跳脫童話的繼母

睿菈

跳脫童話的繼母

【杜依倫】

朋友的名言是：「格林童話看多了，會認為狼都是壞的，因為牠會吃三隻豬、七隻羊，還會吃人。」我的認知是：「格林童話看多了，會認為繼母都是邪惡的。」所以從小我就很慶幸自己沒有繼母，我的生母是個發起脾氣來會狠狠處罰孩子的媽媽，若再有個繼母，我肯定會成為「受虐兒」吧！

然而，愈不想發生的事愈會遇到，媽媽過世了，我還真有了繼母；雖然我已經大過童話裡被繼母折磨的小女孩年紀，還是心有餘悸。

最近生了場病，光聽醫生說要在腰椎上戳根針取脊髓液來檢驗，就被嚇壞了，沒想到抽完之後的六小時，還要補充水分並平躺。雖然六小時對一般人而言一下子就過去了，但當這段時間內要多補充水分，又不能站起來上廁所，可就是件大事啦！對三十多年來不曾躺著尿尿的我來說，實在太困難了。

沒想到，這回是繼母在旁照顧我，自她嫁給爸爸，我們好像沒什麼獨處的時間，雖然感情貌似不差，但單獨在一起時，我腦中總不免想起《格林童話》，不知她想到的是《二十四孝》還是《伊索寓言》？

我們一躺一坐的聊著，她說起雖然我喊她「阿姨」，但當她媽媽第一次來台北，我隨口叫了「阿嬤」的當下，她聽在耳裡是無比感動。我說起當她在電話中聽到我生了孩子時，第一時間北上幫我坐月子，大熱天裡，她忙得滿身大汗，搶著抱剛出生的小寶寶。原來，我們一起經歷過好多事，說著說著，彼此的眼眶都是淚水。

麻煩事還是來了，雖然有繼母陪我聊天轉移注意力，我還是憋不住。她向護理站借了便盆，當她把冰冷的便盆放上床，接在我的屁股下方，感覺真是不好受。接下來，我努力想把鼓脹的膀胱排空，卻是說來容易做來難，整整五分鐘之久，滿身大汗的我怎麼樣都尿不出來。困窘的我請繼母迴避一下，她笑著轉過身去，瞬間，我彷彿成了鬧彆扭的小女孩。

我總共尿了三次，繼母也為我倒了三次尿盆，六小時過去，我終於可以直起身子自行到廁所解放了。心中有許多感慨，格林童話看多了，會覺得繼母都是邪惡的，事實呢？現在的我，已經成熟到可以看見繼母對我的用心。有人生來就有慈母相伴一輩子，或許真如歌詞所寫的，「有媽的孩子像個寶」，但是這個媽可沒限定是哪一種媽；上天帶走我的生母是為了讓我堅強，但也賜了繼母給我溫暖，人生有失就有得，關鍵在於我們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