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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吉]愛你就先吃掉你(全文完)

愛你就先吃掉你 作者:金吉

唉,好想、好想要了她喔!
每當那只小呆貓毫不設防地躺在他床上時
他就很想變身成惡狼撲上去把她吃幹抹淨
不是他有色無膽,而是他不敢面對愛情的陰影
反正她就在他身邊哪也不去,他有的是機會
哪知“貓媽”殺了出來揚言要帶她回家
這麼可以!眼看相中的獵物就要跑了
他拋開顧忌藉酒裝瘋把她給吃下肚去
嘿嘿!這麼一來他就可以把她收歸己有……
可生米已煮成熟飯,她怎麼還一副無所謂樣?
難道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她壓根就不在乎?
看來他只有使出終極技巧,把她“這樣那樣”一番
非要逼她負起壞他“清白”的責任不可…

楔子

這一直是她埋藏在心底的小秘密,打算這輩子不要告訴任何人……

今天她值日生,得在最後一堂的體育課結束後,將全班的球具歸還體育室。

“阿鈴,拜託你,我補習快要遲到了,球具能不能麻煩你自己去還?”另一個值日生帶著一臉歉意的道。

張鈴鈺向來不懂怎麼拒絕別人,何況對方看來那麼十萬火急的樣子,她看著那兩大箱重死人的球具,還有位在操場另一邊的體育室,仍然硬著頭皮道——

“可以啊!你快去補習吧,遲了就不好了。”

“謝謝你,”同學甲感激涕零的說,“雖然有點重,不過你一定比我有力氣,那我走了。”

誰規定人長得高就一定力氣大啊?張鈴鈺笑容有些僵了,不過仍是歎了一口氣,認命的拖起第一箱球具。

反正,就算她說自己搬不動,大概也沒人相信。

嘿咻!使出吃奶的力氣,把球具拖到操場上,張鈴鈺決定向學校建議,裝球具的箱子下面加四個輪子,用推的才不會吃力。

就在她認命的當苦力的當口,一架不長眼的紙飛機砸在她後腦門上。

誰啊?張鈴鈺看左右沒人,奇怪的撿起那架紙飛機,立刻發現上頭有字……

不是她偷窺別人隱私,而是那幾行字大到她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

張呆貓,又當免費苦力?

張鈴鈺鼓起腮幫子,這種自以為瀟灑帥氣、撇得龍飛鳳舞的字跡,還有“呆貓”兩個字,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個豬頭閑著沒事調侃她……

她氣鼓鼓的四處張望,果然看見岳軒嵐笑嘻嘻的趴在二樓陽臺上看她。

這個傢伙,又藉著公假光明正大的蹺課了!

哼,不屑!張鈴鈺故意朝他扮了個鬼臉,然後低下頭繼續當小苦力。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她悶悶不樂或不想理人的時候,岳軒嵐就會特別緊張,他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樓,來到操場上,攔住張鈴鈺。

“幹嘛不理我?”他兩手輕輕一抓,就把張鈴鈺拖個半死的箱子抬了起來,“生悶氣?”

“才沒有,我幹嘛生悶氣?”有人幫忙是最好了,張鈴鈺說著又往回走,打算自己拖另一箱。

“放著,我幫你,不過你要陪我聊天。”岳軒嵐朝她露出一排大白牙,瀟灑帥氣的笑著,自認為這是一個充滿誠意的、討好的笑,因為他怕她不願意陪他聊天,不過在張鈴鈺看來,那根本就是在耍帥。

張鈴鈺默默放下箱子,和岳軒嵐並肩越過操場,刻意擺出面無表情的模樣,其實她很高興看到他,只是因為不知所措才裝作沒反應,她很慶倖岳軒嵐沒有因此覺得她惹人厭。

“你一個人哪抬得動,幹嘛要答應人家?”岳軒嵐口氣有些惱怒。

他氣那些老把工作推給她的人,不管理由是什麼,都令他氣惱。

根本是吃定張呆貓太呆了,好欺負!

“他有急事啊,萬一耽擱了怎麼辦?”

“抬一下東西花不了多少時間,根本是藉口。”

“很多人都這樣啊,又不是只有他會偷懶……”張鈴鈺道,說完才想到,她身旁這位今天也藉口公假,偷了半天的閑。

岳軒嵐才沒想那麼多,自顧自的說:“可是你一副風吹就會倒的樣子,怎麼能把事情都丟給你?”他越想越火大,若在以前,他早把兇神惡煞的模樣擺出來警告生人勿近了。

不過這只呆貓曾經看過他和人打架,結果嚇得好幾天都不跟他講話,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她相信其實自己是很“和藹可親”的,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轍。

風吹就會倒?張鈴鈺忽然笑了起來。

“怎麼了?”見她終於不再繃著苦瓜臉,岳軒嵐心情也好了起來。

“沒事。”她搖搖頭。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會說她看起來很纖弱之類的話,每個人都理所當然的認定她一個人可以做好每件事。

可是她只是個子高了點,不習慣學別的女生那種軟綿綿的調調,並不代表她真的不需要幫助和照顧。

但久而久之,她也習慣命令自己堅強。

“對了,你禮拜六有沒有空啊?”張鈴鈺忽然問。

“有啊!怎麼?要跟我約會?”岳軒嵐看向她,得意的笑了笑。

難得鈴鈺主動約他,他高興都來不及了……

張鈴鈺故意不看他,怕自己臉紅得太明顯。

“你想太多,”她真怕自己的心跳聲會被他聽見,佯裝鎮定的道,“是我妹約你。”

“哦。”岳軒嵐的笑臉垮了下來,兩人都沒發現他聲音裏的熱情瞬間降溫。

張鈴鈺向來不是個風頭健的人,唯一會讓人關注的,是她的身高。

而當大家發現,她的親妹妹就是那個被方圓百里、十所高中職學生公認為A中第一校花的張瑩珊時,她開始成了另一種校園名人——男同學們雪片般的情書全湧向她,當然是請她代轉。

“要幹嘛?”他懶洋洋的問,口氣意興闌珊。

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張玲鈺根本沒發現。

“她生日啊!”她奇怪的看向岳軒嵐,發現他很不雅的打了個大呵欠,她沒好氣的道:“大家都在討論,你沒聽到啊?”

瑩珊可是A中的公主,連附近幾所大學的高材生都公開追求過她,只是沒能得到公主青睞。

這幾天,很多男生都因為受邀參加瑩珊的生日舞會而雀躍萬分。

岳軒嵐則是瑩珊指名,拜託她一定要請到的人,她當然捨不得不答應自己唯一妹妹的請求,而且,她相信沒有人不為了瑩珊的特意邀請而高興的,因此她只得收起自己見不得人的、小小自私的心理,擺出快樂的笑臉請岳軒嵐出席。

“聽到什麼?”他整天上課都在睡覺,不然就是拿著照相機蹺課去拍照,對八卦實在沒什麼興趣。

張鈴鈺差點翻白眼。

“總之你有空就對了,我會和瑩珊說你答應來了。”

哇咧!岳軒嵐瞪大眼。

他說他有空,可沒說他要去耶!

“去那邊幹嘛?那你也會去嗎?”他沒頭沒腦的問。

“廢話,舞會在我家,我會不在嗎?”問什麼笨問題?虧他還是這學期全校成績前二十名的優等生,雖然她實在很懷疑,一個上課老是睡覺或蹺課的傢伙,哪來時間念書?但老天爺就是這麼不公平……

就像他現在,明明從來不上體育課,但搬起那些器材和她走過大半個操場了,卻還臉不紅氣不喘的。

張鈴鈺不知道岳軒嵐平時為了拍照,還有在攝影工作室打工,經常得扛著幾斤重的器材跋山涉水,這點工作自然算不了什麼。

“那好吧!”他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接著又笑嘻嘻的道:“那天你這個主人可要好好招待我喔!”

反正只是個舞會,他就去露個臉,跟壽星說個生日快樂,就可以走了吧?而且地點還在張呆貓家……這就等於是她約他嘛!岳軒嵐很快的自己下了定論,臉上又露出那種神采飛揚的神色,開始在心底計畫著當天要張鈴鈺陪他去陽明山上看風景,還有去海 邊吹海風……

“呋!你想得美!”張鈴鈺笑著賞給他一個白眼。

舞會的主人是瑩珊又不是她,她還要傷腦筋那天該怎麼辦呢!因為她實在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可以在那樣正式的場合亮相……


舞會當天,張瑩珊自然像個尊貴的小公主,身邊圍滿了愛慕的男同學和要好的女同學,張鈴鈺則理所當然的充當招待,反正她穿著牛仔褲,跑進跑出也方便。

當岳軒嵐到來的時候,張鈴鈺正好在前院和管家確定菜單,她抬起頭來,瞥見岳軒嵐一進大門就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好不燦爛。

張鈴鈺來不及為看到心上人而高興,她眉頭足足打了三個結。

“岳軒嵐,我不是跟你說過,今天是我妹的生日舞會嗎?”她雙手叉腰的站在他面前。

岳軒嵐仍然笑嘻嘻的看著眼前的小老虎。

“我知道啊!你幹嘛生氣?怪我沒帶禮物?沒辦法,我……”

“並不是,”張鈴鈺打斷他,“你穿這什麼?”她戳了戳他的胸口,接著抓著他的手臂,發現上面還有泥土和雜草,很順手的把它們拍掉。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剛從非洲探險回來。

“我上午和打工的攝影工作室出外景啊!”岳軒嵐一邊說著,一邊又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她肩上,牛皮糖似的貼著她,“為了答應你的約會,我連家都沒回就直接來了耶!”

“什麼約會啊?”張鈴鈺紅著臉,又好氣又好笑,對岳軒嵐的親近相當羞赧,她害怕自己臉紅的樣子會讓人起疑,很快的把他的手挪開,裝作若無其事的道:“我妹妹在等你,快點過去。”

“幹嘛?”等他做什麼?他和張瑩珊一向不熟,他也不覺得他們有什麼話題可聊,他會出席純粹是為了鈴鈺的邀請……

而且他也沒帶禮物。

張鈴鈺不管他說了什麼,推著岳軒嵐就進到大廳。

岳軒嵐畢竟是風頭不亞于張瑩珊的校園名人,高大帥氣、成績優異,年紀輕輕就獲得不少國內外青少年攝影大獎,即便他此刻穿著並不正式,仍然俊美出色,勝於舞會上所有的男孩子。

所以一進到大廳,立即有許多同學熱絡的和他打招呼,人群的焦點很快的全轉移到他身上,最後,舞會的主角登場,許多人以著欣羡的眼神見證這場舞會的最高chao,與張瑩珊相熟的人大概都知道,岳軒嵐是她唯一指名邀請的人,他們期待看到王子與公主般美麗的邂逅……和八卦。

“如果你敢讓瑩珊失望,或在大家面前出糗,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張鈴鈺突然以著只有他倆聽得到的音量道,接著在岳軒嵐來不及反應之前,鑽進人群之中。

什麼意思?岳軒嵐想拉回張鈴鈺,但已經來不及了。

轉過身,張瑩珊已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

再也不理你了……

岳軒嵐只記得這句話,看著張瑩珊巧笑倩兮的臉,只得硬著頭皮邀請她跳舞。

“你舞跳得很好,誰教你的?”張瑩珊笑問,她的五官與張鈴鈺有些神似,只是兩姊妹氣質和個性南轅北轍,加上膚色、身高……等等微妙的差異,造就了一個從小被捧得高高在上的公主,和一個總是分不到太多關注的醜小鴨。

“我姑姑很會跳舞。”岳軒嵐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瞥見呆站在角落看著他和張瑩珊跳舞的張鈴鈺,想到她的警告,原來想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但是又氣她不聽他說話,便朝她扮了個鬼臉。

張呆貓!莫名其妙叫他對她妹好,自己卻站在旁邊納涼……

張鈴鈺看著岳軒嵐的表情,嘴巴噘了起來,心裏酸酸的。

這個岳軒嵐,和瑩珊說話時好聲好氣的,看到她就扮鬼臉,她知道自己實在沒本事,也沒立場吃醋,王子就算穿得像乞丐,也仍然是王子,只有公主才配得上他,她不應該有任何希冀和幻想的……

張鈴鈺想躲回自己的房間裏,她沒有辦法強裝著笑臉到舞會結束,舞會有管家在張羅,她在或不在,反正也沒有人會在意。

只是,即使到很久以後,張鈴鈺仍然不知道,那日她轉身離去,注意力始終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的岳軒嵐,臉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如果不是想到張鈴鈺的警告,又怕對壽星失禮,岳軒嵐幾乎就要追上去了。

最後,一直心不在焉的岳軒嵐,和沉浸在自己愉悅心情的張瑩珊,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

張鈴鈺沒再出現,岳軒嵐懸著一顆心,壓根不記得當天除了張鈴鈺之外其他人說過什麼。

第二天到了學校,確定張鈴鈺不會真的不理他,他才放下心中大石。

那一場舞會像為他們三個人的命運畫出了一道分水嶺,張鈴鈺深埋的感情埋得更深,與他們不相關的路人甲乙丙開始渲染著公王與王子邂逅的美麗故事,即便完全不理會八卦與蜚短流長的岳軒嵐,最後也不得不被眾口鑠金推著走,他和張瑩珊兩人王子和公主般的童話,原本會在現實中寫下完美的結局,如果沒有那場意外……

TOP

第一章

八年後

張鈴鈺一臉神清氣爽的進入風岳攝影工作室,一如以往,她一身輕便帥氣的打扮、俐落的短髮,蜂蜜顏色的健康肌膚,再加上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幾乎讓人誤以為她是個帥氣的小夥子,像她今天因為相依為命的小綿羊爆胎送修,得搭公車上班,便讓公車上一群國高中小女生紅著臉打量半天。

“早埃”張鈴鈺正和同事打招呼的當口,工作室老闆岳軒嵐的辦公室大門被用力的打開,紅衣長髮的美麗女子風風火火的走了出來,工作室一夥人瞬間鴉雀無聲,大家都看得出來這位當紅模特兒肝火正旺。

“葉小姐……”

啪!

葉柔在張玲鈺的左頰送上了一記清脆響亮的大鍋貼。

“下流!”葉柔怒目圓瞪,不理會張鈴鈺的錯愕和所有人的驚呼聲,跺著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招誰惹誰了啊?張鈴鈺心裏嘀咕著,一手忍不住撫上臉頰。

葉柔修得尖長的指甲,在張鈴鈺的臉頰上劃出三道血痕。

“你沒事吧?”同事們不舍的圍了過來。

“對不起。”岳軒嵐沒來得及阻止葉柔出其不意的舉動,走出辦公室正好看見那一幕,心裏懊悔不已,他沒想到葉柔會動手打她。

張鈴鈺瞪了他半晌,表情有些咬牙切齒。

岳軒嵐知道這是他這個青梅竹馬兼助理準備興師問罪的表情,於是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我會解釋,進來談。”他俊秀的長眉微挑,神情有些莫可耐何。

張鈴鈺跟著岳軒嵐進到辦公室,門在她身後合上。

“最好你的解釋會讓我覺得,你可以不用挨我的拳頭。”張玲鈺大刺刺的往休息室裏唯一的沙發上坐下。

“你打吧!你臉上那一巴掌,本來該是我的。”岳軒嵐翻出抽屜裏的醫藥箱,在她身邊坐下,“你知道,我不和自己工作的物件有感情的,可是她不接受我的理由。”

他拿出消炎藥膏和藥水。

張鈴鈺臉上有些破皮,他擔心傷口感染,也怕她臉上留下疤痕,小心謹慎的處理著,不過因為她皮膚不算白,紅腫並不明顯,倒是那三道抓痕相當清楚,就像突然多了三道貓鬍子……

他忍俊不住的笑出聲,“噗……抱歉。”

“還笑?”張鈴鈺氣鼓了腮幫子,半嗔半怒。

“我不知道你剛好這時來上班,我以為你今天大概又會晚點到……”

同住一棟透天別墅的上下樓,剛開始岳軒嵐還會好心的上樓叫她起床上班,不過這丫頭實在太賴皮了,常常要他在門口敲門敲到鄰居想報警了,她還不見得起床開門,所以後來也就由著她。

“是她誤會了,”岳軒嵐專注的替她擦藥,動作相當輕柔,“因為這陣子我想避開她,有感情牽扯對工作是件阻礙,所以接的都是他們公司男模的工作,她問我是不是轉了性向,我就順了她的猜測,然後……”

“然後你就該死的拿我當擋箭牌?”推開他的手,張鈴鈺火大的吼道。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誤認為男人,只是被拿來當可憐的小肉盾,怎麼不冤枉?

“是她自己誤解。”岳軒嵐再度舉起手作投降狀,嘴角勾起可疑的弧度。

知道自己不該幸災樂禍的,他也確實沒那個意思,只是她那張小花臉氣鼓鼓的模樣,真的像只小老虎……

張鈴鈺氣呼呼的把頭撇向一邊。

理虧的岳軒嵐只得好聲好氣的賠不是。

“我都說讓你打的,你打吧!到你氣消為止。”他一臉的壯士斷腕。

張鈴鈺嘟著嘴。

“打你還要浪費我的力氣,何況本姑娘連早餐都還沒吃,哪來的力氣打?”

“那我請你吃早餐。”他坐到她身邊,親昵的搭著她的肩膀,笑了起來,原來就帥氣俊美的臉龐更加魅力無邊。

張鈴鈺沒看向他,語帶不屑的道:“我為你挨這一巴掌,就只值一頓早餐?”沒心沒肝沒眼淚……

“今天早中晚餐都我請,外加宵夜,隨便你要上哪家館子。”

“好啊!”張鈴鈺開始一一細數臺北知名的高價餐廳,一邊露出好臣相。

“你吸血鬼啊?”

“哎喲!”她倒向一旁,“我的臉頰好像腫起來啦!”接著,她一陣雞貓子鬼叫,完全沒一點女性的矜持與氣質。

“夠了喔!”岳軒嵐有些哭笑不得,敗給她了,“你高興就好,行了吧?”



“月兒像檸檬……”

夜深人靜,住宅區的巷子裏傳來一陣五音不全的可怕歌聲。

“高高的掛天空……”

“拜託你安靜一點。”岳軒嵐將張鈴鈺抱下車,一手拿出遙控器將車庫的門降下。

“你……做什麼把月亮……蓋起來?”張玲鈺搖搖晃晃的想搶他手上的遙控器。

“別鬧了。”岳軒嵐兩隻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抓住,橫抱著仍不斷揮著手臂、踢著雙腿的張鈴鈺,這樣的差事卻沒能難倒他,幸好他身高有一百九,體格也結實有力,否則哪里制得住這個每喝醉必發酒瘋的女人?

酒品不好,但又愛喝,雖然在他的監控下,她幾乎已經滴酒不沾,如果不是今天為了讓她開心,他根本不會允許她喝酒。

“你做什麼把月亮藏起來礙…”她像小女孩般胡鬧著。

岳軒嵐小心翼翼的不讓她在亂動時撞到樓梯的扶手和牆壁,連抱著從歐洲進口最貴的攝影器材時,都沒這麼緊張過。

他在工作以外一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大概只有在哄她的時候才特別好脾氣。

他是個翩翩貴公子,女人著迷于他的溫柔與魅力,卻清楚絕不能在他面前無理取鬧,因為他會直接掉頭離開。

唯一的例外是張玲鈺。

“我沒有藏起來,等一下你回房間就看到了。”他一邊走上樓一邊說道。

“沒騙我?”她扁著嘴,狐疑的問。

“沒有,你再吵,月亮真的會躲起來。”他口氣像哥哥在哄小妹妹一般。

“那我不吵。”張玲鈺在唇前用兩隻食指比個X,傻笑著,然後乖順的將頭枕在他肩膀上,像貓咪一樣蹭著撒嬌。

岳軒嵐忍不住也笑了。

其實只要好好哄她,她會像小女孩一樣可愛。

他在二樓自己住的地方停下來,讓她回三樓他也不放心,反正他們從以前就常擠一張床睡,什麼男女之嫌,從他與張鈴鈺相識那一刻開始,壓根就沒存在過,所以他很理所當然的把張玲鈺抱進他房裏,往床上一放,就進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回到房間,他只拿了條浴巾圍住下身,像平日在家時一樣輕鬆自在,床上卻不見那小醉鬼的身影。

“月兒像檸檬……”窗外傳來雞貓子鬼叫般的破歌聲。

怎麼唱都是這句,能不能換別的啊?

不對!岳軒嵐猛然回過神,重點不是她只會唱這句,而是,他房裏的窗戶外面什麼都沒有啊!

他一箭步沖到視窗,窗戶大敞,夜風吹得窗簾輕輕的飄揚飛舞,接著他看到張玲鈺像貓一樣,蹲坐在窗臺上。

還好,窗臺夠寬,也有欄杆,但矮欄杆一個不小心還是會摔下去。

“你在做什麼?快下來!”這個小醉鬼!就知道不能掉以輕心!岳軒嵐真是又氣、又急、又好笑。

“呵呵……你來啦?”張玲鈺回頭傻笑著,“快上來陪我一起。”她拍拍身旁特地留出來的空位。

“陪你個頭!”岳軒嵐立刻伸出手臂,將她攔腰撈進屋。

他用力的把窗戶關上,再牢牢鎖上,確定她安好的坐在那兒,一顆提到喉嚨處的心才稍稍放下,差點想把她抓起來打一頓屁股。

張鈴鈺坐在床畔,雙眼無辜的看著他。

“再亂爬亂跑,小心我打你屁股!”岳軒嵐兇神惡煞的恐嚇道,令張鈴鈺身子微微縮了縮,雙眼仍然無辜的眨呀眨。

“裝無辜也沒用。”這句話根本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實在拿她沒轍,看著她困倦的揉著眼睛,強硬的態度立刻又軟了下來。

真的很像貓……髒貓!

“去洗澡,髒死了,一身酒味。”岳軒嵐拎著她便往浴室移動。

兩人相處時,一直就百無禁忌,岳軒嵐老愛把她像小貓或小雞一樣拎過來拎過去。

從國中時期,張鈴鈺就高人一等,即便是男孩子都未必有她的身高,直到高中時遇上岳軒嵐,張鈴鈺再高,身骨仍是女孩子的纖細,但往人高馬大的岳軒嵐身邊一站,難得的顯得嬌校

岳軒嵐從衣櫃裏拿出睡袍給她,然後把她丟進浴室。

“不要再胡鬧,乖乖洗乾淨,不然我就進來幫你洗。”岳軒嵐威脅道。

張鈴鈺朝他扮個鬼臉。



岳軒嵐從廚房泡了兩杯熱茶回到房裏,張玲鈺穿著睡袍,一頭亂髮微濕便已呈大字型趴在床上,將他整個床鋪佔據。

他坐在床畔,伸手像揉著小貓咪毛茸茸身體般的揉亂她的頭髮。

張鈴鈺有一頭柔軟得不可思議,略帶金色的短髮,常常令他忍不住伸出手,用五指溫柔的爬過她的發絲。

這讓他想到大學時養過一隻金吉拉,也是毛茸茸的,摸起來很舒服。

看著她的睡臉,還有手掌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岳軒嵐不禁怔怔的出了神。

時間真的過得很快,他想到他和鈴鈺快樂的大學時代——瑩珊自殺的陰影會那麼快從他的心中消失,幾乎是鈴鈺的功勞。

高中畢業那年,瑩珊走了,他放逐似的孤身到法國留學,一個人像一匹獨來獨往,不合群的狼,不與任何人交好,更不與人交心。

直到那天,這只呆貓的身影出現在他租賃的房子門口。

從臺灣追著他飛到法國,又找了他住處的張玲鈺,累得蹲在門口就睡著了,他帶著含著激動、刺痛、卻又顫抖的奇妙情感端詳著她的臉好久好久,直到那一刻他才終於發現,原來令他的心像冬天一般灰冷的,不是瑩珊的死,而是鈴鈺不在他身邊……

可是……

岳軒嵐下意識的不願去深想,他們之間是否有愛情。

瑩珊說愛他,愛情這兩個字,把他們逼進了死胡同,他喘不過氣,而瑩珊高傲的不願接受施捨,寧可死在他眼前。

愛情,這兩個字多麼可怕!

就算不去探究他和鈴鈺之間是否有愛情的存在,就像鴕鳥一般的可笑,可是那又如何?

鈴鈺會一直在他身邊的,那就夠了。

沉睡著的張鈴鈺下意識的伸手往臉上抓去,卻讓岳軒嵐一把捉住了。

他看向她頰上的紅腫,眼裏的笑意和暖意盡失。

他絕不會再接葉柔的case,那女人也別想再踏進他工作室半步!

岳軒嵐將茶往旁邊的桌上放,拿出櫃子裏的醫藥箱,輕輕的替她換藥。

傷口雖然小,但一不小心還是很有可能感染的。

張鈴鈺皮膚雖稱不上白皙,膚質卻是令許多模特兒也羡慕的細緻無瑕,他可不想因為這次令她臉上留了疤,哪怕是一點點,他也不願看到。

替她重新擦好藥,貼了OK繃,張玲鈺不知何時醒了,兩扇睫毛懶洋洋的張合著。

“醒醒。”岳軒嵐又忍不住揉著她的頭髮。

張鈴鈺只將頭轉向他,身體連動都沒動的趴著。

“我好困。”她說罷打了個呵欠。

“茶給你,可以醒酒,明天才不會頭痛。”

張玲鈺起身,接過他端來的茶,岳軒嵐收起醫藥箱,和她一起坐在床畔喝茶,面向窗外的月光。

“你今天不陪女朋友啊?”張鈴鈺用肩膀推了推岳軒嵐,似笑非笑的問,其實心裏很高興他可以陪著她。

這傢伙經常一下班就和他的紅粉知己們泡在一起,張鈴鈺知道自己沒立場吃醋,也已經習慣了,至少她總是這麼說服自己的。

“今日公休。”他一邊喝著熱茶,一邊覺得很是愜意,如果現在身邊換成別的女人,他絕對無法這麼輕鬆。

其實他曾不只一次想過,如果他和玲鈺都一輩子單身,也許兩個人可以一直像這樣住在一起,做一輩子的知己和哥兒們。

張鈴鈺伸手把燈關掉。

“這樣賞月才有氣氛。”她孩子氣的說。

岳軒嵐只是笑,沒有在意她將身體懶懶的靠在自己身上。

她柔軟的頭髮拂過他的脖子,令他忍不住又想揉她的頭髮,他臉頰貼著她的發絲,有股衝動想親親她的額頭和臉頰。

就像主人對寵物那樣,滿滿的溫柔卻無瑕的吻。

你連自己的心在誰身上都要對自己撒謊。

只是每當這時,瑩珊帶著恨意的眼神與聲音就會浮現在他腦海。

你敢說你不愛鈴鈺?

岳軒嵐的手抽了開來,身體也向旁邊輕輕移開。

“你酒醒了就回自己房裏去睡。”他忽然說,將張鈴鈺和自己空了的杯子往一旁的桌上放。

“不要,我睡你這裏。”她話還沒說完,便鑽進被窩,搶走大半條被子。

他好笑的看著她孩子氣的行為。

也許瑩珊說的沒錯,他總刻意不在與鈴鈺相處時想到瑩珊,所以也從來沒發現只要鈴鈺的一句話,一個小動作,蓋在他心頭的烏雲就會立刻煙消雲散。

“隨便你。”他拉過半邊被子,將她擠到一邊,“睡過去一點,小呆貓。”

這個男人,還真的一點也不把她當女人看!張鈴鈺鼓起腮幫子。

“你不可以對我亂來喔!”她故意道。

黑暗中的岳軒嵐爆笑出聲,氣得張鈴鈺在被窩裏踹他一腳。

“你放心好了,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碰你。”他故意這麼道,聲音裏有著濃濃的笑意。

氣死人!她真想扁他。

“你以為我想被你碰啊?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想被你碰!”她故意大力的翻身,讓彈簧床不停的上下晃動著。

“那很好,我們彼此彼此。”岳軒嵐依舊不動如山。

張鈴鈺身體像毛毛蟲一樣翻過來轉過去,想吵醒他。

可惡!我翻,再翻,用力滾……

最後,張玲鈺累得連翻身的力氣都沒了,但身旁的岳軒嵐背影依舊,她嘟著嘴,眼睛不睜氣的眯了起來,不一會兒便呼呼大睡了。

始終只是閉著眼假寐的岳軒嵐,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酣聲,在黑暗中睜開眼,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真的是,很呆很呆,可愛得令他又氣又好笑啊!



早晨,岳軒嵐仍然早早便醒來了,牆上時鐘的指標逼近七點。

他接著便發現一隻無尾熊緊抱著自己,原來是身旁的張鈴鈺好夢正甜,小臉貼著他的胸口,四肢像八爪章魚一樣纏著他。

他忍不住一陣失笑,原想叫醒她,看著她幸福的睡臉,卻覺不舍。

每一次看著她憨憨的模樣,岳軒嵐心裏就很猶豫。

很想捏捏她、欺負她,卻又怕她真的哭出來,他記得高中時有一次見她因為肚子痛,蹲在一旁掉眼淚,他那時緊張得都快抓狂了。

所以他總捨不得真的欺負她,只好揉她的頭髮,一邊想著,岳軒嵐的手又摸上了張鈴鈺柔軟的發絲,最後因為怕打擾了她的好夢,手上的動作又硬生生停住了。

歎了一口氣,他輕輕移開張鈴鈺的手,為了不吵醒她,簡單的下床動作便花了好幾分鐘。

他重新為張鈴鈺蓋好棉被,失去“抱枕”的張鈴鈺似乎有些不滿,沉睡中的小臉皺起眉頭,嚶嚀了一聲,岳軒嵐環顧了房間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窗前椅子上的那只超大哆啦A夢布偶。

他當然不可能買那種東西,那是張鈴鈺前幾天跑到他房裏看恐怖片,從她自己房裏抱下來卻忘了抱回去的。

岳軒嵐讓她抱住哆啦A夢,睡夢中的她重拾抱枕,嘴角勾起了傻呼呼的微笑,令他也禁不住笑了。

直到他梳洗完畢,床上的張鈴鈺因為昨夜的酒醉,仍是睡得很沉,他也不準備叫醒她。

他難得的做了簡單的雙人份早餐,一份他帶著打算到工作室吃,另一份放在桌上,並確定冰箱裏沒有啤酒,只有牛奶和果汁之後,才放心的出門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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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咖啡的香氣彌漫在柔黃色的燈光中,靜謐的氣氛和簡約高雅的擺設,仿佛完全將世界的紛擾遺忘,身在其間,令人享受自在的閒適,品嘗咖啡的細緻。

岳軒嵐獨自坐在角落的位置,今天是他休假的日子,一年裏頭,他幾乎是颳風下雨全年無休的,連自己生日也賣給了工作,獨獨這一天他會排開所有約會,一個人獨處。

這一天他也像過去六年來一樣,在家休息,然而近午時分的一通電話,卻令他臉色一沉,向來寫著笑意的眼變得深沉而複雜。

與對方相約在這間咖啡店碰面,面前的黑咖啡送來以後,他卻連動都沒動。

女人走進咖啡廳,天生聚光般的氣質,立刻成了所有人的焦點,她一身的打扮品味卓絕,配上她完美的骨架和身材,令她身上那些名媛貴婦也瘋狂的時尚精品更顯價值不菲,她沒有拿下臉上的墨鏡,也沒有猶豫的走向岳軒嵐。

“等很久了?”女人隨意的問,向服務生點了檸檬汁加水,然後摘下眼鏡。

在臺灣,那張臉或許不是很熟悉,但在時尚界,在全世界,那卻是一張足以令人尊稱為女王的女人的臉。

她是一個曾經走在世界舞臺上的超級名模,沒有人在看到她那張年輕得不可思議的麗顏之後,會相信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她是歐美第一大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負責人,旗下有自己的品牌,五大洲都有子公司,風靡世界,在時尚圈堪稱為女王的一號人物,希雅國際集團的負責人,伍珂芳。

岳軒嵐只是沉默的搖搖頭。

伍珂芳微微一笑,帶著激賞及身為時尚名人的敏銳眼光看著他。

“你仍是一點也沒有變……不,應該說是比當年更顯魅力,如果站上伸展台,你鏡頭下所有的人都會失色。”

岳軒嵐近幾年才開始替時尚界掌鏡,經手的一流模特兒早已數不清,卻絕沒有一個人及得上他的丰采。

岳軒嵐不以為然。

“我拍出來的都是最好的傑作。”這是他的專業和驕傲。

伍珂芳輕笑著點點頭。

“你畢竟也是一流的攝影師,很多人爭著請你掌鏡,連我們公司都有興趣了。”

這樣的恭維話出自她的口中,岳軒嵐只有坐立難安。

伍珂芳啜了一口剛送上來的檸檬汁,開門見山的道:“我這次回來,除了公事,還要取回一樣‘東西’,一樣我六年前放在你身邊的東西。”



原本排定在下禮拜由岳軒嵐親自掌鏡的松姬和旗下模特兒,臨時打了電話來,要求將拍攝日期提早到今天。

因為是臨時改變時間,風岳攝影工作室的攝影棚早排了其他人的案子,松姬自己的攝影棚也有其他組人在使用,所以松姬集團向電視臺借了攝影棚。

然而今天岳軒嵐難得休假,不得已,張鈴鈺決定自己披掛上陣,代岳軒嵐的班。

可是這個決定,卻讓松姬派來的人和模特兒大發雷霆。

“岳軒嵐不來,我也不拍。”辛妮丟下這句話,扭頭就進入休息室。

“松姬可是亞洲數一數二的大公司,辛妮也是臺灣最紅的模特兒,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能掌鏡的。”松姬臺灣區的負責人,山下誠一副盛氣淩人的態度說道。

“是你們臨時更動時間,卻不問過我們,軒嵐今天不工作。”張鈴鈺順了順氣道。

山下誠帶著嘲諷的口吻道:“我們知道岳軒嵐今天沒有工作,所以才調到這天,為的就是不耽誤他的其他工作,難道我們松姬會比其他公司小氣?”

張鈴鈺氣結。

“你們再如何也該事先知會,不能到今天才告訴我們,總之軒嵐不會來,要就讓我這個‘隨隨便便’的人拍,要不拉倒。”

山下誠臉色微變,“你以為我們找不到別人來拍嗎?”

“那就是拉倒了。”張鈴鈺懶得再跟他嘔氣,轉身便要離開。

“除了岳軒嵐,其他人我不要。”辛妮大小姐忽然走出來。

“辛妮。”山下誠有些為難了。

“晚一點也沒關係,”辛妮道:“我今天就等他。”

張鈴鈺真不知該誇她敬業,還是笑她固執。

“軒嵐今天一整天都不工作,除非你等到天亮,那就另當別論。”

“你……”辛妮洋娃娃般的五官有著隱忍的怒意。

“張特助,”電視臺的人走了過來,對張鈴鈺道:“有人找你。”

“誰啊?”張玲鈺有些意外。

會是軒嵐特地趕來救火嗎?不可能!她根本沒向軒嵐提起這件事,甚至不准工作室的人通知他。

好不容易有一天他能夠好好休息,她可不想任何人打擾到他。

“她說是你的……”電視臺的人話未說完,女人的聲音便已響起。

“不過是換個人拍照,也能吵成這樣。”

攝影棚入口圍觀的人,立刻讓出一條路來,所有人震懾于來人女王般的氣勢,全都鴉雀無聲。

“總……總裁?”山下誠眼睛瞪得老大。

連他的上司都未必見過的時尚界女王,希雅國際集團的負責人伍珂芳。

日本松姬立足亞洲,卻不過是希雅的一支品牌。

山下誠立刻迎了上去。

“我是松姬的臺灣區負責人,山下誠。”然後他拉過辛妮,“這位是辛妮,將擔任松姬的代言人。”

伍珂芳以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居高臨下的端詳了辛妮好一會兒,才道:“還不錯,臉蛋細緻,挺符合松姬的形像……不過矮了點。”

山下誠想再解釋些什麼,卻見伍珂芳走向眼睛也瞪得老大的張鈴鈺。

“怎麼?”伍珂芳在張鈴鈺眼前站定,口氣仍是一貫高高在上,卻又難得帶著溫柔的語氣道:“幾年沒見,翅膀硬了,見了母親也不會叫了?”

張鈴鈺尷尬的笑了兩聲,心裏卻被不祥的預感籠罩著。

“媽,你怎麼有空回臺灣?”



是夢境,抑或他清醒著,這只是他記憶裏的片段?

少女纖弱的身子像隨時會被狂風吹落的細小花蕊,單薄的站立在醫院二十五樓高的頂樓,令人心臟幾乎停止跳動的在欄杆上閑晃。

“瑩珊,快下來!”岳軒嵐開口道,發現自己喉嚨沙啞且發緊。

少女無神的眼看向他,櫻紅的唇緩緩開合著,“你是因為愛我,才答應娶我,還是只是可憐我?”

“瑩珊,你在說什麼?”岳軒嵐的身旁是伍珂芳,時尚界的女強人,此刻慌亂顫抖,一如平凡的母親,“軒嵐他當然愛你……”

“我要聽他自己說。”張瑩珊面無表情。

“瑩珊……”岳軒嵐困難的開口,“我是真的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張瑩珊露出淒豔的微笑。

“你連自己的心在誰身上都要對自己撒謊,卻要我負上毀你前程的罪名?”

“瑩珊,你下來,媽咪什麼都給你……”伍珂芳流下了眼淚。

張瑩珊也是,眼神卻愛恨交織。

“連原來屬於姊姊的,你也要搶過來給我嗎?”

伍珂芳愣住,這才知道,身旁這個男人,才是害她兩個女兒失常的罪魁禍首。

“軒嵐,我很愛你,你知道嗎?”張瑩珊微笑,接著身體向後一躺……

撕心裂肺的呼喊喚不回飄搖墜地的花蕊。

張瑩珊也許沒想到,她最後的那句話,和她閉上眼睛選擇死亡的那一刹那,變成了一道可怕的魔咒,深深的刻印在岳軒嵐的腦海裏,將他緊緊纏繞。

伍珂芳把喪女的怨痛轉移到岳軒嵐身上。

“你害死瑩珊,休想再從我身邊把鈴鈺奪走,我要你痛苦一輩子!”



岳軒嵐驚醒,好一陣子無法分辨夢境與現實。

桌上的酒瓶已空了一半,他茫然的看著空蕩蕩的室內,好一會兒才能讓深鎖在內心深處的夢魘不再出來困擾他。

只要是和那段日子有關的夢境,醒來後他總拒絕再去回憶。

忘掉一件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想它,岳軒嵐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逃避。

瑩珊對他而言像是一縷幽魂,一道陰影,飄蕩在他極力想遺忘的角落,那個角落藏著一把鑰匙,一把解開所有心結與愛恨的鑰匙,只是岳軒嵐總是假裝遺忘了它。

揉了揉太陽穴,他閉上眼,渾渾噩噩的神智清醒了不少。

我這次回來,除了公事,還要取回一樣“東西”,一樣我六年前放在你身邊的東西。

下午,伍珂芳在咖啡廳所說的話又回到他腦海。

“什麼東西?”岳軒嵐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的恢復了,神情認真得讓人看不出他在裝傻。

伍珂芳挑眉,也不和他打啞謎,“鈴鈺。”

“她不是一樣東西。”他的口氣不自覺的沖了起來,他想起伍珂芳的武斷與強勢,不願承認自己是因為對張鈴鈺的佔有欲而感到惱怒。

“也對。”伍珂芳並不在意自己的措辭適當與否,“我要鈴鈺和我回巴黎。”

不是她想帶鈴鈺回巴黎,而是她要帶玲鈺回巴黎——伍珂芳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岳軒嵐沒再開口,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立場開口。

鈴鈺有她自己的決定!

他想這麼辯白,卻說不出口,在那當口,他竟無法確定玲鈺是否真的會選擇留在他身邊。

他憑什麼這麼肯定?



那天晚上伍珂芳和張鈴鈺母女倆一起吃了飯後,伍珂芳便回飯店去了,張鈴鈺騎著她的小綿羊回家時,順道去了便利商店買啤酒和零食。

“不在家啊?”張鈴鈺從屋外看進去,裏頭漆黑一片。

這棟四層樓的別墅只住了張鈴鈺和岳軒嵐兩人,一樓被當成車庫並堆放雜物,二、三層樓都有兩房兩廳加衛浴廚房的格局,四樓則是陽臺。

張鈴鈺理所當然是唯一擁有岳軒嵐住所鑰匙的女人,才打開門,她便聞到滿室的煙味,烏漆抹黑的客廳裏有一點紅色的小光點在晃動。

想也知道岳軒嵐大概又整個下午關在房間裏抽煙。

“怎麼不開燈?”張鈴鈺伸手摸向牆上,把燈打開。

驟亮的燈光,讓岳軒嵐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的衣著仍和下午在咖啡廳時一模一樣,只不過領口的扣子被扯開,露出胸口結實的肌肉,頭髮有些淩亂,修長的手指夾著嫋嫋燃燒的香煙。

即便是這麼頹廢的模樣,岳軒嵐仍然優雅得像只慵懶的豹子。

窗戶開著,這夜的風有點大,正好驅走滿室煙味。

張鈴鈺關上門,走到廚房將啤酒放進冰箱。

“你母親今天找過我。”岳軒嵐語氣不帶波折的道,順手將煙撚熄。

他有輕微的煙癮,但他總記得張鈴鈺鼻子過敏,聞到煙味會不舒服,所以在有她在的場合絕不抽煙。

張鈴鈺手上的動作停了停。

其實當伍珂芳在知道她和岳軒嵐同居的時候,卻沒說什麼,張鈴鈺就覺得不對勁了。

伍珂芳這輩子最痛恨的人,就是岳軒嵐。

時尚界的女王,美麗卻擁有鋼鐵般的刺,她的大女兒張玲鈺平庸,小女兒張瑩珊則得到了母親絕大部分的愛,因為她承襲了母親的美貌與智慧,總有一天她們母女會一起站在世界的舞臺上,伍珂芳會將她的江山交給她最疼愛的小公主。

可是六年前的這一天,高傲的公主在女王面前自殺了。

失去了愛女的伍珂芳把剩下的希望寄託在張鈴鈺身上,對張鈴鈺出奇的嚴苛,可是張鈴鈺畢竟不是張瑩珊,伍珂芳很快的失望了,把所有心力全部投注在工作上,這才讓張鈴鈺有機會偷偷溜到法國找岳軒嵐,從此守在他身邊。

“她……”張玲鈺緊張了起來,“她沒說什麼吧?”

下午媽媽在攝影棚出現後,便一直陪著他們作業。

山下誠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變,不停誇證她的攝影技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對辛妮還巴結,連每次拍照都抱怨連連的辛妮也配合得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收工後母女倆就一起去吃飯了,怎麼媽媽卻沒跟她提起這件事?

岳軒嵐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沒事。”

才怪。

張玲鈺對著冰箱扮了個鬼臉,然後拿起兩罐啤酒來到岳軒嵐身邊坐下,一罐遞給岳軒嵐,自己則迫不及待的拉開啤酒拉環,大口大口的喝掉一半。

“乾杯。”張玲鈺滿足的啊了一聲,然後將啤酒罐和他的撞了一下。

岳軒嵐看著她的動作,微微一笑,笑得張鈴鈺雙頰不禁紅了起來,她別開眼,戰戰兢兢的喝著剩下的半罐啤酒,心裏直覺得奇怪。

軒嵐天生一張女性殺手臉,必殺技則是那雙電眼和迷死人的微笑,她一直以為自己對軒嵐早就免疫了,怎麼剛才心跳還會小小的失控?

接著她見到桌幾上的杯子,還有杯子旁早已空了的威士忌酒瓶。

張玲鈺覺得不妙,她看向身旁始終盯著她瞧的岳軒嵐,後者仍笑得令人窒息,薄唇勾勒著性感的弧度,不知迷死多少雌性生物的超級電眼,將張鈴鈺像獵物般的牢牢鎖祝

張玲鈺乾笑兩聲。

“你、你還是清醒的吧?”他……他的手做啥在她大腿上摸上摸下的啊?

她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這男人從來不把她當女人看,就算以前喝醉酒,兩人也都相安無事,所以這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當然。”岳軒嵐一隻手環上張鈴鈺的肩膀,兩人身體緊貼著,他一口氣喝掉半罐啤酒,接著連張鈴鈺手中的也搶了過去。

“你不要喝太多,到時我又要替你收尾。”說罷,他將她剩下的啤酒一口喝幹。

張鈴鈺看了看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和兩罐空啤酒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你沒事吧?”他會不會酒精中毒啊?她擔心的想。

她知道,他心情很不好,因為今天是瑩珊的忌日……

“沒事。”岳軒嵐握住她探向他額頭的手,拇指在掌心揉搓著,弄得張鈴鈺彆扭的想收回手,他卻握得死緊不放。

“你跟在我身邊,當我的助手,真的快樂嗎?”他忽然問。

快不快樂?

張鈴鈺微怔著。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啊!

只是,她從來沒告訴過他,也不敢說,其實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很快樂。

“快樂埃”她道:“問這做啥?要給我加薪啊?”想到這個可能性,她雙眼興奮的亮了起來。

“我是問你,也許你其實有自己想做的事,但我太自私了,一直把你綁在身邊。”

張鈴鈺奇怪的看著岳軒嵐,雖然他講話的時候,咬字清晰,但他的神情煩悶而躁鬱,眼神有些迷茫,令她覺得不對勁。

“你生病啦?”張鈴鈺伸出另一隻手探向他的額頭,也被岳軒嵐握住了。

“回答我。”他雙眼直直的看進她眼裏。

他不斷問自己,憑什麼認定鈴鈺會永遠留在他身邊?又憑什麼他有那個權利要她陪他一輩子?他的潛意識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得不願去面對許多事實。

他的期望與他所認定的幸福,也許只是他的一相情願……

“我不知道……”她從來沒想過,也根本不在乎啊!張鈴鈺心跳失速的別開眼。

“果然是我把你綁住了嗎?”岳軒嵐苦笑,神情流露的悲傷令張鈴鈺胸口一窒。

“你在說什麼啊?是我自己跟著你啊!”

岳軒嵐看著她,他有些粗糙的大掌撫向她臉頰上已經淡去的抓痕。

“你愛我嗎?”他低沉的嗓音,忽然問出令她心跳漏了半拍的問題。

“什……什麼?”她臉紅似火燒,聲音乾澀而結巴。

他……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為什麼不給我機會?”岳軒嵐的神情哀傷痛苦,張鈴鈺瞬間意會了過來。

心裏悄悄松了口氣,卻也失落得無以復加。

他喝醉了。他的眼神穿過了她,看著瑩珊!

岳軒嵐的確醉了,只是他眼裏看到的,卻不是張鈴鈺所認定的人。

當年那個把他推向瑩珊的人呵!為什麼不給他機會,讓他想清楚自己的感情。

直到心裏的答案終於水落石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說出實話,他會辜負另一個深愛他、他卻不愛的女人。

當他能說實話的時候,命運卻先教他領教愛情的可怕。

鈴鈺愛不愛他?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藉著酒精,麻痹愛情曾帶給他的恐懼,鼓起勇氣開口,卻像過去一樣沒有答案。

“我扶你去休息。”她站起身,讓他的手臂搭在她肩上。

岳軒嵐手臂一緊,將張鈴鈺擁向自己懷裏。

不要離開他,他會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懼,但在那之前請不要離開他……

只是,現在他覺得好累,他想好好休息……

岳軒嵐像個孩子似的帶著執拗,緊抱著懷裏的張玲鈺,慢慢的閉上眼睛,不再和自己的理智與記憶苦苦糾纏。

“軒嵐?”張玲鈺心跳加速,鼻間是屬於他的,她一向熟悉的氣味,還有淡淡的煙酒氣味,他從未這樣擁抱她——帶著愛意與激情的擁抱。

她想推開他,卻躊躇了。

他的擁抱好堅實、好溫柔,但他的神情卻寫滿了悲傷和寂寞。

他從來都未表現出來,她以為她陪著他,有一天他的傷痛會痊癒……

但她畢竟只是他的哥兒們啊!

張鈴鈺感覺到他開始將重量壓在她身上。

“軒嵐?”怎麼忽然問沒了動靜?

不會是睡著了吧?她在心裏哀號,她哪里扛得動他啊?

忽然,岳軒嵐貼著她頭髮的臉頰蹭著她的發頂,雙臂圈住她的力道也緊了緊。

張玲鈺松了一口氣。

“我扶你回房休息吧!”還好,人還醒著。

岳軒嵐卻抱著她撲向沙發,張鈴鈺驚叫了一聲,雖然背部和頭部撞擊的物件是柔軟而富彈性的沙發,可是重力加速度還是令她眼冒金星。

身上的男人像只大狗狗一樣趴在她身上,臉頰蹭著她的耳際。

“岳軒嵐,你做什麼啊?”張鈴鈺吼道。

這一吼,令岳軒嵐總算撐起身體,有些迷茫的看著她。

幹什麼?她戒備的瞪著臉部上方不到二十公分處,無辜又迷惘的像狗狗般望著她的那張臉。

岳軒嵐眉頭皺了起來。

“小呆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突然生氣的說。

小呆貓當然是叫她,他從沒叫過別的女人小呆貓!他現在是怎樣?醉到精神分裂了嗎?上一刻還可憐兮兮,這一刻卻凶巴巴的……

“什麼問題?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你真的快樂嗎?”他動也不動,張玲鈺當然就更不可能把他推開了,他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讓她覺得自己像整個人被嵌在沙發裏似的,動彈不得。

“很快樂,非常快樂,哈哈哈哈哈……”為了證實自己所言不假,張鈴鈺大笑了幾聲,“可以了吧?”

岳軒嵐仍然定定的看著她。

張鈴鈺忽然覺得自己像做了蠢事一般,在他認真無比的神情下覺得羞赧。

“呆貓就是很呆的小貓……”岳軒嵐像夢囈般,喃喃的道。

“什麼?”這句話好耳熟啊?張鈴鈺愣祝

很呆,不過很可愛,他好想一口吃掉……他完全醉翻了的腦袋只剩這個意念。

忽然,他低下頭,張鈴鈺緊張的閉上了眼睛,心跳如擂鼓。

他……他想幹嘛?

左臉頰上,傳來濕濕熱熱的觸感,有什麼東西滑過她的臉頰。

岳軒嵐輕輕的舔過她頰上淡淡的紅痕。

張鈴鈺睜開眼,臉部潮紅未褪。

“你是狗啊?”舔得她臉頰癢癢的。

岳軒嵐抬起頭,仍是一臉認真無比的神情。

“傷口舔一舔就不痛了。”他說,低下頭再繼續。

“不要啦!”她閃躲著,身體和四肢開始努力的想掙開他,“都是酒味,不要玩了。”

岳軒嵐乖乖的停下動作,怔怔的看著她,張鈴鈺避開他的視線,臉紅似火燒。

那個……好像有什麼東西……抵著她……

她感覺到下腹部貼著她的異樣,乾笑兩聲。

“乖!狗狗乖。”她還真的把他當成大狗狗了,“軒嵐,你壓著我很不舒服,讓我起來好不好啊?”

岳軒嵐仍然一臉認真嚴肅的看著她。

“不要。”他耍賴似的吐出這兩個字,然後低下頭,在她耳邊和頸間嗅著。

“好癢。”張鈴鈺笑著想縮起身體,但根本無法動彈,只能不安的扭動著,他灼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肌膚上,還有鼻尖和嘴唇似有若無的觸撫,她本就怕癢,被壓制著卻又無處可躲,這會兒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住手!”

岳軒嵐總算停止了嗅聞的動作,撐起身體,定定的看著張鈴鈺。

張鈴鈺喘著氣,嘴巴笑得好酸,但下腹貼著她的蠢動卻讓她瞬間驚醒。

“等一下,你自己說過……”他不是說過,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碰她的嗎?她臉色青紅交織,貼著她的硬挺比剛才更腫脹、更灼熱。雖然沒吃過豬肉,但也看過豬走路;雖然沒做過愛,但……

岳軒嵐身體移了移位置,逼迫張鈴鈺分開雙腿,以他的腿鉗制住它們的自由,將下體的腫脹更加貼近她的si處,隔著兩人的褲子磨蹭著,他申吟似的歎出一口氣,然後看向她,眼神令張鈴鈺聯想到狗狗盯著大骨頭的神情。

“我想要。”他說。

張鈴鈺吞了口口水,不用問也知道他“想要”什麼。

“要?那……你快點打電話,你的一大票紅粉知己已經排隊在等你了。”她說著,身體顫抖如秋風中的落葉。

“我不要。”岳軒嵐又道。

一會兒要一會兒不要,那他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張鈴鈺奇怪的想,但已經抵住她女性核心的碩大卻明顯告訴她,答案是前者。

岳軒嵐沒給張鈴鈺開口的機會,低下頭以吻封住了她的唇。

張鈴鈺瞪大眼,在驚愕的當口,他的舌頭已經滑入她的口中。

他……他……他怎麼可以?

她的初吻,竟然被一個醉鬼給奪走了!

雖然她曾經夢想過,曾經希望過,這個男人也是她期待的人,卻不是在這種時機和場合。

她氣憤的掙扎,卻徒勞無功,只是讓兩人下體的摩擦更劇,激烈的衝撞與扭動,令岳軒嵐喉嚨深處逸出一陣歎息,扭動腰身回應她的“熱情”。

張鈴鈺只覺得身體發熱,原來努力想併合的雙腿也無力了。

岳軒嵐不愧是情場老手,靈巧的舌頭與吻功,立刻讓一隻母老虎變成小貓咪,鼻間傳來酒精的味道,張鈴鈺原來就嗜酒,因此並不在意他嘴裏的味道,還讓自己嘗了他的唾液,也跟著醉了。

他的舌頭誘導著她笨拙的回應,而忽略了他的手已拉高她的上衣,三兩下就解開她內衣的暗扣,大掌試探性的愛撫著她的肌膚。

“唔……”她想躲開那只魔爪,但無處可躲,他手掌探進內衣握住她的ru房,柔嫩的地帶被陌生的、粗糙的手掌粗魯的侵略,令她渾身一陣哆嗦。

張鈴鈺反抗的四肢全軟了下來,岳軒嵐的欲望頂著她的女性柔軟處,她的腦海已經無法拼湊任何成句或有意義的話語。

岳軒嵐動手脫掉她的上衣與胸罩,令她渾身赤裸的躺在他身前,她細緻的肌膚柔滑如蜂蜜般誘人,他眼睛不願離開她的同體,另一隻手立刻脫去她的牛仔褲,動作熟練迅速,帶著急躁的粗魯。

“做什麼?”好不容易能夠拼出一個問句,張鈴鈺想阻止他的動作卻已遲了。

她……她今天穿的是小熊圖案的內褲啊!

牛仔褲被扯下後,狠狠丟向一邊,岳軒嵐嘴角勾著微笑,帶著誘人的魅力,起身拉起張鈴鈺坐在他懷裏,力道不容她抗拒,讓她的背抵著他的胸膛。

他一手繼續揉弄另一邊的乳房,另一手故意在她大腿的內側,甚至隔著底褲試探性的摩擦愛撫著,張鈴鈺的身體在他雙手的挑逗之下,無力的癱在他懷裏,輕微的顫抖變成誘人的邀請。

岳軒嵐的唇舌開始挑逗著她的乳尖和敏感帶,他著迷於她狂亂的模樣。

張鈴鈺只能抓住他的衣袖,像只被他馴服的小老虎,承受著他的恣意愛撫。

岳軒嵐柔聲的在她耳邊呢喃輕哄,“乖寶貝,有點疼,但我會很溫柔。”

他說著,翻過她的身體,讓她面向他,薄唇吻著她的耳際,含住她的耳珠,在她因為怕癢而縮起身體的同時,一手握住她的腰肢壓向他早已饑渴的欲望。

“嗯……”

張鈴鈺的叫聲與申吟被岳軒嵐吻去,他動作溫柔的緩緩律動著,手掌仍然愛戀不舍的在她身上遊移,直到張鈴鈺也開始回應他的動作,兩人被禁錮已久的愛戀,終於不再受拘束的狂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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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激情平復,張玲鈺整個人癱在岳軒嵐身上,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岳軒嵐似乎沒有抽離她身體的打算,他背靠著沙發,抱著她不住的親吻著。

“軒嵐?”張玲鈺喚了一聲。

岳軒嵐親吻的動作停了停,定定的看著她。

“你醒了沒?”她緊張的問道。

岳軒嵐漂亮的眉頭微微攏了起來。

“我一直都醒著。”

像要證明這句話的可信度似的,她感覺到身體裏他的分身似乎又壯大了起來。

“停!”好像用喊的,它就會停止腫脹似的,張鈴鈺大吼道。

岳軒嵐無辜的望著她。

“我想睡了。”她討饒,他喝醉了,根本神智不清,只能用哄的。

岳軒嵐點點頭。

張鈴鈺真高興這只岳軒嵐大狗狗肯聽主人的話了。

他離開她的身體,拉好自己淩亂的衣褲,橫抱起張鈴鈺走回他的臥室。

張鈴鈺這時才發現,她寶貴的第一次,不只是跟一個醉鬼,而且她身上一絲不掛,這傢伙竟然還衣冠楚楚!她又羞又氣,整個臉和耳根子紅到熟透了。

岳軒嵐小心翼翼的將張鈴鈺放在床上,張鈴鈺立刻開炮。

“岳軒嵐!你竟然還穿著衣服,你把我當什麼啊?”

岳軒嵐站在床前,神情有些困擾而無辜。

“我沒脫衣服,所以你很生氣嗎?”這有什麼好氣的?

“廢話,你這樣好像……好像……”她不知該怎麼說,她覺得自己像是讓他發洩的物件,只供他泄欲。

雖然,情況也的確是如此,張鈴鈺忽然覺得很悲傷。

本來就是呀!若他在清醒時,根本不會想碰她的。

陷入自怨自艾的張鈴鈺才回過神,卻發現岳軒嵐已經三兩下將自己的衣服扒個精光,露出小麥色的,健美結實而修長的身體。

如果這是在平常,她一定會吹口哨表示讚賞,岳軒嵐那一張模特兒般俊美秀氣的臉,卻有著近一百九十公分,運動員般偉岸而肌肉結實的身材,不拍寫真集真是太可惜了。

“你……”張鈴鈺趕忙用手遮住臉,雖然五指仍然張得開開的。

令她睜大眼的是,他的腹部下方,大腿上方,那個又抬起頭的分身。

“你……你幹嘛?”她不斷的往後退,身體縮在床鋪離他最遠的一角。

“脫衣服。”隨手將脫下的小褲褲甩到一邊,全身赤裸的岳軒嵐倒是一點也不扭捏作態,大大方方的站在床前讓張鈴鈺看個夠。

“我當然知道你在脫衣服,”這不是廢話嗎?“我是問你幹嘛脫衣服?”張鈴鈺一邊說,一邊順手抱住旁邊的哆啦A夢大布偶,遮在自己身前。

這個動作令岳軒嵐再次皺起眉頭,兩道如炬的目光盯著那只藍色怪貓,像要將它千刀萬剮般。

“我不脫,你會生氣。”他說。

她臉頰微微抽動,“我哪有這麼說?”她幾乎是用吼的。

把她說得像色女似的。

岳軒嵐的表情無辜至極,“你明明有說。”

“我……”張玲鈺張口結舌了起來。

好像真有這麼回事!她耳根子又紅了。

她抬起頭,卻見岳軒嵐已爬上床,像豹子逼近獵物般朝她爬了過來。

“你……你別過來啊!”張鈴鈺拿著哆啦A夢擋在身前。

岳軒嵐像等待已久似的,一把抓住藍色大布偶。

該死的藍色怪貓,竟然偷吃鈴鈺的豆腐,去死!他生氣的一把將它丟到門外。

“啊!”她的哆啦A夢!張玲鈺欲哭無淚的看著趴在客廳地板上的布偶。

“玲鈺。”岳軒嵐右手已握住張鈴鈺的左腳踝,雙眼寫滿赤裸裸的欲火,緊盯著張鈴鈺不放。

“你……你還知道是我,那就更不該對我做這種事啦!”

張玲鈺往後縮,岳軒嵐就將她拉向他,兩人一個躲一個拉,同樣的動作不下十數次。

“我們是好哥兒們,你說你根本不想抱我的。”她渾身顫抖的看著他伏在床上的偉岸身軀,和下腹已經升起的昂揚。

“我想要。”他的口氣像孩子要糖吃。

“不行!”

在他酒醉的情況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縱他,對他不公平,他若清醒後,一定會後悔。

“這次我會很溫柔。”他說,一把將她拉向自己,迅速的壓在身下,她顫抖的身體令他忍不住愛憐的親吻著,在她耳邊撒嬌般的呢喃,“乖貓貓,我保證會很溫柔。”

張玲鈺有些心軟了,他火熱赤裸的身體,不斷的、帶著愛意與欲望的與她的磨蹭,令她開始欲望翻騰,高築的防線再次瓦解。

“最後一次。”她說,“然後你就要乖乖睡覺。”

“好。”他笑得燦爛無比,隨即低下頭,吻住她誘人的紅唇。

不過,這一夜,張玲鈺根本拿任性的岳軒嵐沒辦法,他耍賴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們倆都累得沉沉睡去。


當岳軒嵐醒來的時候,已經早上九點多了,渾沌而沉重的腦袋讓他皺起眉頭。

搞什麼?他昨天又喝醉了嗎?

再次拿起鬧鐘確認了一次,的確是宿醉沒錯,否則他平常的這時候已經在工作室,甚至到其他攝影棚工作了。

沒有多做遲疑,岳軒嵐很快的走進浴室梳洗,三兩下換好衣服,再回到房間時已是那副帥氣瀟灑的模樣。

當他瞥見淩亂得像是經過一場大戰的床鋪,忽然怔了怔。

這種景象,通常只會出現在他和女人的一夜狂歡之後……但是,他根本不可能把女人帶回家。

一些片段接著閃過他的腦海,那些春色旖旎的限制級畫面令他心跳加速,也喚醒了男性原始的生理反應,身體對昨夜歡愉的記憶仍清楚得讓他渾身燥熱。

他抱著的、親吻的、佔有的,是自己想一輩子保護在懷裏的女人。

他清醒時,絕不會讓自己的思緒去碰觸“愛情”兩個字的,所以他是這麼認定鈴鈺在他心裏的定位,然而此刻心裏難以言喻的奇妙快樂和緊張……所有他說不出的感覺,令他有好一陣子無法鎮定下來,甚至不敢相信事情已經發生。

他命令自己冷靜下來,接著像旋風一樣沖出房間。

整個屋子裏不見張鈴鈺的蹤影,客廳的桌上乾乾淨淨,用來資源回收的袋子裏,果然裝了兩隻空啤酒罐和一瓶空了的威士忌酒瓶。

看來,他不是在作夢了!

岳軒嵐失魂落魄的呆站在客廳。

他竟然對鈴鈺做這種事?而且還像欲求不滿似的,瘋狂的需索。

想起昨夜的滿足與迷亂,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意猶未經…

他煩躁的用手爬過頭髮,此刻,他滿心煩惱的是張鈴鈺的反應。

鈴鈺會不會怪他?會不會從此不理他?

在客廳裏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岳軒嵐忍不住想抽煙,他從口袋裏將煙拿出來,未了想到什麼似的,將它們揉成一團丟到垃圾桶裏。

是男人,就該負責!所以他決定娶鈴鈺!

既然決定了,就連煙一起戒了吧!鈴鈺鼻子過敏,不能聞到煙味。

和玲鈺結婚!岳軒嵐心裏立刻這麼打算,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一向堅決不願被婚姻束縛的他,在這個念頭出現的當口,竟然覺得這是再好不過的決定。

他和鈴鈺能夠一起過一輩子,他原來就這麼想過,他甚至不懷疑自己人生最快樂的時光都一定有她的存在。

而且,鈴鈺嫁給了他,他們就永遠不需要分開了!

岳軒嵐沒察覺自己又變得像個孩子似的,任性的替鈴鈺作出決定,只為了自己想到的未來心情雀躍不已,他興匆匆的出了門,張鈴鈺卻正巧由外頭回來。

“早啊!”張鈴鈺笑著道,然後提著早餐走進客廳。

岳軒嵐呆站在門口。

“我……”我想娶你……不對,該說,我們結婚吧!可是這句話卻像梗在喉嚨裏似的,彆扭的不知怎麼出口。

原來他也會緊張,岳軒嵐有些赧然的想。

“先吃早餐吧!今天早上的工作有羅姊替你發落了,應該不急。”

岳軒嵐跟在她身後,走進廚房。

看著張鈴鈺為他將早餐放上桌,心裏忽然升起一股幸福的滿足感。

其實以前他也覺得這樣的生活很美滿,只不過此時此刻,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好像還多了一點甜蜜的味道。

“看什麼?”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猛瞧,張鈴鈺問道。

他對昨晚的事……應該沒什麼印象吧?張鈴鈺緊張的避開他的眼睛。

假裝一切從未發生,對他或她都好,這也許是因為她自私的不願破壞兩人之間的關係,她真的不願意他因此而感到愧疚,或因此疏遠她。

當然,她相信軒嵐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對別的女人他會說清楚遊戲規則,說他無情,倒不如說他不願欺騙對方的感情,可是對朋友、對她,他一向重情重義。

她與軒嵐只有知己般的感情,她已經很滿足了,她不要軒嵐勉強自己,作出錯誤的決定。

好半天,岳軒嵐才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昨天晚上……”

“啊!我忘了告訴你,”像不經意打斷他的話似的,張玲鈺大聲的道,“今天十點半有唱片公司要和你談,有關替他們旗下藝人拍宣傳照的事。”

岳軒嵐愣了愣。

“這我知道,我已經交給羅姊去談了,我想跟你談昨天……”

“我去收衣服,你慢慢吃。”接著,她像逃難似的跑出客廳。

岳軒嵐奇怪的看著她的背影,末了忽然瞭解什麼似的,搖搖頭笑了笑。

陽臺上的衣服她早上才幫他收過啊!

張鈴鈺站在陽臺上盯著洗衣機發呆,心裏頭早已六神無主。

他記得昨晚的事嗎?她不知軒嵐下一步要怎麼打算,不過不管是什麼決定,從他口中說出來,都會令她難過。

她想,最好還是兩人都有默契的把它忘了。

不過這根本不可能!那不符合軒嵐的個性。

直到背後傳來岳軒嵐佯裝咳嗽的聲音,張鈴鈺才回過神來,一轉身,就看見岳軒嵐好整以暇的雙臂抱胸,倚在落地窗旁看著她。

“你不熱?”他忽然問。

現在還沒入秋,她就穿著高領長袖的衣服,想中暑比較快。

“什麼?”熱?是有點……張鈴鈺原想拉高袖子,忽然又作罷。

岳軒嵐見她的動作,皺了皺眉頭,走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臂,在她來得及阻止之前拉高她的袖子。

手臂上有幾條明顯的淤痕,是他昨晚為了不讓她遮自己的身體,故意抓著她的手臂時留下的。

張鈴鈺滿臉通紅的想縮回手,心裏直叫不妙。

岳軒嵐盯著他昨夜的傑作,手指撫過那些痕跡,眼神複雜而深沉。

“對不起。”他柔聲道,然後在她的手臂上印下一吻。

她原來酡紅的臉頰,更加紅到發燙了。

“對不起什麼?我聽不懂。”張鈴鈺故意裝傻,手臂卻抽不回來。

岳軒嵐將她圈在懷裏與洗衣機之間,不讓她有轉身逃跑的機會。

“你總不能跟我一輩子裝傻吧?”他說,幾乎與她身體貼著身體,接著他伸手探向她耳際,輕輕的拉下一邊的領子,果然脖子上散佈著大大小小的青紫吻痕,他的拇指愛憐的撫過它們。

他從不曾為女人身上的吻痕愧疚或有其他的反應,如今那些痕跡出現在張鈴鈺姣好纖細的脖子上,卻令他不舍,懊悔自己的孟浪。

但也令他的心蠢動著,呼吸紊亂了起來。

張鈴鈺吞了口口水,不知如何是好,“我……”

還有什麼藉口可以用?偏偏這當口,一個也編不出來,心跳更是因為他方才的舉動狂亂而強烈的跳動著。

“我想說,”她死盯著地板和鞋尖,額頭幾乎要抵住他的胸膛了,“其實也沒什麼,我無所謂啦……”她說到最後,卻越來越小聲。

這麼說,聽起來會不會很像她是個隨便的女人?

不過她只是想讓他知道,只要他能不介懷,她就無所謂。

“別再讓我聽到你這麼說,什麼叫做你無所謂?”岳軒嵐胸口升起一把無明怒火,握住她的肩膀,怒道:“難道就算昨天跟你在一起的是別人,也無所謂嗎?”

話說完,連他自己也愣住了。

但他就是克制不住那種突然升起的酸意。

張玲鈺為他的話瞪大眼,生氣的揮開他的手。

“別讓你聽到?嘴巴長在我身上,我講什麼還要你大少爺同意啊?”他難道不知道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沙字頭的豬嗎?

“抱歉。”岳軒嵐也知自己說得過火,但他就是為她那句話生氣!

而且,他從不是個沙文主義的男人,他和女伴們在一起,主要也是讓對方開心,他沒老古板到認為那些女人都只是他的玩物和附屬品。

“我只是不想你這麼說,你不在意,但我很在意。”

“在意什麼?難道你覺得我占你便宜?”張鈴鈺生氣的道。

“不是。”岳軒嵐歎了一口氣,“我不想你被我欺負了,我想負起責任。”

張玲鈺瞪大眼睛。

她是他的包袱?還是他的累贅?要他負什麼責任?

“我沒有被你欺負,所以也承受不起你岳大少爺對我負責。”她手指戳著他的胸膛,“反正這些痕跡 過幾天就不見了,身體酸痛也是過幾天就會好,我就當作自己給狗咬了。”

岳軒嵐又為她的話一陣鬱悶與氣結,他討厭她說,屬於他的痕跡會不見。

“不會不見。”他忽然說。

“什麼?”

在張鈴鈺意會前,岳軒嵐忽然低下頭,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做什麼啊?”她驚呼出聲,想推開他,他卻像座大山似的文風不動。

他是狗啊?還真的動口咬她!

岳軒嵐抬起頭,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即興傑作,有些得意的道:“至少要半個月才會不見。”

“那也還是會不見。”張玲鈺氣呼呼的道,伸手撫向脖子,慶倖沒流血。

“不見了就再咬一個。”岳軒嵐像個任性的孩子,“你賴不掉,我要娶你。”

這就是他負責的方式?張鈴鈺朝天上翻了翻白眼。

“娶你個頭啦!”她狠狠的踩了這個自作主張、自以為是的豬頭男一腳,趁著他吃痛時,推開他跑進客廳,然後拿起她小綿羊的車鑰匙沖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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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張鈴鈺才進到工作室,就發現所有人圍在一起,盯著岳軒嵐的辦公室竊竊私語,她好奇的跟著眾人探頭張望。

“怎麼了?裏面有外星人嗎?”她道。

眾人見張鈴鈺現身,你一言我一語的道:“來了個不得了的人耶!看來我們又有大案子了。”

“對啊!想不到她本人比雜誌上還年輕,果然當過模特兒就是不一樣。”

張鈴鈺聽完,立刻走進岳軒嵐的休息室。

“都十點多了還沒來上班,我看我可要好好評詁你們的工作態度了。”伍珂芳站在休息室內一幀洗成三十倍大的風景照片前道。

張鈴鈺一見來人,連忙將門合上,緊張的說:“媽,你怎麼來了?”

“母親來探女兒的班,還用理由嗎?”伍珂芳在沙發上坐下,打量著這間休息室兼辦公室,“岳軒嵐還沒來上班?”

“他等一下就來了,他今天……”張鈴鈺有些手足無措,“有點不舒服。”

她一向怕母親,在她面前,張鈴鈺連手腳都不敢亂擺。

“不會又和哪個女人廝混到早上吧?”伍珂芳的神情帶著輕視。

“沒這回事。”張鈴鈺尷尬的笑著。

伍珂芳奇怪的看著她,這才發現她穿著一件黑色高領長袖衫。

“你感冒?”她問。

“呃?”張鈴鈺愣了一下,“沒有礙…”她低頭看見自己的打扮,才恍然大悟,假裝咳嗽兩聲,“咳、咳,只是喉嚨有點不舒服。”

伍珂芳攏起秀麗的眉峰,逮到了機會似的,直接進入話題。

“看來,岳軒嵐也只顧自己玩樂,你又不懂得照顧自己,你這次就跟我回巴黎吧!我機票和住的地方都幫你準備好了,你也在法國留學過,到了那邊,就在我們公司底下當攝影師。”

“嗄?”張鈴鈺瞠目結舌。

這的確像媽媽的作風,強勢又有效率,看來她根本沒打算給她反對的餘地。

伍珂芳挑眉,“怎麼?捨不得離開岳軒嵐?”

“不是。”張鈴鈺緊張得舌頭都快打結了,“我是說……這太突然了。”

“我昨天已經和岳軒嵐說過了,怎麼他沒和你提起嗎?”

張鈴鈺愣了愣,原來軒嵐早就知道了。

她尷尬的笑了兩聲,“有,他有說。”不擅于說謊的張鈴鈺眼睛不敢看向伍珂芳,她想起昨天發生的事,還有今天早上岳軒嵐的求婚……

她無論如何也捨不得離開岳軒嵐,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就算岳軒嵐想回復到過去純純的關係,她也做不到,她更不願他為了負責而向她求婚。

“我想再考慮看看。”張鈴鈺說道。

這也許是個機會,讓她離開岳軒嵐,縱然不舍,也只是把分開的時間提早了。

她總有一天要看著他去愛上另一個女人,與其這樣,不如不要等到那一天,她自己先離開。

“也好,給你點時間準備,我這次回臺灣至少要待上一個月的時間,你有一個月時間可以打點。另外……”像是上一個話題已經作了定案似的,伍珂芳話題一轉,拿出了一份檔,“我這次回臺灣就是為了這場秀,希雅準備在臺灣辦一場選拔,為一年後我們旗下的新品牌選出專屬的代言模特兒,設計師的要求是東方人,我們會邀請全亞洲所有模特兒公司派出旗下的模特兒來參加,希雅也會派出三位選手,所以想請岳軒嵐在這段期間為她們掌鏡。”

張玲鈺接過文件,立刻看到辛妮也在希雅派出的人選名單之內。

這個難伺候的大小姐,接了這個工作,軒嵐又要頭大了。

“你就幫我轉交給岳軒嵐吧!我還有事,先走了。”伍珂芳起身,自己開門走了出去,離去前又道:“別忘了我剛才跟你提的,好好準備。”

“準備什麼?”岳軒嵐正好進到工作室。

伍珂芳只看了他一眼,然後道:“詳細情形你問鈴鈺吧!”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岳軒嵐看著伍珂芳拿過來的檔,張鈴鈺則照著伍珂芳的話向他轉述一遍,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覺得有些坐立不安。

“你慢慢看,我先出去。”她站起身道。

“鈴鈺。”岳軒嵐連忙放下檔起身,“先別走,我一定要和你好好談談。”

張鈴鈺不敢看向他。

“現在是上班時間,有什麼事回家再講吧。”

岳軒嵐雙手插在口袋裏,他心意已決,反而表現得一派優閑自在。

“難得張特助會分清楚自己上班和私人的時間。”他揶揄的道,口氣完全是帶著寵溺的。

張鈴鈺尷尬的笑了笑,“當然嘛,因為,我可能……再做一個月就不做了。”

原來不打算這麼快下決定的,卻被他逼得將這句話脫口而出,張鈴鈺已經沒有多的心情去後悔了。

岳軒嵐的震驚只有一下子,他很快的掩飾過去,接著瞭解的點點頭,“你打算和你母親去巴黎?”

“大概吧。”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岳軒嵐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他一向不會輕易放棄自己所追求的,也因此才能在攝影界有今日這番成績。他強壓下心裏因為張鈴鈺的話而產生的不安,決定無論用什麼方法也要留下她!

他繞過茶几,站到張玲鈺身前,堵住她唯一的去路,張鈴鈺右邊是沙發,左邊是茶几,為了躲開岳軒嵐給她的壓迫感,只得背抵著牆壁。

“你想一走了之嗎?”他神情忽然變得很哀傷。

張鈴鈺背脊發毛的看著他。

每次他裝出這麼虛偽做作的表情——不管是電力百分百的桃花笑,還是裝憂鬱、假正經的悲情攻勢,這些都是他用來對付外人好讓自己達成目的的手段,通常可以把外人騙得團團轉,但如果是針對她,十次有九次准是要整得她哭爹喊娘的前兆。

“什麼一走了之?”張玲鈺發現自己相當沒膽的連聲音都發抖了。

岳軒嵐一步步向她逼近,直到她身體整個和牆壁貼得密不透風,再用雙手將她困在他的懷抱間。

“在你對我做了那種事之後,你竟然不打算對我負責,想遠走高飛嗎?”

“嗄?”張鈴鈺瞠目結舌的看著岳軒嵐憂鬱王子般的表情,背後卻像突然生出一對惡魔翅膀般,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我說,”岳軒嵐一手輕握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與他對視,聲音溫柔得可以醉死人,“你打算對我始亂終棄嗎?”

聽到這裏,原來怕得發抖的張鈴鈺也氣鼓了腮幫子。

“跟你上床就要對你負責,那該對你負責的人得排上三條街,輪不到我!”

“那不一樣。”他立刻又露出一副吃定了她的表情,簡直比流氓還無賴,“她們是在我清醒的時候,你卻是利用我神智不清時,還幾乎把我榨幹了……”說到這裏,他露出曖昧的笑來,“我到現在腰都還覺得有點酸呢!”

張鈴鈺氣炸了,被他的話和語氣激得又羞又怒。

“明明是你自己……是你……”氣死她了!她已經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罵人字眼,整個臉頰和耳根子羞紅成一片。

明明是這只喝得爛醉的岳軒嵐大狗狗,把她當骨頭般死咬著不放,她才是苦主啊!他竟然作賊喊捉賊,還把她說得像大色女一樣!

“是我喝醉之後無招架之力,就被你誘騙上手,現在你竟然翻臉不認帳。”岳軒嵐故意將身體貼著她的,在她身上繼續蹭啊蹭的,雙手也不安分了起來,一手滑向她形狀完美且高挺的臀部,一手襲向昨夜令他瘋狂的雙峰。

他不想放手,他要她永遠留在他身邊,他願意從此比過去所有日子更加疼惜她,所以現在,他不在乎當一個無賴。

就算把他一向呵護憐寵的小呆貓弄哭了,他也不會妥協!

張鈴鈺本想拍掉岳軒嵐的兩隻覽手,卻發現他頂著她腹部的下身,又……

“你做什麼?色狼!大色鬼!”她慌忙的想推開他。

“你說你要不要負責?要不然我就用另一種方法讓你負責。”岳軒嵐笑著道,一隻賊手已伸進張鈴鈺的上衣,在她柔細的肌膚上留戀不已的愛撫著,然後直接滑向內衣的暗扣。

“負責?負什麼責啊?”難道要她娶他嗎?話還沒說完,她內衣的暗扣已被解開,岳軒嵐的魔手很快的握住她的嬌挺,惹得張玲鈺一陣驚呼。

“你瘋啦!現在在上班。”而且,門沒鎖……

岳軒嵐握住她ru房的手已開始揉弄起來,張鈴鈺呼吸接著開始紊亂,心兒像要跳出喉嚨。

“我要你對我負責啊!很簡單的。”他的嘴唇在她耳際輕聲呢喃,炙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耳邊,另一隻手隔著她的牛仔褲撫摸著她渾圓的臀部。

“負……責什麼?”張鈴鈺的聲音已經有些嬌軟似求饒了。

她……她怎麼那麼沒用啊!她暗氣自己的身體,竟然輕易的就被岳軒嵐挑逗成功。

岳軒嵐長腿一伸,插入張鈴鈺兩腿之間,一隻手將她的臀部抬高推向自己,接著帶著惡意的以大腿磨蹭著她兩腿間的敏感部位。

張鈴鈺伸手扶著岳軒嵐的肩膀,她的上衣被拉高,在黑色衣服的陪襯下,皮膚顯現出美麗誘人的粉紅色。

“你只要乖乖的答應我,我說什麼都會聽,那我就放過你。”岳軒嵐在她耳邊輕柔的道,說罷含住她的耳珠,一邊加重手上愛撫的力道。

“什麼……”張鈴鈺渾身顫抖著。

“讓我娶你,不准離開我身邊。”

岳軒嵐從來不承認自己對張鈴鈺的佔有欲,只懂得任性的威脅與孩子氣的乞求,即使是現在也一樣。

“不可以……”她不要他因為愧疚而娶她!

張鈴鈺幾乎是跨坐在岳軒嵐大腿上,在她說出“不”字的當口,他拉高她的上衣和內衣,低頭含住另一邊的乳首。

張玲鈺倒抽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逸出一陣輕聲的吟哦。

“說好。”岳軒嵐抬起頭,繼續用著蠱惑人心的聲音道,“快說。”

好什麼?張玲鈺腦袋變成一團漿糊了。

“不說的話,我有千百種方法讓你說,而且到時你可要哭著向我求饒了喔。”他像惡魔似的,一邊用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呢喃著,一邊卻加重手上揉弄的力道。

“好、好……”張鈴鈺潮紅著臉,心跳早已失控,害怕其他人闖進來,幾乎是帶著哭腔的投降了。

岳軒嵐滿意的笑了笑。

“乖孩子。”他親了親她微張的紅唇,忍不住又深深的吻著,好一會兒才讓她的雙腳重新踏回地上,“給你一些獎賞。”

“做什麼?”張鈴鈺兩腿幾乎無力,連忙伸手抱住岳軒嵐的頸項,雙眼還有些迷蒙而微濕的看著他。

他不知何時已拉開張鈴鈺牛仔褲的鈕扣和拉鏈,將她的褲子扯下。

張鈴鈺感覺到大腿一涼,吃驚的想躲開,卻無處可躲,只讓身體更貼向牆壁。

“你要做什麼?”她聲音有些顫抖,模樣看起來就像受驚嚇的小白兔。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否則你今天就走不出這個房間了。”他壞壞的在她頭頂上笑著,然後一手伸進她的內褲裏。

“不要。”張鈴鈺沒想到他竟然……她伸手去抓他的魔爪,卻被他另一隻手擒住,高舉在頭頂上。

“做一半很不舒服,我當然要負責讓你享受完全程,這是身為你未來丈夫的責任,對吧?”岳軒嵐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什麼?”她還在驚愕中,然而貼著她下體的手指卻熟練的撫弄了起來,那一陣陣快感衝擊著她的腦門。

岳軒嵐低下頭,吻住張玲鈺已經無意識的逸出申吟的小嘴,他雙腿站在她的雙腳之間,令她無法併攏。

張鈴鈺有些吃不消了,膝蓋幾乎使不出力氣,手臂讓岳軒嵐捉住,顫抖著像隨時會失去力量似的。

直到張鈴鈺全身一陣痙攣,他才放開捉住她的手。

張鈴鈺又羞又氣的推拒著他,她從來不知道竟然會有這樣的性愛……不,這算性愛嗎?她不過是在他手上被玩弄而已。

“你變態!”她生氣的捶打他。

岳軒嵐卻微微笑著,他舉起手,舌頭舔過仍然濕滑的手指。

“髒鬼!”她嗔怒著,更加羞得無地自容了。

岳軒嵐橫抱起她,將她放在沙發上,坐在她身邊替她穿好衣服。

當他雙手環住她,替她扣上內衣的暗扣時,張鈴鈺感覺到他分身的欲望未消。

“你……你還好吧?”聽說那樣子很難受?

她是很氣他啦!不過,她也實在無法討厭他。

一個她暗戀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她也許永遠無法放開心裏對他的那份情愫。

岳軒嵐知道她在問什麼,看著她,眼神就和昨夜說要她時一樣,深沉而寫滿蠱惑人心的魔力,他輕輕的在她唇上印下雨點般的親吻。

“你不想走出這裏了嗎?”

張鈴鈺的臉紅得像桃子,他忍不住又親了親。

“先喂你七分飽,剩下的、還有我的份,今晚回家再跟你算。”他在她耳邊柔聲說,“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你……你很奸詐。”張鈴鈺忍不住想抗議,“剛才不算數啦!”

“你說話不算話?”岳軒嵐挑眉,眼神有些危險,“我隨時可以讓你走不出去。”他邊說著,手又滑進了她的內衣裏,將她緊抱在懷裏。

他的呼吸紊亂而灼熱的吐在她臉上,張鈴鈺只看見他仍然帶著威脅的表情,卻不知他正極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本來想把她弄哭的,結果……怎麼好像最後想哭的是他自己?岳軒嵐額上青筋畢露,他能忍到現在還沒硬把她推倒簡直是奇跡!

“哪有這樣的?”張鈴鈺徒勞的推拒著他的魔手,“你根本不是因為想娶我而娶我,不是因為喜歡我而娶我,這樣以後你一定會後悔。”她眼眶微紅,卻不是為了自己。

軒嵐何時才會明白呵?即使到了這個節骨眼,她仍然以他的感受為優先,她不怕自己失去了什麼,只怕他不快樂。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娶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你?”他為她紅了眼的模樣心疼,他不瞭解那是為了什麼,但只要是玲鈺一點點委屈的神情就能揪緊他的心。

當然,此時此刻,疼的不只他的心,這只小呆貓再不聽話,他真的不保證她能走出辦公室……

“因為……”張鈴鈺忍不住絞著衣服,嘴巴扁扁的,聲音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因為他的心裏,六年來始終只有瑩珊!

她很清楚他為何遊戲人間,六年來不曾為任何女人駐足,如今,只因他對她這個好朋友、好哥兒們做了不該做的事,他就要娶她。

他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頰,聞著她發際的香味,手臂抱著她的力道收緊著,想藉由她的體溫令疼痛的欲望得到安慰,卻似乎恰得其反,他只得哄著道:“就這麼決定了,等一下我陪你去向你母親說明白。”

張鈴鈺忽然抬起頭,又驚又恐的看著他。

“不行!不能跟她說!”

她不敢想像媽媽勃然大怒時的模樣,光是想到那個可能,她就心驚膽跳。

媽媽絕不同意她和軒嵐在一起。

岳軒嵐看出她的猶豫,只是笑著握住她的手。

“別擔心,交給我。”

直到看著張鈴鈺走出辦公室,岳軒嵐才以旋風一般的速度沖向休息室的浴室。

雖然,當初他並不贊成把休息室空間挪出來蓋一間沒有熱水器,又不知做何用處的浴室,不過現在他很慶倖自己當初沒有反對得太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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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張鈴鈺打了電話給伍珂芳,才知道原來她正在松姬的臺灣總公司開會。

當她和岳軒嵐來到松姬臺灣總公司的大樓底下,忍不住又擔心了起來,她拉住岳軒嵐。

“我看……”張玲鈺支吾著,“等一下別和我媽說我們的關係。”

“為什麼?”岳軒嵐奇怪的看著她。

從作出決定的那一刻開始,他絲毫沒有遲疑。

“只要跟她說,我不打算離開臺灣,這不就行了?”她都已經是可以自己作主的年紀了,不跟她去巴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我打算順便跟她提我們的婚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張鈴鈺甩開他的手,堅決的道:“不行,你不能說,我又沒說要嫁給你。”

“你想反悔?”岳軒嵐笑得像個彬彬有禮的紳士,令過路的人完全不會對他此刻的行為有所起疑,惡魔般的眼神只有張玲鈺看得一清二楚。

張鈴鈺忽然想,如果岳軒嵐生在古代,當起強盜,搶劫時搞不好都還笑得讓人如沐春風……

他把張鈴鈺圈在自己懷裏,低下頭狀似和她咬著耳朵。

“你覺得我在街上拿你沒辦法嗎?”語畢,他完全不顧街上行人的注目,在她耳朵上親了又親,惹得她臉紅心跳,接著一手竟又滑進她衣服裏了。

張鈴鈺又羞又氣的紅了臉,拗脾氣卻也發作了,她氣呼呼的推著他。

“你有毛病,為什麼我一定要嫁給你?”

她是很喜歡他沒錯,甚至願意永遠陪在他身邊,可是現在他卻因為自己的大男人主義作祟硬要娶她……或者該說,是他那被寵壞、像孩子似的任性發作,總是自己說了就算,別人有異議他還會耍牌氣!

說什麼求婚,結果連戒指、鮮花也沒有……

張鈴鈺鼓著腮幫子,轉過身不想理他。

“你不嫁我,難道要嫁別人?”岳軒嵐生氣的扳過她的身體,“我不准。”

想到她偎在別的男人懷裏的畫面……不!這種畫面怎能存在?他心裏酸氣沖天,一方面又捨不得真的把她弄哭,於是臉上又露出了孩子般的、無理取鬧的神情。

張鈴鈺瞪大眼,沒看過這麼蠻橫不講理,又任性到極點的男人。

還有,他不當演員實在太可惜了,變臉比翻書還快!

“我要嫁誰還要你准不准啊?你是我的誰?”不講不生氣,越講越生氣,她火大的戳著他的胸口,“我為什麼非要嫁你不可?不嫁天也不會塌下來,地也不會裂開。”

岳軒嵐失笑了,被她的邏輯弄得哭笑不得。

“為什麼一定要天塌下來,要地裂開,才非嫁不可?我們兩人在一起很快樂,讓快樂延續下去是很自然的事,跟天崩地裂有什麼關係?”

說的是沒錯,可是……張鈴鈺神情哀怨的囁嚅著,“哪有人求婚是用強迫的?你又沒追過我,連約會也沒有……”

岳軒嵐嘴角的笑意擴大了,真是為他這只小呆貓又好笑又心疼。

原來說半天,她就是在意這個?

“我知道了,是我不對。”他伸出手揉著她的頭髮,在她額上親了親,“反正我可以花一輩子的時間追你,到你答應嫁給我為止。”

就算她不答應,他也要軟硬兼施,硬拗也要讓她答應!岳軒嵐心裏那個任性又奸詐的惡魔如是道。

張鈴鈺的臉整個紅了起來。

這句話,她可不可以當作是他對她一生一世的約定?

“現在,可以進去了吧?”岳軒嵐笑著問。

“等一下。”她拉著他的手,“你要先答應我,暫時還不能和我媽提起我們兩個人的事,你也知道她到現在還不諒解你,我怕到時事情會越弄越糟。”

“我知道。”岳軒嵐笑著握住她的手,“聽你的,走吧!”



“也就是說,你不打算和我回巴黎?”伍珂芳打斷張鈴鈺的話。

松姬為伍珂芳準備了辦公室和個人休息室,畢竟是世界級的大公司,張鈴鈺只覺得站在這間大辦公室說話,好像都會有回音似的。

“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工作。”張鈴鈺努力讓自己不要退縮,岳軒嵐握緊她的手,像是在給她勇氣。

“我給你機會好好發展,你卻寧願留在他身邊一輩子當小助理嗎?”伍珂芳並不動怒,卻是威勢十足的道。

“我和軒嵐不同,本來就沒什麼天分。”張鈴鈺囁嚅的說。

“如果你是擔心鈴鈺會受欺負,那你大可放心,我會照顧她。”岳軒嵐插話道。

“照顧?”伍珂芳冷笑,“那麼你知道,昨天你休假,她在攝影棚是如何讓人刁難的嗎?這就叫照顧?誰曉得這六年來你是怎麼個照顧法?”

岳軒嵐一臉疑問的看向張鈴鈺。

昨天他不在時,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不告訴他?

張鈴鈺趕緊岔開話題,“那些我都可以應付……”

“你繼續待在他身邊,就永遠是個半調子。”伍珂芳打斷她的話道。

張鈴鈺難過的低下頭來。

伍珂芳總是拿自己的標準來橫量他人,她是個女強人,有才幹,有智慧,所以張瑩珊合乎她的標準,而張鈴鈺始終就不行。

“鈴鈺有她的長處,工作室裏沒有人像她一樣,把助理的工作做得完美無缺。”岳軒嵐開口道,是對伍珂芳的反駁,也是安慰張鈴鈺。

“那是因為她總是配合你,你有沒有問過她累不累?”她看得很清楚。

“配合度高,至少算是一項長處。”張鈴鈺小聲的道。

岳軒嵐為伍珂芳的話沉默了起來。

從來沒有一個人受得了他工作時六親不認的嚴苛態度,除了鈴鈺;沒有一個助理在他身邊超過一個月……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像玲鈺,傻傻的守在他身邊,完全以他為第一考量。

岳軒嵐胸口一緊,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自私。

當年他曾說,鈴鈺需要他的保護,而如今他只顧著為自己的理想往前沖,卻忘了回頭看一看他曾說過要保護的人……

伍珂芳揉了揉太陽穴,一方面不想張鈴鈺繼續留在岳軒嵐身邊,一方面她也還在為選拔的事傷腦筋,她瞥見桌上的公文,忽然有了個主意。

“你想留在臺灣,我不反對,但至少得有點成就。”

伍珂芳將一疊檔和報名表交給她。

“我就給你一次機會,正好希雅這次原定派出參加選秀的三個選手,有一個因故退出,你就補她的缺,只要你能進得了前三名,我就讓你留下來。”

前三名?張鈴鈺愣了愣,看著伍珂芳拿給她的報名表。

“這、這……”她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岳軒嵐也皺起眉頭,“她完全是外行人,要怎麼參加希雅模特兒的選秀?”

“我伍珂芳的女兒,當然天生也是走伸展台的料。”伍珂芳不容置喙的道:“如果你沒信心,就乖乖跟我回巴黎,我不可能讓你在臺灣鬼混一輩子。”

“她不會鬼混一輩子,我要……”岳軒嵐的“娶”字未說出口,張鈴鈺立刻打斷他的話。

“我參加,我會進前三名給你看!”



雖然是自己作了那樣的宣誓,但當張玲鈺冷靜下來,還是整個人傻掉了。

因為不想讓軒嵐在媽媽面前公開兩人的關係,所以她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媽媽的條件。

見她驚恐又失神的睜著大眼,任他牽著走,岳軒嵐忍不住嘴角噙著笑。

他想到伍珂芳的那席話,摟住張鈴鈺的肩膀,顧不得電梯裏那些不相干的視線,再也忍不住的吻著她的額頭和臉頰。

他背棄了自己的誓言那麼多年,只希望上天能給他機會補償,他不會再讓她忍受任何的委屈……

“我會保護你一輩子。”他喃喃的道,只不過仍呈呆滯狀態的張鈴鈺三魂七魄都還沒歸位。

直到兩人坐上車,車子開過兩個紅綠燈之後,張玲鈺才像忽然回過神來一般。

“我一定是瘋了。”她抱著頭,忍不住哀號起來,“別說前三名了,我在第一關就會被刷下來。”嗚嗚……她怎麼那麼笨!可是她有別的選擇嗎?讓軒嵐把事實公開,她今天就別想逃出她娘的五指山了。

“你放心吧!你至少會撐到復賽。”岳軒嵐見她的反應,隱忍著笑意。

“為什麼?”張鈴鈺抬起頭看向他,“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我那麼有信心。”真的好感動,這麼多年來,他是第一次給她這麼正面的評價!

“因為初賽已經過了,你是直接保送進復賽。”他再忍不住笑了出聲。

哪有這樣的?張鈴鈺瞪大眼,無暇對岳軒嵐可惡的笑臉發出抗議。

“你是遞補原來希雅的選手參加復賽,本來規定上是不可以這麼做的,不過你母親身為集團總裁的聖旨一下,規定也得打破。”岳軒嵐解釋。

早在接下希雅的案子之後,他便把所有的資料和檔都看過了。

見張鈴鈺那一臉像是世界末日般的神情,他只覺得可愛又好笑,其實他原本就不打算向伍珂芳妥協,但伍珂芳的話,卻讓他開始認為張鈴鈺也許可以轉換跑道試試看。

鈴鈺是天生的衣架子,體態勻稱,比例完美,皮膚又細緻,絕對夠格站上世界舞臺。

畢竟他也算是“閱人無數”,他相信至少在外在條件上,鈴鈺是比大多數人吃香的,伍珂芳當然也瞭解這一點,才會要她去參加。

只要玲鈺不是自己願意去巴黎,他不以為伍珂芳真的拿她有辦法,但是看她煩惱的模樣又覺不舍。

“別煩惱了,今天放你一天假,晚上我們去約會。”岳軒嵐忽然道。

張玲鈺臉蛋一下子變成紅番茄。

“怎麼突然說要去約會啊?”她嘴巴上這麼說,心裏卻雀躍不已,“而且今天下午不是還有個工作,你放我假,那誰幫你?”

“有其他人可以幫忙,反正你也好久沒好好休息了。”他將車子掉轉了方向,往工作室相反的路開去。

“去哪?”

“關於模特兒選拔,我想你可以請她幫忙。”

張玲鈺看著車子開向陽明山,猜到他們的目的地,雙眼像燃起希望一般亮了起來。


岳軒嵐的姑姑岳湘菲,曾是伍珂芳在伸展臺上的最大對手,在以白種人和黑種人為主的國際伸展臺上,伍珂芳和岳湘菲卻能夠各領風騷,至今名聲魅力絲毫不減。

如今,她們一個成為時尚界呼風喚雨的女王,另一個則是桃李滿天下,那些鎂光燈前的一流模特兒,隨便抓一個都有岳湘菲的學生。

“所以,你要我收小鈴當學生?”岳湘菲支著下巴,有些慵懶的看著眼前兩個年輕人,年屆四十的她,舉手投足間仍是風情萬種。

“我知道姑姑不再收學生了,不過你可以給鈴鈺一些建議,反正她只是志在參加。”

“什麼志在參加?”張鈴鈺腮幫子又鼓起來了,氣呼呼的看著岳軒嵐,“我是為什麼才答應我媽的要求的啊?”把她看得這麼扁……

“為你的人身自由。”岳軒嵐點了點她的鼻子,“別忘了是你不讓我跟你母親提我們的事。”

“可是那是因為……”

岳湘菲黛眉一挑,將兩個年輕人間的眉眼交流和小動作盡收眼底。

她是看著岳軒嵐長大的,當然也瞭解張鈴鈺如何傻傻的守在他身邊。

看樣子繞了一大圈,該兜在一起的始終跑不掉。岳湘菲不禁覺得欣慰,小鈴是個好女孩,若說他們兩個想在一起,她一定樂見其成的。

不過伍珂芳就有點棘手了,她勢必會成為這小倆口唯一而且最大的阻礙。

岳湘菲沉吟著,心裏想,身為軒嵐唯一的長輩,她得幫他們一把才行……

“我決定收小鈴當學生。”打斷仍然不斷抬杠的小倆口,岳湘菲道。

岳軒嵐將他家的小呆貓寄放在岳湘菲住處,便要上攝影棚去了。

“那拜託姑姑,我先走了。”他臨去前又忍不住揉著張鈴鈺的頭髮,“乖乖等我來接你。”他說完,很快的在她頰上親了親。

岳湘菲找來了髮型設計師和化妝師,決心將從來不懂打扮的張鈴鈺改頭換面。

伍珂芳是中法混血,張鈴鈺遺傳到她深刻的五官和修長的身材,只是少了伍珂芳那份豔麗和自信,岳湘菲發現張鈴鈺根本是一塊難得的璞玉。

經過幾個小時的特訓,從岳湘菲那兒學了一些走路的儀態和用餐禮儀之類的事情,很快的夜幕降臨,岳軒嵐已在前來的路途上,張鈴鈺心裏卻滿是彆扭和不安。

“我看我去換回衣服,回家早早睡覺。”

岳湘菲替她挑了一件連身短裙,雖然更加突顯出她修長的美腿,卻也讓她頸部和肩上的吻痕全都顯露出來,看著岳湘菲和化妝師曖昧的笑臉,張鈴鈺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羞都羞死啦!她根本不敢在軒嵐面前這麼穿,他們兩個從高中時期就是哥兒們,哥兒們在哥兒們面前會這麼穿嗎?

岳湘菲卻一把拉住了她。

“我知道你對他的付出,所以你更要讓他的眼睛再也離不開你,換他追著你。”

“可是……”她還是卻步,軒嵐從來都只會喊她小老虎、小呆貓,如今要她在他面前賣弄風情,她越想就越沒信心,“還是算了,他一定會覺得很奇怪,搞不好還會笑我是男人婆學人家穿裙子。”

“女人最要緊的就是自信,沒自信的女人,生得再美都沒用。”岳湘菲道。

“我不會嘛!”

像姑姑和軒嵐,還有她媽媽,他們這些生來就優秀而註定成為焦點的人,一定不知道身為醜小鴨的悲慘吧!從小她都是在妹妹和媽媽的陰影下長大,同一件裙子,妹妹穿起來永遠比她好看,連軒嵐當初也是對瑩珊一見鍾情……

她越想就越覺得自己可憐沒人愛,最後乾脆抱著旁邊的柱子,打算待會兒不管岳湘菲怎麼死拖活拉,她絕不會出去見岳軒嵐。

“這是幹什麼?”岳湘菲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接著她眼裏精光一閃,笑著道:“其實以前我也教過很多鄉下姑娘,她們從小到大都是醜小鴨,不過你知道為什麼她們後來都成為名模嗎?”

“為什麼?”難道她想說,她認識哪一家整型醫院,專門化腐朽為神奇?

“因為我會魔法啊!”岳湘菲笑得像聖母般慈祥,“你想看看嗎?既然你是我的學生,我讓你見識見識也是應該的。”

張鈴鈺雙頰酡紅,眼睛閃亮亮的看著岳湘菲。

這世上真的有魔法嗎?可是如果沒有,她怎麼教出那麼多世界名模?而且她笑得那麼慈祥,跟剛才魔女般的微笑完全不一樣,應該不是騙人的吧!

“你想不想看?”岳湘菲笑得更溫柔了,簡直要發出聖光一樣。

張鈴鈺點頭如搗蒜。

“跟我來吧。”岳湘菲說罷,轉身走向門口,張玲鈺好奇的跟了上去。

“你走出去,魔法要在照得到月光的空地上使用。”打開大門,岳湘菲說。

“哦!”張鈴鈺一愣一愣的,走出岳湘菲的大宅。

“砰”一聲,大門在張玲鈺身後合上。

“咦?”

“呵呵呵呵……”對講機傳來岳湘菲魔女般的笑聲,“傻丫頭,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魔法?”真是有夠好騙,呵呵呵呵……

“你……你……”張鈴鈺半晌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句。

姑姑騙人!她竟然可以露出聖母般的表情說謊騙她!

“你就乖乖待在門口等軒嵐,他大概再五分鐘就來了吧!不要亂跑,勸你乖乖站在原地比較安全。”岳湘菲說完回到房子裏,她吩咐管家和傭人站在大門後盯著監視器,只要有什麼可疑的人靠近張玲鈺,管家和傭人就會拿著球棒和掃把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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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張鈴鈺不安的環顧四周,這個住宅區每戶人家相隔都有段距離,雖有路燈,但感覺相當空曠。

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偶爾會有三三兩兩的年輕人開車經過,輕浮的對她吹口哨,她緊張的縮到大宅的陰影處。

直到一輛白色轎車從山下駛了上來,張鈴鈺一眼就認出了那熟悉的車子,緊張得渾身僵硬。

車子在附近唯一空著的停車格上停了下來,岳軒嵐一身西裝筆挺,瀟灑帥氣的走下車,一邊把玩著手上的鑰匙,腳步輕快,看來心情相當不錯。

終於,他眼角瞥見岳湘菲大門口處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就著大門口柔黃的燈光,岳軒嵐看向張鈴鈺,表情有些吃驚而不敢置信。

五官沒變,身材沒變,只是略微改變了髮型,上了點淡妝,卻沒料到可以讓一個人前前後後變化如此之大。

張鈴鈺不知如何是好的呆站在原地,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望,她緊張的低下頭,不知道岳軒嵐為何一直看她。

他是不是覺得她這樣很可笑?張玲鈺委屈的嘴巴又扁了起來。

她就說她不想這麼穿的嘛!壞巫婆硬要逼她,還把她騙出屋外。

岳軒嵐轉身往回走,張鈴鈺愕然的抬起頭,看著他走回車內。

他……他想裝作不認識她嗎?怎麼可以這樣?她真的有那麼失敗喔?

自尊心和芳心碎成了一片片,她眼眶發熱,都快要哭出來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站在北極的冰天雪地裏,卑微得縮成了像螞蟻那般的小,連一片小雪花都可以壓死她,她好可憐……

“送給你。”成束的白色玫瑰出現在她眼前。

“咦?”張鈴鈺愣愣的接過,抬起頭,見岳軒嵐帥氣瀟灑的站在她身前,勾人心魂的雙眼緊緊將她的身影鎖著。

他一向送他的“女朋友們”紅玫瑰,因為覺得紅玫瑰氾濫到廉價,但還是能輕易博得女人歡心。

在他心中有無數朵紅玫瑰,他將她們擺在唾手可得,隨處可見的地方。然而只有一朵白玫瑰,他將她珍藏在心裏最深處,永遠寶貝、呵護……

張鈴鈺眼眶裏還含著淚,傻愣著,活脫脫像剛被拋棄的小貓咪,那雙眼睛和表情惹得岳軒嵐心口一陣揪緊。

這日下午,鈴鈺不在身邊,他整天恍神,一想到晚上和鈴鈺的約會,就恨不得太陽快些下山。

他曾無數次開玩笑的說,要和玲鈺出去約會呢!然而當他們彼此的關係有了這樣甜蜜的變化,等待相見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快樂卻又煎熬的折磨。

岳軒嵐只覺得,胸懷飽漲著一種滿滿的、疼痛的,他說不出的激動,撫著張鈴鈺的粉頰,但手中的撫觸解不了他情意的渴望,他低頭吻住她緋紅的雙唇。

她是不是喝醉了啊?張鈴鈺心裏想,否則為何她會覺得暈眩,她的心跳像脫韁野馬,有一股難言的喜悅和感動盈滿胸懷。

這一刻要是能永遠停止,該有多好啊?

“咳!”殺風景的壞巫婆,不,張鈴鈺現在承認她是神仙教母了,岳湘菲美麗溫柔的聲音突然從對講機響起。

岳軒嵐抬起頭,正好看見他的姑母大人正悠哉遊哉的倚在二樓陽臺上,手裏拿著連結對講機的電話。

“軒嵐就不用上來給我請安了,至於小鈴,別忘了明天早上七點,你應該知道姑姑我最痛恨人遲到了,要記住喔!”在一陣白鳥麗子式的笑聲之後,對講機被掛斷。

岳軒嵐笑著低下頭,看向懷裏捧著白玫瑰,仍有些不知所措的張鈴鈺。

“那個……我以後可能早上都得請假。”她囁嚅道。

從明天開始,每天早上七點到中午十二點,張鈴鈺得到岳湘菲住處上課接受訓練。

“沒關係,我也正有這個打算。”他微笑著,視線離不開她,手指撫過她裸露的肩膀和頸項,還有令他呼吸一窒的印記。

那是屬於他的,從今以後,她不只是他的小呆貓,更是他的女人。

他彎下身,在那上頭輕輕一吻,雙手環住張鈴鈺的身體,為她的纖細心顫,像摟住易碎的珍寶。

心裏有個聲音告訴自己——無論橫檔在他倆眼前的阻力是什麼,這一輩子,他絕對不放手。



“好可愛喔!”張鈴鈺看著一隻幾乎與一個小孩同高的熊熊布偶,既驚喜又愛不釋手的緊緊抱著。

第一次約會,岳軒嵐見她緊張得身體坐得僵直,真是又好笑又不舍,本來打算先帶她去吃頓燈光美、氣氛佳的燭光晚餐,但他擔心她再這麼正襟危坐下去,就算吃了東西也會消化不良,於是方向盤一轉,便先繞到附近的精品街。

他當然知道張鈴鈺不愛逛街,不過有個東西一定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佈置得溫馨柔美的櫥窗裏,一隻大白熊擺在一堆小白熊中間,張鈴鈺簡直對它們“一見鍾情”。

“可惜我不能帶你們回家,已經沒地方擺了。”她話是這麼說,可是兩隻手一點也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抱著大白熊又摸又捏的。

好軟,好白,好可愛……

岳軒嵐前兩天才為這家店拍過商品型錄照片,當時他不經易看到櫥窗裏的熊熊家族,心裏就在想,如果鈴鈺看到了一定會很喜歡。

就像他對鬼片、卡通片一向沒什麼興趣,也不能理解那種毛茸茸的玩具娃娃有哪一點可愛,但從認識玲鈺開始,偶爾在街上或在工作中接觸到了,總會忍不住特別留意,然後開始期待看到鈴鈺開心的笑臉。

精品店的小姐見過岳軒嵐一次,對他俊美的外表印象深刻,有帥哥到來當然很令人高興,不過現在她卻有點尷尬了。

每位客人來到店裏,第一眼都是對這些來自歐洲、仿文藝復興時期、純手工的精品傢俱讚不絕口,但是現在竟然有人對這些名貴傢俱看也不看一眼,一進店裏就要求她開櫥窗,還抱著那些只是擺飾用的娃娃開心不已。

如果不是因為剛好知道岳軒嵐是老闆簽了好久才簽到的攝影師,這種要求她還真不知該不該照辦。

見張鈴鈺開心又不舍的對著每只小熊又摸又抱的模樣,岳軒嵐搖搖頭笑道:“擺我房間吧!你隨時想抱都可以抱。”

“可以嗎?”張鈴鈺雙眼閃亮亮的看著他,臉蛋因為興奮而紅如蜜桃。

“你哪次抱著你的布偶跑進我房間,我說過不行的?”他見她那副開心的模樣,忍不住在她粉頰上親了親。

這就是岳軒嵐總喜歡哄她開心的第二個原因,張玲鈺對恐怖片和布偶沒有抵抗力,可以聚精會神的盯著銀幕,或專心致意和小熊培養感情,而習慣于岳軒嵐親近的她,在這時候對他的任何小動作幾乎是沒有防備的。

就算她後知後覺,岳軒嵐如果一口否定,她還會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岳軒嵐總是這樣,一方面鴕鳥心態的不願去探究他們之間的感情,一方面卻又不願抑制自己心動的情緒和任性的佔有欲。

“可是……”張鈴鈺擺出了小女生般的神情,果然沒去計較剛才岳軒嵐的狼吻,現在她的熊熊家族比較重要,她絞著手指,“只有一隻的話,它會很孤單耶……”接著,她裝作不經意的瞄了一眼熊熊家族。

岳軒嵐早料到她會這麼說,“好,一起帶回家,行了吧!”

張玲鈺興奮的直歡呼。

岳軒嵐原想,這丫頭總該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或親吻吧?至少每回他送女伴們禮物時,都會得到這樣的回禮,他熱切而期待的看著張鈴鈺。

沒想到張鈴鈺卻仍然緊緊的抱著大白熊不放,開心的轉圈圈。

想不到他竟然連一隻布偶都不如,他心裏忽然覺得很哀怨。

張玲鈺小臉微紅的,抱著大白熊遮住害羞的神情,接著在岳軒嵐自怨自艾的當口,悄悄的湊向他,在他唇邊親了一口。

“謝謝。”她很快的又把小臉埋在大白熊頭上,小聲的道。

岳軒嵐忍不住驚喜與微愕的看向她,然後終於露出乎日一貫溫柔的微笑,結帳時,他還請櫃檯小姐替熊熊綁了個可愛的大蝴蝶結。

張鈴鈺喜孜孜的抱著大白熊,有些憨憨的偎著岳軒嵐。

雖然有點嫉妒那只看來有點呆的大白熊,岳軒嵐仍是為她的笑靨而心情大好了起來。



岳軒嵐牽著張玲鈺的手走回停車場,她仍不太習慣穿高跟鞋走路,因此他腳步一直放得極慢,她的小臉上有些困倦,卻還是興奮的泛著紅暈。

她覺得自己像身處在魔法的幻境中,軒嵐所驚豔的,是這個經過完美包裝的她,灰姑娘的咒語十二點就會結束,然而當今夜一過,一切是否會回到原點?她仍然會苦苦追著他的背影?

不過,她已經覺得好開心、好開心了……

“累了?”岳軒嵐低下頭,見她越走越慢,身體整個往他身上貼過來,他張開手臂將她摟進懷裏。

“不累。”她搖搖頭,孩子氣的道,眼皮卻不爭氣的覺得有些沉重。

她不想讓今天那麼早結束。

“前幾天小林借了我一片最新的恐怖片DVD,要不要回去看?”知道她愛玩還捨不得回家,岳軒嵐道。

“好啊!”張鈴鈺原來困倦的表情突然亮了起來,“小林說那部片超可怕的!”說著身體還抖了抖,她最喜歡那種毛骨悚然的恐怖片了,只是她愛看卻又不敢一個人看,所以每次都要岳軒嵐陪她。

岳軒嵐對鬼片實在沒啥興趣,但還是樂意坐在她身邊充當她的大抱枕。

見她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實在是不舍,岳軒嵐道:“不習慣就別穿,腳扭傷怎麼辦?”

“姑姑說穿高跟鞋走路是當模特兒最基本的,一定要會嘛!”張鈴鈺小臉皺成一團,岳湘菲臨時替她惡補了走路的儀態,不過現在的她累得不管三七二十一,靠著岳軒嵐的支撐,姿勢再難看她都無所謂了。

岳軒嵐二話不說,將她橫抱而起,張玲鈺驚呼一聲,耳根子紅了起來。

“那你今天走了一天,練習也練習夠了,要走明天再走吧!”他說。

“有人在看啦!”張鈴鈺將臉埋在他頸間。

“有什麼關係?”岳軒嵐輕笑。

她紅著臉,惴惴不安的道:“我很重……”

她身材一點也不嬌小,一定不像軒嵐其他女朋友那樣,抱起來既輕盈又柔軟吧?張鈴鈺早就忘了自己每回喝得像個小醉鬼,是誰抱著她回家了。

“等你肉長多一點再來說這句話,會比較有說服力。”他的語氣裏有著旁人不易察覺的懊惱。

她不說他還沒想到!她身高明明不比人家差,體重卻不及格。

是不是他拖著她沒命的工作,才讓她瘦成這樣?岳軒嵐直氣自己的疏忽。

“我可以自己下來走啦!”張鈴鈺小聲的說。

說心裏不高興是假的,從小到大,就只有軒嵐會認為她需要被保護、被照顧,不管是男人或女人,都只把愛憐的眼光放在個子較嬌小的女性身上,但只有軒嵐,老是小貓小貓的叫她。

他常常揉著她的頭髮,說拿她沒辦法,說放不下她,她心裏真的甜甜的,卻又得告訴自己,他只當她是哥兒們……

“也許等我老了,就沒辦法這麼抱你了。”岳軒嵐忽然說。

什麼老了?張鈴鈺一愣,然後開始想像他們變成老公公、老婆婆的模樣,忍不住掩著嘴偷偷笑著。

岳軒嵐也笑了,他看著前方,沒讓張鈴鈺察覺自己眼裏的閃爍,“所以趁現在年輕,能抱就要抱。”

他願意,也渴望和她相守一輩子,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只願她仍在他的身邊,而他將牽她的手,晨昏與共。

但那樣幸福的願景卻揪得他心都痛了,被禁錮的愛情幾乎要衝出了封櫻

那個被他牢牢鎖注刻意遺忘、徘徊著瑩珊幽魂的封印,玲鈺會否願意等他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直到他終於有勇氣,把愛字說出口……

張鈴鈺將頭枕在他肩膀上,心裏頭又酸又甜。

如果他也愛上她,這些話都是出自於他對她的愛情,那該有多好啊?



張鈴鈺把臉埋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盯著天花板,雖然房間裏有一盞小夜燈,但昏暗的光線反而令人感覺多了幾分詭譎。

趕快睡吧!她想,然後閉緊眼睛。

方才看的電影裏,白色的鬼臉這時卻清楚的浮現在腦海,張鈴鈺嚇得睜開眼,趕緊往身旁岳軒嵐的位置靠去。

每回看完恐怖片,她就不敢一個人睡,而是賴在岳軒嵐床上。

軒嵐好像睡著了,張鈴鈺突然覺得很孤單,怎麼他好像完全不受恐怖片影響啊?

她哀怨的扁了扁嘴,接著很頭大的發現自己想上廁所……

岳軒嵐的房間是套房,所以廁所很近,就在旁邊而已,可是對現在的張鈴鈺來說卻覺得好遙遠,那通往廁所的走道昏昏暗暗,房間裏的夜燈甚至無法照到廁所門外的角落。

這也許只是她神經質,才會想要上廁所!張鈴鈺又趕緊閉上眼。

不過尿意卻越來越明顯,她開始後悔睡覺前喝了那麼多飲料。

她可憐兮兮的翻了個身,再翻過去、又翻回來,睡意全消之餘,尿意好像更明顯了,而不知錯覺否,她總覺得廁所門口越來越昏暗,像隨時會有什麼東西跑出來似的。

岳軒嵐本來就沒睡熟,他伸出手臂將毛毛蟲似的張鈴鈺撈進懷裏。

“有跳蚤爬到你衣服裏嗎?”她背對著他,沒看見岳軒嵐奸詐的微笑,“我幫你抓。”說著,賊手已探進她的衣服裏。

“不是啦!”抗議的話尾在岳軒嵐握住她的嬌挺時,差點變成申吟,她急忙想躲開,岳軒嵐大野狼卻已效率十足的開始了侵略性的愛撫。

張鈴鈺心跳加快,身體燥熱,扭動著翻過身想避開他的大手在胸部上的揉弄,但他的手很快往下探。

張鈴鈺的手怎麼抓也敵不過他的力氣,氣得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岳軒嵐翻身壓住她,他的興致在她的扭動下完全被挑起,她的“主動”更讓他驚喜不已。

“真乖,還記得你今天欠我一頓。”岳軒嵐親了親她的粉頰,扒她的衣服速度之快,簡直可以去參加比賽了。

張鈴鈺又急、又氣、又羞,千鈞一髮之際,夾住岳軒嵐已摸上她大腿,朝si處進攻的魔掌,顧不得其他的喊道:“我要尿尿啦!”

岳軒嵐的動作停了停。

“不早說……”他打開床頭的大燈。

張鈴鈺趁隙溜進浴室,也顧不得衣衫不整了。

岳軒嵐有些哀怨,本來看她很困了,所以才放棄下午說要吃了她的念頭,捨不得她太累,看來他今晚又要衝冷水了。

睡意全消的岳軒嵐,看著張玲鈺沖進浴室的背影,眼裏精光一閃,突然露出一個狡詐的微笑……



舒服的解放過後,張鈴鈺打開浴室的門,卻發現房間又變得昏昏暗暗的。

軒嵐怎麼這樣啊!張鈴鈺嘟起嘴。

她又不是故意吵醒他的,難不成他這樣就生氣啦?

她摸索著走回床畔,眼睛還不太能適應黑暗。

“對不起嘛!把你吵醒了。”她站在床畔囁嚅著,遲疑了一會兒才爬上床。

岳軒嵐沒有回應。

真的這麼小氣啊?張鈴鈺嘴翹得更高了。

“軒嵐……”她往他的位置靠了靠,卻發現空無一人,“軒嵐!”

怎麼回事?他跑出去了嗎?可是剛才沒聽到有開門或關門的聲音啊?

張鈴鈺摸索著,想打開床頭的大燈,但按了開關卻始終沒反應,室內仍舊一片黑暗。

怎麼會這樣?她不自覺的開始發抖,心跳也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來。

恐怖片裏的驚悚場面,此時偏巧又回到了她的腦海。

女主角在睡覺時,床底下出現了前來索命的女鬼……

不要胡思亂想!張玲鈺強迫自己甩開腦袋裏的景象,鼓起勇氣想下床開另外的大燈。

但腳才移到床畔,一隻手冷不防的捉住她的腳踝,緊接著,一顆頭陰慘慘的出現在床畔瞪著她……

“我不甘心……”

“啊!”高八度的恐怖尖叫,比恐怖片裏的任何配音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岳軒嵐拿著手電筒,站在床邊嘿嘿的笑著,接著將床頭大燈的插頭插回插座。

她傻愣著看著他的動作,直到房內又燈火通明起來,岳軒嵐才看見她慘白的小臉和圓睜的大眼,三魂七魄顯然還沒歸位。

“嚇到了?”本來只想玩玩,不過見到她那模樣,又覺得好不忍,岳軒嵐坐到她身畔,伸手將她抱在懷裏,“不怕不怕!”

張鈴鈺終於回過神,“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真的很可怕、很可怕!

這一哭,可換岳軒嵐被嚇到了,他就算再怎麼想欺負她,也絕不敢令她哭,現在可好了!鈴鈺哭得驚天動地,他是心疼又後悔的想把自己痛扁一頓。

“對不起,不要哭!”他拍拍懷裏的小呆貓,“都是我不好……”

張鈴鈺哪管他有多懊悔?她現在又氣又驚魂未定,心臟差點被嚇到無力,只想把氣全都出在岳軒嵐這個大笨蛋身上。

“你是壞蛋,我討厭你,嗚哇哇……”明知道她最怕鬼,還裝鬼嚇她,她再也不要理他了,大笨蛋、臭豬頭……

“對不起、對不起!”他緊張的直道歉,又跪到她身邊,“都是我不好,不要哭,好不好?”說著,還懺悔的朝她拜了拜。

幹嘛拜她?張玲鈺覺得莫名其妙,她只聽懂了他拜託她不要哭,那她偏要哭!

“哇!”她哭得又更大聲了。

岳軒嵐拍了拍額頭,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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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岳軒嵐相信他這輩子沒有這麼絞盡腦汁過,他把能用的方法全都用上了,花了整整半個小時,又哄、又親、又抱、又騙,甚至還用恫喝的,就是希望張鈴鈺別哭了。

結果當然適得其反,最後張鈴鈺好不容易因為喉嚨有些啞了,抱著小熊,停止了哭泣,不過鼻子哭得通紅,可憐兮兮的仍然不住的抽泣著。

“乖!不哭不哭,我親一個。”他忍不住在她頰上親了又親,神准的將一顆“水餃”丟到門邊的垃圾桶裏,那快要變成一堆小山的“水餃”上,他當然是她此刻沒有變成花貓臉的大功臣。

哼!張鈴鈺噘著嘴,抱著小熊背過身去。

“不要生氣嘛!”岳軒嵐討好道,臉蹭著她的粉頰。

哭得很累,張鈴鈺也沒有力氣再生氣了,不過還是覺得岳軒嵐這個大豬頭很過分,她的嘴嘟得半天高,看得岳軒嵐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親了親。

“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敢再嚇你了,好不好?”岳軒嵐半跪在她身邊,舉手做立誓狀。

張鈴鈺有些心軟了,囁嚅了一下,眨了眨仍然泛著水氣的眼睛。

雖然心疼她哭泣,但岳軒嵐卻覺得她這模樣十足十的惹人憐愛,他抱著她坐在他大腿上,細細的吻又落在她臉上。

“原諒我,不哭了,好嗎?”心裏升起的那股強烈愛意與心疼,令他忍不住微微顫抖著。

回答他的是一陣咕嚕嚕肚子餓的聲音。

張玲鈺的臉紅成番茄。

剛剛幾乎用盡全部力氣在哭,現在竟然肚子餓了。

岳軒嵐忍住笑意,他覺得她可愛得緊,但真的笑出來,這小呆貓一定又要跟他生悶氣,所以只好忍住,趕快乘機討好她。

“我去買宵夜給你吃!”

“我要吃包子。”她大聲的宣佈。

“好!熱騰騰的包子馬上回來!”這附近的豆漿店十分鐘車程就會到,鈴鈺應該不用等太久。

“等一下……”張鈴鈺想一想又覺得不對,連忙拉住正要起身的他。

他如果出去買包子,那家裏不就只剩她一個人?

“我……我不要吃包子了!”她才不要一個人待在家裏,好可怕!

“那你要吃什麼?”岳軒嵐又抱住她,只要能喂飽她,讓她不要再哭、不要再生他的氣,他上山下海也要把食物變出來。

“我要吃……”她歪著頭想了想,然後道:“你做的蛋包飯!”


雖然張鈴鈺只要求蛋包飯,不過岳軒嵐還是加了許多張鈴鈺最愛吃的菜。

蘑菇、毛豆仁和鮪魚片,這些東西經他的巧手烹調,變成了一盤香味四溢、營養味美的蛋包飯。

說起來,岳軒嵐的廚藝還是被張鈴鈺訓練出來的,張鈴鈺當然不是那種連下個廚也不會的大小姐,但她常常做飯做到一半嘴饞,等她做好飯,也差不多可以洗碗了。

岳軒嵐不想她邊吃邊煮,難保不會吃到半生不熟的東西。以前在法國念書的時候,張鈴鈺因為吃不慣法國菜,所以他們經常一起到超市買材料,由他下廚喂飽她。

那時候的張鈴鈺可被他喂得白白胖胖的,當然離真正的胖還有一段距離,可是至少比現在好多了。

都怪回臺灣之後,他顧著工作,經常放她一個人吃外食。

岳軒嵐決定從明天開始,每天準時回家開夥,把張鈴鈺養回以前那個健康寶寶的模樣。

見岳軒嵐端著他的愛心蛋包飯來到飯廳,張鈴鈺趕快收起自己口水快流出來的饞樣,板起面孔裝出仍在生氣的表情。

好香喔!她的眼睛已經閃閃發亮的移不開他手上的蛋包飯了,表情則是正經八百,一副還在考慮要不要原諒他的模樣。

不過這哪能瞞得過岳軒嵐的眼睛呢?他再次忍住笑。

真的是……有夠可愛的小呆貓。

他把盤子放在她面前,卻不把湯匙拿給她,接著在她身旁坐下。

張玲鈺看著他手上的湯匙,又忍不住看向面前的蛋包飯。

哦喔!她口水快流出來了耶!

“我喂你。”眼裏含著笑意,岳軒嵐拿著湯匙挖了一口飯。

張鈴鈺瞪大眼看著飯裏有她最愛的毛豆仁、鮪魚和蘑菇,用力的吞了口口水。

岳軒嵐慢條斯理的將湯匙湊到自己唇邊吹涼,心裏笑到不行又不著痕跡的,看著她努力掩飾嘴饞的表情。

他淺嘗了一口,覺得溫度不燙口了,才送到她嘴裏。

“好不好吃?”岳軒嵐嘴角已經勾起可疑的弧度,他沒忽略她剛才以為他要吃掉那口飯時,像是快要哭出來的眼神。

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整她,但是……真的是……太好笑,也太可愛了!

張鈴鈺用力的點點頭,剛才還罵岳軒嵐豬頭,現在簡直要把他當神拜了。

好吃!太好吃了!軒嵐對她真的好好喔!做那麼好吃的飯給她吃……

“那就好。”岳軒嵐又挖了一匙飯,細細的吹涼,才遞到她嘴邊,並提醒道:“不可以吞那麼快。”

為了不讓她狼吞虎嚥,他決定親自喂完她。

接著,他一邊喂她,自己也吃了幾口,兩人就這樣消磨了大半夜。



哭累了,吃飽了,張鈴鈺滿足的抱住小熊,窩在棉被裏。

好吃的飯、好軟的棉被、好可愛的小熊……她眼皮開始越來越沉,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不生我的氣了?”岳軒嵐由身後抱住她。

張鈴鈺搖搖頭,咕噥著道:“不氣……”

岳軒嵐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

過去,他總不願放低身段去討好交往的女孩子,就算她們任性的哭鬧也不能動搖他半分,如今他才知道,其實只是因為對方並不是他真正在意的人。

他想哄鈴鈺開心,只因怕她又受怕了、又哭泣了,那會令他的心難受得仿佛害怕難過的是自己。

“我知道我還不夠好,不過我會每天每天,越來越疼愛你,好嗎?”他喃喃的道。

若在平時,張鈴鈺一定會因為這句告白高興得飛上天。

但岳軒嵐聽到懷裏已經傳來細微的酣聲,忍不住失笑。

他偷偷的、輕輕的,拿開她懷裏抱著的小熊。

滾回你的熊窩去,不要和我搶老婆!岳軒嵐粗魯的把小熊丟回小熊堆裏去。

失去小熊的張鈴鈺翻了個身,轉而抱住岳軒嵐這個大抱枕。

岳軒嵐得意的露出勝利的微笑,開心的關了床頭的大燈,抱著張鈴鈺滿足的睡覺去。



雖然,岳軒嵐因為過去和張瑩珊的糾纏,心裏藏著一個打得死緊的心結,但他和張鈴鈺明明就兩心相許,張鈴鈺再遲鈍,應該也不至於認定岳軒嵐心只屬於張瑩珊才是。

只能說岳軒嵐對愛情兩字的恐懼太深,經常不由自主的回避,而張鈴鈺神經大條之餘又老是會錯意,兩人一起到法國念書的那段時間,曾經有許多次機會發現對方的心意,但……都很不巧的錯過了。

法國民族性情浪漫、熱情,而且對神秘的東方文化很有好感,當時岳軒嵐與張鈴鈺就讀的藝術學院裏頭,就有不少法國男孩,有意對張鈴鈺展開追求。

只不過,總是會在半路殺出一個岳軒嵐。

“鈴……中文怎麼念?”一頭金髮,有著陽光般的笑臉,令許多少女怦然心動的馬克,一邊將手搭在張鈴鈺肩上,一邊笑著和她聊天。

張鈴鈺對這個親和力十足的男孩子也很有好感,她笑著偏著頭,想了想,用還算流利的法文回答道:“玲的中文意思就是……”

“馬克,這是教授剛剛要我交給你的。”岳軒嵐突然從兩人背後冒出,一把抓下馬克搭在張鈴鈺肩上的手,將一疊厚到可以壓死人,而且明明是教授要他自己整理的檔推到馬克手上。

接著用不著痕跡的急切速度將張鈴鈺撈過來,手臂佔有性的摟住她的肩膀。

“我們就不打擾你看這些檔了,我想你應該也沒時間再聊天,那我和玲鈺就先離開了。”岳軒嵐笑得像天使一樣,溫文爾雅、燦爛迷人,在旁人看來完全是翩翩貴公子有禮的模樣。

“等……”不待馬克說完,岳軒嵐早以著趕火車的速度,摟著張鈴鈺消失在校園的一角。

“岳軒嵐,你做什麼?”張鈴鈺氣鼓鼓的想推開他,這傢伙也不管別人跟不跟得上他的腳步,就半拖半抱的拉著她走,她好幾次都差點絆到自己的腳。

四下環顧,發現脫離了警戒區域,看樣子暫時不會有人再覬覦這只呆貓,岳軒嵐才放鬆了下來。

“張呆貓,你肚子餓不餓?”他裝作若無其事,笑得一臉溫柔,很巧妙的以她最重視的話題蒙混過去。

“有點餓了耶!”不說不餓,一說就餓,張鈴鈺果然開始全神思考著等一會兒要到哪里祭五臟廟。

最後兩人到超市買了生鮮蔬果和肉類,回到他們一起租賃的房子,由岳軒嵐下廚,張鈴鈺在一旁看電視等吃飯……

“我想到了!”張鈴鈺沖進廚房,一臉和岳軒嵐翻舊帳的表情。

“怎麼了?”岳軒嵐把電磁爐關掉,看向她,心裏還在想,後知後覺的張呆貓不會是忽然想到,要和他清算在學校時打擾她和馬克聊天的舊帳吧?

張鈴鈺一臉正經的看著岳軒嵐,神情很是肅穆。

“岳軒嵐,你不准再叫我張呆貓!”剛剛馬克還問她,張呆貓是她的中文名字嗎?害她都不知怎麼回答。

岳軒嵐差點笑出來,“你就是要和我說這個?”

看著她又氣得鼓起來的小老虎臉,他真想咬上一口,他安撫的拍拍她的頭。

“吃吃看!”他用筷子夾起一塊肉,吹涼了,喂到她嘴裏,那是他特地放著散熱的馬鈴薯燉肉,為的就是怕端到餐桌上她會偷吃,然後燙到舌頭。

“好好吃!”張鈴鈺讚不絕口,不滿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岳軒嵐微笑著,接著開始佯裝正經的思考起來。

“好!不要叫你張呆貓,叫你……”他看向張鈴鈺睜得圓圓的大眼,忍不住又想笑,“小呆貓。”

張鈴鈺嘴巴噘了起來,“那有什麼差別啊?”她嘴巴張開,又吃了一塊岳軒嵐喂過來的馬鈴薯,連氣都來不及生。

真好吃……

“不一樣,”岳軒嵐努力斂住笑容,但她那模樣真是可愛得緊,他嘴角勾起可疑的弧度,“張呆貓是一個姓張的小女生,呆呆的,像貓一樣,所以叫張呆貓。”

張玲鈺很認真的聆聽。

岳軒嵐的笑容越來越藏不祝

“小呆貓是一隻很呆很呆的小貓,所以叫小呆貓……”

張鈴鈺凝起了眉頭,努力思考著他的解釋。

她怎麼覺得他好像在取笑她?是她的錯覺嗎?

不過嘴裏好吃的食物分散了她大半的注意力。

腳邊一坨毛茸茸的物體打斷了張鈴鈺的思緒。

岳軒嵐帶著再隱忍不住的笑意,彎下身抱起他的愛貓。

“鈴鈴。”他摸著小金吉拉柔順的毛,一邊把鈴鈴捧在張鈴鈺眼前,“鈴鈴,和小呆貓打招呼,她只是改了名字,仍是你最愛的媽咪喔!”

張玲鈺嘟著嘴,一把抱過鈴鈴。

小金吉拉的名字是岳軒嵐取的,他說因為這只貓看起來跟她一樣呆。

“我才不是小呆貓。”哼!以為她聽不懂嗎?

“還說不是,”岳軒嵐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的一人一貓,“吃得嘴邊都沾到肉汁了還不是?”想也沒想,他湊上前去,以舌頭舔去她唇邊的肉汁。

接著,兩個人都為了這個動作微微的愣住,彼此的臉近在咫尺,眼睛裏只看見對方的眼眸。

岳軒嵐下意識的逃開了,他撇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去把盤子和碗擺好,可以吃了。”

張鈴鈺回過神,很快的否定剛才那一瞬間的心悸,她想,就算有什麼情愫,也都是自己暗戀軒嵐的心在作祟罷了。

原本小小失落的情緒,很快被食物的魅力掩蓋了,張鈴鈺歡呼,等著食物上桌。

岳軒嵐的視線仍然忍不住緊緊跟隨著張鈴鈺的背影,對心跳的猛烈鼓動刻意忽略,不願也拒絕去想那心動的情愫是什麼,反正,他們會永遠像現在這樣快樂的在一起,那就夠了!

沒錯,只要這樣的幸福永遠在身邊……

他要到何時,才能解開心裏的那個結,面對心裏的愛戀?

而她又要到何時,才能看清身邊人溫柔的守候並不是她所認為的友情?

這大概得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後……


復賽項目包括模特兒的平面照片,掌鏡的攝影師當然是岳軒嵐。

當岳軒嵐看見設計師拿來的衣服後,眉頭都可以打兩三個結了。

“太露了,穿那樣拍照,什麼都被看光了。”

設計師帶來的衣服,金色薄紗令身體線條若隱若現。

攝影棚裏,連場景都佈置好了,因為張鈴鈺代表的是希雅,能夠得到的資源和預算也相當優渥,而張鈴鈺全都交由岳湘菲發落。

“你是要她拍3級片吧?”岳軒嵐語氣隱隱含著火藥味。

他當然也很想看鈴鈺穿得性感的模樣,但前提是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岳軒嵐心裏那個任性的大惡魔此刻又跑了出來。

“換一件!”他語氣是十足十的蠻橫霸道。

岳湘菲朝天翻了翻白眼。

“這位設計師可是世界一流,臺灣最頂尖的呢!什麼3級片?你身為攝影師,我就不信你沒拍過更暴露的。”

是拍過,不過他就是不高興,只差沒像小孩子一樣耍起脾氣了。

岳湘菲黛眉一挑,“如果小鈴當上模特兒,到時候可不知要拍多少更性感的照片,你岳大攝影師難不成還一個一個去跟人家抗議嗎?”

“我沒說要當模特兒。”張鈴鈺小聲的說。

雖然,這幾天模特兒的訓練令她覺得很好玩,很充實,不過只要想到將會很難見到岳軒嵐一面,她心裏就開始不情願了。

這幾天她早上在岳湘菲家裏,中午回工作室,經常是見不到岳軒嵐的,因為他要到別的攝影棚工作,今天是為了給她拍照,否則也是見不到他的。

最後,岳軒嵐的反對無效,張鈴鈺仍是得穿著他認為很暴露的衣服,在他鏡頭前擺出姿勢。

“專業一點,大攝影師!”岳湘菲在一旁沒好氣的道。

瞧她這個侄子,看到小鈴換好衣服後,眼睛都要發直了,還不忘惡狠狠的以眼神警告燈光師和助手,不准盯著小玲猛瞧。

張鈴鈺從來都是拿相機拍別人,對角色的轉換很不能適應。

“鈴鈺,放輕鬆一點。”安撫模特兒是攝影師的工作,岳軒嵐對焦對了半天,就是拍不下去。

面對別的女人,他可以把她們當成作品,就算全身脫個精光,只要在他的鏡頭前,他可以心無旁騖的工作。

可是現在看著張鈴鈺,他只覺得心臟跳得好快,像個不經世事的小夥子見到心上人一樣,連身子都有些顫抖。

“要怎麼輕鬆啊?”張鈴鈺訥訥的道,一邊不知手腳要擺哪里,一邊還怕走光。

“你就當作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他說,兩道淩厲的視線掃向燈光師,不過顯然燈光師完全不吃他這一套,眼睛仍然黏著張鈴鈺不放。

該死!他死握著拳頭,花了好大力氣才沒讓自己沖上去揍人。

哪來的只有兩個人?那麼多雙眼睛,難道要她全當他們是木頭人嗎?

她閉上眼,讓自己心裏平靜一些,這幾日的魔鬼訓練也不是訓練假的,岳湘菲花了很多時間讓她習慣接受人群的目光。

再睜開眼,仿佛換了個人,張鈴鈺總算能在鏡頭前擺出完美的姿勢和微笑。

岳湘菲心裏暗暗讚賞張鈴鈺的表現,果然孺子可教也!然後她又看向岳軒嵐。

“大攝影師,該按快門了!”真是有夠不專業,怎麼可以看模特兒看到傻愣住呢?

岳軒嵐收起恍惚的神情,張鈴鈺的笑容令他忘了動作,也差點忘了身在何方,心悸著拿起相機按下快門,幾乎是屏住呼吸的補捉每一個鏡頭……



“全部重拍。”岳湘菲將洗好的照片丟到岳軒嵐眼前。

“你在開玩笑。”岳軒嵐一愣,張鈴鈺則是驚呼出聲。

從來沒人懷疑過岳軒嵐的技術,至少在他成名後。

“這些照片很好,但不符合要求,不夠性感。”

“你乾脆要她去拍3級片。”岳軒嵐語氣並不和善。

什麼叫不夠性感?還要多性感?都已經穿得那麼少了……

“不是你的問題,”岳湘菲看向張玲鈺,“是你的問題。”

張鈴鈺瞪大眼,指著自己,“我?”

“對,”岳湘菲以她一貫慢條斯理的語氣道:“你當時心裏在想什麼?”

想什麼?張玲鈺怔著,“就拍照埃”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要想像相機的另一邊是你最心愛的男人……”張玲鈺臉紅了起來。

不用想像啊!根本就是。

也就因為是軒嵐,要她真的在他面前賣弄風情,她會害羞嘛!

岳軒嵐卻為岳湘菲的話,整張臉沉了下來。

鈴鈺最心愛的男人?是誰?

因為鈴鈺無法把他當成她心愛的男人,所以才不夠性感嗎?

當這個念頭浮上來時,岳軒嵐渾身不舒服,只覺得好像胃在翻騰,腦海中不斷有尖銳刺耳的噪音搞得他心浮氣躁。

原來他覺得自己的生命美好得夫複何求,而現在它卻忽然瓦解了。

那個人是誰?他好想問,不過又覺得太突兀了。

不過,玲鈺是他的女人,他為什麼不能問?

我又沒說要嫁你!

張鈴鈺幾天之前拒絕他的話,此刻浮上腦海。

他原以為她鬧彆扭,原來是因為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為什麼不告訴他?如果他早知道,一定不會對她做那種事……至少他會祝福她,可是岳軒嵐在這一刻卻開始懷疑,他是否真有自己所以為的那種風度?

他希望鈴鈺幸福,卻從來沒想過她的幸福並不一定需要他來給,這個認知真的好苦好苦,他開始明白自己承受不了,卻還是要面對。

思緒轉了千百回,卻只令自己陷入連他也無法預料的泥淖之中。

岳軒嵐嫉妒得快要瘋狂,難堪的苦澀卻壓抑著他只能沉默。

突然覺得氣氛詭異無比,岳湘菲轉過身,看到臉色陰鷙慘白的岳軒嵐。

“你怎麼啦?不舒服?”

張鈴鈺擔心的看向他。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她竟然都沒發現,她難過又心疼的自責不已。

“沒事,我頭有點痛。”他隨口搪塞,聲音已經有些喑啞了。

“那你就去休息吧,小玲的事,就照我剛才說的。”岳湘菲說。

“什麼?”岳軒嵐微愕,他方才根本沒注意在聽。

“我另外找人替小玲拍照,否則你們再這樣磨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軒嵐還有其他工作,小鈴也因為介意兩人的關係而放不開,換個人拍也許好一點。

只是這句話卻讓岳軒嵐的表情更加陰沉了。

要找誰替鈴鈺拍照?她“心愛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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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松姬總部攝影A棚,辛妮正為參加選秀的照片拍照,其實以她的資歷,從歷年代言的宣傳照中找出優秀的作品出來就可以了,但是這位大小姐一聽說是岳軒嵐掌鏡,說什麼也要重拍。

不過現場氣氛卻陷入了身處颱風眼般的低氣壓,每個工作人員都戰戰兢兢的做著自己分內的工作,連辛妮也不敢再亂髮大小姐脾氣。

岳軒嵐放下相機,今天一整天他的臉色都不算好看,此刻更是山雨欲來。

“等模特兒真的準備要開始工作了,再來找我。”他語氣陰沉的落下了這句話,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攝影棚。

辛妮委屈的紅了眼眶,她只不過比平常晚進入狀況,他有必要這麼嚴格嗎?

經紀人山下誠連忙跑過來安撫著。

“那個岳軒嵐在搞什麼?分明是他自己情緒失控,竟然還反過來怪你。”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向來待人彬彬有禮的岳軒嵐反常了。

他平日的確要求嚴格,但從未對女性厲言相向,他對工作的耐心是出了名的,他要求工作夥伴百分之百的敬業,但絕不會放縱自己發脾氣。

今天的岳軒嵐,卻是臉上三尺寒霜,連說話的語氣都令人感覺到濃濃的火藥味。

張鈴鈺被分派到B棚,岳湘菲幫她找的攝影師,是曾經和岳軒嵐一起合作過的前輩,目前為電影公司掌鏡的房明威。

沖著和岳湘菲的交情,在業界早有“大師”之名,又馳名國際的房明威特地排開了和大導演的檔期前來支援。

岳軒嵐心情煩悶的走出A棚,原本只是隨意逛著,不知怎麼的卻來到了B棚。

專心在拍攝上的攝影師和模特兒並沒有注意到他。

在岳湘菲的指導下,張鈴鈺很快的就掌握了訣竅,也許是因為和這批工作人員不熟,所以她很自然,且旁若無人的進入狀況。

幻想著相機另一頭的男人是岳軒嵐,是她深愛著的男人,和他親自替她掌鏡有大大的不同,是什麼樣的道理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真的比較不會緊張,因此能更加的放開自己,以眼神和肢體動作盡情的魅惑“他”。

“很完美!”攝影師繼續指揮她的動作,“眼睛看地上,再拍一張……”

岳軒嵐看著張鈴鈺的動作,一舉手一投足、眉眼顧盼,儘是難以言喻的風情萬種,與令人屏息的魅力,然而這樣的表現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那種不修邊幅,留著一臉落腮胡的男人到底哪一點好?他只不過藉由工作的關係和玲鈺接觸過幾次,玲鈺竟然就愛上他了,他甚至大上玲鈺十幾歲。

忽然覺得胸口像梗著刺一般難受,令人窒息的痛苦將他整個人都勒住了,他忿忿的轉身離開。

連續好幾天,岳軒嵐都擺著那張臭臉,原來和張鈴鈺還多多少少會碰面,但現在見了她也是悶著不說話,加上復賽接近,張鈴鈺早上在岳湘菲處受訓,下午還得請假為復賽排演,兩人見面的時間就更少了。

張鈴鈺每次回到家時,車庫都還是空的,岳軒嵐仍沒回來。

岳軒嵐變得害怕回家,他當然曾經想找張鈴鈺問清楚,但是又害怕從她口中聽到會令他痛苦的結果。他不敢面對她,因為那會讓他想起多少個夜裏,他將一切理智全部放下,忘卻了愛情曾經帶給他的恐懼,瘋狂而癡迷的愛著她……

他總流連在那些能不問緣由的包容並接受他頹廢的地方,例如酒吧、夜店,有時候是寂靜無人的工作室。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有時醉得迷蒙的他會這樣想,可是清醒的時候,他卻害怕承認自己將要失去,或者早該失去的一切。

他不得不忍耐著苦澀和心靈疲乏的疼痛去想,那個鈴鈺所深愛的男人是否還能接受鈴鈺?又或者,他該拿出勇氣與決心,無論鈴鈺的心在誰身上,他也要繼續自己說出口的承諾,然後總有一天也許鈴鈺會愛上他……

至少在他想到如何補救鈴鈺的幸福以前,他決定暫時逃避。

但是岳軒嵐的沉默,只徒讓張鈴鈺開始鑽牛角尖而已。

他身體好點了嗎?工作那麼多,他的助手有好好幫他嗎?張鈴鈺常常心不在焉的想著這些問題。

這天好不容易下午有空,回了一趟工作室,岳軒嵐見了她仍是板著一張臉。

“軒嵐……”張鈴鈺小聲的喚了聲,她擔心他是不是在責怪她?因為那天幫她拍照時她沒有表現好,所以現在換了別人來幫她拍。

軒嵐的自尊心高,不容許自己在專業領域上不如人。

“其實那天你幫我拍照的時候……”她囁嚅著不知該從何解釋。

“大家快來看啊!”工作室另一位攝影師小林,喳呼著由外頭跑進來,“鈴姊要參加復賽的照片出來了!我剛剛去明威工作室時他們拿給我的……”

一群人立刻圍住小林,半是好奇、半是興奮的爭相看照片,小林卻將照片拿到張鈴鈺眼前,“照片是鈴姊的,當然得她先看。”

張鈴鈺看向一旁的岳軒嵐,他自顧自的在一旁整理他的相機和器材,她的心情更沉重了,但在眾人起哄下只得把照片拿出來。

“哇靠!”小林吹了聲口哨,其他人也嘖嘖稱讚著。

“真是漂亮,鈴姊,你光靠這些照片就得冠軍啦!”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的眼神這麼嫵媚啊!”羅姊證歎道。

“老大,你看!鈴姊真是漂亮,這些照片拿出去,肯定會有一堆男人來追玲姊……”

小林話還沒說完,岳軒嵐便重重的放下手上的相機,令所有人倒抽一口氣。

“老大……”那很貴啊!

岳軒嵐起身,拿了外套和鑰匙,頭也不回的走出工作室。

好一會兒,被嚇傻的一群人才回過神。

“老大吃錯藥啦?”

羅姊睨了小林一眼。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這叫吃醋!這群王老五果然不會瞭解。

張鈴鈺一顆心像墜入無底深淵,眼眶微微泛紅,想追出去卻又卻步。

軒嵐果然不諒解她!她該怎麼做,才能讓軒嵐原諒她?


岳軒嵐還是沒回家,張玲鈺為了與他和好,撐著受訓一整天的疲累身軀和沉重的眼皮等了他一夜,於是隔天早上便頂著熊貓眼出現在岳湘菲住處。

“你給我站住!”岳湘菲一見到張鈴鈺踏進自個兒家門,雙手叉在腰上,“我不是跟你說過,睡眠不足和熬夜是美麗的最大敵人,你看看你,你想在伸展臺上扮熊貓還是果子狸?”

張鈴鈺扁了扁嘴,昨天她等了一個晚上,軒嵐沒回家不打緊,聯手機也不接。

沒想到他們會為了選秀的事弄到這種地步,連朋友都做不成,早知如此,她不如一開始就答應媽媽去巴黎,至少軒嵐不會討厭她……

“做什麼?”岳湘菲眉心凝了起來,看著張鈴鈺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

張鈴鈺越想越難過,她已經哭了整晚,但只要想到悲傷處還是忍不住想哭。

“我不要參加選秀了啦!嗚嗚……”她可憐兮兮的站在岳湘菲面前,手背不停的擦去那些淚痕,淚珠卻不斷的滑落。

“你不想和軒嵐在一起了嗎?”岳湘菲雙手抱胸,神情平靜的問。

這小倆口又怎麼啦?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這一問,讓張鈴鈺原來抽抽噎噎的哭泣聲,變成了嚎啕大哭,岳湘菲差點想伸手捂住耳朵。

“軒嵐不要我了啦!我幹嘛還參加選秀?嗚啊啊礙…”

岳湘菲舉雙手投降了,這丫頭的肺活量之大,可能會讓方圓百里之內的人都以為她在虐待自己學生。

讓她繼續站在那兒哭也不是辦法,岳湘菲讓張鈴鈺進到客廳,泡了杯茶給她,待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才仔細的盤問緣由。

張鈴鈺還是忍不住細細的抽泣著,岳湘菲卻支著頰,為這兩口子感到好氣又好笑。

她那個笨侄子擺明瞭就是吃醋吃到快得內傷了,還打算繼續裝酷擺架子嗎?

不過要論笨,還笨不過這個傻丫頭……

“別哭啦!”岳湘菲玉手揮了揮,“今天就放你一天假吧,你好好休息,我就替你去向軒嵐說個明白。”說到底,事情也是她惹出來的,她哪里知道軒嵐那小子醋勁那麼大?換個人拍照也不行。

張鈴鈺聞言,停止了哭泣,睜大水汪汪的兔子眼。

“真的?”姑姑真是好人啊!

岳湘菲點點頭,“你先在我這休息,順便等我消息。”


岳湘菲在前往風岳攝影工作室的路上,打了一通電話給替張鈴鈺拍照的房明威。

“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你還想請我吃飯,就記得替我辦好。”岳湘菲一邊欣賞著自己仍然纖細光滑的手指和上頭的指甲彩繪,一邊道。

“你要我辦的事,我哪一件沒赴湯蹈火替你完成?”電話另一頭的房明威歎了口氣,剛毅而嚴峻的臉上線條軟化了,“不過你要我介入別人的感情,這我辦不到。”

“我什麼時候叫你介入別人的感情?”岳湘菲沒好氣的道,“我是要你替我過去開導開導她,你到我家之後打個電話給我,一定要讓她把話全都說出來才行。”

“你倒挺有閒情逸致的啊?還當起晚輩的和事佬兼紅娘。”

“我就這麼一個侄子嘛!”岳湘菲嬌柔的一笑,“他就像我兒子,母親當然希望兒子情路順遂,早日娶得自己心愛的女人。”

當然,這是半個原因,向來家庭觀念淡薄的她,母愛可沒氾濫到雞婆的程度,另外半個原因就是她絕對要讓小鈴進入絕賽!這可是關係到她的一世英名。

“放心吧,我會替你辦好它。”房明威道。

車子在風岳攝影工作室所在的大樓前停了下來。

岳湘菲一進到風岳攝影工作室,立刻拖住正要趕到希雅去替另一位模特兒拍照的岳軒嵐。

“做什麼?我還有工作。”岳軒嵐實在拗不過他這位姑姑。

“小鈴暈倒了。”岳湘菲毫無困難的露出一個擔心的表情。

岳軒嵐臉色一變,其他事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緊張的問:“為什麼會暈倒?”

“大概是太累了吧!”岳湘菲不著痕跡的觀察著他的臉色,“這幾天訓練比較嚴,加上她昨晚又哭了一整晚……”

“她怎麼了?”聽到她傷心難過,岳軒嵐心都揪緊了。

為什麼哭?她從來都是開朗而充滿活力的啊!

“所以我才來找你啊!你去看看她,說不定能替她排解困擾。”

岳軒嵐一路跟著岳湘菲走出大樓,內心卻翻騰著。

他該去看她嗎?他畢竟不是她心裏的那個人,就算看了又有何用?

可是她為何哭泣?是不是房明威欺負她?岳軒嵐拳頭握得死緊。

那個傢伙,也不想想自己四十好幾了,竟然欺負鈴鈺……

若是如此,他如何能夠看著鈴鈺為別的男人流淚?

岳軒嵐和岳湘菲坐上了車,他知道無論他多麼不願去面對鈴鈺愛上別人的事實,他心裏強烈的心疼與不舍仍是蓋過一切的不快。

若她不愛他,至少能夠在他懷裏哭泣,這也就足夠了。

岳軒嵐看著車窗外的景象,神色疲 憊卻又焦急的想快些見到張鈴鈺,沒注意岳湘菲悠哉的接了電話之後,為自己的英明睿智笑得好不得意。

車子開進岳宅的車庫,岳湘菲領著他來到二樓的和室,全副心思都在擔心張鈴鈺的岳軒嵐,沒發現人高馬大的園丁和管家也一起跟著上樓。

“玲鈺呢?”岳軒嵐問。

岳湘菲食指抵住雙唇,這時和室的另一邊傳來細碎的哭泣聲。

“你別顧著哭,你還沒回答我……”房明威頭大了起來,他一看到女人哭就頭痛!

岳軒嵐聽到情敵的聲音,臉色一沉,拳頭握得格格響,為什麼鈴鈺在這傢伙面前哭成淚人兒?

原來滿腹的妒火,和對張鈴鈺的不舍,此刻全都爆發了出來,岳軒嵐想沖出去痛打他一頓,卻讓岳湘菲以眼神示意身後兩個男人架住了岳軒嵐……

“軒嵐討厭我,我不要參加選秀了。”張鈴鈺抽抽噎噎的道。

房明威一來,劈頭就問她要棄選的事,想到傷心難過處,張鈴鈺便哭了起來。

“他為什麼討厭你?我覺得他很疼你啊!”房明威說。

那根本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無論是過去與現在,岳軒嵐對鈴鈺向來很保護,這也是為什麼以鈴鈺這種傻裏傻氣的個性,居然還能夠在這個圈子裏生存的原因。

就算她多吃苦耐勞、配合度多高,但不懂戴上面具、不懂與人諂媚交際就會得罪許多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替她收拾善後,默默的將她收在羽翼之下。

張玲鈺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

“因為他氣我沒有好好表現,讓他的作品比不上別人。”

“如果他會因為這樣就生氣,就不會有今天的地位了,你跟在他身邊那麼久,難道你認為他是那種不承認失敗的人嗎?”

“可是……”張玲鈺眉頭皺了起來,大叔說的沒錯,軒嵐過去曾經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但也才能造就今天的他。

“可是他很生氣。”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原因啦!

“也許他是因為嫉妒。”同樣是男人,他可是瞭解得很。

“嫉妒什麼?我又沒做什麼讓他嫉妒的事。”她委屈的扁了扁嘴。

房明威沒好氣的道:“他是嫉妒我,了嗎?”

“為什麼?”嫉妒他鬍子比他多嗎?軒嵐比大叔帥,有什麼好嫉妒的?

房明威拍了拍額頭。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小湘要插手了,不插手的話,你們一個只顧著吃悶醋,一個老是會錯意,到了七老八十都還沒有結果。鈴鈺,你想想哪個男人會高興自己喜歡的女人在別人面前搔首弄姿?”

張鈴鈺臉紅了起來,訥訥的道:“他才不是喜歡我,他只是覺得要對我負責,而且我在他的鏡頭前會緊張嘛!”

“為什麼緊張?”

“姑姑說,要想像自己心愛的男人就在鏡頭的另一邊,可是想像很容易,真的是在鏡頭後又是另一回事……”

房明威摸了摸下巴的鬍子。

這應該算是間接告白了吧?他果然還滿有套話天分的,不過另一邊遲遲沒有動靜,看來小湘是要他再繼續問出更多的八卦,於是他只得無奈的道:“這麼說,你是因為喜歡他,才沒辦法讓他拍囉?”

張鈴鈺頭垂得不能再低了,輕輕的點點頭。

“但我聽小湘說,他是你妹妹的男朋友,還是你介紹他們倆認識的,如果你喜歡岳軒嵐,為什麼要這麼做?”根據小湘的電話指示,他的任務還包括把這筆陳年舊帳挖出來,說是為免小倆口以後有心結。

“因為,瑩珊喜歡軒嵐,軒嵐見了瑩珊之後,也很高興。”大叔真討厭,幹嘛挖她的陳年瘡疤?往事不堪回首,一想到當年那場被人形容成“王子與公主美麗的邂逅”的舞會,她就難過得想哭。

“然後?”房明威聽得一頭霧水,他當年見到小湘的家人時也很高興啊!總不能因為這樣,就說他愛上小湘的家人吧?

“我想他們一見鍾情嘛!反正我又沒女人味,跟他站在一起,就像醜小鴨站在天鵝旁邊,他跟瑩珊看起來才像王子和公主……”張鈴鈺眼眶又紅了,心裏酸酸的,語氣哀怨又可憐兮兮的,“軒嵐會喜歡瑩珊也是很自然的事,兩個都是我喜歡的人,當然要幫助他們得到幸福。”

“就算你明明喜歡他,也要把他送給自己妹妹?你妹妹知道你的心意,還要跟他在一起嗎?”

“瑩珊說喜歡他嘛!她不知道我喜歡軒嵐才這麼說的,她也不是故意的。”瑩珊是小公主、小仙女,當然不會這麼做。

可是她還是好難過。

“雖然從小到大只有軒嵐會保護我,可是那只是因為他覺得我比較笨吧?大家都喜歡瑩珊,他當然也喜歡她,我一個人也沒關係的……”當年她也是一個人躲起來這麼安慰自己,可是一如當年,說著說著,總不自覺的掉下眼淚。

她長得高,又像男孩子,一個人沒關係,她能自己保護自己,即使那是因為沒人要保護她,她只好自立自強,那也無所謂,因為她習慣了……

可是她多麼羡慕別的女孩子呵!她只能把這個夢想藏在心裏,她好希望有男孩子送她玫瑰,說她惹人憐愛,牽著她的手像守護珍貴的寶貝般呵護著她。

軒嵐若非那夜將她當成瑩珊,他會愛她嗎?

她陪在他身邊那麼多年,早就認清楚,她之於他不過是哥兒們,他對他的保護也是出於友情,即使她如何偷偷為他的溫柔心動,卻還是要告訴自己那樣的溫柔與愛無關。

但是多虧他將她當成瑩珊,讓她作了好幾天的美夢,現在魔法的時效過了,她早該清醒,但能不能不要讓軒嵐討厭她?

和室的紙門被拉開了,房明威站起身,看來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張鈴鈺仍兀自低著頭嗚咽的哭泣著。

岳軒嵐和岳湘菲走了進來,岳軒嵐的表情深沉,看不出他情緒的波動。

岳湘菲和房明威功成身退,雙雙離開了房間。

“笨蛋。”岳軒嵐的聲音隱隱顫抖著,忍不住又氣又心疼的道:“你真的很笨。”他胸口溢滿了激動、不舍,還有像是失而復得的喜悅,只是眼前哭得像只被拋棄的小貓般的張鈴鈺,讓他無暇感受那份快樂的衝擊。

若非姑姑和房明威的推使,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把自己的心意說出口。

而直到這一刻,岳軒嵐才終於明白,自己的逃避,竟然傷得鈴鈺這麼深,這讓他多麼痛恨自己的鴕鳥心態。

瑩珊的臉在對他微笑,多年來徘徊他內心深處的那抹幽魂不知何時早已煙消雲散。

原來,阻止自己面對心結的並不是瑩珊的幽魂,而是他自己。

張鈴鈺覺得自己太想念岳軒嵐了,竟然出現幻聽。

“你不要假裝軒嵐的聲音罵我,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乖乖讓你罵。”她也是有脾氣的喔!不然軒嵐為什麼會叫她小老虎。

岳軒嵐歎氣,在她身邊坐下,“我做什麼假裝自己的聲音?”他順手抽起面紙。

張玲鈺抬起頭,驚愕的看著他。

淚眼蒙朧,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的確是軒嵐沒錯,他正坐在她身旁,像過去一樣用很溫柔的表情看著她。

軒嵐由她身後抱住她,讓她坐在他兩腿間,拿著一疊面紙擦過她哭得花花斑斑的臉。

“鼻涕擤一擤,你已經變成名副其實的小貓臉了。”

張鈴鈺乖順的照做了。

“你看你眼睛腫成這樣。”岳軒嵐一邊擦幹她臉上的鼻涕淚水,一邊心疼的說道,“怎麼傻呼呼的自己躲起來哭?”

過去她便是這樣背著他,可憐兮兮的躲起來一個人流淚嗎?

岳軒嵐將額頭抵著她的,為過去無數個日子裏,他無法將她抱在懷裏安撫她的眼淚,心疼的紅了眼眶。

成功的製造一座小山般的“餛飩”才把張玲鈺的小花臉擦乾淨,岳軒嵐忍不住在她頰上親了又親,雙臂緊緊環著她。

“對不起。”岳軒嵐吻著張鈴鈺的眉眼,聲音因為喉嚨發緊而喑啞了。

張鈴鈺還有些怔愣著,反應不過來。

她睡著了嗎?大叔為什麼會變成軒嵐?而且,還不生她的氣了。

岳軒嵐臉頰貼著她的,縮緊懷抱,像要將她的身體與他緊緊糾纏。

“軒嵐?”真的是他,是他的味道,他的聲音,還有他的懷抱。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逃避,”他既心疼又愛憐的輕吻著她紅豔的雙唇,抱著她像深怕她消失似的,“我想把你永遠留在身邊,卻不敢承認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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