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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易小虹]古董霸主現代妻(全文完)

易小虹 - 古董霸主現代妻

媽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上一刻她人明明還在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怎麼睜眼醒來卻跑到日本戰國時代?
怪的是,人人一見到她便喊「彌月公主」,直至看見水中倒影才知︰靈魂是她,軀體卻是別人的,
悲慘的事還沒完,這彌月公主的國家已被滅,渾身髒兮兮顯示她已逃亡好一陣子,
而眼前這殺人不眨眼的嵐鷹王不但是滅國者,還是彌月公主的未婚夫?!
目前情勢比人強,她可以先乖乖就範,但逮到機會她定逃出生天……
據傳大月國的彌月公主膽小如鼠,愛哭羞怯……!傳言根本是假的。
她不僅敢直視他的眼睛,對他的刀疤臉毫無懼意,
更敢罵他粗魯自大,說一句就頂一句,現在更趁他不在時跟別的男人落跑!
非常好。等一逮回她,他絕對會好好教她尊夫之道……

男主角︰嵐鷹
女主角︰梁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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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虹: 很棒的文章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金錢 + 10

序曲

  「阿薰,終於等到妳了。」

  「哥,對不起嘛,今天剛拿到駕照,跑去賽車場小飆了一番。」一個全身賽車裝的年輕女孩,騎著一輛重型機車匆忙出現在人來人往的台北街頭。

  「總算等到妳有資格拿駕照的這一天了。」梁行望著這位小他十歲的妹妹,哭笑不得的搖頭。

  「是啊,終於不用再和警察伯伯在路上玩你追我跑的遊戲了。」梁薰拿掉全罩式安全帽,頑皮地笑道。

  安全帽下,是一張青春洋溢的年輕臉龐。

  俏麗短髮以及陽光般的開朗笑顏更是把女孩的健康氣息完全襯托出來。

  「好不容易成年了,可別再像個男孩子般淘氣了,多學點女孩子的才藝,別老是玩柔道和賽車。」望著妹妹一身的帥氣裝扮,梁行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梁薰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正確說來,是不被家族承認的私生女。

  十年前,梁薰的母親忽然病逝,於是梁薰便被接回了梁家。無奈,即使父親已經承認了梁薰的身分,對家規嚴格且企業體龐大的百年大家族來說,卻始終無法平心靜氣的對待這位有權利瓜分家產的小女孩,於是小小年紀的梁薰成了眾人所取笑和欺負的對象。

  後來,在無法袖手旁觀的狀態下,他在前往日本遊學前,擅自作主把梁薰送進了食宿全包的女子學校。

  在這期間,中性化的梁薰愛上了柔道和賽車,並成了女子學校小女生們崇拜的偶像,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姊大的氣勢;遠在異地求學的他,對妹妹日益男孩子氣的性格也無可奈何。

  而這一晃眼,竟也過了許多年。

  「哥,別一見到我就說教!」見到久違的哥哥一開口就是教訓,梁薰委屈的嘟起小嘴。

  梁行是梁家的長子,也是唯一疼愛照顧梁薰的人,前兩年,梁行才剛完成在日本的學業,返台準備繼承家族傳人的工作;梁薰就讀寄宿學校這幾年,遠在異國的梁行依舊相當關心她的生活和學業。

  對梁薰來說,文武全能且溫柔體貼的梁行,不僅僅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也是她崇拜且愛慕的對象。

  「也對,今天是阿薰十八歲的生日,壽星最大,就當作哥哥我什麼話都沒說。」面對梁薰那吹鬍子瞪眼的可愛模樣,梁行只能雙手投降。

  「這樣才對嘛。」她心滿意足的點頭。「哥,準備帶我去那裡吃大餐慶祝啊?」她親暱地挽著他的手,撒嬌地問道。

  「想吃什麼都隨妳,哥哥哪敢有意見啊!」梁行一臉的寵溺。

  「太好了,既然哥哥要請客,那我可要好好的敲詐一頓。」她高舉雙手,興奮地大喊萬歲。

  見到久違的妹妹這麼開心的模樣,梁行也寬心不少。

  「對了,阿薰,哥今天想順便介紹一個好友給妳認識。」梁行忽然道。

  「耶?不是說好今天只有我們兩人的嗎?」梁薰高舉的雙手瞬間軟放下來。

  「這個朋友是哥哥在日本遊學時的好友,剛好這幾天他來台灣出差,我自然得好好招待他。」梁行溫柔解釋道,「再說,妳的日語也學了好幾年,趁這個機會練習一下日語會話能力也不錯啊!」

  「明明是慶祝人家生日,幹嘛沒事變成日文會話課啊?再說人家以為今天的慶生會只有我們兩人,現在卻臨時多了個外人。」梁薰一臉的不願意。

  她當然不是個小氣的女孩子,只是她真的不想讓別人奪去了他們兄妹倆難得的獨處時光。

  身為企業傳人的哥哥,工作相當忙祿,能夠陪伴她的時間已經少之又少了。

  「對方不是外人,他是哥哥這輩子最好的朋友,而且,知道今天是妳十八歲生日,他還特地先托哥哥帶了一份禮物給妳,等一下見了人,可要好好謝謝他。」梁行邊說邊拿出一個典雅的紅色小錦盒。

  「哼,還特地準備禮物,根本就是怕我不喜歡他這電燈泡,所以才有自知之明地先行賄賂嘛。」梁薰沒好氣的接過禮物。

  這是……梁薰望著眼前小巧的典雅錦盒,心裡納悶,這個手心大的紅色錦盒,她好似曾經在那裡見過,然而仔細想想,卻又不記得究竟曾在何時何地見過這精致的和風小物。

  梁薰一臉納悶的望著手中的紅錦盒,正準備打開時,卻被梁行打斷──

  「沒時間了,先收好禮物,等一下再打開吧!我們得立刻到對街去,別讓人家久等了。」梁行催促著。

  兩人來到十字路口,準備過馬路,趕往會面地點。

  「阿薰,妳看,哥哥的好友已經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等我們了,就是最高最帥的那一個。」梁行邊說邊指了指前方的一抹高碩身影。

  「這麼遠哪看得到!」梁薰手中拿著紅錦盒,嘴嘟起,一臉的不開心,顯得興趣缺缺。

  「阿薰,對方很有心的準備禮物給妳,等一下別為難人家喔!」梁行笑著摸摸他妹妹的頭。

  「好嘛……」梁薰心不甘情不願的嘟嘴應著。

  接著,交通號誌變綠,兩人舉步通過交通頻繁的十字路口。

  「腳步快點,已經快紅燈了!」梁行急急忙忙地領了梁薰,快速穿越大馬路。

  「糟糕,禮物掉了!」就在穿越馬路時,梁薰手一滑,紅色錦盒掉到馬路上,滾落到馬路中央。

  「阿薰,妳要做什麼?」梁行見梁薰又往回走,簡直嚇壞了。

  大馬路上的交通號誌已經由黃燈轉為紅燈。

  「哥,禮物不小心掉了啦,我立刻把它撿回來。」梁薰二話不說的往回走,根本沒有注意到號誌已經變換。

  「不行啊,阿薰,快回來!」梁行試圖阻止他妹妹,然而一心只想撿回禮物的梁薰根本沒有聽進他的話。

  「還好即時發現,不然一定會被來往的車子壓扁,到時哥哥又會囉哩叭嗦的。」撿起小錦盒的梁薰鬆了口氣。

  就在她準備起身走回去的同時,忽然,一輛疾駛的大卡車衝了過來。

  「阿薰,危險!」

  隨著急吼聲的,是梁行衝上前去的身影,大卡車緊急踩下煞車卻還是來不及,「碰」地一聲,兩人一起被活生生的撞飛出去,一起滾到路旁。

  「好痛……」被梁行護住的梁薰,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幾乎要撞碎了,她撫痛側眼一望,驚見離她不遠處的哥哥,失去意識的倒躺在血泊中。

  「哥……」梁薰顫抖的低喚一聲,試圖喚醒重傷倒地的梁行,然而,無論她怎麼呼喚,就是喚不醒昏迷的哥哥。

  「阿行!阿薰!」等在十字路口的梁行友人,親眼目睹了這整個過程,立刻飛奔過來。

  「哥……」淚眼迷矇的梁薰直盯著她昏迷不醒的哥哥,自責又難過。

  是她不好!要不是她的粗心和任性,這車禍也不會發生了,都是她不好,是她害了哥哥受傷……梁薰懊悔自責的低望著梁行,一臉的失措茫然。

  忽地,掉落在一旁的紅錦盒吸引了梁薰的注意,她顫抖著伸出手來,撿起紅錦盒。

  都是這該死的紅錦盒!要不是為了撿回這份禮物,哥哥和她也不會發生意外了。

  梁薰使盡力量,撿起血泊中的紅錦盒,狠狠的將之摔地,盒子一摔,裡頭滾出了一個小玩意兒,不偏不倚的滾落到她眼前。

  「這是……」當梁薰見到眼前的小玩意時,神色又驚又惑。

  這眼熟的小東西是……梁薰伸出手來,準備撿起來看個清楚,忽然之間,這小東西竟發出一道微弱的青色光芒。

  梁薰眼瞳一縮,還沒來得及意識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像是被催眠般,整個人瞬間昏厥過去。

  在意識逐漸飄離前,傳進她耳裡的是一聲聲既陌生又熟悉的心急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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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姑娘,姑娘?請妳醒一醒!醒一醒!」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雨水不斷地打下,冷醒了昏迷過去的梁薰,梁薰緩緩睜開眼睛,感覺到全身疼痛不堪。

  「太好了!姑娘,妳終於清醒了。」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老農人,只見他一身日式的衣裝,滿臉的焦急和關心。

  「我怎麼會在這裡……」梁薰撫著痛得快要爆裂開的頭,納悶的問著。

  「我在採集山藥的路上,發現姑娘跌躺在崖底下,是我把姑娘救了回來。」

  「我摔下山崖?」梁薰一臉納悶地問。

  這位陌生老伯脫口而出的語言像極了古代日語,意外的是,梁薰聽來卻毫無阻礙,兩人之間的對話就像是國語那般,自然流暢的一來一往。

  「姑娘不記得自己發生什麼事嗎?」對方納悶地問道。

  「我不記得我有摔下山崖……」梁薰一臉的疑惑。

  她隱約記得,自己好像發生什麼事情,然後昏迷了過去;但現在要她想起究竟昏迷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卻又頭疼得要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姑娘,妳是不是還沒清醒?」對方一臉的關切。

  「可能吧!」梁薰撫著渾沌的腦袋,試圖整理出個頭緒。

  她清楚記得自己的名字,哥哥以及親友等等的記憶,就是不記得自己怎麼來到這裡,以及昏倒前所發生的事情。

  「姑娘,自從嵐鷹王佔領了『大月城』之後,就連我們南部山區的情勢也很不穩定。聽說,前兩天嵐鷹王還率領了大匹人馬出現在這附近,搞得人心惶惶,再加上這附近又有山區盜匪出沒,姑娘一個人可得小心一點才好!」老農好心提醒道。

  「嵐鷹王?」她微愣。

  「嗯,我們這裡本由大月國統治,不久前嵐鷹王攻占了大月國的首都大月城,也就改朝換代了。」

  「大月國?大月城?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梁薰滿頭霧水。

  老人家那一身的日式古代裝扮,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究竟是那裡?

  「姑娘很可能把腦袋摔壞了。」老農下了這麼個結論。「這也難怪,姑娘從那麼高的山崖摔下,能活命已是奇跡,摔壞腦袋也不算什麼。」

  「你的意思是我失去記憶?」她傻眼反問。

  「是啊,不然姑娘怎麼會什麼都不記得了。」老農一臉理所當然。

  「我可能需要點時間好好想想。」梁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卻痛得她眼淚差點掉了出來。

  這不是在作夢,她現在身所處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姑娘,想不想吃些東西?」老農見她這舉動,差點笑了出來。

  「我正等著你這句話呢,我餓死了。」她相信自己現在可以吃下十份麥克雞塊餐。

  「好的,我立刻去找吃的東西過來。」老農二話不說的拿著鐮刀出門。

  對方一離開,梁薰立刻開始打量起周遭環境。她身所處的地方,是一間木造的平房,堆滿了茅草和廢棄的農具,相當簡陋和髒亂,與其說這是間房屋,倒不如說是農用的儲藏室比較貼切。

  梁薰掀開身上的稻草堆,忍著全身的酸痛站了起來,這不起身還好,一起身她差點嚇死自己。

  「這身衣服是……」她望著自己身上的奇異穿著,腦海瞬間空白。

  她身上的牛仔褲和白毛線衣不知去向,此時穿在她身上的是一套酷似日式和服的衣衫--一件骯髒且沾滿血跡的黃金色絹衣。

  不會吧……她望著自己身上的陌生衣物,不好的第六感一閃而過。

  「我的皮膚何時變得這麼蒼白?」梁薰伸出自己的雙手,來回打量,感覺到相當的陌生。

  雙手上,有著大大小小擦傷的痕跡,雪白的肌膚更是襯托出傷口的觸目血紅,梁薰望著那雙不是自己看慣的雙手,受驚的奔出屋外,一奔出屋外,她吃驚的望著眼前的曠野山林,久久說不出話來。

  放眼望去,遠處是連綿的雪頂山峰,近一點的山崖上聳立著一間飄揚著三角黑旗幟的黑色碉堡,更近處則散落著幾間稻草木屋,屋頂不斷有升起的白渺炊煙。

  「這地方到底是……」梁薰心慌地連忙奔到一處小河前,連忙探下身去。

  倒映在河面的,是一張她完全陌生的精緻臉龐。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巴和鼻子,及腰的黑長髮,在在散發著柔弱的氣息。

  「這個人不是我,不是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梁薰被河中的倒影驚駭到,無力的跌坐地面。

  她清楚記得自己的長相,記得在世上活了十八年的自己是怎樣的一副德性,為何會在她昏迷醒來後卻變成了另一個陌生少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梁薰望著河中的自己,滿腦的疑問和混亂。

  「總算讓我找到了妳,彌月公主。」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傳來。

  跟著聲音現身的,是五、六名騎著馬的武裝騎士,騎士的馬座上掛著一紅色旗幟,火紅的四方旗面上寫著蒼勁的「嵐」字。

  梁薰轉身,見到這些騎士,頓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因為眼前的男人個個盔甲打扮,充滿沉肅的殺氣。

  「你們是誰?」梁薰力求冷靜,冷望著眼前這群不速之客。

  「我們是誰?真是個有意思的問題。」說話的男子下了馬,緩步來到河邊。

  他這一走近,梁薰頓時感覺一股沉重壓迫感。在包得密不通風的紅色盔甲下,是高碩魁梧的雄壯身材;隱藏在面罩下的臉孔,雖看不清楚,但他的眼神卻充滿令人窒息的殺氣和威嚴。

  「我該認識你嗎?」梁薰一臉疑惑。

  「妳真不知道我?」對方冷冷地道。

  梁薰搖搖頭。

  「那好,這個傢伙妳總該認識吧?」他舉手向他的部下示意,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傢伙立刻被丟了出來。

  「姑娘……」先前救了梁薰的老農被捆綁住,一身是傷。

  「是剛剛的老人家!」梁薰心臟猛然一跳。

  「姑娘,原來妳就是大月城的彌月公主,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老農傷得很重。

  「這下妳沒話說了吧?公主。」對方的眼神相當冷酷。

  「我不是什麼公主,你們認錯人了!」她一口否認。

  「不是公主?」嵐鷹冷掃她一眼。「是嗎?那麼,我立刻殺了這個大月城民也無所謂囉?」

  說著,嵐鷹便舉起武士刀,眼看就要一刀砍下--

  「等等!不可以隨便殺人!」梁薰忽然出聲制止,衝到兩人面前。

  等著人頭落地的老農,驚愕地睜開眼睛。

  「妳在跟我說話嗎?」嵐鷹冷眼一掃,被她莽撞的勇氣所震懾。

  傳聞軟弱膽小的彌月公主,竟有勇氣站在他的面前,挺身保護她的子民,真是令人意外。

  「我當然是在跟你說話,難不成我在跟鬼說話?」她沒好氣地道。雖然這傢伙的氣勢嚇人,她梁薰也不是好惹的。「我不管你是誰,總之我不許你在我面前傷人,特別是這個把我從山崖下救起的老人家。」梁薰伸張正義道。

  「哦,這可有趣了。」她的態度引起嵐鷹莫大的興趣。他記得彌月公主跌下崖前,哭哭啼啼的,並不是這麼勇敢。

  「我不想聽你放屁!總之不許你殺了我的救命恩人。」梁薰和他卯上了。這個一身殺氣的陌生男人究竟是誰?竟然如此狂妄又目中無人。

  「公主!請妳不要再觸怒嵐鷹王了,小民的性命不重要,請公主保重自己。」老農忽然跪下道。「嵐鷹王,請你原諒公主的失言,公主醒來後,好像忘了自己是誰,言行舉止都很奇怪。請你原諒她的失禮!」即使被綁著,他依舊死命的磕頭。

  「原來如此,看來山崖那一摔可真不輕。」嵐鷹似乎知道她摔下山崖的經過。

  「喂,瞧你說得好像和彌月公主很熟似的,你倒說說看,你這自大的傢伙和公主是什麼關係啊?」梁薰不以為然地反問她。

  「我和公主的關係妳很快就會想起來的。」

  「什麼意思?」梁薰蹙眉。

  「妳的仇人就是我,請妳牢牢記住了,公主。」嵐鷹眼神透露出一股陰寒。

  「仇人?」梁薰愈聽愈糊塗。

  「看來妳真的忘了一切,忘了妳跳下山崖前的一切。」嵐鷹抓起她的臉蛋,冷冷一笑。

  「我說了,我不是什麼鬼公主,這些事情都不關我事!你這傢伙的髒手快給我拿開!」梁薰對他身上的血腥味感到反胃。

  這些傢伙像是剛打完了一場生死之戰,身上沾滿了觸目驚心的血跡、汗水和塵土味道。從這些人風塵樸樸的狼狽模樣來看,他們一定好久都沒洗澡換衣服了,不過,她的狀況也好不到那裡去,由她這一身的血跡和污穢來看,這身體的主人也一定東奔西跑了好久。

  「妳不承認自己是公主也無所謂,把妳帶回城裡去,讓那些女眷鑑定,就知道妳這公主是真是假。」嵐鷹二話不說的下令。

  「你……你要幹嘛?」眼看嵐鷹的手下向她走來,手上還拿著繩索,梁薰連忙倒退了好幾步。

  「這一趟路途遙遠,請公主包涵了!」對方一說完,立刻抓住她,準備將她捆綁。

  「等等,你們要幹嘛,我說了我不是什麼公主!你們抓錯人了。」梁薰又掙扎又吼叫,硬是不肯乖乖就範。

  兩、三個大男人,被她抓得滿臉都是傷,好不容易才把她綁起。

  「我說了,我不是公主!你們真的抓錯人了。」梁薰狠狠咬了對方手下一口,再次申明。

  「廢話少說。」嵐鷹面無表情的冷視她。

  「你抓我也沒用,我真的不是什麼公主嘛。」她欲哭無淚的氣憤道。

  「妳不是公主,那麼妳是誰?」嵐鷹王冷掃他一眼。

  「我是梁薰,梁山伯的梁,薰衣草的薰。我出生在台灣,今年十八歲,就讀高三,興趣是柔道和賽車……,反正我真的不是什麼公主嘛。」說到最後,梁薰自覺在浪費口水。由這些人一臉狐疑看著她的神情看來,她知道自己根本是在浪費時間,說了也是白說。

  「妳以為我們都是瞎子嗎?」嵐鷹冷眼相待。「如果想要這老人家活命,就乖乖聽話,不然我立刻殺了他!」他威脅道。

  「哼,虧你說得出這種威脅的話,我都聽不下去!」梁薰滿臉不屑的哼一聲。話雖如此,她倒也安分下來,不再亂抓亂踢。

  「哼!」嵐鷹冷哼一聲,二話不說的把她抓上馬,一群人準備離開;梁薰整個人被橫拎上馬,撞到馬背的肚子痛得要命。

  「公主……」一旁被捆綁在地的老人家,眼見公主就要被帶走,又急又氣,無奈他卻怎麼也動不了。

  「等等,這老人家怎麼辦?難道你們就這樣把他綁著,不解開他?」自身難保的梁薰連忙問道。

  「我只說留他一命,可沒說要解開他的繩!這老傢伙的老命,就留給山林的野獸狼虎去分享,哈哈哈!」嵐鷹狂妄的一揮鞭,立刻策馬離去。

  「什麼?卑鄙的小人……」梁薰一聽,話還沒罵完,就被馬兒疾馳的晃動弄得差點咬到舌頭。

  「公主……」老人家奄奄一息的倒在河邊,眼睜睜看著她被大嵐國的嵐鷹王帶走。


  *      *      *


  這一趟的路途非常遙遠,這群暴力的陌生男人像是在趕著赴死似的,連夜策馬趕路,就連停馬喝口水的時間也沒有。

  「喂!我真的忍不住了,我要上茅房,快點停馬。」梁薰忍了好久,終於忍不住地開口。就算她不是堂堂公主,但在這些大男人的面前尿褲子的話,總是丟這位彌月公主的臉。

  「我們沒有時間休息。」嵐鷹絲毫不願妥協,依舊快馬加鞭。

  「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嘛……」梁薰邊說邊痛苦地蹙眉。媽啊,這世上還有哪一件事情比憋尿還痛苦難過?

  嵐鷹見她滿臉冷汗的蒼白模樣,終於稍軟了心。「我們休息一下,讓馬兒喝口水後再上路。」嵐鷹一聲令下,一群人也跟著停馬。

  風塵樸樸趕路的一行人,終於在一條河邊暫時休息。

  梁薰下了馬後,忽覺一股噁心感衝上喉嚨,她顧不得一切的奔向河邊,跪倒在地猛吐。

  「折騰死人了……」好不容易吐完,解決了生理需求,她整個人虛脫的趴倒在河邊的石灘上。

  整個人像倒V字那般的被倒掛在馬背上,來回不停的上下震動,簡直折騰掉她半條命了。

  這一休息,她才注意到周遭的環境。月亮照射大地,這山林除了潺潺流水聲,萬籟俱寂。

  「可別趁隙摸黑逃跑。」不知何時,嵐鷹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旁。

  躺在河邊的梁薰微微一震,依舊白著一張臉。這傢伙一定是擔心她會逃跑才過來監視,這下子她想跑也跑不了了。

  「被你這樣綁著,誰跑得了?」她故意秀出捆綁住她的繩子,沒好氣的抱怨道。身子被綁著增添她行動的不便,再加上穿不慣的彆扭和服,讓她難上加難。

  「傳聞果然是不可盡信的。」嵐鷹走近她,他雖然人高馬大,身形魁梧,動作卻是意外的輕巧靈敏。「傳聞彌月公主天性嬌羞,然而眼前的妳,卻和傳聞大不相同。」他的語氣聽不出是失望還是欣喜。

  公主墜崖的那一天,是他和公主的初會之日,兩人僅短暫的交談了幾句話,公主便墜下崖去。

  「所以我說我不是什麼公主,你偏不信。」梁薰懶懶地道。

  「如果妳不是公主,那麼現在在我眼前的女人是誰?」嵐鷹冷望著她。

  那種殘酷冰冷的眼神好似透露著,若她不是他要找的彌月公主,那麼留著她也是無用。

  「我已經說過了嘛,我是……我是……」梁薰瞬間明白自己處境的危險。

  她現在才想到,來到這莫名其妙的時代,遇上這群殺氣騰騰的傢伙卻還能平安存活到現在,極可能就是因為公主的身分;如果她揭穿了自己的身分,而對方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如此一來,她極可能瞬間消失在這世上。

  梁薰望著他緊握刀柄的模樣,到嘴的話又吞縮了回去。「算了,反正跟你們這群野蠻人說了你們也不懂,更不會相信我的話。」迴避他的問題,她起身走到河邊喝水。

  河水上的月光映射出她此時的容貌,又餓又累又渴又睏的俏顏中,依舊是一張她完全陌生的小巧臉龐。

  這張臉真是彌月公主的容貌?若真是,那麼真正的公主到那裡去了?而她又為何莫名奇妙的來到公主的身體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梁薰望著河中的倒影,久久說不出話來。

  「妳該知道,就算妳化成了灰,也無法否認自己的公主身分。」嵐鷹跟在她身後,同她一起凝視水面上的倒影,穿著盔甲的高碩身影和嬌小的身軀,一起倒映在淺靜的水面上。

  「我不是什麼公主!我不是……為什麼你們就是不相信?」梁薰望著河中的陌生倒影,忽然激動得拍打起水面。

  濺起的水花同時濺濕了兩人的衣服和身子,嵐鷹輕輕一抓,瞬間定住了她激動的身子。

  「別再否認妳的公主身分,除非妳不想要這條小命!」嵐鷹毫不客氣地握起手上的刀,無情的刀鋒似乎在警告她,只要他輕輕一揮,她就會嗚呼哀哉。

  「我……」梁薰驚慌的望著他手上的刀,大氣不敢喘一下。

  白晃晃的刀鋒在月光的投射下,令人不寒而慄。如果說彌月公主真的是個膽小羞怯的女孩,那麼她今天所遇上的場面鐵定會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哼!」嵐鷹冷哼一聲,面無表情的收回手上的刀。

  梁薰總算鬆了口氣,這一鬆氣,她整個人立刻無力的跪倒在河床邊。沒有用的,不管她如何否認,在這些古代人的眼中,她就是彌月公主,彌月公主就是她。

  「公主,以後不許再對任何人否認妳的身分,不然我會毫不客氣地殺了妳。」嵐鷹冷冷警告完畢,便握著刀轉身離開。

  「知道了啦……」梁薰對他扮了個鬼臉,一臉的倔強和不服氣。

  事到如今,她只有暫時以公主的身分,走一步算一步了。

  等她摸清楚了這個世界,弄清楚公主和這些人的背景,到時候再落跑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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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連續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程,終於抵達了到達站。

  又餓又累的梁薰一下馬,幾乎已經頭昏眼花,不過,當她見到眼前的景象時,卻又睜圓眼睛。

  「這裡是……」當她見到遠處的白色豪華城牆時,頓時清醒過來。

  遠處那一座漂亮又雄偉的白城,不就是月曆和電視上常見到的大阪城嗎?

  「大阪城?!這裡是大阪城對不對?」梁薰指著遠方的白城,興奮地尖叫。

  「妳在說什麼?」嵐鷹見到她一臉的興奮,臉色反而陰沈下來。

  「我是說……這個地方到底是那裡?」意識到自己身為階下囚的處境,而非觀光客,梁薰興奮的情緒稍稍收斂。

  「公主不知道這裡是那裡?」

  所有人的嚴厲目光全掃向她。

  「我……」梁薰意識到她替自己惹了個大麻煩。

  所有人臉上都清楚地寫著︰彌月公主應該知道這個地方。

  「我……」梁薰僵笑著,一臉冷汗。這下可好,她真的是自掘墳墓。

  「一路上跋山涉水,大家都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就在眾人質疑的目光都落在梁薰身上時,嵐鷹如此開了口,這一開口,不啻是幫梁薰解圍。

  「是!」主子一聲令下,隨從們都牽著馬離開。

  眼見閒雜人一一離開,梁薰這才鬆了口氣。

  看來,在她「身」為公主身分的這段期間,她必須更加謹言慎行才行,免得還沒找到回家的方法,就替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過來,我帶妳去看看。」嵐鷹把愛馬交給屬下之後,領著梁薰登上了一座由木頭搭成的眺望台。

  「這裡究竟是……」梁薰站在眺望台上,驚愕地望著眼前雄偉壯觀的風景。

  放眼望去,遠處是一座座綿延不絕的雪頂山峰和荒涼的高原大地;至於眼前,則是一座由石頭搭起的城門,以及一條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

  「這裡是介於我大嵐國和大月國的邊塞要城,叫做嵐月城。妳所摔下的山崖是在嵐月城的南方山區,嵐月城的正西方,便是妳大月王國的首都大月城;至於我大嵐國的首都大嵐城,從這裡直接往東方眺望邊便可見到。」

  大嵐城?梁薰隨著他所指之處望去,遠遠的高原上聳立著一座金頂白牆,旗海飄揚的宏偉大城。原來那座建築物叫做大嵐城,而不是大阪城。

  「從這要塞關卡望去,大嵐城的確就近在咫尺,然而就算快馬加鞭,從這裡要抵達高原上的大嵐城,至少也要兩天一夜的路程。我們大嵐國版圖之遼闊,由此可知。」嵐鷹的冷淡語氣中透露著自負和傲氣。

  「版圖大是件好事啦,但是交通不方便的話,版圖太大就不是好事。」梁薰不以為然的低聲咕噥,對眼前的風光興趣缺缺。

  趕了這麼久的路後,她現在只想好好洗個澡,然後大吃一頓、大睡一覺,最好一覺醒來後,她就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而野蠻人和眼前的這一切,不過是場惡夢。

  見她對眼前的一切如此冷淡,嵐鷹顯得意外。

  「嵐月城向來是我大嵐國和妳大月國的必爭之地,現在嵐月城落入我的手中,身為亡國公主的妳何以如此平靜?」厚重的盔甲下,是一雙疑惑的冷眸。

  「咦?」經他這麼一說,梁薰這才明白原來彌月公主在這個時候應該要表現出亡國滅族的哀痛之情。

  見她一臉的疑惑,嵐鷹的厲眼一沉。「看來,妳摔下山崖後,果真如那老農所說,摔壞了腦袋,什麼都不記得了。」嵐鷹低望她的眼神中隱透著同情。

  「我現在這種狀態,的確就像失憶的白癡一樣。」梁薰躍上了眺望台的欄架,倚身坐下。

  她不發一語的望著眼前這片陌生土地,陷入黯然思緒中。她實在太傻了,就算她真弄清楚這個國家的年代和地理位置,那又如何?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離開這個年代,依舊回不了原本的時空中。

  如果說她的靈魂取代了彌月公主的軀體,來到這個莫名的時空中,那麼彌月公主的靈魂此時又在那裡?這表示公主已經死了嗎?而她自己呢,在昏倒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梁薰靜望著遠處的大嵐城,這兩天來的混亂思緒再度席捲了她。

  見她不發一語,一旁的嵐鷹忽然拿出匕首,一刀割斷捆綁她身子的繩索;梁薰不明所以的抬起頭來,瞇望向夕陽餘暉中的嵐鷹。

  「從大月城逃走後,想必妳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貴為一國公主,這種生活的確是委屈妳了。」嵐鷹望著她狼狽的模樣,面無表情地道。

  明明是說著溫柔的話語,可從這冷酷狂傲的嵐鷹口中說來,非但不覺得溫暖,反而有種怪異的違和感。

  「然後呢?」梁薰試圖理解他話底的真意。

  「只要妳答應我,願意乖乖的留在大嵐城,我保證在日常生活上不會為難妳的。」嵐鷹抓起她被捆繩磨擦而滿是傷痕的手腕,靜望著那紅腫的傷口蹙眉。

  梁薰下意識的縮回雙手,對嵐鷹突然釋放的善意感到不安。

  就常理推論,敵對的雙方,沒必要善待彼此的戰俘。她不明白,既然嵐鷹說過他是公主的仇人,為何此時竟會表露善意?

  「既然大嵐國已把大月國攻下,對你們來說,我只是個亡國公主,你應該把我關起來才對。」梁薰警戒的望著一身盔甲的嵐鷹,為彌月公主的立場感到不安。

  「我會的,如果妳試圖逃走的話。」嵐鷹面無表情的低望她一臉的戒備。

  就在這時,眺望台上來了不速之客。

  「嵐鷹王,歡迎你回來。」一個中年女人出現,她的身後還跟著一群必恭必敬的女侍。

  「嗯。」嵐鷹輕應一聲。

  王?梁薰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前的嵐鷹。看來這個冷言冷語,自始自終都穿著紅色盔甲的野蠻人真是這個國家的頭頭。

  「奶媽,妳來得正好,這幾天還得麻煩妳們好好照顧彌月公主。」嵐鷹面無表情的交代。

  「是的,請嵐鷹王放心。」女侍們恭敬地道。

  女侍們那如機器人般的刻板神情和聲音,當下令梁薰不寒而慄。

  嵐鷹的神情雖冷,至少還有溫度,而這些神情蒼冷的女侍們,個個就像是從千年冰櫃剛挖出來的冷屍那般,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警告訊息。

  「公主,我不在嵐月城的這段期間,有任何問題儘管向這些下人吩咐。」簡單交代完畢,嵐鷹便要離開。

  梁薰見他忽然就要走人,反而慌亂起來。「等等,你不打算留在這個地方?」她連忙問道。

  他這混蛋竟然打算把她留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獨自應付這一群看起來就很麻煩的老女人!

  「大嵐國剛拿下大月城,但是大月城的暴民暴動不斷,身為一國之王,我豈有偷閒的道理?」嵐鷹語帶嘲諷的把話說完,隨即動身離開。

  「這……」被獨留下來的梁薰,一臉尷尬的望著眼前的陌生女侍。

  唉,看來她的異境冒險才正要開始……


  *      *      *


  雖然是邊塞關卡,卻很熱鬧和繁榮。

  梁薰站在嵐月城頂樓,一臉無聊的望著街上人來人往的景象。

  這嵐月城往來的商旅和遊人頻繁,小小的邊境關卡看起來就像是兩國的經濟樞紐。

  稍早前嵐鷹離開後,梁薰被奶媽領來到了頂樓,嵐月城最上方的房間。

  就像是被軟禁般,梁薰獨自被關閉在這房間中,除了房間口有兩個女侍外,樓梯口更有兩位武裝侍衛。

  沒有食物,沒有水,更沒有可以洗去她這一身骯髒的熱水澡。

  「不如逃跑算了……」梁薰墊起腳尖從房間窗口往下眺望,喃喃自語。

  但大約十層樓的高度,在無任何輔助裝備的情況下,她真沒那個膽子就這麼跳下,除非她頭殼壞去。

  「彌月公主。」如幽靈般的老女人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是被嵐鷹稱作「奶媽」的老婦。

  正在探頭尋找方法逃脫的梁薰,著實被嚇了一跳,差點跌出十層樓高的窗口。

  「洗澡用水已經準備好了,請公主下樓更衣梳洗。」奶媽的聲音一如機器人,毫無情感和抑揚頓挫。

  「喔,好的。」梁薰慶幸總算可以脫去這一身飄有異味的髒衣服了。

  隨著奶媽的帶領,梁薰走下木製樓梯來到另一層樓。

  古色古香的正方形木造澡缸中,飄有檜木獨特的香味和溫暖光澤,放在澡缸旁的,是更衣用的等身大銅鏡,而靜立在澡間的,還有兩位正等待侍浴的女侍。

  「公主,請脫衣吧!」奶媽一聲令下,在旁的女侍立刻開始動手服侍。

  「不用麻煩妳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梁薰一臉的尷尬。

  母親在她八歲時過逝,因此她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梁家雖有傭人,但在被家族故意忽視的環境下,不管是吃飯洗澡還是做功課,她都已習慣了一個人。

  現在要她忽然面對三個陌生女人脫衣,對她來說簡直彆扭到極點。

  「服侍公主洗澡是我們的工作,請公主不要為難我們這些下人。」奶媽用著毫無情感的聲音說完,便動手硬是脫下了她的衣服。

  「我說不用就是真的不……」當梁薰被脫下衣物,瞥見鏡子中的影像時,幾乎傻眼。

  不,是完完全全的傻眼。鏡中的她,有著一身和雙手那般雪白的美麗肌膚,然而,細緻的軀體上,卻有著多處大大小小、新舊參雜的觸目傷痕,最明顯的,是後背部分的條狀傷痕。

  「這是……」她望著自己背上那尚未完全結痂的傷口,說不出話來。

  難怪自從她在山區木屋醒來後,一直感覺到全身疼痛。原本以為是彌月公主摔下山崖所致,現在看來應是這條狀傷口所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彌月公主墜崖之前,她到底遭遇到什麼樣的恐怖事情?

  「公主,請妳入澡湯。」女侍們對她身上的傷口視若無睹,硬是拖著她進入木缸中。

  「好痛!」她身上的傷口一碰到熱水,就像千刀萬剮般疼痛。

  梁薰忍著痛想要起身,卻被兩位女侍硬是壓制住,怎麼樣也起不來。

  「彌月公主,請妳乖乖聽話,不要為難我們這些下人!」奶媽來到她面前,邊說邊拿布巾幫她拭澡。

  「我的背好痛,拜託妳們輕一點好不好?」梁薰以為這些機器人大概是沒注意到她的傷口,於是提醒道。

  「公主,請妳配合點!不要亂動!」奶媽和女侍似乎是故意聯合起來欺負她,三人不但沒減輕力道,反而更用力抓著她,不讓她有機會掙脫。

  「混帳!放手……」梁薰痛得扭曲了臉蛋。

  這些女人不但故意讓她泡熱死人的熱水澡,奶媽還故意用菜瓜布般的粗布用力擦拭她背部的傷口。

  「妳們這些機器人,真是太過分了!」梁薰嗅出這些人的不善,再也忍不住,她使出全身力氣用力一推,把身邊的女侍推開。

  「公主,妳這是在做什麼?」沒注意到梁薰的現代用語,奶媽被她的粗魯相反抗所震懾。她萬萬沒想到向來膽小懦弱的公主,竟然會有膽抵抗她們。

  「妳們還是不是人啊?這樣欺負彌月公主,很有意思是不是?」梁薰緊握拳頭,恨不得好好把她們揍一頓。

  「公主,我們可是奉命要好好照顧妳。」奶媽的刻薄嘴臉寫滿了不滿。

  「好好照顧?謝了,我想彌月公主還沒白癡到連自己洗澡都不會。滾!通通給我出去!」梁薰不想因為這些人放棄好好洗澡的機會。

  「公主,這是我們的工作,我們不會離開的!」女侍們也很頑固,死跪坐在門口怎樣也不肯離開。

  「好,算妳們有種!既然妳們不願走,那就別擋了本小姐離開的路。」梁薰又氣又惱的隨便找了件衣物穿上,忍痛的氣沖沖離開。

  「公主!公主……」奶媽和女侍追過來,呼喚的聲音不斷。

  「煩死人了!」梁薰氣沖沖的下樓,打算立刻離開這鬼地方。

  「公……公主!」守在樓梯口的侍衛,見到梁薰一身濕答答且又衣衫不整的模樣,傻了眼。

  「來人,快點攔下彌月公主!」奶媽的聲音在梁薰身後急切響起。

  「誰敢攔我,我就對他不客氣!」梁薰伸出拳頭,狠狠的賞了試圖攔阻她的侍衛一拳。

  她這一拳出去,所有人都傻愣住。以膽小愛哭著名的彌月公主竟然有膽動手打人?

  「本小姐受夠了,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她氣憤不已的奔到城門下。

  意外的是,嵐月城的守備竟然相當鬆散,侍衛人員不是在打瞌睡,便是只有三角貓功夫的程度,梁薰三兩下便解決了門口的侍衛。

  「哼,可見彌月公主多麼讓妳們看不起!」輕易逃脫的梁薰替公主抱不平。

  「公主,請留步!」就在梁薰即將踏出城門口的同時,奶媽匆匆趕到。

  「沒想到妳這老傢伙人雖老,腳步倒是挺快的。」她回頭冷嘲。「還有,我不是彌月公主,所以別阻擋我的去路!」

  「不是彌月公主?」奶媽呆望著她迅速離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奶媽,現在該怎麼辦?」所有人都等待她發令。

  「怎麼辦?還不趕快把人追回來,難道妳們想等嵐鷹王回來後,通通人頭落地嗎?」回過神的奶媽氣急敗壞下令。

  「是!」一群人手忙腳亂的追人去。


  *      *      *


  「肚子餓死了……」順利逃離嵐月城後,梁薰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她好不容易甩開那些追上街的機器人女侍和守衛,現在總算可以稍稍喘口氣;可才一喘息,那始終未曾進食的肚子便殘酷的咕嚕作響提醒她。

  「怎麼辦?沒錢可以買東西吃……」梁薰撫著餓扁的肚子,在熱鬧無比的大街晃著,人來人往的石板街道上,充滿著各式各樣的攤販和新奇的商品。

  「這個香味是……」飢腸轆轆的梁薰當然沒有心情慢慢逛街,循著一股誘人的香味,她來到一家小攤子前,望著饅頭猛流口水。

  說也奇怪,她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後,言語上的溝通完全沒問題,好似她就是真的彌月公主那般,理所當然的生活在這個屬於彌月公主的世界中。

  「頭家,兩個包子。」就在梁薰流著口水張望時,她身旁來了一個胖子,丟了一個銅板給攤子頭家,然後取走了兩個又燙又美味的白包子。

  「好餓……」梁薰摸著肚子,恨不得奪過那肥豬手上的熱包子。

  「小姑娘,想吃包子啊?」那胖子見她嘴饞的模樣,拿了包子在她眼前晃了晃,餓壞了的梁薰點了點頭,顧不了什麼面子。

  「我可以給妳一個。」胖豬哥打量著她賊笑道。

  「真的?」梁薰喜出望外。看來這個世界的人並非那麼無情嘛。

  「當然是真的,只要妳用那可愛的小嘴,親我的屁股一下,這個熱包子就是妳的了。」胖豬哥轉過身,噁心的對著梁薰翹起他又圓又大的豬屁股。

  「什麼嘛……混帳東西!」梁薰知道這傢伙是故意找麻煩後,毫不客氣的抬起腳,狠狠往他的圓屁股踢下去。

  「哎喲!」胖豬哥一聲慘叫,跌了個狗吃屎,順道撞翻了整個包子攤。

  「哼,敢在本姑娘肚子餓的時候找麻煩,簡直找死!」梁薰收回她的飛天腳,一臉的不爽看著滿身包子的胖豬哥。

  梁薰的火爆動作,立刻吸引了街上的所有目光。有的人竊竊私語,有的人偷偷打量,有人甚至對她指指點點,一臉看見瘟神的恐懼模樣。

  「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踢豬啊?」她拍拍身上的灰塵,回瞪周遭的人一眼。

  「如此有個性的姑娘,還真少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在梁薰身邊響起。

  尋著聲音回頭望,說話的是一個秀氣溫文的年輕男子。只見他一身的錦衣華服,穿著打扮都相當講究,一看就感覺和街上的普通老百姓不同。

  哥?梁薰驚望著這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難以置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眼前這位一身日式裝扮的年輕男子,長得和她哥哥梁行相當神似;別說是眼耳鼻嘴,就連修長的身材,都像是同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

  「哥……」梁薰激動的打量眼前的陌生男子,又驚又喜。

  錯不了,是梁行哥哥沒有錯。哥哥一定也和她一樣,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

  「哥!原來你也在這裡,太好了!」梁薰紅著眼眶,飛奔上前,緊緊抱住他。哥哥也一起來到這個時空中,這下子她總算可以放心了。

  梁薰突來的泣擁,當下令年輕男子受寵若驚,然而,驚愕僅僅瞬間。

  「我知道我長得很迷人,不過這裡可是熱鬧大街,姑娘還是收斂一下比較好。想要親熱的話,可以等關上門再好好親熱個夠。」年輕男子用相當不正經的語氣開玩笑道,他說話的同時,一雙手毫不客氣地圈抱住梁薰顫抖的肩膀。

  「你……」一聽見對方的話,梁薰像是被雷打醒般,連忙鬆開緊擁他的手。

  不對!眼前她所以為的梁行哥哥,他說話的語氣和身上的氣息和她所認識的哥哥大大不同。

  梁行哥哥成熟穩重,不會嘻皮笑臉,更不會借故打情罵俏,一臉不正經。

  「我……好像認錯人了。」梁薰一發現自己認錯人,連忙尷尬地退離開。仔細一比較,這年輕男子的五官雖然像極了梁行哥哥,神韻氣質卻截然不同。

  「能被彌月公主誤認,實在是我狐星的榮幸。」年輕男子壓低音量,一身的優雅和恭敬。

  這傢伙認識彌月公主?梁薰抬起頭來,一臉驚愕。「我該認識你嗎?」她戒備的反問。看來這個地方有不少人認識彌月公主。

  「公主貴人多忘事,小的曾經在大月城見過公主一面。」年輕男子微微一笑,「在下狐星,是個專做珠寶和香料買賣的南方商人。」他風度翩翩的自我介紹。

  舉手投足間優雅貴氣的狐星,散發商人精明幹練的氣息。

  「狐星……商人?」

  「前一陣子在大月城的國慶宴會上,在下獻上了最好的珍珠和綢緞給國王,因此有幸在宴會當晚見到公主一面。」狐星不著痕跡的打量她。

  傳聞大月城被嵐鷹王攻占後,彌月公主便下落不明,但公主此刻卻衣衫不整、明目張膽的出現在嵐月城的大街上,實在頗令人納悶與玩味。

  「原來如此。」梁薰鬆了戒備。還好並不是彌月公主的熟人,不然她真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公主,看來妳似乎遇上困難了。」狐星雙眼打量她一身的狼狽。衣衫不整,披頭散髮,鞋子沒穿,頭髮沒乾,這般落魄的落難公主可真罕見。

  「別說了,簡直是一場災難。」梁薰沒好氣的蹲坐下來。還好這商人和公主並不熟悉,不然她鐵定又會惹出一堆麻煩和誤會。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狐星很樂意為公主效勞。」狐星緩步來到她面前,滿臉溫柔的笑和誠意。

  「幫我?」梁薰受寵若驚的打量這自稱商人的年輕男子。

  自從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古代時空後,她所遇到的人幾乎動不動就殺殺砍砍,充滿血腥味,簡言之,就是未開化的野蠻人啦!

  但眼前這自稱商人的狐星,談吐溫文儒雅,舉止貴氣十足;說他是個商人,她倒覺得還太浪費了他身上的貴氣。

  「公主,現在兩國的戰亂才剛結束,此地閒雜人多不宜久留,如果公主不介意,我很樂意提供地方讓公主梳洗以及吃飯休息。」狐星一派優雅的拿起扇子扇了扇。

  「這……」梁薰猶疑著。

  這個外表像極哥哥的年輕商人不僅斯文又有禮,就連他身後的隨從也個個俊帥。唉,她向來對帥哥最沒有免疫力了。

  「公主不用懷疑我的誠意,我狐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他微微一笑,朝梁薰伸出手。

  「你真的不會把我騙去賣?」蹲坐在地的梁薰充滿懷疑的打量他。剛剛那一踢,幾乎耗盡她僅存的力氣,她現在已經餓到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要賣也得等公主洗乾淨臉蛋,換上華服後,才有賣的價值啊!」狐星一派紳士的笑望她。

  望著那神似梁行哥哥的笑臉,梁薰的眼淚差點又要不爭氣的落下。

  「怎麼了,公主?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勁嗎?」狐星納悶的瞧著她直盯著他看的泛紅雙眸。

  「不,沒什麼。」梁薰連忙斂去傷感。

  不知為何,此時她見到狐星這神似哥哥的笑臉,忽然有一種很懷念很悲傷的情緒湧上心頭。

  就好像是曾經一度失去的寶貝又失而復還,回到了她的身邊。

  「如何,公主還是擔心會被我賣了?」狐星的手始終懸在她眼前。

  「好吧,看在食物的份上,就算被你賣了,我也認了。」梁薰爽快的伸出手握住他的。

  事到如今,她也無從選擇了。只要可以飽餐一頓,好好睡一覺,管他對方到底是否不懷好意。

  反正船到牆頭自然直,有任何麻煩,依她的聰明才智隨機應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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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狐星哥,謝謝你的招待。」酒足飯飽後,梁薰一臉的滿足。

  稍早,狐星領著她來到一間類似飯店的地方,不但有地方可以洗澡更衣,狐星還擺了一大桌的筵席請她一頓。

  而為了避免行方敗露,梁薰向狐星借了套男性的衣服,男裝一換上,別說狐星嚇了一跳,就連梁薰也對自己的裝扮感到滿意不已。

  穿上男裝的她,就像是位俊雅書生般,任誰也看不出來她是女兒身。

  「不客氣。公主,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狐星見她一臉滿足的愉快模樣,他也感到相當滿意。

  「狐星哥,我剛剛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嘛,我叫阿薰;拜託拜託,千萬不要再叫我公主。」幾杯黃梁下肚後,梁薰已有了醉意。

  這一頓飯下來,梁薰把自己從山崖下被救起後所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當然,也包括她莫名其妙來到這裡變成公主的經過。

  「公主真愛開玩笑。」狐星半信半疑的打量女扮男裝的梁薰。

  「我才沒有美國時間跟你開玩笑,叫我阿薰就對了,來,乾杯!」她大口的乾下一整碗酒。

  「不知公主……阿薰小弟之後的打算為何?」美國時間?縱有疑惑,狐星仍默不吭聲的冷望著她醉飲的模樣,隨口問著。

  「下一步要去那裡我還不知道,總之一定要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然被那個什麼嵐鷹王抓回去,我的小命一定不保,哈哈……」她醉茫茫一笑。

  野蠻人離去前,還特別交代她要乖乖聽話,別嘗試逃離;他現在要是知道她屁股還沒坐熱就已經腳底抹油,鐵定兩眼冒火,暴跳如雷。

  嵐鷹王勢必會想盡辦法把她抓回去,那野蠻的傢伙可以在深山野地找到她,定有能力把她從這個小城揪出來,到時,就算她是只九命怪貓,也絕對不夠他揮刀洩憤。

  「公主是否打算回大月城?」狐星不動聲色的開口。

  「回大月城?」她微愣。

  「是啊,大月城是公主的地方,到了那裡,或許公主可以遇上昔日親信,找到可以投靠的親人。」狐星輕啜小酒提議道。

  「投靠親人……」梁薰倒是猶疑起來。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她根本不曉得彌月公主有哪些親人朋友,就算雙方在街上遇到了,她也只能大眼瞪小眼,一臉茫然。

  「大家都知道,大月城被攻破前,大月城主和大部分的親信都已經切腹自盡,少部分的人則是下落不明,只要能夠找到那少部分的人,公主就安全了。」狐星更進一步說明。

  「就算進了大月城,人海茫茫,你要我去那裡找人?」她搖頭。

  「大月城是公主的地盤,相信只要公主一露瞼,不用多久就會有人自動找上妳。」狐星微笑道。

  「真的?」她一臉懷疑。

  「真的。」狐星點點頭,一臉肯定。

  「好,既然都吃了狐星哥這一頓了,沒道理還信不過你的建議。明天一早,我就立刻啟程前往大月城。」她很幹脆的點頭答應。

  「那好,我明天也陪公主一起進城。」

  「真的假的?你要和我一起去?」梁薰喜出望外地問。

  「嗯,剛好在那裡有筆買賣。」狐星面無表情的飲盡杯中物。

  平靜的神色中,他內心正打著如意算盤。

  公主一失蹤,嵐鷹王勢必會派人大肆搜尋,若是他能夠在嵐鷹王的地盤上,甚至就在嵐鷹王眼前把彌月公主帶走,嵐鷹王不知會有何反應?

  呵呵,他真是等不及看嵐鷹王那氣急敗壞的神情了。

  「太好了,這樣我就不用擔心會迷路。」得知狐星願意陪同她前往大月城,她感覺放心多了。

  「既然明天一早就要趕路,請早點休息吧!」狐星說完便起身告退。

  他一起身,身後的帥哥隨從們也跟著準備退下。

  「嗯,晚安。」梁薰帶著醉意,向他揮了揮手。

  狐星才剛帶著人離開,梁薰便搖搖晃晃地躺上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      *


  隔天一早,梁薰和狐星等一行人動作迅速的出發。

  從邊塞小城前往大月城,需要二天一夜的時間。這種短程旅行對於習慣往返兩地的商人來說,實在不算什麼,但對於不善以馬代步的梁薰來說,幾乎要了她的命。

  「狐大哥,你的馬術應該很好吧?」梁薰坐在由狐星駕馭的馬騎上,擔心害怕的問著。

  乖乖,之前她才被嵐鷹王從南部山區倒掛回嵐月城,現在又要從嵐月城快馬趕往大月城,簡直折騰死她。

  「只要好好抱緊我,保證妳絕對不會跌下馬。」狐星將她的雙手攬到自己的腰部上。

  「我警告你,不要故意吃我豆腐喔,不然我絕對不饒你!」梁薰小心翼翼的摟著他的腰,儘可能和他保持適當距離。

  「阿薰老弟,別忘了妳現在是我的隨從,要是表現得太扭捏,別人反而會起疑。」狐星一手握住韁繩,一手緊抱坐在他身前的梁薰。

  一行六人很快的來到通關處。

  自從大月國被征服後,大月城和大嵐城之間的過關手續也簡化許多。比起以往兩方都需要的一堆商業證明文件,現在也只要一張商旅証就可以通行無阻。

  對於這一點,經常往來兩地的狐星倒是很肯定嵐鷹王的這項便利政策。

  狐星一行人來到通關處前排隊,遠遠的便見到了守在城門口的大批人馬。

  「要驗關了,小心一點。」狐星面無表情的提醒。今天的城門守備遠比平常來得多。

  不妙……梁薰一瞧見門口那熟悉的人影時,心跳差點跳了出來。那個一臉嚴肅站在城門旁的高碩傢伙,不就是嵐鷹王本人?

  「這下可好。」梁薰連忙壓低臉孔,躲到狐星懷中。

  「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狐星倒是相當冷靜。

  「沒事才怪……」來到城門時,壓低身子的梁薰忍不住睜開眼睛,偷瞄近在咫尺的嵐鷹。

  只見他一臉嚴肅,不發一語的盯著每一位通過城門的商旅,由他臉上的大便臉來看,這野蠻傢伙現在一定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

  「狐頭家,這次怎麼這麼快就出關了?」驗關人員顯然和狐星很熟悉。

  「是啊,趕著到大月城進行下一筆生意。」狐星一如往常地和驗關人員閒聊。

  「狐頭家要去大月城?」驗關人員隨口問著。

  「是啊,有問題嗎?」他依舊一臉平靜。

  「聽說那邊現在治安不太穩定,大月城的暴民還會趁機作亂,狐頭家家財萬貫,得要小心一點。」驗關人員開著玩笑,同時把商旅證明交還給狐星。

  「謝了,我會的。」他微微一笑,收回證明的同時,塞上了一大疊小費。

  「好了,可以讓狐頭家通關了!」驗關人員滿意的將手一揮,準備驗証下一隊人馬。

  「等等,把馬停下!」忽然,不遠處的嵐鷹喝令。

  這一喝令,當下讓狐星懷中的梁薰差點停止呼吸。乖乖,怎麼會這樣?剛剛明明已經可以走人了嘛!

  「王,這一隊人馬我已經驗過了,沒有問題。」驗關人員恭敬的對著來到隊伍前的嵐鷹大聲報告。

  「沒有問題?兩個大男人共騎一匹馬,難道妳不會覺得奇怪?」嵐鷹冷望著狐星和掩面縮躲的梁薰。

  「嵐鷹王,這是我狐星新收的小弟,叫作阿薰。」狐星意外的冷靜。他面露微笑,恭敬地向嵐鷹介紹懷中的人兒。

  「把臉抬起來。」嵐鷹根本不理會狐星的狗腿臉色,面無表情的下令。

  梁薰一聽,差點昏倒。這一露臉,她就真的玩完了!她左右為難縮躲在狐星懷中,不知如何是好。

  「年輕人,我在跟你說話,還不抬頭!」嵐鷹見梁薰久久沒有反應,更生懷疑。

  「阿薰,不要害羞,嵐鷹王只是要看看你,又不會吃了你。來,快把頭抬起來。」狐星連忙笑著打圓場。

  誰知,梁薰只是縮躲在狐星懷中,硬是不肯把臉抬起來。

  嵐鷹見狀,沉下臉來。「你,下馬!還有這一整隊人馬,全部留下來特檢。」嵐鷹對著狐星下令。

  「嵐鷹王,不要這樣為難小民嘛,小的還得趕赴下一筆生意。」狐星打哈哈的笑道。

  誰知,狐星的笑聲還沒結束,「咻」地一聲,一記馬鞭抽過他的臉頰,狐星左臉頰瞬間鮮血直流。

  「全部下馬!」嵐鷹冷酷的緊握馬鞭,就等著掀開少年的真面目。

  頓時,現場的空氣僵凝住,彌漫著一股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這是……狐星臉頰直流的鮮血滴落到梁薰的髮上,竄流入梁薰的肩頸間,她伸出手一摸,望著雙手上的鮮紅,瞬間腦海一片空白。

  「狐大哥……」一抬頭,梁薰頂上的披風也跟著滑落。

  狐星見狀,立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梁薰。「不要說話。」他緊緊的抱住她。

  「王,找到目標物了。對方正穿著那件粉色和服,往市集的方向逃跑。」忽然,侍衛隊長急急忙忙跑過來報告。

  「很好,立刻追人!」消息一到,嵐鷹也不再多浪費時間,只見他跳上馬,冷掃了緊抱少年的狐星一眼,動作迅速的策馬離去。

  這戲劇性的轉折,讓嚇出一身冷汗的梁薰鬆了口氣。

  「狐大哥,你流血了……」嵐鷹一離開,梁薰立刻抬起頭來。

  只見狐星俊秀的臉蛋上,有著一道可怕的傷口,鮮血直流。

  「乖,不要抬頭,不要說話。」狐星忍著痛,依然將她緊摟在懷中。

  嵐鷹王雖然走了,他的眼線卻還有一堆。

  「狐大哥……」被他緊緊摟住的梁薰紅了眼眶,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狐星竟為了保護她而受傷,嵐鷹那個野蠻的混蛋!

  「狐頭家,你不要緊吧?」驗關人員連忙過來關心。

  大家都知道,這個叫作狐星的南方商人向來出手闊綽,小費給的又多又幹脆,可說是驗關口的財神爺呢!自然沒人想要見到這位財神爺出了意外。

  「我沒事,我們可以走了吧?」臉上掛彩的狐星,面無表情,語氣不冷不熱。

  「當然,當然。」驗關人員陪著笑臉,連忙打開門。

  「走!」狐星面無表情的下令。

  就這樣,一行六人和五匹馬浩浩蕩蕩的快馬加鞭離去。


  *      *      *


  離開嵐月城後,梁薰一行人進入西國的沙漠區域,就像是照顧妹妹那般,狐星一路上對梁薰相當呵護。

  風塵樸樸趕了一整天的路,來到大月城郊外的甘泉驛站,準備過夜休息。

  狐星包下了最大的一間豪華客房,足夠供六個人休息過夜之用。

  晚餐時刻,日本式的座席中,女扮男裝的梁薰跪坐在狐星的面前,靜望著他的隨從幫他清潔傷口。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梁薰也慢慢地對狐星身邊的人有所了解。

  狐星的身旁共有四位隨從,總是安安靜靜的盡自己的本分,在他的身邊服侍。不多話,盡忠職守,面目俊秀但不高,是隨從的共同特色。

  至於狐星,經過今早在驗關口的事件後,她對他又比昨天更增添了好感。

  只是……自從被嵐鷹狠狠的甩了那一鞭後,臉上向來掛著微笑的狐星,變得安靜些,笑容也少了些。

  狐星一安靜,沒有說話對象的梁薰也跟著安靜下來,乖乖地望著大伙兒忙著。

  不一會兒,隨從們處理好主子的傷口。

  「怎麼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上完藥後,狐星這才發現梁薰連筷子都還沒動到。

  「我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嘛,在等大家一起吃啊!」梁薰望著他臉上那明顯的傷痕,相當不忍。

  「肚子餓了可以先吃。」狐星微微一笑,開始動起筷子。

  「你的傷口會不會很痛啊?」安靜扒了幾口飯後,梁薰忍不住開口。

  「當然痛,痛死我了!」狐星誇張的應著,同時喝下一大碗的烈酒。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為了我……」梁薰對狐星的傷口懷有罪惡感,現在她還得面對著他這張受傷的臉蛋吃飯。

  「不是妳不好,是嵐鷹王那傢伙該死。」狐星冷冷打斷梁薰未完的話。

  「狐大哥……」梁薰從他冷憤的眼神中嗅出怒意。

  也難怪溫柔體貼的狐星會這麼生氣,任誰被那麼用力的打了一鞭子,都會火大的。都是嵐鷹那惹人厭的傢伙不好!

  「幸好,快要穿幫的時候,有老天爺幫了我們,才讓嵐鷹錯追穿和服的對象。」梁薰慶幸道。

  「那不是巧合,是我特意安排的。」狐星一語驚人。

  「什麼?」

  「為了預防萬一,我早花錢安排一個和妳體型年紀相當的少女,穿著妳那件破和服,在我們出關的那段時間在街上閒晃,作為幌子。」狐星平靜的表示。他早就料到今早的關口防備會特別嚴格,因此預留了這條後路,果然,事情一切如他所料的進行,除了嵐鷹那意外的一鞭。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梁薰又驚又喜,為他的用心良苦感到貼心,卻又有些許不安。

  為了讓自己順利出城,他不但這麼大費周章甚至還因此受了傷,說什麼她也過意不去。

  「不要再談這倒胃的事情了,我們吃飯吧!」狐星不改他一派的溫柔,親切的倒了杯酒給她。

  「嗯,我今晚也要好好的大吃一頓。」梁薰用力點點頭,臉上堆滿笑容。

  見她一副要認真吃飯的模樣,狐星也跟著笑了開來,就在兩人的吃飯氣氛終於熱絡起來的時候,忽而,一道道急促的腳步聲往客房的方向奔了過來。

  狐星的隨從們正要戒備反應,客房的木門便已經被粗魯的踢破。

  「果然是你這傢伙帶走了公主。」隨著破門現身的,是一臉怒氣的嵐鷹,只見他拿著武士刀闖入,兇惡地望著正在用餐的兩人。

  「嵐鷹王,你也未免太沒禮貌了,沒看見我正在用餐嗎?」狐星顯然有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本事,見到這群可怕的野蠻人闖入,依舊神色自若。

  「對嘛,好不容易終於可以好好吃頓飯說,真是掃興。」梁薰放下筷子,跟著抱怨起來。

  「放肆!」見到這兩個傢伙一搭一唱,嵐鷹的臉色更是難看。

  「嵐鷹王何必這麼生氣,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狐星冷笑一聲。

  「你這該死的商人,竟然用詭計,從我面前把彌月公主帶走,今天你是休想活著走出去!」嵐鷹一臉殺氣。

  「彌月公主?」狐星故意顯得驚愕。「可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梁薰就是那位膽小的愛哭公主啊!」

  「是啊、是啊,我都已經說了我叫阿薰,絕不是什麼公主的。」梁薰連忙在旁附和。

  「放肆!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嵐鷹怒氣騰騰來到狐星面前,狠狠的抓起他的衣領。

  今早他抓到那名在大街閒晃、穿著彌月公主和服的村姑後,經過嚴刑拷問,終於從她口中問出,是一個商人模樣的男人付錢要她穿上公主的衣服。

  由村姑口中所描述的商人模樣,和狐星的外貌不謀而合。

  「嵐鷹王,這麼說就言重了。我不過是個南方商人,恰巧遇上這位自稱梁薰的小姑娘需要幫忙,適度的伸出援手罷了。」面對嵐鷹的粗暴,狐星依舊一派優雅。

  「少爺……」一旁的隨從預備要動作,卻被狐星的眼神示意阻擋了下來。

  「是啊,我都說了我不是什麼公主!就只有你這暴力狂不相信。拜託,好歹你也是一國之主,別這麼沒風度,還不快點放手!」梁薰見狐星就快被嵐鷹勒死,連忙出手幫忙。

  只見她又打又捶,又咬又拉,卻怎麼也拉不開嵐鷹緊勒狐星的手。

  「你這暴力狂,快放開狐星大哥啦!」努力了半天,梁薰依然搬動不了嵐鷹的手臂。這暴力傢伙的全身肌肉就像是鋼鐵一樣,打得她手好痛。

  「不放就是不放。」嵐鷹愈勒愈緊,沒有放手的意願。

  眼見兩人如此堅持,誰也不肯退步,身為受害者的狐星終於忍不住開口︰「阿薰,夠了,我自己來就行了。」他頭痛地向她的幫倒忙求饒。

  「哦,人家只是想幫你嘛。」梁薰嘟起小嘴,心不甘情不願的放手。

  嵐鷹卻沒有放手的意願。

  「嵐鷹王,在這位小姑娘口口聲聲宣稱自己不是彌月公主的情況下,你實在不能怪罪我把人帶走。」狐星依舊心平氣和。

  「公主跌下山崖,摔壞了腦袋,一時之間記不起自己的身分。」他絕對不會原諒這個狡獪的傢伙。

  「既然如此,只能算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有眼不識泰山,不認得公主了。」狐星冷笑地狡辯。「如果我早知道她是彌月公主,是嵐鷹王的未婚妻,就算我狐星有十條小命,也絕不敢把公主從您的面前帶走。」

  「你……」嵐鷹怒望眼前的狐星。

  此來歷不明的商人伶牙利嘴、狡獪圓滑,心機深沉、手段高明,絕非泛泛之輩,今日若留他一命,他日必為後患。

  嵐鷹望著狐星那深沉的眼瞳,二話不說的鬆開手,緩緩抽出腰間的武士刀,準備一刀砍下--

  「等等!狐大哥,你剛剛說公主是誰的未婚妻?」大吃一驚的梁薰粗魯的用力一推,把正準備揮刀的嵐鷹推到一邊去,一時不備的嵐鷹被她這麼用力一推,拿刀的身子一個不穩,狠狠的倒撞在餐桌上。

  「看看誰千辛萬苦的想要把公主帶回去,那個傢伙就是公主的準丈夫囉!」狐星曖昧地將視線投向一旁可憐的嵐鷹身上。

  「什麼?!你說公主的未婚夫是那傢伙……」梁薰睜圓眼睛,視線轉向滿身食物的嵐鷹。

  這個既粗暴又野蠻的狂傲男人,竟然是彌月公主的老公?不會吧~~梁薰睜大眼睛,說什麼也不想接受這可怕的事實。

  「等等,狐大哥,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她花容失色的追問。

  怎麼所有人都好像很了解彌月公主的事,就只有她這個跑入彌月公主身體裡的人滿頭霧水?

  「這件事情由嵐鷹王自己來告訴妳,不是更好?」狐星依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嵐鷹一臉怒意的拍掉身上的食物,還來不及找梁薰算帳,就見到她怒沖沖的走到自己面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一直瞞著我,不告訴我你是彌月公主的未婚夫?」梁薰雙手環胸,投以不諒解的殺人視線。

  梁薰這興師問罪的大膽舉動,令所有在場的人為她捏一把冷汗。

  「這沒什麼好說的。」嵐鷹冷應。

  「沒什麼好說?這可有意思了,你是指你和公主之間沒什麼好說,還是和我這個梁薰之間沒什麼好說?」梁薰繞口令似的追問。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現在沒時間跟妳說明。」嵐鷹冷冷回應。

  「你這個大騙子!」梁薰不滿的抗議。

  「真正的大騙子是妳身旁的這傢伙!」嵐鷹冷冷望向狐星。「妳連這個傢伙的底細都摸不清楚,就滿心歡喜的跟著他,真是太亂來了!」

  嵐鷹對梁薰的容忍和退讓,更是令人意外。

  「胡說,狐大哥才不是什麼騙子。」梁薰一口否決。「他溫柔有禮又真誠,絕對比你這個粗魯自大又欠打的傢伙好上幾百倍。」

  梁薰這話一出口,嵐鷹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他氣得全身顫抖、緊握拳頭,顯示他僅存的耐性已達極點。

  一旁的狐星見到這畫面,差點沒笑死。她大膽的發言真是可敬可佩,令人爽快極了!

  倏地,嵐鷹用力抓起梁薰的手,「在我眼裡,妳就是彌月公主,彌月公主就是妳!」

  「可我不記得我哪一點是彌月公主?我說了,我不是彌月,現在不是,過去不是,將來也不會是!」梁薰火大地跟他耗上了。

  「妳不記得自己是誰,是因為妳摔下山崖失去記憶!」嵐鷹吼道。

  「我沒有失去記憶,我清楚記得梁薰的每一段回憶!」她不甘示弱的回吼。

  這一吼,當下讓所有嵐鷹隨從的心跳幾乎停止。依照嵐鷹王的火爆脾氣,逆言頂撞的彌月公主這下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怒火狂燃的嵐鷹,定定凝視著這處處違逆他的女人。就算和公主只在山崖邊有過一面之緣,他依舊記得很清楚,當時公主的膽怯模樣。

  傳聞彌月公主膽小柔順,愛哭成性,跌入山崖前的彌月公主的確給了他這樣的感覺;然而眼前的彌月,就像轉了性子般,大膽潑辣、蠻橫粗魯,和公主原本的形象大相逕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公主為何在一夕之間轉了性子?嵐鷹緊緊抓著梁薰的手腕,百感交雜的自問。

  「放開我,我的手痛死了!」梁薰抗議哀號,痛得臉都皺了起來。

  陷入沈思的嵐鷹一驚,隨即鬆手。「失去記憶不是妳的錯,錯在妳不該跳下那山崖。」他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我根本沒有失去記憶,我只是……」

  「夠了,我不想和喪失記憶的妳爭論這件事情。」嵐鷹硬是打斷她的話。

  「我才沒有失去記憶……」她不滿的咕噥道。

  「侍衛長,這幾個不知死活的南方商人就留給你們教訓!」嵐鷹王不理會她,轉身下令。

  嵐鷹此行身後跟了四位武裝侍衛,個個人高馬大,氣勢駭人。

  「喂,你們不是玩真的吧?你們想幹什麼?」一旁的梁薰見狀,緊張了起來。

  這些人劍拔弩張的氣勢,不像是裝模作樣,雙方人馬五對五,人數互不上下。

  但嵐鷹的侍衛體型高碩,狐星的隨從則顯得嬌小,不論體型或體力,對狐星來說都屬不利。

  「阿薰,退下。」狐星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拔出隨身的長刀。

  「連你也玩真的?」梁薰小心翼翼的閃到一邊,以免遭殃。

  「狐星,商人違令拒捕,只有死路一條,再度犯下大錯之前,還不乖乖伏首認罪?」侍衛隊長一聲令下,從門外衝進了二、三十名的武裝侍衛,團團包圍住狐星和他的隨從。

  梁薰一看,差點傻眼。嵐鷹竟帶了這麼多人馬過來,在兩方兵力懸殊下,這下子她和狐星是插翅也難飛了!

  「何罪之有?我自認無罪。」面對團團包圍,狐星依舊神態自若。

  「少爺,請你先走吧!」狐星的隨從拿出兵器,準備應戰。

  「不用這麼麻煩了,要走大家一起走!」

  狐星忽地抓起他身邊的梁薰,手中的長刀揮抵住她纖細的脖子。

  「狐大哥?」忽被挾持成人質的梁薰,再度傻眼。這是怎麼回事?

  「嵐鷹王,既然你和彌月公主的婚約,只是為了方便統一兩國的政治聯姻,如果我殺了彌月公主,相信你應該不會傷心才對。」

  狐星冷望眼前情勢,手中的長刀隨即用力一劃,這一劃,梁薰頸上一道殘忍的血痕立即顯現,鮮血不斷的滴下。

  「住手……好痛……」梁薰一驚,臉色瞬間慘白。

  「信不信我下一刀就會直接要了公主的小命?」狐星面無表情的重新抵住那鮮血直流的脖子。

  「你想用公主來威脅我,好換取你自己一條生路?」嵐鷹冷哼一聲。

  「不僅是我,還有我的四位隨從,五隻馬,以及此行所有盤纏商貨。」狐星精明的提出條件。

  「如你所說,我和公主不過是政治聯姻,現在大月城又已落入我手中,公主早失去了原先的利用價值。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你的荒謬條件?」嵐鷹望著逐漸失去血色的梁薰,面無表情。

  「我是沒有把握,不過,總得賭上一賭,勝過束手就擒。」狐星冷笑一聲,「再說,現在你雖然拿下了大月城,大月城不服的臣民卻不斷作亂造反,為了可以順利控制住暴民,相信嵐鷹王依舊需要借助公主的力量,不是嗎?」狐星一臉賊兮兮的笑。

  「普通的商人不會對當下的政治局勢如此清楚,你到底是誰?」嵐鷹憤怒的拔出自己的武士刀,準備親自解決他。

  「公主,看來嵐鷹王已經放棄妳了。」狐星冷笑一聲。

  「不會吧……狐大哥,你真的要殺了我?」梁薰難以相信的望著他再度舉起的大刀。

  「不要怪我,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狐星毫不留情的說,大刀揮下--

  「不……」梁薰駭然的閉起眼睛。

  然而,想像中的痛楚並沒有降臨。奇怪,難道死亡真的一點也不痛苦?梁薰納悶的睜開眼睛,不看還好,一看,她整個人當場傻眼。

  「敢動我嵐鷹王的東西,找死!」

  畫面靜止在一刀劃下的光景,嵐鷹的快刀砍過狐星揮起的右手臂,「刷」地一聲,連刀帶臂,狐星右臂應聲落地,同時噴出大量鮮血。

  「少爺!」狐星的隨從見狀,驚慌的來到他身邊。

  過度刺激的話面,讓梁薰當場腿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

  「通通給我抓起來,一個也不許讓他逃走!」嵐鷹嚴肅地下令,瞬間狐星一行人便全部被逮住。

  「不會吧?」梁薰望著地上的斷臂,猛搖頭。

  「公主,要不要緊?」嵐鷹來到她面前,關心地看著她頸上的傷口。

  「不要碰我!你這殺人魔……」激動的梁薰試圖避開他,然而力氣卻漸漸使不出來。她感覺自己身子愈來愈冷,聲音愈來愈小,意識愈來愈模糊。

  「妳失血過多,必須立刻醫治。」一旁的嵐鷹適時抱住她,不讓她整個人昏倒在地。

  「不要碰我……我不是你的公主……滾開!」梁薰用最後一分力氣使勁推他。

  「侍衛長,這裡就交給你處理了!我先帶公主趕回大月城療傷。」嵐鷹抱起不安分的梁薰,冷冷交代著。

  「是。」

  「狐大哥……」

  被強行抱離前,梁薰見到狐星一行人正浴血奮戰中,之後,她眼前一暗,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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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彌月公主墜崖前

  「父王,母后,求求你們,我不要嫁給嵐鷹王,拜託你們取消這個婚約!」彌月公主的哀求聲從大月城主殿傳來。

  「彌月,妳和嵐鷹王的婚約,是唯一可以拯救我們大月國免於被滅的方法。嵐鷹王答應娶妳為妻,用溫和的方式統治大月國,這是嵐鷹王給我們的最後生存機會,說什麼妳都必須點頭才行。」

  「要我入宮服侍那個血腥暴力、殺人無數的魔王?我死也不要。」彌月哭哭啼啼了整個晚上,堅持不肯嫁人。

  素未謀面的嵐鷹王,有太多關於他的可怕傳聞。傳聞,嵐鷹王人高馬大,力氣無窮,冷血殘酷,只要被他的厲眼一瞪,就會人頭落地。

  「彌月,嵐鷹王的兵馬現在就在大月城外,他正等著我們點頭答應,妳要是堅持不嫁,惹火了嵐鷹王,只要他一聲令下,我們大月國就完了。」

  「父王,母后,為什麼要投降?我們大月國難道沒有兵力可抵抗了嗎?」她從不曾去了解國家情勢。

  「可以抵抗的話早就抵抗了。軍民逃的逃,死的死,我們大月城現在只是座空城了。」大月國國王無奈的搖頭。

  「那為什麼要我嫁他為妻?既然大月城遲早都會被攻破,不管我嫁不嫁人,國家和城池都會拱手送人。」彌月哭吼。

  「彌月,我們是為妳著想啊!我們年事已大,少活個幾年也無所謂,但是妳,一個年輕漂亮的公主,在滅國後妳可知敵國會如何對待妳?那不是妳能想像的。嵐鷹王願意娶妳,不但方便他統治大月國,對妳來說,更是一種人身安全的保障啊!」她的母后柔性勸說著。

  「母后,不管怎麼說,我就是不想嫁人,更何況是嫁給殘酷冷血的嵐鷹王……」彌月過度激動,原本就虛弱的身子更是搖搖欲墜。

  「彌月,聽話,就算不是為了妳自己,也是為了我們整個大月國的民眾。」年邁的大月國國王緩緩開口。

  「我知道,後繼無人的你們多麼希望彌月是個男兒身,錯就錯在彌月是個女兒,還是個體弱多病的藥罐子。」彌月淚如雨下。

  她不但體弱多病,而且膽小如鼠,愛哭成性。別說要她嫁給嵐鷹王了,聽到那麼多關於那殺人魔的可怕故事後,只要聽見「嵐鷹王」這三個字,她就會害怕得不敢睡覺。

  「彌月,如果妳堅持不想嫁人也行。」見她幾乎已經被嚇破膽的模樣,大月國國王悲傷的嘆了口氣。

  多年來膝下無子,好不容易有了女兒,然而過度的呵護和關心,卻把彌月養育成怕事軟弱的病公主;縱使彌月溫柔婉約,孝順可人,這些特質對極需戰鬥力的王室來說,根本無用武之地。

  彌月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多麼渴望當時王后肚中所懷的是一位善戰勇敢的王子,而非膽小體弱的愛哭公主。

  「真的,我可以不嫁人了?」彌月重燃希望。

  「嗯,既然無法達成嵐鷹王的成親要求,我們也只能在大嵐國軍隊攻城之前,先行自我了斷。」大月國國王平靜的表示。

  「什麼?」天真的彌月呆愣住。

  「我們沒有時間了,大家準備自盡吧!」大月國國王命令屬下擺好自盡用具。

  一把把的長刀,白絹和無色無味的毒酒,一一擺放在主殿中。

  「嵐鷹王得不到我們的回覆,會立刻揮軍進城的,我們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大月國國王率先拿起長刀,準備切腹自盡。

  「父王,母后,不要啊~~我不要大家死,更不想就這麼死掉!」她恐懼地哭喊,全身顫抖。

  「彌月,現在不立刻自盡的話,等敵軍一進來,我們就沒有機會了。」大月國國王示意把毒酒擺放到她的面前。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要啊……」彌月望著眼前的毒酒,腦海中一片空白。

  「彌月,妳現在不死,難道要等敵軍入城,讓他們殘酷的凌虐妳至死?」大月國國王親手幫她倒好一杯的毒酒,要她立刻喝下。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死!」彌月嬌小的身軀躲藏在主殿的一角,恐懼的望著眼前逼她自盡的大月國國王。

  「王,時間不多了,請你準備吧!」武將催促著。

  「嗯。」

  「不要啊!父王,母后,還有大家……」彌月淚流滿面的望著準備自盡的父親和隨從侍衛們。

  「彌月,妳不想嫁人又沒有勇氣選擇死亡,這樣的妳,沒有資格身為我的女兒,更沒資格擁有大月國公主的名號。滾,妳給我滾!」殘酷的話自一臉平靜的大月國國王口中說出。

  「你們要趕我走?我不要……我不要一個人離開啊!父王、母后……」彌月跪著哭吼。

  「浩二,立刻把公主帶走,永遠不許她再回到大月城來!」大月國國王面無表情的下令。

  「是,王。」大月國國王身旁的年輕隨從立刻將彌月公主帶走。

  跟著,大月國國王拿出長刀,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的腹部緩緩切入,為了不讓敵軍找到屍體後羞辱屍體,國王切腹後,一桶桶的油淋上他的身體,引火焚燒。

  「不……不要!」彌月哭吼著,眼睜睜見到她父王、母後和文武百官們一一自盡。

  富麗堂皇的城殿,頓時變成了橫屍遍野的人間地獄。

  「公主,我們快點走吧!現在外頭到處都是嵐鷹王的軍隊,我們能不能順利出城還是個問題。」衫臣浩二連拖帶拉地把激動的彌月強行帶離。

  「不!我不要……我不要走,我不要離開大家!父王,母后!」彌月激動的哭吼,淚眼婆娑地被帶離人間煉獄。

  這不是真的,不可能因為她的拒婚而害死大家,這一定是惡夢,一定是的……


  *      *      *


  「彌月公主,妳醒醒,醒醒!」衫臣浩二著急地呼喚著。

  「這裡是……」女扮男裝的彌月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處陌生的深山野地中。

  「這裡是前往南部邊境的山路上,三天前我們昨天好不容易逃離大月城,連夜趕路來到這個山區。」衫臣浩二一臉關切地看著她。

  逃離大月城後,後有嵐鷹王的追兵,前有趁亂作怪的山區盜匪,捱不過奔波路程的彌月公主終於在路邊病倒。

  「我想喝水……」彌月幽幽表示,眼神空洞。

  原本就體弱多病的彌月,經過這麼多的刺激和打擊後,更是鬱鬱寡歡,愁眉不展。

  「公主,我們沒有時間休息了,現在不走,後面的追兵會立刻趕上的。」衫臣浩二雖然心疼她的辛苦,卻也無能為力。

  彌月急轉直下的病情,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野中,病況更是惡化。

  「我不管……我走不動了,我想喝水,我想洗澡睡覺!」她哭哭啼啼地嚷著。

  「公主,我們真的沒有時間休息。走不動的話,請准許小的背妳。」衫臣浩二作勢要背起她。

  「我不要!」她任性的哭打他。

  「公主,請不要這樣……」衫臣浩二為難的閃躲著。

  就在這時,一群狀似逃難的村民飛奔而來,匆忙的經過兩人面前的小路。

  「這位大叔,請問發生什麼事了?」衫臣浩二連忙抓住一個逃難者急問。

  「小兄弟,還不快逃命,嵐鷹王從後面追來了!」

  「嵐鷹王?他怎麼會在這南部山區?他剛征服大月國,應該在首都大月城坐鎮才是。」衫臣浩二一臉驚愕。

  這條前往南部山區的小路崎嶇險峻,座車馬騎不易通行,他就是抓緊這點,才冒險把公主帶上來的。

  「聽說,大月城被攻破後,大月國國王和其他人燒焦的屍首都找到了,唯獨彌月公主沒被找著,嵐鷹王一怒之下,派了千軍萬馬找人,今日嵐鷹王會找到這山中來,一定是掌握了公主的消息。兩位小兄弟,快點逃吧!傳聞只要被嵐鷹王的眼睛一瞪,就會人頭落地的。」話一說完,逃難的村民匆匆忙忙的離去。

  「嵐鷹王還是找上來了……」彌月全身顫抖,哭紅了眼。

  「公主,這裡不宜久留,我們必須立刻離開。」衫臣浩二趕緊背起她,跟著那群村民一起逃難。

  兩人隱藏在慌亂奔逃的村民群中,才動身沒多久,一大群的騎馬的侍衛立刻將這群逃難村民團團包圍。

  「通通停下來,不許走!誰膽敢亂動一步,我立刻讓他人頭落地。」一個充滿威權的聲音,回盪在冷冽空氣中,隨著聲音出現的,是一個全身盔甲,戴著面罩,高高坐在馬騎上的魁梧男人。

  「他就是嵐鷹王?」衫臣浩二沒見過傳說中戰無不勝的冷血魔王,一顆心興奮又緊張的狂跳。

  「嵐鷹王……」衫臣浩二身後的彌月,害怕的躲在他的身後,深怕自己一不小心露臉就完蛋了。

  「我嵐鷹王保證,只要你們這些大月國民眾乖乖合作,我嵐鷹王絕對不會為難大家。」他環顧著眼前的難民,相當威嚴的宣佈。

  他這一宣佈,約莫五十人的難民紛紛跪了下來,又拜又跪,沒人敢隨便造次。

  「公主,我們隨機應變。」衫臣浩二將背上的彌月放了下來,跟著大家一起跪拜。

  嵐鷹騎著馬,來來回回的巡視著這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難民。

  「你,把臉蛋抬起來!」忽然,嵐鷹王的馬在衫臣浩二前停下。

  「是……」衫臣浩二壓抑住心中的緊張感,緩緩的把頭抬了起來。

  「小兄弟,你不像是和這群村民同伙的人。說,打哪兒來?準備到那裡去?」嵐鷹坐在馬騎上,高高在上,冷冷低望著他。

  衫臣浩二雖然易裝成平民,但他的異常冷靜以及不凡氣宇,依舊引起了嵐鷹的注意。

  「報告大王,小的準備前往南部邊境的關口依親。」衫臣浩二強自鎮定的回答。在他身後的彌月,緊張又害怕的抓住他的後衣角,幾乎快把他的衣裝扯壞。

  「這麼說……你是準備離開大月國的領土  ?」嵐鷹的視線轉移到衫臣浩二身後。放眼望去,這對清秀小兄弟的行為舉止最為可疑。

  「是的。」衫臣浩二毫不猶疑地點頭。

  「你身後的年輕人是誰?」嵐鷹冷冷的打量一身粗衣布衫的彌月。

  「報告大王,他是我的義弟,我們準備一起前往南部邊境。」衫臣浩二心臟猛跳。嵐鷹王的威嚴氣勢嚇人,光是跪在他面前,他就覺得自己嚇掉半條命。

  「把頭抬起來。」嵐鷹對著彌月冷冷命令道。

  然而,全身發抖的彌月卻緊躲在衫臣浩二背後,怎麼也不肯把頭抬起來。

  「我在跟你說話,聽見沒有?把頭抬起來!」嵐鷹見彌月對他的命令置若罔聞,語氣低沈了下來。

  「我不要……」彌月猛搖頭,就是不肯把頭抬起。

  嵐鷹見狀,直接從馬匹上跳了下來。

  衫臣浩二連忙出聲說︰「嵐鷹王,請你原諒,舍弟生性內向,極為怕生……」

  「多事,沒人問你話!」

  衫臣浩二話還沒說完,「啪」地一聲,馬鞭狠狠的打上他的眼睛,衫臣浩二頓時血流滿面,整個人撫著眼睛哀號在地。

  「浩二哥……」彌月見狀,嚇壞了。她腦海空白的望著眼前的一切,低跪的身子禁不住的發抖。

  「把頭抬起來。」嵐鷹面無表情的來到她面前,冷令道。

  低跪的彌月,瞄望到他腰際的長刀,整個人幾乎快昏了過去。

  「小兄弟,你不想見到你的兄長人頭落地吧?」嵐鷹二話不說的抽出長刀,眼看就要一刀揮下。

  「住手!」彌月驚呼一聲,罔顧一切的衝上前去,整個人抱住嵐鷹的腿。

  她這激動舉止,當下令所有人傻了眼。

  「拜託你,不要殺他……」她淚流滿面的跪著低頭懇求。

  「放開你的髒手!」

  說完,嵐鷹拿起馬鞭,狠狠的往她背部揮打下去,「啪」地一聲,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立刻顯現。

  「不放……不放……」彌月忍住背上如火燒般的疼痛,倔強的死抱著他的腿。

  「找死!」嵐鷹毫不留情的一鞭又一鞭打在她背上。

  彌月的背血流如注,衣服裂開,暴露出雪白的肌膚和可怕的傷口。

  「王,請住手!」血流滿臉的衫臣浩二試圖衝上前,卻被嵐鷹的隨從阻止。

  嵐鷹的連續鞭打,終於讓彌月鬆開雙手,倒了下去。

  嵐鷹不發一語,來到彌月面前,彎身一抓,用力抓起彌月的小臉蛋。

  「果然是個女人。」嵐鷹冷視她。男人該有的喉結她卻沒有,揭露她女扮男裝的事實。

  彌月有氣無力的驚望他,淚水盈眶,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叫大月國的宰相過來!」嵐鷹一聲令下,一位獐頭鼠面的中年男人緩緩現身。

  「宰相?」彌月一臉驚訝的望著眼前熟悉的男人,心臟差點停止。

  大月國的宰相為何跟隨在嵐鷹王的身邊?他應該在三天前隨著父王一起自盡才對啊!

  「這個小姑娘,是不是大月國的公主?」嵐鷹王鬆開他握著彌月小臉的手,面無表情的低問。

  彌月公主體弱多病,長年住在大月城宮殿內,極少出宮,除了宮內親信外,見過公主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

  「這……」大月國宰相一見到彌月,立刻變了臉色。他從小看著公主長大,就算公主化成灰他也認得出來。

  「我在等你的答案。」嵐鷹見宰相猶疑半天,蹙眉道。

  「回稟王,我可以肯定這位小姑娘就是……」

  宰相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把飛刀飛來,中斷了他未完的話。

  「叛國賊!」由衫臣浩二手中射出的飛刀,神準地擊斃了宰相。

  只見宰相睜大了眼,顫指著彌月和衫臣浩二,就這麼應聲倒下。

  「放肆!」就在同時,嵐鷹手上的長刀一揮而下,一刀砍下了衫臣浩二的人頭。

  「不!」目睹這一切的彌月,哭吼了出來。

  她跌跌撞撞的飛奔到衫臣浩二身邊,望著身首異處的屍體,腦海一片空白。

  「妳果然就是彌月公主。」嵐鷹手上拿著沾血的刀,緩步來到她面前。

  「不……我不是彌月!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彌月淚流滿面的往後退去。

  她的身後,是一片陡峭險峻的山崖。

  「是不是彌月公主,等我把妳帶回大月城驗証就可以知道。」嵐鷹面無表情的逼近她。

  「不要過來!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傷心欲絕的彌月,淚如雨下。

  都是她不好,是她害死了所有的人。如果不是她的任性和軟弱,父王、母后,衫臣浩二以及其他人就都不會死了。

  「公主,只要妳乖乖聽話,我絕對不會為難妳。」嵐鷹冷冷的聲明。

  「不!你這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我寧可死也不會跟你回去!我寧可死!」彌月淚光閃閃的轉身奔向崖。

  「妳要做什麼?」嵐鷹衝上前去。

  「不要過來!過來的話我就立刻跳下!」她語帶威脅,又畏又懼的瞧了跟前的山崖一眼。

  「公主,冷靜!」嵐鷹停下腳步,怒道。

  「只要我一死,大月國的王室血脈就完全斷了,這樣子,你該心滿意足了吧?嵐鷹王。」彌月淚水盈眶的望著眼前的嵐鷹。只要她一跳下,這悲傷的一切就結束了。

  「我不會讓妳稱心如意的!」只見嵐鷹一個大跨步,把她整個人從山崖邊抓了下來。

  「放手……放開我!」像拎小雞般的,彌月整個人被他抓抱在腰際上。

  「立刻回城!」嵐鷹冷冷下令。

  「放開我!」忽地,彌月抽出嵐鷹腰際上的小匕首,淚流滿面的往他大腿上刺下。

  這一刺,讓嵐鷹痛得鬆開了雙手,這一鬆手,彌月立刻跑離開。

  「妳找死!」嵐鷹怒火狂燃,面罩下的神情難看至極。

  他的大腿上,血流如注,刀痕清晰可見。

  「與其讓你欺負凌辱,我寧可死!」彌月奔回山崖邊,閉上眼睛,往下跳去。

  「彌月公主!」嵐鷹吼著飛奔到山崖邊,但終究晚了一步。

  他眼睜睜看著那抹嬌小的身影,跌落入深不見底的山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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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梁薰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優雅古典的房間。

  「醒了。」忽然靠近她的臉部大特寫,嚇得她完全清醒。

  「你……」梁薰睜圓了眼睛,倒抽了口冷空氣。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嵐鷹王沒有身著盔甲的模樣,也是第一次見他拿下面罩。

  一條可怕的大疤痕,從左上斜劃到右下,佔據了他大半張的臉龐。

  奇特的是,他臉上的五官和疤痕像是渾然天成般,一點突兀感也沒有,反倒添增了他的雄性氣概,公獅般的蓬鬆頭髮,將他臉上的刀疤更彰顯。

  嵐鷹的外表不但沒有想像中的可怕,反而意外的陽剛。

  「你幹嘛沒事拿下盔甲嚇人?你以為自己是大帥哥啊!」梁薰忍不住抱怨。

  才一睜開眼睛,腦袋都還沒清醒,她就被他突然靠近的面目嚇到,沒嚇死真是命大。

  「看來妳沒事了。」見她已經可以鬥嘴,嵐鷹相信她已無礙。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趁我昏迷的時候,趁機吃我豆腐?」梁薰抓著棉被,一臉的戒備樣。

  「這裡是我剛征服的城殿,我自然人在這裡。」他冷望她伶牙利嘴的模樣。

  梁薰昏迷時,他已經請了大月城的內宮女侍前來指認,所有人一致認定眼前的她就是彌月公主。

  「哼,說的這麼理所當然,好像是我很喜歡待在這裡似的。」她邊說邊掀開身上的棉被,準備走人。

  才一掀開,她整個人便呆掉。她身上……沒有穿衣服?不會吧?

  「啊!啊~~」尖叫聲幾乎衝破大月城的屋頂。

  「為什麼我光著身子?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快還我!」她死抱著棉被,緊張兮兮的向嵐鷹追問。

  「冷靜一點。」嵐鷹沒好氣的喝令道。

  「你要我怎麼冷靜?我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鬼地方,莫名其妙的遇上你們這些莫名其妙的人,又莫名奇妙的被人在脖子上劃上一刀,然後莫名其妙的沒穿衣服躺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房間,而你這莫名其妙的傢伙卻莫名其妙的要我冷靜?我怎麼可能冷靜的下來嘛!」梁薰歇斯底里的尖叫著。

  「公主,冷靜!」嵐鷹抓住她亂揮舞的小手,將她整個人摟入懷中。

  這一摟,讓胡言亂語的她瞬間閉嘴。這頭野獸竟然抱她?梁薰從頭到腳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感覺既陌生又不安。天啊!好噁心,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動物園的猩猩抱住。

  「我是這個國家的王,不需要耍小手段來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他面無表情的抱住她,語氣像是威脅又是警告。

  「你的意思是……」她全身僵硬地問。

  他那自負又狂傲的神態,好像在告訴她,她就像是如來佛手中的孫悟空般,不管孫悟空如何神通廣大,絕對逃不出的如來佛的手掌心。

  「我不需要用卑劣的方法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包括妳。」他緊摟住她,冷冷說道。

  「你當然不用要卑鄙,你的暴力手段就足以嚇死人了。」她低聲咕噥,試圖推開他,然而,她怎麼使力也推不開他的懷抱。

  「公主既然有所覺悟,那最理想不過。」他冷笑一聲,低望她不自在的模樣。

  如狐星所說,他和彌月的婚約本只是一政治手段,純粹是為了征服大月國後方便管理民眾;然而,遇上公主之後,她那意外的倔強和不服輸的個性,反倒挑起了他的興趣。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放開我!我又不是你的公主……」被緊摟住的梁薰,在他懷中又叫又打,硬是要掙脫開他的懷抱。

  她有不好的第六感,若繼續以彌月的身分活在這個未知的世界上,她遲早會被捲入公主的宿命中,永遠不得脫身。

  她不要啊!她不是什麼彌月公主,根本不是啊!

  「混帳,叫妳安靜就給我安靜!」忽地,嵐鷹抬起她的臉蛋,狠狠封吻住她亂嚷的小嘴。

  這一吻,讓激動的梁薰嚇得安靜下來。她睜圓了眼睛,驚望著忽然吻她的野獸,腦海一片空白。

  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傢伙,竟然吻她?讓他冷瞪一下,她都會全身起雞皮疙瘩了,更何況是嘴對嘴的親吻?

  「放開我……」梁薰使勁全身的力氣,終於掙得開口的空間。

  「不放!」他手臂一使勁,立刻又把她拉回來。

  他一手托著她的後腦袋,一手抓著她的下巴,毫不客氣的再度封吻上去。

  「別……我的頸子好痛。」受傷的頸部被他粗魯的拉扯,痛得她淚水盈眶。

  她這話一出口,嵐鷹的動作驟然停住,只見她頸上包紮好的傷口,又緩緩的滲出鮮血來。

  嵐鷹猛地鬆開手,不發一語的望著她滿臉的痛苦。

  「要不要緊?」他很困難的擠出這幾個字。

  「當然要緊!明明知道我頸子受了傷,你還這樣拉扯,好痛……」她淚水盈眶的大口喘氣。

  「誰叫妳不乖乖聽話。」嵐鷹面無表情的再度將她摟回懷中,這回力道卻溫柔許多。

  彌月公主就像是他的囊中物,遲早都是他嵐鷹王的人,毋需急在一時。

  「會乖乖聽話才有鬼……」梁薰低聲咕噥。

  既然沒力氣抵抗,她只好委屈的忍受他的緊擁,就當作自己被動物園的發春猩猩強摟算了。

  嵐鷹的視線落在她雪白卻滿是傷的後背上。

  「妳背上的傷……」觸目驚心的鞭痕,一條又一條的盤據在她雪白的肌膚上。

  這個傷,是那天彌月公主跌入山崖前,因為死命保護屬下,而被他打的。

  那天,他因為公主的意外反抗而暴怒不已,才下此重手。

  「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梁薰不安又迷茫的搖頭。

  她光裸的身體僅裹著一條薄薄的被子,嵐鷹輕撫她後背的掌心溫度不斷滲入她身體裡。

  「看來妳真的什麼都不記得的了。」

  嵐鷹本來一直懷疑彌月是否為了逃避公主的身分而裝傻。然而,依照他這幾天的觀察,她不像是說謊,似乎是真的忘了所有的一切。

  只是,他依舊相信公主是因為跌下山崖而失去記憶,而不是像她口口聲聲所稱那般,外在的軀體是彌月公主,而內在的靈魂卻是另外一個人。

  這種荒謬的可笑說法,任誰也無法理解、無法置信的。

  「你幹嘛?這是什麼鬼東西?」見他忽然命人拿了杯味道強烈的怪東西來,她連忙捂住鼻子和嘴巴。

  「把這碗湯藥喝下,有助妳身上的傷口復原。」嵐鷹把一大碗的黑色湯藥端到她面前。

  那濃濃黑黑、看不到碗底的湯藥,散發著一股相當怪異的味道。

  「不要……我只要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不需要吃藥。」她死命的捂住嘴巴。別說是要她喝下,光是聞到那怪味道就令人噁心得想吐。

  「喝下這碗藥,妳會想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醒來,就會舒服多了。」嵐鷹根本不理會她的拒絕,硬是扳開她捂嘴的手。

  「從小到大,我最討厭吃藥了,我說不吃就是不吃。」梁薰死命的抗拒。

  「既然這樣,就怪不得我了。」說完,嵐鷹一口飲盡碗中物。

  「你……」

  梁薰還來不及搞清楚他要幹什麼,便被他抬起臉,堵住小嘴強灌湯藥;她睜大眼睛,感覺一股怪異至極的味道直衝上鼻腔。

  頃刻,嵐鷹口中的湯藥便一古腦兒的全部灌進她的肚子裡。

  「混帳!」梁薰用力抹去嘴角殘汁,怒望他平心靜氣的臉,一股屈辱之感油然而生。

  梁薰尷尬又激動的出拳,卻被他的大手一手包住,再度將她拉入他的懷抱中。

  「我要妳明白,違抗我,只是替妳自己惹麻煩,就像狐星那幫商人一樣,是自找苦吃。」他面無表情的親吻她的發。

  她的大膽活潑和勇敢,不但徹底推翻了之前愛哭公主等的負面傳聞,更是徹底震驚了他。

  她是第一個膽敢指著他鼻子出言頂撞卻又理直氣壯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見了他的真面目卻又保持冷靜的女人。

  一般的女人,不是光聽到他的名字就直發抖,要不就是見了他後軟了雙腳,站都站不穩;比較勇敢的,勉為其難的上了他的床,但見了他盔甲下的真面目後,通常都會嚇得昏了過去。

  從來沒有女人膽敢和他嵐鷹王作對,更沒有女人見了他臉上這可怕的刀疤後還有心情鬥嘴,眼前的公主是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人。

  狐星?嵐鷹這一提醒,梁薰才猛然想起她昏倒前發生的事情。

  「狐大哥呢?他還活著嗎?你有沒有對他怎麼樣?」梁薰憂心忡忡的追問。

  「這麼關心那傢伙,看來我非得處死他不可了。」見她如此關心狐星,嵐鷹內心相當不爽快。

  現在的嵐鷹,不只想要以彌月公主來統治大月國的餘孽暴民,更渴望征服勇敢的公主,征服她那倔強的個性和心扉。

  「你的意思是,狐星大哥他們還活著是不是?」梁薰驚喜道。

  「就算現在活著,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五人也是立刻人頭落地。」嵐鷹在她身旁側躺下來,同時命人送來食物。

  當天在寡不及眾的情形下,狐星等人皆身負重傷並被抓回了大月城。

  沒當場殺掉狐星,是因為嵐鷹覺得狐星來歷不明,身分相當可疑,有詳加追查的必要。

  「你敢讓狐大哥他們人頭落地,我絕對恨你一輩子。」梁薰嘟起小嘴。

  「別忘了妳頸上的傷怎麼來。」嵐鷹提醒她。

  狐星以她為人質,毫不留情的打算取她性命,而她竟然還護著狐星那傢伙!

  「那是因為你把他們逼得走投無路,狐大哥才會出此下策的。」梁薰依舊幫狐星說話。

  「妳再多說一句,我要那幫人立刻人頭落地。」

  「你敢?」梁薰氣壞了。

  「我嵐鷹沒什麼不敢的。」他一臉輕鬆的解下自己身上的刀,喝著下人送來的茶水。

  唉,又來了,他老是如此目中無人,膽大包天。

  「哼,我現在要立刻去探望狐星大哥。」梁薰懶得和他爭辯,說完就準備起身,然而她這才想起,身上未著寸縷、只裹著棉被的她,根本無法出門。

  「怎麼,妳不是要去地牢探人嗎?」嵐鷹不動聲色的冷望一臉懊惱的她。

  「明天再去看他,我現在可是病患呢!」她可不想光著身子在他面前找衣服穿。

  「要想讓我點頭讓妳去探望那傢伙,就看妳的本事了。」嵐鷹撐手側躺在她身旁的榻榻米上,一臉興味的望著她。

  「什麼,你這卑鄙的傢伙!難道還要我求你才肯讓我去探望狐大哥?」她一臉的難以相信。這個野蠻猩猩!

  「沒錯,就是要妳低聲下氣的求我。」嵐鷹得意一笑,伸手把她摟進懷中。

  這一摟,讓梁薰全身僵硬。又來了!這只野蠻猩猩又開始動手動腳了。

  她感覺自己就向被兩只金剛鐵手臂圈住,怎麼也掙脫不了。

  「告訴我,為什麼妳完全不怕我?」嵐鷹想知道她能在他面前如此勇敢的原因。

  「你有什麼好怕的?」梁薰一臉納悶的反問他。

  「我是令人聞之色變的嵐鷹王,每個人都該怕我。」自負的語氣中充滿霸氣。

  「有什麼好怕?你又不是鬼!你也不過是個有血又肉的平凡人啊!」她依舊忙著掙脫開他的金剛鐵手臂。

  有血又肉的平凡人?梁薰的這句話,深深的牽引了他的心。

  「就算只是個平凡人,擁有一張像我這樣的醜陋臉蛋,也足以嚇壞所有人吧?」嵐鷹緊抓住她晃動的身子,逼她正視他可怕的臉龐,她只能無奈地被迫和他面對面。

  「還好吧,我不覺得你這張臉蛋很嚇人啊!要是擁有一張俊臉,卻搭配你的火爆脾氣,那才奇怪呢!」她忍不住伸出手來,觸碰上他臉上那條張牙舞爪的大刀疤。

  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嵐鷹王,不但不令人感到害怕,反而有種想要發笑的衝動。

  他臉上那一條刀疤大蜈蚣雖然又腫又醜,卻像是一道藝術品,完全的襯托出他的缺陷美感。

  「妳真的不覺得我很嚇人?」當她的手指觸碰上他的刀疤,嵐鷹的心跟著重重的跳了好幾下。

  她非但不嫌棄他的醜陋,甚至還肯伸手觸碰……這證明她現在所說的話絕非虛假。

  「拜託,不過是臉上多了只大蜈蚣而已,有什麼好嚇人的?又不是缺眼缺鼻的。」

  這呼風喚雨的魔王竟如此在意別人對他外表的看法!也難怪他老是帶著一張盔甲面罩,不喜以真目面示人了,原來他不過是擔心別人笑他是個醜八怪嘛。

  哈哈哈!原來如此。

  「妳在笑什麼?」嵐鷹見她沒由來的對著他的臉大笑,原本動容的溫柔臉色立刻轉冷。

  「沒事。」見他又祭出雪櫃臉,梁薰連忙忍住笑意,「其實你長得並不醜啊,我反而覺得這張臉還蠻有個性的,特別是搭配上這只大蜈蚣後,更是把你的個性和特色都突顯出來了。」她一臉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很沒誠意的笑著安慰他。

  「混蛋!不許再笑了。」見她故意取笑自己,嵐鷹一用力,將她的臉蛋埋進他的懷裡。

  如此一來,別說開口,梁薰就連要好好呼吸都有困難。

  「喂,你想悶死我啊?快放手……」梁薰的抗議聲悶在他懷中。

  「看妳還敢不敢取笑我。」嵐鷹當然是不放手,將她狠狠的摟在懷中。

  「才沒人敢取笑你呢,我只是忍不住想笑嘛,拜託,快鬆手……」說話的同時,一股濃烈的睡意不斷向她襲來。她不斷的忍耐,卻感覺睡意加重,身體和腦袋都不聽使喚。

  嵐鷹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依然霸然的緊摟住她。

  見她不再掙扎,嵐鷹撫摸起她的髮,來回輕撫著,說也奇怪,他那有節奏的撫摸像是有魔力似的,意外的令人感到舒服。

  「唔……」藥效發作,加上他的胸膛似乎很舒適,梁薰竟然就這麼迷迷糊糊地在他懷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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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隔天,梁薰一覺醒來,覺得自己身體舒服許多。

  一定是昨天那碗湯藥的關係,她現在不但身體輕鬆許多,痛楚也減輕不少。

  除了頸傷所引發的喉痛,以及些許頭昏外,比起昨天那種快死掉的窒息感,真是舒服多了。

  梁薰環視周遭,發現房內空無一人。

  她想起身找杯水喝,才一動作,卻忽然覺得頭很重,整個人往床邊跌了下去。

  梁薰當場跌了個狗吃屎。

  「我的媽啊,痛死我了!」梁薰撫著撞痛的鼻子躺在地上哀號。

  她還沒起身,就聽到一道笑聲從房內另一角傳來,抬頭一看,不就是那只臉上有隻蜈蚣的蓬頭獅王嗎?

  只見他盤坐在書桌前,一臉笑意的望著摔成倒栽蔥的她。

  梁薰見到他罕有的笑顏,傻了眼。這個向來眉頭緊蹙、怒發沖冠的冷酷霸王,竟然也會有笑容出現的時候?她驚望著他的笑容,整個人就這麼看傻的趴在地上。

  「一大早就作秀特技,妳可真會討人開心。」嵐鷹毫不客氣地取笑她。

  「哼,有什麼好笑的,沒見過美女跌倒啊?」梁薰悶哼一聲,想要站起身卻使不上力氣。

  「病還沒好,還硬是要起床,不摔死妳才怪。」嵐鷹起身來到她身邊,低望她不斷掙扎的模樣。

  「我不過是頭昏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使勁吃奶力氣,終於站了起來,然而,就像重心不穩的不倒翁般,她站得搖搖晃晃。

  「不要太過勉強。」嵐鷹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還是覺得頭好昏,腦袋好重?」她有氣無力的癱軟在他的肩臂中。

  「妳負傷從崖上摔了下來,加上頸部又受傷,會頭昏是正常的。」他面無表情的把她抱回床上。

  他的神色又恢復慣有的嚴肅和冷酷,剛剛那一笑,好像曇花一現般。

  「我從小是個健康寶寶,從沒當過病美人……」她咕噥道。

  「健康的人不會連站都站不穩。」嵐鷹冷冷否定她的話。

  「我才沒有……」梁薰想要起身證明,卻力不從心。

  她開始為自己的身體狀況憂心起來,依照公主體弱多病的體質來看,她這條小命鐵定活不了多久。

  「乖乖休息,妳的傷很快就會好了。」他拿了條濕巾,輕輕擦拭她的臉頰。

  「我想喝水……」她低喃。

  「我命人拿來。」嵐鷹命下人去取水。

  梁薰緩緩的閉上眼睛,想好好的休息,可她一閉眼,腦海裡卻忽然跳出狐星染血受傷的畫面。

  狐星和他的四位隨從,現在不知情況如何?

  那天他們五人以寡敵眾,浴血奮戰,想必一定輸得很慘,現在五人統統關進了地牢,是生是死都還無所知。

  如果真如嵐鷹所說,五人都還活著,那麼她勢必得早點想辦法救他們出來,不然遲早會被嵐鷹這傢伙虐待而死。

  被關在地牢的生活,一定很痛苦吧?梁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胡思亂想,愈想愈擔心。

  「不行,我還是得立刻去看看。」她拿掉額上的濕巾,硬是撐著手想要起身。

  「妳又想做什麼?」見她忽然又坐了起來,拿來溫水的嵐鷹怒問。

  難道她清醒時就不能像睡著時那麼安分嗎?

  「我想去探望狐星大哥。」她愈想愈不對勁,非得立刻見到狐星大哥不可。

  「又是狐星那傢伙。」嵐鷹一聽,臉色一沉。

  「拜託嘛,我擔心只要我晚一步去探望,狐大哥就沒命了。」她一臉憂心的懇求。

  嵐鷹拿著陶杯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手上青筋盡露。

  「妳和狐星那傢伙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何妳三番兩次的袒護他?」嵐鷹用力一捏,手上的陶杯應聲而碎,杯內的溫水順著他滲血的手掌,流了滿地。

  梁薰見他又開始發火,原本採取的低姿態也就不再。

  「狐大哥他一路照顧我關心我,我自然要回報他,你沒必要無緣無故這麼生氣吧?」梁薰一臉理所當然的回頂他。

  「我當然可以生氣,因為我是這裡的王。」他一臉霸道。

  「哼,強詞奪理!我不想跟你這個野蠻人浪費口水!」說完,梁薰便搖搖晃晃的舉步準備離開。

  「不准走!」嵐鷹冷喝一聲。

  「我偏要走!」梁薰強忍住身體的不適,跟他卯上了。

  「妳再走一步,我絕不饒妳。」他冷眼警告。

  「就看你怎麼不饒我啊!我頂多小命一條,喜歡就送你。」梁薰無視他的怒火,自顧自的搖晃離開。

  「可惡!」見她毫不屈於自己的威權和命令,嵐鷹更是怒火中燒。

  他迅速跨前一步,將她整個人抓了起來。

  「你要幹嘛?你以為你力氣大就可以為所欲為是不是?」她整個人又像是小雞般的,被他單手拎抓起。

  「既然妳這麼在意狐星,我就讓妳和他好好相處個夠。」

  嵐鷹怒氣沖天的將她帶往地牢。


  *      *      *


  「除非妳願意認錯道歉,不然永遠都別想出來。」像是丟垃圾般,嵐鷹毫不留情的將梁薰丟進地牢中。

  原本該在舒適房間養病的梁薰,瞬間跌入可怕的地獄中。

  眼見嵐鷹頭也不回的離開,梁薰這才相信,嵐鷹不是嚇唬她,而是跟她玩真的。

  「要本小姐道歉,你作夢去吧!你這不講理的野蠻人。」梁薰氣呼呼地抓著地牢的欄柱回罵。

  嵐鷹一離開,梁薰立刻虛弱地坐倒下來,原本就身體不適的梁薰,再經過和嵐鷹這麼一折騰,簡直要了她的半條命。

  簡陋且散發著惡臭味的地牢中,僅鋪放一些稻草可供棲身。地牢的天花板和牆壁上還不斷的滲水進來,當然,老鼠兄和蟑螂弟這種重要角色自然也不會缺席。

  「這哪是什麼地牢,簡直是鬼屋……」她望著四周幽暗骯髒的潮濕環境,心頭起了不舒服的疙瘩。

  如果把一個健康的人放在這種鬼地方,不出幾天那個人一定會生病,更何況是一個本來就掛病號的人,一定會病得更重。

  梁薰望著這間異常安靜的可怕牢房,一股恐懼感油然升起。早知道刀疤王會這麼心狠手辣,她剛剛就該安分一點才是,至少等喝了那杯水潤過喉之後,再好好的開罵。

  梁薰雙手抱膝蜷曲著身子,懷著恐懼縮躲在角落。

  就在她幾乎要掉下眼淚,心裡想要跟嵐鷹王假道歉的時候,一道熟悉的細微笑聲忽然從角落傳來。

  「這是……」沮喪的梁薰一驚,連忙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偌大的地牢中,真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狐大哥?」透過微弱的光線,梁薰見到睽違兩日的狐星。

  只見他一個人半躺在地牢的一角,下半身隱藏在黑暗中。

  「又見面了,公主。」狐星的溫柔笑容顯得有氣無力。

  「狐大哥,你還好吧?你……看起來好慘。」她驚望他那毫無血色的臉。

  「是啊,再晚一步,妳就只能幫我收屍了。」狐星即使奄奄一息,也不改他談笑風生的個性。

  「你的右手臂……」梁薰定神一看,這才發現他斷了臂的傷處根本沒有好好治療,只是隨便的拿塊破布止血了事。

  「沒想到我狐星冒險走遍千山萬水,闖蕩眾多蠻夷之地,最後竟然死在大月城的地牢內,咳咳……」自嘲的同時,他還不斷咳嗽。

  「別說這種喪氣話,你可還好好活著呢!」她摸了摸他的額頭,「你的身體好燙,一定是手臂的傷口發炎導致發燒。」

  梁薰低望他慘白的面孔,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弄出地牢。

  「不要管我了,這個傷是我自作自受,我認了。」狐星搖頭自嘲。

  「怎麼可以不管你呢?我可還沒找你好好算帳呢!」她指了指自己受傷的頸子,不客氣的瞪他一眼。

  狐星一看,又是一笑。「公主……」

  「唉,你又忘了,叫我阿薰。」

  「阿薰,如果我可以活著走出這間地牢,我一定告訴妳一個大祕密。」他有氣無力的笑道。

  「那好,為了早點聽到你的祕密,我真得趕快想辦法弄你出去。」她打量著四周環境,想著該如何把他弄出地牢。

  東望西探了半天,又東想西想了好一會兒,最後,她心裡作出了結論。

  「阿薰……」

  「狐大哥,你還是好好休息,不要再浪費體力說話了。」她溫柔對他一笑,接著,便起身走往地牢門口處。

  「妳要做什麼?」狐星相當擔心,憂心她又會做出什麼傻舉動。

  「快叫嵐鷹那混蛋出來,快點叫他滾出來!」只見梁薰拍打著地牢的木柱,又吼又叫。

  在她連續喊叫了五分鐘之後,終於,嵐鷹緩緩的現身,他的身邊還多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鷹,她就是你說的彌月公主?」一個女武士模樣的女人,很親密的倚偎著嵐鷹,同時毫不客氣地打量她眼前的梁薰。

  「嗯。」嵐鷹依舊是一號表情。

  「看起來不怎麼樣。」女武士下了這麼一個結論。

  「什麼?我不怎麼樣!妳這個奶大腰粗、屁股又大的野蠻女又好到那裡去?」梁薰不客氣的反擊著。

  這個一身武裝模樣的女人到底是誰,為何和該死的嵐鷹如此親密?

  「鷹,你瞧瞧,這個亡國小公主竟然這麼潑辣。」女人撒嬌似地抱怨。

  「別跟她計較,她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嵐鷹竟然出口安慰她。

  「什麼?你說我是小孩子?我哪一點像小孩子了?你說啊!」梁薰對這句話顯得相當有意見。

  可以說她裝可愛,不成熟,甚至是幼稚,她都可以含淚接受,唯獨「小孩子」這三個字,她怎麼也無法吞下去。

  「阿薰,別聊天了好不好?我快不行了……」一旁的狐星小心翼翼的催促。

  「閉嘴!沒看到我現在很不爽嗎?」

  這個女武士的忽然出現,像是在梁薰心中投下一顆大炸彈,炸得她極度不安和不平靜。

  「有什麼話快說,我還趕著和櫻一起到山上打獵。」嵐鷹一臉的冷漠。

  櫻?這個女人竟然叫櫻,和嵐鷹的「鷹」同音。

  「這麼美的名字簡直白白被蹧蹋了。」她敵視眼前的女人,咬牙切齒的抬頭挺胸。她非得要和這野蠻女的大胸部一較高下,直到她心服口服為止。

  「公主,如果要道歉就快點,趁我還沒有改變心意前。」嵐鷹對她的抬頭挺胸毫無興趣,反倒是冷掃好幾眼一旁的狐星。

  「誰跟你說我要道歉?」她不滿的反問。

  「那妳在地牢大吼大叫的喊我,究竟有何貴事?」嵐鷹的耐性已經用罄。

  「我……」梁薰愣住。是啊,在這麼重要的節骨眼上,她幹嘛還和嵐鷹身邊的女人鬥氣?

  忽然想起自己還有重責大任的梁薰,心頭的炸彈冷了一半。

  「叫你過來不是要跟你道歉,而是要告訴你,經過親身體驗後,本姑娘還是比較喜歡有床可以睡覺的地方。」她高高地抬起頭來,一點也不想認錯服輸。

  「枕著犯人的屍體睡覺,想必更有一番情趣。」見她毫無誠意,嵐鷹頭也不回的轉身欲走。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這下梁薰可緊張了。她自己怎樣倒還不打緊,她擔心的是狐星的嚴重傷勢。「好嘛,我願意認輸道歉,只要你答應我放狐大哥出地牢。」她放低姿態,低聲下氣道。

  「要我放這狐狸出牢是不可能的。」嵐鷹一口拒絕。「除非他肯乖乖透露他的真正身分,或許我還會考慮留他生路。」他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狐大哥現在傷得這麼嚴重,怎麼可能還有力氣和你聊家務事?這樣吧,我答應負責勸他老實招來,在那之前,你先讓狐大哥在城中療傷,直到他說出真相為止,好嗎?」她能想能做的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嵐鷹冷眼望著她護人心切的模樣,又想到了那天在山崖邊的情景。當時,她也是罔顧一切的護著屬下,硬是不肯讓他殺了那年輕侍衛。

  「還有一個條件。」許久,嵐鷹才緩緩開口道。

  「什麼條件?」她萬萬沒想到這野蠻人竟然還有點人性。

  「可以讓這傢伙關在宮內療傷,不過……妳從今天起必須和我同床。」嵐鷹提出了一個嚇死梁薰的條件。

  「什麼?同、同床?!」瞬間,梁薰感覺似有一道閃電劈向她。

  「如何?還想要替這隻狐狸求情嗎?」嵐鷹冷銳的眼神中有著挑釁。

  不管她答不答應,她遲早都會是他的人,利用狐星來要脅她,不過是替他省下一些麻煩,讓她安分些。

  「好!我答應你。」梁薰竟然一口答應。

  「阿薰……」狐星驚愕。她竟然為了救他,答應向嵐鷹王獻身?

  「真令人意外,公主可知道同床的意思?」見她毫不考慮的答應,嵐鷹更是不悅。

  「本姑娘又不是小孩子,當然很明白。」她高高抬起下巴,還特別強調「小孩子」那三個字。

  「很好,那就這麼決定,今晚妳得乖乖到我房裡好好伺候!」嵐鷹哼一聲,命人打開地牢的門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嵐鷹離去的同時,梁薰還不忘在他身後扮鬼臉。

  「阿薰,妳為什麼要答應?」坐躺在地的狐星,相當感動又吃驚。

  「反正遲早都是嵐鷹王的人,這一點我也改變不了。」梁薰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阿薰……」望著她那堅強又無私的笑容,一股異樣的情緒瞬間佔據了狐星的心扉。

  要是大黑國可以擁有像彌月這般善良又堅強的王后,大黑國的未來定可以更加強盛興榮。

  「阿薰,我得向妳表明一件事情……」奄奄一息的狐星恨不得立刻能把她帶回他的家鄉。

  「什麼話都別說了,好不容易我們可以脫離這討厭的地牢,趕緊離開最要緊。」梁薰彎下身來,努力扶起狐星。

  就這樣,在梁薰答應嵐鷹以身相許的條件下,她和狐星順利脫離了地獄般的死牢。


  *      *      *


  「狐大哥,還好你的傷勢穩定下來了。」脫離地牢後,經過緊急治療,狐星的斷臂傷勢總算不再惡化。

  「這都是托阿薰的福,我這條小命可說是撿回來的。」狐星半躺在床上,臉色已不再死白。

  「這沒什麼啦,畢竟我當初在街上快餓死時,也是狐大哥救我一命的啊!」梁薰體貼的幫他蓋上棉被,細心照料著。

  「阿薰,今晚我們一起逃離大月城吧!」狐星一語驚人。

  「你說什麼?」梁薰驚愕的望著他。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必須儘早離開。」

  「等等!如果讓那嵐鷹王發現你準備逃走,別說是你,就連我也鐵定人頭落地的。」她可以想像嵐鷹王屆時氣急敗壞的模樣。

  「我們必須冒險。」狐星一臉堅定地道。

  「可是……」梁薰一臉為難。「可是城內戒備森嚴,根本逃不出去的,再說你現在又受傷,更是難上加難了。」

  自從她有了逃離的前科後,嵐鷹王不惜布下重兵,以防止她再度逃離,現在的大月城,簡直是三步一小兵、五步一大哨的狀態。

  「大月城是公主從小生長的地方,相信公主最熟悉不過,這座城殿裡,一定有逃生地道之類的祕密出口。」狐星負傷低喃。「如果妳知道祕密通道在什麼地方就好了。」他一臉可惜樣。

  「要是知道密道在那裡的話我早就自己逃跑了,等不到你來提醒我。」梁薰一臉沒好氣道。「狐大哥,你好不容易才從死神手中逃脫,現在的體力和傷勢都不適合亂動,逃走一事,還是晚些再說吧!」她試圖打消他逃跑的念頭。

  在嵐鷹王的嚴密戒備下,兩人別說是想離開大月城,就連離開王宮都顯得困難。

  「公主,記不記得我在地牢說過,如果我能夠活著走出地牢,有一件祕密定要告訴妳。」見她如此堅決,狐星搖頭一笑,不再勉強。

  「嗯,記得啊,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神祕兮兮?」她坐在床沿,一副頗感興趣的模樣。

  「其實,我真正的身分是南方大黑國的王子。」狐星據實以告。

  「大黑國?」梁薰一聽,相當驚訝。

  這些日子以來,她大致已了解大嵐國、大月國和大黑國這三個國家的關係。

  在大嵐國已經征服大月國的情況下,大黑國讓大嵐國更勢在必得。

  北方的大嵐國地處荒涼,土地貧瘠,以武力著稱;南方的大黑國因地理位置優越,物產豐饒,商賈貿易興盛。

  對於大黑國這塊肥肉,大嵐國早就覬覦已久。

  「雖然我是個王子,但是這些年來我做了許多生意,主要是把世界各地的商品運往南方買賣。」狐星連忙解釋。

  「這麼說,你是個商人同時又是王子?」梁薰驚訝不已。

  「嗯,因為喜愛買賣,加上向往遊山玩水,這些年來我以商人的身分走遍千山萬水,並且探勘各國民情,了解民生。」狐星點點頭。

  在大黑國,狐星可是個英明睿智的王子,備受老百姓的擁戴和寵愛。

  遊走四方時,狐頭家便是狐星的主要身分,至於大黑國王子的身分,自然是隱藏在商人的身分之下。

  「這麼說,你的那些隨從也是大黑國的人?」她恍然道。

  難怪她一直覺得狐星的氣質不像尋常百姓,原來這傢伙和嵐鷹王一樣,都是萬人之上的王者。

  「嗯,他們在宮內是我的貼身侍衛,出了宮外,就是我的助手和隨從。」狐星點頭。

  可惜,那四人目前身受重傷,被嵐鷹王關進地牢中。

  梁薰除了吃驚還是吃驚。

  「阿薰,就算我是大黑國的王子,也絕對不會影響到我們兩人的交情。」狐星連忙聲明。他願意告知她真實身分,是因為不想對她有任何欺瞞。

  「可是要是嵐鷹王知道了你的真實身分……」梁薰一臉為難。

  現在大嵐國攻下了大月國,嵐鷹王接下來想必是繼續揮軍南下,一舉攻破大黑國,因此,要是嵐鷹王知道這位被關在宮中的南方商人就是大黑國王子,事情可就更複雜了。

  「阿薰,只要妳不洩漏我的身分,嵐鷹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絕對猜不到我就是大黑國王子。」狐星一臉的自信。

  「為了你的生命安全和你們兩國之間的和平,我這個外人當然不會大嘴巴,只是……保守祕密很痛苦耶!」她一臉的委屈和抱怨。

  真是的,沒事幹嘛告訴她這麼重要的祕密啊?這樣一來,在事情明朗化之前,她整個腦袋都被這個祕密給包圍了。

  「那就暫時委屈妳了。」狐星笑望著她嘟嘴抱怨的逗趣模樣。

  透過大黑國潛伏在大月國的眼線,狐星已經放出自己被囚的消息。

  相信不用多久,大黑國就會派人馬暗地前來救援,而他很快就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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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嵐鷹重重的限制下,梁薰所獲得的活動空間,就只有自己的房間和房間所屬的浴室。

  現在狐星佔據了她的床鋪,她能躲起來的空間只剩下浴室。

  梁薰脫掉身上的衣服,撲通一聲的跳進四方型的檜木澡缸中。

  「還是洗澡舒服。」她整個人泡在溫暖的檜木澡缸中,腦袋暫時放空。

  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無時無刻不想念家人和朋友,不知大家現在在做什麼?

  直到現在,她依舊無法想起自己在昏倒前究竟遇上了什麼事。她只記得生日當天,她順利拿到駕照後,興奮的準備赴大哥餐約的情景,之後的記憶,就像是空白影片,毫無印象。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永遠困在這個世界中,梁薰更是感到無助和無奈。

  這個打打殺殺的世界並不屬於她,是屬於彌月公主的,嵐鷹王和狐星的出現,都是因為彌月公主。

  他們眼中所存在的,是擁有這副雪白身軀、體態嬌弱的彌月,而非她這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活潑女孩啊!

  「要怎麼回去啊……」梁薰閉上眼睛,喃喃自語。

  明明決定不再去煩惱這些的,她卻怎麼也無法脫離彌月的生活,再這樣下去,她可會得了人格分裂症。

  內在人格是她梁薰,外在人格則是其他人所看見的彌月。

  「天還沒暗就跑來泡澡,妳還真有閒情逸致。」忽然,嵐鷹冷謔的聲音在澡缸旁響起。

  梁薰一聽,嚇了一跳,整個人不小心滑入澡缸中。

  「咳咳……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到山上打獵了?」吃了滿口洗澡水的梁薰好不容易坐了起來。

  「半途下雨,掃了打獵的興致,於是就折回來了。」他面無表情的低望她吃水的可憐模樣。

  出水芙蓉,該就像是她這般吧?

  「你就算掃了興回來,也沒必要直接往我的浴室衝吧?這裡可是男人勿進的禁地呢!」她連忙拿了條大毛巾,遮住若隱若現的前胸。

  「我是這裡的王,我高興到哪裡就到哪裡。」他默默打量她一臉的慌張羞怯。

  「又來了,別又搬出那套你為所欲為的王者論。」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敢光著身子跟我這樣瞪眼說話的,妳是第一人。」他若有所意的冷笑一聲。

  這話聽似取笑又似讚美。

  「我說的沒錯啊,如果自認為是王者,就可以為所欲為的話,那麼你大錯特錯了。由古自今,獨裁霸王所領導的暴政,都會被民眾所唾棄和推翻,因為民眾所需要的,是和平和繁榮,並非戰亂和不安定。這一點,身為王者的你,應該明白才是。」梁薰說得義正詞嚴。

  嵐鷹酷臉忽然一沉,「這些話是誰告訴妳的?」他猛地抓起她的手質問。

  他治理國家多年,還無法領略出一個適當的治國之道,而這個看似天真無知的公主,竟然可以隨口說出一番大道理?

  「不用別人來告訴我,因為這是眾所皆知的道理。」她理直氣壯的頂撞著。

  「我是王,是剛征服大月國的大嵐王,難道還需要妳這足不出戶的亡國公主來教我如何管理我的霸業?」他憤怒的抓起她的臉蛋。這麼重要的治國道理,卻從一個病公主口中說出?真是太荒謬了!

  「我不想過問你的事情,一點也不想。請你出去吧,我還想好好的泡完這場澡。」梁薰氣呼呼的甩開他緊抓的手,為自己的多話感到懊惱。

  她不該這麼多話的,這個世界的興亡盛衰,自有它輪轉的道理,根本不關她的事!

  「妳不是彌月公主。」嵐鷹瞇起眼,冷冷的打量她。

  是誰?她到底是誰?這個對他無畏無懼,在他面前大放厥辭的女人究竟是誰?

  「現在才相信我的話也不算太晚。」這頑固家伙總算發現她和公主的相異之處。

  「妳不是公主,那麼妳到底是誰?」忽然,嵐鷹抓住她的脖子冷問她。

  梁薰痛苦的低嗚,努力地想拿開他的手。

  「王兄,住手!」嵐櫻急急忙忙的衝入兩人之間,動手拉開失控的嵐鷹。

  「滾開,不要多管閒事!」嵐鷹狠狠的警告。

  「王兄,你瘋了啊?彌月可是大月國僅存的公主,你現在把她掐死了,不就讓大月國的餘孽暴民更有起亂作怪的藉口?」嵐櫻挺身保護梁薰,硬是不讓失控的嵐鷹接近她。

  「櫻,她不是彌月公主,這個女人不是彌月。」嵐鷹指著梁薰道。

  「可是,王兄不是已經請人確認過公主的身分?」嵐櫻一臉疑惑的打量她,被搞迷糊了。

  「不,她不是彌月公主。」嵐鷹王一口否定。

  就因為梁薰那一番治國的道理,讓嵐鷹完全否定了她的公主身分。

  「這女人不是彌月公主,那麼她是誰?」嵐櫻打量著受驚的梁薰,滿臉疑惑。

  「一個來自異世界的女孩。」嵐鷹冷應道。

  異世界?嵐櫻傻眼。

  「不是異世界,是未來世界。」梁薰糾正道。

  「如果妳不是彌月,那麼真正的公主呢?到那裡去了?」嵐櫻連忙追問。

  「我不知道……」梁薰一臉黯然。

  是啊,她也想知道,彌月公主到底到那裡去了?她又怎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依附彌月公主的軀體存活,並非她所願啊!

  「妳殺了彌月公主,然後入侵她的身子,試圖迷惑我和世人是不是?說,妳是來自異世界的何方妖怪?究竟是誰派妳來的?」嵐鷹激動的抓住她的手,憤然逼問。

  嵐鷹無法心平氣和接受梁薰來自未來的事實。知道她不是彌月公主是一回事,但要接受她來自未來世界又是另一回事。

  在他剛征服大月國的這重要時刻,有多少敵人試圖想要他的性命?三不五時的暗殺,各種美人計紛紛出籠,還有無所不在的眼線……只要可以減弱大嵐國的力量,敵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

  此時此刻,他有足夠理由懷疑這個宣稱不是公主的人出現,是否別有心機?

  「不管我怎麼解釋,你們都不麼信我的說法,只懷疑我是否別有心機,才會以彌月公主的身分出現是不是?」梁薰忍著痛,望著嵐鷹那憤然的猜疑神情,不知怎地感覺心好酸。

  「當然有懷疑妳的理由,這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嵐鷹王哼一聲,鬆開手。

  「是啊,的確是不合常理,換作是我,也不會相信這種荒謬說法的。」梁薰絕望地自嘲。

  下一刻,她迅速的從嵐鷹的腰際間抽出一把匕首,將它抽出刀鞘。

  「妳要做什麼?」一旁的嵐櫻反應不及,只能緊張地問。

  「既然不相信我,不如一刀殺了我算了。」她把匕首放到嵐鷹手上,心平氣和的表示。

  「殺了妳?」嵐鷹愣住。

  「是啊,與其這樣被你們懷疑,不如一刀殺了我比較痛快,我寧可死,也不希望被你們這樣猜疑!」她表情堅絕的望著嵐鷹,心痛地道。

  嵐鷹望著她的眼眸,從中看到她以死明志的決心。這女人不是在做戲說謊,她是真心真意的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

  梁薰的這項舉動,不僅撼動了嵐鷹,就連一旁的嵐櫻也深感震撼。

  膽敢在嵐鷹面前如此大膽放肆的,她是第一人。

  「怎麼,嵐鷹王,真要你殺了我,你反而猶疑了?」見嵐鷹直盯著自己,久久沒有動手,梁薰冷笑一聲,「如果你不想動手,怕我的血玷污了你的雙手,那麼我自己來。」

  說完,她重新拿回他手上的匕首,閉上眼睛,眼看就要一刀刺下心臟--

  「住手!」千鈞一髮之際,嵐鷹低喝一聲,抓住她亂來的小手。

  「放開我!既然不相信我,沒道理要我苟且偷生,我寧可死,也不要被你們這樣懷疑!」梁薰激動的哭吼著,用力掙扎。

  「住手!妳以為死就可以解決一切,就可以洗清妳謀殺彌月公主的嫌疑?」嵐鷹抓住她的雙手,制止住她的激動。

  「你說什麼?」她一愣。

  「妳這麼做,只會更令人懷疑妳畏罪自殺。」殘酷的話自嵐鷹口中無情道出。

  「我……畏罪自殺?」他的話就像是那把利刃,狠狠的刺進了她的心扉。

  她的以死明志,竟然被這野蠻人解釋成畏罪自殺?天啊!這個世界還有真理可言嗎?

  「想要洗清妳的嫌疑,只有一個方法。」嵐鷹王面無表情地道,「告訴我狐星那傢伙的真正身分!」

  「狐星的真正……」梁薰話說到一半頓住。

  「只要妳願意透漏狐星那傢伙的真正身分,本王可以不計過往,不計較妳的身分,從此把妳當作是大嵐國的忠誠子民,如何?」嵐鷹王冷笑一聲,提出了這個誘人的交易。

  依照她和狐星的患難交情以及他的推測,他相信她應該知道狐星的真正底細。

  「卑鄙!」梁薰咬牙切齒地罵道。

  「怎麼,不肯說?」嵐鷹王眼神一沉。

  「我答應了狐星大哥保守祕密,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的,卑鄙的混蛋傢伙!」梁薰別過頭去,賭氣的表示。

  「妳竟然這麼替狐星那傢伙著想!」嵐鷹一聽,更是怒上加怒。「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妳自己動手吧!」

  說完,嵐鷹憤怒的把匕首丟給她。

  「哼,死就死!」

  梁薰又氣又恨的拿起匕首,就要往自己身上刺下,就在這時,一道從她後頸而來的力道打昏了她。

  「王兄,你們兩人真是太亂來了,簡直就像小孩子胡鬧一樣。」一旁的嵐櫻看不下去,出手制止這場混亂。

  她這一出手,梁薰昏倒在澡缸中,嵐櫻順勢抱住她,以免她再度受傷。

  「妳別多事。」妹妹的出面制止,讓憤怒的嵐鷹稍稍冷靜下來。

  「不管她究竟從那裡來,王兄真想要了這女人的小命,早就動手了不是嗎?」嵐櫻看得出來,王兄對這昏迷女人的在乎和重視。

  「哼,多事!」被妹妹一語道中的嵐鷹,惱羞成怒拂袖離去。

  「奶媽,還不快把公主扶去寢室休息。」眼見兄長終於讓了步,嵐櫻連忙下令。

  一旁早就被嚇呆的女侍們,連忙從嵐櫻手中接過昏迷過去的梁薰。前所未有的澡堂紛亂,在嵐櫻的即時制止下,終於告一段落。


  *      *      *


  「太子,請原諒我們救駕來遲。」就在狐星躺在床上靜心修養的時候,忽然,幾道神祕的黑色身影倏地來到他面前。

  「無所謂,我還活著。」狐星喝著女侍送來的湯藥,隔著竹簾,面無表情的應著。

  「太子,離開大月城的計畫已經安排好了,請你立刻跟我們離開。」其中一蒙面忍者恭敬的跪下來。

  大黑國的忍者武力軍團,得知狐星和四大貼身隨從落入嵐鷹手中後,立刻動身前來救援。

  「彌月公主呢?她現在狀況如何?」狐星問身邊的一名大月城女侍。

  這名女侍也是大黑國忍者軍團的一員,長年喬裝成女侍潛伏在王宮內,暗中從事情報收集活動。

  不管是大月城還是大嵐城,處處佈滿了他們大黑國的眼線,這一點,恐怕連嵐鷹王也沒察覺到吧!

  「聽說稍早前彌月公主在澡堂和嵐鷹王起了衝突,嵐櫻公主即時出現制止,才免了一場災難。」女侍低聲回答。

  「起衝突?」狐星蹙起眉。

  「是的,聽說嵐鷹王不但懷疑彌月公主的身分,並且向她逼問太子的真實身分。」

  「哦,那麼公主怎麼回答呢?」

  「聽說公主什麼都不肯說。」

  「什麼都不肯說……真有意思。」狐星喝著湯藥,眼神瞬間深沉。

  看來她真的信守承諾,死命幫他守住他身為王子的祕密。

  「還聽說,公主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還一度打算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短暫的驚愕閃過狐星的冷面笑顏。

  「太子,請早點動身,我們可以撤退的時間不多了。」一旁的屬下恭敬催促道。

  「公主現在人在那裡?」他不動聲色地追問。

  「公主現正在嵐鷹王的寢房內,正在休息中。」女侍道。

  「果然是在嵐鷹王的寢房。」狐星忍著斷臂之痛,冷笑一聲。

  「太子,再不走,我們就很難離開這裡了。」大黑國的屬下著急地道。

  「你們先走吧,我想繼續留在大月城。」狐星一語驚人。

  「太子,國王、王后以及所有人都很擔心你的安全啊!」

  「我不走,請轉告父王、母后我很平安。」他決定留下來靜觀其變。

  「可是這樣太危險了!即使嵐鷹王不曉得太子的身分,但太子的處境依舊相當危險。」前來救援的屬下力勸道。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先到嵐月城的關口等我。三天之後,若是我還沒帶著公主出現,你們就先行回國吧!」他決定從嵐鷹王手中奪走公主。

  「太子打算帶走公主?」

  「嗯。」狐星冷應一聲。

  「太子請三思,這樣的爭奪有可能引發我國和大嵐國的戰爭。」屬下力勸道。

  「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們下去吧!」狐星撫著疼痛的斷臂,面無表情的表示。

  「可是……」

  「夠了,我的意思已相當清楚,你們立刻離開。」狐星沒耐性的揮手趕人。

  「是,太子。」

  「我立刻要見到公主。」大黑國的忍者一離開,狐星立刻對身旁的眼線女侍表示。

  「太子,嵐鷹王的寢室有最嚴密的戒備,就連我們一般的女侍也不易靠近。」女侍為難的回答。

  「再嚴密的戒備也有一失,只要嵐鷹王不在房裡,其他好辦。」

  「是的,今晚在大月城有場慶功宴會,到時嵐鷹王和嵐櫻公主都會出席,大部分的侍衛都會被調派到主殿去,或許太子可趁那個時候進入嵐鷹王的寢室。」女侍回應道。

  「就這麼辦,立刻去安排。」狐星緊握拳頭,顯示出他對公主勢在必得的決心。

  不,該改口說他對這位神祕的阿薰姑娘勢在必得。


  *      *      *


  被帶回嵐鷹王的寢宮後,梁薰幾乎都處在昏睡中。

  待她再度意識清醒時,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寢室,而寢室的主人正隔著竹簾坐在一旁,寒著臉埋首在書桌前。

  甦醒的梁薰,二話不說的轉身背向他,再度閉上眼睛。此時此刻,她不想見到嵐鷹王,她寧可被挖掉眼睛,也不想再見到這個野蠻大混蛋!

  「王兄,晚宴已經準備好,各國遠道而來的客人們也都到齊了,現在就等你出席致詞。」嵐櫻來到他面前報告。

  「阿薰還沒醒,我想等她清醒再說。」嵐鷹冷冷的表示。

  「王兄,今晚可是大嵐國征服大月國的慶功宴,如果王兄遲遲沒有現身,怠慢了各國的賓客使節,未免太失禮。」嵐櫻勸說道。

  「我還有話想問她。」他站起身,緩步來到床前。

  從他充滿複雜感情緒的語氣聽來,他對稍早前發生的事情依舊相當在意。

  背對著他假睡的梁薰,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正盯著自己。

  「王兄,今晚就讓她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嵐櫻來到他身邊,試圖將他拉走。

  然而,嵐鷹卻是動也不動,神情顯得相當痛苦無助。

  「我已經搞不清楚,我在乎的人到底是彌月,還是眼前這個自稱阿薰的女人。」嵐鷹低望背對她的可人兒,悲憤交加的緊握住拳頭。

  依照他對她的了解,她醒來後鐵定好幾天都不願跟他說話。

  「王兄……」嵐櫻相當驚愕。從不輕易在人前顯露出悲喜的嵐鷹,竟然也有真情流露的時候。

  「你是說你在意的人不是彌月公主,而是阿薰?」嵐櫻當然傻眼。

  「嗯。」他黯然回答。

  「這樣事情不是好辦多了,不管她到底是誰,反正你喜歡的就是這個人嘛!」她有時真會被這個龜毛哥哥氣死。「我相信阿薰知道了你的心意後,一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嵐櫻很體貼的安慰她的兄長。

  才怪!躲在棉被中的梁薰蹙眉低應。

  她非但要離這混蛋離得遠遠遠,還要想辦法氣死他。

  「走了啦,王兄,你的崇拜者已經等很久了。」嵐櫻催促道。

  「希望如此。」嵐鷹那雙充滿複雜情緒的眼眸不曾離開過背對他的人兒。看來短時間內梁薰也醒不來,國事要緊,先去晚宴露個臉再說。

  「我們偉大的大嵐王,在今晚慶功宴好好喝個痛快吧!」嵐櫻親暱的吻了下嵐鷹,豪氣的搭上他的肩頭,愉快且迅速的離開寢室。

  兩人一離開,閉眼假睡的梁薰立刻掀開身上的被子,一股怒火油然升起。

  「這是哪種狀況的親兄妹?令人噁心!」梁薰氣呼呼的低罵。她真想立刻離嵐鷹這混蛋以及這鬼地方。「臭嵐鷹,死嵐鷹,去死算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梁薰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咒罵出氣。

  「罵歸罵,口水不要噴到我身上。」忽然,一個女侍模樣的怪傢伙走進來,涼涼地說。

  「狐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你這身女侍裝扮,你想笑死人啊?」梁薰驚望眼前男扮女裝的狐星,差點沒笑死。

  男扮女裝的狐星,在其他兩位女侍的陪伴下,一臉悠閒的走進房間中。

  「喂,我可是為了混進這地方,才如此犧牲我俊美的形象呢!」狐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哈哈哈……笑死人了。」梁薰抱著發痛的肚子,止不住笑意。

  「能夠這麼大吼大笑,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了。」狐星一臉委屈的接受她的取笑。見她又能笑又能罵,這下他總算能放下心。

  「你找我有事?」好不容易停住笑意,她緩緩走到書桌前。剛剛嵐鷹那麼全神貫注的埋首用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該不會是限制級的東西吧?

  「當然有事,我要救妳出去。」狐星也跟著來到書桌旁。

  「救我出去?拜託,你現在自身難保了不是嗎?」她動手翻了翻桌上的東西,一不小心,木桌上成疊的東西倒了下來。

  「當然是有辦法離開才會過來找妳。走吧,我們可以行動的時間不多了。」狐星笑笑的回答。

  梁薰根本沒有聽進他的話,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掉落的紙卷上。

  「妳在看什麼?」奇怪她一臉的驚愕,狐星朝桌面望去。

  成疊的公文上,有一幅筆跡未乾的地圖。

  「這不是我們大黑國的地圖嗎?」狐星蹙眉,急忙彎身一探究竟。

  記載詳細的地圖上,畫有許多奇怪的記號。

  「這是嵐鷹王親手所畫的軍事攻占圖!嵐鷹王果然計畫攻打我們大黑國。」狐星一眼就認出軍事用的記號。

  沒想到嵐鷹佔領大月國之後還不滿足,已準備繼續揮軍南下,攻打他的大黑國。

  「不會吧?」一旁的梁薰意識到自己惹了個大麻煩。她的無心之過,極有可能改變歷史啊!

  「阿薰,得感謝妳幫了個大忙。」驚望地圖好一會兒的狐星,終於又恢復慣有的笑容。

  「什麼?」

  「我得感謝妳讓我發現嵐鷹王準備攻打大黑國的計畫。」狐星的眼神充滿鬥志。「我絕對不會讓嵐鷹王的野心詭計順利得逞的。」

  「不會吧……」梁薰垂頭喪氣的蹲了下來。

  乖乖,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這下子,兩國肯定要打個你死我亡!都是她不好,她不該那麼好奇多事的。

  「走吧,阿薰,我們得立刻趕回大黑國,向我父王和母后報告這件事情。妳可立大功了,我們全大黑國上下都會很感謝妳的。」狐星相當興奮地拉著她的手,準備要離開。

  「咦,要去大黑國?可是……」梁薰猶豫著。

  「稍早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難道妳想繼續留在這裡受嵐鷹王的欺侮?」

  「我……我當然不想。」經狐星這一提醒,梁薰想起了澡堂中的一切。

  沒錯,嵐鷹王不相信她,又那麼過分的對待她,她沒道理還繼續留在這裡受他的氣。

  「既然如此,就不需要猶疑,和我一起離開吧!」

  於是,就在嵐鷹王和其他人沈浸在慶功氣氛中的這晚,梁薰和狐星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大月城,奔往南方的大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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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順利離開大月城後,狐星帶著梁薰連夜趕路,終於來到嵐月城的關口,先前抵達嵐月城的大黑國忍者們,也在指定地點和他們會合。

  為了讓負傷的狐星和梁薰充分休息,喬裝成商旅的一行人決定冒險在嵐月城投宿一晚,隔天一早再繼續趕路。

  一行人所投宿的,是嵐月城中數一數二,年代古老但設備豪華的高級旅館。

  狐星不愧是王子,即便輕裝旅行,身邊的侍衛和行頭卻一點不馬虎,就連投宿民間旅館,也堅持品味與舒適。

  投宿後,狐星立刻和他的屬下們關起門來緊急開會,留下梁薰一個人在偌大的房間裡休息,然而梁薰掛心著軍事地圖的事情,片刻也不得寬心。

  距離晚餐還有段時間,在房間待悶了的梁薰於是漫步到房外的小庭院中。

  「明明就是古代的日本嘛……現在到底是哪個年代?」梁薰望著眼前的日式庭院,不斷的問著自己。

  唉,都怪自己向來對古早人的事情沒興趣,年代和人物老是搞得一團糟,現在可好,無緣無故被捲入這歷史洪流中,卻一點概念也沒有。

  她走到庭院中央的池塘,蹲在石橋上低望池中的鯉魚以及她水中的倒影。

  池中的魚兒活蹦亂跳的游著,而她依附的軀體--彌月公主的小臉蛋卻是如此蒼白憂鬱。

  或許是頸部傷口發炎的關係,她老覺得身體一直微微發燒,頭昏的毛病也沒有改善。

  「算了,反正也回不去,別想那麼多了。」梁薰百般無奈的撿起一顆白石子,丟往池水中,模糊了水中倒影。

  算了!就算真弄清楚自己所處年代為何,也無法改變她回不去二十一世紀的事實,與其煩惱這無用的事情,不如把時間拿來思考下一步比較實際。

  梁薰從石橋上站了起來,準備回房休息,這突然的一起身,當下令她天旋地轉,整個人往後傾跌。

  「小心,阿薰!」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摟住她柔軟的身體,將她摟抱進胸膛中。

  「狐大哥……」梁薰一臉驚嚇。

  還好狐星適時出現,要是她落入水中,弄濕了頸部傷口,恐怕又得在床上躺上好幾天了。

  「沒事吧?」狐星緊擁著她,一臉溫柔。

  「沒事。」她驚慌的移開視線,對狐星此時低望她的眼神感到不安。怎麼回事?為何狐星對她會有那種深情款款的眼神出現?

  「沒事就好。」狐星緊摟的力道一點也沒有放鬆。

  「你不是正在開會?」梁薰試圖推開他的擁抱。

  「我不放心妳,所以過來看看。」他看著她一臉的羞怯和不安。

  「我沒事了,請放開我……」梁薰愈是想掙脫,狐星的力道愈是強勁。

  「阿薰,回到大黑國後,那裡也別去,就留在我身邊吧!」緊摟她的狐星,一語驚人地表示。

  「留在你身邊?」梁薰一聽,驚愕的抬起頭來。

  「嗯,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

  看著狐星那深情溫柔的臉,梁薰感到錯愕和不安,「別開玩笑了,狐大哥。」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身子怎麼樣就是掙脫不開他該死的擁抱。

  「這種話哪能當作玩笑亂開。」狐星一臉無辜。

  「我一直只把你當作兄長那樣……」

  話還沒說完,她的小嘴便被他的唇擄獲,瞬間,她的腦海空白一片。這是怎麼回事?

  「色狼!」梁薰狠狠的甩了狐星一巴掌。她一臉驚愕的望著眼前的狐星,說什麼也無法原諒他這失禮的行為。

  「不過是個示愛的吻,毋需這麼激動吧?」被狠狠甩了一掌的狐星,非但沒有動怒,反而一臉得意地笑。

  「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是公主,為什麼要這麼做?」梁薰淚水盈眶的怒望他。

  「我喜歡的,不是大月城的彌月公主,而是隱藏在公主軀體下的妳,阿薰。」狐星平靜的表態。

  在他眼中,她不是大月城的彌月公主,而是個名叫阿薰、從遙遠的未來世界來的少女。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隨便吻我。」梁薰憤然道。

  自從離開大月城後,狐星就不再稱呼她為公主,而是喚她阿薰。

  「我吻妳,是為了向妳表達我的愛意,好讓妳明白,我的求婚並非兒戲。」狐星一臉認真。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不能和這個世界有所牽扯的。」梁薰嚴正聲明。

  「阿薰,這由不得妳選擇,我娶妳的心意己決。」狐星強硬地道。

  「你……」梁薰顫抖地緊握拳頭。

  「妳該感到榮幸才是,我狐星可是生平第一次有娶老婆的念頭。」

  狐星微微一笑,在隨從的陪伴下,舉步欲離開,梁薰連忙攔住他的去路。

  「狐大哥,我不會和你去大黑國,我要立刻離開這裡。」她氣呼呼的表示。

  「妳想我會讓妳離開,好讓妳去向嵐鷹王打小報告,告訴他大黑國已經知道他的軍事攻擊計畫?」狐星不住的搖頭。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又氣又惱的追問。

  「雖然妳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但別忘了,這是個強權統治的世界,如果妳心向著嵐鷹王,危害了我們大黑國的安全,屆時我會當著嵐鷹王的面,毫不留情的要了妳的小命。」

  「你……」梁薰痛心的望著他的冷酷。

  來到這個世界後,貌似哥哥的狐星是她第一個結交的朋友,風趣溫柔又體貼的他,是她一直信賴的對象,即使那天狐星以她為人質、害她受傷,她依舊告訴自己,他是被情勢所迫,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

  然而她錯了,狐星和嵐鷹王一樣,對於權力和霸權的迷戀,勝過人與人之間的情感。

  就算狐星的外表神似梁行哥哥,他終究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是她喜愛的梁行哥哥啊!

  「阿薰,別忘了,我是個喜愛買賣的商人,商人向來只對『利益』兩個字感興趣,對於國家的利益,我用相同的道理和方法來經營。」狐星輕拍她的頰,微笑著離去。

  怎、麼、會、這、樣?梁薰一臉煩惱的呆站在石橋上。

  忽然之間,她成了人見人愛的搶手貨,稍早前才得知嵐鷹王對她的心意,現在又面對狐星的突然告白,這不是在作夢吧?

  梁薰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痛得她哇哇大叫,她這一叫,嚇得池水中的可憐魚兒們亂竄。

  「真不是作夢……」她有點失望又有點開心。

  在明白狐星這令她錯愕的心意和目的後,她自然沒有繼續留在他身邊的道理。

  只是在後有嵐鷹,前有狐星的局面下,要她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無助少女何去何從啊?


  *      *      *


  梁薰和狐星一起逃離大月城的當晚,讓歡歡喜喜慶完功的嵐鷹暴跳如雷,整個大月城就像被捲入一場暴風雨中,人人自危,風聲鶴唳。

  「還不老實招來,狐星究竟帶著彌月公主逃去那裡了?」嵐鷹拷問著眼前的女侍,冷酷問道。

  慶功會開始時,有人目睹這位負責廚務的女侍鬼鬼祟祟的進入他的寢宮,因此她協助他們脫逃的成分最大。

  「王,我什麼都不知道。」大黑國所安排的眼線似乎早有一死的決心,嵐鷹逼問了半天,半個字也不願多說。

  「好,妳不說沒關係。我每問一次,妳不回答,就砍下妳一手;砍完了雙手,再砍妳的一足,雙腳砍完了,就放著妳自生自滅,失血而死。」嵐鷹冷冷的說完,立刻下令砍人。

  「王兄,你冷靜一點!你才剛接管大月國,如果這麼做的話,會引發民怨的。」一旁嵐櫻連忙出面勸阻。

  「廢話少說!狐星身負重傷,還可在大月城過著舒適的生活,甚至順利的帶著公主脫逃,絕對有鬼!今晚我嵐鷹王要是不查個水落石出,抓出內奸,你們這些曾經接觸過公主和狐星的下人,全部都給我腦袋落地!」嵐鷹憤怒的指著眼前驚嚇如鼠的下人們,冷血殘酷的表示。

  「王兄……」嵐櫻從未見過嵐鷹如此憤怒,能夠讓他再度如此失控的,也只有彌月公主有這本事了。

  「王,我願意就我所知的全部說出來,請不要砍我的腦袋。」忽然,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園丁,如驚弓之鳥的跪在嵐鷹面前。

  「說!」

  「前兩天,小的不小心在公主的寢室外撞見狐星和一個可疑的蒙面人士接觸,依照對方的口音和服飾來判斷,可能是南方大黑國的人。」老園丁跪著發抖地說。

  「大黑國?」嵐鷹一聽,蹙起眉來。

  「是的,小的以前曾經在大黑國待過幾年,所以對當地的方言還算了解。我聽見狐星用大黑國的方言和那蒙面人士對話,但是說話聲音太小,小的並沒有聽清楚內容,僅隱約聽到要派忍者軍團前來救援之類的話……」

  「忍者軍團?難不成狐星是大黑國的……」嵐鷹臉色丕變。

  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命令大黑國忍者軍團的人,只有大黑國的第一王子。

  聽說,大黑國的第一王子體弱多病,長年在王宮中休養,很少露臉,也很少過問國家大事,因此大黑國的一切政務,完全由第二王子來處理。

  大黑國的第二王子叫做狐月,第一王子的名字卻罕為人知。

  「狐星……他是我們大嵐國的宿敵,大黑國的第一王子!」恍然大悟的嵐鷹,憤怒的緊握拳頭。

  可惡,他竟然讓大黑國的首位繼承人,帶著彌月公主從他眼前溜走。

  「王,我國和大黑國的邊境向來封閉且軍備嚴謹,井水不犯河水。忍者軍團的人要偷渡到大月城,只有繞遠路從嵐月城的關口進入,因為那是唯一可以喬裝成商旅進出大月城的方法。」大嵐國的侍衛隊長恭敬的開口。

  「你的意思是……」

  「既然知道狐星是大黑國的人,事情就好辦許多。狐星要回去大黑國,勢必又得經過嵐月城,只要我們立刻派人封鎖嵐月城的開口,全面禁止商旅出入,那麼被困在嵐月城的狐星,勢必動彈不得,到時我們就可甕中捉鱉。」侍衛隊長緊握雙拳,一臉的自信。

  「很好,立刻派人前往嵐月城,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把狐星和他的隨從侍衛一網打盡。」

  「王兄,那公主呢?」一旁的嵐櫻關心問道。

  「那令人惱怒的小東西……我要親自抓她回來!」嵐鷹緊握拳頭,又愛又恨的複雜情愫不斷折騰他怒火狂燃的心扉。


  *      *      *


  「阿薰,這頓晚餐妳不吃的話,接下來的幾天就很難享用到像樣的食物了。明天出關後,前往南部山區的路途偏僻險惡,就連旅店和食堂也沒有喔。」

  晚餐時刻,狐星一如往常的用餐,陪伴在他身邊用餐的,除了隨從之外,還有一臉氣呼呼的梁薰。

  「不吃不吃不吃!說了幾百遍了,本姑娘就是不吃。」梁薰雙手抱胸,以絕食來表示抗議。

  這種情況下,她實在不想和狐星這混蛋面對面坐在一起,但在身旁有多種武器對著自己的情況下,她根本無法隨意離開。

  「這麼好吃的湯鍋料理,不吃真是太可惜了。」狐星也不勉強她,逕自大快朵頤。

  見他大口喝湯、大口咬肉的模樣,肚子餓扁的梁薰簡直想殺人,看了眼面前那一桌豐盛的美食,梁薰硬是閉上眼睛忍耐下來。

  天啊!她從來沒有這麼想殺人過。

  「阿薰,聞聞看,這個香烤雞腿簡直香斃了。」見她閉起眼睛,狐星還故意拿著雞腿在她鼻間晃啊晃。

  「我鼻塞,什麼都聞不到。」梁薰絲毫不為所動。

  見她像個不動明王似的,狐星索性丟下雞腿,一臉無趣的站了起來。

  「真沒意思,一個人吃飯有什麼好玩的嘛。」他像個小孩似的抱怨著。

  「你可以叫你後宮的三千嬪妃來陪你吃飯啊!」梁薰恨不得拿話氣死他。

  「比起那些無趣的嬪妃,我還是比較喜歡妳這個準王子妃來陪我吃飯。」狐星來到她面前,依舊是如往常的嘻皮笑臉,好似之前石橋上的事不曾發生過般。

  「你盡情作夢吧!」梁薰沒好氣的別過頭,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既然不想吃飯,不如做些別的事情吧!」狐星忽然伸出手來,單手將她整個人提抱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她驚愕的掙扎。

  狐星根本不理會她,將她抱到房裡,丟到榻榻米上。

  「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哦!」梁薰倏地明白他的用意,警告道。

  肚子餓就已經很糟糕了,因為肚子餓而沒有力氣更糟糕,現在可好,面對狐星的獸性大發,她嚇到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

  「妳遲早都是我的女人,早點接受這事實吧!」狐星邊說邊脫掉自己的外衣。

  「我……肚子忽然好餓,我們回去吃湯鍋料理吧?」梁薰不斷的往後退,直到無路可退。

  「比起那些食物,妳的身體更是美味。」狐星身體壓制住她,撫摸上她的身體。

  「救命……」梁薰奮力掙扎著。

  天啊,怎麼會這樣?這個世界的人真是不講理。

  媽啊,早知道她的絕食會引來狐星如此的對待,她剛剛就乖乖的把那些美食一掃而盡,才不會餓著肚子又惹來這一只色狼侵犯。

  梁薰滿心後悔的推著狐星嘟來的小嘴,忽然,他侵犯的動作停了下來。

  咦?隨著狐星的視線望去,梁薰也呆掉。

  只見嵐鷹拿著長刀,不發一語的站在房門口。臉上好似籠罩一層冰霜,由權勢和自信所堆砌起來的威嚴,更是令人畏懼。

  「嘖,破壞好事的傢伙。」狐星也不是省油的燈,面對一臉憤怒的嵐鷹,他絲毫不畏怯。

  「放開你碰公主的髒手!」嵐鷹冷酷地道。

  「我怎麼可以放掉這麼重要的人質?失去了公主,我唯一可以制住你的王牌就沒了。」狐星將梁薰拉到他身前,用隨身的匕首抵住她的脖子。

  「有了上次的經驗,你不怕這次連另一只手也沒了?」嵐鷹對他的威脅毫不看在眼裡,似乎是有備而來,胸有成竹。

  「有本事拿走的話,就儘管來拿啊!」狐星冷笑一聲,無視嵐鷹的威脅。

  「聽說大黑國的王子在病倒前,清廉愛民,德政深得人心,我想知道他手下的忍者軍團一旦落人敵人手中,他是否會想辦法拯救屬下的性命。」嵐鷹話一說完,狐星的手下立刻被丟進房裡。

  在三人面前的,是受傷慘重的隨從侍衛以及大月城的眼線女侍。

  「只要我開口一次,我就會殺一個人,開口兩次,我就殺一雙。我會把你的屬下一一殺盡,直到你願意放了公主、伏首稱臣為止。」嵐鷹說著,便一刀揮下,瞬間,一個人頭斷落在地。

  「不……」梁薰望著眼前的殘忍景象整個人無法動彈。

  「再不放了公主,你的第二個屬下就要人頭落地了。」嵐鷹冷冷的望著處境惡劣的狐星,威脅道。

  然而狐星卻不發一語,抓著梁薰,冷冷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很好,不愧是大黑國的第一王子,夠沉靜。」嵐鷹王說著便揮起長刀,眼看又要一刀而下。

  「不!住手,你給我住手!」梁薰已經看不下去,激動地喊停。

  她不要這個世界的人因為她而犧牲,不管是大黑國的侍衛,還是大月城的女侍,她都不要再見到這種場面了!

  「公主!」

  見她忽然奪過狐星手上的匕首,狠狠往自己胸前刺下去,所有人全部呆愣住。

  「阿薰……」狐星被她突然的自殺舉止嚇住。

  「公主!公主!」嵐鷹奔上前去,抱起血流不止的梁薰。

  「我已經受夠這一切了……我不要再見到任何血腥暴力,為什麼你們就不能和平相處,不能夠試著用和平理性的方式來解決紛爭?為什麼……」奄奄一息的梁薰倒躺在嵐鷹的懷抱中,眼角緩緩落下淚水。

  「阿薰……」

  梁薰一倒下,狐星也立刻被嵐鷹的手下團團包圍,他驚愕的望著梁薰,內心相當衝擊。

  「公主,撐下去,妳一定要撐下去!我不許妳死,聽到沒有?我不許妳死!」嵐鷹抱著她,激動的吼著。

  「不要再殺人了……我見到的血已經夠多了……」梁薰緩緩的閉上眼睛。

  血……她隱約回想起,在她生日那天,她也見到了許多的血,一大灘的觸目驚心的血。

  是誰的血?究竟是誰的血?她為何怎麼也想不起來?

  「妳給我醒來,給我睜開眼睛醒來!」不論嵐鷹如何的呼喚,梁薰就是沒有反應。

  狐星望著那把染血的匕首,整個人感覺像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這樣你滿意了吧?大黑國王子。」嵐鷹放下懷中的梁薰,抓起地上的長刀,怒望眼前的狐星。

  都是他不好,都是這個該死的大黑國王子害死了公主!嵐鷹憤恨的舉起手上的長刀,眼看就要一刀揮下--

  「王兄,要留活口!」一直安靜在旁的嵐櫻動手阻止了的嵐鷹手上的長刀。

  狐星好歹也是大黑國的第一王子,要是就這麼死在嵐鷹手中,兩國之間的不穩局勢肯定是雪上加霜。

  「滾開!我非得讓這傢伙再嚐嚐斷手斷腳的滋味。」嵐鷹狂怒道。

  「嵐鷹王,你現在殺了我,我無話可說,不過我想在死前,告訴你一個更加不幸的消息。」已是階下囚的狐星,面對嵐鷹的長刀依舊面不改色。「貴國派遣到南方關口的軍隊,恐怕已遭到我軍的埋伏,全軍覆沒。」

  「你說什麼?!」嵐鷹驚訝怒問。

  「託了公主的鴻福,讓我知道你們大嵐國對我大黑國的偷襲計畫。在南方最險峻的山口,欲偷襲的人反而被偷襲,你說痛不痛快啊,嵐鷹王?哈哈哈!」狐星放聲大笑。

  「可惡!」嵐鷹緊握住長刀,恨不得立刻將他一刀斃命。

  「王兄,如果狐星所說屬實,我們更需要留著他這條小命。」嵐櫻冷靜的建議。「彌月公主剛剛說的那番話,不無道理,或許,我們和大黑國之間的紛爭,該用談判的方法來解決。」

  「可惡!」嵐鷹放下手中的長刀,抓起狐星,狠狠的給了他一拳。

  這一拳打得狐星整個人飛出去,狠狠的撞上牆壁後昏了過去。

  一解決了狐星,嵐鷹立刻來到梁薰面前,抱起她那毫無生命力的軀體,久久說不出話來。

  「還不快請大夫過來!要是沒辦法即時救回公主一命,你們這些飯桶統統人頭落地!」

  見兄長已經失神,嵐櫻連忙指揮現場,處理一切,看著她兄長的失魂模樣,只能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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