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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 豆子惹的禍 】小仙有毒 (第三卷 人世間) 【本卷完】

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一章 巨劍

    銷金窩的邊緣。不久前和溫樂陽比試過的醜陋漢子秦錐還在。老實巴交的坐在巨石上。百無聊賴的晃蕩著腿。看見溫樂陽回來。立刻興高采烈的跳下來:「穿山甲沒來!」

    溫樂陽看他還沒走。知道他守信。笑著指了指身後的破土:「找到了!」

    秦錐一愣。皺起眉頭的臉更醜的嚇人了:「這麼白。這麼嫩?」

    破土氣的直咬牙。瞪了溫樂陽一眼:「還留了人在河邊埋伏我?」

    溫樂陽哈哈一笑:「事關重大。萇狸師祖的下落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問清楚的。」

    秦錐卻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笑著說:「好傢伙。幸虧是你們找著了。要不他就算跑來過河。我也認不出來。不久之前跑過去兩個。看著比他也就少了兩條尾巴。還不如他嫩。」

    破土大怒:「爺爺只有一條尾巴!」

    秦錐算術不錯:「過去了兩個人。每人比你少一條尾巴。」

    破土愕然:「那要是過去三個人呢?」

    「就比你少三條尾巴。」

    溫樂陽趕緊打斷了兩個醜人的鬥嘴。問秦錐:「過去的是什麼人?」

    「一個老道抓著一個矮冬瓜。砸傷了石頭過去了。我看老道好像挺著急的。沒好意思攔下他切磋。」

    溫樂陽的腦袋立刻就大了。樂羊瘦金既然闖進石林。就說明畫城的人制住了鵝羊道的三通。怎麼到了河邊又變成了三通抓走了樂羊溫。

    畫城是掠落的弟子。雖然現在溫樂陽還什麼都不清楚。但是毫無疑問。他們掠落弟子和自己這些拓斜傳人肯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矮冬瓜樂羊溫是一定要救的。

    秦錐一看溫樂陽的表情。立刻醜臉冒光:「怎麼著?不該放過去。要不我幫你追追看?」

    溫不做立刻搶過話頭:「事關重大。拜託了!」

    秦錐無比豪邁的揮揮手。哈哈大笑著:「好說。藏勢。無勢這四個字。就足夠我幫你們的了。再說那個老道。看著不錯……神通不錯。」說完抬手一拳砸在了渡河的巨石上。銷金窩應聲怒吼。片刻之後大河凝結成冰。秦錐根本就不廢話。三蹦兩跳就過河去了。

    溫樂陽也帶著一群人外加倆螞蟻衝上河冰。到了對岸的時候。醜陋青年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溫樂陽有些愕然的看了看自己人:「他救人去了?救下來以後呢。總得留個電話吧!」一邊說著。一邊腳步不停。帶著大伙向山外趕去。

    溫不做跟在他身後:「秦錐未必追的上。出山之後找大小兔妖。讓大慈悲寺出手。無論如何也要把樂羊溫從鵝羊道手裡弄回來!」

    不久前在溫家村。大慈悲寺力挺溫不草。最後又力戰哭佛。五大禪院首座、小結巴希聲外加老兔妖不樂全部脫力。沒有幾個月的靜養休想恢復。只有小兔妖善斷無恙。下山跟蹤慘淡收場的雞籠道人。追查溫不草中隱匿著一個事關正邪氣運的事。

    現在算算時間。不樂夠嗆能恢復。但是善斷應該已經辦完手頭上的事了。

    從大山出來。溫不做把他們安排在一個小鎮上。然後自己出去張羅著找車。他們這群人有長著尾巴的。有帶著屍煞的。有拿著管制槍械的。還有帶著大號螞蟻趕著劇毒的。要坐飛機個個都的抓起來。坐火車估計能剩下一半。也只能找汽車趕路。

    其他人各自休息。他們在大山裡穿插了十餘天。在銷金窩耽擱了兩天。小易早就堅持不住了。蚩毛糾破解禁制巫力大損。駱旺根的屍煞飛劍被毀。他也跟著受了點傷。大穿山甲現在就是個長尾巴的普通人。幾乎成了一隊老弱殘兵。

    溫樂陽把手機充電。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給了家裡。老兔妖不樂果然還在溫家村。立刻去安排小兔妖善斷去鵝羊道救人。一俟救出樂羊溫之後。小兔妖就取道上海。和溫樂陽等人匯合。

    小兔妖善斷追蹤雞籠道。現在已經回來了。具體的事情在電話裡一句兩句的說不太清楚。大爺爺只是囑咐著溫樂陽多加小心。等他回來再仔細商量。

    駱旺根找了個網吧。百度了一下公元前221年。找出來四十多萬個相關網頁。蚩毛糾滿臉好奇的坐在他身邊問:「然後呢?快找啊……」

    溫樂陽試著又分給兩頭磨牙一小片流毒。但是它們誰也不要。應該是前面那塊還沒完全消化。我服了最近也比較忙。不怎麼在溫樂陽身上待著。一般都和兩頭磨牙湊在一起。

    兩天之後馬達轟鳴。溫不做帶著一輛十一人座的依維柯回來了。連司機都配好了。兩個司機倒班。人歇車不停。其他吃的喝一應俱全。還給駱旺根配了一隻無線上網的筆記本。另外還有一件無比肥大的風衣。破土圈起尾巴披上之後。就顯的屁股大點。其他的一切正常。

    溫家在世間兩千年。積累的財富不計其數。溫不做本來就辦事幹練。又有銀行卡防身。這點小事手到擒來。就這樣三寸丁溫不做還一個勁的埋怨他回來的太慢。

    依維柯一路向著上海疾馳而去。開始駱旺根還百度來著。到後來下載了個QQ開始聊天了。再後來試探的抱怨了一句:「不做大哥以後再買筆記本。最好選個自帶攝像頭的。」

    溫不做點點頭:「自帶一個攝像頭不夠。最少的仨。」老實孩子一愣:「為啥?」

    溫不做一本正經的回答:「因為你臉太大。一個攝像頭照不下。」

    駱旺根嘿嘿的笑了。訕訕的說:「那一個…一個也夠了。」

    除了加油的時候。大家會下車舒散一下筋骨。兩天兩夜。所有人基本上都是在車座上度過的。小易百無聊賴的靠著溫樂陽的肩膀。拍了拍前排的破土:「銷金窩裡那把幾層樓高的劍。到底是神兵利器還是廢物?」

    噗嗤一聲。正在開車的司機師父笑了。重複著念叨了句:「幾層樓高的劍!」

    破土回過頭。滿臉鄭重的說:「那把劍能盡數切進銷金窩深處的地面。你說是神兵利器還是廢物?那裡的地面比著銅精鐵遂還要堅硬。一般的飛劍法寶。煉製的材料還不如那裡的石頭。」

    溫樂陽點著頭搭腔:「我琢磨著也不是凡物。至少能在雷心痧之下安然脫身。不過……」

    破土知道他想說什麼。搖著頭回答:「那把劍沒有人能用。最多也只能用來嚇唬人。否則仙宗那些傻孩子也不用眼巴巴的盼著銷金窩裡重長玲瓏冰了。要是誰能把這把飛劍淬煉成自己的法寶。成就的威力我估計著至少也不會比萇狸的神通遜色。」

    司機回過頭:「你們是拍電影的?討論劇本呢?能不能讓我露個臉。我給你們打折!」

    溫不做笑著提醒:「小心看路。開你的車吧!」

    「這把劍的來歷。就連我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幾千年前。由長輩無意中的到的……」話音未落。司機又回過頭來:「你們是倒騰文物的?我多嘴勸幾位。老祖宗給咱們留下的好東西。在自己人裡怎麼轉都沒事。但是可千萬別轉到老外手裡去……」

    溫不做哈哈大笑:「您就放心吧。我們聊劇本呢。沒看出來師傅還真愛國。」

    司機大約四十多歲。臉上儘是西北漢子的執著。淡淡的說了聲:「哥雖然老了。但哥熱血仍在……」

    破土繼續向下說著:「流金火鈴。肯定是了不起的前輩劍仙煉製的法寶。絕不是凡物。祁連先祖的道法。雖然比不了萇狸他們。但是也算神通非凡……」

    話還沒說完就被溫不做笑著打斷了:「快別吹了。那個侏儒掌門。還不如溫樂陽呢。」溫樂陽曾經和侏儒老道打成一團。單論神通。兩千年前威震天下的祁連仙宗傳承到現在。還真不如正道五福。至少侏儒老道比起雞籠道的前掌門紫雀就差遠了。

    小易很不愛聽:「什麼叫還不如溫樂陽了!」

    破土搖頭替侏儒老道辯護:「祁連仙宗修煉的是火行道法。但是在銷金窩裡。到處都是金行的淬礪和倔強。修煉起來事倍功半。吃力的很。祁連弟子自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隨即好像不太願意討論這個。又把話題拉了回來:「那把流金火鈴也是火行的法寶。和咱們的道法一脈相承。按理說這麼多年。就算再桀驁不馴的法寶。也早該被收服了。」

    小易聽的著急。笑著催促:「不許囉哩囉嗦的賣關子!」

    破土也笑了:「不是賣關子。是怕說不清楚。歷代的祁連先祖都為了這把劍花費了大力氣。可是無論用什麼道法。把多少元神抹進去。最多也就是能做到隨時喚出來嚇唬人。巨劍的威力始終也發揮不出來。可是流金火鈴裡。明明沒有它原先主人留下的元神。」

    這時候突然一個充滿了納悶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從溫樂陽懷裡傳了出來:「這倒是件怪事。那把大劍裡確實沒有前人留下的元神了嗎?」

    溫樂陽嚇了一跳。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伸手從懷裡摸出了被青綾子包裹的玉刀:「你醒了?」

    裹環嗯了一聲:「醒不了多久。一會還的睡去。總的反覆幾次……」說著沒心思再和溫樂陽磨牙。一股腦的催促:「快說快說。到底怎麼……。」話還沒說完。又沒動靜了。

    溫樂陽叫了兩聲。又晃了晃玉刀。苦笑著又裹好放回到懷裡。

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二章 血拼

    破土不是貓妖,沒什麼好奇心,也懶得問玉刀裡是個什麼東西,接回了剛才被打斷的話頭:「不管是什麼法寶,都會貯存著一絲主人的元神,這樣才能和主人心意相通,使用起來如臂使指收放自如。可是巨劍上既找不到原來的元神,也不接受新的元神,古怪的很,直到後來先祖中才有人勉強悟出來,這把流金火鈴,是把殘劍!」

    小易啊了一聲,眉心又擰出了那個可愛的問號:「殘劍?」

    破土點點頭:「這把巨劍肯定還有另外一部分不知道遺落在哪裡,劍的元神,應該都附在那一段劍身裡。只有先找到遺落的那段劍身,把巨劍拼湊完整,然後抹去原來主人元神,再想辦法收服它!」

    溫樂陽對修真、法寶、元神始終沒什麼理論基礎,勉強能聽懂破土的話,反正就是要收服大劍,就的先找到它的元魂所在:「可是這把劍……是整個的吧,哪殘缺了?」

    溫不做嘿了一聲:「那麼大的劍,真要少了一兩塊也不容易看出來。」

    沒想到破土又搖了搖頭:「這把劍你們就見了幾次,在我們祁連仙宗裡可幾千年了,早就有先祖仔細查過,從劍身到劍柄,全身流暢寸寸分明,根本沒有少一分。」

    小易立刻就不幹了,怒道:「剛才還是你自己跟我們說的,流金火鈴是殘劍!」

    破土苦著臉:「奇怪就奇怪在這裡了,說它是殘劍也是估計,要麼根本就說不通。照我…照著祁連先祖估計。巨劍應該還隱藏著什麼機關,說不準劍心或者劍柄裡面缺失一塊,從外面瞧不出來,又不能砸開看看,所以也就一直在祁連仙宗放了幾千年,看著氣勢非凡,其實比著塊廢鐵也差不多。」

    溫樂陽把椅子背上練鯉魚打挺的我服了抄回到手心裡:「那我服了和巨劍是怎麼回事?」我服了一得瑟。巨劍就立刻發出嗡鳴和應。

    「我怎麼知道!」破土找小易要了根胡蘿蔔,撅成兩段全都扔進嘴裡開始大嚼,含混不清的回答……

    整整兩天兩夜,依維柯風塵僕僕終於在第三天地中午時分掙扎到了上海!

    從下車的那一剎那。一股只屬於現代的眩暈感,一下子就深深的刻進了每個人的心裡……車子壞在高架橋上了。周圍的大小車輛就像正從大海往河道中衝的大馬哈魚一樣密密麻麻,喇叭驚人堪比銷金窩吼天……

    我服了飽受驚嚇,縮進了溫樂陽地懷裡,偶爾閃電般的抬頭向外看一下。

    兩隻銅蟻囂張慣了,趕著巴掌大小的兩小片流毒就跑到了馬路中間,直接被汽車轱轆碾進了路面,掙扎了半天才爬出來,老實巴交的爬回來。把自己地觸鬚擄直了之後,裹著流毒一起爬進了溫樂陽的背包,不久之後路政檢修對地面上兩個四仰八叉的印記感到異常驚奇。還有人用手機拍照……

    上海,就像一個被科技磨礪的無比犀利的巨人,正低頭俯視著溫樂陽,盡情展示著屬於他的魅力。小易和小蚩毛糾看得目不暇接幾次撞上了前面的人,到後來乾脆爬上了溫樂陽和駱旺根的後背,算是徹底解放了雙眼。

    溫不做帶著他們找了賓館,安排好住宿。吃過午飯之後就出門去聯繫報社、電視台和移動聯通公司。準備發廣告找人,當然溫不做也不會直接在報紙上登:師祖奶奶見報請速回電溫樂陽。反正廣告的內容,別人看了不會起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萇狸一看就會明白。

    在弄明白公元前221之前,他們根本就沒有一點線索,只能盼望著萇狸能可憐可憐他們,看到廣告之後來和他們匯合。

    不說不做是老江湖,身上有帶著足夠多地錢,本來自然有一套找人的辦法,但是這次要找的是曠世貓妖,不是被拐賣婦女,地頭蛇、當地勢力全不好使,溫不做才不白費那個精神。

    另外溫樂陽他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實在不行就讓大穿山甲放出妖焰,誘惑那伙殺妖擷元地人現身,但是一旦如此,明暗之勢就會逆轉,而且也是直接和那夥人對上了,只能當成最後迫不得已的手段。

    發廣告的事情,溫不做一個人就足夠了,根本用不著別人幫忙,三寸丁溫不說看著溫樂陽、小易、蚩毛糾剛到大城市中那股興奮的樣子,難得之極的笑了:「換衣服,我帶你們轉轉!」

    不知道是心疼兄弟妹妹還是假公濟私,三寸丁溫不說坐在出租車上,簡單的吐出了兩個字:「恆隆!」

    一進恆隆,小易晶瑩清透的大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低低地對溫樂陽說:「好多玻璃!」跟著從包裡摸出根胡蘿蔔,隨便在自己地Prad上擦了擦,遞給了溫樂陽。

    小蚩毛糾有點緊張,緊緊拉著駱旺根的手,對小易說:「給我也來一根兒。」

    Prad專賣地導購在他們剛轉進專賣的時候,目光裡閃過了一絲驚奇,吃著胡蘿蔔來逛Prad地人在理論上都是不存在的,不過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堅持著微笑服務……這份優秀的職業素養,為她賺了做夢都笑出聲來的提成。

    小易是個有良心的孩子,她在給自己挑衣服的時候還想著萇狸師祖和慕慕,還有溫樂陽的娘。

    三寸丁腰板挺得筆直,一個個買字,喊得中氣十足,等他們離開專櫃的時候,幾個導購湊在一起小聲議論:「山西的煤老闆吧?」

    「不會,都是四川口音。」

    「從四川去山西挖煤的老闆唄!」

    三寸丁溫不說平時不怎麼說話,但是一出來血拼就看出來。他還是很有做兄長地榮譽感,小的們基本上看一眼他就說一個買字,刷卡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倒是此刻正在溫家村裡的溫大老爺,沒來由的覺得一陣陣心悸。

    買完了東西,三寸丁又帶著幾個小的去逛城隍廟,正趕上城隍廟小吃節,只要遊覽觀光的客人。一進街口就能收到印刷精美地城隍廟圖和店舖簡介,小易大喜,來回來去跑了好幾趟,拿了好幾本。發宣傳圖冊的小伙子看她長得漂亮,把白眼全翻給了溫樂陽。

    一直到晚上,三寸丁才領著大伙又回到賓館,溫不做已經回來了,正在吸溜方便麵。

    根本不用溫樂陽開口詢問,溫不做就把自己聯繫的廣告從頭到尾交代了一遍,其中最快的現在已經發出了,最慢地也會明天發佈,一連三天。

    最後溫不做伸了個懶腰。笑呵呵的說:「其他的不用多想,等消息就好了!你們幾個小的,給我看看都買什麼了!」

    小易、蚩毛糾和駱旺根立刻開始滿臉欣喜的展示。除了世界名牌就是貴重工藝品,看得溫不做眉毛直跳,伸手一指小蚩毛糾,問三寸丁溫不說:「給小易跟溫樂陽花錢也就算了,他們青苗比咱們家有錢!」

    三寸丁溫不說苦笑了一下:「蚩毛糾身上倒帶了幾塊金子,人家銀台不收。」

    溫不做瞪了蚩毛糾一眼,又指向駱旺根:「那他們駱家呢?他都知道要攝像頭了。總知道人民幣吧?」

    駱旺根苦著臉搖搖頭:「爺爺一分錢也沒我。說是…跟著溫不草出來辦事不用帶錢。」

    三寸丁溫不說斜忒了他哥一眼:「你跟著幾個孩子財迷什麼!」

    溫不做也樂了:「下次再跟苗不交、烏鴉嶺打交道可得小心點,兄弟。你給自己買什麼?」

    三寸丁愣了一下:「我買單來著……」

    溫不做吸溜完方便麵,就轟大伙去睡覺。八個人,四間房。不說不做兄弟佔了一間;小蚩毛糾一定要和駱旺根住一起,駱旺根剛在筆記本裡裝了個俄羅斯方塊;黑臉屍煞望著白臉穿山甲,添了一下嘴唇;小易興高采烈的抱著自己的新衣服進房間了,溫樂陽有點傻眼,這才想起來埋怨溫不做:「你怎麼也不多定一間,現在趕緊……」

    溫不做兩眼一翻:「人家就四間空房!」

    溫樂陽不信:「不可能,這幾間房裡都沒人。」說著指了指隔壁的幾個房間。

    溫不做聳了聳肩膀:「那些房間裡都沒傢俱只有衣架,你住不?」

    三寸丁溫不說突然笑得跟他哥一樣讓人生氣:「小子,你十八歲進坊子,小易就照顧你,現在住一間房怕什麼。」

    溫不做突然收斂了笑容:「這群人裡,最重要的當然是你,可最寶貝地、最不能照顧自己的就是小易這個丫頭,你放心讓她一個人住?咱們現在在敵人的地盤上,雖然行蹤應該還算隱秘,但是穿山甲是妖身,指不定就會再把敵人招來!」

    溫樂陽琢磨了片刻,表情也變得凝重了些,沒再矯情和小易住一個房間,而是追著問下去:「你是說,它不釋放妖氣,也會把對方引來嗎?」

    溫不做搖搖頭:「那倒應該不會,但是你知道他身上沒有第二塊GPRS?」

    溫樂陽點了點頭,隨即突然恍然大悟,狠狠一跺腳:「別誑我,破土一身鱗都沒了,哪能還有GPRS!」

    不說不做同時哈哈大笑,一把把溫樂陽從自己房間推出去,一個哼著小曲放水洗澡,另一個眉飛色舞地開始看酒店服務牌,目光在桑拿部上來回打轉。

    溫樂陽在樓道了搓了搓手心,躡手躡腳的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小易剛剛衝過了澡,頭髮還濕漉漉的,卻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坐了兩天的車,今天又四處去玩無比興奮,小丫頭早就累了。長長的睫毛輕輕蓋在白皙水嫩地臉上,被子顯出地輪廓也是讓人心疼的纖細,只有兩隻圓潤靈巧地肩膀赤裸著,露在昏黃的燈光下。

    溫樂陽好歹沖了沖,輕手輕腳地跑回到自己的床上,心裡稍微鬆了口氣,還好是個標間,兩張床。

    溫不做太忙,結果百密一疏,在應該是留給他們的大床間裡,黑臉屍煞正滿臉曖昧的看著他身邊的破土,偶爾伸出舌頭,舔舔自己紫色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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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三章 軟紅

    本來溫樂陽就幾天不睡都沒關係。最近兩天又一直都在車上睡睡醒醒的。現在根本就睡不著。又怕看電視會驚醒小易。只能睜著眼靜靜的躺著。去躺到小易身邊這個念頭。不停的冒出來。就像個火星兒。有時候掉進湖裡一閃寂滅。有時候掉在草垛上熊熊燃燒……

    時間過的極慢。不過溫樂陽自己明白。到了明天天亮的時候。又該感覺時間過的太快了……到了半夜時分終於給溫樂陽想到一個好辦法。把躺在旁邊那張床上的小美人。想像成水鏡和尚就成了。隨即他就看見水鏡和尚把自己裹在被子裡。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左右看了看之後。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低低的喊了兩聲:「溫樂陽……」

    溫樂陽生怕小易看出來自己沒睡著。把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從睫毛之間偷偷的瞄著她。心臟就像個背著手榴彈、正在抽筋的青蛙。上到嗓子眼下到前列腺在瘋狂的亂蹦亂踢。

    小易裹著薄薄的被子。喊了兩聲沒有回應。似乎有些失望。突然溫樂陽身上一動。我服了興高采烈的爬出來。跳到了小易的床上。搖頭擺尾的爬來爬去。似乎在告訴小易:我沒睡。找我不?

    靈巧的肩膀下露出一條蓮藕般的胳膊。小易笑嘻嘻的把我服了捏在手心裡:「我服了。你說溫樂陽現在是真睡了。還是在裝蒜……」話音未落。旁邊床上呼的一聲響。溫樂陽直挺挺的跳起來。也不穿鞋。光著腳跑到門口。猛的來開門:「有勁嗎?你們倆多大了?」

    門口傳來兩聲驚呼。隨即腳步聲響起。夾雜著三寸丁溫不說的抱怨:「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丟大人了!」

    「我怎麼知道這小子隔著門還能發現咱哥倆……」光的一聲門響。偷聽門根兒的兩大死字號高手逃走了。

    等溫樂陽回過頭衝著小易訕笑的時候。才發現小丫頭已經跑到他的床上去了。全身都緊緊的藏在被子裡。只露出腦袋。正笑吟吟的望著他:「溫樂陽。你裝睡!」

    在小易剛剛睡的那張床上。我服了乍起了一身長刺。正在大範圍的穿梭游弋。速度極快。顯然不許任何人上床。偶爾充滿威脅的忽忽叫兩聲。

    溫樂陽突然笑了。白刷刷的牙齒看上去讓人很舒服。也不再別彆扭扭的扭捏。帶著半聲歡呼。把自己扔到了小易的身邊。小易咯咯的輕笑。拉過他的胳膊舒舒服服的枕在頭下。滑溜溜的頭髮掃過溫樂陽的皮膚。涼涼的、癢癢的舒服。

    兩個人朝向一致的側躺著。小易愜意的長出了一口氣。把自己小小的身體全都拱進了溫樂陽的懷裡……又是半天過去了。溫樂陽挺鬱悶:這就睡著了?

    他很想。但是他不能欺負睡著了的小易……

    溫樂陽在紅葉林第一次見到小易。她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純的好像紅樟葉上的晨露。彷彿輕輕一碰都會碎掉。那時候溫樂陽十八歲。現在已經快四年了。溫樂陽還在努力從懵懂少年變成有為青年。小易卻已經從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姑娘。變成心中永遠會有熾烈的像火一樣的牽掛的美麗少女。

    溫樂陽當然是喜歡她的。兩小無猜的清白、朝夕相對的醇厚。不惜身死千次也要護住對方哪怕一根頭髮的淺薄。早就在他心裡釀出了無法形容。只能品味的那份濃郁味道。無端的。溫樂陽突然想到了大伯溫吞海煉過的巫山。

    小易突然歎了口氣。語氣中少了幾分平日裡的快樂:「溫樂陽。你知道我這幾天在琢磨什麼嗎?」

    溫樂陽一看小易還沒睡。立刻心花怒放:「琢磨什麼?」他沒回答不知道。而是追問琢磨什麼。證明他還沒傻實著兒。

    小易又不說話了。溫樂陽等了一會。昏黃到幾乎可以忽略的燈光和小易的後腦勺。總算藏住了他的搔眉搭眼。

    「我琢磨著吧。慕慕是一定的了。我也差不多。她對我好。我也喜歡她來著……」

    溫樂陽現在智商為負。追著小易的話就產生歧義了。幸虧小易接著說:「她是要嫁你的。我也想嫁你。不對。我是一定要嫁你的……」

    溫樂陽整個心都變的滾燙起來。少年人的戀愛也許不會太深刻。但是卻最患的患失。小易說出的這番話。立刻轟轟烈烈的他心裡燃燒起來!

    小易的聲音突然變的頑皮了起來:「這個便宜……嘻嘻。我想搶先佔下…。。。」

    溫樂陽愕然:「什麼便宜?」話音剛落。小易突然回過頭來。一雙柔然的嘴唇。悄無生息的印上了溫樂陽的唇。

    正在圈地的我服了猛的身體一僵。幾乎全身直立。愣愣的瞪著另一張床。彷彿大吃一驚。隨即一片黑暗籠罩下來。溫樂陽百忙之中抓起了一隻鞋子扔過來。把它穩穩的扣住了……

    第二天了(嘿嘿。快不。是不是少了點啥呢?)。厚重的窗簾死死的遮住陽光。房間裡還是一片漆黑。小易就伏在溫樂陽的胳膊上熟睡著。微微皺起的眉端似乎還留著幾絲疼痛。輕輕翹起的嘴角卻蕩出一份小女人的快樂。

    溫樂陽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身體不敢稍動。生怕打擾了小姑娘的好夢。旁邊的床上扣著一隻鞋。偶爾傳來幾聲不怎麼高興的悉悉索索。

    小易終於醒了。回過頭瞇著眼睛看了看溫樂陽。清秀的小臉漸漸的紅了。溫樂陽趕緊把她抱在懷裡。這個孩子現在看上去。總是讓人那麼心疼,小易長出了一口氣:「這個便宜啊。不好占啊!對了。你可不許告訴她!」隨即又仰起臉:「溫樂陽。咱這就算結婚了吧?」

    溫樂陽搖搖頭:「當然不算。哪能這麼委屈你。鳳冠霞帔、婚紗攝影、金銀彩禮、八抬大轎。一樣都少不了你的……」

    小易聽的眉花眼笑。等溫樂陽把全套的大婚禮儀都說完了。才笑嘻嘻繼續問:「這算未婚同居?」說著想要掙扎著坐起來。隨即痛苦的一皺眉。又摔倒了溫樂陽身上。

    溫樂陽剛忙伸手穩穩的接住她。哈哈大笑著:「敢情。你還挺有學問!」隨即一把抱起小丫頭走進了衛生間。

    他們出門的時候。都已經中午了。溫樂陽有一隻鞋子死活找不著了……

    一出門。不說不做就像等蚊子的青蛙一樣。嗖嗖的從自己的房間裡跳出來。大笑著攔住他們倆。一人摸出了兩隻大紅包:「見喜見喜!」

    小易哎喲一聲。扭頭歪歪斜斜的跑回了房間。說啥也不肯出來了。

    溫不做做主。拿著溫樂陽的房卡到銀台:「這間房我們包下來了。常年包。酒店不塌。這間房我們就包!」

    三寸釘溫不說琢磨了一下。對旁邊的溫樂陽說:「慕慕的時候。看來還的再給你常年包下一間房。」

    溫不做回頭笑嘻嘻的說:「要不就這間的了。還能省點錢。」

    溫樂陽哭笑不的:「你們倆怎麼這麼不著調呢?!」

    三天時間轉眼就過去了。至少有一半的上海人。都看到了溫不做在四處做的廣告。可是萇狸沒有一點消息。溫不做又聯繫了幾天的廣告。依舊是泥牛入海。

    溫樂陽也不想再等下去了。未婚同居也不能耽誤了找萇狸師祖不是。一力堅持讓破土釋放妖焰誘敵。

    溫不做也開始著手安排的方。在他們到了上海的第七天晚上。破土面沉如水的坐在遠郊的一片荒地中。對著溫樂陽點了點頭。

    小易卡嚓一聲。大喇叭上膛。緊緊跟在溫樂陽身旁。

    雖然知道瞞不過敵人。其他人還是遠遠的藏了起來。

    遽然。一股只有溫樂陽才能感覺到的、裹雜著陰戾、厚重甚至還略略有些腥臊的氣勢。轟然從破土的身上乍起。向著四周迅速的氤氳而去。夜空中的浮雲。肉眼可見的向著四處飄散。彷彿被破土的妖氣嚇退。

    大漢破土也在瞬間爆裂成幾十米長的穿山甲。一身白皮水嫩柔滑。

    溫樂陽的皮膚靜靜開闔。潮水般向著四周蔓延而去。流毒暗潮分成了碗口大小的兩塊。一塊毫不起眼的趴在破土腳下。另一塊就在他自己身邊……十幾分鐘之後。溫樂陽輕輕把小易拉到了身後。低聲提醒著大伙:「來了!」

    片刻功夫。一個人影倏然從遠方急速的縱躍而至。幾個起落就已經衝到了大穿山甲的跟前。跟著停住了腳步。愣了一下之後。隨即笑瞇瞇的問:「剛才是閣下?」

    破土冷冰冰的回答:「爺爺剛才放了個屁。就引來了你這個妖魔小鬼!」

    來的人哎喲一聲。裝模作樣的向著左右看看:「你可別這樣說。這話要是讓我那些同門知道。又該說我有損門宗威儀。不讓我當掌門了。」

    這次輪到破土發愣了。過了一會才怒道:「說的什麼屁話。爺爺是來報仇的。把浩氣法寶亮出來。讓爺爺看看這次是天行劍還是紫金沙!」

    來的那個人苦笑著:「我可不會煉浩氣法寶。你肯定把我當成別人了。」

    破土呸了一聲剛要說話。那個人突然扯開嗓門。對著溫樂陽的藏身之處大叫:「溫樂陽。我看見你了!快出來。哈哈。」說著竟然不理破土。興高采烈的向著他們跑了過去。

    剛跑了兩步。那個人又怪叫了一聲。好像看到蛇的兔子一樣。像著斜刺裡跳開了:「那隻大喇叭可別對著我。我身子骨單薄。要是挨上一下。也不用等同門們罷免我。自己就報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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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天之佛 於 2015-10-21 01:26 編輯

第三卷 人世間 第四章撐腰


溫樂陽站起來向著對方點點頭:“留正道長,你好!”


溫樂陽現在的實力不錯,但是始終不會隱藏自己的氣息,躲不過修士的靈識。不過他在修真者的眼中只是個普通人,誰也不會太拿他們當回事,就好像老虎不會在乎身前的草坑里藏著只螞蚱。不過這次來的是個熟人,一下子就憑借靈識認出了他們。


昆侖道小掌門留正笑呵呵的透著股親熱勁,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運動服:“留正是我的道號,俗家的名字叫劉正,我又沒穿道袍,可別叫我道長,喊我名字就成。”


溫樂陽說話的時候,腳下的流毒倏然展開,把小易、不說不做等人全都護住。大穿山甲破土釋放妖氣,本來是為了引誘讓萇貍失蹤的那伙殺妖擷元的神秘人現身,誰也沒想到引來的居然是五福之一的昆侖道小掌門。


劉正挺識貨,好像有些緊張,把兩只手在衣服上抹了抹:“那根大喇叭對付我就足夠了,用不著這么厲害的劇毒。”


小易擎著大喇嘛的姿勢,嫻熟而專業,兩只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劉正。


劉正看著眼前的陣勢,又回頭望了一眼氣喘吁吁的白皮兒穿山甲,恍然大悟:“你們在誘敵?”說著開始忙不迭的擺手:“誤會了誤會了,我是察覺沖天妖氣,所以才趕來看看!”


溫樂陽對于各種各樣地意料之外。早就已經習慣了,笑著搖搖頭:“我也盼著是個誤會!”這是句實在話,昆侖道這位小掌門上次在九頂山溫家村沒跟他們為難,當時他說的話雖然不怎么靠譜但是句句公道,再后來對付哭佛的時候也出了全力,溫樂陽對他印象挺不錯。


劉正在大喇叭底下,說話快的好像竹筒倒豆子:“半個月前我剛從溫家村回到昆侖山,玉虛宮里的無波井就嘩嘩的震蕩不休……”劉正眉眼機靈,一看溫樂陽、小易都有些納悶,不等他們問就直接解釋:“無波井在昆侖道玉虛宮里。平時不枯不溢。更沒有一絲微瀾,但是天下只要一有巨大的元氣、元神震動或者爆發,無波井就會蕩起漣漪,是用來監控世上巨大元力驟變的寶貝。無波井一震蕩,不外是異寶現世、巨妖成形、或者大神通的高手在施法對戰。”


溫樂陽算了算時間,半個月之前,自己還在祁連山里:“無波井能從昆侖山察覺上海?”


劉正咳了一聲:“我哪知道,咱們昆侖道這個無波井以前就從沒震動過,我還以為是騙人的。我以前偷著往井里扔過石頭……”


小易皺著漂亮地眉頭。有些詫異地追問:“這都不起波瀾?”


“濺了我一身水。”劉正聳聳肩膀。


溫樂陽也笑了:“你下次弄塊小點地石頭就成了。”


劉正訕訕地笑了兩聲:“我也沒想到無波井還真能自己晃出水花來。昆侖道有自己地法術。井水震蕩之后就有人算出來是上海出了事情。我趕緊出山。省得留在玉虛宮里。不停地挨是兄弟們地白眼”


溫樂陽臉上地表情沒太多地變化。始終笑呵呵地:“所以你就來了上海?”


劉正用力點頭:“剛才我正準備上東方明珠。七十塊錢都交了!結果感到這邊妖力沖天。趕緊跑過來看看。”說完以后頓了一會。劉正才試探著問:“你們信嗎?”


溫樂陽還沒說話,小易就搶先搖搖頭:“不信!門票五十!”


劉正臉色愕然:“什么門票五十?”


“東方明珠,門票五十,加三個球地話一百,還帶歷史館參觀。”小易前天剛跟溫樂陽去過東方明珠。


劉正哎喲了一聲。臉上又生氣又懊悔:“我哪知道。有個人說七十,我就給了七十。正要跟他上塔就……”


說著劉正琢磨了一下,一點不顧忌自己的身份。干脆一坐在了地上,嘴巴一閉不說話了。


溫樂陽哭笑不得:“你這是…耍賴?”


小易端著大喇叭夫唱婦隨:“你坐在地上,我就不好意思打你了?”


劉正聳了聳肩膀:“解釋不清楚了,等會吧……”話還沒說完,一個粗聲大氣的聲音就從遠處奔雷般滾滾傳來:“大慈悲寺,十力禪院首座希知和尚來了。”


一個肥壯的光頭和尚,背著雙手腰板挺得筆直,根本看不出來腳步怎么移動,人就已經像一溜煙似的從遠處向著大穿山甲欺近,也是熟人。


剛剛坐在地上地劉正想要跳起來隨即又看見小易的大喇叭,挪了挪沒敢動,對著和尚大喊:“希知神僧,您也來了!”


十力禪院首座希知本來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大穿山甲身上,聽見劉正的叫聲一愣,身子一兜向著劉正滑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意外:“留正掌門,您也來了?”說著目光從小易等人的臉上一掃而過,本來都劃過溫樂陽了,又倏地轉了回來:“溫樂陽?你怎么在這里?”


劉正搶著說話:“我受不了師兄弟的白眼,借著無波井晃動,就跑來了上海。您老來上海,也是因為大慈悲寺的啞巴鐘?”說著又轉頭跟溫樂陽解釋,大慈悲寺里有一口啞巴鐘,終年不響,跟昆侖道的無波井差不多,只有天地間靈元震動的時候才會發出聲音,都是用來監控世間靈元波動地寶貝,除此之外,還有一字宮地半截磨石刀、雞籠道的不開花、鵝羊道地聽天鈴。都是這樣地寶貝,五福里家家都有。


希知地臉上本來都是峻厲與戒備,現在卻放松了下來,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們,笑呵呵的說:“不錯,寺里的啞巴鐘突然震鳴,我恢復的快,所以趕來上海,剛才正想上東方明珠就發現這里妖氣沖天,趕緊來看看。”五福里都有監視天下靈氣的寶貝。自然也有相應的法術。來算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不久前在溫家村,除了善斷之外,其他高手全部因為鏖戰哭佛而脫力,也是回到寺里之后,啞巴鐘轟鳴,大慈悲寺的和尚除了小結巴,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老兔妖不樂,掌門又聯系不上,所以現在不樂和善斷都不知道半個月前上海曾經爆發巨大的元氣。


劉正立刻來了精神:“門票多少錢?”


“登塔五十。加上三個球地話一百,還能免費參觀歷史館。”和尚地回答干脆利落。


溫樂陽看見大慈悲寺的和尚,笑呵呵的放心了:“這么說的話,五福里都應該來人了?”


劉正踏踏實實的在地上坐著:“當然,能讓聽天鈴震動的事情。無福里其他幾家肯定也得派人來看看!不過…雞籠道未必會來人。”


這邊正說話的時候,又有腳步聲傳來,一字宮的高手和鵝羊道坐下的高手,也趕來了。


這兩個門宗來地人都不是掌門,不過也是修真正道上的成名人物,劉正坐在地上,仰著腦袋忙壞了,一個一個給溫樂陽介紹,最后還問新來的兩個人:“你們去東方明珠了沒?”


溫樂陽拍了拍小易的肩膀。讓她收起了大喇叭。劉正這個級別的高手,即便在小易地大喇叭之下。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他一沒逃二沒打。再加上五福里除了雞籠之外,四家都派了高手來,特別是希知和尚,也算是證明了劉正的話。


鵝羊道跟溫家不對付,來的人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一字宮的高手和大慈悲寺希知都挺客氣,知道這次妖焰驟起是溫家的人在辦事,溫樂陽不說他們也不問,寒暄了幾句之后留了個手機號碼,表示如果需要幫忙隨叫隨到,跟著也告辭而去。


劉正卻涎著臉,笑嘻嘻的跟在溫樂陽身邊:“兄弟,你們干啥呢?”


大穿山甲釋放妖力,沒引來殺妖擷元的敵人,倒找來了五福各家的高手,現在已經筋疲力盡的變回了人形,駱旺根地尸煞馬上滿臉心疼地跑上去攙扶住他。


溫樂陽笑呵呵得搖頭反問:“無波井要到什么程度才會震動?”


劉正猶豫了一下:“這么說吧,我從溫家村回山之后,護井弟子來報說幾天前無波井兩次泛起了一絲微瀾,我算了算時間,一是雞籠道的日月雙劫被你搶走地時候,另外一次是大慈悲寺施展無上佛法接引大公德仙女降妖的時候。”


溫樂陽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天地靈元震動越大,無波井搖晃的越厲害?”


劉正點點頭:“可不,半個月前我正等著師兄們來罷免我,護井的弟子來報無波井在震蕩,我趕過去一看,正趕上一個三尺多高的大浪頭噴出來!”說著好像自己剛剛被潑濕了似的,情不自禁的伸手抹了把臉:“是兄弟們都說昆侖歷代弟子,被無波井潑過兩次的也只有我一個。”


溫樂陽可沒心思昆侖弟子有誰用無波井水洗過澡或者洗過臉,皺著眉頭下意識的跟了句:“這么厲害?”


不久前五福高手在溫家村打得熱鬧燦爛,到了后來哭佛上山,更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幾乎每個門派都施展了壓箱底的本事,無波井才微微顫動了一下。


十五天前上海發生的事情,卻在無波井里激起了一個巨大的浪頭。


無論上海發生了什么導致無波古井震蕩的事情,多半都會和萇貍有關。


劉正嘿嘿笑著說:“可不是!我當時還以為有人往井里扔石頭來著。無波井震蕩的這么厲害,其他幾個門宗里的聽天鈴、啞巴鐘也肯定動靜不小,肯定也都得派人來上海。不過我來了上海之后,卻什么都沒發現。”


不說不做兩個老江湖這次一反常態,特別是溫不做,根本就一句話不說,滿臉辛苦的閉著嘴


溫樂陽有些奇怪的看了他們兩兄弟一眼,繼續追問劉正:“那上海附近或者本地的那些散修、隱修還有世宗的修士們呢,你有沒有去問過,他們當天晚上有沒有什么感覺?”


劉正搖搖頭,作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上海太繁華,會妨礙修天的心境,這附近都沒什么散修和隱修,除非……能夠找到世宗的妖人!”說著,把臉湊到溫樂陽跟前,滿眼放光的問:“我可夠意思了,該說的我都說了,總值得……”


溫樂陽知道他想打聽自己為什么來上海、為什么誘敵,牽著小易的滑嫩的手,嘿嘿的壞笑:“差遠了,你說的,也就值登塔那二十塊錢的差價。”


劉正磨了半天,溫樂陽始終搖頭不說,到最后滿眼不甘心的走了,這種眼神溫樂陽似曾相識,每次溫不做在明知有個大八卦就擺在眼前,卻偏偏無法探知的時候,就是這副神色。


劉正悻悻的走了,大穿山甲引了半天,引來了五福里的一群好手,殺妖擷元的人干脆沒見著,溫樂陽等人會滿腹狐疑的回了賓館。一群人全都去了不說不做的房間,小易既有些憤憤不平,又有點可憐巴巴的拉住不說不做兄弟:“溫樂陽得罪你們了?剛才你們都沒幫著溫樂陽想想問問,就讓他一個人費腦筋。”


說著,好像感覺到自己在替溫樂陽撐腰鳴不平似的,立刻做賊心虛的紅了臉蛋,像個鮮嫩多汁的春果,讓人忍不住喉結一動。


不說不做對望了一眼,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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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五章 磨礪

    不說不做哥倆正笑著,一個蒼老的聽不出男女的聲音,陰測測的從門外傳了進來,替他們回答小易:「是我讓他們以後不許再隨便開口!」

    溫樂陽愣了一下,驚喜的喊了聲:「四爺爺!」忙不迭的打開房門,溫四老爺正背著手站在門口,微微瞇著眼睛,還是原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除了四老爺之外,其他的三位老太爺一起來了。

    不說不做早就知道四位老太爺回來,立刻張羅著把幾個老頭迎進來,房間本來就不大,屋子裡人又多,老頭子們一進來立刻就站不開了,溫不做指了指自己的床,慇勤的笑著:「要不您四老上炕坐著?」

    四個老太爺一起撇了他一眼,隨後彎腰拖鞋,排成一溜把自己碼在床上,屋子裡卻是沒地方站了。

    幾個晚輩手忙腳亂的給他們施禮,大爺爺笑著搖搖頭:「免了免了,站都站不開了,幾位少爺小姐就不用鞠躬彎腰了。」說著從床頭櫃上拿起了一本精緻的畫冊,跟著咦了一聲。

    畫冊小易去城隍廟的時候討來的宣傳冊,溫不說用它來夾購物小票,準備回家報賬來著。

    大爺爺翻開畫冊,隨便看了幾眼小票,立刻眼皮就跳了起來,一把把畫冊砸進了話嘮溫不做的懷裡:「你夠趁錢的!」

    溫不做滿臉冤枉,又不能揭發自己的兄弟。

    三寸丁也不知道哪來的機靈勁,目光裡都是委婉,牢牢的瞪住了自己的話嘮哥哥,知道的人看上去,那目光是在求情,不知道的看上去,好像在埋怨似的。

    溫不做拿著畫冊,猛地摀住小腹:「肚子疼。上廁所……」扭頭跑進了衛生間。

    屍煞扶著大穿山甲破土。很有眼力價地走了,屋子裡稍微鬆快了些,溫樂陽恭恭敬敬地給四位老太爺倒茶,不料大老爺又搖搖頭:「換人,你斟的茶不成。」

    溫樂陽愣住了。不明白大爺爺地意思。過了片刻之後才恍然大悟。滿臉扭捏地看了一眼比他還扭捏地小易。

    溫大老爺哈哈大笑。指著小易:「丫頭。不想要紅包了?」

    小易地臉紅成了個蘋果。眼角眉梢都是羞澀地開心。接過了溫樂陽手裡地茶。換回了四個老太爺手裡沉甸甸地大紅包。

    四位老太爺吸溜著茶水也不說話。目光就在小易和溫樂陽臉上轉來轉去。老眼裡都是笑意。就連一向冰冷陰森地二、三、四三位爺爺。現在看著也跟老不正經似地。

    溫樂陽覺得自己都快被四位老太爺看裂了。趕緊隨便扯了個話頭:「四位爺爺怎麼來上海了?」他是明知故問。按常理來說用袖子都能猜出來。溫家四老是衝著萇狸師祖地下落來地。

    不料四老爺倏然收斂笑意。放下了茶杯。語氣依舊是陰測測地沒有一絲溫度。說地話更是莫名其妙:「萇狸師祖、銷金窩裡地錐子、兩千年前地奇人掠落還有畫城地樂羊家。這些人都牽扯到咱們拓斜師祖地下落。以前拓斜師祖來說只是個傳說。所以咱們也算不上太上心。但是現在線索越來越多。是無論如何要也要查下去地。」

    三老爺也很難得的開口長篇大論:「一字宮十九還在村子裡,有什麼企圖咱們不知道;雞籠道積仇難解;鵝羊道在溫家村丟了臉也不會善罷甘休,還有家裡有個事關正邪氣運人物的消息,溫不草兩千年裡,第一次捲進了修真道裡的是非,而且還是在風口浪尖上。」

    溫樂陽地表情鄭重了起來,垂手肅立在床前。連聲大氣都不敢喘。

    三老爺說完。二老爺繼續開口:「無論是追查拓斜師祖的下落、幫著萇狸師祖尋找殺妖擷元的神秘人物,還是對付想要對溫家不利的那群修真道上的敵人。都是極大的凶險事。拓斜門宗之下的溫家,也只有你才有一拼的希望。」說著。目光牢牢的扣住了溫樂陽,語氣中糾纏著幾分無奈:「無論是我們這四塊老棺材瓤子,還是溫家地殺手鑭死字號,現在能做地也只是幫襯著你打打下手,真要硬抗敵人的時候,還得靠你自己!」

    溫樂陽表情大驚,剛開口說了聲:「二爺爺……」立刻又被大老爺地話打斷了。

    「剛才的事情,是我們不許不說不做開口,否則次次都有人幫著你去想,任誰都會偷懶!」大爺爺地聲音和藹而堅定。

    四位老太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溫家兩千年裡稱雄川西,只有欺負別人的份,從沒有過吃虧的時候,每一代當家都自負到了極點,要說出剛才那樣一番話不是件容易的事。

    溫大老爺繼續說:「這次上海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溫不說溫不做兩個人一會就跟我回去。如果找不到萇狸師祖的下落,你也就別回九頂山了。」

    溫樂陽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胸口裡惴惴不安和決心糾纏在一起,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用力的點點頭,目光堅定而明亮,望著自己的四位爺爺。小易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敢開口。

    溫大老爺的臉上又恢復了笑容,望著小易笑道:「丫頭,你是不是想問,那當初為啥又派不說不做跟著溫樂陽?」

    小易戰戰兢兢的點了半下頭,又趕忙開始搖頭,小臉憋得通紅,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謊話,無厘頭的從兜裡摸出了四根胡蘿蔔。

    四位老太爺愕然的對望了一眼,隨即都哈哈大笑,大爺爺笑得身體直顫,語氣中卻沒有一絲笑意,鏗鏘而有力,好像利刃斬斷鋼鐵般的堅決:「出來之前溫樂陽只是個娃娃,現在他成了男人,溫不草的娃成了男人,自然要有男人的擔當!」說完,對著衛生間吼道:「溫不做。你長在馬桶上了?」

    溫不做手忙腳亂的從衛生間裡跑出來。臉上的神色卻稀奇古怪,好像有驚喜、有意外還有些不忍心:「大當家,等辦完這件事我們哥倆再撤吧,溫樂陽出來的日子畢竟還短,萇狸師祖的下落又事關重大……」

    話還沒說完,二老爺就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們守在他身旁,他出來地日子再長也沒有一點用處!」

    三老爺的聲音沒有陰陽頓挫,每個字都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以後他要辦的每一件事都小不了。」

    四老爺看了溫不做一會,直到看得他手足無措。才淡淡的問:「你上完廁所,不沖水嗎?」

    大爺爺沒說話,跳下床一揮手:「走了!你留在上海一心一意的找萇狸師祖,其他的事情都等你回來以後再說!小易……就留在你身邊吧!」

    溫樂陽的心裡亂糟糟的,本來還想問問善斷追查九頂山隱藏著影響天下正邪氣運之人的事,現在聽到溫大老爺地話,也不敢再說什麼了,恭恭敬敬的垂手肅立,突然手心裡一涼。一隻柔軟的小手鑽了進來,小易站在他身旁,偷偷的拉住了他。

    這種小把戲哪能瞞得住幾個老頭子,大爺爺老懷暢慰大笑:「結婚的事情,我們四個老頭子都聽你們的信兒,少爺小姐一句吩咐。咱們就趕緊置辦。都留下,誰也不許送出房門一步!」在大笑聲中,四位老太爺帶著不說不做一起走了。

    溫不做走過溫樂陽跟前的時候,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把手裡那本城隍廟旅遊手冊塞給溫樂陽,衝著他擠了擠眼睛,跟著其他人走了。

    走出賓館的時候,四老爺臉上深刻的皺紋突然收縮了一下,似乎是一個笑容。略帶沙啞地低聲說了兩個字:「老了?」

    大爺爺聞言哈哈一笑。轉頭望向自己的老兄弟:「老了?早就老了!所以小的才得快點長大!」

    二老爺點點頭:「總得磨礪磨礪!」

    四位老太爺不是來追查萇狸師祖下落的,而是把不說不做兩個老江湖帶走了。讓溫樂陽自己留在上海處理這件事。

    駱旺根是老實孩子,小蚩毛糾的心思縝密但畢竟才十歲。漢字都不認識幾個,小事還成,大事上根本幫不上忙。今晚本來就誘敵未遂,現在不說不做也走了,蚩毛糾和駱旺根都有些悻悻的,對望了一眼之後回房間打俄羅斯方塊去了。溫樂陽也和小易回了自己地房間。

    不說不做一走,溫樂陽的心裡還真覺得有些惴惴不安,除了幾年前第一次去峨眉山之外,以後每次出門幫著家裡辦事,身邊都有能幫到他的人,基本都不用怎麼動腦子,只到了關鍵時刻掄起拳頭拚命就是了,現在大老爺帶走了兩個老江湖,一下子感覺沒有了依仗。

    正倚在門框上發呆,身上一暖,小易已經擠進了他懷裡,抬起頭在他下巴上盈盈一吻:「想什麼呢?」說著舒展開身體,盡量讓每一寸身體都和心上人接觸,像一條可愛的小章魚。

    溫樂陽手裡還拿著溫不做臨走時塞給他的畫冊,他剛才就翻過一遍了,本來還以為溫不做在裡面給他夾了紙條,結果卻什麼都沒有,低下頭親暱的頂住了小易的額頭:「得先看看這本畫冊。」說著抖了抖畫冊,另一隻手卻滑進了小易的T恤,滑嫩柔軟的肌膚在溫樂陽地掌心,變成了心旌搖動地驚艷。

    小易的身體變得比水還軟,抱著溫樂陽一動也不敢動,過了半晌才軟綿綿地把溫樂陽的那隻手給拿出來,紅著臉說了句:「我去洗澡!」扭頭跑進了衛生間……

    小易站在花灑下,水珠輕柔地沖刷著她,臉蛋依舊紅撲撲的,少年男女初嘗人間滋味,那種從骨子裡泛出的甜蜜讓他們欲罷不能……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的溫樂陽突然怪叫了一聲。

    小易還以為溫樂陽出事,一腳踹開浴室門就衝出來了,向著自己剛剛倚在床邊的大喇叭就撲了過去,沒想到溫樂陽正拿著畫冊,兩眼放光的瞪著她,嘿嘿的壞笑著問:「你裸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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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人世間 第六章 瓷雕

    小易和溫樂陽已經在一起了,但是赤裸相對的時候依舊滿臉通紅,手忙腳亂的就要跑回去扯毛巾,溫樂陽哈哈大笑著跳過來,一把攬住了還裹著晶瑩水珠的柔軟身體,隨即向後高高躍起,抱著小易在不怎麼寬敞的屋子裡靈活的翻了個跟頭。嫁一個高手,可以被他抱著在半空翻跟頭,這個好處不知道會不會讓女人心動。

    哧溜一下,跟頭正翻著半截,小易就從溫樂陽懷裡出溜著出去了。

    小易驚天動地的摔在地上,滑行了一米半,最終撞在門上。溫樂陽驚叫了一聲,趕緊跑過去扶她,小易又好笑又好氣:「下次好歹等我沖乾淨了沐浴液!」

    溫樂陽心疼無比的把小易抱到床上,伸手又把自己剛才看的城隍廟旅遊手冊翻開,遞到小易眼前:「看!」

    小易先滿臉納悶的看了溫樂陽一眼,才接過出,剛看了幾秒鐘突然也怪叫了一聲,又忘了自己還沒穿衣服,跳下床拉起溫樂陽:「還不快去!」

    畫冊上,幾頁特色名店介紹裡,在密密麻麻的小字裡,赫然有一行小字:公元前二二一----民俗工藝品----戊區4號。

    小易現在總算明白了溫不做從衛生間裡出來之後,表情為什麼那麼古怪,又為啥在臨走的時候把這本畫冊塞進了溫樂陽手裡。溫不做在衛生間裡避難。隨手翻看畫冊地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這行小字。

    溫樂陽伸手拉住了小易,搖搖頭:「第一趟去,最好是白天。」他們都不會掩藏自己的氣息,躲不開修士的靈覺,只要一靠近就會被發現。而他們在修士眼中又是普通人,白天扮成遊客去的話,不僅不會暴露,而且也不會讓對方起疑。

    不說不做走了以後,溫樂陽的腦筋就開始打轉了。

    小易的眼睛亮晶晶的。先是充滿了由衷的崇拜與敬佩,隨後看見溫樂陽不懷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巡梭,馬上變成了將信將疑,笑嘻嘻的問:「真地?」

    溫樂陽滿臉正色的點頭:「真的!」說著一把把小易拉倒在自己懷裡。兩具年輕的身體火燙而濕潤,……就在兩個人地呼吸漸漸粗重,小易正吃力的去脫溫樂陽的T恤衫的時候,溫樂陽突然又怪叫了一聲,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

    小易愕然:「又怎麼了?」

    溫樂陽皺著眉頭:「不行。溫不說溫不做不在,得多上點心!今天剛誘敵,咱們可能已經暴露蹤跡,你等等。我去囑咐他們兩句!」說著,轉身向外走去。

    小易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句狠話:「溫樂陽,以後你把事情都辦完了再來招我!」溫樂陽把我服了和一對磨牙都分別留給了另外兩個房間,在回來的時候,小易媚眼如絲,只在被子下露出一顆漂亮地頭顱。一如幾天前的那晚……

    第二天一早(好像少了點啥哈^^)。溫樂陽把溫不做在城隍廟旅遊手冊上發現的的事情告訴了小蚩毛糾和駱旺根,和溫樂陽當時一樣。兩個少年地表情也是又驚訝又鬱悶,誰也沒想到公元前221代表的不是秦始皇統一中國。而是個店舖的招牌。

    屍煞和大穿山甲破土留在賓館裡,他們倆最近處的不錯,屍煞越來越白,穿山甲越來越黑,從膚色上正在慢慢統一。

    溫樂陽這次算得上是全副武裝了,胸口盤著我服了。兜裡揣著兩頭麻雀大小的銅蟻磨牙,流毒縮小,乾脆就貼在他的鞋底上。小易在旁邊拉著他的手,肩上背個吉他包,藏著大喇叭。小蚩毛糾和駱旺根也把自己地寶貝全都帶在了身上,特別是蚩毛糾,還在背後背了個沉甸甸地書包,一走路的時候偶爾傳來叮叮噹噹地碰撞聲……

    在去之前,還特意從旅行社雇了個導遊,一個瀋陽小伙,畢業以後就在上海闖世界,叫小柳。

    小柳聽說他們只去城隍廟,有點哭笑不得,說話也挺實在:「老闆,城隍廟就是個小吃購物的地方,是老城廂,用不著導遊。你們又不去豫園……」

    溫樂陽樂了:「帶著個導遊我心裡踏實。」

    城隍廟商業區還是原來地樣子,小橋流水,店舖林立,人流如織。豫園靜靜的臥在它旁邊,就像個剛剛睡醒的恬靜少女,嘴角含笑的看著眼前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熱鬧。

    溫樂陽拿著導遊圖,沒敢直接一頭紮向公元前221,而是像個附庸風雅的敗家子似的,只要看到工藝品的店舖就進,進去以後就買,沒過多少工夫,風箏泥人瓷像彩畫皮影,反正有點特色的都買了,導遊小柳雖然對這趟差事覺得莫名其妙,但是投入工作之後還是盡職盡責,基本上每家店裡的工藝品都能說出些門道,不停的給幾個人介紹。

    溫樂陽指著畫冊上的公元前221,隨口問他:「這家店名字真怪,賣什麼的?」

    小柳一直在做上海地陪,一個月裡不知道要帶著團往老城廂跑多少次,對城隍廟瞭如指掌,想都沒想就回答:「做瓷娃娃和泥雕的,老闆是個怪人,一天到晚黑著個臉,見誰都沒點好臉色,賣東西也一口價,遊客一劃價他就冷笑一聲,扭頭不理人家了。」

    溫樂陽也笑了,對著身邊的小易說:「聽小柳的話,還以為這個店是四爺爺開得呢。」

    小易本來有點緊張,聞言噗嗤笑出了聲:「不會。要是四爺爺開地,人家一劃價,他就冷笑一聲,然後一彈手指,把人家毒死了。」

    蚩毛糾和駱旺根也都咧開嘴樂了,小柳滿臉納悶的看著他們:「你們說的是啥?」

    溫樂陽笑著拉回了話題:「是老店?多少年了?」

    小柳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這家店有幾年了,從我開始幹導遊之前就有了,再以前的事兒你得問老闆才知道,不過我琢磨著。他未必理咱。」

    幾個人現在城隍廟裡漫無目的的溜躂了兩個來小時,這才拎著大包小包,看似無意的走到了公元前221的門口,小柳笑著跟大伙說:「就是這裡了!你們要真心看上什麼東西。千萬別劃價,否則可就買不成了。」

    門臉並不大,招牌也顯得有些陳舊,除了字數多了些之外,在林立的店舖中絲毫也不起眼。和周圍或古香古色、或視覺衝擊力十足的門面裝修比起來,公元前二二一略顯寒酸,就像一群公雞中地鵪鶉,光禿禿的難看。

    溫樂陽拉著小易的手。邁過了足有一尺高的門檻,一進店子,一股裹著陰涼地寂靜倏然包裹了他的身體,外面的喧鬧一下子彷彿變得無比遙遠。

    牆面因為太久沒有粉刷,已經翻出了斑駁的黃痕,地板上的青磚有幾塊已經開裂,十幾平米地面積。三排黑褐色的長案成凹字組成了簡單的櫃檯。櫃檯上凌亂的擺著幾百個大小不一地瓷娃娃,角落裡一台古老的座鐘。噠噠的搖擺著。

    一排狹窄的木樓梯,在櫃檯後折了兩折。彎彎曲曲的通道了二層。

    外面日光充足,店裡卻昏暗渾濁,大片的和煦陽光都好像有意無意的繞開了這裡。

    小柳跟著溫樂陽進門,笑呵呵地喊:「五哥,來客人了!」說著小聲給溫樂陽解釋:「老闆姓什麼叫什麼沒人知道,常來往地人都喊他五哥。」

    樓上有人沉悶的嗯了一聲,從此就再沒了一絲動靜,小柳見怪不怪,聳了聳肩膀笑著解釋:「每次都是這樣,樓上是他地工作間,客人來了也不能耽誤他捏瓷娃娃,都得等會。他在城隍廟弄個鋪子,我看也不是為了做買賣賺錢。」

    溫樂陽笑了笑沒說話,拉著小易圍著櫃檯轉,商品也不外乎是些娃娃、人物、動物之類的小瓷雕,雖然雕琢精緻,但是也談不上什麼特色,小蚩毛糾倒看得津津有味,看上了哪個就拿出來放到一邊,看著看著,突然笑了一聲,拿起一隻張著大嘴望天地瓷青蛙問溫樂陽:「看,像不像秀兒?」

    溫樂陽剛笑了一下,卻突然瞇起了眼睛,這只瓷蛤蟆很像秀兒,而且是被溫樂陽奪走土行至毒前的秀兒。

    身上蔓延著一條條璀璨的金絲,秀兒當初在額頭上又三道金色紋路,這隻卻足足有九道,溫樂陽讀書不算多,只念到了高一,但是也知道,世上這樣的蛤蟆幾乎是不存在,除非捏它的人見過裂地蛤。

    這個時候,一個硬邦邦的聲音塞進了溫樂陽的耳朵:「小子,讓我看看。」

    溫樂陽嚇了一跳,這些天裡他一直把玉刀裹環帶在身上,趕緊轉過身背對著小柳,低聲問:「你醒了?」隨即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你…這幾天晚上沒醒過吧?」

    裹環納悶的反問:「說什麼胡話呢?」

    溫樂陽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把玉刀從懷裡取出來掛在脖子上,笑呵呵搖搖頭:「沒事沒事。」說著掂了掂手裡的瓷蛤蟆:「這是妖物?」

    裹環嗯了一聲:「三道金絲,坐地蟾變裂地蛤;六道金絲裂地蛤便初開靈智,叫做吞地蟆;等長到了九道金絲,就已經修成了半人之體,算是妖了。」

    溫樂陽手裡把玩著妖蛙的瓷像:「半人之體?」

    裹環嗯了一聲:「像蛇、蛙這些東西,修成人形要比貓兒、兔兒、狼子虎豹難上一些,就像那隻穿山甲,妖力比著兩頭兔妖都要強上一些,但是兔妖能成人形,穿山甲變成人的時候還拖著條尾巴。」

    裹環正說著。咚咚咚地腳步聲響起,老闆從木樓梯上下來了,小易哎喲一聲,嚇了一跳,老闆不是走下來,而是膝蓋不打彎的從樓梯上一階一階的蹦了下來。

    小柳慇勤的笑道:「五哥,你小心別摔著。」

    五哥跳下來之後,先冷冰冰的打量了溫樂陽幾個人,才咧開嘴吧衝著小柳僵硬的一笑:「摔不到,習慣了。」一邊說著。一邊提起了鼻子,像餓狼似的嗅了幾下,才緩緩的轉頭衝著溫樂陽問:「看上什麼了?」

    叫做五哥的老闆是個中年人,大約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樣子。長相沒什麼特別,只是皮膚保養地很好,即便是店舖裡昏暗的光線,也能映出些健康的光澤,比著小易絲毫不差。瘦瘦高高的,頭髮像個業餘作家似地亂蓬蓬的讓人看著難受,總之猛地一看就是個皮膚好的普通人。但是接觸的時間稍長就會發現,這個人沒什麼表情。笑的時候眼睛不會瞇起來,說話地時候,除了嘴巴臉上的肌肉一絲也不動,除此之外動作總顯得有些僵硬,舉手投足都比正常人慢上半分。

    溫樂陽指了指被小蚩毛糾挑選出來的幾個瓷娃娃:「這幾個都喜歡,另外,除了櫃檯上的。還有其他地嗎?」

    小蚩毛糾大刺刺的點點頭:「最好的。最貴的!」

    五哥伸手從溫樂陽手裡接過他正把玩的瓷蛤蟆,咧開嘴露出了一排白森森的牙齒。作出一個笑容:「這個,你買嗎?」

    溫樂陽點點頭:「買!」

    五哥繼續笑著:「你買得起?」

    小柳似乎不願意五哥得罪客人。笑著從旁邊打圓場:「這幾位遊客都有實力,在城隍廟裡買了不少東西,問價之後就掏錢,根本不還價。」

    溫樂陽愣了一下,轉頭瞅著小柳:「你這是誇我們呢?」

    小蚩毛糾在臉上裝出了不服氣的表情:「多少錢?」

    五哥先指了指他先前挑出地那一小堆瓷娃娃:「那些十五塊錢一個,這隻,」說著掂掂手裡地瓷蛤蟆,對著溫樂陽伸出了一根手指。

    溫樂陽皺著眉頭:「一百?」

    五哥搖搖頭,依舊是一根手指,淡淡的說:「一百兩,金子。」說完頓了片刻,彷彿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二十四K地。」

    這次沒等溫樂陽說話,小柳就先跳起來了:「一百兩金子?!一百兩是五千克,一克就算二百塊,一共是……十萬!」

    溫樂陽、小易、駱旺根和蚩毛糾四個人的眉毛一起立起來了,瞪著五哥低呼:「十萬?!一個瓷蛤蟆?」

    五哥明顯地咬了一下牙,臉上僵硬的無奈著,無力的更正:「是一百萬。」

    對面五個人集體臉一紅,溫樂陽琢磨著,以後出門得把天算門的尾末帶在身邊,算賬方便。

    小柳尤為自責,苦笑著直搖頭:「五哥,那些都十五,這個蛤蟆要一百萬?這也太……」話還沒說完,五哥隨手從櫃檯上拿起一個瓷娃娃扔到了地上,辟啪一聲,瓷粉四濺,好好的一件瓷塑被摔得四分五裂,空心的瓷娃娃,和普通的瓷器沒有一點區別。

    五哥繼續淡淡的說:「看好了。」跟著雙手不停,用力的在瓷蛤蟆的身體上抹過,很快,一層瓷皮就被他剝得乾乾淨淨,在瓷皮下面的瓷塑竟然不是泥胎,而是像真的青蛙被剝皮之後一樣,骨骼、肌肉、筋絡血管都清晰可見!

    溫樂陽幾個人都愕然瞪大了眼睛。

    五哥把瓷蛙剝皮之後,又重複說:「看好了。」隨即把手裡自己報價的一百萬的剝皮瓷蛙像丟破爛似的,往地上一拋,啪的一聲輕響,瓷蛙摔碎了,外面的一層薄瓷碎裂之後,從肚子裡竟然唏哩嘩啦的滾出了不少東西。

    蚩毛糾、駱旺根和小易同時低呼了一聲,在瓷蛙摔碎的身體裡,瓷塑的五臟六腑清晰可見,就連彼此間相連的隔膜、血管也絲毫不差!甚至就在瓷蛙被摔碎的剎那,溫樂陽等人都感覺到冥冥中傳來了一聲慘叫。

    就好像一隻活生生的迷你秀兒,被人施了魔法從裡到外凍成瓷雕,現在又被五哥剝皮摔碎。

    就連玉刀裹環,也把驚歎的聲音輕輕的送進了溫樂陽的耳朵裡:「嘿,有點意思。」溫樂陽知道裹環還醒著,心裡稍微放鬆了些,有個見多識廣的大妖在身邊指點,比他自己瞎猜可強的多。

    五哥臉上的笑容僵硬而詭異,背過雙手淡淡的問他們:「一百兩金子,值嗎?」

    溫樂陽笑呵呵的點點頭:「值!」

    老實孩子駱旺根立刻補充:「摔碎了就不值了!」

    小易的補充比駱旺根更實在:「是你自己摔碎的!」

    小蚩毛糾最乾脆,直接一甩肩膀把身後的書包摘下來,打開袋子往櫃檯上一放。木頭櫃檯立刻被壓得吱吱作響,燦爛的金光照的人眼花,竟然是滿滿噹噹的一書包金錠子。

    溫樂陽這才想起來,蚩毛糾跟著自己出門,沒帶錢,帶了不少金子。

    小柳乾脆都看傻了,覺得自己的無數根腦神經也像地上的瓷蛤蟆一樣,在啪的一聲脆響中碎裂了。在他看來買東西的像怪獸,賣東西的則像超人,都已經超越了他的思維習慣。

    小蚩毛糾笑嘻嘻的看著五哥:「這是三百兩,快拿瓷雕來!也要這種帶肚腸子的。」

    小柳吞了兩口唾沫才反應過來,喃喃的說了句:「這娃子力氣不小!」一個十歲的孩子,背著三十斤金子到處跑,力氣肯定小不了。

    五哥掂了掂口袋,饒有興趣的開始重新打量著眾人,過了一會才開口:「好東西個子大,都在樓上搬不下來,跟我上樓吧。」說著拿起了蚩毛糾的書包。

    三十斤的金子在他手裡,好像比瓶飲料還輕鬆。在上樓梯的時候,五哥依舊是腿不打彎的向上蹦,嘴裡還囑咐著:「等我上去了,你們再一個一個的上來,樓梯太老了,不結實,禁不住兩個人一起……」話還沒說完嘩啦一聲,樓梯塌了,五哥拿著金子又直挺挺的落在溫樂陽跟前。

    小易忍不住笑出了聲,問五哥:「金子太沉了?」

    五哥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三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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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七章 旱魃

    溫樂陽幾次和五哥搭話,五哥都不理不睬,只是專心致志的擺弄著書包裡的金磚,看動作好像是個吝嗇的守財奴,看表情卻又像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世外高人。

    好在沒過多長時間,小柳就從外面找來了梯子。

    五哥這次沒再蹦,而是背起書包,手腳麻利的爬上去了,動作又快又靈活,可是看上去還是說不出的彆扭,總是少了正常人那股圓潤勁。

    讓溫樂陽等人略感意外的是,樓下的店舖只有十幾平米,樓上卻寬敞豁亮,小柳也是第一次到上面來,愣了一下之後笑道:「五哥把隔壁幾家的二樓都買下了?」

    五哥點點頭:「我幹活的時候喜歡敞亮。」說著,引著問溫樂陽幾個人,穿過一間陽光充足的工作間,進了一間寬闊的展廳,三面依牆而立的架子上,擺著幾十個形態各異的瓷像,不過都比樓下的小玩意大了許多,最小的也有半米高矮。

    溫樂陽也不說話,領著小易在架子前前仔細的瀏覽,乍一看的時候,二樓這些瓷像和樓下的商品除了大小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精緻和栩栩如生,無論是人物還是動物,全都表情生動,保持著各種各樣的姿勢。但是在這間屋子裡呆得時間稍長,就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得不舒服,所有的瓷像一動不動,卻好像都悄悄的活了過來,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屋子裡的人,彷彿每一個瓷皮下都包裹著一具已經定格千萬年的生命,有地正在笑,有的正在哭。有的正在心痛,有地正在歡喜。

    一股無法言喻的詭異,悄無聲息的開始蔓延。

    溫樂陽隨手拿起一件宮裝女子的瓷像。雲鬢高挽、美麗的面容嫵媚而嬌媚,眼角眉梢飽蘊著只有經事人才能讀懂的春意,衣袂和腰間的紅色絲帶好像正在隨風飄蕩,脆弱單薄的彷彿隨時會捲揚而開,溫樂陽把這個瓷像拿到手裡,只有一個感覺:誘惑。隨即整個人都變得燥熱起來。

    溫樂陽身上的皮膚開闔有序,清泉般地生死毒流轉了起來,迅速撲滅了心底的煩躁,溫樂陽自己不知道。僅僅剛才那一陣燥熱就會讓普通地修士靈元渾濁功力大損。他練得是成聖的路子,身體裡只有劇毒。根本沒有靈氣真元,所以才免受其害。

    看了半晌之後,溫樂陽終於明白這座雕塑為什麼會讓自己有這樣地感覺,宮裝女子斜斜挑起的杏眼中,都有半個隱瞳,藏在烏黑的黑眼珠下,正閃爍著妖冶而誘惑的光芒,接觸的時間稍長就會讓人無法自拔。

    玉刀裹環的哼聲,就像根釘子似的,牢牢釘進了溫樂陽的耳朵:「也是個妖。九尾火狐。修煉媚術到極致能煉出妖瞳。別說是人,就算是神仙也禁不住她的眼兒媚。這隻狐狸修為不淺。但也只煉出了半個妖瞳,還算不上大成。」

    只是個瓷雕。就差點讓溫樂陽心神失守,可想而之,這只妖狐當年縱橫天下的時候,淺淺一笑不知道就害死了多少人。

    溫樂陽把手裡地瓷雕放回了遠處,同時也輕輕放開了小易地手,小易會意,假裝勞累把背後裝著大喇叭的吉他包橫抱在臂彎了,右手摸住了扳機,搭在左臂上地喇叭口看似無意的對準了不遠處地五哥。

    桌子上的每一座雕像,第一眼看上去的時候都和普通的人物或者動物毫無差異,但是仔細尋找的話,肯定都有些怪異的地方。

    正在叨癢癢的瓷猴,左右雙耳之下各自還隱藏著兩隻小耳朵尖,就像雕刻時不小心劃出的毛刺,細看下卻耳郭、耳輪俱全;一頭富態的鯉魚,怎麼看怎麼彆扭,卻偏偏找不出問題在哪,過了半晌溫樂陽才恍然大悟,它的鱗片是下鱗壓著上鱗,倒長的……

    裹環的聲音已經變得莊重了起來:「六耳獼妖,九耳獼聖;逆鱗錦鯉,擰蛟真身,嘿嘿,小子,你聽了別害怕,這間屋子裡沒有一個東西不是成精成聖的大妖,有幾個在幾千年前還和我喝過酒吃過肉!照我看,天底下有名有姓的大妖怪,十有都擺在這裡了。你們小心點,這裡是正地方!」

    除了殺妖擷元的人,誰還能作出這麼多大妖的瓷像。

    老闆五哥突然向前跳了一大步,跟溫樂陽四目相對,裂開嘴巴笑了一下:「還滿意嗎?」

    溫樂陽嚇了一跳,點點頭笑了笑:「全是你做的?都跟活的似的。」

    五哥繼續僵硬的笑著,目光似乎有些渙散,看上去毫無生機,沒理會溫樂陽的前半句話:「它們本來就是活的,會想不會動。」說著,伸手指了指溫樂陽胸前的玉刀:「就和它一樣。」

    溫樂陽大吃了一驚,玉刀裡的裹環,老兔妖不樂用佛家的天眼神通都不曾看出來,五福裡的高手就更甭提,想不到竟然沒能瞞過眼前的五哥。

    五哥繼續笑著:「我不明白,你們幾個普通人,何必要管這些事情呢?」說著閃電般的一伸手抓向溫樂陽。

    溫樂陽一直在全神防備著,但是對方的動作快的不可思議,倉促中根本來不及招架,上半身猛地向後翻開,同時雙腳驟起猛蹬五哥的下頜,沒想到脖子上稍稍一緊,啪的一聲輕響,胸前的玉刀已經被對方奪走了。

    五哥得手之後迅速後退,對著溫樂陽晃了晃玉刀,繼續僵笑著說:「難道是它在蠱惑你?」話才剛說完,倏然驚叫了一聲,身體高高的躍起!在他腳下一股濃稠而輕靈的暗潮悄無聲息的席捲而至,隨著他高高躍起,流毒暗潮就像一條捕食的靈蛇,也捲揚而起。閃電般的衝向五哥!

    就在他全力躲避流毒暗潮追襲地剎那,溫樂陽也如影隨形,雙手如鐵鉗般牢牢抓住了他握著玉刀的手。身體背向蜷曲成一團縮進了對方的懷裡,錯拳一簇而發,狂風暴雨般從上之下狂毆對方!而對方也毫不留情,抬手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溫樂陽的後心上。

    溫樂陽覺得好像一座大山突兀的砸在了自己的後背,凝聚在背上的生死毒就像激浪撞上了巨岩,一下子被擊得四散粉碎,一頭紮在了堅硬的地板上。但總算是把玉刀搶了回來,掙扎著想要在跳起來,一股陰冷的死氣在他的身體裡肆意蔓延。身體中四散的生死毒再度聚合奮力流轉,勉強封住了敵人地力道。正吃力無比的把死氣逼出體外!

    小易咬著牙不敢開槍,屋子再寬敞能有多大地地方。雷心痧一打出來,估計這些人誰也活不了,溫樂陽咬著牙把玉刀扔給了小易,渾身顫抖著展開錯拳再度撲向五哥,腳下的至金流毒濃郁而犀利,隨著他地勢子一起攻向了敵人。

    五哥已經被流毒包裹住,卻嘿嘿嘿的低聲怪笑起來,隨即雙手一橫,迎上了溫樂陽,他的拳法看上去不協調到了極點。好像無形中有無數條繩索在暗中牽引著他。關節紋絲不動,全身的動作都靠肌肉的顫抖而帶動。舉手投足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徵兆!

    同時一層白色的寸許長毛,也從他腳下蔓延而出。立刻和溫樂陽的至金流毒糾纏成一團!

    兩條人影在流毒暗潮與燒殺不盡的白毛中,鬼魅般的迅速移動,辟辟啪啪地毆擊聲連成了一片,偶爾夾雜著溫樂陽地兩聲痛呼。

    溫樂陽的生死毒力蓬勃而發,但是打在屍煞身上彷彿泥牛入海,最多敵人也就是晃晃身體,對方地拳頭打在他身上的時候,溫樂陽感覺就像正在挨一場流星雨,眼前金星亂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還能再堅持幾下。

    溫樂陽甫一撲躍迎敵,小蚩毛糾就喚出了自己地金色命火。

    命火一起,原本鋪滿屋子每一個角落的陽光立刻被火光吞噬,寬闊的展廳迅速黯淡了下來。

    在金色火苗的映襯下,一個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小蚩毛糾的腳下,蚩毛糾嘴裡哼著古怪的調子,片刻之後,整個大廳裡都開始迴盪起讓人聽上去心煩得幾欲作嘔的曲調,每一個音節都在被牆壁上撞得扭曲而破碎,又彈回到耳膜的深處。

    蚩毛糾四肢抽搐著好像羊癲瘋般的舞蹈著,他腳下的影子也興奮的扭動,片刻之後蚩毛糾遽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把一口鮮血噴進了命火中,妖嬈的金色火蛇就像貪婪的毒蛇,在吸吮了鮮血之後立刻狂舞著猛張,地面上的影子也隨之擴大,就在火焰衝到最高峰的瞬間,蚩毛糾猛地躬身在低聲伸手一劃,影子就像掙脫了桎梏的惡鬼,從他腳下一躍而起,閃電般撲向了溫樂陽與五哥的戰團!

    駱旺根卻傻愣愣的站在小易身旁,臉上佈滿了深深的驚駭,一動不動的看著正在和溫樂陽打成一團的五哥!

    小易又急又氣,拿著大喇叭卻不敢開火,對著駱旺根叱喝:「快上去幫忙!」

    駱旺根鼻尖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伸手指著五哥問小易:「像不像…像不像屍舞!」當初和溫樂陽在峨眉山無名山坡上,慕慕曾經施展過烏鴉嶺這門穿自拓斜師祖的絕學,小易也因此認出了慕慕的來歷,眼前這個五哥施展的拳法,和屍舞的路子差不多,但是更詭異,動作也更僵硬,威力比著慕慕的屍舞更不知道大出了多少倍。

    小易現在可沒心思跟著駱旺根琢磨,狠狠的跺著腳怒叫:「別發呆了!」

    駱旺根這才如夢初醒,握住了一對長長的定魂針,瞇著眼睛死死盯住五哥,身子也微微彎曲,像頭蓄勢待發的豹子一樣躬了起來,等待著出手的機會。咕咚一聲,小柳兩眼一翻,終於昏過去了,片刻之前他還想勸架來著。

    溫樂陽的流毒暗潮與五哥的白毛糾纏成一團,在攪動中不停的發出吱吱地叫聲,刺得人耳鼓劇痛。蚩毛糾的影子終於找到了個機會,猛地捲揚而起。一下子把五哥死死的纏住!溫樂陽吐氣開聲一連串不知多少下重擊,狠狠地砸在了敵人的臉上,與此同時駱旺根也低吼著。身體矯健竄出,揚起定魂針撲向戰團!

    溫樂陽連串的重拳,就算長在對方脖子上的是個鋼錠子現在也該砸癟了,但是五哥卻絲毫無恙,既沒有流血更沒有烏青,身體掙動了幾下,一隻長滿了白毛的手一翻,猛地從牢牢裹住自己的影子中拉出了一段邊角,跟著就像抽掉裹身的布條一樣用力一拉。蚩毛糾的影子巫已經被他抽離了身體,像隻泥鰍一樣拚命的掙扎著。

    五哥狠狠揮手。把影子巫像條死魚般地摔在了地上,一旁施法的小蚩毛糾哇地噴了口血。一屁股摔倒在地!

    一切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影子纏住敵人的時候駱旺根撲躍而起,等他撲到五哥跟前地時候,對方已經摔癱了影子巫,正滿臉獰笑著,伸手抓向了他的胸腹!五哥的手不知什麼時候赫然長出將近半尺長,鋒銳如刀卻黝黑骯髒的指甲!

    駱旺根可沒有溫樂陽的本事,能在半空裡二度發力縱躍自如,眼看著就要慘遭開膛破肚,溫樂陽突然就像一隻憤怒的八爪魚。合身撲住了五哥的兩隻胳膊。用盡全力向後扳去!

    溫樂陽不是影子巫,沒有那麼容易甩拖。就在五哥奮力掙扎的剎那,駱旺根手中的定魂針已經一橫一豎。一根從五哥的天靈插入,一根從他地雙耳貫穿!

    正在暴怒發力地五哥就像一個突然短路的機器人,身子猛地一僵,不動了。

    小蚩毛糾骨子裡全是青苗地倔強執拗,還不知道五哥已經被制住,翻身跳起來,怪叫著又把一口舌尖血噴進了命火,本來癱軟成一團,正在慢慢蜷縮消失的影子隨著金色火苗地晃動一下子又跳了起來,剛剛撲起又站住了,好像有些無奈的回頭看了主人一眼,似乎在問:還打誰?

    溫樂陽牢牢抱著敵人的雙臂不敢撒手,過了片刻才試探著問駱旺根:「成了?」

    駱旺根篤定的點點頭,滿臉自負:「駱家的十字定屍,傳承自拓斜師祖,肯定…應該成了…吧?」說話的時候,五哥彷彿掙動了一下。駱旺根心裡也沒根,伸手有取出一根細細的紅繩,仔細的圍著五哥每個大關節都繞上了幾圈。

    溫樂陽這才好像虛脫了一樣,搖搖晃晃的從敵人身上趴下來,身體裡的生死毒又開始從四處滲出,緩緩的流淌了起來。

    五哥一被制住,指甲也縮回去了,腳下長出的一層白毛也消失了,又變成了那個目無表情的中年人。

    溫樂陽緩了一會,恢復了些力氣,才感歎了一聲:「好厲害!」隨即又望向駱旺根:「十字定屍?他…這個五哥是……」他在苗疆的時候,屍煞阿蛋發狂,就被慕慕用這種方法釘住。

    駱旺根也深吸了一口氣:「他是屍,旱魃!」

    小易在生老病死坊裡讀了十幾年的書,見過旱魃的記載,剛才關心則亂,根本沒多想,現在看到心上人沒事,心肝篤定,一肚子學問又回來了,恍然大悟:「能驅趕白毛旱煞,當然是旱魃!」跟著也不等溫樂陽問,就一股腦的把自己知道的向外倒:「旱魃是成形的屍煞,傳說能吸斂日月吞吐煙霞……當然都是假的。」

    溫樂陽咳了一聲,一瘸一拐的走到小易跟前,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又好氣又好笑的說:「說點真的!」

    小易好像誠心騙溫樂陽來刮她鼻子似的,心滿意足的嘻嘻笑了:「旱魃是屍煞裡最厲害的一種,天性喜歡金銀,能化成人形四處遊走,還能驅趕白毛煞,就是那些白毛,也叫旱煞。你和慕慕在苗疆煞地裡遇到的是陰煞,這種白毛叫旱煞,兩種東西一樣的厲害。」說完,小易皺起了挺秀的雙眉,清澈的目光裡帶著少許的疑問:「可是沒聽過說屍煞會有靈智的,除非像阿蛋那樣……」

    駱旺根也從旁邊插口:「這個東西何止有靈智,他還會我們烏鴉嶺的屍舞……不是屍舞,而是和屍舞一脈傳承的本事,路數錯不了,但是威力似乎更大!」

    溫樂陽回憶了一下剛才經歷的流星雨,心有餘悸的點點頭,隨即望向駱旺根問:「你確定?」

    這次駱旺根表情比篤定還篤定,無比堅定的點頭:「錯不了!」

    溫樂陽只覺得自己腦子裡嗡的一聲,一下子又亂成了一團,前陣子他們去銷金窩找萇狸師祖的下落,結果遇到了和苗不交同宗同源、但是威力要大得多的巫蠱之術;現在一路追尋著萇狸的線索來了上海城隍廟,又遇到和烏鴉嶺絕學一脈相傳的屍舞、旱魃。照這個規律,要是再找不到萇狸師祖,說不定就該碰上一群不姓溫但是會打錯拳下毒藥的高手了。

    溫樂陽想不通這些東西,乾脆也就不動腦子了,不管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旱魃還是五哥,總算是制住了,伸手從小易手裡接過了玉刀裹環,小易聳著肩膀告訴他:「剛才裹環跟我說了句撐不住了,就沒動靜了。」

    裹環在銷金窩裡震動妖元,現在已經重傷垂危,偶爾才能甦醒過來一陣,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好在這次甦醒的時候,比著上次就說了一句話,已經長很多了,估計下次會更好一些。

    溫樂陽又指了指五哥,問駱旺根:「能讓他說話嗎?」

    駱旺根猶豫著點點頭:「能是能,不過得先佈置一番,得花點時間……」他的話還沒說完,溫樂陽倏然臉色一變,身子向怪鳥一樣撲躍而起,抱著目瞪口呆的駱旺根就摔向了一旁,旋即一條人影外面閃電般的撲躍而至,手裡擎著一根光禿禿的毛筆,啪的一聲點在了駱旺根剛剛落腳的地方,鋼筋水泥鋪就的樓板被柔軟的筆尖一點,轟然炸出了一個大坑!

    溫樂陽救下了駱旺根,身下的流毒暗潮倏然收縮,把小易和蚩毛糾護住,自己剛要轉身撲向敵人,猛地驚呼了一聲:「樂羊公子?」

    矮冬瓜樂羊溫根本不理他近親兄弟溫樂陽,手裡的毛筆迅速的在五哥身上畫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死字,跟著伸筆狠狠一點五哥的眉心,嘴裡爆喝:「破!」

    啪的一聲脆響,兩根定魂針同時崩斷成四段,從五哥的頭上激射而出!

    同時駱旺根悶哼了一聲,正在躍起的身體又重新跌落在地,嘴角溢血臉色蒼白。

    五哥腦袋裡崩出來四根斷針,卻像沒事人似轉動了一下脖子,縛在他關節上的紅繩立刻冒起黑煙,燒成寸寸青灰。一俟脫困之後,立刻伸手指向溫樂陽等人對著矮冬瓜樂羊溫說:「他們衝著妖俑來的,殺!」

    小蚩毛糾趕忙擺手:「先別打……」

    溫樂陽反手把駱旺根扔到自己背上,身形如電一把抱起小易,另一隻手抓住了駱旺根:「甭廢話了!」說話的時候地面上的流毒轟然炸起,就像暴風驟雨般潑向了矮冬瓜和五哥。

    與此同時啪的一聲脆響,一條長綾從天而降,狠狠打在片刻前小蚩毛糾剛剛落腳的地方,鋼筋水泥的地板在地被砸出了一個桶子粗的大洞!

    溫樂陽則已經帶著三個人一頭撞破了窗子,掉進了繁華的街道中。

    樂羊溫和屍煞片刻之後擺脫了流毒的阻擋,各自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如影隨形的撲了下來!在他們身後,緊緊跟著與溫樂陽心意相通的流毒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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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人世間 第八章 亂戰

    與南京路的商業、外灘的壯美、東方明珠的巍峨不同,城隍廟的繁華,有著更多民間的醇厚,幾乎每一位到過上海的遊客都會去那裡轉一轉,順便吃上幾個蟹黃小籠、梨膏糖、酒釀圓子……再從豫園裡走走,領略一下江南園林的靈秀之氣,在這裡流連的人們,會不知不覺的放鬆下來,無意間已經掛起了讓其他人愜意、更讓自己愜意的微笑。

    以至於溫樂陽背著一個抱著兩個、從二樓隨著無數玻璃碎片一起摔到地面上的時候,身邊的遊客們還都保持著慣性的笑容。

    溫樂陽身子與地面一觸即起,撒腿就跑。現在他腦子裡已經成了一鍋漿糊,裡面還有幾條強壯的泥鰍在游泳。每條泥鰍的腦門上,都赫然印著一個張牙舞爪的亂字。

    畫城的祖先是誆了祁連仙宗兩千多年、施巫讓錐子復活的奇人掠落,矮冬瓜樂羊溫的爹樂羊瘦金在石林中想要抹去錐子的記憶,結果功敗垂成而死。而掠落與畫城所作的這一切,都是受到溫家的拓斜師祖所托,為了讓錐子返回黑白島重鎮九頭怪物柳相,以消弭貓妖萇狸惹下的天譴大禍。

    巫蠱奇人掠落與溫家師祖拓斜之間有著無比深厚的交誼,從這說起來的話,溫、苗、駱三家拓斜傳人與畫城也算是一家人了,後來樂羊溫在銷金窩被鵝羊道的三通真人抓走,溫樂陽先後托付秦錐和大慈悲寺的兔妖去設法營救,他自己則與大穿山甲、小易等人趕到上海尋找萇狸師祖的下落。

    萇狸在追尋殺妖擷元之人的過程中消失了,溫樂陽早就把這夥人放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上,一番周折之後找到了公元前221這家瓷器店,總算找到旱魃老闆五哥,結果卻萬萬沒想到,畫城公子樂羊溫突然撲出來。救了旱魃不說。還差點一毛筆戳死老實孩子駱旺根。

    跟著樂羊溫與五哥聯手,就要和他們拚命,溫樂陽這邊所有人都覺得不對勁了,人家卻根本不由分說,小蚩毛糾還想著解釋,好在溫樂陽沒傻到家,拉起大伙就先跑了出來。

    溫樂陽沒跑幾步,矮冬瓜畫城樂羊溫與旱魃五哥也一起從二樓縱躍而出,在他們身後是溫樂陽留下阻敵的流毒暗潮。

    街上的遊客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是打架了,紛紛驚呼著散開,稍事鎮靜之後其中大部分人有立刻滿臉興奮的圍攏了上來,到外地旅遊,看當地人打架應該也算是加了個景點吧。要是他們知道現在一追一逃地兩撥人都不是本地人,估計會掃興不少。

    溫樂陽帶著三個人多少會有些不靈便,五哥地腳底下就像裝了彈簧,跟個跳棋子似的三兩下就追到他背後,長滿了白毛的拳頭就像一座大山似的砸了下來。溫樂陽躲不開,只能把三個少年向著地上一扔,雙臂橫轉像鐵門栓一樣護在自己的頭頂。

    彭的一聲悶響,就像突然爆裂的壓縮氧氣,狠狠的砸進了所有人的耳膜!五哥一個跟頭翻向了後面,溫樂陽卻像根釘子似地。被他一拳夯進了地面直沒膝蓋,一層白毛肉眼可見的從五哥的拳頭上爬到溫樂陽的雙臂,像破土發芽的小草一樣迅速的開始蔓延。

    溫樂陽怪叫著破土而出。身體迅速地抖動著。剛剛長出地白毛被層層甩脫。至金流毒也絲絲縷縷卻快如閃電般地回到他地腳下!

    五哥地眼睛裡泛著青灰色地光芒。看上去詭異而興奮。身子在半空中一轉再度向著溫樂陽衝來!矮冬瓜樂羊溫沒參與戰團。手裡擎著禿毛筆。肥胖臃腫地身體鬼魅般地四處縱躍滑行。看似散亂而漫無目地不停在牆角、路邊、牆壁勾勒出一把把尖刀。一個帶著紅袖章地老頭無力地吐出了兩個字:「罰款……」

    溫樂陽對付旱魃五哥。與其說是在對抗。倒不如說是堅持。溫樂陽就像個堅強地釘子。五哥則是一把沉重地錘子。釘子再怎麼倔強。也傷害不了錘子。不過是堅持時間長短地區別。

    蚩毛糾地影子巫這次乾脆沒出手。在釘子和錘子地戰鬥。牙籤一般幫不上忙……

    駱旺根定魂針已毀。身受重傷臉色煞白地萎頓在旁邊。

    小易手裡拿著大喇叭臉色焦急。幾次想開槍都怕誤傷溫樂陽。

    前後不過幾十秒的功夫,樂羊溫就已經在他們周圍密密麻麻畫了不知道多少把尖刀,佈置完畢之後身子一晃,退到距離溫樂陽十幾米地地方停住身形,對著五哥笑呵呵招呼了一聲:「五哥,成了,咱先問幾句?」

    五哥說停就停,突兀地就住手了,身子筆直腿腳不動的迅速劃開幾米,和矮冬瓜樂羊溫從兩個方向穩穩犄住了溫樂陽幾個人。

    溫樂陽只覺得渾身壓力一鬆,顧不上追擊敵人,立刻退到了小易跟前,至金流毒也倏然收縮,護住了大伙。

    遠處圍觀地人都面含著驚訝與興奮,兩個人掄拳了拳頭砰砰有聲的互毆,看著多刺激呀啊。至於流毒和旱煞地糾纏,因為不知道厲害,遊客們也就當個熱鬧來看,都沒耽誤吃手裡的油炸臭豆腐串。

    城隍廟是上海最繁華的地段之一,溫樂陽等人跳出窗子到現在不過一分多鐘,已經有幾個保安和巡警大聲吆喝著趕了過來,矮冬瓜樂羊溫很有些不耐煩的一皺眉頭,抬手一揮,一條長綾毫無徵兆的出現,上面已經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神鬼書。

    青綾迎風而舞,矮冬瓜樂羊溫揮筆只在落款的位置一抹一勾,嘴裡斷了一聲:「破!」剎那間,一片裹雜著慘叫、戾嘯、鬼哭狼嚎的嘶號,霍然炸碎在城隍廟,陰冷的彷彿厲鬼牙齒的疾風,轟轟然砸進了人群,原本明媚的天色猛地渾濁黑暗了下來,樂羊溫嘿嘿怪笑著。在陰風裡有氣無力的說了句:「想活的。滾!」樂羊溫他在銷金窩石林前也曾經施展神鬼書喚出鬼哭風,威力比著他現在要大地多,但是樂羊瘦金當時對付地是正經的祁連仙宗修士,樂羊溫只是為了驅散那些看熱鬧的普通人和趕來的警察。

    人群一下子炸了窩,哭喊著四散而逃,誰也顧不上手裡的臭豆腐了,包蘊著彷彿十殿閻羅震怒的地獄陰風,把萬鬼齊哭一絲不落的送進了所有人的耳鼓深處,幾乎剎那就擊碎了生命的勇氣。遊客們根本不明白發生了是什麼事,全身上下都被恐懼狠狠地腐蝕著,除了本能的撒腿狂奔什麼都做不了。

    樂羊溫似乎很滿意現在的效果,裂開嘴對著溫樂陽哈哈一笑,還是一嘴流利的京口片子:「溫樂陽,咱今天別轉彎抹角,城隍廟有六百年的無主香火,都已經被我借來了,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得萬刀穿心。」

    城隍廟商業區裡,貨真價實的有一座城隍廟,六百年香火茂盛,也許現在的人們不怎麼太在意,但是百十年前,幾乎每一位上海人都去過城隍廟。燒上幾柱清香,求真君保佑上海風調勻順、大家也能在太平中安康喜樂。

    城隍廟積攢了六百年的香火虔誠,附近又沒有人修真練氣,現在這些無主的虔誠念力都被樂羊溫布畫在四周地刀鋒化作誅魂奪魄鋒銳,只等著他一聲令下了。

    矮冬瓜樂羊溫說完,頓了一頓,才繼續說:「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慢一點這小丫頭就沒命了。」說著一指被陰風吹得睜不開眼睛,正緊緊依偎著溫樂陽的小易。

    溫樂陽模稜了一下牙齒。他是好脾氣。但是也不喜歡別人拿小易和他說事,不過現在知道時間不多。周圍亂成這樣,估計大批的警察正往這邊趕。聽說龍組總部距離城隍廟不算遠(哈哈,開玩笑)從小易手裡接過大喇叭以防萬一,皺著眉搖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

    話還沒說完,就被矮冬瓜厲聲打斷:「姓溫的,你要想那個丫頭死,就接著跟我磨牙……」兩頭銅蟻一聽見有人叫它們名字,一塊從溫樂陽的腰包裡探出頭,好奇地看了看矮冬瓜。

    溫樂陽少有的面露狠色,不等矮冬瓜樂羊溫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先把事情弄清楚你再說狠話!」

    矮冬瓜樂羊溫眼中凶光一閃,仰天打了個哈哈:「話不投機!」說著根本不等溫樂陽再開口,猛地躬身,手裡的禿毛筆往地上一勾,就要發動自己的陣勢,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彷彿天崩地裂般的巨響,轟轟然砸碎了他所有的動作!

    溫樂陽手裡的大喇叭朝天,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雷光轟鳴,萬道紫弧就像嗜血狂躁的毒蛇,猛地天空地各個角落中鑽出,帶著讓人無法直視地殘忍與暴戾,狠狠的在半空中撞擊在一起,一瞬間裡雷神地咆哮,徹底擊碎了城隍廟的萬鬼齊哭和人們地慘叫呼號,熾烈的強光霸道的佔據了每一隻瞳孔,紫弧留下的痕跡,就像貪婪的水蛭,沿著眼睛之下所有的神經迅速的鑽進了腦海,帶來一陣陣抽髓的劇痛。

    矮冬瓜正要發動自己的丹青刀陣,剎那裡耳膜都被巨雷撕成了碎片,腦子裡嗡嗡作響,眼前除了暴烈的雷光之外什麼都看不見,連意識都快散亂了,嘴裡怪叫著連連後退。

    五哥比矮冬瓜的情形要好得多,只退了兩步就筆直的站穩,望著溫樂陽瞇起了眼睛。

    溫樂陽總算是厚道,沒直接對著人轟,這也算是鳴槍示警了,不等雷聲散盡就開口說:「拓斜和掠落兩位奇人在兩千年前相交莫逆,溫不草、苗不交、烏鴉嶺本是拓斜傳人,與畫城淵源深厚,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喊打喊殺,溫不草奉陪到底!」

    這一番話說的大氣凜然,溫樂陽心裡都恨不得給自己喝彩,目光炯炯的盯著失魂落魄的矮冬瓜,想看看他怎麼說,沒想到矮冬瓜兩眼無神恍若未聞,過了一會之後,才漸漸從雷心痧狂暴的威力中回過神來,望著他問:「你…你剛才說啥?」

    溫樂陽嗯了一聲:「我們是拓斜傳人。你們是掠落傳人。咱們也算是同宗同源……」氣勢沒了,鏗鏘有力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人生中第一次激情發言已經隨著電閃雷鳴消失裊裊。

    矮冬瓜似乎也聽明白了溫樂陽的話,皺著眉頭看了另一個方向上的五哥一眼,隨即點點頭:「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溫樂陽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正想問去哪裡地,眼前猛地一黑,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向著自己狠狠壓了過來。旱魃五哥趁著溫樂陽放鬆的瞬間突然出手,嘴裡冷冰冰的說了句:「覬覦妖俑,必殺無赦!」

    與此同時矮冬瓜也躬身揮筆,嘴裡大喝了一聲:「破!」丹青刀陣,一簇而發!

    別說大喇叭裡沒有彈藥,就是有彈藥溫樂陽也來不及再開一槍,隨手丟掉之後,全力以赴和五哥再次對撼,心裡叫苦不迭。

    空氣、陽光、甚至看招牌上明晃晃的閃光。盡數都隨著樂羊溫寥寥的勾勒變成了殺意十足的奪命之勢。六百年的香火虔誠,一旦被勾起,足以開山碎嶺!

    溫樂陽正在力抗五哥重如山嶽快如疾風的撲擊,根本騰不出手來對付乍起地刀勢,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粗壯結實的身影矯若游龍從不遠處撲躍而來。鏗鏘的大喝:「傷九頂山傳人者,既為大慈悲寺之敵!」

    溫樂陽刀風刮身,和五哥正在全力相拼,還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大慈悲寺最兇猛的和尚,十力禪院首座希知來了。

    慈悲寺的方丈善斷早就頒下過法旨,所有寺中的僧裡都要護著溫家的人,特別是這個溫樂陽,希知本來是來上海追查靈元震動啞巴鐘的事情。無意中遇到了溫樂陽。當時溫樂陽沒說什麼,他也不多問。就開始悄悄的隨行保護,一直跟著溫樂陽進了城隍廟。

    希知肥壯地身體在溫樂陽頭頂矯健盤旋了半周。雙手各自捏成佛家手訣,手腕併攏夾著一隻渾圓的佛珠,語氣莊嚴的低聲斷喝:「心照圓融,百無禁忌!」隨即腕間的佛珠劃出尖銳的破空聲,筆直的向著天空直衝而起。

    佛珠凌空之後啪地一聲爆碎成齏粉,而大和尚立刻披上了一層盎然炫燦的霞光,藉著疾飛的勢子,一頭撞進了漫天的丹青刀影裡!

    矮冬瓜樂羊溫怒嘯了一聲,他和五哥一門心思就認定溫樂陽是衝著妖俑而來,現在大慈悲寺有人介入,更激起了他的殺心,手裡禿毛筆不停的在地上勾勒指點,催動著刀陣就和大和尚打成一團。

    溫樂陽有苦說不出,他知道畫城的先祖和自家先祖有著深厚的交誼,總覺得能把事情說清楚,結果沒想到人家一門心思要自己的命,一下子又陷入了混戰。

    遠處地警笛聲已經隱隱傳來,溫樂陽甚至都盼著警察快來,趕緊把混戰打散再說,這麼打下去,自己早晚得被五哥錘散架了。

    警笛聲還遠,但是一聲穿金裂石般地長嘯卻近在耳旁,一個破衣爛衫的年輕人從店舖地屋頂上,一溜煙的縱躍而至衝到戰團中央,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希知大和尚,根本不看其他人,嘴裡大喝了一聲:「秦錐受人所托,誰也休想傷了樂羊溫!」隨即手裡地唐刀高高擎起,連鞘向著和尚如電猛劈!

    正和五哥苦戰的溫樂陽愣了一下,不明白醜漢子秦錐怎麼也跑來了,隨即氣得一跺腳,拼著挨了兩拳,抬頭對著揮舞唐刀的醜漢大吼:「托你的人是我!」

    秦錐根本不搭理溫樂陽,手裡的唐刀沒有絲毫停留,繼續追斬希知神僧。

    和尚本來在一心一意對付矮冬瓜樂羊溫,隨即發現又有修士迅速靠近,心裡警兆剛現,人家已經一刀砍向了自己。不止是一刀,而是天塌地陷,周圍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這把帶鞘的唐刀,向著自己奔湧咆哮著砸了下來!和尚在半空中奮力回頭望向對方剛要喝罵,心裡咯登一下子,衝到嘴邊的質問變成了一句:「可醜死我了!」

    五哥也突然甩開了溫樂陽撲向和尚。現在秦錐和樂羊溫前後夾擊希知神僧,他要趁著這個機會,先毀掉和尚這個大敵。溫樂陽說什麼也不能讓來幫自己的希知大和尚受傷,怪叫著跟住五哥的身形飛撲。

    樂羊溫正面迎擊、醜漢秦錐出刀封住後路,五哥從側面奇襲,希知三面受敵,溫樂陽跟在五哥身後發力撲擊,場面有點亂。

    一聲充滿莊嚴正義的斷喝,讓城隍廟的小亂向著大亂發展起來:「希知神僧莫慌,鵝羊道守燈弟子助你,無量壽……福!」

    旋即一道璀璨的劍光如天外游龍,向著秦錐霹閃而至!這次來的也勉強算是熟人,曾經在銷金窩出現過的鵝羊道的三通真人。

    三通真人臉色鐵青,顯然恨極了秦錐,生怕自己的飛劍扎不透他,雙手在自己面前一翻,臉上顯出了一個從骨子裡透出歡愉的笑容,隨著斷喝一個喜神通也跟著飛劍砸了過去。

    而樂羊溫看到三通突然出現,怒嘯了一聲毛筆兜轉,蕩起漫天刀影,毫不留情的劃向了三通真人。

    現在,城隍廟前,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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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人世間 第九章 旱煞

    幾乎是同一時間,每個人都打了人,每個人也都挨了打,神通互撞、巨力湧動的爆響練成一串,其中還夾雜著阿彌陀佛、無量壽福、媽呀……

    一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步行街的磚石地面被砸碎了一大片。

    溫樂陽雙拳握成沖天錘,砸在五哥的後心上;五哥如山嶽般的重拳在半空擊中了十力禪院首座、希知大和尚;和尚捏起的佛家降魔手印鑲在了矮冬瓜樂羊溫的胸口;矮冬瓜樂羊溫的禿毛筆毫不留情、筆分左右同時點中了鵝羊道士的肩窩;三通真人的笑神通之力全部沒入了醜漢秦錐的右肋;秦錐的勢刀帶著一片天地之力,劈中了希知大和尚的屁股。

    希知大和尚比較吃虧,挨了兩下。

    溫樂陽不知道挨了誰一記重擊,也和其他人一起摔在了地上,心裡有點納悶,按理說應該沒人打他啊。

    大家幾乎都是在挨打的同時打中了別人,在最關鍵的時候力量大減,疼是足夠疼了,但是傷的都不算太重。各自怪叫著再次撲躍而起,片片碎布隨著他們撲躍的勢子翻飛……

    溫樂陽、秦錐、五哥、樂羊溫、希知大和尚、三通真人,從實力而論無一不是修真道上的好手,神通拳腳裡挾帶的力量沛然,雖然身體足夠結實,被打之後還能勉強支持,但是衣服可撐不住了,五哥上衣只剩下前襟、樂羊溫露出了裹著黑毛的胸口、三通真人的道袍變坎肩了、醜漢秦錐右半邊身體焦黑一片,溫樂陽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打了他,新買沒幾天的名牌襯衣只剩下了領子和袖子,看著挺像同志酒吧裡的服務生。

    大和尚希知挨了兩下。褲子和僧袍徹底被巨力擊碎,正在裸奔。

    六個人跳起來之後,都愣住了,有點吃不準到底該打誰。

    溫樂陽心裡堵得難受,他剛才一念之仁,把雷心痧打向了半空,結果不僅沒能震服五哥和矮冬瓜,反而招來了更凌厲地攻勢,要不是希知大和尚突然出現。自己這條小命現在多半已經交代了,身後的小易等人恐怕也不能倖免,模稜著牙齒死死雙眼赤紅的瞪著矮冬瓜樂羊溫和瓷器店老闆五哥。

    他本來就是個初出茅廬的淳厚青年。以前經歷的事情雖然不少,但是要麼敵我分明,好像紅葉林中遇到的娃娃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什麼可顧忌的;要麼就是身邊有老江湖的指點,動手也好拚命也罷都不用考慮太多,這次陷在敵我難辨的境地裡,一時心軟差點釀成大禍。

    就在六個人彼此對峙地時候。溫樂陽身邊突然衣袂聲響,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問:「溫樂陽。打架呢?」

    崑崙派小掌門劉正,還是穿著昨天晚上那身運動服,大紅色的,看著挺喜興。

    溫樂陽不用回頭,知道來地是誰:「你怎麼來了?」

    劉正聳了聳肩膀:「這邊動靜驚天動地的,我哪能不來看看。」說著臉色突然一驚,看著赤條條的希知大和尚:「大師,您這是…來去無牽掛?」

    希知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洒家熱!」

    劉正哈哈大笑,又去和三通真人打招呼,五福的三個道門淵源深厚。彼此之間都是師兄師弟的稱呼。顯得無比熟絡。

    樂羊溫施展鬼哭風、溫樂陽打出雷心痧,偌大的動靜幾乎立刻驚動了在上海調查靈元震動的其他修士。劉正地動作最快,迅速的趕來。

    就說這幾句話地空。衣袂破空聲再起,一字宮和鵝羊道派來上海的兩名好手也都來了。

    兩個好手看到眼前的陣勢,先是一愣,隨即躍了下來,鵝羊道的弟子對著三通恭恭敬敬的施禮,隨即站在了三通身旁。

    一字宮的好手則對著溫樂陽親切的點點頭,凌空一抓亮出了一條亮銀色的長棍,穩穩守在了溫樂陽上身前,目光炯炯的瞪住矮冬瓜和五哥。一字宮不知道為啥要把閨女嫁給溫家,現在處處都和溫不草透著親近,好像一家人似的。

    秦錐看著人越來越多,抽臉上泛起興奮地光芒,手裡地唐刀揮舞了一下,攛掇著:「打吧!」

    溫樂陽知道他是個武癡,沒搭理他,想濾清楚眼前的情勢,大慈悲寺和一字宮地好手,應該都是真心誠意的幫著自己;崑崙道小掌門劉正不知道為什麼要趟這潭渾水;鵝羊道兩個道士肯定有自己地目的;秦錐就是打著守信的名義來湊熱鬧。

    最要命的還是五哥與樂羊溫,兩個人裡一個牽扯著萇狸師祖的下落,另一個祖上則是拓斜的至交,現在溫樂陽想跟他們談談,但是人家卻一門心思想要他的命。

    矮冬瓜的目光漸漸變得陰沉了,琢磨了一下之後,突然對著五哥莫名其妙的說了句:「五哥,這樣不是辦法,還得靠你了。」

    五哥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居然露出了一個苦笑,喃喃罵了句:「真***!」

    矮冬瓜樂羊溫也苦笑著搖搖頭,居然收起了禿毛筆,背著手退開了。

    穿著杏黃色的坎肩三通真人一看樂羊溫退開,雙臂一振指引著自己的飛劍怒極而笑:「矮子別跑……」話還沒說完倏地一蓬鮮血飛濺而起,五哥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他身旁,伸出雙手一下子就捉住了三通的兩條胳膊。

    隨即卡吧一聲脆響裹著三通的半聲慘叫,五哥竟然硬生生的從三通身上折下了兩截小臂,三通雙眼一翻,疼得昏了過去,在天空中四處游弋耀武揚威的飛劍也像條死魚一樣,無力的墜落在地。

    溫樂陽大吃了一驚,他和五哥打了半天。知道對方的實力比自己要高出一截,但是絕不會強悍到一伸手就撕斷三通雙臂的程度。

    跟在三通身後地那個鵝羊道弟子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身形高高的躍起,目眥盡裂的罵了聲:「妖孽受死!」說著雙手箕張,四柄森然的飛劍首尾相銜,震鳴著在日光劃起一道厲弧,直追五哥。

    崑崙道小掌門劉正也臉色劇變,驚呼了一聲:「不可!」說著翻身撲躍,不是向著五哥。而是空中的鵝羊弟子,人剛剛竄起,天空中再度暴起一片刺眼的血色。溫樂陽根本就沒看出五哥怎麼發力,他的人就突兀的出現在剛剛趕來地鵝羊弟子身旁,根本無視四柄寒光四溢的飛劍,鬼爪子一揮,直接把那個弟子刨成了四段!

    五哥抬手就重創了三通真人,隨即在半空將鵝羊高手碎屍,還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了原地。裂開嘴巴衝著溫樂陽笑了一下,他渾身上下白皙光澤地皮膚。正緩緩失去光子,變成了黯淡的灰黑色,前後不過片刻的功夫,他赫然從一個活人變成了一具行屍。

    小掌門劉正沒能救下鵝羊道的弟子,反而被淋了滿頭的鮮血,神色猙獰的退到溫樂陽跟前,嘴裡爆喝:「退開!」,同時雙手一翻,指縫間夾住了八道殷紅的符篆,嘴裡朗聲斷喝:「律令……」話音未落。猛地怪叫了一聲。一個跟頭向後翻開!

    劉正剛剛立足的地面上,爆發出一聲嘶啞地呻吟。憑空被砸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大洞,旱魃五哥比閃電還快地一進一退。一拳擊空之後也不追擊,又退回了原地。

    溫樂陽雖然不明白前因後果,但是也知道,旱魃五哥從人形變回了死屍模樣,實力暴增,根本就不是自己這些人能對付的了的,五哥遞過來的笑容,溫樂陽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死人的舌頭舔了一下,立刻拉著大和尚跟醜漢秦錐後退,和小易等人匯合在一起。

    小掌門劉正臉色倉皇的落在溫樂陽身旁,語氣裡早就沒有了平時的戲謔,氣急敗壞的喊:「快開槍!快快快!」小易剛才趁著他們混戰撿起了溫樂陽丟掉的大喇叭,手腳麻利的充彈完畢,根本不廢話抬手照著五哥就是一記雷心痧!

    天空中雷霆再起,千萬道刺目地狂鞭像暴風驟雨一般,狠戾地劃向已經變成死屍模樣的旱魃,溫樂陽在漫天刺眼地強光中,愕然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以前只有哭佛和石林中地錐子,正面扛住了雷心痧之威,哭佛被大喇叭廢掉了一隻手掌,錐子則是靠著整片石林的真水之力,抵擋住了雷心痧。

    而面前的旱魃五哥,在漫天的雷霆中,背著雙手,就像閒庭信步一樣輕鬆,鬼魅般在比暴雨還密集千萬倍的閃電中從容穿梭,一條條暴戾狂怒的紫弧帶著轟轟嘶號,最終不甘的劈打在地面上,竟然不能蹭破五哥哪怕一小塊油皮。

    雷光轉眼消散,旱魃五哥依舊背手肅立,臉上的皮膚開始乾巴巴的收縮,漸漸拉高了嘴唇,露出一排已經變成焦黑色的牙齒。

    溫樂陽又驚又怒,跺著腳怒罵:「這是什麼怪物!」

    矮冬瓜樂羊溫躲在五哥身後,露出了一個笑容,對著溫樂陽搖搖頭,似乎很不屑他的怒罵。

    小易又在手忙腳亂的充填雷心痧,用餘光斜忒著矮冬瓜,心說我下槍打你。

    秦錐和那個一字宮高手,目瞪口呆的看著五哥,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大和尚已經開始踅摸衣服了,死了倒沒什麼,光屁股死就有點丟人了。

    崑崙派小掌門不知何時盤腿而坐,身體離地一尺靜靜的懸浮,五心向天嘴裡唸唸有詞。

    這個時候警笛呼嘯,刺耳的剎車聲接踵響起,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訓練有素的從車上跳下來,大聲的喊話不停傳來,和電視劇裡說的一樣。

    有個警官拿著檯子向總部匯報情況:「已經抵達現場,嫌疑人懷疑攜帶重型武器……還有個和尚裸奔……」

    五哥在變成行屍之後,動作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腦筋反應似乎慢了許多,有些僵硬也有些奇怪的側頭看了一眼最先趕來的幾輛警車和如臨大敵的警察們。

    正在匯報情況的警官突然看見一具殭屍,嚇得大驚失色,差點把檯子扔到地上,結結巴巴的繼續說:「有…一個鬼……不,兩個!」他又看見秦錐了。

    檯子的另一端傳來了一聲怒罵,警官還沒來得及聽清楚上級說的是什麼,突然瞳孔盡數被慘白的顏色佔據,所有的嘈雜都變成了極端的寂靜!

    一片白毛突然從五哥的腳下迅速的蔓延開來,越游越遠,越長越高,不過幾個呼吸間的功夫,足以與參天大樹媲比的白毛旱煞就徹底湮滅了整座城隍廟!

    至金流毒全都收縮起來,在溫樂陽跟前佈成了一個小小的圈子,勉強抵擋住還在瘋長的白毛旱煞,溫樂陽覺得自己突然變成了一隻跳蚤,現在正置身於一頭大白毛熊的身上,周圍什麼也看不到,有限的靈識裡,四處都是這種白花花的、看似柔軟實則致命的長毛。

    駱旺根的聲音乾澀而難聽,斷斷續續的好像呻吟:「一個屍煞……凝出了一片煞地,一片煞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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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人世間 第十章 崑崙

    五哥變身了。從一個反應有些遲鈍喜歡直上直下蹦來蹦去的人。變成了面目駭人的屍煞。變醜了。

    有秦錐這碗酒墊底。五哥再醜溫樂陽也不怕。但是隨即屍煞暴增的實力。真把他嚇著了。抬手就毀掉鵝羊道兩個高手、從容的躲過雷心痧、最後把整個城隍廟都變成了一片煞地!

    蚩毛糾站在流毒暗潮拱衛的圈子裡。望著眼前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旱煞白毛。一動也不敢動。心驚膽戰的問溫樂陽:「這個旱魃五哥。到底是好人壞人?」

    溫樂陽居然笑了。搖搖頭:「誰想殺咱。誰就不是好人。」開始他就把旱魃五哥擺在對立面上。腦子裡清清楚楚。可是到後來矮冬瓜突然現身。讓他陷入敵我難辨的境地裡。拿著大喇叭優柔寡斷。錯失良機。現在把一切都拋開了。腦子裡只剩下生死兩個字。心裡反而清淨了下來。

    小蚩毛糾聽了溫樂陽的話。先覺的好像是至理名言讓自己茅塞頓開。再仔細想想才發現。這話不是一般的沒味。苦笑著搖搖頭。岔開了話題:「旱魃怎麼還不殺進來?」

    一直在閉目懸空打坐的小掌門劉正突然睜開眼睛站了起來。對著溫樂陽和小蚩毛糾笑道:「因為這個屍妖放出白毛煞。根本不是為了對付你們……」他的話還沒說完。倏的一陣沉悶而壓抑、充滿殺伐與憤怒的牛角號聲。從城隍廟之外嗚嗚的傳來!

    隨著沉悶的號角響起。一聲焦雷般的斷喝。遽然從眾人的頭頂炸響:「崑崙。誅妖!」

    旋即不知道多少聲莊嚴肅穆的道號。從四面八方一層疊一層的湧進了溫樂陽的耳鼓!整個旱煞之地都狠狠的一顫。粗大的幾乎遮天蔽日的白毛。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肉眼可見的開始萎縮。一點點的變細變短。

    正和老實孩子駱旺根商量著借衣服的大和尚希知聽到號角先是一愣。隨即瞪圓了銅鈴大眼問劉正:「崑崙角?你們崑崙道的人都來了?!」

    劉正點點頭:「東崑崙、西崑崙、中崑崙三山九宮七十二位劍尊前輩、三百四十三位師兄弟盡數到齊了!」

    一字宮的那個好手用棍。看氣度和年紀應該是死在峨眉山的魏老三的師弟。對溫樂陽一直很親切。低聲給他解釋:「崑崙角就是崑崙道士的集結號。嘿。崑崙派早有準備。咱們都成了人家的問路石。」這個人看事情透徹。說話也很好懂。

    溫樂陽現在也明白了。旱魃五哥喚出煞地。根本就不是為了對付自己或者警察們。憑著他能從容躲開雷心痧的本事。要想殺自己幾個人根本用不著這麼多花樣。他喚出旱煞。是因為發現了正有大批的崑崙高手逼近。

    大和尚希知有些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崑崙道全來了。也未必能對付的了那個屍煞。這個怪物比著前陣子在溫家村遇到的哭佛可厲害不知多少。」

    小掌門劉正篤定的笑著:「我師尊他老人家也來了。今天定誅此……」劉正是上一代崑崙道掌門真人的弟子。本來在師兄弟之中不顯山不露水。但是掌門死的時候。卻把衣缽傳給了他。這個事兒只要是修真道上的人就知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大和尚希知就納悶的打斷了他:「你師父不是死了嗎?」

    劉正橫了大和尚一眼。一點沒客氣:「你師父才死了!」

    大和尚希知脾氣不好。但是實事求是。點點頭:「是啊。我師父是死了……。」

    劉正沒心思跟和尚糾纏。搖搖頭大概解釋了句:「掌門真人是我的掛名師父。我的授業恩師另有其人。十五天前師叔他老人家在上海身負重傷。崑崙道上下盡至此地。現在這個妖物總算露了行蹤。」

    溫樂陽還沒說話。大和尚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怪叫一聲:「十五天前?!大慈悲寺啞巴鍾震盪。是因為你…師叔?」

    一字宮的使棍好手也瞇起了眼睛。目光裡充滿了震驚。五福幾家的實力有強有弱。不過不算藏在大慈悲寺裡的兩個兔妖的話。實力也不會相差太多。但是現在崑崙道裡竟然隱藏著能讓啞巴鍾震動的大高手。這個消息在大和尚和一字宮的人聽來。實在太駭人聽聞了。

    劉正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早就沒有了一絲平日裡的戲謔。年輕的臉上充滿了與他的年紀毫不相稱的穩重。沒理會其他人的驚訝。只是淡淡的說:「待會諸位且坐壁上觀。看我崑崙道誅妖的手段。」

    溫樂陽緊緊鎖起了眉頭。試探著低聲問:「傷你師叔的人。就是這個旱魃五哥?」

    劉正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除了他還有誰?」

    溫樂陽皺了皺眉頭沒說話。這事有點不對勁。

    秦錐從旁邊雙手握住唐刀。醜臉上又洋溢起由衷的興奮:「什麼時候動手?」

    劉正繼續篤定的笑著:「快了。師父正在破煞!」

    連番響起的威嚴道號。在鋼筋混凝土的叢林中不停的迴盪著。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威嚴。宛如實質般甚至連天空都封鎖住了。而旱魃五哥那邊卻沒發出一點動靜。城隍廟中的白毛萎縮的越來越快。終於溫樂陽眼前一亮。目光已經不再受到阻礙。

    原本比參天大樹還要更加粗壯的白毛。現在只能沒過膝蓋。雖然依舊濃密。但是氣勢比著原來不知道減少了多少。

    不過城隍廟邊緣的白毛旱煞。依舊高聳林立。把外面想要衝進來的警察牢牢擋住了。

    原先被湮滅的、彷彿撒歡發霉的城隍廟。重新浮了出來。在溫樂陽四周幾乎每一家店舖的房頂上。都佈滿了身穿白袍的崑崙道士。身旁飛劍盤旋護身。數百名道士面色凜然如臨大敵。

    已經變成屍身的五哥。正垂手肅立。似乎根本無視身邊的危險。陰黃色的目光。牢牢盯住了半空中一個面如冠玉。神色威嚴的中年道人。矮冬瓜樂羊溫已經不知去向。

    劉正立刻跪在地上。對著半空中靜靜懸浮的中年道士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跟著又恢復了原來那副嬉皮笑臉的表情。站起來對著半空裡的中年道士揮手:「您老人家別站的太高了。外面沒準有警察的狙擊手……」

    溫樂陽生平第一次。看見人懸浮在半空中。這是個會飛的。本事一定小不了。老兔妖不樂快兩千年的修為。平時也是蹦來蹦去的。沒見他飛過。

    天空的盡頭。一層烏雲帶著蒼蒼的震鳴。急速向著城隍廟的方向飛馳而來。溫樂陽以前見過。是崑崙道的萬劍歸宗。

    黑壓壓的不知多少把飛劍組成的烏雲片刻後。已經穩穩的壓住了城隍廟的天空。每一柄寒氣森然的長劍。都傲慢的指向旱魃五哥。中年道士微微一揮手。連綿不絕的崑崙角與鏗鏘凜然的道號嘎然而止。天的間倏然只剩下了壓抑之極的寂靜。

    一個懸浮在空中、只能用美艷來形容的中年道士。一個背手傲立、醜陋乾癟卻骨架魁偉的屍煞。靜靜的對峙著。

    過了一會。空中的中年道士才緩緩的開口。不徐不疾的問旱魃五哥:「你能說話?」

    道士一出聲。溫樂陽的後背上和小易的額頭上。同時乍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中年道士長的細皮嫩肉。跟洗乾淨的唐三藏似的。但是聲音卻嘶啞到了極點。好像剛喝過二兩濃硫酸。又像一個天生沒有聲帶的人硬生生用自己的氣管震動出了聲音。

    小道士劉正對溫樂陽低聲解釋:「師尊以前受過傷。傷了喉嚨……」

    溫樂陽沒心思追究這些東西。點點頭隨口回答:「難為你了。」

    劉正一愣:「難為什麼?」

    「難為你這麼多年聽他教誨。」

    旱魃五哥對著空中的中年老道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能說話。脖子和腦袋的連接處。發出了卡卡的骨頭摩擦聲。

    中年道士發出了能嚇哭了夜梟的笑聲:「貧道天書。有件事情……」

    旱魃五哥不等他說完。直接開口吐出了一個字:「問。」

    溫樂陽和小易還沒消散的雞皮疙瘩隨著這個字。再度洶湧而起。旱魃五哥變成屍身之後。聲音居然是清脆的童音。閉著眼睛聽就好像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在撒嬌。比阿蛋的咿咿呀呀還要稚嫩上一大截。

    天書道人的眼神也游離了一下。才繼續開口:「九頭蛇柳相在哪裡?」

    溫樂陽心裡咯登一下子。九頭蛇柳相不是應該還被鎮在黑白島嗎。據錐子所說。柳相的逃脫之日。就是萇狸師祖應遭天譴之時。要是柳相已經逃出了黑白島。那萇狸現在就應該遭雷劈了。溫樂陽恨不的趕緊找地方查查。看看最近幾天全國各地哪出現雷暴天氣了。

    旱魃五哥卻好像聽不懂天書的話:「柳相是哪個?」

    天書的聲音太嘶啞了。根本聽不出是是憤怒還是凌厲:「你不知道柳相是哪個?你殺妖擷元。還不是為了救那個妖孽的性命!」

    五哥的語氣卻平淡的很。只有簡單的兩個字:「不是。」

    「那個妖物捨卻肉身逃了出來。只要妖元才能補注它的元氣。」在天書的眉心。一抹煞紋一閃而逝。看的溫樂陽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兩千年裡天下的大妖都被你殺的乾淨。柳相也該功德圓滿。準備為禍天下了吧?」

    旱魃五哥還是那兩個字:「不是!」

    溫樂陽悄悄拉了一把正在仰望天空的小掌門劉正。低聲問:「你師父到底是什麼人?」

    殺妖擷元。原來是為了保住九頭怪物柳相的元魂。

    但是溫樂陽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復活錐子讓她去重鎮黑白島的畫城後人。居然和殺妖擷元、救護柳相的屍煞是一夥的。

    這個對立面的矛盾。按理說比偉哥和旺仔小饅頭(還記的小饅頭的功效)不得矛盾還要更尖銳。

    劉正的神色帶著幾分驕傲。幾分崇拜:「師尊他老人家。是隱世護天的劍仙!」

    溫樂陽愣住了。低聲重複了句:「隱世護天的劍仙?」

    這七個字。他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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