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第四十一章毒血



    公冶老頭斜忒了一下溫二老爺,滿臉得意的解釋:“佞蛟傳說神鳥為母、神龍為父生下它來,但是它頭無角身無翼,不能隨父母飛天而去,只能蟄伏人間。神鳥犢,飛天之前,在佞蛟身體裡種下了一根翎梁,等佞蛟修為有成,翎梁化羽,即可飛升!”

    小易這時候早就醒了,聽公冶老頭一說,也想起來自己以前看過的傳說,聲音清脆的接了下去:“所以佞蛟終其一生,都在修煉自己身體裡這根翎梁,佞蛟的神力盡藏其中!”說完,小易眨了眨眼睛,又笑著問:“老爺子,這些傳說都是真的?”

    公冶老頭老臉上都是驚訝,溫家村里一個小丫頭居然也知道佞蛟的典故,在加上小易明眸貝齒,笑容天真燦爛,老頭子看見她打心眼裡喜歡,笑著搖搖頭:“不過是個傳說罷了,否則溫小子殺了佞蛟,金龍還不得馬上下凡來給兒子報仇?不過佞蛟的力氣,都藏在這根蛟刺裡的,這點錯不了!”

    小易用力點頭,她聽說過佞蛟,但是不懂煉器的法門,指了指溫樂陽筆直的左腿繼續問:“那把蛟刺插進他腿裡是……”

    公冶老頭越看小易,心裡越是歡喜,臉色難得的慈祥起來:“若想煉化蛟刺,在把它抽離佞蛟的屍體之後,必須養在日後主人的骨血裡,這樣煉出來的寶貝才能和主人心意相通。不過蛟刺桀驁不馴,沒有極大的機緣,根本無法養住它。嘿,這是溫小子的造化呀!”

    老兔妖不樂一.直對公冶老頭表現出極大的信任,所以剛剛才攔住了要拼命的溫不草,現在聽見他的話,皺著眉毛問:“要是養不住會怎樣?”

    公冶無所謂的端端肩膀.:“一下子就會被蛟刺抽乾血脈,變成乾屍!”跟著不等別人發怒,就理所當然的跟了一句:“這不是養住了嗎?”

    小易的目.光已經不那麼友好了,又追問了一句:“那蛟刺得在溫樂陽腿里呆多長時間?”

    公冶老頭坦率的搖搖頭:“這可就.說不好了,快的話也許三年五載,慢的話三五十年也說不定,想用蛟刺煉出寶貝,急功近利可不行!”老頭子根本沒意識到溫不草們憤怒的目光,嘴裡還念叨著:“可惜,侫蛟死了,要是活著的時候拔出蛟刺,那威力才叫大呢!”

    溫樂陽哭笑不得,難道以後.幾十年,一條左腿都直挺挺的不能打彎?

    溫不.做嘬了嘬牙花子,回頭問他身後的溫四老爺:“這事會耽誤他的婚事不?”

    小易和慕慕手.拉著手。幾乎同時一個趔趄。要不是阿蛋、十九手疾眼快。兩個少女就得摔躺下了。慕慕地目光又驚訝、又害怕。還帶著幾分歡喜。瞪著小易問:“他…他要結婚?跟誰結婚?”

    大伯溫吞海哈哈大笑:“除了你們倆還有誰!”

    在他們身邊地十九飛快地皺了一下眉頭。臉上閃過了一絲讓人看不懂地神色。

    就在這時候溫樂陽突然咦了一聲。指著自己地大腿問公冶:“老爺子。這是怎麼回事?”

    公冶剛撇了一眼。低呼了一聲咕咚坐在地上。滿臉地皺紋裡。密密麻麻地夾滿了驚駭地神色。結結巴巴地說:“不、不可能吧!”

    剛剛盡數沒入溫樂陽左腿地蛟刺。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拱出了大約不到半寸地小小一截!

    按照公冶老頭子的說法,等蛟刺全部拱出來的時候,就可以把它煉製成和溫樂陽心意相通的寶貝,但是老頭子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才短短的十幾分鐘,蛟刺就開始出來了。

    侫蛟的毒性,與溫樂陽身體裡的生死毒極其相似,否則這個怪物也不會在生前連樂羊甜的命令都不顧,就玩命追著溫樂陽咬。

    現在溫樂陽毒功突飛猛進,經脈和身骨都被生死毒重塑,和佞蛟就更加相像象了,說白了他現在就是個簡易版的人形佞蛟,所以蛟刺才能和他的身體順利相溶,而且極快的接受了他的骨血。

    蛟刺認主的過程,是由快而慢,越到後來拱出的就越慢,但是現在看起來,一共也用不了幾天功夫,全不像公冶老頭子預料的那樣,得幾年甚至幾十年才可以。公冶老頭子在愣了片刻之後終於反應過來了,怪叫著翻身跳起來,掏出手機就給家裡打電話,大聲的連串發號施令,要家裡的弟子立刻帶著各種材料趕過來。

    公冶打完了電話,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望向溫二老爺:“蛟刺,我能給溫小子煉成威力絕倫的法寶,蛟皮,能練成五行不侵的身甲,你憑什麼跟我搶它!”

    溫二老爺冷冷的哼了一聲,這才慢慢的走到佞蛟的屍體旁邊,蹲下來仔細的看著的觀察著傷口上斷裂的血管中、果凍似的毒血,從隨身的皮囊裡不停的取出木簽、竹籤、銀籤等各種東西,反复的試探著,不管什麼材料的簽子,只要一接觸毒血就立刻化為烏有,而二老爺的臉色,卻越來越開心,到了最後,珍而重之的從皮囊裡拿出了巴掌大小、好像一塊完整的小龜殼似的東西。

    就連大伯溫吞海都不知道,二老爺拿出來的是個什麼東西。

    只有另外三位老太爺,幾乎同時臉色微變,大爺爺神色鄭重的提醒道:“老二,千萬小心!”

    二老爺點點頭:“我自有分寸!”話雖然這麼說,但是語氣裡卻沒有一點把握。

    小龜殼悄無聲息的沒入了佞蛟的血脈,隨後剜出了一小塊毒血。

    几小块毒血堆积在龟壳的中央,在阳光下,偶尔闪烁出一丝让人目眩神迷的瑰丽。此刻,二老爺的臉上壓抑不住的狂喜之色,對著另外三位老爺子和大伯溫吞海顫聲說了兩個字:“五行!”說著,翻手亮出了一根赤紅色的長針,輕輕在自己右手拇指的指尖一刺,立刻,一滴殷紅到了極點的血珠,緩緩的凝結,盈盈欲滴!血珠裡,彷彿有一團跳動的火焰,正在柔軟的搖擺著。

    另外三位老太爺和大伯溫吞海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各自亮出了一根長針,同樣刺入了自己的右手拇指。

    大老爺的針是金色的,他的指血也透著淡淡的金光,血紅色之下,蒙著一層淬厲。

    三老爺的針是天藍色的,他的指血也紅中透些微藍,蕩漾著水紋般的柔美。

    四老爺的針是棕色的,指血尤其濃稠,湧出的極慢。

    大伯的針是綠色的……

    溫家五位核心人物,修煉的毒功,各佔五行中的一行,金木水火土,五毒俱全!

    五個人,同時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指尖的那一滴鮮血,滴進了龜殼!

TOP

第四十二章大禮
五位當家,五行毒血,同時滴下,輕輕淋濕了龜殼裡佞蛟血凍。

    血凍就像突然受到刺激的水母,猛地展開身體,自下而上一翻,把五行毒血全部裹進了自己的身體。

    與此同時二老爺也發出了半聲尖啞的嘶吼,拖著龜殼的手開始迅速的抖動起來,五根手指好像鼓槌一樣,連番敲打的龜殼。

    小小的龜殼,卻發出了隆隆的戰鼓之威!偶爾幾道淬厲得堪比神雷的閃光,從龜殼上一劃而過,轉瞬寂滅!

    所有溫不草的臉上都充滿了期待,就連幾個出家人和公冶老頭,也神情凝重,微微瞇起了眼睛,溫樂陽更是滿目興奮,二老爺現在施展的手法是錯拳,他可從來沒想過,錯拳居然還能用來煉毒。

    小易對著溫樂.陽說:“那是溫辣子祖先留下的空空甲,專門用來融合劇毒的至寶,佞蛟的毒血凡物難侵,要想煉化它,只有用這個寶貝!”她的聲音清脆,故意要讓公冶老頭聽見。

    溫不做雖然本領稀鬆,.但對煉毒之術也頗有見地,接著小易的話繼續大聲說:“佞蛟之毒天下極毒,但是散而無形,用起來更是不分敵我難以釋放。而五行毒血既相衝又相剋,本來融合到一起無毒無害,但是一俟煉入佞蛟的毒血,就能以五行輔陰陽,到時候,嘿嘿……”到時候會怎樣他也不知道,他說的就是個理論基礎,具體怎麼樣沒人知道。

    這件事,溫.家歷代先祖,只想過,卻從沒人做過!

    時.間並不長,不過幾分鐘之後,二老爺整個人倏地狠狠一跳,隨即凝立不動,停止了煉毒。

    他手中.龜殼,彷彿十月末的落葉,邊緣盡數枯萎,只有脈絡的周圍還殘存著幾分輕靈,而把五行之血包裹起來的佞蛟毒血,就像一隻重傷的獸,在垂死的掙扎、無力的跳動。

    溫樂陽雖然是內室.弟子,但是對家里高深的煉毒術沒有一點了解,有些愕然的問小易:“這…這就完了?這麼快?”

    溫不做大笑著搶答:“煉毒之.術。不是時間越長就越管用。講究地是戾氣相侵、毒性隱忍。跟時間沒關係。不是說點個爐子烘上幾十年。就能煉出好東西!”一邊說著。還一邊拿眼角夾公冶老頭。滿臉地小人笑。

    公冶老頭子咬著牙。忍氣吞聲地沒說話。

    侫蛟地屍體。無論對煉毒還是煉器地高手來說。都是天下第一份地好東西。剛才公冶老頭已經露了一手。二老爺當然不肯善罷甘休。一定憑藉煉毒秘術折服對方。光明正大地把佞蛟屍體贏過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彷彿活轉過來地佞蛟毒血。二老爺手托龜殼。略帶僵硬地轉過頭。對著和其他人一樣驚訝地公冶老頭子冷冷地說:“片刻後奇毒出世。你若不服。盡可以來試毒……”他地話還沒說完。突然佞蛟血凍發出了連串宛如金屬摩擦般地聲音。猛地舒展身體。啪地一聲。好像吐口水似地。把先前捲入身體地五滴毒血全都噴到了二老爺地臉上……

    侫蛟毒血又舒舒服服地躺在龜殼了。一動不動了。

    整個村子裡寂靜無聲……

    直到一陣揚眉吐氣好像一萬年的大仇得報似的笑聲,猛地沖天而起,把溫家村里的安靜和溫不草的臉面都徹底砸了個粉粉碎碎。

    公冶老頭子笑得都快把自己的五臟六腑噴出來了,跳到二老爺跟前:“毒呢?你要我試的毒呢?哈哈,恭喜恭喜,你終於弄個龜殼把佞蛟的血盛出來了一點,嘖嘖,好手段啊!哈哈哈……”

    二老爺滿臉的驚愕,他可沒想到動用了溫辣子祖先傳下來的寶貝,竟然還煉化不了這份劇毒,臉上又青又白,被公冶氣的渾身都發顫,猛地怪叫了一聲,大聲吼道:“佞蛟是孫子打的,屍體是我們溫家的,什麼時候也輪不到你來煉製!”

    溫二老爺耍上無賴了。

    其他三位老太爺、大伯溫吞海、不說不做誰也不覺得意外,大夥一擁而上,把佞蛟屍體和公冶老頭重重隔開,幫襯著二當家一起耍無賴。

    這個是瘸子溫樂陽沒想到的,看來除了自己之外,其他幾位溫家重要人物,都挺了解溫二老爺的。

    公冶老先生狂放的笑聲戛然而止,換而憤怒的咆哮……

    要不是老兔妖不樂在場,公冶當場就得放出飛劍來拼命。

    其他的溫不草弟子都識趣的散了,老兔妖從中調停了半晌,最後雙方才勉強達成協議,佞蛟的皮、骨交給公冶老頭去煉器,血肉內臟蛇頭蛇牙全都歸溫不草,雖然現在還想不出煉製的辦法,好在這些東西也不會腐爛。

    剝皮抽骨這些技術活,全部歸公冶老爺子去幹,幸虧公冶家就是專門幹這個的,有祖傳的手藝。

    煉製出的寶貝,全部歸溫不草所有,這麼欺負人的話,溫大爺爺說的理直氣壯,公冶老頭子答應的心甘情願,到最後還是溫樂陽覺得不忍心,跟四位爺爺小聲商量了半天,大爺爺最後才答應,白送給公冶三塊蛟骨。

    不料公冶卻搖搖頭:“蛟刺認了溫樂陽,蛟骨自然也跟著溫樂陽走,我要來也沒用,煉不成什麼東西的!”

    溫樂陽身後的一群老頭子全部喜形於色,也不知道是因為孫子未來的法寶犀利,還是因為省下了寶貝蛇骨。溫樂陽又跟家長們商量了半天,送給公冶一小塊蛟皮。一番討價還價下拉,大老爺比劃的茶杯口大小的一塊,最後一直漲到臉盆那麼大,說什麼也不肯再漲了。

    侫蛟的血肉劇毒無比,在剝掉皮之後根本沒有東西能撐得住它,不過溫家傳承兩千年的毒功,雖然沒有合適的煉毒工具,但是想要暫時鎮住侫蛟的毒性,花一番功夫總還是可以的。

    勉強皆大歡喜了,溫樂陽支楞著一條左腿什麼都乾不了。

    溫吞海忙活著置辦禮物提親的事情,幾次列出禮單都被溫大爺爺給撕了:“他們烏鴉嶺比咱們有錢,不用弄這些貴重的東西,準備些山貨土產……”

    溫吞海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駱家也在山里,不缺山貨。”

    溫大爺爺勃然大怒:“就是份心意,心意到了,比什麼都強!”

    溫樂陽的婚期,被定四月

    十七天之後。

    結婚的消息,被四位老太爺聯袂公佈,一下子,整個溫家村里都喜氣洋洋,村子裡的婆姨們立刻就忙活了起來,沒過多久重建溫家村的施工隊也上山了,一向平靜的小山村,變得沸沸揚揚熱鬧無比。

    當天中午慕慕就帶著阿蛋和自己的老實兄弟駱旺根,逃跑似的下山回家去了。

    四老爺也帶上同樣心慌慌的小易、喜娘溫吞海的老婆和一群死字號的好手,一起回生老病死坊。

    溫家為了把事情辦得風風光光,特意把生老病死坊當成小易的娘家,禮節彩金一樣不能少。

    大爺爺的意思.是,要送出去的東西,能省則省,在自己家人裡來迴轉手的寶貝,倒不妨風風光光的搞起來…...

    九頂山當地的習俗,新.郎新娘從訂下婚約一直到大婚之前都不能見面,小易自然得先回'娘家'住上些日子,四老爺也正好帶人回坊子,自從知道坊子裡有個修士,他的心一直懸著,不回去親自坐陣,無論如何也不放心。

    二老爺和三.老爺心無旁騖負責琢磨煉製佞蛟奇毒的辦法。

    秦.錐看著溫樂陽一瘸一拐的只能跳來跳去,很有再和他打一場的想法,但是又怕被十九瞧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溫大老爺帶著大伯溫吞海趕赴烏鴉嶺,這時候,養在溫樂陽腿上的蛟刺,已經拱出來快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卻足.足拱了三天,終於吧嗒一聲,三尺長的蛟刺掉在了地上。

    溫樂陽大喜,伸手撈起蛟刺,.慘白色的長針一入手,卻不向他預先估計的那樣,泛起親切的感覺,而是平淡無奇,毫無特殊,既不冷也不熱,既不硌手更談不上舒適。

    公冶老頭子正守在溫樂陽身邊,現在看見他滿臉納悶的表情,老頭子也跟著納悶:“小子,有什麼不對勁嗎?”

    溫樂陽點點頭,說了半天,才把自己拿著蛟刺那種沒有一點特殊感覺的事情說清楚:“這個東西要是認主,總該和我親熱些吧?”

    公冶老頭子嘿了一聲,語氣里略帶無奈:“這根蛟刺現在就可以看做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你左手握右手,覺得親熱嗎?你左腳踩右腳,不會覺得疼嗎?一個道理!只要它不抗你,就萬事大吉!”

    溫樂陽有點將信將疑,伸手把蛟刺遞向老頭:“你拿著試試?”

    沒想到公冶老頭子卻如臨大敵似的,一下子向後跳出去老遠:“我現在可不能碰它!”

    溫樂陽奇怪的看了看他,當初這個長刺,就是公冶親手拿著刺進溫樂陽腿裡的,現在卻不能碰了。

    公冶老頭因為溫家上上下下就溫樂陽沒跟他耍賴,所以對他印像很好,笑著解釋:“蛟刺浸透了你的身血,但是還沒入爐煉製,這個時候性情最為暴躁,別人亂碰弄不好就會被它毀掉!”

    溫樂陽老問題沒了,新問題又來了:“這個還要入爐?不是已經認主了?”

    公冶老爺子的笑容有點吃力了,他沒想到溫樂陽真的啥也不懂:“你揮舞蛟刺試試,看它有反應不?蛟刺,雖然已經浸潤你的身血,但是其中積攢的佞蛟神力要經過煉製,才能隨心而動,否則我還賴在著幹啥!”

    溫樂陽胡亂揮舞了幾下蛟刺,跟樂隊指揮似的,除了'抽風'的聲音,啥感覺沒有。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喧鬧,一個溫家弟子趕來報信,公冶家的人帶著煉器的傢伙,從天津盤山趕來了。公冶老頭霍然大喜,再也不管溫樂陽了,跑出去接應家里人。

    公冶家足足來了兩百人,除了個別幾個老頭子之外,都是肌肉虯結皮膚古銅的精壯小伙子,扛負著大大小小的箱子,像螞蟻搬家似的上山進村,公冶老爺子這些天早就選好了煉器的地方,領著人直接去了後村,大聲吆喝著開始搭爐子、架水槽……正在後村算數的尾末大怒,要不是溫樂陽攔著,他就喊彩虹兄弟幫自己打人了。

    二百多個公冶家的漢子放下東西,留下一部分人搭建煉器的場子之外,其他人又再次下山,繼續搬運。

    溫樂陽看了一會才明白,公冶家把煉器需要的一切全部帶來了,甚至連清水,都裝在桶裡。

     “公冶家煉器,向來都是用自己家的東西,燒料、水料一應俱全,據說這些個零碎,都是他們幾百年里為了煉器養下的!”老兔妖不樂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達到溫樂陽跟前,笑呵呵的說。

    盤山公冶弟子搬東西、搭劍爐、架水槽;溫家排的上的毒學高手跟著二老爺三老爺研究佞蛟奇毒;溫大奶奶八十多歲親自披掛上陣,一邊指揮著村子的婆姨籌備溫樂陽的婚事,一邊唸叨著:羊不夠了……;還有一大群壯勞力在幫著溫家蓋房子,整個村子里人仰馬翻,徹底亂成了一團。

    溫樂陽按著公冶老頭子的指點,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寶貝蛟刺放進一個古怪的容器裡,公冶老頭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大笑著拍拍溫樂陽的肩膀:“放心吧,剩下的事情包在老夫身上,要是順利的話,剛好趕上你大婚,也算是咱們公冶一脈的一份心意!”

    這下連老兔妖不樂都覺得有些吃驚了:“這麼快就能煉好?從現在算起來,只還有半個月不到的時間。”

    公冶老頭子傲然一笑:“這不是什麼金精冰魄,自然也不需要千滾百煉,現在蛟刺已然認主,我們只要煉出它的真性子就可以!煉它靠得不是時候,是手藝,是靈性,這些東西說給你們也不懂。”

    溫樂陽的確不懂,嘿嘿訕笑著站了一會,看大夥都各忙各的沒人搭理他,又跑到兩位老太爺那裡,看他們不停的試驗著佞蛟的毒性,這下倒是看了進去,但是沒過多一會,稽非老道就跑了過來,對溫樂陽理直氣壯的說:“溫小子,把你手機給我用用!”

    溫樂陽哦了一聲,隨口問:“幹啥?”一邊把手機遞了過去。

     “幹啥?”稽非老道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溫樂陽:“你結婚,三山五嶽的活神仙哪個不都得通知到了,我手機早停機了,全他奶奶的是長途! ”

    溫樂陽嚇了一跳,聽稽非老道的口氣,像是要把那一大群散修全部喊

    手就要往回搶手機:“散修們就別請……”

    話還沒說完,溫三老爺突然開口打斷了他:“老大吩咐過,有多少人請多少人,人多熱鬧!”

    溫家人從來都不太喜歡熱鬧,溫樂陽正狐疑著,直到三老爺又說了一句:“老大還說,這幾天找個機會和十九丫頭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原來那些給咱們送禮的一字宮小門派也請來,總算相視一場……”

    溫樂陽這才恍然大悟,大爺爺是想收禮了!

    老兔妖不樂哈哈大笑:“溫老當家的那張床,這次得換成更大的尺寸才成!不管其他的門宗,大慈悲寺和天下七十二座古剎,肯定都會來叨擾一頓喜酒!”

    溫樂陽還是有.些猶豫,他結婚當然是大事,但是歸根結底是為了騙散修出紅葉林,修士來得太多,搞不好就要出差錯。

    三爺爺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冰冰的解釋:“咱們自有佈置,老四這次回去也不是沒事幹。你就安心結婚!”

    溫二爺爺也.點點頭剛要說話,突然想起了什麼讓自己不耐煩的事情,皺了皺眉頭:“差點忘了件事,老大還讓我去七娘山請苗不交來觀禮。”說著老頭子萬般不捨的看了看跟前的佞蛟屍體,他現在的心思全都陷在以前從未見過的奇毒裡,連吃飯睡覺都顧不上了,哪捨得下山去請人。

    猶.豫了片刻之後,二爺爺的目光瞄上了三爺爺,三爺爺趕緊冷哼了一聲:“我不去!”

    然後兩.個老頭兒的眼光,一起轉向了溫樂陽。

    大爺爺帶著溫吞海.去了烏鴉嶺,苗不交這邊於情於理都要派一個重要人物去才可以,溫家村里,現在就還剩下三個重要人物。

    溫樂陽哭笑不得的問:“我去.…恐怕不合適吧?”

    二爺爺一瞪眼:“有什麼不合適!讓你去你就去,老大不在,我做主!快滾!記得婚禮之前滾回來。”

    溫樂陽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們溫不草一向自詡豪門,哪有新郎官直接上門去請人的,倒是小蚩毛糾聽說溫樂陽要去七娘山之後高興壞了,他們苗人本來就無視禮法自行其事,在他們看來,溫樂陽親自去請,比誰去都夠朋友。

    小蚩毛糾也在幾天前就把溫樂陽結婚的消息傳回了家裡,不過現在青苗還沒出發,估計是在準備山貨禮品。

    九頂山上,萬事都有老兔妖不樂坐陣,溫樂陽也沒什麼不放心,他在家裡還真沒事情可做……。

    苗疆裡那一大片叢林一如往昔,不分春夏秋冬,總是那麼潮濕悶熱,小蚩毛糾一邊走著,一邊不停給他指點,告訴他一路上都佈置了什麼樣的巫術,外人擅闖的後果會怎樣。自從上一批青苗殺手'一窩蜂'都被溫樂陽毀掉之後,這幾年裡,苗不交又重新佈置了林子裡的陷阱和巫蠱禁制。

    讓溫樂陽略感意外的是,二娘並沒有帶人迎接出來,他當然不是挑理,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罷了。

    溫樂陽還特意繞了一下,去了當初那片陰煞之地。反正他現在的腳程奇快,背起小蚩毛糾縱情奔馳,花費不了多少工夫。

    煞地已經被大小兔妖聯手破掉,寸寸龜裂的干枯河床上,在三年間被層層的植被覆蓋,曾經詭異扭曲的大寺主體都坍塌了,只剩下殘垣斷壁,在植被的縫隙裡,偶爾顯出一絲慘敗,早就沒了當年的猙獰。

    當初的生死經歷不斷浮現,就算是溫樂陽這樣沒心沒肺的小子,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小蚩毛糾趴在他的背上笑道:“這裡啥都沒有了,廟也塌了,嘿嘿,當初我還從這吃過鬼肉蘑菇。”

    溫樂陽哈哈大笑著挪揄蚩毛糾:“好吃不?”

    蚩毛糾搖搖頭:“沒有一點味道,吃多了會膩。”說著費力的伸出胳膊,從溫樂陽的兜里掏出根胡蘿蔔,咔咔的嚼著。

    這個時候,突然一聲長嘯,從苗寨的方向沖天而起!

    嘯聲淒厲而慘烈,好像有一把鏽跡斑斑的刀子,正在他的喉嚨裡陰狠的摩擦著。

    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聲,彷彿在呼應著長嘯,從空氣裡漸漸凝聚,漸漸壯大,終於變成了萬狼號哭,千鬼慘笑,從四面八方,曾經讓溫樂陽恨之欲狂的泥水湧動聲,裹雜著老鼠的尖叫與毒蛇的悉索,也一併捲揚而起,各種讓人作嘔的聲音粘稠的撕扯著,猶如實質般,轉眼裹住了溫樂陽的身體,好像正在奮力的蠕動著,想要從他的毛孔中鑽進身體。

    溫樂陽霍然變了臉色,這種鬼哭狼嚎蛇鼠瘋狂的聲音,他以前也聽過:巫唱!

    只有極重大的巫術成形的時候,才會爆發出這種彷彿要逆天改命的惡響,按照小蚩毛糾的說法,苗疆裡根本沒有人能發動這種層次的高深巫術。一層層烏雲在巫唱的驅趕下,迅速游移而至,轉眼苗疆的天空就暗了下來。

    溫樂陽背著小蚩毛糾,撒腿如風向著苗寨跑去,心裡驚疑不定,難道是畫城的高手來到了七娘山?

    小蚩毛糾的神色和他一樣緊張,但是那股幾乎只能用暴躁來形容的喜悅,根本無法壓抑的充斥在他全身上下,雙手都緊緊扼住溫樂陽的肩膀,嗓音乾澀得好像剛被兩千斤咸鹽醃了半年:“二娘…他們…他們成功了!”

    溫樂陽這才明白過來,不是外人的緣故,而是苗不交在巫術上,似乎取得了重大的突破!

    沒用多少工夫,溫樂陽就跑進了苗寨,一層層的巫火,在寨子的中央看似雜亂的妖冶著,數百名青苗的巫蠱好手都盤膝坐在地上,身體好像篩糠般的顫抖著,額頭的青筋宛如被斬斷頭尾的蚯蚓,痛苦的扭曲著,和眼中狂喜的神色強力的反差著。

    天空昏暗,巫火妖嬈,大群的青苗巫者正在愉快的痛苦的,巫唱聲滾滾跌宕,越來越響亮……

    二娘看見溫樂陽來了,立刻領著沒有參與施巫的人迎了上來,伸出雙手,滿心歡喜的拉住溫樂陽:“好兄弟,你結婚,咱們苗疆要送你件大禮!”說著,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後,正在合力施展巫術的同族!

TOP

第四十三章連心
   二娘是苗寨的頭領,性情自有豪放的一面,右手領著小\[手毫無顧忌的挽著溫樂陽的胳膊,領著他們往寨子裡走:“好兄弟,你還記得不,當初鏡泊妖女冒充三娘蚩,想要奪取整個咱們苗人的巫力?”

    溫樂陽當然記得,這一戰的詭異、凌厲、慘烈和峰迴路轉,都是他這輩子經歷的極致,聽到二娘的話之後點點頭,跟著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都過去好幾年的事了,您別總掛在嘴邊上,溫苗駱三家兩千年前同根同脈,有了事情本就該相互照應!”

    二娘愣了片刻,才啼笑皆非的搖搖頭:“提這個事情不是要謝你!青苗從來不用嘴巴去答謝恩情。”

    溫樂陽騷了個大紅臉,真恨不得請二娘施展個巫術,讓地面裂開條縫子好鑽進去。

    小蚩毛糾接過話頭,咬牙切齒的說:“鏡泊妖女差點就毀掉了咱們的寨子,如果真被她奪走了咱們的巫力,天底下還有誰能製得住她!只可惜最後死的太便宜了些!”

    溫樂陽不明白這對母子為什麼現在又往事重提,跟著點了點頭,雖然他對修真道法門不怎麼了解,但是溫樂陽最近這幾年,一直都在和修士打交道,明白修士的力量和神通雖然神奇,但是總歸也跳不出頭上的那片天,踩不翻腳下的這片地。

    雷心痧在一般的修士眼裡,就已經是厲害決定的法寶了,但是一槍下來,能把地面打個深坑,但絕不可能轟出石油來……

    就算是天書真人、萇狸、旱魃這樣的頂尖人物,也不是像傳說裡那樣能移山倒海,轉瞬千里,他們的力量不小,可是和真正的自然之威、天地雄渾比起來,也只能算是一只稍微壯碩一些的螞蟻。

    修士和普通人相比,修士就好像是一頭兩噸重的棕熊,普通人則是一群小白兔,一千隻兔子也休想傷到一頭巨熊,雖然這一千頭兔子的力量加起來,不會比熊小。他們之間相差的除了力量之外,還有對於力量的運用,巨熊能把力量用到利爪獠牙上,兔子再怎麼撲,也掀不翻它。

    可是如果有一隻兔子,把所有兔子的力量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再想把巨熊撲到,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力量在集中以後,就會變得絕對,絕對的力量,不在乎表現形式。集合了所有同伴力量的兔子,隨意蹬蹬腿,也和巨熊拼命揚起的利爪沒什麼區別了。

    現在的苗不交,上下千餘人,如果對上了天書真人那樣的好手,再怎麼拼命也無濟於事,可是如果所有苗人的巫力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天書真人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要是當年鏡泊妖女成功地擷取苗不交地巫力。修真道上又得出一個絕世妖女。

    修士一向看不起凡人。就連不樂、善斷這樣地妖怪也不例外。它們連修士都看不起……

    所以當初在妖女功敗垂成深造慘死之後。和尚們也沒啥太多地驚訝和僥倖。不過溫樂陽不一樣。即便現在神力驚人。他爺爺父母朋友心上人全是普通人。雖然偶爾沾沾自喜。但是也沒太拿自己當神仙。對修士之力地看法。也比較客觀。沒一相情願地就覺得凡人螻蟻。自己高人一等。自然他對鏡泊妖女當年所作地事情地後果。也看地比較透徹。

    二娘繼續說:“不過。妖女用地邪術。倒是有些意思!當初咱們出手地時候。正趕上她施展搶奪巫力地法術。惡戰之後……”

    溫樂陽笑著接口:“我被巨蛙吞進肚子裡去了。

     ”話音剛落。倏地歡呼了一聲。巨蛙秀兒正百無聊賴地從寨子門口跳進來。

    苗疆之役以後,秀兒和他的主人就留在了苗疆。

    巨蛙一看到溫樂陽,立刻臉色大變,咕咕的怪叫了幾聲扭頭蹦著就跑了,任憑坐在它頭頂上的瘦子怎麼怒罵驅趕也不管用,溫樂陽給它留下的心裡印象太深刻了。

    二娘也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這才接著往下說:“當時被你被困在蛙腹裡,咱們苗人裡,已經有些被奪走了不少巫力。”

    溫樂陽點了點頭:“在破掉妖女的法術之後,那些巫力不是都回去了嗎?”

    二娘蚩的表情,變得凝重了一些:“不錯,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原本我以為巫力這種東西,就是我們巫者的力氣,誰也奪不走,結果沒想到被妖女的邪術奪走,更沒想到,在奪走之後還能被還回來!”

    二娘蚩在當初擊敗妖女之後,本命蠱也被毀,巫力大損,在繼續修煉下去也難以大成,乾脆也就不太上心了,轉而調集高手,去研究鏡泊妖女的邪術,這幾年裡除了溫家有事隨叫隨到之外,苗不交就全心全意的鋪在了這件事上。

    看二娘和小蚩毛糾的表情,對奪取巫力這件事,他們似乎已經找出了門道。溫樂陽臉色駭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明白青苗性情執拗脾氣古怪,可是也不敢想二娘要施展這種邪術,毀掉千百同族的性命,來成就一個人的神通。

    二娘看著溫樂陽滿臉的吃驚與駭然,愣了片刻之後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抬手照著溫樂陽的後腦勺,一點不客氣的來了一下子:“這顆木頭腦袋裡想的都是什麼東西!青苗生死同心,怎麼會殘害同族!我想的是……”說著,二娘沉吟了幾秒鐘,才措辭說道:“找到一個辦法,讓巫力好像溪水,可以隨意流動,你用的時候從我這裡借去,不用的時候再盡數還我,反過來也一樣!借走的巫力也不是全部,只是一小部分,當然不會死人。”

    溫樂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按照二娘的說法,她們這些年都在把妖女留下的邪術和巫蠱之術結合,研究'借'力的法門,這個法子要是被他們研究出來,好處不言而喻。

    二娘這次沒理會溫樂陽的表情,一股腦的往下解釋:“借力可為,但是彼此之間流轉的只能是巫力,因為巫力不是內功、不是真元,而是…外力!”

    小蚩毛糾適時的一揮手,喚出了自己的命火:“巫力練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會有命火,煉出命火也是巫者的一個轉折,由此開始,我們的巫力便由內力變成了外力,可以自由在身體和命火中流轉交換。”

    溫樂陽一

    著青苗母子的話,一邊若有所思的說:“因為巫力本T3殊的力道,能在巫者和命火之間流轉,所以才能被施法借用,其他的力道在你們的法術裡還是藉不來的。”

    跟著他自己也恍然點點頭,他這幾年都靠引外毒入體混天下,久病成醫在這個門道上也算是內行了,從外面引入自身的力量,一定不能太強,否則身體根本承受不住,無論是第一次身中陰褫和百蟲奇毒、第二次吸斂秀兒的土毒、還是不久前被生死毒、陰陽力重塑身骨,身體都達到了爆炸的邊緣,如果不是拓斜留下的錯拳神奇、自己毒身基礎奇好,早就變成一灘肉泥了。

    修士的修煉,其實也是吸斂力量進入身體,漸漸改造身體化為己用的過程,不過他們吸取的是因為日月交疊星辰運轉、湖海潮汐自然榮枯而散落在天地間的能量,也就是所謂的天地靈元。

    溫樂陽用來改造身體的是另一種能量:劇毒。

    修士化解天地真元的力量,要把自己的心性漸漸與自然合一,去了解、去融合天地的運行之道,才能成功的把這些能量收為己用,以御氣的形式,流轉真元改造身體。

    因為御氣行功,再加上心性的修煉,所以修士的功法被認作是由內而外的過程,速度也要緩慢的多,但是這個過程裡幾乎沒什麼凶險,同時因為有真元煉氣的過程,還能不斷體會對真元力的運用,比如煉製飛劍法寶為己所用、或者朱撰馭符引發靈元神通等等。

    而劇毒在修天之人眼中看來,本來就是一種污穢、一種與天道不合的髒東西,即便是邪道的修士,有人修血有人煉魂,也從沒人會去碰毒。

    溫樂陽煉毒入體,從開始就自斷經脈,死中求活,按照正統門宗的理論,這種做法根本不是修天望道,而是逆天改命。

    溫樂陽現在的功法,本身也和天地間的毒素一樣,偏居一隅,自成方圓,觸碰者立殺不赦,繞行者兩下相安。煉毒入體凶險極大,每重突破都需要一次生死輪迴,成功之後,身體就會被改造一次、變得強悍上一重,只能算是外門的功夫,肉身成聖。這個過程裡並沒有對力量和天地的領悟與認識,到現在為止,溫樂陽也只是身體結實巨力驚天以及相應反應、速度的提高,根本練不出什麼飛劍法寶。佞蛟煉器也純屬巧合,如果不是佞蛟和他的身體毒屬相近,蛟刺絕不會認主。

    同時他的功法成就和心性毫不相干,仁者得之是蒼生之福,戾者得之則為天下之禍,溫樂陽得之……誰也不當回事。

    天是天地是地,溫樂陽就是溫樂陽,大夥誰也別管誰,各忙各的。

    無論是正道邪門,還是溫樂陽這樣的逆天功夫,都是要引外力進入身體,一次引入外力越多,對身體的壓力也就越大,稍一過量就會把自己活活撐死。

    但是巫力卻不然,這種游離於外力與內力之間的力道,被借來之後,可以以命火的形式存在體外,根本於使用者無害。

    把一塊石頭塞進身體裡,人就會死。

    可是把三山五嶽全都搬來放在身邊,人也沒事。

    即便像二娘這樣有心計、更能隱忍的女子,臉上也忍不住浮現出了一絲得意的神情:“這幾年我和幾位新任的長老,也著實花了一番心血,總算摸索出了一個新術,連心鎖!”

    說著,二娘呵呵笑著伸手一指苗寨中心正在施巫的差不多三百餘名族人:“他們都是咱們苗不交的健者,人人都修出了命火,在'連心鎖'之下,能藉出他們的三成巫力。十成中取其三成,不僅性命無害,以後的修煉也不會有礙……”

    二娘正說著,流轉天地間久久不歇的巫唱聲,毫無徵兆的突然消斂,乍然而來的安靜,一下子擁擠了所有人的身體,壓得人心裡沉甸甸的幾欲作嘔。

    旋即,一聲轟然怒響!一蓬熾烈到極點的金白色命火沖天而起,像一把凜冽著萬道神芒的仙劍,狠狠砸碎了漫天烏雲,整個苗疆霍然大亮!

    無論是先前施法的、還是在旁邊緊張關注的苗不交們,全都歡呼而起,縱情的大吼大叫,七娘山下的苗人們本來就狂放不羈,狂喜之下更忘了天地自己,放肆的尖叫與亂魔似的舞蹈,把只屬於原始的瘋狂狠狠的潑向了天空。

    小蚩毛糾翻著跟頭嗷嗷亂叫著就衝到族人群裡跟著狂歡去了。

    溫樂陽的靈識像潮水般蔓延開去,向著命火包裹了過去,一個在雄渾中糾纏著詭異狠戾的力量,正在命火中盡情綻放。二娘雖然也是滿臉興奮,但是總算沒搖晃著滿頭長發衝過去,笑著指著寨子中央那一團熊熊燃燒的白色巫火說:“這片命火裡,存了苗不交所有高手三成的巫力……”

    二娘生怕溫樂陽聽不明白,把語速放得非常緩慢。那團白色的連心鎖命火裡面存放了所有參與的苗不交的三成功力。借出功力的人可以隨時取回,在辦完事情恢復力氣之後,再把三成功力存進去。

    但是這個連心鎖裡儲存的巫力,不是誰都可以用的,還需要青苗高手再施展巫蠱之術,讓那團熊熊命火認可了他,這個人才能隨意取用其中的巫力。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用著這些巫力的,現在咱們只想出了四個人,你,駱旺夫,小易丫頭,在加上一個小蚩毛糾。一會施術之後,你和蚩毛糾就可以隨意取用那些巫力,用過之後剩下的巫力,會自己回到巫火中,咱們的族人也都心甘情願把煉出來的巫力,再添到連心鎖裡。等你們的好日子過了,我在把那兩個丫頭接過來施術。”說著,二娘目光炯炯的望向了溫樂陽:“這就是我們送給好兄弟結婚的禮物!”

    溫樂陽啊了一聲,眼睛瞪得比嘴巴也小不了多少,除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二娘的臉色和語氣同時嚴厲了起來:“你不要,七娘山苗不交永遠沒有抬頭之日!你若不要,就辜負了連心鎖這個名字!以後你們夫妻三人連心,以後咱們苗不交與好兄弟連心,以後咱們苗不交、溫不草、死不了連心!”

    溫樂陽趕緊擺手苦笑:“不是不要…是我要了也沒用,我又不懂

    她們倆也不懂……”

    二娘的臉色這才放鬆下來,笑著搖搖頭:“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會給你們準備些巫器蠱具,到時候巫火隨你心意而至,只要把準備好的東西往裡面扔就行了。比你們溫家人施毒不知道容易多少。”

    溫樂陽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苗人的巫蠱當然不會太簡單,二娘給他們準備的巫蠱道具肯定也都是些最簡單的東西,但是因為連心鎖的命火力量足夠,就算是最簡單的巫術也會爆發出極強的力量。

    同樣是黑虎掏心,松鼠使出來打不斷一根樹枝,巨熊使出來卻能打折一棵松樹,其中的分別不在招式,而是力量。

    溫樂陽又仔細問了問關於'連心鎖'的巫法,說穿了,連心鎖就是個私立銀行,那些青苗高手都是儲戶,溫樂陽小易慕慕和小蚩毛糾這四個剛剛被二娘點名的人,就是這座銀行的老闆,只要老闆不貪污,儲戶就不會有損失。

    溫樂陽這才放心了,他的毒功現在突飛猛進,連心鎖的巫力雖然雄渾,也未必會比他生死毒陰陽力塑造的身骨更犀利,只要自己這個銀行老闆不貪污,苗不交就不會受損失。

    至於慕慕和小易,一個本事一般,另一個乾脆就是普通人,倒是需要有一個連心鎖這樣隨心意流轉的浩力護身,不過她們有溫樂陽護著,又不會參與到太險惡的事情裡去。何況兩個丫頭又都懂事,輕易不會'貪污',也不會對苗不交又太大的影響,除非這兩位大太太自己打起來了。

    苗不交準備的這份禮物,實在太大了,抽調苗人巫蠱高手三成的巫力,送給溫樂陽一家三口隨便使用,看架勢,以後苗人還會不停的把自己的力量蓄進連心鎖裡。而且根本不容溫樂陽拒絕。

    溫樂陽對於自己人來說,是個標準的老好人,但是性子上沒有多少優柔寡斷,既然拒絕不了也就不費勁了,活動著身體笑呵呵的問二娘:“是我先來,還是小蚩毛糾先來?”

    二娘喜形於色,連聲喝止,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同族的慶祝。

    苗不交們聽說溫樂陽接受了這份連心鎖,又是一場歡呼,雖然沒像剛才那樣亂成一團,但是心裡的喜悅,全都不好掩飾的掛在了臉上,溫樂陽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苗不交一旦和人結交,交出的就是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

    隨後是一個盛大而復雜的儀式,青苗不停的拜祭、抽籤、占卜、溫樂陽根本就看不明白,參加的也稀里糊塗,直到天徹底黑下來苗人們再次歡呼、小蚩毛糾既忐忑又興奮的跑到'連心鎖'命火跟前的時候,溫樂陽才知道,剛才苗不交在從他和蚩毛糾之間選擇誰先接受連心鎖……

    幾個青苗長老圍著小蚩毛糾,在怪異的節奏中不停的舞蹈著,對於青苗來講,連心鎖不僅是巫蠱秘術,更是一種寄託了全部族人希望的大事,和全族之力,打造一个超级高手!所以在施巫的過程裡,也夾雜了無數苗人古怪的祭祀儀式,溫樂陽心里納悶,他們不是不信天魔了嗎,現在拜的是誰?

    在後半夜的時候,青苗長老總算完成了巫法。包括溫樂陽在內的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小蚩毛糾。

    蚩毛糾努力維持著自己平淡的神色,臉上的肌肉和眼角,總是一跳一跳的,緩緩的伸出雙手一搓,那團獵獵捲揚的命火霍然漲大,,就像一條斜橫的瀑布,滾滾的圍住他,璀璨而壯觀的轉動著!

    命火中磅礴的力量,就像一頭忠誠的怒龍,正在焦急的等待著主人的命令,蚩毛糾終於壓抑不住臉上的興奮了,身體隨著命火迅速的旋轉,雙手用力翻轉,把一連溫樂陽不認識的東西迅速的投入到連心鎖命火的各個角落,遽然,漫天巫唱再度炸起,熾烈的命火帶著讓人窒息的凜冽,轟轟然炸碎成萬多銀花,把整個夜空都照成了白晝,在強光中霍然顯出的七娘山,好像一個突然被驚醒的巨人一樣,突兀的擠進了所有人的目光!

    苗寨在這一刻徹底的瘋狂了!

    二娘也在激動的顫抖著,小蚩毛糾施展的巫術精彩好看,除了照出漫天流光溢彩之外,沒有半點用處,只能算是個小花樣,但是已經足以說明,連心鎖之力能夠為他所用,苗不交幾年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一個足以和修真道對抗的巫蠱高手,也橫空出世。

    煙花散盡,連心鎖的命火再度還原,剛才蚩毛糾耍的小手段是巫法,但是幾乎不耗費巫力。

    溫樂陽在二娘的指點下,站到了剛才蚩毛糾的位置,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任憑苗人長老怎麼擺弄,反正人家做啥他一概看不懂。

    依舊是冗長複雜的過程,有時候長老向他潑了碗不知什麼材料、滑膩膩的液體,有時候身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幾條蟲子…要是不我服了現在還宿醉未醒,這些蠱蟲都得被轟它轟走,前面一切順利,只是最後出了點問題,青苗長老施巫需要溫樂陽的幾根頭髮和十指的指尖血,但是上去的長老揪不斷他的頭髮,手裡的短刀更戳不破他的手指。

    最後還是溫樂陽自力更生,頭髮好辦,手指頭一個一個咬破有點難為他……

    終於,在第二天破曉之時,苗人做完了自己的巫法,隨著幾位長老同時的厲聲斷喝,溫樂陽心裡突然湧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身上,又長出了一條看不見的胳膊。

    溫樂陽能感覺到那虯結的肌肉中充滿了可怕的力量,但是卻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爆發。

    二娘走到他跟前,笑著囑咐幾句,隨後把一隻頭上塗滿了綠色枝液、身體上刻著古怪紋路、咧著大嘴好像在唱歌的小木偶塞進了他的手裡。

    溫樂陽按照二娘的吩咐,一閃身就到了幾十丈之外的苗寨門口,跟著心念轉動,熊熊的命火果然如臂使指,倏然從寨子中心消失,幾乎同時出現在他身邊,溫樂陽信心大振,按著二娘的話,舌尖拼命用力抵住自己的下牙,把手裡的'唱偶'投入了正等著展現威力的命火中!

TOP

第四十四章大笑
    二娘給溫樂陽的'唱偶'裡,封存的不是什麼厲害巫術5命火就會暴起歡快響亮的笑聲,和小蚩毛糾剛才耍的手段差不多,都是苗不交在臨逢喜事的時候用來慶祝的小玩意。

    唱偶甫一進入連心鎖命火,立刻付出了咯咯的笑聲,略顯詭異卻歡快十足,笑聲里天真的稚嫩與由衷的喜悅。

    所有的苗不交都面帶笑容,熾烈而奔湧的命火此刻也變得柔軟起來,隨著笑聲,對著天邊那一線剛剛透出、還帶著幾分慵懶的朝陽浮彩輕輕的搖曳著。

    唱偶歡笑,青苗歡笑,溫樂陽自然也跟著歡笑,表情輕鬆愜意,心裡嘖嘖稱奇。唱偶的巫術一發動,他就完全能夠感覺到連心鎖命火的變化,好像現在正在發動的巫術,已經變成了自己的情緒、自己的感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溫樂陽正笑著,倏然自己播散開的靈識裡輕輕的一震,一團模模糊糊影子,連他的抽離天地之外的靈識都無法看清楚,正速度極快的衝進了密林。隨即一陣陣比夜嘶鳴還要更沙啞、更壓抑的呼哨聲,從密林深處急促的傳進了苗寨!

    二娘、小蚩毛糾和幾個大長老的表情先是震鄂,旋即大怒,苗寨背靠七娘山,前面四季不變的潮濕密林是寨子天然的屏障,現在不停響起的呼哨聲,是埋伏在林子裡的同族示警,有敵人正在想衝過林子。

    二娘巫術大損,但是功夫不弱,腳步錯動滑到溫樂陽跟前低聲叮囑:“你莫動!唱偶引動連心鎖,巫術未完之前不能打斷,否則命火反噬!”

    巫蠱之術在發動著一半的時候如果被切斷,暴躁的巫力立刻就會反噬施術之人。

    同樣連心鎖在發動的時候,苗不交也無法取回積存在其中的巫力。

    整片密林中,四處響起了各種淒厲而粘稠的惡響聲,苗不交埋伏在密林中的禁制與陷阱同時發動!

    溫樂陽心裡稍稍踏實了一些,堅持一陣,等跟前連心鎖命火發動完巫術,他就能騰出手腳來。來的敵人只要不是天書、萇狸那個級別的絕頂高手,他都有信心應付。

    苗人地巫蠱陷阱他曾經親身經歷。也許威力稍差。但是勝在詭異與匪夷所思。敵人就算再強橫、準備得再充分。如果對巫蠱之術不熟悉。貿貿然衝進來也會手忙腳亂。

    密林中地巫蠱禁制也許傷不了敵人。但是阻擋一陣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一聲聲憤怒淒厲地慘號。幾乎毫不停頓地響起。由遠而近!衝進密林地人竟然絲毫不受青苗殺手地阻攔。速度極快地向著苗寨衝來。

    二娘在囑咐溫樂陽地時候。小蚩毛糾已經開聲斷喝:“擅闖七娘山者。留名!”

    兩個青苗長老喚出了自己地命火。引著幾十人。無聲而迅疾地潛入密林去支援同族。剎那裡。巫蠱聲極度高漲。一層層命火地閃光激越而起。

    密林中地搏殺。變得更加激烈了。

    小蚩毛糾和二娘對望了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再度開聲喝問:“閣下身手了得,擅闖苗疆所為何事。”

    苗寨裡,唱偶的笑聲依舊輕快,但是早已沒有了歡愉之意,映襯著密林裡的層層疊疊的慘叫,變得陰冷起來。

    闖入者終於開口了,哈哈笑著回答:“苗不交了不起的很,悟出了巫力流轉的法門。”

    溫樂陽聽到對方的聲音,神情裡充滿了愕然,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

    蚩毛糾的臉色鐵青,冷笑著說:“衝著連心鎖來的?就憑你?”

    二娘輕輕鎖起了眉頭,對方發難的火候掌握的恰到好處。現在連心鎖發動,溫樂陽不諳巫蠱之術,要想不被反噬根本就不能停下。可是這種巫力哪有那麼輕易被奪走,就算大龍根轉生,如果不通過二娘悟出來的秘法,也搶不走連心鎖。

    一個在密林中施巫的長老操著生硬的漢話破口罵道:“憑你也配覬連心鎖?沒有咱們的巫法,連心鎖命火誰也取不走……”他的話還沒說完,遽然變成了長聲的慘呼!

    闖入者的聲音依舊輕鬆愜意,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輕佻:“諸位肯借出自己的巫力,湊成那麼一大蓬命火,我已經感激不盡,怎麼把它取走就不勞大夥費勁了!”突然一個留守在蚩毛糾身邊的苗不交發出了一聲驚呼,目光僵硬的望著密林上的天空!一團絳紅色的濃雲,不知何時出現在密林之上,濃雲裡隱隱翻騰著一層層殷紅得好像血液般的火焰。

    小蚩毛糾倏然變了臉色,咬牙切齒的怒喝:“血雲命火!你也是巫者!”

    天空中的血雲命火不帶一絲生息,悄然湧入了無邊的密林,幾乎同

    有因為施巫而蕩起的聲音,就像正在打鳴時突然被擰+T的公雞,在血雲降臨的剎那全部被突兀的切斷!短暫的寂靜,在彈指之後,就被層層尖銳嘶啞的慘叫聲劃成了粉碎。

    二娘根本不顧上說話,在怒喝中抬手把一枚鐵哨彈向了半空,鐵哨迎風,發出尖銳的嘯叫,藏身密林的苗不交在哨音的催促下,紛紛架著受傷的同伴撤回苗寨。

    傷者神情萎頓,有的嘴角還殘留著血跡,但是都留下了性命。

    寨子裡的青苗也蜂擁而出,接應同伴的同時,也把不能擅動的溫樂陽和連心鎖護在了身後。

    闖入者的笑聲裡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輕佻與親切:“知道血雲命火,就別讓孩子們送死了。”

    一直沒開口的溫樂陽猛地怒聲責罵:“樂羊溫,你搞什麼!”幾句話裡,他已經明明白白的確認,闖入苗疆想要搶命火的人,就是畫城公子樂羊溫。

    轟然一聲悶響,剛剛湧入密林的血雲命火猛地掙裂而起,血色的火蛇四處流淌奔騰,整片密林都變成了熊熊的火海!苗不交的臉色或驚愕或頹敗,但是目光裡的陰狠暴虐絲毫不變,像毒蛇一樣死死盯著正在大笑聲中,從火海裡縱躍而出的矮冬瓜樂羊溫。

    小蚩毛糾一看到來的是樂羊溫,不僅驚訝,更多的是焦急忿怒,如果說天下只有一個人、可以不通過青苗秘術就能奪走連心鎖之力,這個人一定姓樂羊!

    矮冬瓜樂羊溫以前和溫樂陽打過幾次交道,他的本事不錯,但全是畫城的丹青神通,絕不像現在這般巫力凜然氣勢磅礴,溫樂陽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樂羊溫從他死去的兄弟那裡,繼承了畫城世代傳襲的巫力。樂羊甜曾經說過,當年掠落的巫力,可以一代一代的向下傳承,雖然不停的衰減,但是掠落的本事何其了得,就算只剩下一成巫力,也足以驚世駭俗了。

    溫樂陽這時候也突然想到,現在苗不交們悟出的'連心鎖',和掠落後代繼承先祖巫力應該道理相同。

    矮冬瓜衝出密林,肥胖的身體毫不停頓,在滾滾巫火的簇擁下,狠狠向著青苗撲來,眼睛死死頂著青苗身連心鎖高聳燒天的熾烈巫火,目光中充滿了貪婪與痴迷!

    所有的青苗都在厲聲的嘶吼中,發動了最淬厲的攻勢,可就在他們的命火剛剛展開的剎那,整座大地都狠狠的一跳,還未盡亮的天空倏然變成了陰慘慘的紅色!

    每個苗人腳下的地面,都突兀的裂開一個斑駁而猙獰的傷口,殷紅濃稠、充滿了腐臭的血液咕嘟嘟的流出來,繼而一棵火紅色的花梗迎風而長。

    彷彿加快了一萬倍、能讓人清晰聽到的腐爛聲裡,燦爛到驚心動魄的巨大紅花霍然綻放!

    青苗再狠辣亡命,此刻也感到了由衷的心悸,因為他們面前的紅色巨花,在笑!

    不是花心里長出了人臉,不是花蕊中搖出了笑聲,花就是花,除了大和艷沒有絲毫的特別,沒人能說清為什麼,可每個面對紅花的青苗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花在衝著他,笑,大笑!

    旋即,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準備施法摧毀面前紅花的苗人們驚駭的發現,所有的一切,都隨著紅花在向自己笑:腳下的地面在笑,頭頂的天在笑,跟前的命火在笑,手裡的巫偶在笑,甚至自己的手、自己的腳、自己的膝蓋、自己的肚皮,全都在衝著自己笑!

     “不用理會,是幻蠱!”

     “小心敵人趁機偷襲!”

     ……

    年輕的苗不交們大聲的提醒著同伴。在最初的驚駭之後,他們勉力鎮靜下來,這是敵人的幻術,青苗世代擺弄巫蠱,幻化虛像迷惑敵人本來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可是幾個巫力高深的長老突然振聲長嘯,指揮著命火狠狠的燒上了自己的身體,又從巫囊中揪出一條條肥胖慘綠的蟲子,忙不迭的塞進自己的嘴里大嚼,任由蟲子的慘叫聲和濃濃的汁水從自己的嘴角湧出,同時沉聲提醒族中的年輕人:“不是幻蠱,是笑面巫!快解……”

    警告聲響起的同時,已經有十幾個青苗在長聲慘呼中,開始痛苦的抽搐!

    苗不交亂成了一團,包括二娘和小蚩毛糾,在他們眼中到處都是笑臉,根本看不到敵人,矮冬瓜樂羊溫大笑聲不絕,靈活無比的從人群中穿插而過,十指如鉤向著溫樂陽飛撲而至。

TOP

第四十五章拳頭
    在樂羊溫已經掠過眾人,十根手指堪堪要抓住溫樂陽+|然眼前變成了漆黑一團,一蓬足以鋪天蓋地的黑色甲蟲毫無徵兆憑空出現,一下子把他緊緊裹在其中!

    小蚩毛糾全身上下都在抽搐,雙手拼命撕扯著自己的命火,他的命火就像一個憤怒而無奈的生靈,在主人奮力撕扯下不停的哀號慘叫著,溫樂陽不認識小蚩毛糾在施展什麼奪命的巫法,但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黑色的膿血正向蚯蚓一樣,彎彎曲曲的從娃娃的七竅中,緩緩流出!

    小蚩毛糾自己卻恍若未覺,對著已經陷在無數蟲蠱中的樂羊溫尖聲怒罵:“畫城若要拿去無妨,若搶,殺光苗不交再說!”

    幾個剛剛掙脫困境的青苗長老同時發出了憤怒而哀傷的嚎叫,紛紛撲到小蚩毛糾身旁,小蚩毛糾此刻卻一掃往日硬裝出來的成熟與穩重,不過十歲的娃娃身上,霍然綻放起讓人畏懼的威嚴與暴戾,嘶聲怒罵著手下:“哪個告訴你們,大敵當前要先顧著我?”

    小蚩毛糾根本不管自己身中的笑面巫,直接發動了自己的本命蠱,這下子就和二娘一樣,為了拼命徹底放棄了自己這後半生的進境,蚩毛糾雖小,但是身為苗不交的暴虐倔強卻絲毫不弱!

    樂羊溫猝不及防,被無數蟲蠱狠狠的撕扯蟄咬,從半空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淒厲的喊著溫樂陽根本聽不懂的巫咒,在他身後的血雲命火轉眼撲卷,裹住了所有的蠱蟲和樂羊溫本身,跟著地面他身下的地面突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泥沼,轉眼把他陷了進去!

    不過短短的一個彈指之後,矮冬瓜樂羊溫就在怒極的慘笑中再度破土而出!

    蚩毛糾哇的噴出了一口黑血,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他冒死發動的本命蠱已經被對方破掉了。

    幾個青苗長老目眥盡裂的催動命火,向著敵人撲去。

    樂羊溫身上無數的蠱蟲已經蕩然無存,但是皮膚下面層層疊疊的佈滿了米粒大小的凸起,在不停的蠕動著,偶爾一兩顆凸起被掙破,振翅飛出一頭小小的蟲。樂羊溫臉色猙獰,一邊不停的讓命火烘烤著自己,一邊發出尖利的長嘯:“殺光了苗不交,也不是什麼難事!”跟著雙手瘋狂的揮舞著,那一片密林火海在主人的催動下掀起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火焰怒浪,恐怕頃刻間就要翻轉倒扣,徹底湮滅掉七娘山下的一切!

    樂羊溫早沒了往日的從容和親切,變得暴躁而瘋狂,就在他狂笑著,正要把整片火海翻轉過來的剎那,倏然眼前又是一黑!

    一蓬猙獰著金行淬厲地劇毒暗潮。毫不留情地向他兜頭破下。溫樂陽地至金流毒!

    唱偶地巫術依舊綿綿不絕。溫樂陽哪還顧得上連心鎖反噬。就是因為樂羊溫地身份。讓他一時猶豫。結果斷送了小蚩毛糾以後地修為。要是再耽誤片刻整個苗寨都會被毀於一旦。

    劇毒潑濺而起地時候。甚至連周圍地空氣都被腐蝕殆盡。樂羊溫顧不得引動巫術。雙手連連翻動著催動自己修行地真元。蕩開鋪天蓋地地毒潮。旋即。一隻拳頭。毫無花俏地穿透了劇毒。穿透了真元屏障。穿透了妖嬈命火。毫無花俏卻沉重無比地印在了樂羊溫地臉上。

    拳頭。飛至眼前就變成了天地!

    樂羊溫真就覺得。天和地在此刻霍然合攏一處。那一團匯聚了生死陰陽萬事萬物地暴戾。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身體裡所有地力量剎那絞碎!他不是沒防備著溫樂陽拼死發難。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一個月前還在城]#天塌重如地陷地一拳!

    溫樂陽一拳砸翻樂羊溫(…有人覺得拗口不?)。嘴裡還在念叨著一句:“你不對!”

    樂羊溫被重擊打得當場嘔血癱軟成了一團,'笑面巫'也隨之散碎,碩大的紅花剎那枯萎,地面上的傷口迅速的癒合,一切又都恢復了原狀,被笑面巫侵襲的苗人,全都脫力昏厥,癱軟在了地上。

    溫樂陽對自己的速度無比滿意,直到自己把樂羊溫砸回地上,唱偶咯咯的歡笑聲,才帶著幾分震鄂之意戛然而止,溫樂陽抓緊最後的時間,大聲囑咐著幾個已經撲向樂羊溫的青苗長老:“先別殺……”話還沒說完,同心鎖就盪著足以炸碎天空的厲嘯,瘋狂的向著他撲捲而至!

    全部青苗巫蠱好手的三成巫力集合,就算是一塊鐵石也能輕易撕扯得粉碎,溫樂陽全身的皮膚緊緊繃起,周圍的苗不交莫說去救他,根本連靠近一步都無法做到,巫

    而起的罡風掀起的沙石,就足以讓普通人粉身碎骨,T7T+唯一能依仗的也只剩下自己這一身銅皮鐵骨了。

    磅礴的巫力,就像一頭張牙舞爪的天龍,帶著熏天的怒意,狠狠的紮進了溫樂陽的懷裡!

    咬牙切齒全身使勁的溫樂陽,突然驚愕的長大了嘴巴,一股熟悉的、曾經讓他魂飛魄散心膽俱碎的感覺,在連心碎開始反噬的剎那,不慌不忙的出現了……

    二娘的本命蠱早就在幾年前惡戰妖女的時候毀掉了,體質比著青苗高手差許多,過了半晌才被救醒,抬頭一看,整個同心鎖的巫火宛如江海怒潮,層層疊疊的圍攏起來瘋狂的旋轉著,裡面的情形根本就看不見。

    幾個青苗的高手,都衝著二娘面色沉重的搖搖頭,他們根本無計可施。

    二娘哇的噴出了一口鮮血,第二次昏厥了過去,她送給溫樂陽的大禮,現在變成了索命的火海。要是溫樂陽死在了七娘山下,自己只有提著腦袋去九頂山謝罪。

    二娘再度醒來的時候,眼前還是一片火海,只要巫火不爆碎成一團,就說明溫樂陽還沒死,問身邊的長老:“我又昏了多長時間?”

     “十幾秒鐘!”長老沉聲回答:“你剛閉上眼我就把你救醒了。”

    二娘真恨不得把他趕走,好讓自己能多睡一會,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穩住心神之後,才繼續問:“大龍根怎麼樣了?族人裡的傷亡如何?”

    長老搖了搖頭,目光裡充滿了憤恨:“大龍根發動了本命蠱,重傷不醒,根基肯定毀了……孩兒們有快一半受傷,其中幾個傷得很重,現在還沒人死!”

    這時候另外兩個長老拎著已經被重重捆縛,並且被巫刺釘住全身上下各個大關節了樂羊溫,走到了二娘把他狠狠一頓:“如何處置?”

    二娘回答的斬釘截鐵:“先留著,好兄弟要是沒事,還有的商量,好兄弟要是死了,他陪葬!”

    长老又指了指这些正从乐羊温皮肤下面不停拱出来的小虫:“这个……”

    二娘這次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給他解蠱吧,樂羊家的人可以殺,但是不能折磨。好兄弟要是死了,我動手殺他,然後再把我這條命還給樂羊家!”

    青苗長老的臉上既沒有不甘,也沒有不忍和憤怒,聞言點了點頭,施展巫術開始緩緩的給樂羊溫解掉所中的巫蠱。

    巨蛙秀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蹦蹦跳跳的出現在遠處,傻愣愣的看著翻騰的連心鎖,黑漆漆的大眼睛裡,滿是大仇得報的痛快……

    幾個月前,阿蛋在溫家村渡劫,九天神雷之力拼命鑽進溫樂陽頸下的玉刀;緊跟著五福聚首九頂山,溫不做用雷心痧轟青鳥老道,萬道雷光再度湧向玉刀。

    當連心鎖開始反噬,巫力侵入身體的時候,溫樂陽的感覺和那兩次玉刀引雷也差不多。

    只不過向著他殺過來的不是天雷之威,而是連心鎖中蘊含的磅礴巫力。

    而現在正在瘋狂吸斂這些巫力的也不是他頸下的玉刀,而是一個溫樂陽最近剛剛開始隨身攜帶的小物件,他一直不知道有啥用的小物件,玉符!

    快一個月之前,稽非和水鏡無意中受到一個被鵝羊道追殺的世宗好手所託,趕赴上海畫城交給樂羊甜的玉符。

    樂羊甜臨死前把玉符交給溫樂陽,要他幫忙轉交給大哥樂羊溫。溫樂陽也就一直隨身帶著它,這件東西被鵝羊三味和畫城爭奪,溫樂陽知道事關重大,但是無論如何沒想到,這件玉符竟然還能吸斂巫力。

    玉刀吞噬雷光,就像一頭饕餮惡獸,只要遇到神雷綻放就會撲上去;而玉符更像一隻忠心的獵犬,剛才苗不交在煉製'連心鎖'的時候,不知道發動了多少次巫力,它都一動不動,並不去主動吸斂巫力。

    直到足以開山碎石的巫力,砸進了溫樂陽身體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玉符,才彷彿以為那是主人給它的食物,立刻活轉了過來,貪婪而迅速的,把進入溫樂陽身體的巫力毫不領情的吞噬掉。

    溫樂陽現在就覺得自己跟一根兒'地線'似的,巫力就是高壓電、玉符就是大地,他就是個導體,巫力雖然猛烈,但是侵入身體之後根本就來不及肆虐,更來不及囤積爆發,就全都流進了玉符中,憑著他的身體,倒是完全能抗的住,甚至感覺不到什麼痛苦,只是覺得有點涼颼颼的……

TOP

第四十六章篤定

   樂羊溫選擇的時機極好,掐住對巫術一竅不通溫樂陽試)]鎖的時候,衝進了苗疆。如果當時正在施巫的是小蚩毛糾,一來他會多出一個大敵溫樂陽,二來蚩毛糾很可能憑著自己嫻熟的巫技蠱術,就勢發動連心鎖的命火、引出厲害的巫術對付他。

    所以,樂羊溫真的沒輕敵。

    在城隍廟的時候,他就知道溫樂陽身法迅捷、力量強悍、腳下還有能隨心流轉威力堪比修士法寶的至金流毒,從他施展笑面巫開始,就防備著溫樂陽會拼著身受反噬來突襲。

    在他眼裡,溫樂陽是一頭豹子,結果沒想到,豹子變成霸王龍了!

    矮冬瓜樂羊溫在中拳的剎那明白了,即便他以為自己沒輕敵,可實際上還是看輕了溫樂陽。

    被生死毒與陰陽力重塑身骨的溫樂陽,無論速度還是力量,比著老兔妖不樂全盛時都毫不遜色,雖然不懂不樂妖門或者佛法的神通,但是皮骨可結實的多。如果一老一小真要放對兒的話勝負還真難以預料。

    樂羊溫他先輕敵在前,又被小蚩毛糾的本命蠱擊中,心神狂躁之中無論如何也躲不過溫樂陽快如閃電的奇襲。

    矮冬瓜突然巫術大近,就像溫樂陽猜測的那樣,在樂羊甜與三味老道同歸於盡之後,身上傳承先祖的巫力又傳續到了樂羊溫身上。

    當初畫城長輩之所以連樂羊瘦金都不傳,而是把巫力傳給樂羊甜,是因為樂羊甜根骨好,適合學習巫蠱之術,可是一個月之前樂羊甜死了,畫城樂羊一脈只剩下了樂羊溫最後一個人。

    每個樂羊氏弟子在出生的時候,都被家裡的巫者種下了本族的標記,即便巫者橫死,身上繼承的巫力依舊會轉移到下一個有標記的弟子身上。所以樂羊甜身死的同時,樂羊溫也就繼承了畫城巫力。不過,雖然掠落的巫力在兩千年裡代代傳承,但是每傳承一次就會衰減一些,現在樂羊溫傳承的巫力,比起兩千年前,早已衰弱不堪。

    資質不如他弟弟,繼承的巫力又衰減了一截,巫蠱的本事上,樂羊溫自然遠遜他弟弟,現在就算正面對敵,他也不是溫樂陽的對手,被打成重傷也不稀奇。

    連心鎖地巫火依舊滾滾激盪。玉符吞噬地速度雖然快。但是巫火磅礴。也不是一會功夫就能盡數被消融地。溫樂陽現在雖然沒事。可一點也不敢大意。他對玉符地飯量挺沒底地。在過了一陣之後。試探著開口對著外面喊:“二娘怎麼樣?蚩毛糾怎麼樣?”他地皮膚緊繃。隨時準備著抵抗巫火。靈識也都收了回來。看不到外面地情形。

    回答他地是一片驚呼。

    二娘在長老地扶持下勉強坐起來。吃力地大聲回答:“我們還好。好兄弟。你沒事吧?”

    溫樂陽也不知道自己有事沒事。當初玉刀裡封存了一個曠世山鬼。隨著天雷之力注滿其中而甦醒;這次天知道餵飽了玉符。天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得知二娘和蚩毛糾沒事。心裡稍微踏實了些。再度開口問樂羊溫:“這個玉符是怎麼回事?”

    樂羊溫正在幾個青苗高手地巫術下。拔除蚩毛糾種下地蠱蟲。幾乎痛不欲生。聽見溫樂陽地話之後。咬著牙搖了搖頭。恨恨地回答:“說什麼胡話!”

    身負巫蠱之力地樂羊甜才是算是掠落一脈地繼承人。資質不佳、修習丹青神通地樂羊溫以前只是幫著弟弟打下手。順便負責處理畫城在修真道上地大事小情。對內情了解地並不多。根本就不知道這枚玉符有什麼用處。

    溫樂陽沉默了片刻,岔開了話題:“樂羊甜死前,一直和我在一起。畫城樂羊氏,是掠落的弟子。我們溫家、駱家和七娘山的苗人,都是拓斜的弟子……”

    樂羊溫根本不等他說完,就慘笑著怒道:“那又怎樣?我當然知道苗不交是拓斜傳人,拓斜傳人的巫力就不能奪嗎?先祖遺命要我完成他老人家的巫法,讓冰錐重返黑白島再列鎮妖大陣;還要我們輔助旱魃五哥直到天荒地老,卻沒說過不能動拓斜家的東西!搶苗不交的巫力算得了什麼?如果說殺了拓斜就能完成先祖遺命,你看姓樂羊的會不會動他!”

    兩千年裡,拓斜師祖一直被苗不交奉若天人,現在樂羊溫出口不遜,正給他施巫拔出蠱蟲的長老抬手就狠狠的扇了一記耳光。

    樂羊溫非但沒有呼痛,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打得好!拓斜後人好骨氣!老子就是想不通,拓斜當年為啥不把事情交代給自己這些有骨氣的後人,而是找上了我家師祖。老子更想不通,拓斜把自己的事情交代給別人,然後他媽去了哪裡!苗子,姓溫的,你們誰能給我說清楚,我現在就給你們磕頭賠罪!”

    樂羊溫剛說完,又是啪的一聲脆響,在他面前的青苗長老居然抬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而且下手極狠,嘴角都被打翻了。

    樂羊溫微微一愣,隨口問道:“你幹什麼?”

    青苗長老的漢語說的無比生澀,語氣卻堅定的很:“樂羊不該打,但是侮辱先祖一定要打,打過,還你!”

    小蚩毛糾前段時間住在九頂山,聽溫樂陽說過事情的始末,知道樂羊一脈、旱魃五哥和他們拓斜弟子的淵源,幾天之前就傳信回家,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二娘,青苗中的長老等核心人物,現在也都知道樂羊溫的身份。

    溫樂陽輕輕的嘆了口氣,當初樂羊甜雖然不若樂羊溫這般激烈,但是態度也一樣分明,他們遵守先祖遺命,但是他們對拓斜和拓斜弟子,根本就沒有一絲好印象。

    掠落給畫城弟子留下兩條遺命:幫旱魃、等冰錐復活時抹去她的記憶。

    樂羊弟子被遺命牢牢壓住了兩千年。前一千年裡,時刻監視控制著柳相的孽魂,既不能讓它捕殺厲害妖物,又不能把它餓死。孽魂是什麼樣的東西,心思毒辣手段陰狠,豈能安心被畫城祖先擺佈,樂羊氏不知道有多少高手都被孽魂害死,但是這個仇根本報不了,父親死了,兒子還要繼續去控制監視。

    後一千年裡,靡續的屍煞旱魃復活,畫

    天下大妖製作妖俑、更搭進去了無數先祖的性命,直)|5前,錐子重生卻不肯回黑白島,樂羊弟子功敗垂成,就連城主樂羊瘦金也含恨而終。

    無論用什麼方法讓錐子返回黑白島,說到底考校的還是實力,樂羊溫現在根本就沒有這個力量。

    在他剛剛從他兄弟身上得到巫力傳承的時候,同時感到七娘山這邊巫力湧動,偷偷潛過來後發現青苗正在積攢巫力,這才潛伏起來伺機掠奪,說到底還是為了提高實力,讓自己有機會完成師祖遺命。

    為先祖遺命義無反顧的效死,和認同先祖遺命根本就是兩回事,幾乎沒有一個樂羊弟子心甘情願,但始終前仆後繼,在他們心裡,對拓斜的憎恨更遠甚對師祖的埋怨。

    拓斜把事情交代給兩個師兄以後,拍拍屁股從此消失。掠落靡續死後,永遠也沒有盡頭的任務,落在了畫城與旱魃身上,而拓斜一脈毒、巫、屍三門弟子根本就不知情。

     “另外,還有些事情我不明白,想要問問你。”溫樂陽在隔了一會,等樂羊溫的情緒稍加平復之後,才繼續說。

    樂羊溫的回答倒也痛快:“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

    溫樂陽把自己的思路濾了一下:“在銷金窩裡,你怎麼會被三通抓走了?我請秦錐去救你,後來在城隍廟見你脫險了,秦錐也跟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溫樂陽倒不是急於知道真相,而是暫時岔開話題,平緩一下樂羊溫的心思。自從不說不做兩**寶被幾位老太爺收回去之後,溫樂陽也開始學著動腦筋了。

    沒想到他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樂羊溫立刻破口大罵:“那個驢臉綠豆眼的醜漢是個渾人!你們拓斜傳人不幫忙也就算了,還派了個混蛋去給老子搗亂……”

     “其實……”溫樂陽本來想賣好,結果事與願違,趕緊又把話題圈回來了:“拓斜門人在知道事情始末之後,深感大恩。無論拓斜、掠落或靡續哪位師祖,留下來的話都是我們三家的至命,樂羊,剩下的事情我們一起……”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樂羊溫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不用了,拓斜弟子還是留著些力氣,找到你們師祖的墳頭,燒張紙錢問問他老人家,當年消失之後,到哪快活去了吧,哈哈,問出來之後記得告訴畫城一聲,也算是結了我們姓樂羊的心上一個疙瘩!”說完,矮冬瓜又轉頭望向二娘:“老子沒搶到巫力,現在一拍兩散,你們也別不好意思了,乾脆殺了老子……”

    樂羊溫提到這個'殺'字的時候,語氣裡突然多了一絲渴望的解脫。

    這時候突然一聲清晰的冷笑,從密林中平穩而森冷的傳進了苗寨:“我想看看拓斜傳人是怎麼殺掠落弟子的!”

    冷冷的聲音裡,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步伐略顯僵硬的從密林裡走了出來,在初生的陽光下,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閃出一層盈盈的細膩光澤,看上去比少女的脖頸還白皙,比嬰兒的臉頰更細嫩。

    樂羊溫無比意外的驚呼了一聲,隨即勉強笑了,操著他那嘴流利的京口片子,語氣了透出了由衷的親切:“五哥,你怎麼來了?”

    旱魃面對著樂羊溫,難得之極的發出了兩聲夜梟啼叫似的笑聲,不過臉上的肌肉依舊硬邦邦的,沒有任何變化:“糖糖死了,我怕你出事,這陣子一直到處找你,前幾天感到這邊巫力湧動,所以過來看看,還好,很好!”'還好',是對著樂羊溫說的,'很高'卻是向著二娘和青苗說的。

    沒受傷的苗不交看見又來了敵人,臉色狠戾的緩緩圍攏在二娘身後,那些受傷無力再施巫的青苗,也都費力的抽出了刀子。

    旱魃根本不理會其他青苗,目光冰冷而呆滯的盯住二娘:“放人,我走!”

    二娘在族人的扶持下,勉力的坐直身體,眼睛毫不示弱的回瞪著旱:“等!溫樂陽沒事,再放他走!”

    溫樂陽立刻在命火的包圍里大吼:“二娘我沒事,讓他們先走!”

    不料二娘卻無比堅決的搖頭:“你現在說了不算,等你出來再說!”苗不交的倔強,根本不是外人能夠理解的,青苗們可以不計較矮冬瓜毀掉同心鎖、傷了大龍根和無數族人,但是溫樂陽如果因他而死,只有以命抵命!

    二娘努力的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穩:“拓斜掠落、苗疆畫城,我們青苗算不出也懶得算這筆帳,但是溫樂陽要是活不了,一定要有人給他償命!”

    旱魃似乎是笑了一下,僵硬的身體邁步,向著二娘走去,他的速度並不快,可是除了二娘之外,身邊所有的青苗都感覺好像有一座無形的大山,突兀而強橫的砸中了自己,根本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就在怒吼與慘叫中重重的摔了出去!

    而旱魃五哥剛剛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側著腦袋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是他到苗疆以來,二娘看到的唯一一絲表情的變化。

    與此同時,一個楚楚可憐的聲音,帶著幾分惹人心疼的怯意,略帶顫抖的說:“我…我能說句公道話嗎?”溫樂陽心裡咯噔的翻了個個,情不自禁的模棱了一下牙齒,低呼了一聲:“錐子!”,心裡開始認真的盤算,如果自己從這身旁滾滾激蕩的巫火中衝出去的話,會受到多大的傷害。

    樂羊溫卻哈哈大笑:“能,當然能,你要是沒資格說話,天下人都變成啞巴也不過分!”笑著半截,忍不住又低低的痛哼了一聲,對著身前正在給他解蠱的青苗長老怒道:“你輕點!”

    青苗長老直接亮出一把黑紫色的刀子,狠狠的剜進樂羊溫的手裡,挑出來一個白花花的蟲卵囊。

    錐子的身姿搖曳,腳步盈盈的從樹林裡走出來,隨即看到苗寨前巫火激盪、傷員累累,好像被狠狠的嚇了一跳,白皙的柔荑輕輕的把自己的驚呼捂在了口中,無限委屈的看了矮冬瓜樂羊溫一眼,好像樂羊溫剛剛踩壞了她最心愛的玩具,旋即身子微轉,青苗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看的時候,小蚩毛糾已經被錐子

    懷裡。

    就在青苗紛紛怒罵,亮出巫火或者巫刺準備撲上去的時候,小蚩毛糾在錐子的懷裡突然大聲的咳嗽起來,隨即睜開了眼睛,還有些迷糊的看著周圍,就在這小子正準備舒舒服服的把腦袋往那個柔軟的胸脯裡鑽的時候,突然發現,正滿臉心疼關懷的看著自己的人…有點眼熟?

    溫樂陽現在已經顧不得巫火會不會反噬了,從錐子一來,就把靈識撲了出去,不知道是錐子沒有刻意隱瞞,還是自己功力大進,他的靈識正隨著毛孔的收縮開闔,把苗寨附近發生的一切都清晰的傳回到腦海中,看到錐子抓起了蚩毛糾,溫樂陽想也沒想就低吼了一聲:“放開!”

    溫樂陽話音未落,眼前猛地一花,在一聲充滿了驚喜的歡呼中,錐子已經衝進了命火的包圍,目光裡蕩漾著無盡的快樂,隨即錐子又驚呼了一聲,人影一閃,消失了……

    錐子就像個快樂的小女孩似的,聽到大哥哥的聲音立刻撇掉了手裡的玩具……不過這個小女孩速度奇快,馬上又想起來那個玩具不禁摔,電光火石之間再度折回,就在蚩毛糾堪堪砸在地上的剎那,又抱住了他。

    這次錐子先把蚩毛糾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才再度回到溫樂陽跟前,奔騰如龍厚重似海的連心鎖巫火在錐子的眼裡好像連清風都不如,出入之間毫不停緩。

    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喜與激動,錐子聲音都在微微顫抖著:“你…你在?”一邊說著,一邊猶豫著伸出手,似乎想要貼在溫樂陽的臉頰上,但是又猶豫著不敢。

    溫樂陽也不敢動,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那隻白玉似的小手。

    最後還是錐子鼓足了勇氣,用柔軟的小手在溫樂陽的臉頰上飛快的一抹,隨後就像完成了一件什麼驚天動地的壯舉似的,眼角眉梢有泛起了由衷的快樂:“你也在這裡!”

    溫樂陽也鼓足了勇氣,還是差點被錐子的輕輕一撫給嚇死,趕緊用靈識'看了看'自己的腦袋還在脖子上,這才苦笑著搖搖頭:“就算你來得晚,要看到我也不是難事,不用這麼……”溫樂陽到底還是厚道,'裝蒜'兩個字留在了舌尖上,沒捨得吐出去。

    錐子絲毫不以為意,理直氣壯的回答:“我天天都在想著,見到你的時候該怎麼樣,這是一種,另外還有好幾種,等以後見到你再慢慢做給你看。”說話的時候,望著溫樂陽的目光充滿了期待,很怕溫樂陽搖搖頭說上一句:不看!

    溫樂陽沒搖頭,一是不敢,二是不忍,明知道錐子一切都是做作,可就是不忍心拒絕。

    此刻樂羊溫身上的中的蟲蠱已經被拔出的差不多了,對著巫火冷笑著問:“冰錐,你不是有句公道話要說嗎?樂羊溫等你的公道,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錐子對著溫樂陽俏皮的伸了伸舌頭,小聲對他說:“等等我啊!”跟著身影一閃,又回到了苗寨門口,可是卻沒有直接走向樂羊溫,而是一閃身,輕快的躍到蚩毛糾跟前,笑盈盈的問:“小傢伙,你傷好了沒?”

    蚩毛糾警惕的後退了一步,既沒有點頭更沒有搖頭,只是和錐子毫不示弱的對望。他對錐子印象深刻,在銷金窩裡把自己這一群人都擺弄在股掌之間,看著柔弱萬分,但是實力高的自己都不敢想像,脾氣也是瞬息萬變,祁連仙宗的儒掌門被她打的慘不忍睹。

    自毀本命蠱是苗人萬不得已的手段,雖然不致喪命,但是一俟施展輕則大病一場,重則終生殘廢。也不知道錐子用了什麼手段,小蚩毛糾自從醒來之後,就覺得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在緩緩的包裹著自己,在經脈間輕輕的按摩著,本來萬蟻噬身的痛苦此刻已經被那股清涼抵擋的一干二淨,雖然身體軟綿綿的提不起什麼力氣,但是精神卻健旺的很。

    看著蚩毛糾充滿敵意的眼神,錐子亮亮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來,充滿了難過與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頭走開了,蚩毛糾卻似乎看見,在錐子轉頭的剎那柔美的眼梢間閃過了一絲陰狠的淬厲,立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隨後錐子才目光楚楚的看著矮冬瓜樂羊溫:“我是覺得…掠落和拓斜都是好人,但是掠落好人對我雖好,對你們卻不好。”

    青苗虎視眈眈目光陰狠,旱魃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矮冬瓜渾身批血口眼猙獰,錐子俏生生的站在他們之間,更顯得可憐與無依。

    樂羊溫愣了一下,哈哈笑著大聲喝彩:“好一句公道話!”

    錐子立刻就像得到了莫大的鼓勵,興高采烈的繼續往下說:“掠落好人對我好,所以是我的好人,我也要對他好,但是掠落對你們不好,你們也不用太把他的話當回事的。”

    樂羊溫瞇起了眼睛,不再恣意狂笑,而是恢復了平時那嘴京口片子,略顯輕浮的微笑著問:“哦?這話怎麼說,你怎麼知道掠落先祖對我們這些後人不好來著?別的不說,畫城弟子的巫力,就傳承自他老人家。”

    錐子笑了,即便撩動起了風情,可依舊讓人心疼:“他讓你們送死,又怎麼會是對你們好呢?現在畫城裡,還剩下幾個姓樂羊的?”說著,她略略停頓了片刻,才繼續笑道:“要是你死了,害死你的可不是我,是好人掠落,這一點,你可別忘了!”

    旋即,空氣裡響起了連番的爆鳴聲,旱魃五哥和錐子同時消失在眾人眼前!

    只有溫樂陽的靈識才能勉強看清楚,兩個人都還在苗寨門前寬闊的空地上,只是展開了身形,開始互相撲擊,一般人的目光根本跟不上兩個人的速度。

    他們誰也沒有施展神通,依靠的完全是力量與速度,好像在互相試探,相比之下,旱魃五哥似乎稍佔上風。

    但是錐子的臉上,卻始終含著一絲篤定的微笑。

    溫樂陽深吸了一口氣,全身的皮膚霍然緊繃,他等不及看下去,錐子的微笑到底代表了什麼,他想出手試試看!

TOP

第四十七章埋伏

    在溫樂陽剛剛要衝出同心鎖巫火的時候,突然身體重7一股外力不知何時已經悄悄潛到了他的腳下,毫無徵兆的發難,一下子把他牢牢的桎梏住,沒有傷害和痛苦,只是單純的定住了他,似乎不想讓他貿然出手。

    溫樂陽身上不疼不癢,所以也不怎麼害怕。就是有些駭然,錐子和旱激戰正酣,都不會有功夫對付他,難道附近還有能瞞過自己靈識的強者潛伏?瞞過自己不算啥,但是如果連錐子和旱魃一起都瞞過了,就得讓人心裡嘀咕了。

    錐子和旱魃互相撲擊了一陣,兩個人幾乎同時爆發出一聲叱喝,比山岳還要沉重的威嚴,霍然從兩他們身上噴湧爆發,狠狠的向著四周席捲開去,樂羊溫和所有的青苗,都在驚叫裡重重的向後摔去,溫樂陽卻因為那股暗力的桎梏,像根釘子似的被牢牢戳在的原地,身旁的同心鎖巫火也根本不理會近在咫尺的爭鬥,一心一意的向著玉符裡鑽!

    漫天巨大的冰錐凌空而現,在朝陽下蕩起**蝕骨的瑰麗,向著旱呼嘯而去;粗逾巨木的白毛旱煞破土而出,就像來自陰間的幽冥之草,翻著層層死氣纏綿的浪,毫不示弱的迎向冰錐!

    一個天命神獸真水之身,一個絕代尸王遊走陰陽,兩個人在互相試探片刻後,同時發動了神通!隨之湧起的強者之勢,也像潮水般奔騰激湧。

    而錐子似乎仍然略遜旱魃一籌,在劈裡啪啦的爆碎聲裡,無數冰錐被幾乎要衝破天空的白毛旱煞纏住、絞碎,沒過多少工夫,錐子喚出的神通就被旱魃擊散,死氣沉沉的白毛旱煞卻毫不停留,向著她席捲而去。

    這時候錐子卻詭異而嫵媚的翹起了嘴角,在唇邊抿出幾絲柔弱到**蝕骨的笑紋,跟著另一道充滿了浩然正氣的劍光,卻如隱匿而陰險的毒蛇一樣,毫無徵兆的從空氣中悄然出現,像一道閃電般吻像旱魃的脖子。

    劍光凜然正氣充滿了名門之勢。時機拿捏的無比精確,穩穩抓住旱擊潰漫天冰錐、力量剛剛鬆動的瞬間。

    手段狠辣無情,這一劍就是要砍掉旱魃的腦袋。出手的方式卻卑鄙之尤,但是更讓人震愕的是,憑著這一劍之威,偷襲的人也許比不上旱和錐子,但是相差的也僅僅是一線之間!

    誰也沒想到,錐子在明,卻有一個實力也在絕頂高手之列的幫手藏在暗處,一直隱忍等待著。

    礙於掠落與靡續的遺命,旱魃一直打得無比吃力,不敢真的放開手腳殺死對方,對付錐子這樣的高手,想要生擒她,要比直接殺死難上萬倍,劍光乍現之時旱魃根本沒有一點準備,勉強移動身體躲過了脖子,劍光如電激閃,在憤怒的大吼中,旱魃五哥的右臂被連著肩膀砍斷!濃稠的好像糨糊一樣的黑色血液,緩慢而笨拙的從傷口中湧出。

    樂羊溫怪叫了一聲。拼勁全力跳起來。在半空中身體猛地一僵。傷勢又告復發。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若不是老道有傷在身。屍煞根本躲不過我這一劍!”空氣裡蕩起一陣漣漪。一個身材魁偉但臉色比紙還蒼白地老道跳了出來。站在重傷地旱五哥身旁!

    溫樂陽依舊不能稍動。但是腦子裡嗡地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偷襲旱魃地人。竟然是鵝羊道三味老道。

    一個被沙鷹打爆了頭。一個和樂羊甜同歸於整個人被挫骨揚灰。兩個三味老道都死在了溫樂陽眼前。想不到現在又跳出來了第三個!

    究竟有幾個三味老道?

    旱魃地一條胳膊連著半個膀子都被飛劍斬斷。傷地極重。現在正摔在地上。苦苦地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錐子望向同伙的眼睛裡,不僅沒有歡愉和讚許,反而閃過了一絲猙獰的淬厲,語氣卻充滿了僥倖的歡快,好像一年級的小女孩蒙對了一道數學題似的:“幸虧仙長重傷未癒,旱魃要是死了,孽魂和錐子可也都活不了了呢!”說著說著,語氣裡已經充滿了委屈:“當初你答應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三味老道板起了臉孔,他身材太壯碩,脖子比普通人的大腿還粗,一本正經的時候不像玄門高人那樣仙風道骨,但也是滿身的正氣,一板一眼的回答:“老道答應幫你埋伏這個屍妖,但是可沒答應你不殺他!”

    這時候同樣也摔在地上想要掙扎而起的樂羊溫突然開口,厲聲大吼:“溫樂陽,五哥的性命牽繫著什麼,你心知肚明,拓斜弟子難道真的是縮頭烏龜嗎?”

    溫樂陽現在覺得自己就像被施了定身法,能聽能看想但是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甚至連個苦笑都做不出來,要是他能稍動,根本用不著矮冬瓜喝罵,早就扑出巫火拼命去了!不過,讓溫樂陽想不明白的是,究竟還有誰,能在旱魃、錐子、三味這些頂尖的怪物眼皮底下,偷偷施展力量釘住自己,而不被發現?

    這時候,連心鎖的巫火已經漸漸稀薄,不像剛才那樣氣勢磅礴,看來就快被玉符吸乾了。

    錐子輕輕嘆了口氣,先沒理會三味老道的話,而是望著地上痛苦喘息的旱魃怯生生的解釋:“我察覺你體內有孽魂之後,就再沒想過殺你,本來是想讓老道幫著我把你抓住,你知道的,自己的命總要握在自己手裡才放心,沒想到老道很壞,騙了我,也傷了你。”

    三味老道的飛劍上,似乎還有什麼克制屍煞的厲害法術,旱魃始終沒能掙扎而起,黑色的膿血和著泥土,骯髒的裹滿了他全身。

    火光影影幢幢,只要是還能動的青苗,現在都已經準備送死了,詭異妖冶的命火,在黎明之後顯得有些蒼白,卻把整個苗寨都塗上了一層悲壯!

    錐子根本不用正眼去看一下苗人,好像兩隻獅子在談判的時候,根本不理會身邊摩拳擦掌的土撥鼠。苦笑著把目光從旱魃身上轉向三味,眼神和聲音全都是可憐巴巴的,充

    求:“那好吧,現在這個屍煞沒死,您就把他給我吧錐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兩全齊美的辦法,楚楚可憐的臉上都燃起了一層柔軟的希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倏然怒嘯了一聲,身形比鬼魅還快,伸出纖纖細指,輕巧的捏著一根長長的冰針,閃電般扎向了三味老道!

    三味老道卻沒有絲毫怒色,伸手指引飛劍,根本不理會錐子的驟然發難,而是一劍向著腳旁的旱魃就戳了下去!

    錐子驚叫了一聲,一個跟頭就翻向了一旁,臉色倉皇而憤怒的叱喝:“住手!”

    飛劍緊緊壓在旱魃五哥的脖子上,稍一催動,屍煞就會身首異處。

    三味老道哈哈一笑:“本來我就身受重傷,剛才偷襲屍妖又耗了不少力氣,現在更不是你的對手了,不過你要是想一拍兩散,我倒無所謂!”他的動作明顯要比錐子慢上不少,但是旱魃就在他腳下,錐子卻距離他足有一箭之地。

    錐子此刻終於不再裝可憐了,而是寒聲問他:“你究竟想怎樣?”

     “想怎樣?”三味老道聽到錐子的話,額頭上倏地迸起一條粗大的青筋,滿臉正氣一下子變得扭曲而憤怒,喉嚨裡就像突然被塞進了一把火燙的刀子,每一個字都說的聲嘶力竭:“你知道皮如火的滋味麼?你知道骨似冰的滋味麼……”

    錐子居然沒心沒肺的吐了一下俏皮的舌尖:“骨似冰的滋味我都是知道。”

    三味老道明顯被噎了一下,頓了片刻才不理會錐子,繼續聲嘶力竭的怒嗥:“皮如火、骨似冰、血似銅汁滾燙,肉似冰針攢刺五臟六腑,每天我的腦漿都在沸騰與凝冰之間不停換轉,偏偏我還無法睡去哪怕一瞬,時時刻刻受著無窮苦楚的煎熬,都是拜這頭孽魂所賜,只要孽魂一死,我便解脫!你說我想怎樣?”

    錐子的表情,隨著老道的話,時而驚駭,時而痛苦,好像正在受苦的,是她最最親近的家人,大眼睛裡充滿了盈盈的淚水,滿是心疼的搖搖頭,說出的話卻和自己的表情絲毫不搭邊兒:“我怎麼知道你能怎樣,你剛剛哭著喊著,都是要殺孽魂,結果卻不動手……其實,如果你動作快的話,我可能來不及在死前毀了你,不過我總得試試,你試不試?”

    旱魃一死,柳相孽魂便死,和孽魂同命共生的錐子也必死無疑,不過錐子臨死前的反擊,'風雨彩虹'也能想到會怎樣。

    三味曾經給柳相逃逸的孽魂做了一千年的爐鼎,後來孽魂被旱魃種在體內之後,不知為什麼沒死,還功力大進煉出了分身,而且一會跳出來一個,跟克隆科學家似的,搞得溫樂陽頭暈腦漲。聽他的意思,似乎是柳相孽魂還在他身體裡留下了什麼可怕的傷害,讓他生不如死,要想解脫只有誅殺孽魂。

    三味老道笑了,最先的正氣、隨後的猙獰一下子全被笑容捏合在一起,看上去讓人毛骨悚然:“以前我要殺孽魂,是不知道和它同命共生的天錐還會復活,現在比起誅殺孽魂,還有一條更好的路等著我走,不過…得靠著你幫我。”

    錐子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行!我幫你……咦?”錐子說著半截,突然不理會老道了,而是目光明亮的望向溫樂陽,現在的巫火只剩下了淡淡的一層,溫樂陽不用靈識,憑著目光也能看見外面的情形了。

    玉符沒什麼變化,溫樂陽自己也沒啥特殊的感覺。

    三味老道哈哈一笑,接著錐子的話繼續向下說:“說穿了,大家都是老妖怪,誰也唬不住誰,你先殺光所有人,然後自斷雙臂,再跟著老道…… 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飛劍不聽命令的一跳,劍下的旱魃五哥,用完全不可能發力的角度,遽然騰空而起,翻著跟頭向著錐子飛了過去!

    三味老道又驚又怒,爆喝了一聲:“妖女什麼邪法!”身形如風向著旱就撲了過去,他現在根本不是錐子的對手,要是丟了旱魃這只保命符必死無疑。

    錐子也斜飛而起,像一隻投林的春燕迎向對方,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旱魃是她性命攸關的所在,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只要她控制了旱,三味老道對她來說就變成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屁。

    與此同時溫樂陽身上也是猛的一鬆,那股壓住他的力量頃刻消失!暗中隱藏的高手已經出手,再也顧不上他了。

    旱魃飛得不快不慢,在老道追上他的同時,恰好錐子也趕到了,兩個人同聲叱喝,空氣發出了一聲淒慘的爆鳴,跟著一蓬血雨飆濺而起,三味老道擋不住錐子的猛攻,剎那間竟然被活活撕碎,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三味慘死不及呼叫,而錐子卻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怒嘯!重重的摔向了一旁。

    蓬蓬兩聲,旱魃和錐子相繼落地,同時一陣虛弱卻開心的笑聲,夾雜著兩聲輕咳,伴隨著一個精緻如魔術般的年輕女人,悄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空氣猛地震動了起來,片刻之後又狠狠的跳動了幾下,連心鎖所有的命火都被玉符吸斂得涓滴不剩,溫樂陽卻根本顧不上它,和小蚩毛糾、二娘一起歡呼著跑到剛剛出現的年輕女子身前,滿臉驚喜的喊了一聲:“萇狸!”

    剛喊完,溫樂陽臉一紅,又小聲加了倆字:“師祖……”

    雖然剛才已經猜到,那個既怕自己貿然出手,又有能力瞞過錐子等人的潛伏高手就是萇狸,可是真的見到她的時候,那股由衷的喜悅,不叫出來的話會活生生把溫樂陽憋死!

     :;|陽,點點頭說:“胖了?可別變成菜壇子,醜也醜死了!”跟著伸手摸摸小蚩毛糾的頭頂,又對二娘點點頭。

    溫樂陽這時候才發現,萇狸的臉色也透著一層虛弱的蒼白,讓那副美到了極點的臉龐,沾染了幾分讓人不由

    會小心翼翼的脆弱。這份脆弱彷彿古瓷青花,精湛T7有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屏起呼吸,不是怕會失手打碎,而是稍微粗重一絲的呼吸聲,對她都是一種褻瀆。

     :柔軟的唇間,翩翩轉了一周,對著所有人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當然也沒落下已經翻身躍起,但是嘴角沁出血蹟的錐子。

    錐子看到萇狸,平日里永遠是怯怯的目光,變得好像烈火一樣,充滿了噴薄的怒意,不過卻也沒做聲,臉色鐵青的站在一旁,目光流轉了幾下,望向地面上,三味老道慘碎的屍體。

    所有人都不敢做聲,萇狸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對著三味老道的屍體,用商量的口吻說:“沒得救了,出來聊聊?”

    一聲低呼,讓人分不清是冷哼還是嘆息。一個淡金色、卻裹著一層青灰的影子,隨著空氣輕輕一抖,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影子漸漸清晰,卻不足以阻擋清晨裡微薄的陽光,就連普通人的目光,也能透過影子,看到它身後的山石樹木。

    溫樂陽情不自禁的模棱了一下牙齒,驚異道:“什麼東西?怎麼這個樣子!”

     “妖道的元魂!”錐子和萇狸同時回答,隨即兩個漂亮女人又怒目而視,彷彿搶上一句話,堪比殺親奪子的大仇。

    溫樂陽依舊滿臉的驚駭,他根本不懂,能在肉身死後顯出元神,這種修為足以笑傲天下了,就連黑白島的三位劍仙那麼高的修為,人死之後也立刻魂飛魄散,他駭然是因為三味老道的顯出的元魂,實在太難看了。

    看輪廓像是個人,但是四肢的位置上,不是胳膊大腿,更沒有手和腳,而是四條滿身疤痢肉瘤的蛇身,說是蛇身都算美化,說成是豬腸子到更加貼切。而且元魂的五官,分明就是一雙蛇眼,沒有鼻子只有兩個小孔,嘴巴的樣子也是蛇吻,如果不是確認得知柳相的孽魂養在旱魃身體裡,溫樂陽真要以為眼前的這個東西,就是孽魂了。

     :[魂搞的?那你又是誰? ”

    三味的元魂反應很遲鈍,等萇狸問過話半晌之後,才緩緩的開口,聲音好像蚊子叫一樣又尖又細,讓人聽著說不出的難受:“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只知道我活來,就在這具身體裡,這具身體資質奇好,修行功法一日千里……”

     :|“你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還懂修行的事?”

    三味元魂尖聲尖氣的笑了,除了詭異邪氣之外,根本聽不出他到底是開心還是苦笑:“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但是功法上的事卻無師自通,後來修煉的深了,大概能猜出來,我生前也是修士,而且悟性還不低,不知為何肉身破碎,遊散的元神恰巧找到了這具無主兒卻活著的身體,才活了下來,不,不能算活下來,只能算又活了一次。”

    溫樂陽明白事情的始末,旱魃把孽魂抓走以後,三味的身體就變成活死人,就算沒有野獸啃噬也活不了幾天,恰巧被一段遊散的元魂給找到了。

     :肉身散碎元神遊散,還能找到一具資質極佳的無主身體……”

    三味的元魂靜靜的懸浮在自己的屍體上,足足過了半晌,才猛地發出一聲憤怒到極點的尖叫,四肢箕張惡狠狠的向著錐子撲了過去!錐子的臉色一冷,怒笑了聲:“作死嗎!”伸出一根尖尖的手指,向著元魂點去!

    溫樂陽一點也不懷疑,在錐子輕輕一點之下,三味的元魂就會像個肥皂泡一樣,啵的一聲爆碎成空氣。她是天命神獸,這種即將消散的殘魂對她自然不會有任何傷害。

    一抹香風突然振起,萇狸的身影飄然閃過,像好姐妹之間開玩笑一樣,咯咯笑著輕輕按下了錐子的手指,清脆的笑道:“先別急,他也活不了多久,聽他說說話兒。”說著,另一隻手一揮,穩穩的把元魂擋在了遠處。

    錐子的神情,瞬間從憤怒驚異變成了親暱,對著萇狸順從的點點頭:“恩,那我就等一等,聽你的,總不會有錯。”

    三味的元魂奮力的左沖右突,卻始終沖不透萇狸的阻攔,終於氣喘吁籲的停止了掙扎,卻依舊氣急敗壞的對著錐子怒吼:“運氣好?好!老道魂飛魄散之前,時時刻刻祝你也有我這樣的運氣,祝你也能變成我這般模樣,祝你日日夜夜在煎熬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祝你奮力千年,最終還是落個肢離破碎、魂飛煙滅的好下場,哈哈哈哈!”

    元神的聲音本來就尖細詭戾,再此刻咬牙切齒的奮聲詛咒,讓所有人都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冷。

    錐子的大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最後卻望向了萇狸:“若不是你攔著我,他這番話我根本不用聽。”

     ::這一樁。 ”

    元魂現身出來的時間不長,但是現在已經淡了許多,恐怕過不了多少時間就會被陽光煉化,兩個女人外加一個心神狂亂的元魂,溫樂陽生怕他們就這樣囉裡囉嗦的糾纏下去問不出個正經事,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插口問三味:“那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三味還沒回答,萇狸倏然臉色鐵青,瞪著三味冷冰冰的提醒:“有話就好好說,你若對他也像剛才那副德行,我保你死前收緊天地間諸般痛苦,保你能在死前明白,你生時所受的煎熬,是多大的幸福!”

    溫樂陽回頭對著萇狸笑了,師祖奶奶這番話說的他心裡暖洋洋的,自己人就是自己人!

TOP

第四十八章 袖子

味老道的元魂折騰了半天但是怎么掙扎也沖不過萇貍TJ也把自己累得夠嗆,喘息了一會之后,才尖聲尖氣的回答溫樂陽:“我重活了過來后,馬上發現皮囊的基礎極好!生前肯定也是修真的高手……”


溫樂陽下意識的聳了聳肩膀,心說那身體原來是孽魂給自己準備的,打下的基礎不好才怪。


“后來我憑著身上的玉簡靈符,得知皮囊以前居然也是個修真的高手,有個叫做鵝羊道的門宗一千多年都在他手心里握著,隨后再一打聽,知道鵝羊道還是天下正道的五大門派之一。”老道的元魂聲音有些虛弱,但是說話還算連貫。


你啰嗦著這些破事,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元魂裂了裂嘴巴,好像是苦笑了一下,在自己的蛇臉上作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表情:“重活之前的事情,我盡數忘記了,但是有一點倒不曾模糊,我是個好人,附在元神里的那一點凜正之氣總是不會錯的。”


錐子噗嗤一聲,笑了。隨即又惶惶的閉上嘴巴,可憐巴巴的看著其他人。


元魂沒理會錐子的嘲笑:“皮囊的身骨極好,又是正道領袖,我自然欣喜。開始時想的,也僅僅是重新煉出神通,多做些好事,再想辦法查出我自己到底是誰,可是沒想到!”元魂的聲音,遽然憤怒了起來,尖細的嗓音一下子擴大了無數倍,從蚊子鳴叫突兀的變成了貓頭鷹夜啼:“我沒想到,這具皮囊的骨子里,藏著天下至戾至惡的邪元之氣!”


樂羊溫這時候早已經掙扎到旱魃五哥身邊,手忙腳亂的幫著五哥包扎傷口,苗疆的好手也湊過來幫忙,矮冬瓜的臉色雖然不好看,但是也沒有拒絕,聽到元魂的話,有些殘忍的笑了:“這具身體原本就是孽魂的爐鼎,早就沾染了至邪之氣,嘿嘿,天下間的事情都是物極必反,邪異到了極處,看上去就是正義凜然,你發現不了也不稀奇!”


半人半妖的元魂聞言更加暴躁了,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著,這時候小蚩毛糾卻冷笑了一聲:“就是發現了又能怎樣,你知道這具身體藏有邪意,就會不鉆進去、任由自己魂飛魄散嗎?”


僅沒怪他們胡亂插口,反而咯咯笑著大贊:“一撮毛小子說的好!”


蚩毛糾愣了一下,才知道‘一撮毛’說的是自己,苗不交的大龍根,只在額頂留一簇頭發,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流傳下來的傳統。


元魂卻猛地一震。迅速安靜了下來。好像這么簡單地問題。他都從來沒有想到過。直到萇貍又不耐煩地催促。他才淡淡地嘆了口氣:“一撮毛說地對……”


蚩毛糾從一個族人手里接過青布條手腳麻利地把腦袋圍上了。


游散地元魂剛開始進入柳相爐鼎地時候。還以為自己撿到了狗頭金。回到鵝羊道也不和心腹親信廢話。徑自開始閉關修煉。他地當務之急是盡快讓元神和身體契合。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最關鍵地時候。邪氣突然爆發。他前生積累在元神中地凜正之氣。和身體里地留下地至邪之意始終撕扯著。誰也壓不倒誰。


所以重獲新生地三味老道無時無刻不再受著正邪爭斗地煎熬。身體永遠是冰火兩重天。得不到片刻地安寧。


老道過得生不如死。早就沒有心思去做什么好事或者尋找自己以前地記憶。把全部地心神都去用來追查這具身體到底是怎么回事。最終在孽魂留下地東西里發現了線索。逐漸得知了真相。


陽光漸漸地濃稠起來。元魂氤氳出地虛影。正一點一點地被陽光沖散、滌蕩。說話也越來越費力:“身體里地邪意。與柳相地孽魂彼此呼應。孽魂只要還在人間。我所受地煎熬就不會結束。所以我拼命練功。就是為了能誅殺孽魂!孽魂一死。身體里地邪靈之氣自然也會跟著散碎……”


樂羊甜哼了半聲,回頭瞪著元魂冷冷的說:“客氣了,誅殺孽魂?說白了就是殺五哥,殺樂羊!”


孽魂留下的爐鼎基礎極好,修煉神通一日千里,三味老道查明真相,立刻去出手去刺殺旱魃、對付畫城。


他這兩號敵人,一個是靡續的尸煞,一個是繼承了先祖巫力的掠落后人,就算單打獨斗他那時候他都贏不了,更毋論這兩家同氣連枝,生死與共,在延續了三百年的連番搏殺之后,老道鎩羽而歸,再度閉了死關,以求功法能夠進一步突破。


不過三味老道始終也煉不去身體上當年被旱魃抓過的傷口,憑著這個標記,最終還是被畫成查出了底細。


著說著,元魂突然笑了:“身體的資質極好,而且每天里的痛苦煎熬,也是一種修煉,所以我的進境極快,到我再次出關的時候,已經練到了一氣化三清的境地!”


溫樂陽不懂啥叫一氣化三清,訕訕的望向了自己的師祖奶奶,萇貍笑罵了一句:“不學無術的小子,就是他煉出了三個**!”


溫樂陽恍然大悟,怪不得三味老道層出不窮,原來三個**,再加上本尊,一共有四個!當初在上海畫城樂羊甜造出的巫蠱天地中,死的那個三味就曾經提到過什么老三死了,所以他才實力大損。無論是**還是本尊,彼此之間都有聯系,一個死掉,其他幾個都會受傷。


人類是萬物之靈,修天望道本來就比著妖魔鬼怪容易得多,三味老道功法大成的巔峰時期,實力也就和玉刀里的裹環生前差不多,但是裹環才煉出了一個**,三味一下子就練出了仨,真要是對上了,本尊實力相當難分高下,裹環的**以一敵三肯定必敗無疑。


溫樂陽這時候也終于確認了,在畫城里死掉了兩個三味老道都是**,不過一個本來就身受重傷,另一個是在第一個被一槍爆頭之后,才重傷的。樂羊甜豁出了性命,發動自己多年布置下的巫法大術,最終殺死的也僅僅是個**,足見三味本尊的神通!


溫樂陽也明白了,三味老道的**為什么會用尸釘逆轉施為黑白島的陣法,孽魂逃出黑白島之后,肯定留下了這方面的記述或者陣法,以便日后救出九頭怪物真身。


“這么說你還有一個**?”溫樂陽皺眉追問,三味老道的**,在重傷之后還能發動九尸大陣,要是留下來恐怕以后也會是禍患。


老道的元魂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剩下的那個,就是去溫家村的那個。


我時時刻刻受著正邪交替的熬煉,煉出的三個**,脾氣


各不相同。”


三個**,平時自稱老大老二老三,其中老二老三都是心機沉穩之輩,老大卻比較憨直,五福聚會九頂山的時候,本尊正修煉到準備再度刺殺旱魃,老二老三也另有事情不在山上,所以三味派了老大率領鵝羊弟子去了九頂山溫家村。


同時本尊又怕九頂山上潛伏高手看破老大的修為,施法封住了他的大半神通,所以在山上的時候,就連老兔妖也沒看出老大真實的斤兩。


這個老大也是個秦錐似的武癡,明明自己的本事,比著鵝羊道普通弟子修煉的喜怒哀樂神通要大得多,但是還心甘情愿的被老兔妖抽了十幾個嘴巴以求解惑。在后來遇到哭佛的時候,身體里的真元大半都被封印,有勁使不出,差點被打死。


溫樂陽點點頭,剛要再問下去,突然低低的驚呼了一聲,那只半人半蛇的元神,已經稀薄到幾乎看不見了,正在陽光下做最后的掙扎,突突突的顫抖個不停,隨時都會變成一灘碎沫。


是心里焦急,唯一能確認的在她突然變幻的表情之間,無聲的蕩起了一股的驚艷。


手:“玉刀拿來!”


溫樂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愕然問:“你怎么知道?”手里的動作卻慢吞吞的,裹環雖然騙他,但是怎么說也救過他的命,溫樂陽生怕萇貍拿到玉刀之后,嘎巴一聲,撅成了兩段。


元魂見狀大喜,根本就沒廢話,一頭扎進了玉刀里。


溫樂陽嚇了一跳:“怎么…怎么回事?”隨即把裹環當初的說法,和貍大致說了一遍,但是裹環央求萇貍去找洞府的事溫樂陽暫時還沒敢說。


假話,等他醒來我自己問他!”說完,頓了一下,又指著玉刀給他解釋:“玉刀本來就是魂器,不過是石性,養活山鬼正好,養活三味稍差些,但是維持一段時間總沒啥問題。”


溫樂陽有點奇怪,自己這位師祖奶奶可不是個活菩薩,什么時候有這么好的心腸了。


情,一件沒問清楚!眼看著他就要魂飛魄散,只好先這樣了!”


溫樂陽心里更納悶了:“那您老要問啥?”


個!你就不覺得奇怪,老道要殺孽魂就殺孽魂好了,好端端的勞什子又跑去做鵝羊道的掌門?一千多年里他還沒過夠掌門的癮嗎?還有他本來大事纏身,卻依舊讓老大去溫家村,還隱藏著實力,跟著摻和那些不成氣候的小不點們的破事,難不成是閑的發瘋了?”


溫樂陽先是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問:“這些事您老都知道?”五福大戰溫家村的時候,萇貍已經失蹤很久了。


烈,想不知道都難!”


三味老道要殺孽魂來解除痛苦固然不假,但是誰知道他還有什么別的圖謀,一千年重生的老妖精,特別是其中還牽扯到了溫家村。


現在的溫不草,牽連得最大的機密,也就是知道大餅破鑼狗的活神仙。


溫樂陽‘舉一反三’,又想起了新問題,舉著剛剛吸斂巫力,現在又毫無動靜的玉符:“這個我還忘問老道了,他現在還能說話不?”畫城和三味爭奪的玉符,當初不去吸斂樂羊甜的巫力,卻把苗不交剛研究出來不到一天的同心鎖給吃光了,這個事情樂羊溫不知情,也只能去問三味了。


沒用的小子,問來問去都是些我能猜到的事情!下次說什么也得換我來問!”說著,又把玉刀拋還給溫樂陽。


溫樂陽訕訕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萇貍:“那您剛才也不說打斷我,敢情我問的您都知道了?”


子,我就讓你問個痛快唄,又不是什么大事。”在她眼里,天底下就沒有大事。


溫樂陽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暖洋洋的親切,剛剛萇貍看到他搶著問,明明自己還有重要得多的話要說,卻根本就不打斷,這份不分青紅皂白、不管三七二一的縱容,除了貓妖之外天底下根本沒人做得來。


這時候,一陣輕柔得、似乎在盡力壓抑的咳嗽聲,輕輕打斷了溫樂陽和貍的敘舊,錐子滿眼歉意的望著萇貍。


有介事的繃緊全身的皮膚準備動手,不料萇貍一伸手把他扒拉到后面去了:“去去,別搗亂!”


錐子的眼神無辜而清澈,和貓妖靜靜的對峙半晌,才遲疑著開口,帶著幾絲怯意和由衷的心疼:“你…你先前受傷了。”苗寨前的輕風,把錐子的楚楚可憐輕輕卷揚,瞬間彌漫。


許除了拓斜,根本沒什么能阻止她無時無刻的快樂:“你也受傷了,傷的不輕。”


錐子還是那副表情,點點頭剛要說話,萇貍突然又復開口,搶著打斷了她:“隔了兩千年,又打傷你一次,手感不如當初那么好了。”


溫樂陽差點就笑出了聲了,他知道萇貍牙尖嘴利,但是沒想到厲害成這樣,玉刀里的裹環也是個吵架能手,當初兩個人從東土神州往返黑白島,跑了一個來回,一定熱鬧非凡。


果然錐子再也繃不住自己那份柔若無意,滿頭的長發瞬間逆風卷揚而起,苗寨前的空氣猛的發出了一聲沉悶的爆鳴!萇貍哈哈大笑著:“最后一件事,誰也不許打臉!”


錐子居然也**的一點頭:“好!”旋即兩個美到了極致的女子,同時發出了一聲刺穿耳鼓的尖嘯,閃電般的撲到了一起,都向著對方的臉蛋下死手……


一擊的時候被萇貍暗算,這下也傷得極重,兩個曠世大妖的身法雖然極快,不過比著原來


差了太遠,倒打了個旗鼓相當,兩人誰都沒有動用神)#是因為在互相試探還是傷的太重,抑或仇怨太深,必須肉搏才過癮。


溫樂陽看了一會,覺得自己可能能幫得上忙,靜靜的呼吸了一會倏然撲進了戰團,沒想到錐子似乎早就在等他出手似的,身形鬼魅般的一轉,不再迎敵轉身就跑,一眨眼就消失在空氣中。


溫樂陽一把抓空,剛好萇貍追敵經過他身旁,嚓,一聲輕響。萇貍的一條衣袖被溫樂陽**了半段。


不過是斷了一條衣袖,萇貍完全可以追下去,卻猛地頓住身影,臉色變得鐵青,目光里閃出了一絲淬厲,狠狠的瞪著溫樂陽。


溫樂陽就從沒見過萇貍這么生氣,心里七上八下,站在原地愣愣的張著嘴巴,也不知道該說點啥好。


整個苗寨前的空氣,剎那凝結了,沒有人敢發出一絲生息,生怕引來貍怒火的傾斜!


意的吐出了三個字:“夏!奈!爾!”


溫樂陽、蚩毛糾、二娘、青苗,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誰也不明白師祖奶奶說的是什么咒語。直到貍再度開口,咬牙切齒的說:“七萬,三!”


溫樂陽吞了口口水,似乎想到了什么,試探著問:“衣…衣服?”


的跺腳,比她還來氣:“為了個袖子,你老就放跑了錐子!七萬三有啥了,七十三萬也不怕!你知道錐子她……”


就七件!”


溫樂陽心里憋得氣,都快讓他飄起來了,從萇貍剛才說的話里,她已經得知錐子到底有多重要,結果還是為了只袖子留下來跟溫樂陽大吼大叫,也還真別怪當年拓斜師祖一直躲著她。


蚩毛糾小心翼翼的從旁邊勸架:“咱…以后把裁縫抓來,想做幾件做幾件……”


糾大笑:“還是你對我的心思……咦,干嘛圍個頭巾,難看死了!”


溫樂陽心里著急也沒用,也恨不得把氣全撒在裁縫身上,一件衣服他敢賣七萬三,該抓。


“錐子一跑,我也追不上,只能以后想辦法慢慢抓她,不過就算追的上,你抓我袖子我也不追!七萬三,記在溫老頭子的賬上了,你讓他準備好錢,我去溫家村的時候要收賬!”


溫樂陽后背立刻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耳朵里好像已經聽見到了大爺爺對自己的咆哮,他老人家去烏鴉嶺提親帶的都是蘑菇木耳之類的山貨,值錢的東西一件不舍得帶,自己這一下子幫他花了七萬三買了條袖子……


走到旱魃的身邊,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三味伏誅,可惜沒抓到錐子!下次吧!”


旱魃淡淡的搖搖頭:“我功力大損,沒有百十年的功夫恢復不來,這段時間里,畫城的事情你多費心。”


矮冬瓜樂羊溫這才恍然大悟,怒道:“你們早就串通好了?畫城先祖的遺命,自有畫城弟子完成,不用貓妖假惺惺的裝好人!”


樂羊一脈的弟子,兩千年里前仆后繼,心里的怨氣積累到無以復加,他們恨極了貓妖萇貍,早就把遺命和救貓妖當成了兩回事。


旱魃的表情也有些無奈,輕輕嘆了口氣。


樂羊溫霍然轉頭,瞪向了二娘和蚩毛糾:“老子樂羊溫,畫城傳人,不知道他們串通誘敵的苦肉計,老子貨真價實就是來奪你們的巫力,現在一拍兩撒,殺刮存留悉聽尊便!”


蚩毛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搖搖頭,咬著牙說了兩個字:“無妨!”


樂羊溫冷笑了一聲,站起來大步向著外面走去,在修養了半天之后,已經恢復了一些體力,掠落傳承下來的巫力雖然衰弱不堪,但是依舊非同小可。


不過矮冬瓜在走了幾步之后,還是嘆了口氣,又兜轉回來,奮力搭起旱五哥:“把你留給這群人,我放心不下!我送你去養尸地,剩下的事情你就別跟著操心了!”


旱魃五哥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眼睛里靜靜的泛起了一絲暖意,和矮冬瓜相互攙扶著,慢慢向外走去,一直快要走進樹林的時候,才回頭看了貍一眼。


矮冬瓜樂羊溫立刻大聲怒吼:“莫求她!死則死矣,樂羊家丟不起這個臉!”


過了片刻,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樹林里,才移開了目光,莫名其妙的喃喃說了句:“得盡快給矮冬瓜找個媳婦。


蚩毛糾這會跟萇貍混的不錯,聞言大著膽子點點頭:“樂羊家香火不斷,咱們才能想辦法還上這份人情。”


溫樂陽可跟不上她們倆的思維,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來回了話題,問貍:“您老這陣子都去哪了?”說著,頓了一下,沉下了臉孔:“敵人是誰,讓你受傷?”


溫樂陽臉一紅,斯斯艾艾的結巴著:“那是當然,打…打不過也得打!”


報仇的份!”


溫樂陽聽說不用報仇了,從心眼里長出了一口氣,就算被生死毒重塑了腦細胞,他也明白憑著自己的本事,說給萇貍報仇實在不可能。笑呵呵的把話題拉了回來:“那這老長的一段時間,您都去哪了啊。”


二娘這時候已經恢復了大半,指揮著苗不交,把萇貍等人迎進了苗寨。貍卻沒急著回答溫樂陽,而是拉著二娘嘀咕半天,二娘的表情又無奈又好笑,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帶著這位師祖奶奶去了自己的屋子,過了半晌之后,萇貍才在嘩啷啷嘩啷啷的響聲里,笑嘻嘻的走出來,溫樂陽就覺得眼前一亮。貍給自己換了一身青苗的盛裝,亮晶晶的銀飾掛滿了全身,好一個俏皮風情的苗疆少女!


不過就算萇貍再好看,也不耽誤溫樂陽臉上的哭笑不得,祖奶奶放著正事不說,而是跑去打扮成苗女,夏奈爾袖子被毀的陰霾,早就隨著民族之美的綻放,被滌蕩得一干二凈……

TOP

第四十九章待機
美夠了萇狸才先滿意足的坐下來,先要溫樂陽把他這T經歷說完,才不慌不忙的說起自己這邊的事情。

    一年多里,萇狸大半的時間都在和破土一起追尋殺妖擷元的組織首領,直到最後追到上海,發現公元前221瓷器店。錐子在試探的時候,曾經和旱魃試探著交手,結果兩人都各自受了些輕傷。

    溫樂陽有些不解的問:“您老……”

     :|‘你’。 ”

    溫樂陽也不當回事,嘿嘿笑著點頭:“當年你和拓斜師祖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不知道他還有兩個師兄?不認識屍煞?”

     :>沒聽他提過兩個師兄! ”

    小蚩毛糾也和溫樂陽一樣,都是滿臉的納悶,依照靡續和掠落的本領,放在什麼時候都會是名滿天下的大人物,就算不用拓斜引薦,萇狸也應該聽說過他們。

     :>+名氣,他也一樣,要不是無意中碰上,我根本就不會知道他。 ”說著,眼睛裡突然閃過了一絲狡黠:“後來因為我,他可出了大大的名氣! ”

    溫樂陽的笑聲有些髮乾:“是,是,拓斜師祖得好好感謝你。”

    拓斜為了護著萇狸,和天下高手大戰了一場,在兩千年前的修真道上,的的確確轟動了一時,不過出名的不是拓斜的名號,而是菜壇子的身材。溫樂陽和小蚩毛糾對望了一眼,哥倆都是一臉的訕訕,假惺惺的跟著狸一起得意。

     ::性子,自己忙起來之後,根本沒想過和九頂山聯繫,手機也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大穿山甲破土被萇狸派往溫家村送信。幫著阿蛋渡劫。萇狸自己則留在了上海。她也沒把握對付旱魃。更不會讓溫樂陽等人來送死。但是放手一戰之下。萇狸和旱魃同時都感覺到不對勁了。馬上就收手不打了。

     ::出旱地屍舞和拓斜曾經用過地神通如出一轍;旱魃以前也了解萇狸地概況。真正對戰地時候也對上了號。萇狸也是從旱魃地口中。得知了錐子、柳相等等事宜地前因後果。

    畫城弟子記恨拓斜和萇狸。旱魃倒是無所謂。一來他是半人半鬼。本來就感情淡薄。二來他不像畫城那樣損失慘重。甚至因禍得福開了靈智。不過旱和畫城世代交好。沒把萇狸來到上海地消息告訴他們。

    這個時候。萇狸精緻地面龐上。突然淌下了兩行清淚。嘴角卻倔強而驕傲地翹起著幸福地弧度:“他…總是惦念著我地……我很開心!”

    溫樂陽趕忙用力點頭。故作輕鬆地岔開話題。笑道:“你和旱魃五哥也算不打不相識。倒是天下修士。可都被你們那一戰驚動了。各門宗用來監視天下靈元地寶貝都炸了。五福高手全都去了上海。”

     ::顯得有些嬌弱。笑著搖搖頭:“他們不是被我和旱魃之戰引來地。我們地力量一放即收。驚動不了那些破玩意。把那些小不點都引來地是……咦。你們怎麼不問是什麼?”

    溫樂陽咳了一聲,和小蚩毛糾異口同聲的追問:“是什麼?!”

     :|;都煥發出興奮的明媚,在滿身明晃晃的銀飾映襯下,讓人幾乎無法直視:“那天的熱鬧,大的很!”說完停頓了片刻,似乎還嫌不過癮,又用最重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大的很!”

    溫樂陽和小蚩毛糾再度異口同聲,笑嘻嘻的給萇狸湊趣:“有多大?”

     “有三味老道加黑白島劍仙加旱魃再加上我那麼大!”

    溫樂陽的笑容一下子被凍在了臉上,他現在所知的,修真道上還活著的頂級高手除了錐子之外全部出手,這個熱鬧足夠大了。

     :了一口氣,眉梢間洋溢起喜滋滋的滿足,繼續向下說:“三味老道這次練成了一氣化三清之後,本尊悄悄的潛入上海,想要對付旱魃!”說著,狸突然岔開了話題: “黑白島的三位劍仙,天歌、天書、天畫,其中天畫也追踪到了上海,但是孽魂被五哥藏在身體裡,天畫始終也找不到正地方… …”

    說到這裡的時候,小蚩毛糾突然撫掌大笑:“我明白了!哈哈,三味老道也帶著孽魂的至邪靈氣,天畫直接找上了他?”

     :;手去騷頭髮,結果一把按在了滿頭的銀飾上:“也不全是,我聽了旱魃說過的往事之後,心情激盪,不小心洩出了些妖氣,把三味老道和天畫老道都給引來了。”

    當時萇狸已經知道三味老道是旱魃的對頭,就算三味不來找他,憑著貓妖的脾氣也遲早殺傷鵝羊山。天畫身為黑白島劍仙,和萇狸之間的仇怨就算傾盡三江五湖之水也滌蕩不清。同時天畫又察覺到三味老道身上有孽魂的邪氣,唯獨三味最倒霉,既不知道萇狸是誰,也不知道天畫是黑白島劍仙。

    三個人的關係本來就亂七八糟,說也說不清,各自綻放神通靈元,揚刀立威,他們都在上海,立刻就驚動了旱魃和糖糖樂羊甜,不過旱魃估計這件事和萇狸有關,怕樂羊家的人過於激動,而且到了今時今日,畫城傳人的實力已經無法和這群頂尖高手抗衡了,所以旱魃攔住了樂羊甜,獨自趕了過去。

    三味不認識別人,就認識旱魃,兩個人幾句話之間,又把一心一意拿著三味當孽魂的天畫老道給說糊塗了,再加上萇狸不停的和稀泥,直到最後動起手來,天畫還不明白自己究竟該打誰,在他看來,三個妖孽似乎個個該打,但是偏偏他誰也打不過。

    四個人中,萇狸、旱魃和三味老道實力都差不多,相比之下只有天畫真人要遜色一些,即便是這個最差勁的,也是天下頂尖的修士了,這四個人的惡戰,足以驚動各個門宗裡監控天下靈元的寶貝,崑崙道劉正被無波井潑了一身水絲毫不稀奇,大慈悲裡的小結巴神僧還被啞巴鐘震得更結巴了呢。

    四個人一場惡鬥,本領最低的天

    自然傷得最重,直接昏厥了過去;其次是三味老道,T7走;狸因為對掠落、靡續心存愧疚,打鬥的時候不僅自己拼命,還格外照顧著屍煞,最後自己也受了傷,只有旱魃五哥毫髮無傷。隨後萇狸追逐著三味離開。

    溫樂陽這才明白,萇狸的傷,是在混戰裡被天畫和三味兩個老道打傷的,當然,兩個老道傷得更重。

    三味重傷逃遁,又被人看破了身份,當然不敢再回鵝羊道,因為怕洩露氣息被萇狸抓住,也不敢使用靈元聯繫自己的分身,一段時間裡一直在深山老林子裡四處野跑。

    說道這裡,萇狸傲然一笑:“這個老道修真修傻了,只知道靈元傳信,不懂得用手機!”

    再後來崑崙道大舉奔赴上海,趕去接應天畫真人。同時三味老道的兩個分身感受到本尊受傷,但是卻找不到人,留下老大看家之外,鵝羊道也傾巢而出,到上海尋找本尊,其中又牽扯著玉符的關係,所以鵝羊道把重點選到了畫城。

    不久之後溫樂陽也到了上海,一場轟轟烈烈的修真道風雲,才最終在上海展開,前後不過一個月的功夫,重傷的有黑白島天書天畫兩位劍仙、貓妖萇狸、三味本尊,至於溫樂陽、小掌門劉正之流根本就不能算在其中。

    三味的兩個分身和掠落傳人樂羊甜魂飛魄散,含恨而死,鵝羊道高手幾乎全軍覆滅,崑崙道弟子也造重創。

    其中還裹雜著一件小兔妖善斷受傷的事情,不過這件事萇狸也不知情,只能等他醒來以後再問了。

     ::|陽。

    溫樂陽早就準備著了,立刻迎上萇狸的目光追問:“那伏擊錐子和三味老道的事情,是怎麼回事?”這件事才是萇狸的得意之作,這個馬屁無論如何要拍的響亮。

    小蚩毛糾比溫樂陽聰明,但是輸在和萇狸接觸的時間少,還有些拘束,不太敢隨便說話,失了先機,坐在椅子上懊惱的要命。

    果然,萇狸神色大悅,笑得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銀飾嘩啷啷脆響,繼續興高采烈的往下說:“旱魃的本事本來不遜於錐子,但是想要抓住她也不那麼容易,而且旱魃最怕的是大打出手之後,毀了他那一屋子寶貝妖俑,所以才臨時撤走。找我來想辦法,那時候我才剛剛追到三味的下落。”說著,狸摸了摸口袋,這才想起來自己那身夏奈爾早就換下來扔一邊了。

    二娘多精明,一看萇狸的神色就明白怎麼回事了,站起來就要出去幫狸找衣服,不料眼前一花,萇狸已經搶在她前面出去了,沒一會功夫,狸手裡拿著一台手機又回來了,對著二娘和藹笑道:“不用總想著照顧我,我有什麼事情要你做,也自然會告訴你!”

    隨即把手機放在桌兒上,也不管一旁受寵若驚的二娘,繼續對著溫樂陽說:“旱魃想得挺周到,和我相認的時候怕以後找不到我,送了我這個。”

    溫樂陽苦笑著搖頭:“給你個手機又啥用,我有你號碼,就沒打通過一次!每次都關機。”

     :從認識旱魃到現在,就充過三次電。 ”

    旱魃帶著樂羊溫逃出城隍廟之後就分道揚鏣,隨即錐子和旱魃一追一逃,輾轉千里。期間幾次交手,錐子憑著天命之身,察覺到旱魃和柳相孽魂同體,這下更要抓住他了。

    絕頂高手之間的追逐,當然不像警察抓小偷那樣一前一後的賽跑,旱一直在人間生活,比三味老道聰明多了,會用手機。旱魃聯繫上萇狸,兩個人定下計策,旱魃帶著錐子一路往三味老道藏匿的方向跑,同時狸隱藏行跡,讓三味老道誤以為她已經追岔了。

    在旱魃刻意兜轉下,錐子果然和三味攪到了一起,不久之後,這場勾心鬥角的追逐就變成了旱魃明著跑,錐子明著追,三味老道暗著追,狸則隱藏的更深,始終片刻不離他們,不過最明處的旱魃和最暗處的狸,因為'超長待機'所以始終洞悉全局。

    這個時候,上海畫城的樂羊甜早已遇難,樂羊溫繼承弟弟的巫力,隨即趕赴苗疆,旱魃雖然在做局,可總歸放心不下他,也在關鍵時刻趕來了。

    四個人都是頂尖的老怪物,神通高絕,周身上下的法寶也頗有妙處,三味和萇狸兩個在暗中的人,都時時刻刻掩藏著自己的氣息,要不是他們主動出來,別人根本找不到。所以苗寨前的一站,旱魃明知道三味就在附近,但是也曉得他究竟藏身何處,何時會發難,雖然是誘敵,但當時的情況也凶險之極,稍不小心就會喪命。

    想要坑掉錐子和三味這樣的高手,不付出點代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些駭然,四個人分成兩組,都是以一明一暗做局,三味和錐子沒學會打手機,所以輸了……

     :的臉龐上,全是得意的神采。

    其他人也跟著鬆了口氣,萇狸的經歷前面平淡無奇,直到最近一兩個月,才陡起波瀾,各路高手紛紛登場,無論是神通惡鬥,還是勾心鬥角,都讓人不寒而栗,尤其難得的是,萇狸忙成了這樣,還能抽出時間去買衣服。

    溫樂陽琢磨了一會,事情的大體都清楚了,說來說去,所有的高手、門宗都圍在黑白島柳相的事情上繞著,最近發生的每一件事,說到底都和萇狸當年打碎冰錐有關。不過在細節上,還有些事情只能等小兔妖善斷或者三味元魂醒來再問了,比如老道的三個分身,老大憨直不堪重用,老二老三究竟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辦、在關鍵時刻顧不上幫著本尊對付旱魃,鵝羊道也跟著五福其他門宗去九頂山胡鬧,是否也是為了'溫家村藏著一個影響正邪氣運之人',那個玉符吸斂了青苗巫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等等……

    想到這,溫樂陽又把玉符取出來,遞給萇狸,萇狸也發現不了什麼,後來打算捏碎了瞧瞧,嚇得溫樂陽趕緊給搶回來了。

    小蚩毛糾從溫樂陽手裡接過了玉符,他無論如何也不甘心,苗不交所有高手的三成巫力,竟然全被這個小東西給吸走了,鼓搗了半天,始終也看不出個端倪,最後終於狠下心,逼出

    力,小心翼翼的探進玉符了。

     :+力道勾出來? ”別說,蚩毛糾還真是這麼想的。

    溫樂陽則一臉緊張的提醒:“小心,別把你的巫力抽乾了!”以他的經驗,玉符一俟接觸巫力,就會立刻吸斂一空。

    二娘卻苦笑著搖搖頭:“無妨,娃娃的本命蠱沒了,巫力也幾乎告罄,剩下的一點,和沒有也沒什區別……”

    二小蚩毛糾卻突然驚呼了一聲,本來光潔的小臉上,突兀的迸出豆大的汗珠,與此同時,一團只有蒜瓣大小的微弱命火,悄無聲息的從玉符上燃燒起來,命火搖曳,彷彿在引誘著小蚩毛糾去做什麼!

    溫樂陽大驚失色,生怕古怪的玉符會傷到小蚩毛糾,跳起來就要去搶,小蚩毛糾的表情無比痛苦,而眼睛裡卻充斥著迷茫,在迷茫之間,還夾雜著一絲興奮,咬牙切齒的對著溫樂陽吐出了三個字:“別管我!”說著,另一隻手一翻,從懷裡掏出一棵紅色的竹哨,咬在嘴里費力的吹響!

    哨音並不清脆,而是好像稀泥湧動,蛇行鼠囓交雜,讓人毛骨悚然的惡響!

    溫樂陽愣了一下,他記得在銷金窩石林前,蚩毛糾發現自己練的紅印子巫蠱秘術能夠破解石林的禁制,曾經是施展過類似的巫蠱秘術。

    哨音剛起,啪的一聲,蚩毛糾的上衣猛地爆碎成寸寸青蝶,胸腹上無數血管都高高的鼓起,像一層可怕的蛛網,籠罩在他的身上!

    果然,二娘充滿驚駭的低呼了一聲:“紅印子!”旋即,臉上綻放出由衷的喜悅!

    紅印子是歷代大龍源自拓斜師祖、歷代大龍根必須修煉,卻無一用處的秘蠱,在銷金窩的時候,小蚩毛糾已經悟出,紅印子實際上是一個身份的印記、或者說是一把鑰匙,可以打開先祖留下的寶貝盒子。

    石林的禁制是掠落設下的,本來只有畫城弟子能夠破解並且從容進入,但是掠落似乎也沒想到,拓斜的巫蠱傳人也誤打誤撞的去了銷金窩,並且憑著這把鑰匙,打開了他留下的鎖。

    當時溫樂陽他們就已經明白了,對於石林的禁制來說,人家畫城子弟手裡有專用鑰匙,他們拓斜弟子的紅印子只是門路相近的簡易鑰匙,所以進入的時候還費了一番周折,全不像樂羊瘦金那樣,毫不受阻礙。

    拓斜留下紅印子,也根本不是為了讓他們去石林。至於這把鑰匙對應的鎖在哪裡,誰也不知道,隨後錐子登場,師祖爺兩千年前留下的設計初現端倪,讓他們心神巨震,乾脆把這件事給忘了。

    現在看來這只玉符,也許就是拓斜留下的寶貝箱子!

    而且就連不諳巫蠱的溫樂陽也看出來,現在是玉符在把巫力借給小蚩毛糾,讓他能夠發動紅印子。

    剛剛被毀掉本命蠱的蚩毛糾,憑著自己之力根本什麼巫蠱都沒辦法催動。

    在銷金窩蚩毛糾為了迷惑祁連仙宗的老道,施展紅印子蠱術破解禁制的時候,把過程弄得複雜不已,現在的動作則要簡單的多:嘴裡斷斷續續,用詭異的節奏吹著竹哨,左手托著點燃命火的玉符,右手撮指成鑿,用力的頂在自己的眉心。

    他身上脹起的血脈,在哨音的催促下不停的收縮、膨脹,一股股殷紅到極致的鮮血,肉眼可見的在其中滾滾湧動,不停的向著心口匯聚,過了十幾分鐘,蛛網似的血脈才平復下去,而一個鮮紅而扭曲的印記,赫然出現在心口。哨音不停,反而越來越急促,紅印子就像一條潛進蚩毛糾身體裡的紅色蟲子,隨著哨子的節奏,奮力的蠕動著身體,向著他左手的玉符不停的拱去!

    終於,紅印子拱到了左手心玉符之下,蚩毛糾的哨子也停了下來,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四顆激動的心臟,發出砰砰的跳動聲。

    溫樂陽小心翼翼的問:“你還好?”

    紅印子已經被催動,即將發生的事情誰也不知道,蚩毛糾也不廢話,抓緊時間對著其他人說:“我的巫力一進玉符,紅印子立刻就活了起來,玉符也傳力給我,要我繼續催動紅印……”話還沒說完,倏然他手心裡的玉符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炸開了一道細細的裂紋,和蚩毛糾掌心的紅印子牢牢的契合在一起。

    小蚩毛糾猛地滿臉的狂喜,剛說出了兩個字:“巫力……”遽然慘叫了一聲,小小的身軀狠狠的蕩起,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毫無徵兆的抓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用力貫向地面!溫樂陽和萇狸同時叱喝著飛撲而至,伸手想去接住蚩毛糾。

    無論是萇狸還是溫樂陽,兩個人誰也沒想到,小小的蚩毛糾竟然變得好像比泰山還要沉重一萬倍,這股巨力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扛住的,三個人在驚呼中紮手扎腳的摔成了一團。

    溫樂陽這一下都被砸酥了,小蚩毛糾卻安然無恙,咯咯怪笑了一聲,靈活的轉動著腦袋四處看了看,突然右手一翻,霍然喚出一蓬比著同心鎖還要更加熾烈、更加蓬勃的命火!

    嘭!悶響!

    大龍根的屋子瞬間被妖嬈怒放的命火炸了個粉碎!

    蚩毛糾、萇狸,溫樂陽三個人這時候都趴在地上,不過就這樣,也沒耽誤萇狸沒心沒肺的笑著罵了句:“沒見過在自己家裡玩火的!”

    蚩毛糾卻恍若未聞,直接把左手裡已經碎裂的玉符,扔進了澎湃的命火中,隨即溫樂陽只覺得一陣壓抑到極點的黑暗,狠狠的砸進了自己的雙眼,連抽離自然之外的靈識,都被濃稠的黑暗瞬間抹去!

    溫樂陽甚至有一種自己突然死掉的錯覺,不過還好,只過了片刻,眼前又復明亮起來,周圍得一切都變了個樣子,苗寨沒有了,二娘沒有了,正驚慌失措著趕來的青苗沒有了,天地間只剩下蚩毛糾、萇狸和他,依舊胳膊壓著大腿,腦袋頂著屁股的纏成一團。

    周圍的天地光線柔和,一陣陣暖洋洋的風吹在身上,讓人無比的愜意。和畫城裡樂羊甜施展的巫蠱天地很像,玉符和命火,在紅印子的催動下,也發動了前人留在其中的巫蠱秘術,造出了這一片天地。

    就算溫樂陽只剩下一個腦細胞了,也能猜得出來,留下這個巫境的人,一定是師祖拓斜!

TOP

第五十章寂寞
    個人解開互相纏繞的手腳,小蚩毛糾似乎根本不知道T|麼,傻愣愣的站著,還是一副詭異的笑容,時不時的對著溫樂陽擠眉弄眼,弄得溫樂陽也覺得臉上發癢。

    溫樂陽試著搖晃了兩下小蚩毛糾,後者一點反應都沒有,萇狸在一旁背起雙手,瞇著眼睛眺望遠方,天地莽莽,卻空無一物。過了一會,狸才回頭頭來,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按在蚩毛糾的額頭,隨即對著溫樂陽笑了:“沒事,他被濁氣蒙了心竅,有醒神的藥物沒?”她聲音清涼而婉轉,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巫境中,遠遠的飄散開來,讓暖洋洋的荒涼一下子變得俏麗了許多。

    溫樂陽趕忙點點頭,伸手在蚩毛糾的鼻端一抹,就勢在鼻翼兩邊的穴道上按摩了一下,小蚩毛糾猛地長長抽了一口氣,隨即打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眼睛一亮清醒過來了,笑呵呵的還沒說話,就咕咚一聲坐在了地上,伸手指著四周,眼裡又是迷茫又是愕然:“咋…咋回事!”

     :L你呢! ”這片天地雖然來的突兀,但是她要想衝出去,也不見得是什麼難事,無論修天神通也好,巫蠱毒術也罷,都是形式,真正對抗的還是因術而引發的力量,力強者勝。樂羊甜在上海畫城苦心經營了多年的巫蠱天地,最終還是抗不住流金火鈴蕩起的巨力,因而碎裂。

    小蚩毛糾一邊滿眼驚駭的打量著四周,一邊努力回憶著說:“我把巫力探進去,想看看玉符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紅印子不由自主的就被玉符勾起來,跟著術成之後,玉符彷彿被突然打開了,裡面的巫力立刻沿著紅印子湧進了我的身體,後面的事……”說著,向溫樂陽搖了搖頭。

    喚出巫火、用玉符引發巫術凝成這片天地,蚩毛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溫樂陽把後面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小蚩毛聽得目瞪口呆,過了半晌,臉上的神色才漸漸恍然,繼而又變成了驚喜,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聽著跟成了精的小綿羊似的:“我被玉符裡留下的巫術…惑了心神…君不見,是君不見!”

     :>:不見! ”她平時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顧及打斷別人的話,這次也沒什麼異常,不過多了幾絲心不在焉,眼睛裡的笑意,也少得可憐。

    蚩毛糾很不耐煩、很鄙夷的揮揮手:“君不見是咱們……”說著半截突然想起來自己正在喝斥的是師祖奶奶,哎呦驚叫了一聲,小臉變得通紅。

     ::

     '君不見'是苗不交的幻蠱秘術之一,能暫時控制敵人的心神,法術倒是並不復雜,但是蚩毛糾自幼就是泡在蠱蟲巫水中長大的,想要用幻蠱控制他,他爹大龍根復生也做不到。

    小蚩毛糾指了指四周。繼續解釋:“玉符里地巫力湧進了我身體。我又被幻蠱控制了心神。發動命火……”

     :

    溫樂陽愣了一下。他從沒見過總是在各種歡樂情緒裡不停跳躍地萇狸。會用這麼清淡地口氣說話。直到萇狸地眉梢似乎不由自主地輕輕一跳之後。他才霍然開朗。這位兩千年前就已經禍亂天下地曠世大妖。此刻正在恐懼!因為太熾烈地希望、太久地期待即將揭曉。而由衷地恐懼。

     ::“玉符里地巫力不少。一撮毛地身體太單薄。擔不下那麼多力量。巫力入體地時候。他自己根本使不出力量。更毋論發動命火。把巫力引出體外。要不是'君不見'。這小子現在就是一攤碎肉了。”

    小蚩毛糾和萇狸接觸地時間短。根本沒發現萇狸地變化。心有餘悸地點點頭:“玉符會吸斂巫力。裡面還分別藏著兩樣巫術。一個是'君不見'。還有就是這一片巫境了……但是。”蚩毛糾哭喪著臉:“命火還沒捂熱乎。就催動了這個巫境。我還是老樣子。不對。不是老樣子。是還不如剛才。我自己剩下地那一點巫力也賠進去了……”

    現在看起來。玉符只是藉著小蚩毛糾地紅印子和'同心鎖'地巫力。催動了這片‘巫境’。巫境是拓斜留下玉符里地巫力。 ‘同心鎖’地力量。只能算是啟動程序。

     :>是你的……”她的話還沒說完,小蚩毛糾突然怪叫了一聲,萇狸身體猛的一震,平時連天塌了都懶得撩一下眼皮看看砸著誰的貓妖,居然被嚇了一跳,叱喝道:“一驚一乍的,作死嗎? ”

    溫樂陽趕緊把蚩毛糾拉過來,兩個小子誰也不敢做聲了。

    過了一會,萇狸才回過神來,對著溫樂陽和蚩毛糾勉強笑了笑,猶豫了幾秒鐘之後,終於平淡嘆了口氣:“兩千年過的很快,可是在外面的這幾年,我等的很煩,我越是自由自在,越是想…想他。

     ”說著,輕輕走到溫樂陽跟前,把螓首輕輕倚在他的肩膀上:“他留下這裡,但是他不在這裡。 ”

    本就不算明朗的巫境,全都隨著萇狸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溫樂陽只覺得肩膀微涼,兩滴清冽的淚水蜿蜒著,瀰漫了整個天地,狸先前那聲嘆息,始終在微風中迴響著,憂傷而悅耳。

    溫樂陽一動都不敢動,萇狸此刻彷彿變成了一個水晶娃娃,他生怕自己稍動,就會把這份精緻震得粉身碎骨!

    誰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溫樂陽也沒敢掏出手機來看看,小蚩毛糾畢竟是個孩子,終於再也忍不住了,聲音比蚊子還小,又恐懼又激動的吶吶著問:“祖奶奶,這片巫境,真的是…是祖爺爺留下來的?”祖奶奶心情不好,蚩毛糾的措辭比較用心。

     ::“你比我清楚,何必明知故問。”

    如果拓斜留下了鎖,那紅印子就是鑰匙,可問題是這把鑰匙,還打開過掠落的鎖,玉符又是畫城和三味老道爭奪的東西,小

    心裡琢磨著,師祖奶奶還是先別哭了,萬一哭錯了祖T3)[]了。

    溫樂陽卻比蚩毛糾篤定的多,其一、這個玉符如果真是畫城的東西,憑著畫城與旱魃的實力,斷斷不會讓它落在三味老道的手裡。其二、掠落不像拓斜,突然失踪不知去向,他是老有所終,死時後輩都在身邊,除了石林的禁制之外,也實在沒有什麼需要鎖起來的秘密。而最重要的是樂羊溫剛剛在搶奪巫力的時候,始終對吸斂巫力的玉符不聞不問,要是他們家的東西,他絕不至如此麻木。

    小蚩毛糾看著空空如也的周圍,看了溫樂陽一眼,溫樂陽也只能苦笑著搖頭,進入這片巫境的,本來應該就是小蚩毛糾一個人,但是當時他們仨糾纏在一起,這才聯袂而入,具體這裡面怎麼回事,溫樂陽根本就摸不到頭腦。

     :<又伸手指了指地面:“這裡也是巫力。”最後又指了指小蚩毛糾:“我想,這些都是你的,他留給你的。”

    小蚩毛糾的兩眼幾乎都快被興奮充爆了,失聲問:“真的?!那怎麼拿走!”

     :兩千年前,就是除了拓斜兄弟之外天下頂尖的高手,雖然不明白巫蠱之術,但是在心神穩定之後,很快就發現了端倪:“這裡根本就不是藏著什麼東西等你去找,這片天地都是巫力凝成,等著你來取!”

    蚩毛糾急得都快哭了:“怎麼讓天地認識我啊!我一點巫力都沒有了,發動不了紅印子!”

     :|<罵:“看著機靈,也是個木頭腦袋!除了紅印子,他就沒教過你們別的嗎!再說剛才玉符已經認過紅印子,你們覺得他是反反复复嘮嘮叨叨的人嗎?他以前連話都懶得說,成天就知道傻笑,想听他說幾個字……”狸越說越生氣,明顯已經跑題了。

    蚩毛糾抓耳撓腮的著急:“師祖爺爺留下的萬般本事都得靠巫力……”

    這下溫樂陽都急眼了,一點不客氣的罵道:“放屁!蠱戲呢!”

    蚩毛糾哎喲驚叫了一聲,身子都跳起來,根本就不再廢話,直接拉開架勢手舞足蹈了起來。他平時聰明,可是現在面對拓斜留下的寶藏,早就心神大亂,腦子裡亂糟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要不是溫樂陽提醒,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想通。

    錯拳、屍舞、蠱戲,是拓斜留給三個弟子的絕技,各有各的奧妙,不僅可以加乘秘術的力量,本身也是很好的武技。雖然沒有巫力,蠱戲就變成了花拳繡腿,但是畢竟還能打出來。

    錯拳,顛倒乾坤,凌亂而斑駁。

    屍舞,鬼氣蕩漾,淒厲而陰森。

    蠱戲,卻只有詭異,好像一個驢皮偶,躲在強光的幕後,時而柔軟如蛇,時而僵硬似蟹的在演著皮影戲!而整個天地,卻隨著蚩毛糾的拳腳霍然一震,一層層好像蟲蛙聲嘶力竭的怪叫聲,在每一拳每一腳發力到最顛沛時,轟然震鳴。沒過一會功夫,巫境的四面八方,都映襯著蚩毛糾的蠱戲,蕩漾起詭異的節奏,那高高在上卻混沌一片的天,也在一震一震裡,不停的跌落著。

    就連蚩毛糾自己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蠱戲蕩起了這片天地間的異響,還是這詭異的節奏在指揮著自己的蠱戲。

    溫樂陽在最初的激動過後,心裡漸漸開始不安起來,巫力傳承,這個事兒畫城兩千年裡一直在做,但都是上一代死後,巫力才會傳續給下一代,這個玉符如果真的是拓斜留給苗不交的巫力,會不會祖師爺已經死了?

    雖然過了兩千年,但是隨著層層線索的浮現,溫樂陽越來越覺得這位師祖爺爺還活著,正躲在某個地方獨力擎天。

     :>,用毫不講理的語氣怒道:“不可能!”

    她的話音剛落,正在奮力'蠱戲'的小蚩毛糾突然又驚叫了一聲,好像突然發現獵犬的小狼崽子,拱背彎腰得向後一跳,顫抖著伸出手指,指向了溫樂陽和萇狸的身後!

    不知何時,巫境天地連接的盡頭,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幾行大字!

    字跡氤氳著來自遠古的慘烈,每一畫都好像開天闢地的大力士拼盡全力,用手中的大斧頭開鑿出來的一樣,就那麼強橫淬厲的紮進了你的瞳孔!

    溫樂陽臉色因為駭然而蒼白,拼命壓抑著心裡的驚駭,低聲問萇狸:“寫的啥?”這些字兒他一個也認識,看著就是一大群氣勢洶洶的,扎在一起亂遊。

     :|答:“我也不認識!”然後兩個人一起望向了小蚩毛糾。

    蚩毛糾現在已經坐在了地上,結結巴巴的說:“是…青苗古語。”

    溫樂陽和萇狸同時鬆了口氣,要是小蚩毛糾也不認識,他們非急死不可。而蚩毛糾的臉色卻陰晴不定,彷彿遇到了極難取捨的關鍵,甚至額頭都迸起了青筋,像被斬斷頭尾的蚯蚓一樣,痛苦的扭曲著。

    直到萇狸再也沒耐心等下去,厲聲叱喝道:“念!”小蚩毛糾才如夢初醒,狠狠一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入此巫境者當為我拓斜傳人……”

     ::出了兩個字:“再念!”

     “蠱戲不停,可傳我十成巫力!自斷左臂再施蠱戲,則傳我一成巫力!”

     :<|

    小蚩毛糾停了下來,對著萇狸和溫樂陽哭喪著臉說:“我就說這一次,我也覺得咱師祖爺爺說的是胡話……”說著,他的臉色陡然變成了剛烈,比著不久前捨命發動本命蠱拼掉樂羊溫的時候,還要更加淬厲絕決,旋即一抹血光霍然潑散,剎那通紅了其他兩人的眸子!

    小蚩毛糾竟然真的,摸出短刀自斷左臂,鮮血淋漓中甚至根本不止血包紮,就帶著鮮血噴薄的傷口,又勢若瘋魔的打起了錯拳,口中每一個字都裹滿了撕心裂肺的劇痛,繼

    天地間飄蕩的大字:“斷臂蠱戲,可知拓斜囑託,禍#P去何從,斟酌!”

    獨臂的蠱戲與雙臂蠱戲,全然變了一個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此刻蠱戲,已經沒有了一絲詭異,換而盡是浩浩的悲壯,巫境中的異響也從蟲鳴蛙叫,變成了錚錚銅角嘶嘶馬鳴!

    蠱戲能夠應和巫境中的力量,按照拓斜留字,如果雙臂齊舞,可以安然獲得師祖爺爺留下的巫力,從此逍遙天地;但是斷掉左臂之後蠱戲,還能催動巫境中隱藏的秘術,能夠得到拓斜留下的信息,但是之後繼承下來的巫力,也只剩下一重了。

    玉符中的巫力雖然充盈溢滿,能自成天地,但引發拓斜留言的巫術,似乎會消耗其中絕大的力量,只能在傳給蚩毛糾一成。

    拓斜明言在先,要後人自行決定,溫樂陽終於明白小蚩毛糾剛剛在猶豫什麼了,拓斜當年留下玉符的時候,根本就沒想到除了苗不交的後裔,還會有其他人進來,用的是青苗古文。即便萇狸和溫樂陽此刻都在場,也看不懂這些字,小蚩毛糾卻還是選擇了自斷左臂!

    號角錚錚,萬馬嘶鳴,鮮紅滾燙的血液濺落地面的剎那,整個巫境都霍然大亮,熾烈的光線幾乎穿透了所有人的身體,一個溫和中卻透著狂放的聲音霍然揚起天地震顫的大笑。

     :+

    這個聲音她從混沌初開開始,一直等到了天塌地陷!拓斜的大笑,穿過亙古的寂寞,終於在此刻變成了她的天、她的地、她的雷火、她的長相廝守!

    兩千年的彈指一揮,都變成了一聲嚎啕的長嘯,沖天而起!

    巫境裡的聲音只是一個術。拓斜留下了聲音,人卻不再此間,他聽不到萇狸的悲嘯,笑聲絲毫不為所動。

    笑聲,嘯聲,寂寞絕倫!

    蚩毛糾的神情終於一鬆,在催發了拓斜留下的秘術之後重重的摔倒,人還沒落地,就已經被溫樂陽抄在了懷裡,迅速的塗抹藥物,止血包紮。

    片刻之後,拓斜的笑聲停頓了下來,緩緩的開始說話,聲音沉穩而厚重:“拓斜傳術,毒、巫蠱、控屍。三脈傳人根骨清絕,可堪雕琢,本應傳我衣缽逍遙天下,不想陡升橫變,不得以離開一年,返回時……”拓斜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無奈,還有些憤怒:“三個弟子都不知去向!”

     “啊?”溫樂陽本來心情激盪,聽到著的時候仍然忍不住低呼了一聲,當初祖師爺'引雷而遁',三家的先祖等了一陣之後就分家了,誰也沒想到祖師爺居然後又回來了。

    不知何時,萇狸已經停止了哭泣,坐在地上呆呆的抬頭仰望天空,聽到拓斜的話,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夢囈似的低聲說:“一個大笨蛋,教出三個小笨蛋……”那副神情彷彿拓斜就坐在她身旁,一對有情人正竊竊低語。

     “要事在身耽誤不得,懷憾而走……”兩千年前沒有手機,三個拓斜弟子剛被打好基礎,還沒練就神通,各自跑的不知去向,就算是拓斜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他們,只得作罷。

    接下來,拓斜說出了貓妖打碎冰錐、他託付兩位師兄復活錐子、護住孽魂等經過,這些事情溫樂陽大體清楚,小蚩毛糾的臉色又難過又鬱悶,這番留聲的神通,在科技面前顯得有些蒼白,但是放在兩千年前,絕對算得上驚天動地的本事,所以才會大量的消耗巫境中的巫力,拓斜雖然一再簡明扼要,但是想要說清楚這些經過,也得念叨半天,每一個字都是小蚩毛糾的巫力啊!

     :+斜的話,表情如醉如痴,溫和而滿足。

    拓斜的聲音不停,在說完前面的經過之後繼續說:“中土大事,盡托兩位師兄,拓斜弟子若遇掠落、靡續傳人,當敬如長兄,親若手足!我駑舟渡海赴黑白島,與天音真人言明兩位師兄所為。可惜深仇無可化解,相約若有復返之日,再做了斷!此行去向、所為何事不在此贅言,若拓斜傳人術業有成,訊問黑白島劍仙即可知曉。”

    聽到這裡,溫樂陽再次愣住了。

    他見過天書真人,黑白島兩千年裡無時無刻不在追殺柳相孽魂,壓根就不知道拓斜兩位師兄的所作所為,可是按照拓斜所說,他離開之前,明明已經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溫樂陽想不通,究竟是天書真人說謊騙他,還是據天書所說的、一直閉關療傷的天音真人沒有轉達拓斜的話。

    溫樂陽更不明白,無論是天書說謊,還是天音隱瞞真相,這麼做到是為了啥。黑白島劍仙幾千年裡隱世護天,默默無聞,雖然雙方的關係亦敵亦友,但是在溫樂陽心裡,對他們只有尊敬,從沒有過半分的詆毀,現在已經覺得腦子有些發緊了。

     “至黑白島之時,當初激戰遺傷終至痊癒,抽離本命蠱鑄此玉符,黑白島劍仙隱世護天,為拓斜所敬所信,託付天音真人,尋我巫蠱傳人,轉交玉符……”

    拓斜在當年的驚天一戰裡,也受傷不輕,但是隨後馬不停蹄,先安頓了狸,又從大海中撈出了錐子的殘魂,再囑託兩位師兄,跟著出海遠渡黑白島,把事情和天音真人說清楚,直到這個時候,他的傷勢才徹底痊癒。

    也只有等傷勢痊癒之後,他才能抽離自己的巫力留給後人。

    溫樂陽和蚩毛糾同時長出了一口氣,拓斜的巫蠱之術似乎比著畫城更加神奇,不用死就能抽出自己的巫力,同時兩個人更加篤定,或者是黑白島全體弟子,或者只是天音真人,其中之一一定出問題了,玉符本來是拓斜請他們轉交給苗不交的,可是最終卻出現在三味老道手裡,要不是被畫成的人偷出來,現在溫、苗、駱三家還被蒙在鼓裡(納悶,為什麼是鼓裡……)。

    拓斜當年留術的時候,自然也不知道這件事,聲音平和而穩定,繼續向下說著,而溫樂陽越聽,神色就越興奮,祖師爺留下的,不僅是一份給苗不交的巫力,而是他畢生的絕學!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