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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一章 算計

    終於聽到了菜罈子三個字,溫樂陽如釋重負似的長出了一口氣,正要繼續追問,突然發覺自己身後半步的小蚩毛糾臉色發白,小小的身體激烈的顫抖起來。

    溫樂陽心裡微微驚異,生怕小蚩毛糾不知不覺的中了敵人的手段,立刻退到他身旁,雙手穩穩的按住了他的肩膀,上身微微前傾,又緊張又關切的低聲問:「怎麼了,受傷了?」

    蚩毛糾兩眼無神的搖搖頭:「沒…沒事。沒受傷。」

    溫樂陽心裡一鬆:「別那麼激動,菜罈子也未必就是咱們師祖爺爺。」他以為小蚩毛糾突然聽到拓斜師祖的下落,心情太激動。

    小易聽見溫樂陽的話,大眼睛裡滿含笑意,狡黠的重複了一遍:「菜罈子,未必就是師祖爺爺!」菜罈子三個字被她清脆的聲音咬得極重,聽上去愉悅動人。

    溫樂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對師祖的大不敬,吐出舌頭訕訕的笑了幾聲,隨手又拍了拍身邊小蚩毛糾的肩膀。

    不料蚩毛糾又搖搖頭:「不是師祖的事情,是…是天底下除了師祖爺爺之外,竟然還有人……那個掠落,能煉出這種威力的巫蠱!」

    巫蠱和毒、控屍一樣,只能算是民間的奇術,在修真者眼裡根本就是不入流的東西,但是石林裡的兩層巫蠱禁制足以讓頂尖的修士束手無措,而復活水行冰錐更是堪稱神跡。

    如果這些都是拓斜師祖做的,小蚩毛糾自然無所謂,可現在聽少女錐子的話,當初以巫開山,以巫養冰,以巫重煉身體的另有其人,是那個叫掠落的駝子。

    他是青苗大龍根,這幾年裡煉巫的進境出奇的快,從天資上說隱隱就是青苗兩千年中的第一人。雖然還是小孩性子,但是自視極高,可他的本事掠落留在石林裡的巫蠱一比簡直相差千里萬里,小蚩毛糾一下子覺得心灰意冷,大受挫折。

    溫樂陽明白蚩毛糾在想什麼,用袖子抹去他小臉上地冷汗。和聲和氣的勸著:「天底下能人多了,個個都去比不早累死了,別說咱們了,照我看什麼祁連仙宗、正道五福、散修畫城,真的和那些奇人一比,也差的遠了!」

    蚩毛糾對他地安慰無動於衷。咬著牙滿臉地堅毅:「別人我才不管。巫蠱上除了師祖……」說著。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地錐子。又歎了口氣。他給自己找地目標實在有點太高了。隨即他又看了溫樂陽一眼:「要是有人能用毒用到這份上。你也不服氣。你也會比!」

    溫樂陽這次是真心笑了。笑得沒心沒肺。笑得老實厚道:「不比。比也比不完!」說完就走到少女錐子面前:「錐子。」「在!」錐子看溫樂陽又找她說話。立刻欣喜地挺起了胸膛。抹在她上身地青綾都跟著一顫。

    溫樂陽地眼不知道該往哪看。趕緊摸出了根胡蘿蔔:「你從海裡被救出來一直到現在。還能記得多少?」

    錐子神情認真地努力回想著。好像在努力討好大人地乖囡囡:「我在大海裡飄了幾十年。被魚吞掉過。也被泥沙埋沒過。直到突然有一天。一個傢伙劈波斬浪。一把把我從海底撈了出來。開始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海龜精怪。後來仔細一看。才知道是個菜罈子…….菜罈子好人!當時我地情形比著裹環可差遠了。」說著錐子指了指溫樂陽剛剛收進玉刀地胸口:「根本沒力氣說話。只能勉強感覺到外面。菜罈子好人把我撈起來之後。開心之極地哈哈大笑。說了句:終於被我找到你了!」

    錐子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指。對著地面凌空畫了幾下。幾根彎彎曲曲地線條簡單地拼出了個形狀:「菜罈子好人。就長得這般模樣!」

    她畫地很寫意。不過溫樂陽低頭一看。基本就認出來畫中人就是自己地拓斜師祖了。

    小易也扶著大喇叭笑了。錐子的畫功跟萇狸不相上下。

    「菜罈子好人興高采烈的帶著我躍上一塊礁石,跟著雙手一錯一揚。」錐子揮舞著白藕般的雙臂,突然比劃了詭異而突兀的動作,和苗不交施巫的手勢很有幾分神似,小蚩毛糾從旁邊看著,眼睛猛地一亮:「天命之火!」跟著低聲給溫樂陽解釋:「有些功力的巫者,都能煉出自己地命火,平時隱在別處隨叫隨到;但是寨子裡傳說師祖爺爺平時沒有命火,在施巫煉蠱的時候,隨時隨地都能從天引火!」

    錐子果然從旁邊點點頭:「當時海面上正有颶風,小山似的浪頭不停的翻騰著,菜罈子好人一施法,立刻所有的海浪,都變成了熊熊跳躍的火苗,海面之上,肉眼所及的地方全都是妖嬈狂舞的紫色火焰,有的像離離嫩草,有地卻像千仞的孤峰,那場景比著黑白島的極北天光,都毫不遜色。」

    錐子的聲音一直很低,彷彿怕驚擾到別人一樣,拓斜從天引火施展巫法的壯麗景象,在她好像呢喃般的敘述中,少了一份奪人膽魄的威猛,卻多了幾分勾人心魂的詭異:「我是真水之身,法術不外柔水堅冰這兩種,他施展的門道太邪,我是看不懂地,直到颶風收斂,他才消退了烈焰,帶著我一路向東而行,不知多久之後,總算上了岸。」

    溫樂陽看了小蚩毛糾一眼,後者苦著臉搖搖頭,拓斜師祖以天命之火施展巫術,究竟是在做什麼,他也不知道。

    不過錐子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到了岸上之後,早就有兩個人在等他了,其中一個就是駝背地好人掠落。我這才明白,菜罈子好人在海上引火,是為了傳遞消息。掠落和另外一個人看到我們上岸,臉上也都沒什麼驚喜,反而還掛著一絲苦笑,掠落先說:想不到,竟然真給你找到了!」

    溫樂陽全神貫注,生怕漏掉了一個字。沒想到錐子卻突然停了下來,有些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你猜,掠落說的那個找到了,是找到了什麼?」

    溫樂陽一跺腳,沒點好氣的回答:「你!」

    錐子立刻歡呼了一聲。用力的點點頭:「不錯,就是找到了我!掠落說完之後,另一個人則怒氣蓬勃的說了句:算你走運!」

    溫樂陽追問了句:「第三個人叫什麼,長什麼樣?」

    錐子搖搖頭:「叫什麼我可不知道,掠落的名字,也是他到了祁連山跟道士們說話的時候,我才得知地。第三個人長的比駝子、菜罈子都要威風多了,虯鬚環眼虎背熊腰,胳膊比一般人的腰還粗。是個銅鼎似的肥壯大漢。」

    溫樂陽點點頭,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少女錐子無論是表情、動作還是聲音,一直都是柔弱可憐。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繼萇狸之後第二個不得了的人物…或者妖怪,但是相處地時間稍長,就不知不覺的把她擺在了弱勢的一方。

    「菜罈子好人笑得挺厚道,有點像你……」

    溫樂陽嘿了一聲,苦笑著趕緊搖頭:「這裡沒我什麼事,趕緊接著說吧!」

    少女錐子用力的點點頭,滿臉的誠惶誠恐,讓溫樂陽感覺自己變成了個大惡人,「菜罈子好人一點也不生氣。笑著對掠落和大山說:既然找到她了,事情就拜託給你們了!說著,就要向那兩個人鞠躬致謝,掠落和大漢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樣,立刻一左一右的跳開了,大漢跳開之後,只留下一句:認識你算我倒霉,你給我鞠躬,我只能更倒霉!說完邁開大步就走了。走著走著,突然又哈哈大笑起來,回過頭向著菜罈子揮了揮手。」

    大漢走後,駝子掠落也沒再多說廢話,從拓斜手裡接過了錐子殘魂附著的冰珠,點點頭說:「我要做的事情最簡單,做完以後還有什麼……」

    拓斜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掠落的肩膀:「不用擔心……」話音未落,突然驚呼了一聲:「老東西你害我!」。猛地把手縮回來。不停地甩,他的五根手指居然都變成了彎彎曲曲的昂首吐信地毒蛇。

    而駝子也同時驚呼:「你也不是個好鳥!」。迅速的撲打著自己的肩膀,一叢黢黑色的小草從肩膀上用力的拱了出來,隨即開花、結果,果實又掉在了駝子的肩膀上,又長出了更大的一蓬黑草。

    說到這裡的時候,錐子毫無來由的笑了:「兩個手段驚天地傢伙,又叫又跳,哇哇怒罵了半天,突然又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管身上的中的奇怪法術了,駝子就任由黑草越來越多,連臉都蓋住了,菜罈子好人也甩不脫自己變成蛇的五根手指,眼看著蛇子變大變長,把他全身都纏住了,可是笑聲卻始終沒斷,笑到後來又互相怒罵起來,還夾雜著一聲聲的呻吟,顯然兩個人都是又疼又癢。過了一會之後,兩個人下在對方身上的法術,又同時消失了。」

    拓斜和掠落各自從地上爬起來,駝子掠落又恢復了自己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一個字都沒再說,轉過身走了。

    溫樂陽幾個人面面相覷,從駝子的通天巫力,也不難想出那個彪形大漢的本事,聽錐子說地話,師祖和他們倆個人之間有很深的情誼,是來找他們幫忙的,事情多半和彌補萇狸師祖惹下的大禍有關。

    這兩個人到底是誰,駝子來復活冰錐,大漢和拓斜師祖幹什麼去了,溫樂陽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瞪大了眼睛看著錐子:「師……菜罈子不會去黑白島替你當錐子去了吧?」

    錐子噗嗤一聲就笑了:「菜罈子的本事不小,可是當不了天錐,就好像能燉野牛的銅鼎當不了熬藥的鍋子!九根天錐各有奇性,別人當不來的。」

    溫樂陽還是有點不放心,心裡琢磨著找到萇狸之後,打聽一下黑白島在哪,同時打定主意,這事跟裹環打聽,一定不能讓自己那位貓妖祖宗知道,保不齊她去了黑白島,就把另外八根錐子也拆了。

    後面的事情,和祁連仙宗地侏儒老道說過地差不多。掠落帶著冰魄來到祁連山,用驚人的巫蠱之力幫著祁連仙宗,花費了幾十年地功夫,引出水脈開鑿環河,封住了銷金窩的淬礪金行,讓金行地厲勢為冰魄的成長養分。

    錐子說著。臉上又浮現出一股由衷的感激:「駝子掠落的門道,和菜罈子好人在大海上引火很像,不過火焰是米黃色的,沒有一點光澤,卻濃郁的讓人想吐,還有無數稀奇古怪地東西,有骨頭,也有玉石,長著人臉的蠶……」

    蚩毛糾啊了一聲。兩眼放光的瞪著錐子:「什麼顏色的蠶?」

    「碧綠的,身上繞著紅線,人臉都是笑咪咪的。劈里啪啦的向著黃色的火裡跳,被燒死的時候,還會發出一聲怪聲生氣地笑聲。」

    小易的額頭上又開始起雞皮疙瘩了,蚩毛糾的小臉上卻充滿了嚮往,拚命壓抑著興奮,對著溫樂陽說:「是極樂蠱,是極樂蠱,是師祖爺留下地巫蠱神術,但是從沒人練成過!寨子裡前前後後有過七位大龍根想要煉成極樂蠱。都因為巫力不夠被蠱蟲反噬而死。」

    老實孩子駱旺根追著他問:「煉成以後呢,有什麼用?」

    蚩毛糾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聲嘶力竭的吐出四個字:「以命換命!」

    溫樂陽先是吃了一驚,第一個念頭就是掠落受拓斜師祖所托,要用自己的命換回錐子的命,不過隨即又想到,錐子剛剛說過砣子掠落做的事情最簡單,他還想著在施展巫術之後再去幫拓斜來著,肯定不會就這麼死了。

    這個駝子和拓斜師祖平輩論交。施展的巫蠱當然不是自己能揣摩的,搖搖頭也不再繼續向下想,把目光再度投向錐子。

    錐子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解釋著:「我當時什麼也做不了,就算想死都不能,駝子好人施展了我根本就沒見過、沒聽說過的門道,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直到剛才問過那頭穿山甲,才知道已經過去兩千年了。」溫樂陽聽她提到穿山甲。表情明顯變得關注了一些。錐子用力的保證:「放心,它現在暈掉了。過一陣才能醒來,被我封在石柱子裡了。」

    溫樂陽點點頭:「那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錐子做了一個害怕的表情:「二十年前,被一陣鬼哭狼嚎給吵醒了……」

    溫樂陽和小易對望了一眼:「第一次巫唱。」

    「我剛醒來的時候,神魂已經完整了,但是還沒有身體,當初附著的那顆殘損的冰魄,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碩大的冰林,我地元神就附著在其中一棵不起眼的冰柱上。跟著就有個侏儒老道進入冰林查探,我的元神剛剛凝聚成形,雖然凝聚不起一絲神通,可元氣卻流轉不停,很容易被修士發現。但是就在我附身的冰柱了,還凝結了一個玄冰法印,法印還沒成型,上面的水篆都是模糊的!」

    溫樂陽等人一愣:「什麼意思?」

    錐子的臉上,充滿了對駝子掠落的感激與敬佩:「對於祁連仙宗的人來說,玲瓏冰裡凝結出來地法印,哪還得了,一定是只有神仙才會有地天材地寶!而我本來就是真水之魂,流轉的元氣也是水元,侏儒老道一廂情願地覺得,冰柱上流轉的真元,是玄冰法印在聚斂真水之力,貪心蒙住了五感六聽,只剩下了歡喜。」

    跟著錐子頑皮的一笑:「侏儒老道看到法印之後欣喜若狂,每過幾天就會來看一看。我甦醒以後,一直沒什麼力氣,但是能感覺到冰林之間,正緩緩流轉著駝子好人施法時候的那種古怪力量,直到幾個月之前,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溫樂陽點頭,知道是第二次巫唱。

    「我只覺又麻又痛,我所在的冰柱在迅速的融化,每一滴水都凝結成骨肉身體!片刻之後我的肉身就重鑄而成,而整座冰林也變成了石林,禁制瞬間生成,徹底封閉了這裡!那個法印也就不見了,我肉身剛成的時候,一點力氣也沒有,就是個娃娃拿著塊石頭,也能殺了我。禁制和我的肉身一起成型,正好能護住我,經過這幾個月的修養,原先的力量才恢復的差不多了!」

    溫樂陽的腦筋轉地飛快,把進入石林前侏儒老道的話一直到錐子剛才的敘述全都串了一遍。

    照著錐子的回憶,掠落讓她重活的巫法分成了兩步。第一步是重鑄元神,第二步是重塑肉身。

    在銷金窩靜養了兩千年,再加上掠落匪夷所思的巫蠱之術,錐子功德圓滿,元神盡數恢復,又過了二十年肉身成形,一直到現在基本恢復力氣。

    估計是因為什麼限制,石林裡幾乎牢不可破地禁制是從錐子元神甦醒之後,才開始緩緩聚集力量。直到她回復肉身的時候才能同時發動,護住她剛剛重生還未生力的時候。

    兩千年的時間,兩步驚天巫術之術。徹底復活了黑白島九大天錐之一的真水冰錐。掠落的這番心機,更讓溫樂陽覺得心裡發涼,先是打著玲瓏冰的旗號,誑整個祁連仙宗開山引流,隨後又心甘情願的當了護山隱修,保住銷金窩兩千年的平安。

    而錐子重生,有兩個最危險地隘口,第一個是第一次巫唱,她元神已成。肉身未雕的時候,巫唱聲會驚動守在外面的祁連高手,發現冰林裡有元氣流轉。掠落施巫作出了一方玄冰法印,一下子吸引了侏儒老道地目光,在玲瓏冰裡長出來的寶貝可不得了。侏儒老道理所當然的以為巫唱聲是冰印出世的異響,流轉的水元是冰印在吸斂真氣,滿心歡喜的等著有一天這件天材異寶成熟出世。

    第二個隘口則是第二次巫唱之後,錐子肉身初成,卻未生力的幾個月。那時候她已經藏不住肉身了,老道要是看見玲瓏冰林裡法印沒了,卻多了個裸奔的,一準得閉上眼睛拚命,不過同時冰林已經被禁制封閉了,變成了石林,一般人是進不來的。

    溫樂陽也是一邊琢磨著,一邊把這些想法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老實孩子駱旺根聽得目瞪口呆。滿臉的不敢相信。皺著眉頭問:「幸虧大穿山甲和畫城的人來得晚!」

    錐子也忙不迭的點頭,不過旋即又一笑:「誰也不是神仙。算不盡天下事的,駝子好人已經做了這樣的安排,要是我還不能重活過來,就只能算是天意了!」

    駱旺根也心有餘悸的點點頭,好像僥倖活過來的是他不是錐子:「也幸虧老道貪心,見到玄冰法印就……」

    錐子笑得沒有一絲力氣,讓人看了就恨不得趕忙接受她的笑意,不忍讓她在辛苦下去:「你不知道在玲瓏冰裡結出法印,是個什麼概念,如果要是真地,祁連仙宗憑著這支法印,足以成為天下修真的第一大派,就算是真的神仙來了,也得在玄冰法印下伏誅,其實我覺得侏儒老道,不是想不到是駝子好人的苦心安排,只不過不願去想,押下這一寶了。」

    老實孩子駱旺根點了一下頭,不過隨即又搖晃起了腦袋,在他身邊的屍煞跟著他一起煞有介事的搖頭,滿臉否定:「那我還是不明白,駝子掠落的禁制這麼厲害,乾脆就應該在你元神初成的時候發動,封起來一了百了……」

    蚩毛糾滿臉無奈的笑了,以前可從沒發現駱旺根還這麼有求知慾:「再強地巫蠱之力,也沒辦法延續兩千年地,當年掠落前輩留在石林裡的,是術,不是力,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巫,但是大概也能想出來,禁制地發動,需要借錐子肉身成形做引子。」

    蚩毛糾說了半天,覺得自己還是沒能說明白,最後乾脆說:「施展巫蠱就像搭俄羅斯方塊,不能想怎麼擺就怎麼擺,人力有窮竭,只能利用各種條件的限制,求一個最大的平衡,求一個最好的結果!」

    駱旺根哦了一聲,隨即很詫異的瞪圓了眼睛:「你什麼時候玩過俄羅斯方塊?」

    苗疆從不與外界接觸,連電線都沒有,更甭說方塊了,蚩毛糾小臉一紅:「在溫家村玩了一會。」一下子溫家村裡的人個個面上有光。

    駱旺根隨口嘀咕了一句:「現在還有人玩俄羅斯方塊?」馬上又把思路抓了回來,望著錐子問:「那你現在怎麼還……」

    溫樂陽突然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打斷了他的話:「怎麼這麼多的問題,一會再說!」隨即向著錐子笑了笑。

    錐子卻歪著腦袋,帶著只屬於她自己的誘惑,柔軟的笑著望向了溫樂陽,毫無來由的說:「你不信我。」

    溫樂陽還沒說話,一聲慘淡的歎息,從不遠處傳了出來,在他們身後挺遠的地方,空氣猛地一跳,侏儒老道跌跌撞撞的出現在石林裡,臉色青白而慘淡,但是望向他們的目光裡,卻充滿了刻骨銘心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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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二章 進化

    在石林外面的時候,侏儒老道喚出的流金火鈴巨劍,氣勢恢宏霸道十足,當時溫樂陽就把他列為除了萇狸、大小兔妖、妖僧三斷之外平生僅見的高手。結果沒想到巨劍是個銀樣蠟槍頭,和雷心痧一碰,就像只死雞似的從天上掉下來。隨後溫樂陽又和侏儒老道撲成了一團,彼此瘋狂毆擊,一下子摸清楚了他的底細。

    侏儒老道比著雞籠道的掌劍真人青鳥,或許稍強幾分,但是比起自盡在溫家村的紫雀掌門,差了不知道多少。

    不過讓溫樂陽比較驚愕的是,侏儒老道竟然能從第二層讓人暈頭轉向的禁制中脫身而出。

    小蚩毛糾一點也不奇怪,低聲告訴溫樂陽:「第二層禁制是掠落為了防止紅印子的傳人被別人挾持才設下的,在第一層禁制被破解後觸發,只能算是個以防萬一的手段,混亂方向割碎空間耗力太大,不會持續太久,不過這段時間,也足夠被挾持的人逃脫了。」

    溫樂陽把大家都擋在身後,向著側面退開,和侏儒老道、少女錐子成了一個三角之勢。

    少女錐子看到溫樂陽並沒有和自己站在一起,眸子瞬間被傷心與難過充滿。

    侏儒老道的雙眼蔓延著無數血絲,因為刻骨的憤怒甚至都有些凸起,怨毒的目光不停在溫樂陽和錐子的臉上游弋,溫樂陽心裡有數,老道看他的時候,實際在瞪錐子……

    過了半晌,侏儒老道才恨恨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掠落啊,狗賊掠落,害我祁連……」他的話還沒說完,滿臉怯怯的錐子倏地飄到他身前,反手一揮!

    啪!一聲和著怒吼的脆響,侏儒老道連躲閃或抵擋的機會都沒有,被她一擊狠狠打在了嘴上。不成比例的身體一下子向後摔了出去,再爬起來的時候,嘴唇豁開了一條血口子,幾顆牙齒都被打得粉碎,鮮血迅速從他嘴裡湧了出來。

    錐子似乎緊張的有些發抖,語氣近乎哀求:「掠落是好人,是我地救命恩人,請你…請您別罵他。」

    侏儒老道知道自己和這個少女的修為天差地遠。根本就不想著還手,身子一挺又從地上跳起來,說話含混不清,但是每一個字都好像被怒火燒紅的木炭,被他用力的從喉嚨裡裡擠出來:「掠落是好人?他坑了祁連仙宗整整兩千年!」說著,揮起拳頭重重的擂擊自己的胸口,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怒火稍有發洩。

    祁連仙宗這次地確是被掠落坑死了。兩千年一場黃粱大夢。出人命出力氣、付出了多少代地希望。到現在才知道一直是在給人家做嫁衣裳。這口氣無論誰憋在胸口裡。都會被活活地悶死。溫樂陽從旁邊輕輕歎了口氣。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麼勸。侏儒老道卻在遠處把一口和著碎牙地鮮血惡狠狠地噴向他:「小妖閉嘴!道爺就算死也不用你來假惺惺地……」

    又是一聲和著怒罵地脆響。錐子再次出手把老道打得飛了出去。白皙地手背上染著滴滴刺目地血珠:「他們是來救我地。也是好人。請你不要罵他們。」錐子臉上地表情依舊可憐而無辜。出手卻又快又恨。在手背蕩著巨力擊中老道臉膛地瞬間。她地眼睛才倏地閃亮了一霎。彷彿找到了真正地快樂。

    溫樂陽和小易同時哼了一聲。溫樂陽踏上了一步。對著錐子低聲喝道:「別再打了!」

    錐子難過地短歎了半聲。抬眼望著溫樂陽。幽幽地說:「我也不想打地。可是他……」

    侏儒老道這次沒能在一躍而起。而是粗重地喘息著。氣流通過溢滿鮮血地喉管。發出讓人心驚地呼嚕呼嚕地聲音。聲音仍充滿了硬朗:「祁連仙宗受狗賊蒙蔽……」

    錐子身子微微一動。但是最終沒再躍過去。而是看了溫樂陽一眼。

    老道嘿嘿怒笑著繼續大罵:「狗賊奸計得逞,害我仙宗,祁連弟子就算化作厲鬼,也要……」

    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充滿了嚴厲,好像突如其來的驚雷在天空中炸響,毫不留情地截斷了侏儒老道地怒罵:「豎子住口!」

    溫樂陽嚇了一跳,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剛才斷喝的居然也是錐子,但是語氣中全沒有那種既可憐又妖嬈地味道,而是充滿了凜然的正氣。

    整兒石林都隨著錐子地怒喝沉沉的震盪了一下,一層純淨到極點的霧氣迅速的流轉起來,錐子身上原先的那種柔弱與無依被滌蕩一清,臉上神光流轉,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讓人絕不敢直視的浩浩天威,片刻前還讓人恨不得趕緊摟在懷裡好好心疼一番的、衣不蔽體的可憐少女,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只能膜拜、甚至稍微用力看一眼都會褻瀆的天之聖女!

    此刻錐子的聲音裡充滿了凜然正氣:「豎子,口口聲聲只說祁連仙宗如何,我是天地正氣凝結五行真水之身,萬萬年誅妖定天,身繫天下無盡福祉,我若不存則山塌地陷,我若不存則海枯水竭,我若不存則天崩雷湧,我若不存則萬靈塗炭!祁連仙宗這一點小小的委屈,也要和我糾纏不停嗎?」

    說著,錐子的目光倏地瞪向了侏儒老道。

    沒有一個人能想到,錐子毫無徵兆的從小妖精似的柔弱誘惑一下子變成了九天神女般正直凜冽,幾乎全都心神失守,腦子裡亂哄哄的,只想著跪下磕頭。

    侏儒老道首當其衝,錐子望向他的時候,渾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都同時覺得一陣劇烈的強光襲來,好像天下的陽光在剎那裡都集結到自己的身前!一顆心好像快要被擂破了的皮鼓,跳動的又激烈又無力,哇的噴了一口裹著無數碎塊的鮮血,兩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老臉透著只有死人才有的青黑,眼裡卻淚水充盈,想要仰天怒嘯又想嚎啕大哭,想要破口大罵又想虔誠跪拜……

    萇狸師祖的表情隨著情緒,會有萬般變化。一顰一笑一蹙一歎都會讓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她的情緒中,無法自拔;錐子的表情也常常變化,但是無論喜怒哀樂,都會帶出柔軟的誘惑,就像被渾身濕透的小狗,即便開心也是在瑟瑟發抖中的強作歡顏,讓人由衷的心疼,而現在又突然露出無比聖潔、彷彿化身天地正義的另一面。

    兩個強大到溫樂陽無法想像地女子都是一人多面。

    溫樂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臉蛋煞白的小易。又想了想現在應該還在溫家村裡重傷未癒的慕慕,心裡不合時宜的美滋滋起來了,對他來說,還是單純來的更加可愛一些。

    侏儒老道嘴巴顫抖了半晌,開始大聲的乾嘔,表情憤怒、無助、還有更多的不甘,就好像一頭眼睜睜看著獅王咬死自己幼仔的母獅,哭聲和著哀號地乾嘔。

    錐子也在片刻之後。又變回了原來那個可憐少女,滿眼歉意的望著侏儒老道:「現在你明白了?我若不能活過來,天下就要遭難。祁連仙宗兩千年的苦心,換回來的是天功薄上的金字煌煌。」

    侏儒老道渾身顫抖著,再度抬起頭。目光由混沌漸漸變得清澈起來,突然咆哮了一聲:「去你地金字煌煌!」隨即像被斬斷尾巴的暴怒黑熊。一頭撞向了錐子。

    沒人看得到,錐子地眼睛亮了,興奮而快樂,依舊是反手一揮,侏儒老道剛剛跳起就被打飛,人還沒落地,錐子如影隨形又是一擊。老道再次飛起!錐子第三次欺身而進。正要再度揮手的時候,溫樂陽突然擋在老道面前。臉上的傷疤迎合著陽光,微微發紅。

    如果放開身形。溫樂陽的速度肯定追不上錐子的,但是跟上老道摔起的身體倒不是什麼難事,祁連仙宗本無大惡,當年無端被萇狸師祖毀了根基,隨後因為銷金窩又被掠落算計,雖說其中肯定含了拓斜師祖一片他還摸不透的苦心,但是說來說去,祁連仙宗也沒犯什麼過錯,侏儒老道這麼慘遭毒打他無論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溫樂陽擋住老道,沉聲對著錐子低喝:「夠了…….」不料話音未落,身前香風一蕩,錐子絲毫沒有放慢腳步,裹著幾根青綾、近乎半裸地身體向著自己地懷裡就撞了進來。

    如果修真道是一片大草原的話,溫樂陽充其量就是一隻有點戰鬥力地袋鼠,現在有一頭裹著青布條的母獅,正含情脈脈地向他懷裡扎……

    溫樂陽立刻手忙腳亂的向後拚命一跳,讓出了身後的老道,錐子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糾纏著難過的頑皮,一揮手又打向又羞又憤快要失去神智的侏儒老道。

    老道再次飛起,慘叫中身子一挺,被急怒衝散了心防,昏厥了過去。

    溫樂陽氣的腦門上青筋都迸起來了,從半空中接住了侏儒老道,瞪著雙眼怒道:「你要不就乾脆殺了他。這麼折磨侮辱,他沒對不起誰!」

    錐子停住了身形,滿眼被誤解的愁苦:「我是要打醒他的,祁連仙宗兩千年裡,做得是天一般大的功德,他卻一味的發怒埋怨,遲早淪入魔道,雖然成不了氣候,但是總也會惹出血腥殺戮的。」

    溫樂陽愣了一下才開口:「祁連仙宗要報仇,自有我們這些拓斜後人接著!就算我現在一刀殺了他也不為過,但是你這麼羞辱他……」說著他重重搖頭,斬釘截鐵的說:「不行!」

    在無說不做眼裡,溫樂陽現在有點裝模作樣,但是在小易眼裡他可帥極了。

    錐子顧不得委屈,揚著眉毛重複著:「拓斜後人?」

    溫樂陽點點頭:「兩千年從海面上撈起你的那個菜…高人,本名拓斜,是我等師祖!」

    錐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極難過的看著溫樂陽,毫無來由的說:「你還是不肯信我。」

    她已經第二次說這句話了,第一次的時候被侏儒老道的突然出現打斷。

    溫樂陽現在挑明身份就是為了讓對方有所顧忌,既沒有否定也沒肯定,而是望著錐子反問:「我怎麼知道,這個禁制不是為了封住你的?」

    按照錐子的話,是師祖撈起她、師祖的朋友掠落救了她,用門牙都能想出來。是為了讓她重返黑白島再去釘住九頭怪物柳相,重新運轉乾坤大陣。要是那樣的話,錐子自己說已經恢復了力氣,早就應該破繭而出,坐車坐船或者平地飛仙去黑白島,可是她現在仍留在石林裡。

    在老道出現前地片刻,駱旺根就想問她為什麼還要留在石林裡,但是被溫樂陽打斷了。這個問題一旦問出來,如果錐子答不上來,肯定當場翻臉,他們這一行人必然吃大虧。

    當時溫樂陽還想著旁敲側擊,把事情弄清楚再說,留下一個讓對方不起疑心的空子,萬一要逃命也從容些,但是後來看她幾乎在羞辱虐殺侏儒老道。心裡算是明明白白的確認這位錐子小姐的心狠手辣,今天的事情再也沒辦法善了,乾脆挑明了架勢,至少得讓還拿錐子當親人的駱旺根明白過來。

    場面沉悶之極,錐子哀婉欲絕。溫樂陽把老道放下,護在了同伴身前。小易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不過也舉起了大喇叭。

    一直沒說話的三寸丁溫不說突然對著錐子沉聲開口:「拓斜師祖留下這個禁制,也許是因為……」隨後等了一會,發現沒人給他幫腔,回過頭怒視著他哥哥話嘮溫不做:「你怕他殺我所以就不敢開口嗎?呸!」說著居然真的把一口濃痰吐到溫不做地衣服上:「死字號的人,天底下誰能威脅!」

    溫不做回瞪著自己三寸丁弟弟,臉上漸漸浮現出一股陰戾的狠色。從胸口裡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半天沒說話,快把他憋死了。眼神一錯望向了錐子,接著三寸丁的話說了下去:「你被那個叫掠落的巫術高手復活。師祖發覺之後施展神通,把你封在了石林裡!」

    錐子就像一頭受到驚嚇的小鹿,怯生生的望著溫不做,目光裡都是恐懼,而飄向他身旁三寸丁地餘光,卻像鱷魚般冰冷、呆滯、無情!

    溫樂陽平生第一次,從一個人的眼中看到兩種截然相反的眼神,立刻用身體擋住了溫不說,瞪著錐子語氣毋庸置疑:「你若傷他,我們無一人肯獨活!」

    溫不說不肯躲在溫樂陽身後,一步跨出像根釘子似的和他並排而立。

    老實孩子駱旺根轉不過彎來,不明白剛剛還其樂融融的,怎麼一眨眼就要打架……不是打架,是要挨打,嘴巴動了兩下,發出了兩個毫無意義地音節。

    錐子在眉宇間攢起了一個被冤枉的神情,搖搖頭:「你們身上帶著進入禁制地鑰匙,如果真是菜罈子好人把我封住,留下鑰匙是讓你們來送死嗎?」

    溫不做的胡攪蠻纏,什麼時候都是理直氣壯的:「師祖爺自然有他的苦心,我們進入禁制本來就是意外,不是師祖遺命!而且,師祖留下解除禁制的辦法之後幾十年,才去海裡撈你!鑰匙這件事本末倒置,不合道理。」

    錐子笑了一下,似乎沒辦法再辯駁溫不做的解釋,又望向溫樂陽:「我是天錐,你們師祖扣住我,九頭柳相遲早衝出黑白島,到時候天下生靈塗炭,難道你們師祖是個魔頭?」無論錐子的目光望向誰,一絲餘光始終呆滯冰冷地停留在三寸丁溫不說臉上。

    溫不做立刻搶過了話頭,露出一臉小人笑:「沒錯!師祖一代奇人,真要禍害天下,我們這些做晚輩地也只能跟著了。要我們信你其實不難……」

    溫樂陽從旁邊點點頭,藉著說道:「只要你說出,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不走。」溫不做本來正在賣關子,結果一個不小心被人把話給搶了,氣鼓鼓的瞪了溫樂陽一眼。

    無論是真話還是謊話,都圍繞著一點,就是錐子為什麼還留在石林裡。錐子剛要說話,溫不做突然攔住了她:「慢著!把大穿山甲叫出來,我們要見他,有什麼話等他來了再說!」

    錐子柔柔地笑了:「它來了也沒用,不可能帶著你們逃出去的。」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仍輕移動腳步走了,一會功夫之後,拖著大穿山甲地尾巴又回到眾人跟前。

    一個纖纖少女。拖著一頭幾十米長的大穿山甲款款而行,場面蔚為壯觀。

    穿山甲身上光禿禿的,沒有一片鱗,看上去果然像極了沒殼的王八,溫樂陽都替它寒心,好歹也是個護山神獸,居然在兩個魔女手裡被剝了兩次鱗,這種機遇也算天下少有了。

    錐子的語氣很無奈:「你們根本不明白。從頭到尾我沒說過一句謊話,你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救我出去的。」

    溫樂陽模稜了一下牙齒,沒說話。要是師祖把她囚禁在這裡,自己這一行人就算被抽筋扒皮,也不能放了她走。

    錐子繼續說:「我是天錐,被貓妖與裹環擊碎,拓斜從海中救我。掠落在這裡讓我重活,這些都是沒錯的,我現在也不能離開,卻是因為……」說著,她微微踮起了腳尖。讓人心疼地面容輕輕上揚。

    溫樂陽明明和她相距快十米的距離,可是突然覺得。錐子揚起的下頜,似乎快要碰到了自己的臉,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掠落仍然留下了一道巫法禁制扣住了我,讓我不能離開這座石林。」

    小易什麼都好,就是有一個毛病,愛聽故事。只要有人講故事她立刻就全神投入,小臉上都凝結著納悶:「掠落救你。然後又扣住你?為什麼?」

    錐子笑了:「因為我能記起所有的前塵往事!」

    小易一擺大喇嘛。滿心焦急的怒道:「別打謎語賣關子!」

    「我復活之後,若不記得前塵往事。心裡便只有天命所歸,立刻會趕回黑白島鎮壓柳相。可是現在我能記得所有過往。那種枯燥的日子,真是不想再過了。」

    小蚩毛糾怒極而笑:「你本來就是天錐,就是為了鎮壓九頭怪物而生……」

    錐子似乎根本就不願意回憶以前在黑白島地日子,幅度極大的奮力搖頭:「我已經執著一世,不想再重蹈覆轍!」

    溫不做的笑容有些猙獰,對著溫樂陽笑道:「這個妮子,NND進化了!」

    錐子滿臉迷茫,以前沒聽過進化這個詞兒:「掠落的門道驚人,但是他也拿捏不好這個尺寸,讓我復活又不記得前生只想著心中的天命。不過他心思縝密,當初已經想到了我一旦能記起以前的事情,就不願在回黑白島,所以在法術裡藏了一道禁制,不管我能不能記起原來的事情,在復活這後都會被禁錮在石林中。等我重生之後,他地傳人會趕來,用他親傳的法術法寶,抹去我的記憶,再破解禁制。那時候我只記得天命,只會趕往黑白島。」

    「而他,就是掠落派來,抹去我記憶的人。」說著錐子一指地面上,已經變成冰渣的樂羊瘦金:「他帶著掠落地寶貝,差點就傷了我,要不是大穿山甲突然鑽出來,岔開了他的心思,我現在就已經起身前往黑白島了。」

    錐子一邊說著,一邊毫無顧忌地撩開了些上身的長綾,露出半個蜜桃般嫵媚而嬌弱的誘人弧度,一個長針留下的細小血洞,赫然印在了她的心口上。

    溫不做這次是貨真價實的苦笑了,琢磨了一會才試探著問:「那紅印子……是萬能鑰匙,雖然不如原配的鑰匙好用,但是也能開鎖?」

    樂羊瘦金進入禁制幾乎是一閃而入,小蚩毛糾則折騰了半天。

    當時在石林外,大穿山甲遁地而入,樂羊瘦金隨後衝了進去,但是他身傳掠落留下地破解禁制地辦法,後發先至,趕在穿山甲之前就找到了錐子,本來要抹去錐子的記憶,一旦成功地話,錐子的心裡便只剩下天命,掠落施展地禁制也隨之破解,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候,大穿山甲破土長著大嘴衝來了,樂羊瘦金功敗垂成,含恨而死。

    老實孩子駱旺根又皺起了眉頭:「那樂羊瘦金殺我幹什麼?」

    錐子吃吃的笑了:「他早就死透了,哪能再殺人,是我讓他起身的,我想看看你們誰最厲害。」說著伸手一指溫樂陽:「你,不錯。」跟著,伸出一截小巧的舌尖,舔了舔自己永遠濕漉漉的嘴唇。

    溫樂陽一邊模稜著牙,一邊心裡發涼的想,她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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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三章 相擁

    前因後果基本弄明白了。萇狸打碎冰錐。九頭蛇柳相正欲著破繭而出。一旦怪物重現於世。始作俑者萇狸、裹環必遭天譴。拓斜師祖和叫做掠落的巫蠱奇人。費盡心機讓冰錐復活。想要替萇狸消弭這場大禍。

    兩千年後錐子重活。果然像掠落當初估計的那樣恢復了全部記憶。不願在回黑白島去。樂羊瘦金功敗垂成被她殺掉。

    紅印子是不是萬能鑰匙不好說。可的確是能開這把鎖。自己這群人本來是來銷金窩抓大穿山甲。誰也沒想到一番苦戰之後。巴巴的趕到石林裡送死來了。

    錐子毫不停歇。一口氣把事情的後半段毫無保留的全說出來。大伙都明白。她敢一點也不隱瞞自己身上的禁制。自然是有信心穩穩的吃定了他們。

    老實孩子駱旺根表情有些緊張。但是語調還算平靜。皺著濃眉問錐子:「掠落的巫力通天。他留下的禁制我們聽都沒聽說過。更別提解……」說著半截。突然啊了一聲。滿臉恍然大悟的閉上了嘴巴。

    錐子那水一樣的目光。在小蚩毛糾身上流轉了一圈。

    小蚩毛糾的紅印子。似乎剛好是掠落巫法的破解之道。守護石林的禁制被他不怎麼費力的破掉。現在錐子身上的禁制。能不能破誰也說不準。

    三寸丁溫不做絲毫不在意錐子那一抹始終籠罩著他的陰冷餘光。側頭瞪著小蚩毛糾:「小子。記住。她若用我的性命作威脅。你也絕不能給她解開巫蠱!」

    話嘮溫不做仍然是滿臉的小人笑。對著蚩毛糾點點頭:「我們所有人都是如此!」

    如果說這一行人中。能有一個解開掠落留在錐子身上的禁制。也只能是蚩毛糾了。

    蚩毛糾的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邪異的金色。豪爽之極哈哈一笑。大氣磅礡的說了兩個字:「麻煩!」

    就是不說不做這樣的老江湖也都愣了一下。不明白蚩毛糾的意思。但是這個娃娃在大笑的時候。全身都蕩著起苗家漢子的狠戾與執拗。就像一把略染銹跡但依舊鋒利的柴刀。

    但是錐子卻表情一變。滿臉的膽怯與委屈一掃而空。怒叫著倏然出現在小蚩毛糾跟前。右手按住他的頭頂迅速的一抓。蚩毛糾立刻淒厲的慘叫了一聲。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靈魂。手腳抽搐的摔倒在的。錐子的右手上。一團金色的火焰無聲而妖嬈!

    連半霎的功夫都不到。錐子就把蚩毛糾的命火從他的頭頂上一把抓了出來。跟著身子又是一飄。抓著命火向三寸丁溫不說扣下!

    溫樂陽早就把全副的精神都放在錐子身上。但是依舊沒能捕捉到對方的行蹤。等他明白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那隻裹在金色火焰中的柔荑。已經靜靜凝結在三寸丁溫不說臉前不到一尺的距離。

    金色的命火在錐子的手中頑皮的跳動著。偶爾吐出一兩條火舌。輕輕掠過溫不說的面頰。不帶一絲溫度。就像死人的嘴唇般。柔軟。冰冷。

    溫樂陽這時候身體才剛剛一動。隨即又用盡全身的力氣。把自己固定在原地。目眥盡裂的瞪著錐子。

    錐子輕輕蹙起修長的雙眉:「這火很奇怪。有時很燙。有時又冷的嚇人。」說著。另外一隻手五指捏訣對著駱旺根的屍煞引動了幾下。

    屍煞那柄銹跡斑斑的飛劍萬般不情願的從空氣中跳出來。歪歪斜斜的飛到她跟前。掙扎了片刻之後。一頭栽進了她右手的命火中。甚至連一絲聲響都沒能發出來。就變成了一蓬焦臭的青煙。被命火燒的連一滴鐵水都沒能留下!

    錐子微微側過頭。小心翼翼迎上了溫樂陽快要噴出火的雙眼。聲音在淒婉中帶著幾分愕然:「你想殺我?」

    溫樂陽毫不猶豫的點頭。

    錐子的眼圈紅了:「我只想請你們幫我解掉禁制。從沒有過害人的念頭……」

    話還沒說完。小易張嘴就罵:「你放……放……」四老爺的管教極嚴。小易從小到大一句粗話也沒說過。現在真想罵街的時候。也罵不出來。急的自己咬牙切齒。

    在命火下的三寸丁溫不說大聲替她說:「你放屁!」

    小易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蚩毛糾就被你害了!」

    蚩毛糾躺在的上。臉上沒有一絲光澤。像個活死人一樣呆呆的睜眼望天。偶爾眼珠轉動一下證明他還在活著。錐子聲音略略帶著一絲顫抖:「他想自盡。是我救了他!這團命火差點燒乾了他的腦漿。他這麼硬朗。你們個個這麼硬朗。一起對付我。」

    大伙終於明白了小蚩毛糾剛才的笑聲。這個娃娃想靠自盡來絕了錐子的希望。總好過眼睜睜看著她折磨同伴來要挾自己。也許還能給同伴換來一絲生機。無論是二娘、大長老蚩水裂還是蚩毛糾。溫樂陽見過的苗不交。都是寧折不彎的狠性子。

    溫不說哼了一聲。根本不把面前的命火當回事。大聲對著焦急忿怒的溫樂陽和溫不做說:「一個孩子尚且如此。咱們溫家的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只可惜我死了這個仇卻沒法報……」他的話還沒說完。錐子空著的一隻手突兀的揮起。在他肩膀一抹。一小片青色的水立刻被她從溫不說身上拽了出來。隨後被她甩到了地上。

    錐子又急又氣的跺腳:「你們個個都要在我面前尋死。乾脆殺了我算了!」說著邁開兩步。挺起誘人的胸膛對準了小易的大喇叭。臉上一片堅決的嫵媚。

    小易的大喇叭一早就提起來了。可是遲遲沒有扣動扳機。一是投鼠忌器。怕連累三寸丁。二則是錐子的的確確不能殺。她是拓斜師祖費盡心思復活的重要人物。不僅不能殺。甚至還要好好的保護起來。

    救是肯定不能救。殺更不能殺。當然也殺不了人家。對於溫樂陽這一行來說。最好的結局也只能逃出石林。把錐子依舊留在這裡。不過現在看起來。這個結局比讓胡蘿蔔吃了溫樂陽還難實現。

    錐子在決絕中。對著溫樂陽露出了一個濕潤而苦楚的笑容:「你們殺不的我。又何苦……。」話音未落。突然一聲驚天巨響。天空中的浮雲就像受驚的游魚飛快向著遠方逃逸而去。一片浩浩湯湯的雷光從四面八方翻湧奔騰。璀璨的銀色花朵。帶著天的間陰戾的怪笑。在錐子面前猝然怒放!

    大喇叭前青煙裊裊。小易竟然咬牙切齒的開槍了。

    錐子的表情在剎那間變的驚愕而恐懼!

    溫樂陽臉上又是驚喜又是崩潰。老實孩子駱旺根目瞪口呆。溫不做哎喲一聲。抬手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溫不說卻在漫天焦雷中哈哈大笑。躺在地上早已失去神智的小蚩毛糾微微瞇起了眼睛。千萬道淒厲的神芒像鋒銳的剃刀。轉眼把空氣撕扯的粉碎!而就在雷心痧成形的剎那。整個石林也發出了一聲瀑布與巨石交擊的轟鳴。每一根石柱都變成了一蓬激越的清泉。錐子就像怒海中的漩渦。瞬間把所有水光都聚斂在自己的身前!

    雷光滾滾。水濤驚天。不過是一轉眼間的天威碰撞!所有人都被蕩起的巨力重重的擊飛。溫樂陽在摔出去之前。就已經把小易抱在了懷裡。

    小易拚命的把目光從溫樂陽的肩膀上探出去。小臉上又是緊張又是激動。想看看到底誰輸誰贏……

    等溫樂陽抱著小易腳步不穩的爬起來的時候。雷霆與水幕同時消散。所有人的心裡都是一沉!

    錐子的右手。依舊是熊熊燃燒的金色命火。臉上透著深深的絕望。甚至有些呆滯的望著小易。好像在喃喃自語:「你…你真的要…殺我……」她的話還沒說完。溫樂陽猛的覺的懷裡一空。小易已經被錐子搶走了。

    溫樂陽怪叫著狠狠撲起。向一頭發瘋的黑豹。閃電般衝向不遠處那個飄忽不停的窈窕身影。

    錐子身形不停的閃躍。速度上剛好能讓溫樂陽跟的上。但是永遠也追不到。她的眼中透著濃濃的歉意。舉起右手上妖嬈的命火。一寸一寸向著小易的臉緩緩的按了上去:「這座石林都是我的真水之身所化。要殺我。就先毀掉所有的水石。」

    溫樂陽恨不的把自己的皮整張的扯下來。好讓自己能跑的再快上一點。嘴裡的怒嘯漸漸變成了嘶啞的長嗥。不說不做和駱旺根也跳躍著拚命阻截。可是無論誰都摸不到錐子哪怕短短一寸的衣角。

    眼看著金色的命火距離小易只有幾寸的時候。小蚩毛糾突然動了!

    毫無徵兆的跳了起來。一把揪住自己的頭髮。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一拔。隨即把滿手還連著鮮血的碎髮拋向空中。嘴裡大吼了一聲誰也聽不懂的苗語。聲調詭異。而嗓音淒厲!

    半空裡的頭髮猝然冒起青煙寸寸成灰。正在錐子右手上的命火彷彿猛的被主人的呼喚驚醒。就像一條金燦燦的幼龍。在一跳之下立刻翻捲而出。毫不留情的打在了錐子那張柔和著誘惑與淒婉的精緻面容上!

    錐子在奪走蚩毛糾用來自盡的命火時候。曾經摸過蚩毛糾的頭頂。

    小蚩毛糾丟了自己的命火。收集不到錐子的頭髮、皮屑、指甲。唯一能夠用以施巫的。也只是自己曾經留下過敵人氣息的頭髮。如果錐子當時拍蚩毛糾的臉。現在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撕下自己的面皮。

    被主人喚醒的命火瘋狂的反噬敵人。熾烈的金色火焰在與皮膚接觸的瞬間。立刻暴起了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實力強橫到無以復加的天錐猝不及防。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嘶叫。一把扔掉小易。手足無措的亂跳亂叫。

    蚩毛糾小臉煞白。對著溫樂陽大吼:「我堅持不了多久!」

    溫樂陽沒有一絲的猶豫。趁著錐子身形散亂的剎那。就像一條靈活的電鰻。倏然游弋到她的懷中。

    錐子滿臉的火焰。兩隻胳膊好像本能一樣。死死的抱住了溫樂陽。

    生死毒力瘋狂流轉著。錯拳數百擊重擊。之間沒有半刻的停頓。從溫樂陽每一個關節。每一寸肌肉盡數陷入了錐子柔軟的身體。

    讓溫樂陽感到意外的是。他以為那足以把自己撕扯成碎片、排山倒海一樣的反噬之力。並沒有從錐子的身體中湧出……關節與身體交擊的聲音悶鈍而呆滯。慘叫聲漸漸嘶啞。直到最終變成了一絲歎息。那雙彷彿努力想把溫樂陽留在自己懷中的雙臂。終於無力的鬆開了。

    溫樂陽向後退了幾步。拉住死裡逃生的小易。兩個人一起不敢置信的看著地面上的錐子。在她臉上。金色的命火依舊燃燒著。

    整個石林都開始狠狠的顫動著。發出隆隆的哀鳴。

    溫不做的臉上沒有了平時戲謔的笑容。跑到他們身旁。滿臉關切的瞪著溫樂陽和小易:「受傷沒?」

    兩個人同時搖搖頭。小蚩毛糾在老實孩子駱旺根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走到溫樂陽跟前:「打…打死了?」

    溫樂陽搖搖頭:「不知道。」

    蚩毛糾一跺腳。哭喪著臉:「那我命火不能總這麼燒著啊!」

    小易把整個身體都靠在溫樂陽懷裡。雙手忙著給大喇叭裝雷心痧:「等一會你收了命火。我再補一槍……」

    溫不做一瞪眼:「不行!最好她還活著。就現在收了命火咱趕緊走……溫樂陽拉著穿山甲。老道…讓屍煞抱著!」

    溫樂陽答應了一聲。把小易扶穩了之後。正要走向穿山甲。突然鼻子裡飄蕩起一陣奇異的香氣。隨即整個身子一緊。一個比水還要柔軟的身體毫無徵兆的擠進了自己懷裡!

    其他人只覺的眼前一花。等看清楚的時候。錐子竟然溫柔的抱住了溫樂陽。微尖的下頜搭在他的肩膀上。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抖著。彷彿在盡情的宣洩著由衷的幸福與喜悅。

    蚩毛糾的命火。已經回到了他的腳下。跳躍著。妖嬈著。

    滑膩柔軟的身體抱個滿懷。溫樂陽現在卻不消魂。他丟魂還差不多。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嚇的抽筋似的收縮。玩命的催動著身體裡的生死毒。就要施展錯拳。

    熟悉的聲音。帶著熟悉的哀傷與誘惑。在他耳邊輕輕呢喃:「沒用的。傷不到我。只會害我抱的不舒服。」說著。錐子側過頭。突然親了溫樂陽一下。隨即才放開他。哀愁的目光裡洋溢著一絲難的的快樂。退開幾步之後還沒說話。突然一個憤恨而清脆的聲音沖天而起:「你親他?」小易撒氣似的把大喇叭揮舞的虎虎生風。她還沒來的及重裝雷心痧。槍法不行。只能使棍法。跑到溫樂陽跟前。先是滿臉關注的問:「你…沒事?」

    溫樂陽哪敢讓小易跟錐子耍棍。急忙拉著她後退。搖著頭說:「我沒事。沒受傷!」小易不甘心的掙扎著:「她親你!她親你……」話音未落一陣香風撲面。錐子突然飄身而進。在她秀氣飽滿的腦門上也親了一下。

    小易腳底下一滑。要不是溫樂陽她就坐地上了。

    客觀的說。在溫樂陽的感覺。錐子那柔柔的一吻。很讓人手腳發軟。

    錐子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哀愁。在夾雜了絲絲的快樂之後。誘惑變的更加明顯了。側著頭望著溫樂陽。笑嘻嘻的說:「謝謝你!」

    溫樂陽的心有些發涼。已經大概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依舊不甘心的問:「你的禁制…已經破解了?」

    錐子快樂的點頭:「你的拳法古里古怪的。但是能破掉其他的法術!你剛進石林的時候和老道對打。我就感覺到了。」

    老實孩子駱旺根啊了一聲:「不是…破除禁制的不是他嗎?」說著指了一下小蚩毛糾。

    錐子用一種你比我可憐的憂傷目光看著駱旺根:「那是你們自己說的。我可沒說過。」

    溫不做的表情也難看到了極點:「剛才都是你故意安排的?」

    錐子沒直接回答。而是笑著說:「真水鑒神。你們每一個人的脾氣個性。在石林裡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隨即又側著頭把目光留戀在溫樂陽的臉上:「我早就說過。你是好人。」

    溫樂陽這次真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錐子的目光越明亮。那股柔弱就越明顯。誘惑也就越深刻:「別想了。你們現在根本攔不住我。要是掠落和拓斜還活著的話……就讓他們來找我吧!」隨即慵懶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身上裹著的青綾被扯出了幾條縫隙。露出一片刺眼的白。跟著有些羞赧也有些怯怯的問溫樂陽:「做人。好玩嗎?」

    溫不做立刻搖頭:「不如當天錐好玩!」

    錐子輕輕的笑了。沒搭理溫不做。而是自顧自的向下說:「我要走了。做一次富人、做一次窮人、做一次善人、做一次惡人、做一次壞人、做一次好人……」

    溫不做的笑容挺無聊的:「你做好人的時候。想著點黑白島的事啊。」

    錐子嘻嘻一笑:「我還想嫁人!」

    小易嚇了一跳。埋頭還是往大喇叭裡裝雷心痧。錐子卻呢喃的笑著。表情絲毫不在意。指了指三寸丁溫不說:「你欠我一條命。要記的還。」隨後又看了溫樂陽一樣。似乎想要說什麼。不過最終還是搖搖頭。轉過身裊裊婷婷的走了。

    溫樂陽的身子動了一下。不說不做兄弟同時按住了他。一起搖了搖頭。

    當錐子走到所有人視線盡頭的時候。抬起手頭也不回的揮了揮。似乎是在想他們告別。而一片碩大的石林突然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呻吟。在嘎嘎的鈍響中。轟然崩碎成一片瑰麗的水光。

    駱旺根急的直跺腳:「怎麼辦。怎麼辦?」

    溫樂陽指了指他們跟前小山似的脫鱗穿山甲:「先找到萇狸師祖。然後喊上大慈悲寺兩位神僧去找畫城。一起抓她!」

    雷心痧都打不死。錐子的實力根本就不是溫樂陽這群人能想像的。心機更加不的了。連不說不做這樣的老江湖都被她騙的團團轉。溫樂陽現在盼望的就是萇狸師祖能對付的了她。或者畫城裡還有有掠落留下的控制錐子的手段。

    溫不做點點頭:「外面還有個畫城的樂陽溫。」三寸丁溫不說表情陰冷:「還有那個鵝羊老道。他們怎麼會也知道錐子的事。」

    在隆隆的流水聲中。萬道水箭同時沖天而起。在天空中匯聚成一條粗大的水龍。靈活婉轉著。撲向了錐子的背影。旋即盡數消失在她的手中。

    水痕流轉過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只剩下一片清澈的湛藍。

    不管怎麼說。這個魔女總算是走了。自己人還平安無恙。溫樂陽還沒來的及鬆一口氣。猛的又繃直了身體。在幾百米之外。一群祁連仙宗的弟子們。正呆若木雞的瞪著自己。

    從溫樂陽、侏儒老道滾成一團進入石林之後。祁連仙宗的弟子就開始瘋狂的轟擊禁制。想要打進來。直到剛才。碩大的一片石林突然憑空消失了。所有的老道全部呆若木雞。全都傻眼了。根本就想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

    地面上。暗銅色的流毒迅速的蜿蜒流轉。片刻後就凝聚在溫樂陽腳下。兩隻銅蟻和我服了卻不知去向了。

    祁連仙宗還有能力一戰的弟子也小心翼翼的圍攏過來。在看到溫樂陽身旁白花花的大穿山甲和滿臉血污昏迷不醒的侏儒老道之後。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一個中年道士一聲令下。稀稀疏疏火紅色的長劍嗡嗡震顫而起。勉強組成了燒天的赤煉。

    祁連仙宗的劍陣。兩次被雷心痧轟擊。又兩次和至金流毒廝殺。現在十者去其八九。比著溫樂陽剛來的時候。無論是氣勢規模。還是威力上都差的太遠了。

    溫不做撇嘴一笑。從小易手裡接過大喇叭。指著腳下的侏儒老道。對著祁連弟子大吼:「來啊?誰想他死就……」話音未落。赤煉在轟轟的震鳴中兜了一個圈子。隨即狠狠的向著他就砸下來了。

    要不是溫樂陽的流毒及時湧起。溫不做現在應該是香噴噴的外焦裡嫩。

    溫不做氣的嗷嗷怪叫:「這群欺師滅祖的東西……」

    小易拿回大喇叭。笑的花枝亂顫:「剛才在外面的時候。除了侏儒老道。他們誰也沒看出來雷心痧是大喇叭打出來的!」說話的空。小易已經裝好了大喇叭。英姿颯爽的斜舉槍口。向著天空中的赤煉轟然一擊。祁連仙宗最後一批飛劍就此報廢。

    所有的飛劍被毀。每一個祁連弟子都身受重傷。再無一戰之力。

    溫樂陽懶的廢話。低頭抱起侏儒老道走進祁連仙宗的弟子中間。把他交給那個發號施令的中年道士:「令師無恙。靜養就好。大穿山甲破土暫時的跟我們走!」說完之後回去拉起破土。至金流毒在他們身旁流淌著。護住了所有人。向著外面走去。

    在經過原來石林之外。不久前小蚩毛糾施展紅印子蠱術破解石林第一層禁制的的方。溫樂陽咦了一聲。目光裡充滿喜悅。突然停下了腳步。

    巨劍流金火鈴。正斜斜的插在金石一般的地面上。偶爾發出一聲震鳴。我服了正斜斜的倚在劍身上。美滋滋的搖頭晃腦。兩隻銅蟻也恢復了一些力氣。彼此之間正不停的碰著觸鬚。彷彿在商量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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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四章 金毒

    巨劍流金火鈴,全長九丈,差不多有七八層樓的高矮,現在大部分劍身都切入地面,只露出一小半鋒刃和巨大的劍柄,看上去好像遺留自亙古洪荒的殘骸,氣勢恢宏而奪目。紅色的巨劍下面有條紅色的蟲子,吊兒郎當的靠在劍上,時不時的翻騰兩下,好像在蹭癢癢。

    我服了正悠哉游哉的曬太陽,突然看見溫樂陽出來了,立刻一個鯉魚打挺…沒爬起來,小易笑嘻嘻的跑過來,俯身把它抄在手心裡,隨即驚喜的歡呼了一聲,我服了的身體,又變回了深邃飽滿的暗紅色。

    我服了在銅人陣的時候,為了救小蚩毛糾和抵禦銅蟻驅趕的流毒,幾乎耗盡了一身的火行劇毒,顏色也變成灰撲撲的,就像重症將死之人才有的膚色,沒想到不過才大半天的功夫,就已經完全恢復了。

    白皙水嫩的手掌,賣力打滾的火紅蟲子,映在一起說不出的好看,小易只覺得手心裡又暖又癢,咯咯笑著問溫樂陽:「它怎麼回事,這麼快就好了?」

    溫樂陽一手拖住大穿山甲的尾巴,也挺納悶,眼睛掃來掃去,最後停在了巨劍流金火鈴上,遲疑著說:「是它?」我服了喜歡吸食火行,當初在溫家村曾經撲倒過鼎陽宮大師兄的蜻蜓小劍火尾,還蟄過一頭火紋老虎,每次完事之後都是像現在這樣精神百倍。

    我服了一聽見溫樂陽說話,立刻忽忽怪叫著歡呼。身子一縮一伸,在半空裡劃出一條赤色的弧,靈活無比地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和剛才鯉魚打挺的笨拙截然相反。

    祁連仙宗的弟子修煉的都是火行的飛劍法寶,不過溫樂陽衝進石林的時候,我服了幾乎已經毒力耗盡,比著條蠶也就膚色深點,當然不敢去惹那些盛怒中的老道,溫樂陽想來想去,也只剩下眼前這把流金火鈴了。

    小易掐了個斜眼。撇了撇跟前的巨劍:「就憑著這把劍?」流金火鈴只是侏儒老道的障眼法,看著威風凜凜但是根本沒點法力,在小易眼裡就是塊巨大地鐵片子。

    溫樂陽笑了:「仔細一想還真很有可能,能從雷心痧下逃出來。沒準還真不是件俗物。」跟著手疾眼快的揮手,把低著頭衝鋒的我服了擋在嘴邊,自從在裂地蛤秀兒肚子裡呆了快一年之後,我服了時時刻刻都想著往他嘴裡衝。

    我服了衝鋒未遂,本來意興闌珊的扒在溫樂陽手上,聽到他地話之後,立刻有變得精神起來,渾身就像小人得志似的使勁抖了一下,用東北方言說。就是標準的得瑟。

    巨大的流金火鈴,隨著我服了的抖動,和應著發出了一聲淺淺的輕鳴!溫樂陽嚇了一跳,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彈了彈我服了,笑著問:「怎麼回事?」

    我服了懶洋洋地準備再次抖動身體。一直左右亂晃地大腦袋突然一僵。隨即發出了忽忽地歡快叫聲。就像頑童發現了好玩具。一下子從溫樂陽手心彈了出去。跳到大穿山甲身上。美滋滋地打滾攀爬。把溫樂陽和小易全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溫樂陽和小易又氣又笑。正想回頭去把蟲子抓回來地時候。腳下突然傳來了一陣噹噹噹敲小鑼地聲音。

    兩隻銅蟻磨牙。其中比較強壯地一隻把另一隻擋在身後。強壯地下顎正在互相敲擊著。好像戲班子裡地鑼聲乾淨利落。清脆動聽。

    兩隻磨牙被雷心痧震盪身受重傷。現在身體還是慘白色。不過精神已經好了一些。至少能敲鑼了。

    溫樂陽饒有興趣地蹲下來。甚至還向著麻雀大地螞蟻。緩緩地把手伸了出去。

    小易嚇得一把拉住了他地胳膊:「不要命了!」

    溫樂陽笑得滿臉輕鬆,就勢縮回了胳膊,拉住了小易的手:「沒事,這兩頭螞蟻斂毒驅毒厲害的很,但是自己的毒性不怎麼樣,而且現在基本已經耗盡了!」

    小易若有所思地盯著兩隻銅蟻沒說話,老實孩子駱旺根從旁邊搭腔:「真地?」說著也蹲到溫樂陽跟前,向著兩頭磨牙伸出手去。

    溫樂陽差點嚇暈了,用肩膀一把把駱旺根扛到一邊去了,溫不做也快步跑上來把他拉走,嘴裡罵著:「你小子怎麼這麼唬呢!」

    小易想了一會,有些苦惱的揉了揉眉心,守著正確答案她才懶得動腦子,小手用力捏了溫樂陽兩下:「快說!」磨牙是至金蟲王,我服了如果長大了變成火蛾佛燈引,就是火行地至尊。不過兩種蟲子在毒性傳承上卻差異極大。

    佛燈引的幼蟲,雖然稀罕少見,但是比起磨牙地幼蟲來,可多了不知多少倍,所以煉毒的有心人還是有機會能見到紅色的佛燈蟲,但是佛燈蟲破繭成蝶的機率極低;磨牙的幼蟲則根本就沒有人見過,這種東西一出現就肯定是流毒四方的至金蟲王。普通人見了它們就摸到閻王爺的手了,就算是溫家生老病死坊裡,關於她們的記載也少之又少。

    溫樂陽指了指正在衝著他敲鑼的大磨牙:「樂羊瘦金進石林的時候,先衝過了這兩頭蟲子的流毒,隨後這兩頭蟲子大怒,把自身的毒素也注入了流毒裡,還記得不?」

    小易點點頭。

    當時兩頭磨牙身邊的流毒,立刻濃了許多,面積也漲了起來,可見它們自己的毒性暴戾得很。

    溫樂陽笑呵呵的點頭,石林消失之後,天空也明亮了起來,陽光播撒下來稀釋了銷金窩的淬礪,照在人身上暖洋洋地舒服:「當時我也這麼以為的。可是後來大喇叭傷了它們倆,流毒反撲的時候……」

    不說不做兄弟和小易或實踐型、或理論型,都算是用毒的行家,現在都全神貫注的圍攏過來,仔細聽著溫樂陽的話。

    溫樂陽前一陣子自己身體中生死毒在融合了巨蛙的至性土毒之後,並不是不再吸斂毒素,而是不吸斂一般的毒素。流毒的反撲再次引發了溫樂陽的生死之毒,就像在裂地蛤肚子裡那次一樣,他地身體開始瘋狂的吸收金毒。

    當時的場面蔚為壯觀,大片的流毒暗潮捲成了憤怒地漩渦。緊緊圍繞著溫樂陽瘋狂的打轉,被一絲絲的抽走。不過和上次消化土毒、在蛤蟆肚子裡被困了九個多月不同,這次沒過多長時間溫樂陽就能活動了,而且身體中的毒力也不像第一次那樣增長了許多。只強了一點點。

    但是磨牙驅趕的大片流毒,居然全被他接管了。

    隨後就是連番的勾心鬥角和冒險、苦戰,溫樂陽也一直沒顧得上和大伙說明白。

    溫樂陽愜意的伸了個懶腰,輕輕放開小易的柔軟的小手,隨後伸出一根手指,在地上輕輕一敲,巴掌大小地一片流毒迅速游弋到了他的手上,很像暗銅色的水銀,雖然不夠程亮剔透但是足夠輕巧靈活。溫樂陽一邊把玩著一邊說:「流毒雖然暴戾,但是金行還不夠純烈,我身體裡的生死毒,吸斂的可不是它!而是……」說著指了指敲鑼敲累了,正趴下休息的磨牙:「它們倆從身體裡排到流毒中地劇毒!」

    小易的眉頭又皺起來了,眉心凝結出一個可愛的問號:「磨牙自己的劇毒。和至金流毒還不一樣?」他們當時明明親眼看到,兩隻螞蟻都把下顎咬在地上,向著流毒裡注入毒素,隨即流毒變得又多又濃。

    溫樂陽用力搖搖頭:「當然不一樣,兩頭螞蟻自己的劇毒,毒性算不上什麼,但是有另外的好處!看好了!」說著。那片巴掌大的流毒隨他心意又流回地面。彷彿活過來一樣,迅速地攤開自己地身體。面積越鋪越大,同時也越來越稀薄。巴掌大小的一塊,一直延展成磨盤大小地一片,顏色幾乎變得透明起來,這時候小易低低的驚呼了一聲,在已經稀薄地快要看不出來的流毒中,赫然顯出一絲絲比著頭髮還要細上無數倍的、絲絲縷縷幾乎看不出來的脈絡。

    溫樂陽並不急著揭曉答案,而是問身邊的幾個人:「看清楚了?」

    三寸丁溫不說和小易老實巴交的點頭,溫不做卻跺著腳:「祖宗,你可急死我了!」兩隻本來已經萎頓在地的磨牙銅蟻都爬了起來,焦急的打著鑼,似乎想要撲進這片流毒中,但是又打從心眼裡充滿了畏懼。

    溫樂陽苦笑著:「我這不是怕你們不明白嗎?別說你們了,就連我自己還有點迷糊……」話音未落,三寸丁突然爆喝了一聲:「少廢話,趕緊的!」

    溫樂陽誒了一聲,跟前那眼展成一大片的流毒,那些絲絲縷縷的脈絡開始迅速的游弋,片刻之後,脈絡就從流毒裡盡數抽離出來,靜靜的待在溫樂陽跟前,只不過是一滴比綠豆大點有限的水珠。

    一邊是稀薄的流毒,一邊是一滴四色毒液。

    小小的水珠裡,純黑、純白、純金、純褐四種顏色絲絲糾纏但涇渭分明。

    溫樂陽繼續給他們解釋著:「螞蟻的毒原來是純金色的,現在和我糾結著土毒的生死毒混在了一起,就變成四色了。」

    小易似乎明白了:「磨牙驅轉流毒暗潮,是靠著自己的至金劇毒編織脈絡?」

    溫樂陽用力點點頭,用標準的四川話大聲說:「對頭!磨牙自己的毒性不算太熾烈,但是能夠把金行的毒素都聚攏、編織成一片,隨它們驅趕傷敵,這才是它們的厲害之處!在樂羊瘦金突圍之後,磨牙把自己身體裡的毒素全都吐了出來,又吸引凝聚了更多的金毒,這裡本來就是銷金窩的中心,土石裡不知道游離著多少至金流毒,當時都被它們編到一起。自然變得又多又濃!」

    溫樂陽越說越高興:「銷金窩的流毒暗潮份量不夠,我不稀罕吸斂,倒是這兩隻磨牙地毒性不錯……」我服了在大穿山身上興高采烈的打滾跳躍,聽見溫樂陽的笑聲,也得意的抖動起身體,一人一蟲一起在巨劍流金火鈴的輕鳴中努力得瑟著。

    小易也眉飛色舞的跟著溫樂陽一起高興:「那你的生死毒…現在能流出體外了?」

    溫樂陽點點頭又搖搖頭:「只有金行流毒在身邊的時候才能流轉出去編織脈絡,讓這片流毒隨著我心意流轉,但是流毒暗潮不在跟前的時候還是不行,剛才在石林裡我試過,生死毒流不出來。」說完。又是哈哈一笑,指著盤踞在身旁的那麼一大片金毒說:「知足!」

    溫樂陽自此練成溫辣子祖先留下地霸道功法之後,遇到修真高手也只能貼身搏鬥,遇到修為相近的高手。比如雞籠道的青鳥,一旦人家放出法寶他就得吃大虧,這次在銷金窩裡,吸斂了兩隻磨牙的能夠驅趕金行流毒地毒素之後,又搭了那麼一大片流毒,算是買一送一片。雖然貼身肉搏的實力沒有增長太多,但是流毒隨他心意流轉,能衝能跳也能無聲蔓延,好用無比。不久前在對上侏儒老道的火行法印就根本沒吃虧,現在他也算是有法術的人了。

    流毒和脈絡之間也有個比例,一旦脈絡編成,生死毒也就流不出來了,除非能再遇到一片新的流毒。

    小易繼續問他:「你身體裡的生死毒流出去一部分驅趕流毒暗潮,那你近戰的時候會不會受影響?」

    溫樂陽琢磨了一下才回答:「影響不大。五行相稱,金毒、土毒和生死毒糾纏在一起之後,比著單純的金毒加土毒和生死毒要強了不少,現在分出去一部分之後,比著原來還要更強一些,要是全收回來的話,應該會更強……」說著又想了一會。才繼續說:「現在生死毒裡有了金行。所以能驅動這片流毒暗潮,我自己估摸著。驅趕暗潮地生死毒,大抵佔我全身毒力的四分之一的樣子……」

    溫不做哈哈大笑著搶過了話頭:「那就成了。佔便宜了!」

    小易也笑著點頭,把控制驅趕暗潮的生死毒收回體內,溫樂陽能增強兩成多的戰力,但是如果用這兩成多得生死毒去驅趕暗潮,增加的戰力至少相當於大半個溫樂陽、如果是遠攻地話,那就更不用說了。

    溫樂陽笑得合不攏嘴,對於他來說,此行最大的好處其實並不是得到了一大片用起來堪比法寶、威力巨大的流毒暗潮,而是他似乎摸到了讓自己功法的門道,五行相乘,在生死之毒中,以土養金效果驚人,如果再以金生水,以水潤木,以木取火,到最後究竟會是一個什麼樣子,他一想就幸福的深呼吸,恨不得趕緊再去找一份至柔的水毒來試試。

    他們在這邊高高興興的交談,耳邊地打鑼聲卻越來越響亮,兩隻銅蟻正對著那一小片失去生死毒脈絡地流毒暗潮躍躍欲試,但是彼此的觸鬚不停地碰觸,噹噹噹的打著鑼似乎在吵架,而且越吵越凶,溫樂陽好奇地看了一會才恍然大悟,兩頭磨牙似乎都要把這一小片流毒讓給對方。

    小易的嘴巴扁了,可憐巴巴的望著溫樂陽,溫樂陽現在窮人乍富,哈哈笑著一揮手,直接從不遠處流毒暗潮中,驅趕來方圓十幾米的一大片就要抽離脈絡,小易嚇了一跳立刻阻止他:「太多了!」

    溫不做也跺著腳怒道:「敗家的娃子!」

    小易白了溫不做一眼:「不是咱們貪心,磨牙現在幾乎毒力盡喪,你給的流毒多了,他們反而受不了,沒準流毒反噬,會害死他們!」

    溫樂陽哦了一聲,在小易的指點下,從流毒中剝離出仍舊差不多巴掌大小的那麼一塊,攤開、抽離生死毒脈絡,隨後伸手一點,先後兩滴四色糾纏的生死毒立刻從他的指尖融進了身體。兩隻磨牙歡呼了一聲,各自翹起屁股,歪歪斜斜的各自跑進了一片無主的流毒中去了。

    溫樂陽在說話的時候,一隻手始終牢牢攥住大穿山甲的尾巴,等自己把該解釋的都解釋過了之後,才回頭看著昏迷的大穿山甲:「前輩,醒了五分鐘了,就別裝昏了。」

    老實孩子駱旺根不明白:「你怎麼知道他醒了?」

    小易笑著替溫樂陽回答:「你看他,我服了只要一爬,他身上那些比饅頭還大的雞皮疙瘩就波浪似的朝著兩邊竄……」說著,手裡的大喇叭已經對準了穿山甲那顆尖尖的腦袋。

    大穿山甲被人揭穿了,沒辦法再裝死,倏然睜開了一雙巨大的眼睛,緩緩轉過頭,陰戾的瞪向溫樂陽:「我不吃熟人,你別逼我破了規矩!」

    老實孩子駱旺根嚇了一跳,用極低的聲音問身邊的三寸丁:「他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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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五章 定位

    溫樂陽呵呵笑了:「你真要能吃我也不用裝暈了。」說著岔開了話題:「你認識我?」

    大穿山甲死死的盯著溫樂陽,彷彿在猶豫著要不要一口咬下去。溫不做滿臉的輕鬆:「穿山甲你可別打錯了主意,小心把自己吃成個圓圈!」

    大伙先是一愣,跟著都笑了,只有老實孩子駱旺根依舊滿臉的納悶:「什麼圓圈?」

    溫不做得意洋洋伸手一指溫樂陽:「他還抓著穿山甲的尾巴呢……」

    大穿山甲能遁地開山,身體卻異常柔軟靈活,尾巴還被溫樂陽抓在手裡,上半身已經轉了過來,和他正面相對,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我認得你,峨眉山你和大小兔妖在一起,還有貓妖萇狸。」

    穿山甲的腦袋比著小房子還大,巨嘴開闔說話,噴出的氣息吹得一群人衣衫獵獵。小易、蚩毛糾、不說不做和駱旺根一起怪叫著趕緊捂起鼻子跑開了,屍煞猶豫了一下,也跑了。

    溫樂陽渾身濕漉漉的站在原地沒動,滿臉無可奈何,抹了一把臉正要說話,大穿山甲再度開口:「小子,破土爺爺得道千年,犯不著跟你敷衍,如果我妖力尚在,早就一爪子把你們拍成肉泥了,有什麼要說的要問的,你就開口,用不著抓著爺爺的尾巴不放。」

    大穿山甲在兩千年前就是祁連仙宗的護山神獸,連老兔妖不樂那時候都沒出世。

    溫不做跑到了穿山甲的側面,確保自己不會被他噴到之後,才笑著問:「我們當然知道你妖力不再,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那些挖山的力氣跑哪去了?」

    大穿山甲像是被刺激的倒了似的,霍然回頭,把大嘴對準了溫不做:「破土爺爺一身的本領都在鱗甲上,現在被石林裡的那個妖女害了,幾個月之內都沒有力氣!」

    溫不做破口大罵。擦著臉又跳到了別處。

    蚩毛糾就聰明多了。直接躲在屍煞身後。探出小腦袋笑嘻嘻地繼續問:「我不信你這麼老實。妖力沒了會直接告訴我們。」

    穿山甲非常敞亮地哈哈一笑。好像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現在地處境:「爺爺沒有妖力。被你們試探出來是早晚地事。我要說我現在力大無窮神通驚天。你們就會放開我然後落荒而逃嗎?」

    溫樂陽也笑了。鬆開了它地尾巴:「前輩……」話音未落。猛地驚呼了一聲!

    細皮嫩肉地大穿山甲一俟尾巴脫離桎梏。立刻高高躍起。半截身子轉眼就鑽進了土裡。撒腿要跑。

    溫樂陽又好氣又好笑。身子一晃鬼魅般地欺身而進。就在穿山甲眼看就要逃遁地時候。一把薅住了地面上僅剩地那一截尾巴尖。生死毒迅速流轉。全身猛地發力。

    啵。一聲輕響。幾十米地大穿山甲被溫樂陽從地下拽了出來。在半空中畫出一個驚世駭俗地弧線。氣勢恢弘地砸在了地上。

    不遠處重傷倒地的祁連仙宗弟子,都被震的身體一跳,幾個體質稍好的弟子看見自家老祖宗神獸臉著陸,目眥盡裂,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拚命。

    大穿山甲這下被摔得七葷八素,轟然一聲變成了方頭大漢的人形。不過沒有了那身又嚇人又噁心但是威風凜凜的鱗甲,身上地皮膚白皙水嫩,比著小易都不差。變成大漢的破土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些,瞪起眼睛對著正要過來拚命的祁連弟子怒罵:「想過來送死嗎?要有力氣就去看看你們掌門,沒力氣地就老實趴著別動!」

    蚩毛糾看到大漢破土的狼狽相,眉花眼笑的搖搖頭:「你不老實,你不是說你沒力氣了嗎?差點讓你逃了!」

    破土被摔得灰頭土臉,嘴上卻一點也不吃虧:「你個小肉墩子懂個屁!兔兒愛跳貓兒會叫。爺爺是穿山甲,挖洞是天生的本事,沒有妖力神通,也照樣能遁地鑽山。要不是我沒有了護身的妖力,就憑這小子能抓到我?」

    破土說著,有些不屑的斜忒了溫樂陽一眼:「小子,對不對?」

    溫樂陽也不當回事,修妖成人的,似乎神經都不怎麼正常。笑著點了點頭。把話題拉了回來:「我們只想問些事情,還請前輩如實告之。」

    溫不做也站到溫樂陽身旁。臉上掛著微微泛起陰狠的小人笑:「穿山甲,你想好了再說,咱們想聽實話不是什麼難事!」

    三寸丁溫不說嘴角微微動了,似乎是笑了一下,沉聲說:「我遇到最狠的人,堅持了三天,最後用左眼看見自己地還在眼眶子裡的右眼,爬出了半隻蟲子,馬上說了實話。」

    溫不做嘿嘿笑著又補充了句:「咱們死字號,可不會給犯人照鏡子!」

    老實孩子駱旺根費力的吞了口口水,想像著一個人不照鏡子,會在什麼情況下,才能用左眼看見自己那只還在眼眶子裡的右眼。

    蚩毛糾依舊是笑嘻嘻的:「兩位溫大哥要是問不成,就交給我試試,咱們苗家也有些稀奇古怪的手段呢!」

    駱旺根臉色青白,結結巴巴的說:「最後要還不行,我也想試試……控屍釘魂,然後讓他殺那些老道,穿山甲應該能知道自己幹什麼,但是身體就不聽自己指揮……還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啃掉自己的手……」

    其他人一下子都不說話了,大漢破土在不說不做和小蚩毛糾開口地時候滿臉無所謂,直到駱旺根結巴著說完,才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子,真沒看出來!」說著,又斜忒了溫樂陽一眼:「爺爺犯得著跟你們這些後輩小子扯謊話嗎?」

    溫樂陽立刻開口發問:「上次在峨眉山,前輩和萇狸師祖接踵離去,我想問問您,後來萇狸師祖抓…找到您了沒有?」

    破土悻悻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貓妖天生善捕,你們看看這世上,有餓死的老虎狗熊,有餓死的野貓嗎?我的修行又不如她,跑了六十多天。有好幾次明明都已經把她甩脫了,後來不知怎地又被她找了上來,晦氣,我就不明白,我怎麼招惹她了!」

    小易笑得花枝亂顫,小臉發光由衷的為自己那位萇狸師祖自豪:「你就是沒招惹她。所以才只被拔掉了一身鱗片,你要是惹到她,還指不定會死得多慘。」

    破土聽到小易的話,明顯打了個激靈,萇狸給它留下的陰影實在太深了。不過在昨天它又遇到了一個可憐巴巴地錐子,有力地挑戰了萇狸在破土心裡絕世第一妖女的地位。畢竟第一次拔鱗片是舊愁,早就不疼了;第二次拔鱗片可是新恨,到現在為止身上還覺得冷颼颼地,不太適應。

    溫樂陽神色關切的繼續追問:「後來呢?」

    破土滿臉不甘心:「她抓住我先問了些陳年往事。早知道就是那麼幾句話,我也犯不著自斷一臂!」

    溫樂陽早就收斂了笑容,語氣真誠而實在:「事關重大。請前輩細說。」至於破土到底會不會講實話,也要等他說完以後再判斷了。破土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琢磨著從哪裡開始說起,溫樂陽沉聲提醒:「從頭開始說。」

    破土想了一會,理清了思路之後,沒有直接提起萇狸,而是望向溫樂陽:「你知不知道,有一夥子人,兩千年裡傳承有序。不停的殺妖擷元?」

    溫樂陽點點頭,天下大妖死傷殆盡,裹環在玉刀裡苟且偷生,都是他們所為。

    渾渾噩噩的彩虹兄弟,還有峨眉山上與一字宮魏老三同歸於盡地血宗餘孽瘌痢頭老者,就隸屬這夥人。

    破土哼了一聲:「這幫兔崽子殺妖擷元,在遇到萇狸不久之前,爺爺不小心落到了他們手裡,不過他們看上了我能遁地開山的本事。沒有直接殺掉我,而是給我下了幾道禁制,封住了爺爺的大半妖力。那次那個瘌痢頭老頭帶我去峨眉山,本來是為了找個藏在山腹的什麼狗屁隱修。結果他手下那七個傻子遇到兔妖,又興高采烈的捉妖。」

    就是因為大小妖僧被彩虹兄弟打得重傷垂死,萇狸才帶著溫樂陽跟和尚老道兩個散修,去了峨眉山。

    當時破土就是從瘌痢頭老者身邊逃脫,隨後發現兩隻兔妖釋放妖氣,他當然不知道兔妖是在誘敵。帶著一副熱氣騰騰的好心眼趕來通風報信。這才遇到了萇狸,一追一逃而去。

    破土是穿山甲成精。最會逃遁,萇狸在峨眉山施展霸道的妖法,救活了兩隻兔妖,自己的妖力也損耗了些,一直追了兩個多月才抓住了他。萇狸要問的,自然是兩千年前,拓斜在離開了峨眉山斬雁峰古洞之後,在人間留下了什麼消息。

    結果穿山甲破土一問三不知。

    破土在普通地修士眼中兇猛彪悍修為通天,但是和萇狸、拓斜、裹環等人一比,就是個不入流的小傢伙,在萇狸與拓斜聯手,力戰裹環、黑白島隱修等人的大戰裡,祁連仙宗從掌門到神獸,全都是搖旗吶喊地小囉嘍,根本就插不上手,事情之後也就各自散去了,至於拓斜去了哪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或者說他也沒資格知道。

    破土說到這裡,表情有些無奈:「萇狸正在問我的時候,那群殺妖擷元的兔崽子,也追蹤而至,個個都帶著專門克制妖力的浩氣法寶,他NND!」

    溫樂陽腦子嗡的一聲,眼珠子都立起來了:「萇狸師祖被這夥人抓走了?」,他最擔心的就是萇狸被這夥人算計了,雖然萇狸神通驚人,可這夥人有專克妖力的法寶,而且背後還有極厲害的人物。玉刀裡地裹環,論起本事就和萇狸不相上下,但是在兩千年前就被這夥人害慘了,萇狸又無比自負,真要被他們抓走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破土滿臉稀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萇狸要被抓走了,我不也得被抓回去了?後輩的小子啊,怎麼這麼毛躁!」

    溫樂陽一跺腳,沒好氣的說:「您就別那麼多廢話了,接茬往下說吧。」

    破土繼續說:「那夥人其實根本就不知道萇狸貓妖的事情,他們是衝著我來的,他們能隨時找到我的位置……」

    溫不做笑了一聲,打斷了破土的話:「笑話,你穿山遁地,那些人這麼容易就找到你了?偏偏又這麼巧,剛好萇狸師祖剛抓到你,他們就上門了?」

    小易從旁邊一邊琢磨著,一邊說:「會不會是因為那夥人給他下了禁制,所以能隨時找到他?」

    大穿山甲卻搖搖頭,根本不為自己辯解,反而替溫不做來駁斥小易:「如果相距很近,倒是能有這種和主人心意相通、用來追蹤的法術,要是隔上千里萬里,什麼神通都白搭!」

    小易皺起了漂亮地眉頭:「那他們到底是怎麼找到你的!」

    破土的眼中現出了一絲深刻的悲哀,淡淡的問溫樂陽:「你聽說過GPRS嗎?」

    溫樂陽愣了一下,反問:「你還知道GP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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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六章 關竅

    一般來說修天者。無論是人還是妖魔鬼怪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看不起世人。更看不起世人那些在他們眼中沒點用處的科技。破土也不例外。在遇到萇狸之前。他壓根不知道GPRS是什麼東西。當然更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家種下了定位端子。

    萇狸則不然。她是貓妖。除了頑皮驕傲之外。還有一樣天性:好奇。她剛從斬雁峰古洞回到人間的時候。一下子就被花花世界晃的眼花繚亂。隨後周遊天下。每看到一樣不認識的東西。都會想方設法來搞明白那是什麼。一年半之後去九頂山再見溫樂陽的時候。連迪奧和奧迪都能分的一清二楚。已經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都市貓妖。

    萇狸剛剛抓住大穿山甲不久之後。一群帶著浩氣法寶的修士就追了上來。萇狸一看他們手裡端著的定位設備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果然事後在破土腋下的一塊鱗片下面。找到了還沒有小指指甲大的發射器。

    這夥人都是來對付大穿山甲的。根本沒想到美麗絕倫、表情瞬息萬變的萇狸是義務閻王爺。結果除了首領被留下活口之外。其他人全部被萇狸全部扭斷了脖子。

    萇狸在找拖鞋師祖下落的時候。也發現了天下大妖紛紛被殺。正苦於沒有線索。他們就送上門來了。

    破土說累了。用尾巴在的上撣撣土。一屁股坐了下去:「被我們抓住的那個頭目也只是個小腳色。他們都是從小被人收養。被傳授神通學習擷取妖元的辦法。長大了之後就帶著長輩贈予的浩氣法寶。滿世界來捉妖。至於他們到底為什麼要殺妖擷元。自己也不明白。」

    三寸丁冷笑了一聲:「那他們殺了妖之後。把妖元送到哪裡總該知道吧?」

    破土點點頭:「這個自然。萇狸和我逼問了那小子半天。也就問出了這麼一點有用的東西……」

    溫不做笑著感歎了一句:「你還挺賣力氣?」

    破土大眼睛一瞪:「那是當然。爺爺不小心著了兔崽子們的道。才被抓住設下了禁制。要真憑本事。就他們那些人根本不夠我塞牙縫的。這個仇。是無論如何要報的……」破土本來說的粗聲大氣。但是提到報仇的時候。卻突然軟了下來。

    溫樂陽挑了挑粗厚的眉毛。顴骨上的傷疤也跟著跳動幾下:「他們的人多嗎?」

    破土很用力的點點頭:「可不少!」

    萇狸隨手就給大穿山甲破土解了禁制。又逼問出這些人殺妖之後把妖元送去的的方。就殺上門去。但是隨即發現在其之上還有上線。殺妖擷元的人。經過了兩千年的發展。早就不是一夥人那麼簡單了。而是一個龐大而鬆散的組織。就像一張大網似的遍佈天下。其中絕大多數人修煉的法術都是專門針對妖怪的。屬於專殺工具序列。實力上其實不值一提。

    像瘌痢頭老頭那樣的修為。在這個組織裡已經算是極厲害的角色了。

    獨臂大俠破土幾次想走萇狸根本就不放他。帶在身邊隨時欺負著玩。

    在隨後的大半年裡。萇狸都在四處去砸場子。尋蹤溯源向著大網的上層一步步的逼近。一直到大約一個多月前。萇狸帶著破土。追到了上海。

    溫樂陽有些奇怪的和不說不做兄弟對望一眼。

    萇狸掃蕩這個兩千年裡一直在殺妖擷元的組織很正常。於理來說她好歹也算是妖門裡的奇葩了。連天錐都敢砸;於情來說她找不到拓斜。誰觸了她的霉頭誰就自認倒霉好了。但是她會砸的這麼投入。快一年裡連個消息都不傳。一門心思的去追查殺妖之人。就有點奇怪了。

    果然。說到上海的時候。破土的表情明顯變化了。好像又震愕又驚駭。在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之後。才繼續向下說:「上海啊。真他媽大!」

    溫樂陽氣的恨不的潑他一臉至金流毒:「你就別感慨了吧!」

    破土臉一紅。他平時總往外跑。但是始終變不成完整的人行。所以從來不進城市。一般都在荒山野嶺獨自逍遙。偶爾去找找火車的晦氣。這次被萇狸帶到了上海。一下子就被深深的震愕了。

    一路追蹤殺妖的元兇。破土充其量也就是個打手加交通工具。具體的線索、過程全都由萇狸掌握著。破土也只知道找到的殺妖之人越來越多。去的的方越來越遠。偶爾有幾個修為勉強還能看的上眼的人。至於萇狸究竟追蹤到了什麼程度。萇狸不說他自然也不敢問。

    穿山甲的人形修到一半。在人多的的方出入不便。只能小心翼翼的晝伏夜出。隱蹤潛行。萇狸和他暫時分手。自己去尋找敵人。

    小蚩毛糾瞇著眼睛。稚嫩的小臉上一副老氣橫秋的神氣。看上去讓人覺的很詭異:「你會這麼老實?萇狸師祖跟你分開了你還不跑?」

    破土一點沒覺的不好意思:「跑?我能跑出萇狸的手掌心?我要跑了。她早晚追上了再拔光了我的一身鱗甲!」隨即頓了一下。鬱悶之極的一拳砸在了地上:「沒想到這次躲過了貓妖。又碰到個魔女!注定爺爺有此一劫啊!」

    小易則不耐煩的揮揮手:「後來呢?接著說!」

    「我在上海不能見人。又找不到萇狸和敵人。只能無所事事的藏在地下。偶爾半夜跑出來放鬆放鬆筋骨。直到過了大半個月。萇狸突然找到了我……」說著。破土的神色倏然糾結起了意外、不肯置信和無法理解。顯的無比怪異:「她肩膀上一道血痕。雖然不重。但是她受傷了。雖然不重。但是她受傷了!」

    溫樂陽模稜了一下牙齒。

    破土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連續說了兩遍雖然不重。但是他受傷了。隨後才繼續向下說。

    破土心裡吃驚誰能讓萇狸受傷。更害怕受傷的萇狸拿它撒氣。趕緊變成長尾巴、滿身鱗甲的人形問她怎麼回事。他可不敢噴萇狸一身口水。

    萇狸就像個沒能抓住母雞的小狐狸似的。氣鼓鼓說:「要你管!」

    能讓萇狸受傷的事。破土就算得了脂肪膽也不敢管。把腦袋伏在的上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喘氣聲在惹惱了這位剛剛不知在哪吃癟的、會拔鱗片的祖宗。

    萇狸就自己站在一旁。輕輕皺著眉頭。好像在想著什麼重要的事情。過了一會突然又笑嘻嘻的問他:「大個子。公元前221年是什麼時候?」

    破土一下就傻眼了。長大了嘴巴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反問:「公園錢是什麼東西?」

    萇狸不耐煩的揮揮手。又喃喃自語的說了句:「屍煞成精了?」說著突然好想想起了什麼。哎喲一聲跳了起來。瞪著破土問:「多長時間了?」

    破土老實巴交的回答:「221年。」

    萇狸直接抬起一腳就把破土給踹翻了:「我問你從咱倆從峨眉山出來多長時間了?」

    破土躺在地上。眨巴著眼睛算了算:「總有十來個月。快一年了……」

    萇狸在原地焦急的轉了一圈。一把拉起破土:「川西有一座九頂山。半山腰有一座溫家村。你現在馬上去溫家村找一個叫溫…溫…溫陽樂的少年。告訴他我一時回不去。渡劫的事情。你讓他找大慈悲寺的不樂和善斷。你也給我留在那幫忙。一切聽不樂和溫樂陽的安排!」

    溫樂陽聽見自己的名字被破土說顛倒了。微微皺了一下眉沒就糾正他。知道這事肯定不是師祖奶奶記錯了。十成十是破土沒記住。

    當時破土聽見渡劫兩個字嚇了一跳。顧不上害怕萇狸。趕緊追問:「什麼渡劫。幫誰渡劫?」

    萇狸這次沒笑話他驚慌失措。而是滿臉的煞氣:「一個小殭屍要轉生成人。渡劫在即。」

    破土的臉色驚疑不定。轉生成人要遭天譴。天劫的威力可不輕。

    萇狸語速飛快的繼續向下說:「大慈悲寺的不樂和善斷就是你在峨眉山見到的那兩頭兔妖。你們三個加起來幾千年修行的老妖怪。幫著小殭屍渡劫雖然不容易但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破土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大小兔妖在峨眉山釋放的妖元不算淺薄。修為算是不錯的。三個妖怪聯手。應該問題不大。

    萇狸那張絕美精緻的臉。幾乎快要和破土的四方大臉貼到一起。吐氣如蘭卻字字如刀:「小殭屍要是沒能渡過天劫。你就和他一起死吧。省的日後受苦;溫…溫陽樂要問你我在哪裡。也不許說!辦成了這件事。你就不用回來了。」

    在破土心裡萇狸的話就是暴君派遣的、必須完成的使命。立刻領命而去。離開了大城市上海。

    三寸丁冷冰冰的開口了:「你可沒去溫家村。」

    破土理所當然的一瞪眼:「我出了上海就向著溫家村趕去。結果半路上遇到了本門弟子。銷金窩裡出了這麼大的事。爺爺好歹也是護山神獸。要是你。你先回銷金窩還是先去九頂山?」

    破土把事情想的簡單的很。除了萇狸之外。還有什麼妖怪能大過他。先趕回銷金窩把冰林的事情解決。再去九頂山幫著小殭屍渡劫。

    結果沒想到賠了一身鱗甲。破土咬牙切齒的說:「你問完了就趕緊滾蛋。老子還得趕去九頂山」。

    溫樂陽苦笑著搖搖頭:「不用去了。萇狸師祖想起阿蛋的時候。估計第一次天劫都結束好幾天了。」

    破土先長出了一口氣:「萇狸說的時候就晚了。那就不怨我了……」正說著。又想起來一件更嚴重的事情。甩著尾巴跳起來多高。兩眼瞪著溫樂陽:「你怎麼知道殭屍渡劫的事情?」

    溫不做笑的心花怒放:「我們剛從溫家村上下來。當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破土神色緊張的嚥了口唾沫:「那你們都是姓溫的?」

    溫不做笑吟吟的點點頭。那副神態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經過板磚歷練過的。

    破土把目光在四個人臉上一一掠過。最後停在溫樂陽了臉上。只有他還勉強算是少年:「你叫…溫陽樂?」

    溫不做搶著回答:「不是。我們沒人叫溫陽樂。」說著指了一下溫樂陽:「他叫溫樂陽。有點像哈。」

    破土的表情瞬間放鬆了下來。有些忐忑的強辯著:「萇狸只說不許我告訴溫陽樂。沒說不許告訴溫家的人。」隨即突然反應了過來。試探著問:「那溫家村裡有沒有個叫溫陽樂的?」

    溫不做堅定的搖搖頭:「沒有!」隨後又踏上一步。伸手拍了拍破土的肩膀。滿臉壞笑的給他出主意:「沒事。見到萇狸師祖的時候。你就一口咬定是她把名字說成了溫陽樂。不是你記錯了。」

    破土哭喪著臉:「那死的更慘!」他能說出兩個兔妖的法號、阿蛋渡劫、溫陽樂。已經取信了溫樂陽和一群隨行者。溫樂陽有些納悶的看著溫不做。不明白現在大事當前。他怎麼還有心思去逗穿山甲。溫不做衝他微微擠了一下眼睛。

    三寸丁沒逗破土。而是低聲對著溫樂陽說:「萇狸師祖問公元前221年。得把這個關竅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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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七章 自救

    公元前221年是大秦統一天下的日子,溫樂陽以前學過,要是人家問他大秦什麼時候一統華夏,估計他答不上來,但是如果問他公元前221年,他倒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溫樂陽的臉色納悶到了極點:「那年秦朝建國,跟萇狸師祖有什麼關係?」,根本就不搭邊的兩件事,甚至連想都無處可想。

    溫不做也不再理會破土,對著大伙說:「上海是一定要去的,到了上海也自然會有些法子能用。」

    溫樂陽立刻來了精神:「什麼法子?」

    溫不做表情有些無奈:「在報紙、電視、車站、燈箱上打廣告,找人!咱找不到她,只能指望著她來找咱們。」

    溫樂陽剛剛亮起來的目光又迅速黯淡下去了不過不管怎麼說,這趟上海是一定要去的。

    老實孩子駱旺根走上來:「也許公元前221年還有別的什麼事情,不止是大秦統一中國。出了大山我就去查查。」

    小蚩毛糾愁眉緊鎖,苦著臉撇撇嘴:「你怎麼查?」

    「百度!」駱旺根的聲音輕飄飄的。

    溫樂陽等人聚在一起,開始低聲商量著去上海的事,破土在一旁失魂落魄,表情好像正在看著自己下葬,額頭上的青筋像痛苦的蚯蚓一樣用力的扭曲著,過了一會猛地抬頭,語氣堅定的對著溫樂陽說:「我跟你們一起去,但是你們要答應我一件…兩件事!」

    沒人理他,只有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的我服了,抬起腦袋忽忽叫了兩聲。

    破土眨巴著眼睛走到溫樂陽身邊。聽著他們討論去上海地事情。過了一會才又小聲說了一遍:「我跟你們一起去。」

    溫樂陽現在滿腦子都是萇狸地安危下落。隨口答了句:「去哪?」

    「上海!」破土用上刑場地語氣大聲回答。

    大伙這才轉頭望向他。溫不做滿臉壞笑地擠兌他:「你把萇狸地事情告訴給溫樂陽。現在還敢去找她?」。破土苦著臉搖頭:「就是因為爺爺不小心給說出來了。才一定得去。」

    破土現在都快愁死了。在上海萇狸交代給他地差事。被他辦地只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要他做地事他沒做。不讓他說地事他說了。這兩件事也是有邏輯關係地。一般來說。他沒去溫家村給小殭屍渡劫。自然也談不上把萇狸地消息洩露給溫樂陽。

    但是現在……就連他自己也覺得事情地結果很離奇。

    這要是讓萇狸知道了,一定會讓他把自己的尾巴吞下去,那就真吃成個圓圈了。所以破土隨著溫樂陽去上海找萇狸的決定。不是找倒霉而是自救。溫不做斜忒著他:「你跟著去能有什麼用?現在我們自己都嫌人多……」溫樂陽總算明白溫不做剛才為啥一直要嚇唬破土了,笑著摸出三根胡蘿蔔,小易、蚩毛糾和他自己一人一根,剎那銷金窩裡傳來了卡卡脆響。

    破土傲然一挺胸膛:「你們找不到萇狸,就得想辦法去找那些殺妖擷元的兔崽子,有我當誘餌,還怕那些小子不現身?」

    溫不做滿臉恍然大悟。大聲說了句:「要的!」

    破土的臉上又有賤骨肉般地驚喜。又有悲歌死士的慷慨,還有趕鴨子上架的無奈:「但是你們得依我兩件事。」

    三寸丁溫不說的回答乾淨利落:「說!」

    「第一件事,見到萇狸以後……能不能說是…」破土的臉紅了:「說是我怕萇狸出事,所以才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引著你們去救她?」

    溫不做也跟小易討了根胡蘿蔔,剛要放進嘴裡,聽見破土的話噗嗤就樂了:「這話你自己信嗎?」

    溫樂陽笑呵呵地插話:「見到萇狸師祖,我們肯定幫著你隱瞞。真要瞞不過就實話實說。萇狸師祖恩怨分明,你既然回去找她。她就肯定不會在難為你。」

    溫不做這才嚼著胡蘿蔔大聲笑道:「這話對路!」說著伸手拍了拍破土地肩膀:「放心吧,有溫樂陽幫你說話。保你沒事,萇狸師祖最疼這個小子。」

    三寸丁溫不說繼續說:「第二件!」

    溫樂陽突然發覺,溫不說很適合去幹拍賣這行,他就扮演那個錘子就成。

    破土的神色凝重了起來,回手一指身後重傷倒地的祁連仙宗弟子和到現在還沒甦醒的侏儒老道:「留下他們的性命!」

    大伙都笑了,破土看著溫樂陽和小易的笑容,立刻放心的長出了一口氣,等再看見不說不做笑容的時候,剛放下地心馬上又懸起來了,頓足怒道:「到底答應不答應!」

    溫樂陽趕緊點頭:「當然答應…別看他們倆,他們從小就這麼笑。」

    破土將信將疑地看著不說不做,這哥倆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都不讓人放心:「要是祁連弟子有一個人傷亡,我都不去!」說著,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還有一件事得依我!」

    三寸丁溫不說低吼了一聲:「得寸進尺!」

    破土沒理三寸丁,自顧自地向下說:「到了上海,你們未必都要聽我安排,但是無論什麼事都要提前知會我,要是你們再有什麼傷亡,萇狸……」

    萇狸不讓破土洩露自己的行蹤,自然是不願溫樂陽等人去找她,幫不上什麼忙再徒增傷亡,能讓萇狸受傷地敵人,要殺溫樂陽都不耽誤織毛衣。

    破土帶著溫樂陽等人去上海,如果再有傷亡,就算徹底完蛋了。他現在就像個賭徒,已經輸了全部身家,正拿著最後一個籌碼,要麼翻盤,要麼徹底出局。好在破土看來,他現在的處境和出局也沒啥本質上的區別了。

    溫樂陽帶人進入銷金窩之後。先在門口遇到了挑戰王秦錐,隨後畫城、鵝羊道高手、銅人屍、銅蟻磨牙再到祁連仙宗、玉石林、不知道是神獸還是魔女的錐子、兩千年前和拓斜師祖有關的往事,經歷亂七八糟,但是歸根結底是來抓穿山甲,尋找萇狸下落的。

    現在銷金窩裡。還剩下畫城的樂羊溫和鵝羊道的那個三通真人不知下落,樂羊瘦金既然後來能闖進石林,想必畫城地人已經打發了三通。

    畫城牽扯著拓斜師祖和那個巫蠱奇人掠落的關係,不過事有緩急,現在找不到樂羊溫沒關係,畫城總不會長腿跑掉,鵝羊道也一樣。他們怎麼知道錐子的事,早晚也能查出來。一群人也不再廢話,立刻準備啟程離開銷金窩。

    兩隻磨牙銅蟻在兩小片無主的流毒裡折騰了半天,現在正肚皮朝天的休息,身體地顏色恢復了少許,在陽光下多少顯出了一些金屬的質感。流毒也並沒有被他們吸入身體,而是緩緩的圍繞著它們打轉。看來是已經被磨牙控制了,小易皺著眉頭。用手裡的胡蘿蔔指了指不遠處那麼一大片隨時待命的流毒,問溫樂陽:「你總不能趕著這麼多流毒出去吧?」

    溫樂陽胸有成竹的一笑:「我先試試。」說話的時候,大片地流毒隨著他的心意,倏然開始收縮。

    在吸斂磨牙的金毒之前,混著土毒的生死毒只能隨著他的心意,在身體裡四處流轉;在糾纏了金毒之後,只要有金行的流毒,生死毒就能流出體外。織成控制流毒的脈絡。

    被生死毒控制地流毒暗潮。也和溫樂陽身體裡地生死毒潮一樣,都能夠隨著心意肆意流轉。

    大片的流毒暗潮迅速聚斂。從暗銅色漸漸變成了厚重而斑駁的青銅色,不過片刻的功夫。最終變成了碗口大小的一片,在陽光下就像一塊生硬的古銅,但是依舊可以隨意流動,看上去粘稠,但是動起來依舊靈活。

    溫樂陽滿臉得意的買弄了一下,濃郁而生硬的古銅順著他地腳面靈活地鑽進了他的褲腳,半分鐘之後,又從另一個褲腳轉了出來。

    小易臉色古怪地看著溫樂陽,直到兩個人的臉都紅了……

    溫不做喜形於色哈哈大笑:「能帶在身上這就成了,上路吧!」

    話音未落,我服了突然跳到地上,三蹦兩蹦躍上了巨劍流金火鈴,嘴裡呼呼地叫著。

    溫樂陽嚇了一跳,立刻搖頭對著蟲子吼道:「想也別想,那麼大的劍帶不走!」

    我服了剛要撒大潑,就被溫樂陽捏起來放回到自己身上。巨劍發出了一陣輕輕的嗡鳴,清脆悅耳,彷彿還帶著幾分不捨。

    就在這時候,倏然一聲好像天刃折斷的脆響炸起,隨即萬劍交擊、千鍾齊震的金屬轟鳴,從銷金窩的四面八方開始轟然炸響。

    溫樂陽幫著小易牢牢堵住耳朵,自己被震得臉色蒼白。

    巨響一直過了幾分鐘,才漸漸消散。溫樂陽被震得有些失神,過了一會才驚疑不定問:「銷金窩吼天,有人進來?」

    溫不做跟著說:「也可能是離開!」

    巨劍是無論如何也帶不走的,大伙都不想再耽擱,反正路上有的是時間說話,破土加入了隊伍,向著銷金窩外趕去。

    兩隻銅蟻磨牙一看溫樂陽要走,立刻翻身跳起來,毫不猶豫的跟在他身後。溫樂陽嚇了一跳,小易琢磨了一下就笑了:「它們是捨不得你那一大片流毒暗潮。」

    破土也跟著解釋:「它們現在重傷未癒,留在銷金窩也沒辦法找出流毒供它們恢復。」

    流毒對銅蟻磨牙來說既是武器也是養料,它們被雷心痧震成重傷,全身毒力又都被溫樂陽搶走了,根本沒力氣再聚斂流毒。留在銷金窩裡,早晚被殘存的金魑子捏死,這種蟲王都有靈性,想也不想就跟在了溫樂陽身後。只是不知道它們是像我服了那樣認主,還是只為了活命。

    老實孩子駱旺根想出了一個好主意:「溫樂陽可以留下一片流毒暗潮,把生死毒脈絡抽出來,就讓它們在這慢慢療傷唄。」

    溫樂陽哈哈大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駱旺根:「你看我傻嗎?」

    溫樂陽驅趕著碗口大小一塊濃郁的流毒,兩隻磨牙銅蟻就跟在他腳邊,各自驅趕著剛剛收復的巴掌小那一塊稀薄的流毒,一人兩蟻之間看上去很有默契。

    在他們身後,巨劍流金火鈴像個紀念碑似的,斜斜杵在地上,偶爾發出一聲嗡鳴,直到眾人消失在視線中,才安靜了下來……

【第二卷 初振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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