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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辛琪]劫情上司[都會童話之一 ](全文完)

劫情上司(都會童話之1) 作者:辛琪

酒精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很想否認自己竟然會「酒後亂性」
可事實明明白白的「躺在床上」
她在某個酒醉昏然、意志薄弱的時刻
終於被她上司的超級魅力迷倒,就這樣撲了上去——
這下她不但賠上的自己的清白
還犯了頂頭上司「公私不分」的大忌!
她很有骨氣地決定就此離職,不想當上司的眼中釘
他卻大手一揮,說她可以當他的祕書「兼」親密伴侶——
她很有自知之明,從來不以上司的「女朋友」自居
他卻很懂得伸張「男朋友」的權益——
除了會對別的男人「宣示主權」
還會因為嫉妒而大發雷霆…

第一章

如果不是因為你
我不會和寂寞如此熟悉


「喂!盈涓,還在弄什麼東西呀!已經超過下班時間了啦!」

週五傍晚六點剛過,辦公桌面早已清空的邱芬芳持起隨身淑女包,對著右前方某位同事的背影吆喝。

任盈涓從桌前一大疊報表紙中抬頭,腦中猶充斥著一堆數字,回首瞥向後方的眼神顯得有時一茫然。

「已經下班了啊?」奇怪,她不過才弄完幾份報表,怎麼就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對咩!再不『叫醒』妳,我恐怕再等上三小時,妳還是一樣趴在桌上起不了身哩!」邱芬芳撇了下嘴,難以理解怎會有人做起事來如此「專心」,外界任何聲響都干擾不了她。

秘書課十幾個員工中,最認真的人當屬眼前這位任盈涓,平常認真做事不打馬虎眼也就罷了,不時還自動留下來加班——不過今天可不能讓她繼續賴著不走!

對同事調侃的話報以尷尬一笑,任盈涓對一向準時下班的邱芬芳竟然現在還未離開,心中也是有一絲訝異。

「我看妳八成忘了前天答應我的事,對吧?」見她一副反應不過來的茫然樣,邱芬芳「好心」地開口,心中百分之百肯定她一定早忘了答應過自己什麼。

「前天?」腦子猶有些轉不過來的任盈涓疑惑地看著這位與自己較為談得來的同事。

「就知道妳忘了!」邱芬芳翻了個白眼,「讓我提醒妳吧!還記得前天吃完午餐回公司時,妳在路上答應今天下班後要陪我去赴個約會嗎?」

「今天下班後?」任盈涓微微蹙起眉,努力回想了半天,才終於由記憶中挖出模糊的印象。

記得前天中午,邱芬芳硬是將她拖出公司,到一家新開幕的吃食店用午餐。在返回公司的路上,她因心中猶記掛著未完成的公事,所以並沒有太留意聽清邱芬芳所說的話,而那時,她好象的確順口答應了某件事……

「呃……那天妳好象說……」任盈涓露出抱歉的征笑,還是想不起來自己究竟答應了什麼。

「想起來了厚?」邱芬芳瞟去一眼,「就知道妳早忘了答應今晚陪我去

赴個約會這件事了!」

「對不起,我真的忘了。」任盈涓抱歉的笑容更深,「不過,既是約會,我這個電燈泡插在你們中間,好象不太適合吧?」

「拜託喔!我跟妳說過,我和我的男朋友已經分手,今晚是找妳陪我赴一個網友的邀約啦!」邱芬芳不滿的抱怨。

「喔……」任盈涓有些尷尬地一笑。看來那天她真的漏聽了很多。

「別喔了,還不趕快把桌上的東西收一收,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去赴約會。」邱芬芳擺手催促著。

「呃,芬芳……」任盈涓有些為難地開口,「課長說我手上這份報表今天一定要完成,我恐怕得做完才能離開……」

「不會吧?!」邱芬芳立刻歎叫一聲,「幹嘛這麼拚哪?課長故意整人啊?」

「不是的!」任盈涓急急解釋,「課長有先問過我啦!是我跟她說可以留下來加班的。」

「那我怎麼辦?!」邱芬芳瞪大眼哀叫。

「呃,那妳能不能……」

「不能。」邱芬芳斷然拒絕,哀怨地瞪向她,「我跟那個網友是第一次

見面耶!對方是圓是扁都不清楚,妳不陪我,我哪有膽自己一個人去赴約呀!萬一碰上個網路之狼,那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任盈涓連忙打斷她的長篇大論,「不如這樣吧!芬芳,妳委屈點等我一下,我儘快把這份報表弄好。要是來不及先去吃飯,我就陪妳直接去赴約,然後我請妳吃宵夜當作陪罪。」既然是自己忘了答應別人的事,自然得有些表示了。

唉!下回可不能再隨便「點頭」了……

「那好吧!」邱芬芳扁扁嘴,一臉委屈地同意了。

真是的!早知如此,她今天一大早就會先「確認」今晚的約定了……

「謝謝。我會儘快做完的。」匆匆綻開個釋懷的微笑,任盈涓隨即轉回自己桌前,努力「打拚」去了。

「再怎麼拚薪水也不會增加多少,有必要這麼鞠躬盡瘁嗎?」邱芬芳嘀嘀咕咕地打開隨身淑女包,掏出小巧的化妝包打開,開始補起妝來。

說真格的,每個在「春秋集團」工作的員工都知道,比起其他同樣規模的公司,他們的薪水與福利是優渥許多,可相對地工作也十分繁重,沒有幾分體力,還真是有些負荷不了。

尤其是秘書的工作繁瑣細密又囉唆,似乎永無喘息空檔的忙碌日程,讓秘書課裏每一隻小工蟻只顧著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即可,絕不會笨到主動多攬一些「別人」的事情來做。

不過當然也有例外的啦!例如她右前方那只簡直就是秘書課的異類!

任盈涓平時除了做自己份內之事外,對其他額外丟給她處理的事情也毫無怨言;說她有什麼企圖心嘛,可她那一副打算在秘書課安老一生的模樣,怎麼也看不出她有一點想成為女強人的野心。

嘖!同事都快兩年了,她還是摸不透任盈涓心中到底在想什麼,而她身上隱約帶著的疏離氣息,也讓她和同事之間少有互動。

哎,竟然有人願意將大好青春全浪費在一張張報表上而不厭倦,這不是異常是什麼?

● ●※※ ※※● ●

一個小時後,任盈涓與一臉哀怨的邱芬芳走出公司大樓,聽著已等得很不耐煩的她連串的嘴叨。

「我才想說留下來加班做報表已經夠拚了,誰知那個等報表的課長更誇張,我看她根本就是打算在公司住下來了」

任盈涓靜靜聽著邱芬芳誇張的話語,微勾起唇角,心中不覺莞爾。

她的個性好靜——不是內向,卻也不太活潑,平常除了與幾位知交好友偶有聯繫,與公司同事間的互動並不算很好。

大概是因為邱芬芳那外放的性情吧!她雖晚自己一年進入「春秋集團」,卻是秘書課裏與她互動較為頓繁的同事……

另外,邱芬芳那種誇張的言談也常給她一種放輕鬆的感覺……

任盈涓唇邊微笑乍現,手臂突然被猛力扯了一下,耳邊的嘮叨聲倏止,驚呼聲揚起——

「天哪!盈涓,妳快看!」

「什麼?」任盈涓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著揪住自己手臂的邱芬芳。

「不是看我啦!看那邊!是我們公司的副總裁耶!妳看他本人比報章雜誌上的照片看來還要更加性感、英俊呢!真難得他竟會出現在公司門口,還讓我們碰上嗯,不知道他旁邊那個女人是不是就是報上說的,他最新一任女友……」

春秋集團大樓樓層愈高的辦公室,其職位階級也愈高,一些集團重要的要角,他們小小的秘書自是無緣得見,可經由報章雜誌以及公司內部流傳的小道消息宣傳之下,這位兩年前返國接下副總裁一職的司允毅,絕對是一位無法讓人忽略的「要角」!

司允毅為總裁之子,亦是集團未來的接班人,年輕英俊、能力卓絕又多金,在眾人眼中可是只真真正正的鑲鑽金龜,多少女人趨之若騖,將他視為終身伴侶的第一首選。

只是司允毅可沒那麼容易就範,他條件出眾,眼光自然不低,更因種種優勢而顯得風流花心——雖不致於腳踏多條船,可身邊的女友、床伴卻是一個換過一個,速度快得不得了。

任盈涓雖不喜與人談八卦,可對於自己公司如此赫赫有名的人物,她當然不可能沒聽說過,對司允毅的「生平」也早已由同事口耳相傳聞略知一二。

邱芬芳的嚷嚷讓她的好奇心瞬間揚高,雙眼遂循著「指示」看向左方不遠處,站在一輛後車門打開的高級房車前的一雙男女——

女人身材婀娜高眺,小鳥依人地偎在男人身邊,因半被男人身形遮住而看不清相貌,男人則是因面向馬路,所以也只看得到側面臉龐,那線條分明的側臉……

任盈涓如遭雷殛,身子在瞬間僵凝凍住,眸底清楚浮現驚訝之色。

那側面……那側面真的好象……

若不是邱芬芳已先用肯定口氣告知此人乃公司的副總裁,她幾乎要以為那個遠在南臺灣的某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呢!

目光緊緊凝在那男性的側臉上,任盈涓一看再看,還是覺得十分驚訝——

明明是不同的人,亦非親族家屬,怎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張側臉呢?

真的太像了……

突地,被緊緊盯住的男人似有所覺地突然轉過頭,朝任盈涓站立的方向看了過來,與任盈涓對視數秒後便又回過頭去。

啊!那麼相似的側臉,正面相對時卻是完全不同由正面看來,公司這位副總裁的相貌可是強過那人太多了。

司允毅長相十分俊美,卻一點也不顯陰柔,充滿智能與純雄性的迷人魅力,和他天之驕子的身分非常相稱,而他的條件也絕對有資格讓女人主動追求爭取,也難怪他能當一名遍嘗各色胭脂、花心風流的男人。

任盈涓輕輕撇了下嘴角,看著這名舉止間帶著隨適瀟灑氣息的男人,十分有禮地將偎在身邊的女子扶進車子後座,然後他自己也坐了進去。

車門關上,車子隨即駛入車陣之中—

驚訝慢慢由任盈涓的眼底褪去,一抹淡淡的悵然隱隱漾出。她耳邊聽著邱芬芳興致勃勃的「驚歎」話語,心中暗自輕歎苦笑。

還以為自己已忘了那些紛擾心情的往事,誰知一張相似的倒臉卻如此輕易地勾起她以為已經忘懷的惆悵情懷還真是沒用哪!

● ●※※ ※※● ●

那是令人感到意外的眼神。

以著輕鬆的姿勢靠坐在車子後座的司允毅,嘴角噙笑,攬著主動投懷送抱的軟熱香嬌軀,眼神卻有些不專心。

女人第一眼見到他時,眼中總是沒有例外地迅速升起驚豔戀慕之色,可方才那個女人的眼中卻竟然只有「驚訝」而已,還真令他有些一訝異。

他並非自戀,只因從小到大習慣接受罪女傾慕的目光,讓他對自己的長相很有信心,所以驟然在一個女人臉上看到完全不同的眼神時,竟然讓他感到有些不能適應……

他的長相很奇怪嗎?那個女人驚訝瞪視的眼神,就彷佛在看一隻由外太空闖入地球的外星生物,讓他心中不覺感到不悅。

「……你到底聽到我說的話沒有?」說了半天卻得不到半句回應的嬌嬌女李怡珊抬起頭,看著心不在焉的男友,嬌嚷出聲。

司允毅回過神,垂下眼看著她妝點精緻的豔容,並不掩飾自己方才的心有旁騖。「妳說了什麼?」

「毅!」李怡珊半是撒嬌半是氣惱地嗔他一眼,「我說我有幾個手帕知交一直吵著想見見你,所以想問問你幾時有空!」

亦為富家千金的李恰珊早在數月前便在某一商業宴會上相中司允毅,可惜當時他身邊已經有人,讓她沒有機會;直到上個月聽說他己和女友分手,她立刻採取行動,在一次宴會中主動接近他、對他大膽示意,才終於跨近一大步地與他開始交往。

也因此,交往一個多月來,即使司允毅如方才那般,偶有對她不專心的時候,她因為顧慮著兩人感情尚未穩定,驕縱的千金大小姐脾氣一次也不敢在他面前發作。

司允毅淡淡勾起一個笑容,毫不遲疑地拒絕,「不必了吧!」

他怎會不清楚她那有意向人「炫耀」的心態?只可惜他一點也沒興趣讓人「參觀」。

直截了當的拒絕讓李恰珊眼底閃過一抹難堪與忿然,有些下不了臺。

「只是陪我去和朋友餐敘一回也不行嗎?」她不願輕言放棄,想再說服

他。

司允毅偏過頭看她,勾起的唇角帶著一抹不在乎的冷淡無情。

「別作過分的要求。」醇厚的噪音流露出淡淡的警告意味。

李恰珊一凜。即使他的唇角依舊帶著笑意,她仍是被他的目光所驚。

她急忙綻開嬌豔笑容嗔道,「不去就不去嘛!幹嘛擺臉色嚇人啊?」隨著話聲,她再次偎向他胸前,不敢再多說什麼。

譏誚之色在俊臉上一閃而逝,終於得到安靜的司允毅瞥了眼懷中「柔順」的女人後,亦不再有話。

他不會因為女性的主動示好而對對方的印象有所減損,可他希望和他交往的女性能夠「誠實」一點,不要特意作假,只顯露出偽裝的美好面貌——他真的不喜歡太過刻意偽裝出來的「完美」。

李恰珊的主動接近讓他無可無不可地同意與她交往,但交往一個多月,他很快便察覺她對他的「百依百順」完全是偽裝出來的假像,而這種刻意呈現的面貌正是他與前幾任女友分手的最大原因。

如果李怡珊一直堅持以這種偽裝的面貌來面對他,那麼她恐怕將會成為他交往過的女友中歷時最短的一位!

說實話,與其看著李恰珊刻意妝點的「完美」表相及眼中明顯閃動的企圖,他倒不如去看方才在公司門口、將他當成外星怪物瞪看的女人——起碼那一臉驚訝的女人很「誠實」地表露她真實的情緒!

● ●※※ ※※● ●

「要調我到二十五樓?!」被叫到課長辦公室的任盈涓驚訝的望向坐在辦公桌後,一臉精明的秘書課頭頭劉課長。

「對。副總裁辦公室缺一名秘書,我打算調妳上去接任。」劉課長點頭。

「可我並不是最資深的……」任盈涓有些一驚訝。調任為高階主管的專任秘書可是秘書課人員心所嚮往的,因為一旦調升,不僅地位提升,薪水、福利亦是水漲船高這個人人爭取的機會怎會突然落在她的頭上呢?

「上頭交代要找個細心點的秘書,而整個秘書課裏,我覺得妳是最適任的。」劉課長的語氣不自覺地透出一一緣無奈。

若不是上頭特別囑咐,她也捨不得將手下愛將給讓出去啊!畢竟心細如發的任盈涓這幾年在秘書課可為她減輕不少工作負擔,更別提任盈涓從不曾表露出一絲半點「高升」的企圖心,所以她也一直安心地將人留在秘書課幫她而不願讓出。

「副總裁的專任秘書不是才剛上任?」任盈涓有些不解,腦中自動浮現半個月前在公司大樓門前見到的那張側臉,心中不覺微微悸動了下。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課長選中,擔任那位讓眾女趨之若騖的副

總裁的秘書其中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沒錯。兩個月前,副總裁身邊那位元負責亞洲區事務的秘書因病請辭,我推薦秘書課裏能力很強的何珍上去接任。誰知……」劉課長長歎一聲,正色看著任盈涓,然後再道,「盈涓,既然決定調妳上二十五樓,我就跟妳把話直說了——何珍上星期離職,明為辭職,實則開除,只因她公私不分,一徑利用上班時間找機會對副總裁百般糾纏,幾番警告猶不思改正,因此上頭只好請她走路這是副總裁辦公室裏的人說的,可信度很高,所以……」劉課長再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就是因為何珍是因為這種不堪的原因被開除,害得她這個當初推薦何珍的人很難對上頭交代,這回只得萬般無奈地將手下大將給讓出去唉!

不過,基於副總裁強大的男性魅力,有些「醜話」還是先說清楚得好。

「我明白了,課長。」任盈涓笑了笑。不必上司說得更清楚,她已明白其言外之意。

感到頭疼的劉課長驀地睜大眼,「妳真的聽懂了我想跟妳說什麼?」不會吧?她才在考慮如何婉轉告誡她,她竟然巳經猜出她想說什麼了?

「我懂妳的意思的,課長。」任盈涓點頭,一徑征笑,「副總裁將成為我的上司,我會恪守公司規章行事,視副總裁為「上司」,而非「對象」,不會公私不分的,妳放心吧。」

其實同樣是擔任秘書工作,在哪一樓工作對她來說皆無所謂,但如果課長對此事如此緊張不安,她又何妨做些令課長安心的保證呢!

聽她肯定的語氣與臉上無欲無求的微笑,劉課長總算松了一口氣,跟著微笑起來。

「妳能明白最好。原本我還想何珍的能力強,一定可以勝任副總裁秘書一職,誰知她竟會弄到公私不分的地步,實在讓人很驚訝!我身為秘書課課長,實在不想讓人看輕秘書課的能力,說咱們秘書課的女性員工虛有其表、能力不足、成天只妄想著攀龍附鳳,其他什麼事也辦不了盈涓,妳上去二十五樓工作後,可要為秘書課爭一口氣,別輸給那些外聘的共事者喔!」

劉課長對面前端坐的人殷殷交代——即使這個任盈涓怎麼看也不像有很強的企板心,可該叮嚀的事,她一樣也不會忘記的。

「我會努力做到的,課長。」任盈涓含笑回應。

● ●※※ ※※● ●

任盈涓原本與秘書課同仁的互動就不是很好,所以調職令公佈的那天,各方撻伐的聲浪便毫不客氣地傳進任盈涓的耳中。

「有沒有搞錯呀!沒什麼能力的人也能上二十五樓?」

「八成是用了什麼手段吧!」

「關係那麼好,還能走後門呀……真是看不出來!」

「哎,平日惦惦不作聲的人,原來也是滿腦子飛上枝頭的美夢呢!」

任盈涓默不作聲,冷靜聽著眾人的冷言冷語,很清楚某些話可是特意揚高嗓音說給她聽的。

她不覺逸出一絲苦笑。同樣的話她在這幾年已聽過無數次了,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被「批判」的人是她。

任盈涓以不變應萬變,任由他人去嚼舌根,兀自做著手上的公事。不過與她較為接近的邱芬芳可就沉不住氣了,她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任盈涓由位子上拉起,將人拖進了化粧室。

「妳想問我什麼?」看著由鏡中瞪住自己的同事,任盈涓微歎。

「恭喜呀!榮登副總裁最新一任秘書之職。」又妒又羨的目光由邱芬芳眼中射出,「下個月開始,我們的地位可就天差地遠了呢!」

她語氣中掩不住的尖酸讓任盈涓忍不任失笑,「芬芳,就算我上二十五樓工作,職位還是秘書,也不見得就會變得比較「高貴』,頂多是薪水多一些罷了,還不是一樣要用勞力來換取!」

邱芬芳頓時語塞,瞪著鏡中任盈涓那雲淡風輕的表情好半晌,眼底的妒意逐漸消褪,埋怨出聲。

「真是的,怎麼這種好事就輪不到我呢?真不知課長是依什麼標準選人的?!」

「不過是換個地方工作,沒那麼嚴重吧!」任盈涓話中帶著吐不住的笑意,語氣仍是淡淡的。

又瞪了任盈涓半駒,邱芬芳這才吐出一口氣。

「妳也真奇怪,換作是別人,聽到可以上二十五樓,早就欣喜若狂了,妳倒是一副無事狀,悠哉得很!」

「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嘛!如果真要說高興,我也是高興這麼一來,薪水會增加一些。」任盈涓仍是淡笑。

其實她反倒比較擔心會應付不了即將面臨的龐大工作量。畢竟這兩年副總裁辦公室已然成為公司的決策中心,工作怎麼可能輕鬆得起來呢!

「算了!」邱芬芳白眼一翻,「或許妳會被選中調到二十五樓,就是因為妳這種無關緊要的態度上頭想要一個「乖』一點的秘書啦!」她作出結論。

任盈涓一徑微笑不語——實際上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走吧!該出去做事了……」邱芬芳頓了下,瞟她一眼後再道,「不過說真的,盈涓,妳調到二十五樓以後,如果有機會,不知可否為我美言幾句,讓我也有機會見識上層風光?」

「我會的。」任盈涓微笑點頭,爽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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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由於「春秋集團」的總裁在這兩年逐漸將權力下放,因此早晚要接班的副總裁司允毅目前儼然已是集間的實際決策領導者,也因此,公司各部門待決策的商事幾乎都先呈到二十五樓來。這不僅讓他忙碌不已,連帶他的兩名特助與兩名秘書更是忙碌不堪,幾乎沒有空閒的時刻。

任盈涓調來二十五樓才兩天,已然深深體會到這個秘書職位的工作量有多麼繁重。想到先前秘書課劉課長所言,她不覺暗自佩服上一任秘書竟然還「有空」去糾纏同樣忙碌不已的上司……那可是需要過人的體力與耐力哪!

下午四點——

「盈涓。」另一位祖書洪蘭抱著一疊文件由桌後站起身,「我去影印

室一趟,如果有電話進來,麻煩妳代接一下。」

任盈涓出由工作中抬起頭微笑,「好的,洪姊。」

三十多歲已婚的洪蘭原為業務經理的專任秘書,在集團工作多年,因能力強而被派給司允毅。她對公司業務了若指掌,也未因上一任的「突槌」而對任盈涓這個接班人另眼看待。

「那就麻煩妳了。」不再耽誤,洪誘蘭抱著檔走出秘書室。

趁著空檔,任盈涓伸手抓來放在桌角的茶杯,為自己補充一下流失的水分,目光不覺順著辦公室溜了一圈。

二十五樓辦公區面積很大,分工專業,副總裁辦公室左有特助室,右為秘書室,兩者皆有門戶與之相通,方便辦公。

而若論辦公環境,現下她身處的專任、秘書室實在是設計合宜,動線流暢,完全無局促的感覺,讓她很快便適應這新的辦公場所。

當然,這兩天副總裁司允毅不在辦公室,對她這個新調上來的人也是種幸運,讓她不致於陷入慌亂,而有時間適應新環境。

思及此,任盈涓微微一笑,再次專注在文件上,正待將尚未完成的工作做完時,秘書室那扇通往副總裁辦公室的門毫無預警的打開,一個高大健實的人影走進——

聽到聲響的任盈涓抬起頭,見到走進秘書室的人,隨即訝異愣住。

副總裁?!雖只有一面之緣,可她仍是迅速認出那張俊美的臉龐。

他不是陪客戶南下參觀工廠,預定明天才會返回公叫嗎?怎麼提早回來了?

「洪秘書,請妳將已經擬好與「長川實業」的草約……」心有旁騖的司允毅猛地頓住聲,發現他要找的洪誘蘭並不在位手上,另一張辦公桌後則是坐著一個驚訝瞪眼的女子。

他腦中一轉,隨即明白,「妳是接替何珍的人。」奇怪,眼前這驚訝的眼神有些熟悉,他好似在哪里見過……

任盈涓猛地回神,迅速站起身,「是的,副總裁,我是任盈涓,昨天剛上來報到。」

「好。」司允毅點頭,眼帶深思地盯視著她,「洪秘書應該已經將日後工作流程和妳說清楚了?」

「是的,副總裁,洪秘書已經說明得很清楚我會盡力跟上的。」任盈涓回應得有些忐忑,總覺得他此刻看著她的目光帶著些許評估及一絲……迷惑?

莫非他對她擔任他的秘書有疑慮?

看著新到任秘書那張不算白皙的小臉,司允毅靈光一閃,記憶力十分良好的他很快想起自己的確曾見過這位任盈涓一次。

她就是半個多月前那個站在公司大樓門口,用很驚訝很驚訝的目光「瞪」著他的女人。

想不到她竟然是公司的員工,還恰巧成為他的新任秘書……

司允毅笑了笑,對自己的記憶力十分滿意。

「洪秘書不在位手上,她有事外出?」厘清疑惑的他迅速將話題導回正事。

雖然無法看透司允毅深沉眼色中蘊藏著什麼含意,可他的笑容卻著實挾帶著威力十足的魅力,讓任盈涓心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悸動。

她有些心驚地悄悄撇開眼,「洪秘書到影印室去了,一會見便回來,副總裁有什麼事要交代嗎?」不看他的笑臉,她的心緒迅速回歸正常,回應的話語顯露出適度的禮貌。

難怪他如此受女性歡迎,近看他才知他真的十分有魅力,傳言一點也沒有誇大,她的新上司那張輕鬆的笑臉可是電力十足呢!

「『長川實業』的代表已隨我來到公司,打算就我方所擬合約上的條件進行磋商。」站在桌旁的司允毅邊說邊伸手在洪蘭桌上一疊文件翻動著。

「今早洪秘書曾經提過這份合約已經準備好了,我找出來再送到副總裁辦公室,好嗎?」任盈涓哪敢勞煩上司親自動手,疾步來到洪蘭桌前,彎身專注地在疊疊檔中找尋起來。

「送到會議室吧!我先和倉佐先生過去,妳找到合約直接送——」

「嘖!我在你辦公室苦等,以為你來拿合約書,誰知卻是找美女聊天來了!」

一串帶著謔笑的日本語陡地由通往副總裁辦公室的門前響起,打斷了司允毅的話。

司允毅聞聲回頭,看著走過來的倉佐裕,露出一抹笑,毫不遲疑地以流利的日語揶揄回去。

「這麼沒耐心呀!不過讓你多等個兩分鐘就坐不住了,待會兒你還有耐心來「討論』合約裏瑣碎的條款嗎?」

倉佐裕笑瞠他,「放心吧!公事和私事我可是分得很清楚的,你休想占我半點便宜!」

司允毅笑開,「知道啦!誰不知道你倉佐裕在『長川實業』裏是有名的「鐵面』總經理,我哪敢亂占你便宜,又不是找死!」

倉佐裕是他在哈佛念書時的同學,背景與他類似,為長川實業下一任接班人。這人聰明認真,在公事仁態度嚴謹、一絲不苟,私下卻能瘋、能玩,和他的個性十分相似,也因此兩人交情深厚,說起話來直截了當。

倉佐裕有些一訝異地揚眉,「這麼遠距離的『流言』,你也聽得到?」

司允毅笑意加深,「中國老祖宗說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對於敝公司想與之合作的對象,自然是要『調查』得清楚些。」

一旁忙著找那份合約書的任盈涓,由於在學校的日修過日文,所以此刻上司與客戶問你來我往的對話她幾乎都聽得懂,而由兩人輕鬆熟拾的語氣聽來,這位日本來的「代表」與副總裁應該早已認識且有頗深的交情。

「別再強調那說了千萬遍的詞句了,行不?還不快點為好友我介紹一下這位已被我們晾在一邊很久的美女!」

對他的措詞有些不以為然的司允毅挑了下眉,但仍是從善如流,依好友的「吩咐」去做。

「任秘書,就讓我為你們介紹一下吧!這位倉佐先生乃是『長川實業』的總經理,也是我的老朋友。倉佐,這位是任小姐,是我才上任兩天的秘書,至於你認識的洪秘書,目前不在位子上。」

聽聞上司介紹,任盈涓不敢怠慢,急忙挺身朝面前的「貴客」微笑,用不算太流利的日語致意問候。

「倉佐先生,你好,很榮幸認識你。我是任盈涓。」

「太好了,妳會說日語我的中文實在不好。」倉佐裕笑出一口白牙,「我也很高興認識妳,任小姐,妳的笑容很美。」

任盈涓微愣,沒料到他突然口出讚美,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不自在。

「謝、謝謝。」

倉佐裕笑看任盈涓變得靦腆的表情,突地轉口問著司允毅,「司,你不是說今晚要請我吃道地的中式美食嗎?」

「我是說過。」司允毅隨口回道,深沉的目光瞟向任盈涓。

雖然他並沒有硬性規定他的專任秘書必須具備多種語文能力,可如果有,當然是最好不過。而這位秘書不僅沒有一般女人見到他時的「戀慕」目光,語言能力似乎也不錯,目前看來還滿符合他對秘書的要求。

「司,不知道可不可以請你這位美女秘書作陪,大家一起用餐呢?」

司允毅訝具于好友的要求,挑高了眉,「我是沒意見,不過……」他轉向任盈涓,「不知任秘書今晚有沒有約會?」

任盈涓一愣,直覺脫口,「沒、沒有,副總裁。」

「好。」司允毅微笑,「那妳介不介意今晚陪我一同招待『貴客』?」

「嗄?呃,好、好的,副總裁。」任盈涓一時被他突然展露的微笑所惑,愣愣點頭後才突然想到自己答應作陪的決定不知是對是錯?有沒有逾越了秘書的職責?

不過,陪上司招待客戶,應該也算是公事吧!

「太好了!」倉佐裕故意歡呼一聲,笑睨司允毅一眼,口中調侃道,「連續幾頓飯面對著同一張『老』面孔,我早就覺得有點乏味了。今晚總算可以在吃飯時看到另一張賞心悅目的臉孔!」

任盈涓被倉佐裕意有所指的話給逗笑,為兔失態,她急忙低下頭,及時掩住自己的表情。

司允毅倒是不忌諱地笑出聲,心中有些訝異好友會對一個剛認識的女人露出他真實輕鬆的一面。

他正想再說什麼時,洪蘭已由影印室返回。走進秘書室見到司允毅與倉佐裕皆在場,她不覺一愣。

「副總裁、倉佐先生,你們回來了?不是打算明天才北上的嗎?」

「行程臨時變動。」司允毅簡短回道。「洪秘書,妳回來得正好,倉佐先生想先看一下我們已擬定好的合約書,麻煩妳找出來給我。」

「合約書已經放在副總裁的辦公室,副總裁沒看到嗎?」洪蘭微訝回答。

「是嗎?」司允毅微勾唇角,「我以為合約在妳這裏,方才還請任秘書幫忙找呢!」

「合約書放在副總裁辦公桌上待批文件的最上頭。」洪蘭清楚說明。

「知道了。辛苦了。」司允毅微一點頭,朝倉佐裕示意,兩人隨即一同走向隔壁的辦公室。

臨關上門前,司允教回過頭交代,「任秘書,等一下別忘了留下來。」

「好的,副總裁。」任盈涓點頭。

門一關上,洪蘭便露出疑惑之色,「副總裁有交代什麼重要公事嗎?為什麼叫妳留下來?加班?」

「不是的。」任盈涓搖頭,「副總裁要我今晚和他一同與倉佐先生用晚餐,當陪客。」

「當陪客?」洪蘭有些困惑,「副總裁招待客戶一向都是找兩名特助作陪或是由公關部的人代理,秘書除了公事與代副總裁安排一些私事外,根本不需要跟去作陪的。」

「是這樣的嗎?」任盈涓訝道,心中暗自叫糟。她沒有弄清楚實際情形便貿然答應上司的詢問,好象做錯了。但是……「是倉佐先生的建議,所以副總裁才請我一同作陪的。」

「倉佐先生指定?」洪蘭微蹙眉,隨即又放開,「既然是客戶指名,那就沒辦法了。妳就勉為其難,辛苦一晚吧。」

「不辛苦的,洪姊。」雖然不明白客戶為何會指定她作陪,可今日因不明狀況而未曾拒絕的疏忽,下回她會特別注意了。

● ●※※ ※※● ●

司允毅與佐倉裕就合約條款討論了很久,「戰況」一路延燒至他們用晚餐的中餐廳包廂裏。

跟隨前往的任盈涓,這才深深體會了何以司允毅能成功地在兩年中掌握集團大權,並將公司業務擴大發展。

他精明、細心、反應快,談生意軟硬兼施,該強硬時他絕不退縮,讓人很難由他手中討得便宜。

飯局進行未過半場,和長川實業合作的條件便已談妥底定,任盈涓大開眼界,瞭解到他人口中形容司允毅「精明幹練」,絕非誇大之詞。

飯後,在無法拒絕的情況下,任盈涓應倉佐裕的「要求」,隨著眾人一

同轉往夜店……

站在明亮寬敞的化粧室裏,任盈涓看看鏡中自己因喝了點酒而泛紅的臉龐,隨即俯身扭開水龍頭,掏起一捧清水拍在自己熱燙的臉上,心中有些無奈。

外邊某一間大包廂裏,倉佐先生和從日本隨同而來的兩名助理,加上副總裁司允毅與兩名特助,以及帶領軍人來此、公司公關部的副理共七人,每個人皆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唯有她夾在其間顯得格格不入,不知倉佐先生為什麼一定堅持要她隨行前來?

任盈涓抬起頭,伸手扯來一張擦手紙,隨意擦去臉上的水珠,心中暗暗思量該用什麼理由才能不失禮地告辭,脫離這個與她磁場不合的地方。

唉!她實在無法適應夜店的嘈雜及眾人飲酒笑鬧的「文化」……

化粧室的門又被推開,走進來的正是公關部副理王雅琳。

「王副理。」任盈涓帶愁臉色一斂,點頭招呼。

足踩三吋高跟涼鞋,一襲名牌雪紡紗洋裝的王雅琳婀娜地走到鏡前,由手上持著的小包裏掏出口紅對鏡塗抹起來,然後喚住轉身欲離的任盈涓。

「任秘書好象沒有上妝。」她由鏡中斜盼著任盈涓那不算白皙的臉。

「是沒有。」頓住腳步的任盈涓點頭。

自從進入「春秋集團」工作,她一直無法如秘書課其他同事那般,每天起碼也上個淡妝;幾年下來,她只學會抹上乳液、塗個口紅。

「這樣可是不太禮貌呢!」王雅琳對鏡審視自己臉上的彩妝,淡聲輕責,「身為副總裁的專任秘書,連一點妝也不上,未免有些一失禮吧!」

「秘書不需要外出應酬,有沒有上妝該是無妨吧!」任盈涓並不覺得化不化妝有多嚴重。

「不需要外出應酬?」王雅琳的語氣開始透出尖銳,「那妳現在在這裏是幹什麼?」

原本一個秘書課的小卒突然榮升為副總裁專任秘書已是引發許多流言,今晚還由客戶特別指名,列席招待客戶的晚餐場合……教人不得不產生聯想。

「我只是奉命行事,並非常態。」臨時被邀請,她也不知該作何準備,就以一身上班服飾跟來「作陪」,這樣算是失禮嗎?

「是嗎?」王雅琳輕哼,「聽說今晚是倉佐先生「指名』要妳作陪的,那麼,倉佐先生待在臺灣的期間,妳應該還是會繼續『陪客』吧!」

倉佐裕這兩年來台多次,在台行程皆由她負責安排,她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卻不曾被「指名」過。再加上副總裁對今晚之事似乎也不以為意……到底這個任盈涓是和哪一位有「關係」,才會得此「優待」?

任盈涓看著王雅琳眼中的妒色,明知她那夾槍帶棍的話語影射意味十足,可她一點也不想隨之起舞。

「關於這一點我也無法肯定,得等上司下了命令才知道,不是嗎?我該出去了,失陪了,王副理。」不慍不火的回了話,任盈涓隨即轉身走人。

原以為成為高階主管的專任協書,多點收入及福利,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誰知道她的「榮升』卻是在無形中到處樹敵,莫名其妙成為「箭靶」想想還真是不值!

她自認已經表現得很清楚,為什麼沒人相信她一點也不想攀龍附鳳,一點也不想由麻雀變成鳳凰?!

斂去眼底的自嘲之色,任盈涓有些用力地推開化粧室的門,走了出去。

● ●※※ ※※● ●

「明知她不適應,為什麼硬是堅持我的秘書跟來?別告訴我你突然看上她了,我不會相信的。」

司允毅靠坐在包廂裏舒適的長沙發上,俊美的臉龐展現出不同于處理公事時的面貌,眼底帶著一抹放浪邪氣,語氣戲謔地問著旁邊的倉佐裕,目光隨意溜了下對座正熱烈交談的兩方助理。

「任秘書雖不是時下的白哲美人,可五官輪廓深邃,也是秀麗美女一名,我為什麼不能看上她?」倉佐裕不服氣地反駁,懶洋洋的噪音帶著一絲揶揄笑意。

「你這種每個港口都有情人的『水手』,哪那麼容易就看上一個女人?別逗我發笑了。」司允毅嘲諷地撇了撇嘴角。

倉佐裕頓時失笑,「為什麼沒有人知道你對女人的評價這麼地『不保留』?大家還以為你是謙謙有禮的君子呢!誰說我不能看上任秘書?你不覺得她那有著混血的長相很特殊迷人?」

「她應該是有原住民血統——那不是混血,是正統的東方血統,不懂別妄恣批評!」司允毅諷刺回應,腦中浮起任盈涓那雙黑白分明的眼。

「我哪有批評,我是讚美耶!兄弟,你這麼為她說話,該不是你看上了她,所以才替她抱不平?」倉佐裕毫不客氣回以調侃。

司允毅瞟去不屑一眼,懶得回應他的瞎扯胡盲,不過腦中倒是自動浮起任盈涓那張沉靜且帶著莊重表情的臉龐。

從稍早在餐應一直到此刻身處夜店,她很少主動說話,也沒有做出任何惹人注目的舉動,讓他有一種她想將自己隱形起來的錯覺。可她有問必答的表現卻又與他所覺有所矛盾……

「司,你還在想我為什麼找任秘書做陪?」倉佐裕問著沉默的好友。

司允毅瞄他一眼,眼神高深莫測。

「好啦!別給我臉色看,我告訴你啦!」倉佐裕誇張地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接著道,「你不覺得任秘書和其他女人很是不同?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用『那種』眼神看著你我,光是這一點在其他女人身上找不到的特質,就很值得我多跟她相處了。」

聽了倉佐裕的話,司允毅臉上閃過一絲異樣。

原來這就是他覺得任盈涓不太一樣,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地方!好友的話點破了他的迷思。

的確!從今天下午在公司秘書室初見,直到現下,他的確不曾在任盈涓臉上看見女人在見到他或倉佐裕時絕對會出現的戀慕眼神她是真的「免疫」,還是野心更大?

「很值得探討不是嗎?」倉佐裕笑道,知道司允毅已明白自己所言,「難得遇到這麼一位『異類』,我當然有興趣研究一下囉!」

他和司允毅在女人方面一向很有自信心,但也因為太受歡迎,他們碰上許多沖著他們的身家背景而來的女人,心中自然對女人多有疑慮。而司允毅的情形更加嚴重——他風流花心,雖不致於腳踏多條船,可他對女人絕不會付出真心,如果對方不能接受,便分手了事。

所以今日碰上了這麼一個對他們「不動如山」的女人,他當然想弄個清楚——或許他會因此而找到真命天女也說不定。

「這麼有興致?」司允毅撇撇厲,眼中閃著詭光,「別忘了,她可是『我的』秘書。」

「你什麼意思?」倉佐裕有些訝異地看著他。莫非司與他有同樣的想法?

「我說了,她是我的秘書。」司允毅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你的?」倉佐裕揚眉。

「對!所以還是由我來弄清楚比較合適。」司允毅睨向好友,語氣逸出一絲強硬。

他也不甚明白自己的心態——任盈涓除了是他的新任秘書,根本和他沒有任何交集與關係。可不知為何,當好友說想多和她接近時他竟直覺地感到不願意。

「由你來就由你來吧!」倉佐裕很快地向意,不以為這種事有什麼值得爭論的。司想試就由他去,反正女人多得是。

司允毅勾唇,滿意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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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任盈涓沒想到她非但沒辦法先行離開嘈雜的夜店,末了竟還由上司親自送她返回住處。

銀灰色賓士雙門跑車平穩行駛在仍舊熱鬧的臺北市午夜街道,坐在駕駛座旁邊的任盈涓眼睛直視前方,心中因此刻的情況而感到一絲詭異,忐忑的心底唯一慶倖的是自己不用在深夜自行搭乘計程車返回住處。

「妳一向都這麼安靜嗎?」

車內音響傳來的輕柔樂聲中,司允毅忽然開口。即使他的聲音並不嚴厲,仍是讓精神有些緊繃的任盈涓嚇了一跳。

她迅速轉頭看他,卻在目光接觸到他的側臉時心中一悸,心跳猛地加快,頓時間連話也講不出半旬,就這麼對著那張「熟悉」的側臉發起呆來。

司允毅投聽到她的回答,奇怪地轉頭瞥去一眼,卻驚訝地在微弱的光線下捕捉到她那閃動著異樣熱烈光影的眼眸。

才說她自始不曾對他和倉佐裕露出垂誕的眼神,她的眼神竟然在瞬間改變!

為什麼?是因為她此刻正獨自坐在他車上,所以不再有所掩藏?

司允毅眼底不覺泛起嘲諷。

「一個簡單的問題,值得妳想這麼久?」壓下心中泛起的失望,他以平淡的語氣悶著。

任盈涓回神,匆匆別閉眼。「對不起……我沒想到副總裁會突然說話,有些嚇→跳。」她致歉的嗓音帶著微微的慌亂。

「想心事想出了神,才會被我嚇到嗎?」司允毅再瞥她一眼,卻已找不到先前在她眼底閃動的那抹異樣光彩了。

「不是的,副總裁。我沒在想心事,只是發呆。」任盈涓有些局促,輕聲回答。

明明就是出神,卻硬是說成發呆?任盈涓口不對心的回答讓司允毅心底驀地浮起不悅,頭一次領略到女人對他「敷衍」的滋味。

「搭我的車讓妳很緊張?」他再次開口,語氣清淡,可眼神卻有著著惱。

「還好。」任盈涓微偏過頭,匆匆瞥去一眼又轉回,「不過我很感激副總裁願意送我回去,免除我半夜返家的安全顧慮。」

聽她說得客套又公事化,司允毅眼底的惱怒加深,未經思索的話倏地脫口——

「倉佐裕對妳印象很好,妳知道嗎?」

任盈涓身子一震,愣了下才轉頭看向司允毅,眼神十分驚愕。

「倉佐先生?」他不是「那種」意思吧?

司允毅點頭。反正話已出口,也無法更改了,索性就探探她吧!

「你在開玩笑吧!」任盈涓神情依舊愕然,直覺反應便是上可故意開她玩笑。

不過才與倉佐先生交談幾旬,他是從何對她「印象」很好的?

「我有必要開這種玩笑嗎?是他親口對我說的。」司允毅瞥了一眼她震驚的表情,「我很少見他這麼直接地表示出對一個女人的讚美……他是我的好友,我還算了解他,知道他是說實話還是開玩笑!而或許妳可以給他機會……」司允毅本想以輕鬆的姿態告知兼試探她的反應,可話語出口後,卻發現他的語調似乎沒有如所想那般輕快。

聽完司允毅之言,任盈涓已然臉色大變。尤其是他最後那句話不覺透出的輕蔑意味,就有如導火線,將這陣子她因眾人一徑輕視、抹黑,心底所積壓的委屈引爆出來。

她用力瞪著司允毅的側臉,擋不住的怒潮決堤——

「我不知道秘書課眾多優秀人員中,自己是因為什麼因素而這麼『榮幸』地被調至二十五樓,成為副總裁的秘書,但是我很肯定這些因素的頭一項必定是我的「工作能力」,而非其他,更別提是「走後門」了!

「目前我才剛任職副總裁秘書兩天,可否請副總裁先不要驟下結論,斷定我的『企圖心』,請你過一段時日再來評定我的能力是否夠資格成為你的秘書!」

司允毅揚眉,對她強硬且帶著刺的話語哼笑出聲,「妳這是因為被人識破心思而惱羞成怒嗎?」他的語調一轉輕佻,足以逼瘋聖人。

任盈涓泛著氣惱紅潮的臉瞬轉為極怒的慘白,眸中射出淩厲之火直焚向他。

「副總裁都是這麼看待你的秘書的嗎?認為她們成天只想著如何飛上枝頭、攀附權貴?別人怎麼想我無法控制,但我可以控制自己,並很肯定地告訴副總裁,我對『您』的好友倉佐先生沒有一絲半點興趣,無論他對我的印象多好都一樣!」熊熊怒火由她的語氣中清楚透出,話語清楚且堅定。

「另外,為兔除副總裁未來可能會有的『憂慮』,我在此亦一併清楚表明,我對副總裁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受夠了!他真以為她沒脾氣嗎?她只是不想找事上身而已,他真以為她那麼可欺,打罵不知還手?!

先前一紙調升二十五樓的人事命令已讓秘書課眾人對她冷嘲熱諷,方才在夜店裏,又被公關部副理影射謾?,現下連未曾共事一天的上司也一副她行為不檢的模樣!

她是招誰惹誰了,要受這些無妄之災?難道她想平靜過日子、安安分分做個上班族也不行嗎?

看她氣呼呼的表情以及口中吐出銳利如刀的言詞,司允毅心中有些惱怒,可又有些想笑……一向平穩的心竟被掀起陣陣波紋。

以前不是沒有女人用這種以退為進、激烈的言詞來引起他的注意,卻沒有一個女人在眼睛噴火且擺出氣呼呼的表情時,讓他心中起了一陣類似「悸動」的感覺。

她的話確實出自真心嗎?她的表情很真,可他還是很難相信。

她果真如倉佐裕所言,是個值得「研究」的物件!畢竟他一向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實在很難相信會有女人對他「沒興趣」!

「妳的話清楚地可以割傷人了。」司允毅輕哼出聲,回應她幾如質問的話語。

他一句輕諷讓任盈涓心中升起了尷尬不自在的感覺,這時她才驚覺自己似乎說得有些過分了——她想申明立場沒錯,可她應該婉轉的表達,而不是對上司大聲咆哮!

不過她罵也罵了,覆水難收;如果上司因為她的冒犯而火大地開除她,她也只好認了!

「副總裁能明白就好。」硬著頭皮,任盈涓猶是不退卻。

「當然明白。我收回方才讓妳『誤會』之言……就讓時間來證明妳的『立場』與『堅持』吧!」

司允毅直視前方,唇角勾出一抹富含深意的微笑。

任盈涓聞言心中微震,覺得他話中有話,可又抓不出個所以然,眸中不覺透出狐疑。

在沉默中,司允毅將任盈涓送回住處,再無他話。

● ●※※ ※※● ●

事實證明,那天晚上司允毅在車上所說「讓時間來證明」,的確不只是單純的一句話,他真的是暗示著她往後悲慘的命運。

人家說男人的度量比女人大,但她卻認為這句話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這由她此刻身處商業宴會會場便足以得到證明。

自那夜過後,她這位副總裁秘書,除了處理副總裁的公私事外,還被強制加上一項——陪副總裁出席商業應酬宴會,而副總裁所謂的「讓時間來證明」,便是讓她成為眾矢之的,飽受眾人懷疑的目光。

唉!她是流年不利還是犯小人呢?不曉得要不要去拜一拜……

穿著由公司提供的小禮服,任盈涓站在宴會廳一角,一邊吃著可口的美食填肚子,一邊看向會場中被一群男女包圍的上司允毅。

隨著數月過去,對公事已然駕輕就熟的她也跟著司允毅參加了無數大小商業晚宴,心情已由一開始的無措緊張磨練到現今的篤定適應;可膽子變大並不代表她喜歡這種場合,要不是上司「堅持」,她寧可待在自己的住處看電視、啃泡面,也好過勉強自己掛著笑臉,整晚和一大堆人寒喧應酬。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要去計較別人的眼光及某些一難受的時刻,她倒是不介意跟著上司外出應酬。除了可看盡上流社會各界精英新貴及千金仕女的面貌,這段日子她也由司允毅身上學習了不少用於商場上應對的方法。

撇開私生活不論,出身富豪的司允毅除了擁有過人的氣質,他也確實是個精明又聰明的生意人。他的經商手腕靈活,與人周旋的手段流暢圓滑,輕易主導全場的社交技巧讓她這個小秘書大開眼界,心中更不禁升起欽佩之意。

只是,她總是會一不小心便失神地盯著司允毅的側臉,如果可以改掉這一點,那一切就沒有問題了……

「很迷人、很有魅力的男人,是吧?可惜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沒有一個抓得住他的心,就連妳也不會例外!」

甜美中帶著清楚怨懟之情的嗓音驀地在任盈涓耳邊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原本注目會場中的目光迅速收回,任盈涓轉頭一看,視線隨即與一雙散發著濃沉怨恨的眼眸接觸。

她心中微微一驚,所幸這陣子的「訓練」讓她隨即反應過來,向這位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女人點頭致意,善盡應酬場合的「規矩」。

「李小姐。」

眼前這位裝扮精緻的美人為李氏企業千金李怡珊,正是司允毅才下堂的女友。她在幾次商宴上見過她,所以認得出來。

只是,她想善盡禮儀打招呼,對方卻不見得有同樣的想法。

李怡珊瞪著眼,不屑的眸光將任盈涓全身打量一番後,忿忿閉口。

「妳有哪一點比我強?毅竟不要我而要妳?!每回參加宴會,他身邊站著的總是妳——一個『秘書』!」充滿攻擊的話語由她那描繪得十分完美的紅

唇直飆向面前的人。

幾回在宴會中見到司允毅,這個「秘書」總是「貼」在他身旁,佔據了原該屬於她的位置!今日,她終於逮到「秘書」落單了!

任盈涓被罵得微愣。她當然聽過外界最新的「傳言」,說她是司允毅的新歡,可明眼人應該清楚這只不過是個「流言」而已……看來李恰珊顯然巳將流言當成「事實」了!

她想了下,選擇閉口解釋。

「李小姐,我想妳誤會了,我是秘書,陪副總裁赴宴只是公務。不知李小姐是否留意到,司副總裁的兩名特助亦一同出席……」

「我管那兩個跟屁蟲有沒有跟來?!」李怡珊惱火地打斷她,「我說的是妳!別以為兩句謊話就可以打發我!誰不知毅從不帶『秘書』出門,只帶『女朋友」赴宴,妳少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欲蓋彌彰了,我才不信!」她忿怒的眸光瞄向會場中央那個偉岸身影,唇邊突然泛起嘲諷,「別以為妳贏了!看看那邊吧!妳真以為可以抓住他?」

依著對方的「指示」,任盈涓靜靜將目光轉移,看向被數名女性同胞包圍的司允毅,心中其實是頗有感觸的——

感情還真是半點不由人哪!

「看清楚點!別以為妳可以得意……告訴妳,哭的日子還在後頭呢!小秘書!」李怡珊恨恨時道,目光卻仍是眷戀在前男友身上不舍挪開。

任盈涓瞥見她又恨又愛的表情,心底一陣波動,不覺喟歎——

歎息聲一出口,她便驚覺不對,只是已經來不及了。

果然,李恰珊一聽見她的歎息,隨即回神變色,怨怨目光直射向她。

「妳這是什麼意思?故意歎氣表示同情?還是擺明嘲笑我?!」

任盈涓頓時感到頭疼不已。這位李千金情緒變化太大,脾氣也很差,她實在難以應付,也不知該對她說什麼才好。不過她還是得快快「解決」,只因即使兩人站在角落,可李恰珊忽而高揚的嗓音已引起旁人注目了。

「李小姐,妳真的誤會了……」

「妳閉嘴,我不接受妳的辯解!」李怡珊蠻橫地打斷她,心中怒火高揚,可理智提醒她絕不能做出給眼前這個幸災樂禍的女人一巴掌的行為。

真是無妄之災啊!任盈涓盼著眼前怒瞪自己的李怡珊,被她眼中的兇狠怨恨之色弄得有些緊張起來。

她該不會是想動手吧?

思及此,任盈涓心中隨即警惕,正想迅速致意並遠離「危險源」時,李恰珊巳招來會場內穿梭的服務生,由服務生手上的託盤中拿來兩杯烈酒,轉手將其中一杯硬塞到任盈涓手上。

「妳……」任盈涓有些瞠目地看向手上的酒杯。

「喝下去!為妳的失禮向我賠罪!」李怡珊忿忿命令。

哼!看她的樣子就是那種不會喝酒的人,既然不能動手給她一頓教訓,

那就灌醉她,讓她失態出糗,多少消點心中怨氣也好!

任盈涓啼笑皆非,為難地看著手上的酒杯。

她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喝酒賠罪?這位李小姐述地不講理呢!

「還不快點喝?!」李伯珊催促著,擺明不放過她。

「李小姐……」

「任秘書,妳在這裏啊!找了妳半天……啊!李小姐也在這裏,好久不見。」

邊招呼邊走到兩人面前的是司允毅的特助之一何易銘,他發現狀況似乎有些不對勁,故而過來「關切」一下。

突被打擾,李怡珊不悅地哼了一聲,瞪去一眼算是回應。

「何特助找我有事?」任盈涓以為何易銘是有事才會突然跑過來找她,心中時付不知是否可以借機離開……

「副總裁準備離開了,要我來告訴妳一聲。」何易銘並非說謊,只是將上司所言的時間說早了一些,好為任盈涓「解圍」。

任盈涓聽完立刻點頭,「好的,我馬上——」

「等一下!」李恰珊突兀插言,語氣不善,「何特助,你先過去,給我們幾分鐘時間,我還有幾句話沒和任秘書說!」強硬的語氣硬是阻住任盈涓趁機離開的意圖。

何易銘猶豫一下,看向任盈涓,用眼神詢問她。

見李怡珊的態度,生怕她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任盈涓很快打消「溜走」的念頭,無奈地點頭,「待李小姐說完,我馬上就過去。」

何易銘瞥了李怡珊的表情,心中迅速決定直接找上司過來「解決」。

何易銘一走,李恰珊便斥?出聲。

「妳這女人怎麼這麼不上道,竟想借機溜走?真是可惡!快!現在是妳最後的機會,別逼我不顧顏面將事情鬧開,說妳這個『新歡』欺負我這個『舊愛』!」

任盈涓瞠目,真是對李恰珊不講理的驕蠻威脅歎為觀止——怎麼會有這樣理所當然欺陵人的千金大小姐呀?!

不過她只是個小秘書,可承受不了得罪李氏企業千金的罪行。

暗歎口氣,不再試圖向對方說理,任盈涓舉起手上酒杯就口,一飲而盡——

● ●※※ ※※● ●

當何易銘找來尚允毅「解救」被李怡珊纏住的任盈涓峙,她已經被迫喝下了數杯烈酒。

平日滴酒不站的她,很快便被體內急湧而上的酒精給擊倒了。

「妳還好嗎?」

扶著任盈涓坐在由司機駕駛的轎車後座,司允毅問著癱靠在椅背、紅著臉蛋,滿身酒氣的秘書。

「呃……還、還好吧!」任盈涓努力保持清明,可一陣陣湧上的酒氣令她感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為什麼突然喝下那麼多酒?」司允毅有些不解。他知道李怡珊可能是為了最近的流言而找上任盈涓,可……喝酒?

「李、李小姐要、要我向她賠罪……」惡……她眼前似乎轉得更厲害了……

「賠罪?」司允毅揚眉,「妳什麼時候得罪她了?」

「我,我也不明白耶!」任盈涓搖著頭,眼中困惑之色明顯。「李小姐說若我不賠罪,呃,她就要把事情鬧大……那怎麼可以……公司的名聲怎能、怎能因我而遭受、遭受非議……」她嘟嘟嚷嚷地說著,語氣與平日面對上司時截然不同。

司允毅看著她搖頭晃腦的可愛模樣,完全不復平日一本正經嫺靜的態度,心中一陣好笑。

這個秘書也未兔太盡責了吧!李怡珊擺明瞭找她麻煩,她不知閃躲也就罷了,竟然還任人予取予求,才會搞得此刻這般狼狽。

她這麼替公司名譽著想,還真是個忠心耿耿、盡責的秘書呢!司允毅唇角逸出一抹笑。

「以後若再碰上同樣的情形,不要理會她。即使事情鬧間,也只是丟了她自己的臉,與春秋集團商譽無干,妳想太多了。」他仔細交代,說得冷凝無情。

「暖?喔,我知道了,副總裁。」

任盈涓用力眨眼及點頭,努力理解他這番話裏的深意,並希望自己已然

頭昏目眩的情況不會被上司察覺。

可是很難。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她發現自己的舌頭好象打結了……

司允毅靜靜看著她那讓他覺得很是可愛的表情與不受控制的動作,莞爾之餘,忽然想起數月前她對他咆哮的那番話。

令人驚訝的,她真的做到了,她真的從未顯露出一絲半點對他有意的模樣。即使在那夜之後,他已然有些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她猶是一貫到底,沒有改變過態度。

他該慶倖自己找到另一個如洪蘭那般負責又能幹的秘書才是,可不知為何,隨著時間過去,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或許是因為私心裏,他其實是對她有著高度興趣的,偏偏先前他已經表明「立場」,所以才會希望她如其它全人那般對他主動示意,讓他能光明正大地得到她,而不會有自打嘴巴之窘。

仔細想想,他似乎不是個很好的男人哩……司允毅自嘲地勾起唇角。

看到任盈涓因酒氣上湧而任由蝶首垂倒在椅背上的有趣模樣,他心中又是一陣莞爾笑意。

她應該很少讓自己在人前失去自製力吧!

為什麼她愈來愈沒有力氣了呢?

四肢不受控制的身體反應讓任盈涓有些慌亂,可隨著酒精湧上充斥全身,她清明的理智逐漸被侵蝕,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莫名其妙的傻笑起來。

任盈涓半著眼,看著身旁男人俊美的臉龐,那種每回見到他時心中便會泛起的小小漣漪,借著酒精的力量,突然擴大了數百倍;尤其此刻當他微側過頭,她的目光在如此近距離接觸他的側臉,淡淡的心酸與心痛在心底泛了開來,一種強烈的衝動在血液裏沸騰……

「副總裁……」

細如蚊蚋的叫喚在幽靜的後座響起,司允毅有些驚訝,看向她似乎不曾張闔的紅唇。

她不是已經醉癱了嗎?還是她在說夢話?

「什麼?」他試探地問。

「我想吻你一下」

司允毅驚愕瞠目,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從沒有人可以讓他在瞬間啞口無言,而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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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妳說什麼?!」

司允毅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話,忍不住揚高嗓音再問一次。

任盈涓身體一震,宛若被他高亢的嗓音驚嚇似地也跟著嚷叫出聲,且語氣還帶著不自覺的耍賴意味。

「你沒聽到嗎?我說想吻你一下啦!」

證實自己的耳力沒有出錯,司允毅依舊瞠目,眼睛瞬也不瞬地瞪著一臉「義無反顧」的女人。

她真的說了那句話"就在他才認定她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的此刻,她竟然主動向他示意"

她何不乾脆告訴他第三次世界大戰已經爆發利他還不曾被人「驚嚇」得這麼徹底過呢!

「好不好?」

在司允毅兀自思考之時,任盈涓那不耐等候卻又硬要保持尊重態度的詢問又突然冒了出來。

司允毅眸光複雜,終於平復「驚嚇」心情的他,仔仔細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出聲——

「好。」

聽到司允毅的回答,任盈涓的身子隨之移動,朝他靠了過去,接著慢慢仰頭,對著他的倒臉輕吻一下,然後如使盡力氣般,她的頭再次垂下,額頭靠在他的頰邊,溫熱帶著酒氣的呼息襲上他的感官知覺

「謝謝……」

司允毅再次驚愕瞠目。

這就是她的吻?!比三歲小孩還不如的「吻」?!

司允毅心中驀地湧起不悅!

她在玩什麼把戲?她可知她這麼個「純潔」的頰吻,已經迅速在他體內掀起激情狂潮,讓他的身體起了一陣強烈搔動!

如果這是一種高明的挑逗手法,那麼她還真是做得太成功了!

「那不叫吻!」司允毅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盯著她那醉眼迷蒙卻顯得十分魅惑的眼眸,「既然要吻我,就給我做得認真點!現在就讓我來告訴妳,什麼才是真正的吻!」

忿忿不平的話語落下,他用力覆上她的唇瓣,牢牢密封,完完全全吞噬了她的氣息——

充斥全身的酒氣讓任盈涓身體發著白熱,可司允毅強悍掠奪的深吻卻宛如在她的體內放了一把火,讓她整個人燃燒起來。

她感覺好熱,呼息之間全是他男性的味道。那種強烈的感覺,即使已被酒精蒙去一大半清明理智,仍是讓人無法忽略。

她的唇很軟,味道很甜美,給人一種乾淨、單純的感覺,而她生澀的反應讓他知道她並沒有太多親吻的經驗。

司允毅發現自己迅速沉淪在她甘甜的唇瓣無法放開,他用力索求她口中香甜的滋味,沒有料到這柔軟的紅唇竟讓他有一吻再吻、欲罷不能的渴望感覺。

強烈掠奪的吻讓任盈涓完全無招架之力地屈服在他的索求下,她全身如火焚一般在他的氣息之中癱軟、陶醉臣服,體內的欲望完全被勾撩而起……

他的舌尖在她口中翻攪需索,讓她的芳香紓解他體內愈來愈強烈的饑渴焦燥,然後熾熱的唇往下滑落,在她的頸部肌膚舔吻吮嘗,大手隨著體內的渴求爬上她的胸前,覆在柔軟飽滿的乳房上揉握著。

酒氣讓她感到神智迷茫、天旋地轉,而他侵襲的熱唇和帶著魔力的大手則是加重了那醺醺然的感覺,讓她的四肢百骸有一種酥麻的熱潮流竄不歇……

此刻,她的腦中已是一片茫然,渾身無力地癱在他的臂彎裏。

「這樣不對……」她呼吸急促,全身熱度愈發升高,心底隱約泛起的不對勁感覺讓她喃喃出聲,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耳中傳來她模糊的抗議聲浪,司允毅被那嬌軟的噪音更加喚起,灼熱的唇在她柔嫩的耳畔摩挲。

「沒什麼不對,火是妳放的,現在妳就得負起滅火的責任。」他大手揉撫著她飽滿的乳房,拇指隔著禮服絲滑布料摟住頂端的蓓蕾揉弄、誘撩。

「啊!」她如遭電擊般渾身酥麻,口中不禁驚呼,身子悚悚抖顫。

持續沁入鼻端的女性體香撩動他的感官知覺,破壞了他一向過人的自製力,而她嬌慵的順從更讓他開始失去控制,他用力索求她的滋味,幾乎不顧一切地扯下她身上礙事的衣物,任由體內的欲焰主宰,拋開理智、毫無顧忌

地佔有她……

「嗯……」沉溺在他帶給她的銷魂感官欲潮之中,她的心跳疾速狂奔,感受著體內那深深被勾撩而起的欲望需求,全身竄遍的戰慄快感讓她沉溺著迷,心醉神迷,無法自拔……

或許他可以接受和其他女人在車子後座糾纏一番,可下意識他卻不願如此對待她。於是他再一次覆上她的唇,以直接且充滿色欲的方式吮著她,傳達他急切的欲焰需索好一會兒後,他才毅然拉開不舍須離的唇,暫時放開她。

他一手摟緊懷中的人兒,一手用力摁下與前座司機通話的按鈕。

「回我的公寓。」

他是個正常男人,不是柳下惠可以不動如山。今晚她起了頭,掀起他從不知體內對她的渴求,他不想就此放過她,他要一個完整的結果!

● ●※※ ※※● ●

昏昏然、醺醺然,全身癱軟無力的任盈涓,臉上露出一絲不受控制的憨笑,任由司允毅脫去她全身的衣物,感覺自己散發高熱的身體下方那絲滑的床單帶給她一絲沁涼舒適的感受,稍稍化解一些體內的燥熱。

司允毅在脫完她的衣物後,隨即站在床邊脫起自己身上的衣物,黑眸發出灼燙的焰光,端詳著此刻正一絲不掛躺在床上的嬌美女性桐體。

她的膚色不似他一向交往或上床的女友那般白哲剔透,是一種很淡很淡的淡褐色。不過依先前在車子後座的接觸,他已經清楚知道她的膚觸可是一等一的滑膩魅人、銷魂入骨……

他一瞬也不瞬地細看床上嬌胴的同時,大手亦不停歇地解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直到全身衣物褪盡。

半著眼的任盈涓倒抽了一口氣,目光定定注視著站立床邊的司允毅那精實且線條優美、比例完美的男性身軀。

她發現自己移不開眼,而體內的酒精也給了她勇氣,讓她做出平日絕不

敢做的事——大膽地瞪著一個男人赤裸的身體。

當她的視線由他身體完美的線條一路往下,落在他雙腿間那勃發的男性象徵時,她的體內倏地升起一股熱潮,一種清楚的躁動在她的下腹開始作亂……

「滿意妳所看到的嗎?」司允毅眼中泛起邪氣,語調帶著一絲欲求的濃濁。

「滿……滿意……」任盈涓囈語喃聲,對他散發的強烈男性魅力毫無抵抗能力,感覺體內的躁動愈發加強。

她那半醉軟語與嬌慵的神情令他唇邊勾出笑意。

「想摸摸看嗎?」他俯下身壓上她,望進她迷蒙眼底流露出對他的迷戀之光,那自然的回應大大滿足了他男性自大的心態。

她迷蒙的眼盯住近在眼前的精壯胸膛,那散發著熱度、有著完美弧度的胸肌迷眩了她的眼,讓她的呼息變得更加急促。

司允裁毫不遲疑地頂開她的雙腿,將自己健壯的下身安置在她雙腿之間的女性私密處,堅硬的男性勃起挑逗地磨蹭著。

任盈涓驀地瞪大眼,被這種極親昵的感覺所震撼,神智變得更加昏亂之余,亦清楚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回應……

「來,摸我……」司允毅抓起她的一隻小手貼上自己的胸膛,令她的小手慢慢撫摸著自己,認識他男性軀體的每一處肌理。

手下溫熱又堅硬的感覺讓她著迷,她不由自主地依從他的引導,撫過他健實身體上每一個敏感之處。

「對,就是這樣,摸我……」灼燙的呼息拂上她的臉,他將曖昧私語吻進她誘人的唇內,融入芳香津液之中。

他吸吮她柔軟甜美的唇瓣,大手從上到下,撫過她全身每一處柔美的線條,帶著魔力的大手撩撥起她體內的欲望需求。

「嗯……」急促的呼吸和情不自禁的呻吟逸出她的口中,傳進他的耳口,她的全身泛起高熱,迷失在他高明的挑情魔焰之中。

灼燙的唇由她的唇邊滑過,落在她絲滑的耳垂上,男性的氣息包圍著她的感官知覺,誘她沉淪,與他共用男女情欲之舞。

「叫我的名……」他咬著她嫩柔的耳垂,輕聲誘哄的嗓音夾帶著濃濃欲望火焰。

他又吮又舔,含欲唇舌滑過她軟嫩的頸部,落在細緻的鎖骨上,然後直達她的胸前……

他大口吞噬她柔嫩滑膩的迷人乳房,帶著掠奪狂恣的吮咬引發她全身回應的顫抖,直覺且熱情地拱起上身回應讓他更加欲火狂燃……

他用力含住她乳房頂端紅嫩的蓓蕾,用舌尖摩擦撩逗、來回舔舐,另一隻手亦不忘撫上另一隻乳房搓揉擠壓。

「啊……」她體內的情欲火焰因他如此細膩的撩撥而熊熊燃燒,血管裏沸騰的血液四處奔竄,感官知覺變得十分敏感。

她喘息著,從未感受過情欲的她,對此刻體內所感受到的陌生熱潮很是驚訝,逸出口的呻吟聲裏有著濃濃的不解,但混沌的腦子讓她很快忘記疑惑,全然被他魅惑的挑弄給深深吸引。

她疑惑又忍不住回應的熱情取悅了他,讓他體內的欲火更加高昂,大手沿著她身體柔美的線條往下撫落,然後覆上她迷人的女性禁地,感受那因悸動而散發出來的熱度……

「啊……」他大手的重量令她的下腹部敏感地一陣抽搐,直覺想併攏雙腿卻發現無法做到——她的雙腿早因他的挑情而變得癱軟無力了。

「別怕,放輕鬆」司允毅由她的回應中驟然體會到她根本不曾有過經驗,他努力壓下一舉沖進她體內的衝動,緩聲安撫著,嗓音因過度壓抑而顯得瘖?濃濁,額上熱汗滑落。

低喘一聲,他再度吻上她的紅唇,灼燙舌尖刺入她柔軟的口內,饑渴地挑弄她青澀的小香舌,糾纏撩吮,啜飲她口中甜蜜的津液……強烈的吮吻撩撥她的熱情、解除她原有的疑慮。

而他那覆在她女性私處的大手則是伸出長指滑進那層層疊疊的花瓣中,挑逗起私密花叢間的柔嫩……

「唔……」被異物入侵的感覺令她在他口中悶哼出聲,下腹緊抽。

感覺她全身泛起顫悸,那恣遊在花叢間的手指更加肆無忌憚,不放過每一處敏感的蕊瓣,來回揉摩搓弄,挑逗那十分敏感的花核。

體內熱潮湧上,下身花穴泛出一陣熱流的感覺令她無措又惶恐,可隨之而來的酥快意又讓她忍不住輕喘出聲……

「唔……」她難耐的小手揪扯著他結實的肩肌,十指深深陷入其間。

他放開她的唇瓣,俯下頭合住她胸前嬌美挺立的蓓蕾,細細啃囓舔吮,時在她花叢間肆虐的手指借著她體內泛出的濕滑愛液之助,突地一個使力,探入她那未曾被侵入過的穴徑。

「呃……」她呻吟出聲,刺痛的感覺迅速由下腹蔓延開來,讓她身軀猛地繃緊,小腹緊抽,先前感受的快意頓時消失了一大半。

未曾有過經驗的穴徑又小又窄,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她緊張的肌肉緊縮,緊緊箝住了他的手指,讓他幾乎無法移動。

「噓,別怕。來,放輕鬆……」他喃聲安撫,以著從未有過的耐心引導著她。

他將大拇指壓在她私處前端的花核上摩擦搓揉,直到愉悅的感覺讓她再次逸出嬌吟後,停留在她體內的手指才緩緩動了起來……

「唔……」刺痛感漸消,奇異的快感取而代之,令她呻吟出聲。

吮著她胸前柔嫩可口的肌膚,他來回抽撤手措,在她體內進出,並感覺由她體內持續沁出的愛液逐漸染濕了他的手掌,歡愉聲亦不斷由她的口中逸出。

「啊……好熱……」體內熱潮一波波湧上,刺激她的感官知覺,築起一股不知名的渴求,讓她躁動不已。

司允毅並非不曾和處女上過床,可任盈涓的反應卻讓他心底深處湧出一股憐惜,所以他才花了更多時間來燃起她的情欲,儘量減低她第一次會有的疼痛。

不過他知道自己再忍不了多久,下腹蠢動的男性欲望疼痛不已,告知忍耐的極限已屆。

他抽動著手指在她體內進出,焚著欲火的眼盯著她陷入欲潮的嬌媚表情,觀察著她的反應之後,慢慢再加一指……

他兩指合併,在她濕滑的穴徑中抽插滑動,時而撐開緊窒的內壁肌肉,為他即將佔有她的下一步預作準備。

「嗯……」體內那不知名的渴求愈來愈強,讓她難以承受地喘息著。

耳中聽著由她口中逸出的愉悅呻吟,感覺她身子的放鬆並接受他帶給她的歡愉時,他很快地將手指由她體內撤出,然後將她虛軟的雙腿扳得大開,已然腫痛不堪的男性用力抵向那穴徑入口磨蹭起來……

「啊……」驟然的空虛讓她忍不住呻吟,體內的躁動強烈地令她感到難受。

他體內的欲火因她誠實的反應而更加狂燃,昂揚的男性硬碩在她的穴口處來回磨弄,直到敏感的尖端沾滿了她的愛液,他才用力一個挺腰,貫入她緊窄的體內深處。

「啊——」尖銳的痛楚猛然襲來,令她抑吐不住地尖叫出聲。「好痛……」她抖顫著雙腿,難以適應那被強力撐開所帶來的尖銳痛楚,迷蒙眼眸中淚水迅速滿過並滾落……

「乖乖,忍一忍,等一下就不會那麼痛了……」看她皺著小臉、額間沁出細汗,司允毅頓覺一陣心疼感覺滑過心田,不由自主抑下想用力衝刺的衝動而定在她的體內不動,給她一點適應時間。

可惜他的「心軟」被她那濕熱緊窒的穴徑給破壞了。它緊緊夾住他的男性,那銷魂的感覺讓他亢奮難耐,幾已無法再忍耐……

他迅速伸手探入兩人身體的相接處,手指撥弄著花叢前端的小核,很快再撩起她體內的熱情,讓她緊繃的身軀放鬆下來。

強烈的痛楚慢慢減輕,讓她松了口氣,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而先前曾感覺的歡愉快意又再次襲來,令她不覺逸出細微呻吟……

聽到她愉悅的嚶吟,司允毅粗喘一聲,隨即開始移動自己的腰臀,在她體內慢慢抽送起來,想著若是她再不適應,他恐怕也忍不下去了。

「啊……」他的動作讓痛楚再次襲來,可另一股快意亦隨之而至,然後逐漸淩駕在痛楚之上,也讓她忍不住由口中逸出低低的喘息與銷魂的嚶吟聲。

大手撫著她滑膩的身體曲線,他的腰部持續擺動,一次次深入她的體內,快意傳過他的全身上下,令他忍不住粗喘出聲。

「啊……」漸漸加強的侵入動作帶給她更強的歡愉快意,她不由自主舉高雙腿夾緊他的勁腰,無言要求著更強肆的佔有。

她的主動要求與熱情令他體內的欲焰更加竄高,原本富節奏性的抽送動作開始加快、失序,每一次的貫入都比前一次更加有力強勁

同時,他靈活的大手挑弄著她全身每一寸敏感肌膚,灼燙的唇舌熱烈地侵略她,在她的身上烙下一處又一處的激情印記……

他挑弄著她的感官,用熱烈的動作啃咬舔舐她的芬芳,耳中聽著身下的人兒口中不住逸出愉悅的嚶嚀,感受那銷魂的交歡快感……

「啊啊……」強烈的歡愉幾乎完全掩蓋住痛楚地在她體內爆間,感官受到極大的衝擊令她全身戰慄抖顫不已,體內一股緊繃的感覺愈來愈強烈,讓她難耐地扭動著身子。

他逐漸加快動作,感覺那欲求的男性被她體內緊窒的肌肉緊緊箝住的歡愉快意,大手在她飽滿的乳房上揉捏,腰臀強而有力地做著深猛的衝刺,一次又一次地撞擊她,熱情地佔有她……

「啊——」緊繃的感覺達到巔峰,強烈的快意竄過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尖叫出聲。

感覺她體內肌肉一次次強烈的緊縮、抽搐,他更加狂肆進出她令人銷魂的穴徑,猛力摩擦,直到最後一擊,他才在她的體內深處強力奔瀉而出——

● ●※※ ※※● ●

激烈歡愛過後,司允毅體貼地擰來濕毛巾為任盈涓汗濕的全身做了清理,然後才走進與臥室相連的浴室沖洗。

不久,一身清爽的司允毅持著浴巾,邊擦拭邊走出浴室,再將用畢的毛

巾反手丟開。

來到床邊,他看到原以為已因酒醉和歡愛雙重的疲累而陷入昏睡的任盈涓竟然睜著一雙清醒的眼眸,瞪著大床上方的某一處神遊。

司允毅靜靜看著她發呆的臉龐,忍不性猜想讓她如此努力思索、連他站

在這裏半天也沒發現的事到底是什麼?

「想什麼?」見她發愣久久不回神,司允毅索性主動出聲「喚醒」她。

任盈涓身子震了下,呆滯眼眸一轉,回過神便看見站在床邊的司允毅那雙俯望她的眼,臉上的溫度猛然升高,揪住床單的小手悄悄收緊。

「我怎麼會在這裏?」她沒有笨到不知道兩人之間已發生的事,可是怎麼會?

「妳喝醉了。」唇角牽動,他的回答簡短,一語雙關。

她酒後亂性?!

任盈涓臉上溫度更高,心中慘叫連連,不敢置信自己竟會做出這種事情,可腦中隱約浮起的「影像」讓她想否認到底都很難。

「事實」果然和她「清醒」後所猜測的沒有什麼出入。在今晚的某個時刻,她上司的魅力終於強到將她迷倒,甚至讓她在酒醉昏然、意志薄弱時,一個不小心地找上了他!這下她不僅賠上自己保留了二十多年的清白,還自打嘴巴,犯了上司的大忌!嗚……

看她臉色又紅又白,眼底泛出絲絲羞愧難堪之色,司允毅驀感心情愉悅,唇邊勾出一抹奇特微笑地爬上床,俯看向她。

「後悔了?」他語調揶揄,可眼神卻透出探索。

「不。」任盈涓輕吐出聲,眨了眨眼,沒有躲避他逼得十分貼近的眼眸,屏息感受隔著一層被單貼住她的結實體魄,並極力忽略那愈發愈堅硬的「存在感」。

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同為公事赴宴的兩人會以在床上裸程相見做為結束!

但即便是自己一時失態所導致的結果,她也並不後悔將自己交給他。

或許是幾年來獨自一人在北部工作,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心中一直有一種奇怪的空虛感覺,才會下意識在他身上找尋溫暖……

一開始,先是他那張神似某人的側臉吸引了她的目光,然後在她快要忘懷之際,她被安排來到他的身邊工作,成為他的秘書,在日日相處的情況下,她原本平靜的心產生了裂縫,而他強烈的魅力更是讓她心底的波動不自覺加大。

表面上看來,她以一如往昔的態度面對他,實際上她心中對他的感覺已逐日改變,她只是沒料到自己竟然會輕易被酒精鬆弛了防衛,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

而現下兩人的關係改變,代表她違背了當初自己對他的保證,所以,他或許會希望她主動辭職走人,以為「負責」……

「星期一上班時,我需要遞出辭呈嗎?」任盈涓直言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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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妳想辭職嗎?」司允毅盯著她一轉認真的眼神,以反問來回應她的問話,心中對她突來的詢問感到訝異,但是表面上完全沒有顯露出半點痕跡。

他怎會忘記數月前她剛上任時,曾對他保證絕無意「染指」他?可現下情況應該不同才是吧!

想想,她那守了二十幾年的貞操才剛毀在他手裏,她沒有趕緊追究、吵鬧、據理力爭地要求她的權益、要他負起責任,反倒先提起辭職一事,打算為先前對他的「保證」作出交代?!這種反應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個性的女人?她到底在想什麼?

他承認自己的確不喜歡女人在和他有了親密關係後「無理取鬧」,可她完全不提方才發生之事,這反應也未免太異于常人了!

不過說也奇怪,她這種特異的反應竟讓他對她的「欣賞」程度又加深了一些……

「當然不想。」任盈涓直覺回答,誠實且毫不猶豫。「可我也沒有忘記曾經對你說過的話。」

擔任他的秘書數月,她知道他對「主動」上門的女人評價不高,而現下她算是「理虧」的一方,也因此她一點也不想讓他說出「女人只曉得嚷嚷,根本不想守信用」之類的話語。

所以,如果他因方才兩人所發生的事而要求她離職,她也只有認了。

「妳指的是早先我說的『讓時間來證明妳的立場』?」司允毅語帶慵懶與從容不迫的篤定,盯著她的眸中閃過一抹異彩。

「是的。」任盈涓咽了咽口水點點頭,努力忽視自己此刻的處境,卻發現很難。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以這種親昵的姿態和她談話,而此刻兩人如此親密談話的模樣,著實令她難以適應,更別提那抵在她女性私密處,且有著愈發壯大趨勢的堅硬男性象徵,那強大的「存在感」更是大大地擾亂了她清明的神智。

司允毅唇角勾出一抹興昧的邪笑,對情事十分熟稔的他怎會忽略她臉上愈來愈明顯的不自在表情?因此他索性俯下頭,吻上她紅唇邊略顯僵硬的線條。

「只要妳不會在工作時間內公私不分,以我的女友之名趾高氣昂、不知收斂,我並不在意妳在擔任我的專任秘書時,同時兼任我的親密女友……」他抵在她的唇畔低喃,親昵的私語夾帶灼熱的男性氣息,深深沁入她的呼息之間。

他從來就沒說過他的秘書不能也是他的女友,但前提是「她」要對兩種身分有所區分,懂得遵守本分、不逾越界限。

而此刻,她對他的吸引力在兩人有了親密關係後浮上?面,既然他從未打算只和她「一夜情」,乾脆將她留在身邊好好「研究」一番,看她是否確實值得他另眼看待。

任盈涓當然沒有笨到聽不懂他話中之意,她難掩心中驚訝地瞪視著他。

「我以為今晚只是一個『錯誤』……你打算繼續和我……呃,來往?」他準備順著今晚的「誤會」,將錯就錯地和她在一起?

「我對妳的感覺一向很好,如今又發現我和妳在床上也十分契合,請問我有什麼理由不繼續與妳『來往』?」

司允毅引用她的話反問她,灼熱的氣息繼續拂上她的臉,撩撥她的心神。

「你……你說得好……好……」任盈涓臉色又紅又白,對他如此露骨的話語感到難以接受。

「好坦白?」司允毅挑了下眉,「對男女之間的事,我一向有話直說,讓兩方都明白,這樣可以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妳說是吧?」他的語調雖然輕鬆,可仍是透出認真。

他的意思是既然兩人目前合得來,就繼續來往;日後若有不合,散了便是?

任盈涓眨眨眼看進他的眼底,無法否認他說的話有錯。

「確實。」她輕輕出聲。

現代男女之間若有牽扯,還是先把話說清楚比較好。雖然不夠浪漫,也顯得現實些,可把話說在前頭,起碼不會落到某一方過分自作多情的下場,就像以往的她……

用力眨掉隱約浮上腦海的回憶,任盈涓認真的細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憑他的長相及身家,他的確有條件及資格這麼說!

司允毅看見她眼中的贊同之色,知道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而她如此「理智」的表現,讓他對她的「欣賞」又增加幾分,不過心中仍有幾分疑惑未解。

「我很高興我們對日後的『關係」有了共識,不過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今晚發生的事,妳一點也不覺得遺憾嗎?畢竟守了二十多年的貞潔竟然因一次酒醉而失去……」

任盈涓臉色再一次大紅,直到看清他眼底純粹只是「好奇」而無其他,羞赧與難堪才漸漸消除。

頓時,因著他直率的詢問,她心中湧起幾絲好笑,但又有些許複雜的酸楚感覺。

「說苦苦守著太嚴重了,只不過是沒有碰上合適的人,又不想隨便給出去罷了。」不曉得心底微泛著酸澀感是否因為方才才經歷了女人的初次經驗所致?

「這麼說來,妳並不打算對我提出『要求』?」司允毅繼續將話挑明來問。

任盈涓驀地明白他其實是意有所指,眉心不覺微微擰起。

「我沒有什麼『要求』可提。」她的語氣變得堅定,「今晚的事該算是『酒後亂性』吧!只要你不因此指責我是借機找上你、對你圖謀不軌,我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如果在兩人的關係繼續下去之前,他需要她的「保證」,那麼她也可以公事公辦地奉上「保證」。畢竟今晚的她並不是完全無辜,她的確是因為渴求一份溫暖、受疼愛的感覺,才會不自覺地找上他,利用他來忘記一些事……

而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他竟然如此輕易地「屈服」,接受她的「誘惑」!她不相信久曆情場的他會不知如何拒絕「居心叵測」的女人!

深沉的闇光白眼底一閃而逝,司允毅聽完她的話,唇邊驀地勾起一抹壞壞的邪笑,熱唇一俯,輕拂過她的。

「妳的要求真『小』我還以為妳會提出一些比較『大』的呢!」

「例如?」無法不去想他話語中真正的含意,任盈涓眉心擰得更緊,語氣中不覺透出一絲惱怒而不自知。

「不高興我這麼說?」司允毅盯著她冒出些許火花的眼,唇邊勾笑地俯下頭,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微翹的鼻頭,動作親昵,帶著幾分戲謔,「我先前不是說了,男女之間,我一向把話說得很清楚的。」

任盈涓一愣,才冒起的小火苗從她眼中消失。

的確,方才她確實同意有話先說清楚的原則,那麼她又何必驚訝他所說的話呢?

「或許你以為大部分的女人都很難做到『守信用』,我不敢說我與眾不同,但是當我說不要的時候,就真的是「不要」,所以別再問我了,那讓人感覺不太舒服。」

「行!我不會再問。不過……」他的唇來到她的耳畔,輕輕囓咬起小小的耳垂,「若有任何身體或物質上的『需求』,我都歡迎妳主動向我開口……」他輕聲細語,對著她的耳朵呵氣。

任盈涓全身一顫,他的行徑讓她腦中一片混沌,半晌才聽進他的話意。

「希……希望不會有那種『需要』……」她顫了下,清楚感覺他灼燙的唇舌在她頸側舔弄的騷動,那溫熱的呼息拂上敏感的肌膚,讓她全身泛起一粒粒疙瘩,體內竄過一道熱流。

感覺她的戰慄反應,司允毅更加在她的頸肩處肆虐起來,「看來我這個情人不夠盡責,竟然讓我的親親女友說出『不需要』這種詞句……恐怕我得好好努力一下,讓妳「需要」我……」他挑弄的唇沿著她的頸部下滑,微微使力在她的肌膚上烙下一個又一個激情的印記。

「呃……」他忽而輕吻、忽而啃噬的動作,帶給她一陣陣酥癢的感覺,而體內一股熟悉的熱流也冉冉升起。

她驀地瞪大眼,再笨也知道他此刻行徑的最終目的為何!腦中不覺浮現先前才經歷過的纏綿,全身不覺泛起戰慄。

他挑弄的唇沿著她身體曲線慢慢往下挪移,大手毫不猶豫地扯開隔在兩人之間的被單,讓兩具不著寸縷的軀體緊緊相貼。

「呃……」全身溫度猛然竄升而起,她清楚感覺那緊緊抵在雙腿間灼熱又堅硬的男性。

「你……你怎麼……」她低喘著,腦中一片昏然,難以相信才經過沒多久,他竟然又是如此欲焰高漲。

感覺她全身冒出高熱,司允毅邪惡一笑,索性拉來她的小手,令她握住自己膀下昂揚的男性,並緩緩上下摩挲……他猛地倒抽一口氣,愉悅的快感狠狠撞擊著他的知覺……

「呃……不……」她又是驚訝又是駭異地發出無意義的單音,無法抽回的小手微微顫抖地任憑他大手操控地上下移動。

天哪!原來這就是男人這麼的灼燙,這麼的硬碩強壯……

「啊!是的,就是這樣……」司允毅低喘出聲,濃濁的嗓音低喃著,大手引導她青澀的小手取悅他,歡愉的焰火充斥他全身上下。「摸我……用力點對,就是這樣……」

直到體內的欲焰將他逼到欲望邊緣,他才重重喘息地移開她那令人瘋狂的小手。

下一刻,他俯下頭重重摟住她敏感的乳房尖端,大手一邊一個地握住她胸前軟柔揉捏,享受手下滑膩肌膚的銷魂觸感。

他的唇舌含住她的乳尖,用力吸吮那甜美的嫣紅蓓蕾,時而挑逗舔舐,時而輕囓,直到那濡濕的蓓蕾完全綻放,挺立如石……

「啊……」強烈的酥麻快意竄遍全身,她忍不住逸出呻吟,體內欲望熱潮在他熟稔的撩撥之下,迅速蔓延開來。

她全身發軟又發熱,腦中一片混亂,再無法思考……

他灼燙的唇舌順著柔美的胴體曲線下滑,品嘗她身上每一寸滑膩如絲的芳香,用力在她微微拱起的小腹上吮出一朵朵欲望火花……

「啊……」如電流飛竄,癢的快感一陣陣傳來,令她難耐地喘息低吟。

突然,他的唇舌一個下滑,落在她雙腿間的私密芳草處,她快地驚叫出

聲。

「啊……別……」她小腹倏地一抽,一股強烈快意猛地竄來,令她尖吟出聲。

大手用力扳開她的雙腿,他將頭埋入她那甜蜜的私密花叢裏,舌尖撩撥層層敏感花瓣,然後大膽地吮住花瓣頂端的花核,輕輕吸吮舔弄。

「啊……」抖顫著雙腿,她感覺那銷魂的快感如潮水般一波波覆向她、淹沒她……

感覺由她體內泛出一波波愛液熱潮,他靈活的舌尖更加狂肆地舔弄她那嫣紅的花瓣,大膽恣意地將舌尖探入那沁著澄明愛液的穴徑之內,細細品嘗那芳香甜蜜、令人銷魂的動情玉露。

「啊啊……」清明的腦子徹底淪陷,她完全沉浸在這原始的快意感覺裏,體內欲望的熱火迅速被撩起,高燃起來。

他的唇舌將一波波歡腸的快意帶給她,邪惡的長指亦加入挑弄的行列,深深刺入她濕滑的穴徑中,舌尖來回撫撩那敏感挺立的花核,直將她的感官往狂喜的巔峰推去——

倏地,那欲望的浪潮高高揚起——

「啊——」她尖聲喊出狂樂的解脫。

「妳的模樣太美了……」他看著陷入狂喜的嬌媚容顏,停留在她體內的長指清楚感受那強烈收縮的肌肉,體內的欲火更加熾烈的燃燒。

他再無法忍耐地撤出手指,將渾身酥軟的嬌小身軀翻過,令她背對他趴跪著。

他一手攬住她的纖腰,往自己腰間貼近,另一隻手則是撥開她的雙腿,探入她愛液淋漓的私密花叢,指尖揉弄起前端敏感的小核,讓她身軀泛起一陣陣戰慄,濕滑晶透的春露由她體內一波波泌出,染濕了他的手……

「啊……」高潮餘韻未褪,另一波熱流再次由下腹問翻騰而起,一股難耐的搔癢令她嬌吟出聲,不由自主擺動起臀部,迎合他蘊含魔力的手指那令人心魂蕩漾的節拍。

動情的愛液再次泌出,述說著欲望索求……

司允毅因她的反應而粗喘,迅速撤出在她體內勾撩的手指,改以下身腫漲堅硬的男性抵住她芳澤氾濫處,然後一個挺身,長驅直入那濕滑緊窒的穴徑,直達她體內的最深處……

「啊……」強大的衝擊令她叫出聲,痛楚已不知前一次強烈,反而有一股無法形容的充實快意襲上她的感官知覺。

他喘息著由她的背部攻向她、佔有她,感覺那緊窒窄小卻濕濡灼燙的肌理緊緊箝住他的銷魂快意,他緩緩抽回,再用力挺進,讓狂肆的男性堅硬在她的體內摩擦撩弄……

「啊……」愈來愈強烈的酥麻快意讓她頻頻呻吟出聲,而他落在她背上的吮吻更增添欲焰熱度,與先前不同的交歡方式讓她又是興奮又是羞耐不安。

他更加撐開她的雙腿,大掌緊握住她的纖腰,臀部開始大幅度擺動,一次次用力衝刺進入她,每一次含欲的撞擊都比前一次更狂野恣意。

「啊……」她十指深深陷入身下軟柔的布料,銷魂的呻吟傳遍室內,強烈的衝撞令她嬌小的身軀前後搖動,那激烈的情欲衝擊令她幾乎招架不住,渾身不由自主顫動不已。

他握繁她的腰,讓她迎接他結結實實的撞擊力道,一次又一次地來回抽送進出她令人銷魂的緊窒花徑……

「啊……好難受……不行了……」她呻吟、急促喘息著,體內的熱度持續上升,情欲的浪潮高高掀起,將她逼向極限。

他的衝刺又深又重也愈來愈快,一隻大手時而繞到她的胸前揉弄那敏感挺立的蓓蕾,時而來到她的小腹之間,撩撥花瓣前端濕濡的花核,手指的動作配合他腰杆的挺進,一步步將她帶上歡愉的巔峰。

她的喘息更重、呻吟不斷最後在他的撩撥下,她沖上情欲的高峰,全身抽搐痙攣,戰慄久久……

他一再衝刺,直到最後一擊,他低吼一聲,在她仍抽搐不已的體內深處釋放……

● ●※※ ※※● ●

八個月後

任盈涓推開「綠野」咖啡館的坡璃門,迎著一室沁涼空氣,熟門熟路地走向位於最裏邊靠窗的位子。

「綠野」咖啡館是一間國際連鎖的咖啡館,位於臺北信義區的臺灣分館經理正是她大學的死黨之一華乃琳,所以每回幾個死黨好友要聚首見面,幾乎總是選擇在此處。

「綠野」咖啡館占地寬廣,店內裝橫雅致,桌子與桌子之間皆有盆裁,營造出一種半隱密又朦朧可見全室的美感,客人暢談心事的聲音也不致於輕易被旁桌聽見,也因此成為任盈涓與好友們聚會的首選地點。

「盈涓,妳終於來了,還以為妳加班加到忘了今晚的約會呢!」坐在四人座桌旁的揚綺如仰著笑臉招呼。

任盈涓露出歉然的笑容,在她的對面也下,一邊瞄了另外兩個空位。

「或以為我已經來得夠晚了,想不到還有人比我更沒時間觀念的綺如,妳一定等很久了吧!要不是上司臨時召開會議,我也不會弄到現在才來。」

「沒關係啦!我和乃琳邊聊邊等,不會無聊的。」揚綺如帶著可愛的笑容擺手,好脾氣地說。

「和乃琳?那她人呢?」任盈涓這才看見桌上的另一隻咖啡杯。對啊!乃琳是「綠野」的經理,照理是不可能缺席的。

「她有事到後面去一下,等會兒就過來了。盈涓,妳要不要先點東西

吃?」

「好。」任盈涓翻開菜單,迅速點了餐及飲料。

看著好友俐落地點好餐,湯綺如忍不住好奇地問,「盈涓,當秘書的都得這樣動作迅速,連想也不想便作決定?」

「沒辦法,習慣了。」任盈涓一笑,「我上司的辦企室算是集團的決策中心,每天送上來的公文多得不得了,我們當秘書的如果不能動作迅速、確實,早就被公文淹沒了,所以只得逼自己變成女超人囉!而這種習慣不由自主也就帶到日常生活裏來了。」

揚綺如困惑地眨眨眼,「可是盈涓,妳的上司不就是妳的男友嗎?他都不會心疼妳工作太重,為你減輕一些負擔?」

任盈涓還來不及回答,一道女聲已插了進來。

「別蠢了,綺如,妳沒聽過『公私分明』這句話嗎?女友歸女友,工作又是另外一回事,當然要分清楚才對!」華乃琳邊說邊在湯綺如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乃琳說得對,公歸公、私歸私,就算我是上司的女友,也不能因此要求特權,該做的事還是得做。」任盈涓點頭附和。

乃琳的情況和她類似,男友亦同時是頂頭上司,因此才會與她有同樣的認知。

想想她和司允毅在一起的時間已打破他與前幾任女友交往的紀錄,原因應該就是她確實做到了「公私分明」這個原則吧!

畢竟兩人都是理智的成年人,懂得遊戲規則也有言在先,絕不會因為被感情沖昏頭而導致公私不分。

而她更不該因這種「公私分明」的關係而感到不滿足與受傷,畢竟她對他一直是抱著無所求的心態……

「盈涓?怎麼了?」揚綺如看著有些發怔的好友,眼中冒出一絲擔心。

「沒事。」任盈涓回神,隨即轉移話題,「對了,倚萱怎麼沒來?她該不會又在『閉關」,所以今晚聚會打算缺席吧?」

目前尚未見到人影的倚萱是個言情小說作者,只要面臨趕稿這種緊急狀況,就算四人聚會,她也是選擇缺席。而為了不想看她勉強前來,卻因承受壓力而無法盡興吃喝的「憋」樣,她們三人怎麼樣也得「諒解」她的缺席。

「倚萱出國了。」華乃琳將方才巳告知揚綺如的話再說一次。

「出國?!」任盈涓道出訝異之聲。那個連下樓吃頓飯都懶的戀「窩」狂會出國?

「對啊!很難相信吧!她前幾天打電話給我,匆匆說了幾句話便掛電話了,害我根本來不及好好地給她問一問。等她回來……哼哼!看她要怎麼跟我解釋交代!」華乃琳輕啍幾聲,將那日接到電話的情形說出,猶是一臉不解。

「沒關係,她總會回來吧!等她回來,我們再要她好好解釋。」揚綺如笑笑插話,「或許她是交了男朋友,和男友一起出去玩了。」

「會嗎?」華乃琳臉上露出懷疑之色,「她不老是說認識男人、談感情都會妨礙她的創作大業,而她不要當笨蛋之類的?」

湯綺如點點頭,「她的確常常這麼說……」

「不管答案如何,也得等倚萱回來才能揭曉了。」任盈涓接下話,「其實再過一個星期,我也要開始休年假我打算回南部一趟。」

她的告知立刻將兩位好友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妳打算回屏東老家?」揚綺如率先開口,語氣透出一絲小心。

任盈涓微微一笑,「我會先到台東陪我爸媽住幾天,再回屏東老家走一趟。」

「妳終於打算回去面對了?」華乃琳問得直截了當。事情都過去好幾年了,也該坦然面對了。

任盈涓看著兩位好友關切的眼神又是一笑,「只是回去看一看,順便度個假放鬆休息,無所謂面對不面對。」

經過幾年沉潛,她早已對往事釋懷,可好友們似乎並不相信她真的只是想回去看一看、度個小假,鬆懈一下長期緊繃的精神。

任盈涓的笑容在兩位好友眼中看來,仍是帶點見苦澀的味道。

「那妳就趁此難得的假期好好放鬆吧!」千言萬語化為華乃琳口中一句不痛不癢的「祝福」。

「我會的。」這下任盈涓臉上的笑容可是帶著貨真價實的愉悅了。

湯綺如看著她的笑容,突然丟出一個問題——

「盈涓,既然難得休假,妳怎麼沒有找妳那個上司男友陪伴幾天?」

任盈涓笑容微斂,端起桌上水杯,啜一口泛著檸檬香氣的沁涼水液,然後好整以暇地給了答案——

「我和他不是『那種」男女朋友。」

由這幾個月與司允毅的相處情形看來,他們之間的「感情」應該沒有到可以要求對方陪伴度假的程度吧——起碼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至於司允毅的想法,她從未摸清楚過。

「哪種?」反應一向較為遲鈍的湯綺如愣了愣,一臉疑惑。

任盈涓笑了笑,沒回答。

華乃琳白眼一翻,用手肘頂了湯綺如一下,「笨!盈涓和男友的關係,就像我和我男友的關係,懂了吧!」

湯綺如一愣,恍悟之色隨即躍上眼底。

可不是嘛!明明知道的事還問,還真是笨哪!

之後,相聚的三人盡興暢談,類似的話題沒有再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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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清晨,帶著灰蒙的亮光從未拉攏的窗簾縫隙透進臥室,驅走了夜晚的闇影。

大床上,窩在司允毅懷中酣睡的任盈涓眼睫動了動,突地由睡夢中醒來。

她張開惺忪睡眼,瞳底立刻映進一張熟睡中的俊美男性臉孔,她有一?那的怔愣,然後混沌的神志才逐漸清明。

她借著室內不太明亮的光線細細打量他熟睡的模樣,他的胸膛平穩地起伏,男性氣息充斥在她的呼息之間,引發她體內一陣熟悉的顫悸感覺。

這是她頭一次仔細看他的睡臉,卻沒料到即便處在睡眠中,他對她仍有著無法抵擋的強大魅力。

她慢慢地想起昨夜--

昨夜她循例陪他參加一個商業晚宴,會後就直接來到這裏,所以此刻他才會待在她的床上……

不!嚴格說來,她現在躺的這張床不能算是她的床。

兩人在一起的初期,他因不喜歡她住處狹小的空間,故而讓她搬進這間他名下的兩房公寓,自那時起,她的生活中便加入了一個隨意來去的他……

有時她也會納悶自己對這一切竟然一點反抗也沒有--一次酒醉的擦愴走火,她竟然就這麼成為他的「女友」?她是不是太好說話了?

司允毅是個意志堅定的男人,在公司裏,他當她是專任秘書,對她的態度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兩樣,可在公司以外,他的確是個好情人,對她如寵物般呵疼體貼,三不五時就來公寓找她,兩人有默契的絕口不提「情」或「愛」

,因此相處得十分融洽,也因此兩人的「關係」得以維持至今。

而由於當初她也只是想貪求一份「溫暖」的感覺,才會同意和他當一對沒有包袱的「情侶」

,所以就算知道他不時還是會和其他女人外出餐敘,她也無法因心頭偶爾泛起的悶痛感而有所微詞。

可不能否認,她偶爾還是忍不住會去猜想,當司允毅和別的女人一餐敘一之後,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節目」?而最近這種忍不住的「猜想」次數,似乎愈來愈多。

原本她心中認定單純的關係,似乎已開始變得複雜……

「讓妳這麼愛不釋手,我的臉皮應該保養得不錯才是。」司允毅帶著揶揄的嗓音驀地響起,打斷了任盈涓的思緒。

她猛地回神,隨即與他清醒的眸光接觸,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在不知不覺中撫上他的臉頰,且把他給吵醒了。

她驀地紅了臉,「對不起,吵醒你了。」

「我已經醒來一會兒了。」閃著魅惑之光的眸子眨了眨,他的唇邊勾起一道戲謔笑弧,「剛才想得那麼入神,是在想什麼關於我的事嗎?」

她的小手在他臉上輕撫時他就醒了,他沒有立刻睜開眼,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誰知她的小手光在他臉上蹭來蹭去半天沒有下文,他終於捺不住地睜眼,才發現她早就不知神遊到哪里去了,小手的動作根本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

「呃,不是在想你的事,只是胡思亂想……」任盈涓吞吞吐吐地否認,眼神十分不自在地挪開。

她確實是在想著他,可她不想承認,也沒有承認的必要,畢竟兩人還不曾做過剖心這類的行為。

「我不相信。」司允毅凝視她心虛且擺明撒謊的表情,輕吐出聲,「如果不是在想著有關我的事,那妳為何摸著我的瞼不放?」

從這些相處的日子觀察她的一言一行後,他已發現他這個女友兼秘書常常口是心非。她不曾直接對他說謊,只是否認一切他由她身上所看見的心思,讓他十分不解。

有時他甚至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心?她到底是抱持著什麼心態和他在一起的?她為什麼對他從沒有任何要求?即使是一個善於偽裝的人,也不可能做得到連演七、八個月的戲吧!

他的確想要一個不伎不求、不無理取鬧且相處親密融洽的女友,可她也未免太「盡責」了吧!尋常人對自己的男友多少也會有一些要求,可她卻似乎沒有那種想法,也不曾對他要求過什麼,令他更是懷疑她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而今,當一切全依順他的遊戲規則而行時,反倒讓他的心中感到不舒服……

任盈涓被他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對他半戲謔的質問更是不知該如何回應,心跳頻率逐漸加快。

見她忐忑不安,司允毅忍不住輕笑,「不就是個簡單的問題,也值得妳擺出這種為難的表情?」他邊說邊吻上她紅潤的小嘴,啄了又啄。

任盈涓全身泛起一陣戰慄,「我,我哪有……」

她才囁嚅吐出幾個字,他輕啄的吻條地加深,讓她再說不出下文。

他靈活的舌尖用力探入她的口中深處翻攪,撩撥她的小舌與他共舞,細細啜飲她口中香津滋味。

「嗯……」逐漸加深的吻充滿熱度與欲望,令她稍有掙扎的身體很快軟化下來。

她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喟歎出聲,感覺著他那有力的擁抱,男性熟悉的氣息充斥在她的鼻間,那氣味讓她眷戀不已,她真的真的好喜歡這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

他靈活的舌尖毫無阻礙的探入她濕軟的口中,兩人舌尖交纏摩擦。進出渴切的氣息,然後灼熱的唇舌繼續向下探索,印上她滑膩的頸側肌膚,他的大手毫不猶豫地覆上她胸前軟柔,揉搓起來……

「毅……不行……」她輕吟一聲,感覺他愈來愈不受控制的挑情行為,理智完全淪陷之前突然想起一事,「今天早上你有個會要開……」

「今天是週末,妳記錯了!」他在她的頸側輕啃,在聽到她猛然倒抽一口氣時,唇角逸出一抹邪惡笑痕。

「呃……是你臨時召開會、會議的……嗯……」敏感身軀傳來的騷動讓她氣息不穩,努力表達的結果是話語變得破碎支離。

啃咬纖細鎖骨的唇一頓,司允毅在她胸前抬起頭,看著她泛著熱度的小臉,有些懊惱地蹙起眉,想起昨晚在宴會上他的確交代兩名助理通知業務部門在今晨召開臨時會議……

嘖!他竟然給忘了!

「毅?」她眨了下眼輕喚,氣息仍末完全平復,覺得此刻放在胸前暫時不動的大掌猶是透著灼灼熱度,擾動著她。

司允毅回過神,驀地對她綻開一個懾人心魂的性感笑容,再次俯下頭吻上她頸側的肌膚,覆在她胸前的大掌動了起來……瞬間,那稍微止息的情欲之火又被他強肆的氣息點燃。

「等……等等……開會……」他……他還打算繼續做下去?任盈涓輕抽著氣,差點發出無奈的呻吟聲。

「時間還早,趕得上的……」唇邊勾起邪笑,司允毅不由分說便重重堵住她的紅唇,截斷她微弱的抗議聲浪,靈活的舌尖由她微張的唇間竄了進去。

「唔……」在他強烈又迅速的攻擊間,她微薄的抗議根本不堪一擊,清明的神志瞬間被他的氣息攻佔而陷入混沌狀態。

感覺她迅速屈服,司允毅滿意地握揉她胸前軟柔乳房,指尖攫住敏感蓓蕾細細摩擦、挑弄,掀起她體內的原始欲望。

他承認自己對她的欲望似乎永無饜足,幾個月下來,他對她從不曾感到厭倦,比起之前交往過的幾任女友,她帶給他完全不同的眷戀感受,而他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對他來說還真是一種挺新鮮的感覺。

「嗯……」體內熱潮一波波湧上,她有些難耐地在他身下扭動,在感覺那貼在她雙腿之間的灼燙男性硬挺時,全身更如著了火般騷動起來。

欲望的熟度隨著身軀與身軀廝磨而急劇升高,情欲的浪潮衝擊著彼此的感官,掀起大浪……

他的熱唇含住她胸前綻放的蓓蕾吮吸,大手滑過她泛著欲望熟度的胴體曲線,探入她漾著春潮的花叢,指尖在敏感的花核上來回摩挲,感覺她回應的身軀頻頻顫抖。

「妳好濕啊!寶貝……喜歡我這麼摸妳嗎?」

「嗯……」她喘息著,無法言語,兩隻小手緊緊扣住他,體內欲望如火,燒盡她的理智。

她的反應令他眼底的欲焰大熾,下腹腫痛不已,沾滿濕滑愛液的指尖倏地刺入她柔嫩又緊窒的體內,讓那反應激烈的內壁肌肉緊緊將他包圍……

「啊……」她呻吟出聲,臉上熱度高燃,逼出細細香汗,迷蒙的雙眼佈滿媚人欲情,懾人心神。

「我要妳,現在……」不再壓抑的司允毅撤出手指,壯實的身軀貼向她,腰杆一沉,往前挺進,將自己腫痛的堅挺直送入她的體內深處。

「啊--」強大的入侵力量令她驚呼,飽滿的充實快感令她喘息不已。

佔有她的感覺令他體內的情欲時爆開,腰杆有力的擺動,將每一道需索的渴望送進她的體內,悍然地攻向她……

偌大的臥室大床上春意蕩漾,女性銷魂的嚶吟喘息夾著男性粗喘和獸性咆哮,兩者交織融合,直到窗外灰蒙的天光逐漸轉為澄白熾亮……

● ●※※ ※※● ●

兩個小時後,一身清爽的司允毅端著一杯咖啡坐在餐桌旁,看著桌上幾樣猶冒著熱氣的餐點。

自從有一回在此處過夜,吃了一回她親手做的早餐,他才知道任盈涓除了是個盡責的秘書和順從的情人外,還有一手好廚藝。而細心的她或許是察覺了他滿意的眼神,遂在每回他來此過夜的隔天清晨,為他端上一份現做的餐點……

一聲輕響打斷了司允毅的思緒,只見任盈涓由半開放的廚房端了兩杯果汁走過來,將杯子放在桌上,跟著在桌旁坐下,開始吃東西。

司允毅端起她擺在他右手邊的果汁,沉吟一下後開口,「妳知道我下星期要到日本三天。」

「嗯。」抬頭看著正在喝果汁的他,任盈涓點點頭,不太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到日本出差三天是早已排定的行程,還需要討論其他的事嗎?

再有,現在兩人並不是在公司裏,而他一向公私分明,怎會在「玩樂」時提起公事?

見到她眼中的疑惑,司允毅放下果汁杯,唇角勾笑地說道:「我是想問妳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

任盈涓聞言訝異地回視他,「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日本出差?不是預定由何特助陪你去的嗎?」

該不會除了陪他出席各式商務宴會,他還打算再增加一項「陪同上司出差」吧?他不覺得她這個秘書太忙碌了嗎?

「我沒說何特助不去日本呀!」司允毅丟出一句反駁,好整以暇地吞下一口鬆軟炒蛋。

「那你又問我有沒有興趣去日本?」任盈涓被他搞糊塗了。

「我是想這回帶著女朋友一起出差。白天我談公事時,妳可以四處逛逛、購物什麼的,也跟著去玩一玩。」他露出輕鬆笑臉說出他的計畫。

雖說是臨時起意,可想想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了,他從不曾帶她出外旅遊過,說起來他還真是個不盡責的男友呢!

任盈涓瞪著他,難以相信他說的話。

他想帶她這個女朋友去日本玩一玩?他是不是弄錯什麼了?

公司裏只有他的兩位特助和洪秘書隱約知道他們的關係,其他人並不知道司允毅的現任女友是她。

另一方面,在面對外界時,兩人一致表現出「公事公辦」的態度,因此對她這個固定陪伴他出席晚宴的女伴,外界也不曾懷疑過兩人的關係。

而現下,他打算帶她去日本,豈不是公然對外界宣告她和他的關係?!

任盈涓微蹙眉,「這不太妥當吧!」

其實她對兩人相處的情形沒有任何不滿,他並不需要特意帶她出去玩。

「是妳不太妥當,怕人家知道妳和我的關係?還是我不妥當,不應該讓妳曝光,而讓妳繼續藏身黑暗?」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司允毅慢條斯理地問,眼神似笑非笑,帶著一絲詭譎。

驚愕感淡去,任盈涓嘴角噙著淡笑,她分辨不出他話中是否帶著諷刺之意,可她選擇坦白回應。

「我從不認為自己身處黑暗之中,我們的關係也不需要由外界來評定論斷。我並不怕人家知道我和你的關係,但是沒有曝光卻是好事,可以省卻許多麻煩。」

司允毅微挑下眉,心中那股隱約的不舒服感又冒了出來,眼底透出一絲譏誚與純然的好奇。

「跟我在一起的女人總是巴不得被外界得知及認可,妳為什麼反倒顯得十分排斥?」她低調得令人不解。

「就說我的個性不喜歡引人注意吧。」任盈涓微笑給了他一個簡單的答案。

「只有這樣?」司允毅無法接受如此「敷衍」的答案。

「好吧!」任盈涓看著他不滿意的眼神再道:「除了不喜歡引人注目,我也不喜歡被人盯住不放的感覺。當初選擇和你在一起時,我本來已有心理準備,還好情況並不如料想的那般嚴重,我依然可以過著不受打擾的生活。」一絲滿足之色由她的微笑中透出。

「照妳這麼說,妳的答案是否定的囉!」

「答案?什麼答案?」他突然轉開話題,讓她有一時茫然不解。

「跟我去日本玩。」司允毅提醒。

「噢!」任盈涓微笑著搖頭,「我很想去,可你能不能下回再邀請我?」他的提議有些晚了,她已有別的計畫。

「為什麼要等下一回?這次去有哪里不好?」

「你去日本出差那天,正好我開始休年假,等你回來,會有代理秘書暫代我的工作。」任盈涓解釋無法同去日本的原因。

原本這些「公事」應該等到兩人在公司時,她才向他「報告」的,現下既然他已經詢問,她就趁此告知。

「妳要休年假?」司允毅微挑眉,「我這個上司怎麼毫不知情?」更別提他還是她的男友!她之前怎連吭一聲也沒?

「公司規定,申請年假的人,只要向人事室提出申請並獲得批准即可,你當然不會知道。」任盈涓解釋,微訝地看著他有些不高興的表情。

「妳是我的專任秘書,休年假難道不用先知會我一聲?」司允毅有些不悅地質問。

任盈涓為之語塞,不解地眨眨眼,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不高興?以往三年她休年假也是如此,之前秘書課的上司也不曾生氣啊!

看著她無辜困惑的眼神,司允毅心中那股鬱悶不悅更是難以消除。

就是這樣!這個女人在床上反應熱情,與他配合得天衣無縫,令他對她愛不釋手,可日常相處時,她總是讓他覺得她在兩人之間畫出一道無形藩籬,讓他對她感到有些陌生。

雖說在公司時他喜歡兩人保持公事關係,可私下相處就不需要拉出距離了吧!

「妳打算休幾天?」

「加上周休一共十天。」見他表情和緩了些,任盈涓暗暗松了口氣,承認自己根本不知該如何應付他突如其來的怒氣。

「打算和朋友出去玩?」司允毅原本無意詢問,可不知怎地,還是忍不住問了。

「不。」任盈涓搖搖頭,「我會先到台東陪我爸媽住幾天,然後再到屏東老家去看看。」其實她沒打算說這麼詳細的,可話語就這麼溜出口中了。

「原來妳的老家在屏東啊!」司允毅微勾唇角,感覺心中有個結鬆開了。

「嗯。我很久沒回去了,趁這次休假,我想回去看看。」

司允毅看進她的眼底,唇角笑意驀地加深,「那我就先祝妳返鄉玩得愉快囉!」

任盈涓眸光一閃,「謝謝,我會盡力的。」即使聽出他的話並非真心,可她還是選擇忽略。

「那就好!」明白她故意閃避他的挑釁,司允毅有些氣悶地用力叉起盤中一片火腿塞入嘴裏咀嚼。

頭一次看見成熟性感的男人做出那種孩子氣的動作,任盈涓的唇角不覺漾出一朵笑花。

● ●※※ ※※● ●

先到東部陪伴選擇在台東過退休生活的父母幾天後,任盈涓搭上長途客運車來到屏東最南端,臺灣南部最有名的濱海度假小鎮。

下了車,任盈涓提著行李越過馬路,走過一間又一間的熱鬧店鋪,來到「晴天旅店」門口。

離小鎮最熱鬧的大街尚有數分鐘車程的晴天旅店是一家民宿旅館,雖然才經營短短幾年卻已小有名氣。它與其他民宿旅館不同的是,旅館的房間沒有集中在同一棟建築內,而是一間間沿著山坡築建的小木屋。

由於每一間藏身林間的小木屋皆背山面海,因此住宿的人既可保有隱私又有絕佳的海洋景觀可欣賞,所以自開幕以來,旅店生意一直不惡,尤其近幾年國人休聞風盛行,每逢假日更是一「屋」難求,得早早預訂才行。

這幾年,每逢休假,任盈涓總是到台東陪伴父母小住後便返回臺北,她已經有好幾年沒回來這裏了。不過沒回來這裏並不代表她不清楚「晴天旅店」的現曠……

「小姐妳好,妳是要住房嗎?很抱歉,我們已經客滿了唷。」

對著提著小行李袋站在櫃?前,且讓人覺得有些面善的任盈涓,小佩微笑的說著今天不知已重複多少次的話語。

任盈涓回以微笑,「謝謝妳。我想找你們老闆娘。」

「妳要找我們老闆娘?」小佩好奇地看著她,「妳是……」就算找老闆娘談還是沒空房呀!

任盈涓點點頭。「她在嗎?我是你們老闆娘的姊姊。」

老闆娘有姊姊?小佩的嘴頓時變成O形。

「在、在。老闆娘在後面,妳等一下,我去請她過來。」說完,她立刻離開櫃?,火速前去請人。

哇!原來是老闆娘的姊姊,難怪她會覺得這位小姐很眼熟……

沒多久,一位長像和任盈涓有四、五分相似的年輕女子匆匆跟在小佩後頭前來,見到站在櫃?前的任盈涓時,臉上立刻露出喜悅興奮的笑容。

「姊,妳來了!媽說妳打算過來住幾天時,我還有點兒不敢相信呢!」

任盈涓看著結婚五年、有兩個孩子,體態變得較豐盈的妹妹任盈姿,微笑著。

「妳該不會因為不敢相信就忘了留間房給我吧?」

任盈姿笑著搖頭,「才不呢!房間早安排好了,我留了景觀最棒的那間木屋給妳喔!姊,我帶妳過去。」她伸手欲接過任盈涓手上的行李袋。

「不用了,我自個兒來吧!」任盈涓擺手拒絕,並示意妹妹在前頭帶路。

任盈姿帶著任盈涓由屋側出去,循著屋後人工築成的木制楷梯往山坡上走。

「媽說妳調升為老闆的專任秘書了,恭喜妳。」

「不是老闆,是副總裁的秘書。不過工作內容大同小異,沒有太大不同。」任盈涓淡聲回答,看著眼前一片綠意微笑。

腳下所踩的木楷梯經過特別設計,腳步接觸面寬大,每一階上升高度差不多,不太陡的階梯好走地讓人感受不到爬坡的壓力和辛苦。

前幾年父母以上地向銀行貸款,贊助經營旅店的妹妹和妹婿將旅店翻新,當時她才剛至北部工作,未能幫上什麼忙。不過現下看來,旅店的翻新的確對生意幫助良多。

「這裏看起來真的改變不少。」她忍不住好奇地東張西望。

走在一旁的任盈姿聞言轉頭瞥姊姊一眼,然後開口。

「這裏雖然是度假聖地,房間需求量大,可即使晴天旅店地理位置很好,大多數現代人還是不願意屈就老舊的設施,所以翻新是必要的。」她解釋著,語調透露出一絲緊繃與自衛,先前掛在臉上的燦笑也斂去了大半。

任盈涓當下一怔,沒料到自己隨口一句話,會引來妹妹的自我辯護,有些哭笑不得之餘亦連忙緩聲安撫。

「翻新旅店的事我早聽爸媽說過,我也覺得翻新旅店是個好主意。再看這幾年旅店生意這麼興隆,就可以知道這個決定十分正確,有著先見知明。」

「姊……」沒想到自己沖口而出一番帶著敵意的話會換來安撫,任盈姿瞥了姊姊臉上的微笑,欲言又止地猶豫半晌,還是沒有說半句話。

她沉默地加快腳步,由並肩變成「帶頭」領路。

數分鐘後,兩人來到山坡高處一問木屋前,任盈姿替她打開房門。

「姊,妳一路過來應該累了吧!妳先休息,我們晚一點再好好聊。」她將鑰匙交到任盈涓手裏,強笑了下後轉身而去。

任盈涓站在木屋門前,看著妹妹那逃避似的背影,心中不禁納悶,一向和她感情融洽親密的妹妹,到底為什麼會這般僵硬與不自在呢?

她不該回來嗎?

迎著拂面而來的溫暖海風,任盈涓臉上的微笑注入苦澀,一絲綢悵不自覺由睜中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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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當天,任盈涓一直等到晚上,還是沒等到那說要再「聊一聊」的妹妹。

當晚,她度過一個睡眠品質不太好的夜晚。

隔天起床後,任盈涓不再多想地出了旅店,學來此地度假的某些旅客,租了一輛機車四處逛逛,看看經過數年已有巨大改變的家鄉小鎮。

直到「長征」到關山,學現代人喝咖啡、看完夕陽後,她才返回旅店,其問還繞去一家小店用了晚餐,一點也沒有虧待自己。

當她回到晴天旅店,慢慢走回位於山坡高處的小木屋時,卻發現那想聊一聊的妹妹竟已等在門前。

「盈姿?」任盈涓訝異地看著坐在小木屋前廊椅上的人。

「姊……」任盈姿由椅上站起來,「我……可以跟妳談一談嗎?」

「妳等很久了嗎?」假如知道盈姿今晚會來找她,她一定不會這麼晚回來的。

「等了一會兒……」

任盈涓看看她,轉身走到門前開門。「進來吧!」

走進木屋,開了燈,任盈涓丟開肩上的小背包,走到窗前,抓起一瓶礦泉水轉開蓋子,對著嘴迅速灌了好幾大口。

「妳出去了一整天。」任盈姿關上房門,站在離房門不遠的椅前低喃一句。

「好久沒回來了,所以四處去看看。」放下水瓶,任盈涓看著有些局促的妹妹微笑,「盈姿,妳要不要坐下來再說?」

「不!」短促的進出一字後,任盈姿嘴巴張張闔闔好幾次,然後臉上突然露出頹喪的表情,「我……我想……」

「盈姿,我們姊妹之間沒有什麼不能直說的。」任盈涓緩緩出聲,以工作幾年練就的沉穩態度拿來安撫眼前情緒有些紛亂的妹妹。

任盈姿深吸一口氣,看著姊姊的表情,話語不再窒礙難以出口,「妳總是這樣!總是這種表情!讓我想鄭重向妳道歉都顯得虛偽起來!」

「什麼?」任盈涓愕然,被妹妹帶著怨懟的語氣給搞糊塗了,「我做了什麼?」

「就是這樣的表情!」任盈姿帶著焦躁的話進出口,宛如河水決堤,話語如潮水般泄出。

「妳總是這樣!從小到大總是表現出冷靜、文雅、安和的樣子,彷佛天塌下來也無所畏懼,讓人摸不清楚妳真實的情緒!甚至當年我故意由妳手中搶走了妳的男朋友,妳還是冷靜以對,連罵我一句也沒有!妳可知我心中做何感想……」說到最後,她語氣中的焦躁激動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若隱若現的脆弱哽咽。

任盈涓訝異地瞪大眼,看著妹妹眼中泛起的悲澀,臉上平和的表情斂去,改為關切的神隋。

「盈姿,我不知道妳還記掛著那些事……過去的已經過去,妳又何必……」

她從沒料到,在她已對當年往事釋懷的此刻,妹妹竟然還困在「搶了姊姊男友」的罪惡感之中無法解脫……

「沒有過去!」任盈姿激動地喊,「若不是我和昱仁傷害了妳,妳怎會一畢業就北上,幾年不回老家看一眼,徹底和我們劃分界線?!我知道當年的事重重傷害了妳,可妳一直不回家,讓我連向妳說聲『對不起』的機會也沒有……」

「盈姿!」任盈涓被妹妹連串的話轟得有些頭痛,「我有回家。每年我休假時都有到台東看爸媽,陪他們--」

「可就是不來屏東!妳還怨我,對吧?」

「沒有。」任盈涓搖頭。

「我不相信!就算表面上看不出來,可我就是知道,妳是因為不願意觸景傷情,才會不肯回來……」

「那我現下在這裏幹什麼?!」任盈涓頭更痛地低吼,堵住了妹妹激動的聲浪。

任盈涓瞪著噤聲的妹妹半晌,重重吐了一口氣,伸手拉開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瞼上有一絲悵然。

「我承認這幾年沒回老家,除了自己工作忙碌外,另外一個原因的確是為了當年的事--因為沒有勇氣面對我的男友成為我的妹夫,所以我選擇逃避,眼不見為淨。

「可我絕對不是怪妳,妳弄錯了,盈姿。」

「妳不怪我?」任盈姿不敢置信的喃語,跌坐在姊姊對面的椅子上,遲疑的目光投向已數年未交談的姊姊。

「我一直想跟妳說對不起……當年是我用了心機、使了手段,將昱仁由妳手中搶過來,才會害得妳傷心地遠走北上……」滿滿的愧疚融入話語之中,表露無遺。

「盈姿,我真的不怪妳也不怨妳。」聽妹妹一味懺悔,任盈涓忍不住揉揉發疼的額角,「當年男未婚、女未嫁,昱仁本來就有權做其他選擇,他只不過恰好選上現任女友的妹妹罷了。

「我不否認當時我的確感覺很受傷,可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那種受傷的感覺早就過去。如今妳和昱仁都有兩個孩子了,有必要為當年的事傷神嗎?」

她說的話確實出自真心。在回來前,她也沒料到自己可以如此坦然地面對傷過她的妹妹……當年她的確被傷得很重,幾年過去,雖然心中感覺已淡,她卻始終不敢回來面對往事。

而現下心中毫無波動、可以侃侃而談,讓她明白,她真的徹底擺脫過往了。

「真的嗎?」任盈姿眼底淚光一閃,「妳真的不再怪我了?」

「我從沒有怪過妳,好嗎?」任盈滑再一次重申,有些奇怪一向活潑直爽的妹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優柔脆弱。

「還有,為了讓妳放心,我再告訴妳--目前我也已經有男朋友了。」唉!為了安妹妹的心,只好將司允毅拿出來先擋一擋了。

「真的?妳有男朋友了?」任盈姿訝異地出聲,「可媽常說看妳連個男友也不交,一直好為妳擔心呢!」

「才交往沒多久時間,所以就先不說了。」腦中浮起那張令人心悸的男性臉孔,任盈涓不覺微笑起來。

「妳很喜歡他?」看見姊姊眼中不自覺迸出的光彩,任盈姿積累數年的愧意終於減輕,眼底湧上釋懷。

「嗯。」妹妹直接的問話讓任盈涓直覺地點頭,心中驀地有了領悟。

是啊!她是真的喜歡司允毅呢!而也是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敢向自己承認這一點。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的喜歡以倍速增加,直到現下已滿心充斥著他的影子……

而或許是因為和他在一起,讓她由他身上汲取了她所想要的「溫暖」才會讓她的心態有了改變,因而完全擺脫過去的傷痛桎梏。

只可惜這番心中轉折,她是不可能讓他知道的,畢竟他要的只是一個聽話且不多作要求的女友,他是不會有興趣知道她的心事的……

「姊,怎麼了?」及時捕捉到任盈涓眼中倏閃過的異樣,任盈姿心中再生疑慮。「妳和妳的男朋友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任盈涓隨即漾出笑容並轉移話題,「說說你們夫妻經營『晴天旅店』的情形吧!還有,都來了兩天,我好象沒見到昱仁呢!」因為心無罷礙,她能用平常心來詢問「妹夫」的情形。

「昱仁他……」

這晚,解開心結的姊妹倆暢談到深夜方歇。

隔天早上,任盈涓起床稍晚,等到梳洗完踏出木屋,已將近十點。

站在木屋前廊,她仰望晴朗藍天,遠眺山坡下僅一條馬路的大片沙灘,被海面反射的陽光炫花了眼,心中考慮著,或許今天哪兒也不去。她乾脆到沙灘上曬曬太陽,偷懶打混一天好了。反正她是來度假的,沒必要得天天跑出去溜達……

任盈涓思忖著,懶洋洋的打個呵欠,正打算依心中所思而行動時,一個緩步爬著,階梯的熟悉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靠在前廊柱子上的身子驀地僵直,半張著嘴,訝異又愕然地看著來人--司允毅。

她沒看錯吧?!眨了眨眼,再次確認自己並未眼花認錯人。

沒錯,真的是他!

奇怪,他怎麼知道她住在這裏?!

一身休閒服的司允毅,緩步拾級而上,優閑的模樣比平曰更顯性感瀟灑。

他走到木屋前站定,看著目瞪口呆、回不了神的任盈涓,俊美臉龐漾出迷人的笑容。

「看來我突然出現,還真的把妳嚇到了。」

司允毅的嗓音打破了任盈涓宛若被魔咒定住的神智,訝然脫口,「你怎麼來了?」

見到他熟悉的身影,讓她心跳一陣狂奔,這才猛然發覺,幾天沒見到他,她其實是很想他的,而他的出現竟讓她心中感到一陣興奮與喜悅。

司允毅向前走一步,大手伸往她的頸項,扶住她的後腦,「可找到妳了!」

他凝視著她不自覺漾出歡欣光彩的眸,忍不住俯頭吻上她的紅唇,給她一個纏綿的吻。

由日本返國後,連續幾天在辦公室裏看不到她的身影,競讓他感覺若有所失,做起事來也心不在焉。熬了幾天,他索性暫時丟開公事,驅車南下找地並放自己幾天假。

而直到吻上她,他才領悟到自己竟然這麼想她……

一吻過後,他看著她冒著熟度的小臉上變得迷茫的雙眼。

「這幾天玩得還愉快嗎?」他語音低沉,熱熱的氣息拂上她的臉龐。

「還、還不錯。」她直覺回答,表情呆怔,被擾亂的呼吸猶末平復。

他輕笑,高挺的鼻貼上她小巧的鼻端蹭了蹭,「妳怎麼沒告訴我,妳家是經營民宿的?」當他循著詢問而來的地址找上門,發現這裏竟是一家民宿旅店時,不免有些驚訝。

「你、你又沒問過。」任盈涓表情仍有些怔愣。

司允毅細看眼前這張與在臺北時已變得不太相同的臉龐。

想不到短短幾天休假會讓她有些改變,這倒是頗令人訝異……不過他倒是挺樂意見到她變得比以往開朗的模樣。

「這麼說,『晴天旅店』真的是妳家經營的?」

「晴天旅店目前由我妹妹和妹夫共同經營,嚴格說來已不完全是我們家的了。」經營民宿並不輕鬆,她可沒打算來這裏白吃白住,當然是要付費的。

「早知道妳住的是旅館,昨晚我就直接過來了。」司允毅放在她頸項的大手滑下,轉而勾住她的腰,然後帶著她轉個方向,朝木屋大門而去。

「昨晚?呃,毅,你做什麼?」一時反應不及,她有些結巴地問。

「參觀妳房間的設備囉!」司允毅朝她綻出個邪惡的笑容,伸手打開未上鎖的木屋大門,摟著她進入並反手帶上門,「這度假小木屋給人的感覺很不錯,景觀好又有著很好的隱密性……」最後一句話落下的同時,他已順勢將她壓倒在床上,壯實沉重的身軀迭上她。

「你……毅?」沒料到他的動作如此神速,任盈涓錯愕不已,小瞼頓時泛出熱度,有些慌亂的小手抵住他貼近的胸膛。

「一個星期不見,妳一點也不想我嗎?寶貝。」司允毅故意對著她驚愕羞赧的小臉呵氣,口中說著暗示話語的同時,大腿也硬是分開她的雙腿,炙燙的男性大剌剌地隔著棉薄休閒褲抵著她腿間的女性柔嫩私處。

「毅……」她紅著臉,又是驚羞、又是興奮地體會著他言語中表達出來對她的想念之情,心頭進出一陣熱烘烘的感覺。

「我看到了,我看到妳的眼睛在跟我說,妳也是想念我的……」他唇邊邪笑更深,腰杆隨著話語輕輕前後擺動,愈發熾熱的男性擠壓磨蹭著她。

察覺他露骨的動作,任盈涓倒抽口氣,一股熟潮由小腹往上竄升,小瞼熱度更高,輕喘地道:「毅……你、你不想先四處看看……」

幾天不見,她確實想他,也好高興他突然出現,可一見了面,說沒兩句就直奔床上糾纏在一起,也未免有些……

「我是在看呀。」他伸手撫上她烏黑的發絲,「看一張誘人的美人圖……」大手滑下,開始解開她身上棉質襯衫的扣子。

「我……我是說到、到外邊看……看風景……毅!」任盈消結巴解釋,被他頭一回在她面前展露有點耍賴戲譫的模樣給深深吸引,思緒混亂起來,體內熱潮愈發竄升。

「都來到這裏了,妳當然得帶我四處看看,盡地主之責囉!不過在做任何事之前,妳總得先讓我喝口水吧!」由她敞開的襯衫,他的大手毫無顧忌地覆上地胸前的柔嫩渾圓,隔著薄薄的蕾絲胸罩搓揉愛撫起來。

「喝……喝水?」地無法克制地嬌喘出聲,體內竄起的酥麻快感令她渾身無法克制地輕顫著。

「對,喝水。妳不在我身邊這麼多天,讓我覺得好口渴,妳不該讓我解解渴再來討論遊覽的事嗎?」司允毅故意擺動腰杆,讓下腹男性硬碩緩緩磨蹭挑逗著她的柔軟,彰顯他的企圖。

「毅……」她小腹一陣抽動,渾身輕顫,口中發出一聲介於哽笑和喘息的呼喚。

「怎樣?我害羞的涓……」他俯身舔吻她的頸項,大手往下解開她七分褲的褲頭,大手直接探了進去,指尖撫上她雙腿間濕熱花叢並深入移動起來。

「呃……」她輕喘著,只覺腦子深處進出高熱火花而變得一片空白,體內欲焰焚燒而起。

「好熱……」他在她的耳畔輕喃,「妳已經濕了,妳知道嗎?」他的嗓音帶著不容錯辨的欲火,挑逗的手指在層層濕熱的花辦間摩擦、撩弄。

「啊……」她忍不住弓起身,小腹因強烈的刺激而陡顫抽動。

看著她逐漸陷入欲焰之中的誘人模樣,司允毅體內對她的欲望需求完全爆發。

「我要妳……」他低喃出聲,粗嗄的語音中透出發自內心深深的需求。

她渾身發熱,睜開迷蒙的眼凝視他異於往常、濃烈的眸光,心頭發顫的瞬間,含著濃情的呼喊由口中逸出--

「我也要你,毅……」

頭一回,司允毅由她的話語間聽出她如此清晰、毫無保留的「情感」,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在胸中翻騰、爆發開來,他這才恍悟,原來自己一直渴望聽見她的「心聲」而不自知。

他再無法壓抑地俯身吻住她,熱烈地索求她口中的甜津,大手撫摸她微顫的柔嫩嬌軀。

她面泛潮紅,口中嬌吟喘息,在他挑弄的動作下渾身發燙、戰?不已。

他迅速褪去兩人身上的衣物,大手挑弄她全身每一個敏感處,熱唇吮咬舔弄她胸前挺立的嫣紅蓓蕾,撩起她體內更深層的欲望。

「啊……」她發出銷魂嚶吟,小手攀住他的頸部,挺起身子迎向他熟燙的唇舌,渴望他更多的愛憐,體內充滿對他的需求欲望。

他的指尖滑入她的腿間,揉撫起那藏匿其間的敏感花核,直到那動情的濕滑愛液染濕了他的手……

「啊啊……」她急促喘息抽氣,吟出一聲聲愉悅嚶嚀,強烈的歡愉快感令她全身發燙,體內熱潮流竄,讓她意識遠揚。

體內強烈爆開的欲求令他再無耐心,大掌捧起她的臀部,令她的雙腿曲起向兩旁敞開,男性腰杆使力一挺,腫脹的硬碩迅速戳刺進入她已泛滿愛液的體內--

「啊--」強烈的衝擊與充實的滿足快意令兩人同時逸出喟歎。

他粗喘著,埋在她體內的男性欲望開始動了起來……

他捧著她小巧的腰臀,毫不遲疑地往外退出一些、然後再用力挺進,反復來回抽撤,進出她緊窒濕熱的體內,感受她敏感肌肉緊緊箍住他的銷魂快意。

「這麼緊……」他重重的喘息,挺腰刺擊的節奏愈來愈激烈、快速。

「啊……」止不住的呻吟由她口中逸出,她拱起下身,迎合他狂肆的動作,體內一波波快意湧上,築高欲望高潮的壓力。

「再告訴我一次,妳要我……」他狂熱衝刺撞擊著她,啞聲命令。

「毅……」體內愈築愈高的壓力令她渾身顫抖,語不成聲。

「告訴我……」他加快擺動,強肆索求,一次次將熱烈需索傳達給她。

「我要你……」她無法自己的嚶吟囈語,順應他的要求也順應自己的心。「我愛你……毅……啊--」她尖吟出強烈的歡愉,渾然不覺自己吐露了藏在心底的情意。

強大的震愕灌進腦中,止不住的男性滿足感在心田炸開,他低吼出聲,隨著花徑中傳來強烈收縮,他一次又一次深深埋進她的體內,直到最後一記用力刺擊,他盡情在她的體內釋放--

● ●※※ ※※● ●

用過簡單的午餐後,任盈涓在司允毅的「堅持」下,帶他到有名的「佳樂水」風景公園走一走,欣賞有著奇岩地形的海岸景觀。

任盈涓走在司允毅旁邊,臉上隱約有著蒼白,腦中一片紛亂。

恢復神智、想起自己在陷入激情時無意中對他的「告白」後,她就無法制止胸口湧上濃濃的自厭。

天哪!她到底對他說了什麼?一向理智冷靜的她怎會犯下這種錯誤,對一個只要「玩樂」、不要「情愛」的男人示愛?她到底吃錯了什麼藥?

「才六月時節,南部就已經完全沒有涼意了呢!」走在人工砌成的石板道路上,司允毅隨口一句,硬是將心不在焉的女人的注意力給拉回來。

「屏東從來就沒有『冷』過好不好?」任盈涓咕噥道,覺得他那掛在唇角很久的笑意很是礙眼。

看他笑得那麼樂,該不會是在偷笑她的不自量力吧?

先前無意出口「告白」,她算是犯了他的大忌,可奇怪的是,他不但沒有發火,告誡她的逾矩,反倒笑得有如一隻不曉得在算計什麼的陰險黃鼠狼,詭異地讓人納悶不解。

「妳既然帶我來這裏看看,是不是也該向我這個『外地客』解說一下此地特殊景觀的原由,而不是三緘其口,還像瞪仇人似地瞪著我。」仔細看一眼頹惱的小女人,司允毅調侃道,語調泛著濃濃的笑意與興味。

他大約知道她在惱什麼--不就是為了上午在床上不小心脫口說出的「愛語」嘛!

可他又不介意聽見,她到底有什麼好懊惱的?

她脫口而出的愛語,說明了她在看他時,眼底偶爾會出現的光彩所代表的意思。老實說,他很驚訝聽到她會吐露愛意,可聽到時,他心中卻也有著深深的喜悅。

以往有太多女人向他示愛過,卻沒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讓他有「感覺」!

他有時不免會猜想,和他相處近一年卻不曾令他感到厭倦的她,是否就是那個可以令他停下腳步的女人……

司允毅幾句意有所指的調侃,讓正陷入頹喪情緒之中的任盈涓在瞬間全身豎起了刺,一連串埋怨就這樣溜出口中。

「我哪有像瞪仇人似的瞪著你?再說,來這裏可是你的主意,我雖是本地人,也不代表就懂得這裏每一石一岩的由來!想找人解說,你應該在入口處搭乘……那個!」她指著一輛慢慢駛過來的「導覽專車」。「如果坐在那上面,司機自然會盡責地為你介紹沿途的一景一石!」

「涓,我到今天才發現妳還真是伶牙俐齒呢!原來妳在公司時的『冷靜』、『沉著』都只是在職場上的偽裝呀!」司允毅定住腳步,大手一伸亦將她拉住,帶笑的眸睇著她宛如孩子般氣惱的小臉,覺得她任性的模樣可愛得很。

「好啦好啦!別一臉氣嘟嘟了。不想說就算了,陪我走走看看總行了吧?」他笑語安撫著。反正他今天心情很好,就哄哄這個一臉彆扭的小女人好了。

「你……」任盈涓看著他那帶笑的眼眸,一陣尷尬心虛湧上心田,她有些窘迫地移開眼,主動伸手扯了他的手一下輕喊,「走了啦!再不加快腳步,太陽就要下山了。」話落,她轉身就走。

司允毅笑了出來,順勢拉住她的手臂,「嘿!別走那麼快,老人家可是會跟不上妳的腳步的。」

他誇張的語調令她一怔,回過頭想瞪他,卻忍不住噗笑出聲。

「走啦!」她嗔了聲,轉回頭不再看他,放緩了腳步。

司允毅唇角笑意更深地舉步與她並行,直到走完全程,都沒有放開她的手。

短短一天,他看見她從不曾讓他看見的風情面貌,而她也在他純然輕鬆的迷人魅力間,找到了她在不知不覺間深深陷入情網的原因。

經過七、八個月相處,所醞釀堆積的情感壓力終在今朝不小心爆開了一個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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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走在已然偏西卻仍然熾亮刺目的陽光下,任盈涓輕快腳步地往自己居住的小木屋而行,嘴角噙著輕鬆愉悅的笑容。

想起昨日搭乘司允毅的賓士跑車到「佳樂水」欣賞風景,與今日在她的「堅持」下兩人共乘一部小機車遊覽墾了風光的強烈對比,她唇邊的笑靨融入一絲頑皮戲謔。

或許是回到老家,面對了往事,讓她糾結多年的心情豁然開朗,她發現這兩天她對突然南下的司允毅所表現的態度與以往有很大不同,多了幾分情人之間的任性愛嬌。

且不管他對她意外的「告白」有何想法,她已決定利用這幾天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多汲取一些兩人歡樂的記憶,暫時擺開心裏的包袱,放鬆一下。

思及此,任盈涓加快腳步來到山坡高處,打開門鎖走進木屋,進入浴室沖了個澡,洗去經過一天「機車之旅」身上的塵埃汗水。

還得一身清爽後,她走出木屋,打算到坡下旅店門口,等待那將機車還回租車處、回他居住的旅店清洗,再開車前來接她一同去用晚餐的司允毅。

誰料才踏出木屋大門,就見一人站在木屋前廊,她定眼一瞧,訝然出聲。

「昱仁?」

眼前似熟悉又感到陌生的修長身影正是黃昱仁,那個當年背叛兩人感情,如今已成為她「妹夫」的男人。

「好久不見了,盈涓。」黃昱仁目光瞬也不瞬地看著她泛著光彩、顯得十分美麗的容顏,嗓音低沉,略帶一絲沙啞。

任盈涓回視他帶著一絲激動的熱烈目光,耳中聽著當年一直令她著迷的男性嗓音,感覺心境異常平和,連一絲波動也沒。

原以為即使對當年事已然釋懷,可看到他時心中多少也會有些異樣,結果當真見到他時,卻發現那些預想的情形根本沒有發生。

能如此平靜地面對眼前的男人,讓她不覺懷疑起自己當年是否真的愛過他。

或許她當年的傷痛是來自於對人性的失望,而非感情背叛的打擊……不過事過境遷,她也不想再去追究以往的心態了。

「真的是好幾年沒見了。」任盈涓露出笑容,對於將黃昱仁視為「親人」而非薄幸「前男友」的心情感到十分滿意。她真的完完全全丟開心情包袱了呢!

「我父母那邊有點事,這幾天回嘉義幫忙。聽盈姿說妳已經來了好幾天。」看著她綁著如同當年兩人交往時常見到的辮子,黃昱仁心中五味雜陳,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許多年見不到她的蹤影,那些積壓在心裏多年的話,是不是也該趁這個機會和她說一說?

「對啊!趁著休年假回來看看,再過兩天就得回去上班了。」偷瞄一下手錶,見時間尚早,任盈涓也不急著下去等司允毅,就站在原地和黃昱仁「寒暄」起來。

「爸媽說妳在一家大企業裏擔任秘書,工作忙嗎?」黃昱仁看著她依舊尖細的下巴。

「算忙吧!」任盈涓輕鬆網應,「以前在秘書課還好,後來調為專任秘書就忙碌多了,有時還要加班趕工作呢!」

「既然這麼忙,何不回來?」黃昱仁突然迸出一句。

「回來?你是說回來屏東?」任盈涓語氣狐疑。他到底在說什麼呀?!

「對,回來屏東。晴天旅店現在生意不惡,妳可以回來和我們一起經營。」他的語氣決斷,彷若已拍板定案。

「妳一向不喜歡大都市的生活不是嗎?會跑到臺北工作也是因為我和盈姿結婚的關係……妳恨我和盈姿,所以一直不願回來見我們!」

「你說錯了吧!我哪有恨你們?」任盈涓驚訝地看著他有些激動的表情,「盈姿沒有告訴你,那天我和她已經把事情談開了嗎?」拜託!沒有那麼嚴重吧?她可不喜歡被栽個「恨」字在頭上呢!

「盈姿確實和我說了一些那晚妳們談話的內容。既然妳不再怪罪我們,何不乾脆辭了臺北的工作回來屏東?反正旅店原本也有屬於妳的一份。」

他對盈涓一直有著濃濃的愧疚。

當年是他喜歡上她沉靜、嫻雅的氣度,才展開強力追求,將她變成他的女明友。

可感情順遂之後,也是他嫌她過於冷靜、不識情趣,而背著她接受熱情且頻頻主動向他示愛的盈姿,甚至很快就和盈姿發展出肉體關係。

而他最對不起盈涓的是,造一切都是背著她而為,一方面敷衍她,私下卻和她的妹妹打得火熱,直到盈姿懷下身孕,事情才爆發開來。

她沒有對他說任何一句譴責,參加他和盈姿的婚禮後即遠走北部不曾回頭,讓他心中對她的愧疚一年比一年更深。

而今,她不再怨責他和盈姿,讓他在釋然的同時,又想好好照顧她。

「等一下,誰說我要辭去工作回屏東的?」任盈涓打斷他一相情願之詞,不以為然地反駁,「再說,晴天旅店的地雖然屬於任家,可如今旅店已由你和盈姿接手並重新整頓經營,算是你們的事業,地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你們租的,誰說有『一份』屬於我?旅店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你們努力得來的,可不關我的事!」

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弱小,需要別人來「照顧」、「安頓」了?而他又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專斷」、「跋扈」,逕自替別人做起決定來了?!

被任盈涓連篇話語堵回來,黃昱仁沉默了下,目光再次露出熱切與堅決。

「別再固執逞強了,盈涓,就辭了臺北辛苦的工作,回來讓我和盈姿照顧妳吧!也讓在台束的爸媽安心。而且當初是我對不起妳,我也一直想--」

「別說了,昱仁!」再次打斷他的話,任盈涓哭笑不得又有些不耐地看著他。

「不管你現在心裏怎麼想,過去的事你何不讓它『過去』?我們都再不要提起,而你也不需要覺得對我有虧欠,好嗎?」

唉!他是不是吃錯藥了?他是她的什麼人?哪由得他來指揮她要怎麼過生活!

聽她一徑拒絕他想補償她的心意,黃昱仁頓時衝動地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熱烈且帶著悔恨的眼睇著她。

「盈涓……我怎麼可能忘記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當年若不是一時把持不住,或許現在我們已經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黃昱仁!」任盈涓瞬間變色,原本友善的眼神倏轉為冰冷,憤怒地射向眼前的男人。

「收回你優柔寡斷的眼神與這番對不起我妹妹的說詞!是不是要我跟你說得更明白一些你才會懂?當年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你選擇了盈姿我沒有話說,可既然你做了決定且和盈姿做了多年夫妻,你怎敢對我說出這種對不起我妹妹的話?就算只是『一時』的精神出軌,我也絕不原諒!

「所以,我鄭重警告你,別再跟我提什麼照顧不照顧的狗屁話!即使我真有需要,也該由我現在的男友來做,怎麼也輪不來你來負責,明白了嗎?現在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

她一番話說得黃昱仁眼中、臉上泛起羞愧,他慌忙放開她的手,理智回到腦中讓他萬分後悔自己因一時激動而措辭不當,引發誤會。

「盈涓……」他真的只是因為愧疚而想對她補償,他並沒有想對不起盈姿呀!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說--」

「誰惹火了我的寶貝?怎麼這麼生氣呀?」清朗的男性嗓音驀地響起,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兩人聞聲皆回過頭。

「毅……」看著走向她的司允毅,任盈涓這才發覺與黃昱仁談得太久,竟把自己要到外面等司允毅來接她的事給忘了。

司允毅走到任盈涓身旁,大手自然的將她拉向自己的懷中後,才朝有些愣怔的黃昱仁看去。

「涓,這位是……」

任盈涓回過神,連忙為兩人介紹,「毅,這位是晴天旅店的老闆黃昱仁,也是我妹夫。昱仁,這位是我的--呃,男朋友,司允毅。」

「幸會了,黃先生。」司允毅伸出手和他一握後,猶是摟著任盈涓不放。「聽說這裏的設計是由黃先生一手規畫?很棒的旅店,我很欣賞這種特殊的風格。」

「呃,謝謝……我只是希望能做出和別人有些區分、不同面貌的民宿旅館罷了。」

黃昱仁看著渾身散發強大氣勢與尊貴氣息的司允毅,心中更覺得自己方才對任盈涓所提的建議,的確是一相情願。

她身邊已經有一個可以好好照顧她的人,他和盈姿是該放下心中長久以來的愧疚了……

心念電轉,黃昱仁很快朝面前兩人點頭示意,「你們應該是打算出去吧!那我就不打擾了,祝你們玩得愉快。」話落,他對任盈涓投以蘊含深意的一瞥,隨即轉身離去。

黃昱仁臨去的眼神,讓任盈涓明白他終於理解了她之前向他表達的意思,心中不覺松了一口氣。

「他是妳的舊情人?」比往常略沉的嗓音在任盈涓耳畔發出詢問。

他來了好一會了,這兩人因專心對談而沒有發現他就站在不遠處。從兩人後半段的對話中,他聽出了一些端倪--雖然知道對方已是她妹夫,可他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著不舒服的感覺。

「你聽到我和他說話的內容?」任盈涓仰頭看他,在昏黃的光線下,她實在說不出此刻他臉上的光影代表什麼情緒。

「聽到一些。他為什麼想要『照顧』妳?」司允毅垂眸看著她晶亮的眸及臉上平淡的表情。

「俠義心作祟吧!他和我妹以為我在臺北工作受苦,想要我回來。」任盈涓輕鬆回應,無意也覺得沒必要提起前塵舊事。

「妳和他……」司允毅挑眉,語氣明顯透出不信,覺得她輕描淡寫的話語有敷衍的意味。

「多年前,我曾和他交往過一段時間。」感覺他語氣中施加的壓力,任盈涓索性吐實,以一句話交代過去。「不過現在他只是我的『妹夫』。」她強調最後兩個字。

聽到她的承認,司允毅不由蹙起眉,心中那股不舒服感更甚。明知不幹他的事,他還是忍不住問,「那他為什麼『堅持』要照顧妳?」

「我怎麼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哪需要人家照顧!」任盈涓秀眉輕蹙,心中有些惱火黃昱仁剛才的胡言亂語,害得她現在得接受某人的「審問」。

更奇怪的是,從不對女伴追根究柢的司允毅,竟會對這麼微不足道的問題窮追不捨?

聽出她語氣中的絲絲火花,司允毅伸手托起她的小臉,凝視她的目光透出一絲銳利。

「妳在敷衍我。妳不高興我問妳這件事?」

「沒有。」她立刻否認,隨即又忍不住補上兩句,「不過是芝麻小事,沒什麼可說的!」

司允毅一愣,明白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偏偏心裏還是覺得不舒服,可卻又師出無言,無法對她發脾氣。

他凝睇她半晌,突地頭一俯吻住她的唇,掠奪她的氣息及口中的芳津,借著她甜蜜的滋味來消去心上無名大火。

任盈涓在他的口中倒抽口氣,沒兩下便全身發軟,屈服在他狂肆的唇舌之下,她的小手緊緊攀住他胸前的布料,微踮起腳回應他。

輕輕的嚶吟聲由兩唇相接處泄出……

她嘗起來是如此香甜可口,不僅輕易地撫平他心頭不舒服的感覺,還讓他怎麼也捨不得離開她柔嫩的唇辦。

他心底一角隱隱納悶著自己對她的渴求似乎不曾有一刻消褪,反倒是與日俱增,讓他感到心驚。

這種無以名之的需求感覺,是否就是代表著他已然對她……動心?

「啊--」一聲尖叫驀地傳來,劃開糾纏著兩人的甜蜜氛圍。

「黃昱仁!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難掩傷痛震驚的尖吼繼續傳來,徹底驚擾了熱吻中的男女。

司允毅惱怒地扯開難舍的唇,轉頭怒瞪向連續發出擾人聲音的方向,看見一個面貌和任盈涓有幾分相似且同樣嬌小的女人。

「妳認錯人了,黃先生稍早前已經離開。」他蹙著眉,想起先前傳人耳中的名字。

她應該就是盈涓的妹妹吧!不過她也未免太扯了,竟會把他看成了黃昱仁!他有哪一點長得像那位黃先生了?呿!

看清司允毅俊美的臉龐,原本臉色蒼白的任盈姿當場呆住,臉色瞬間轉紅,眼眸瞪得老大。

「你……」天哪,她認錯人了!可、可她明明看到的側臉就是……

司允毅理解地看著她臉色的變化。

哼,知道認錯人了吧!她也真是太誇張了,竟然以為自己的先生會跑來親吻自己的姊姊?她的疑心病也太重了吧!

正當任盈姿陷入窘迫狀態、努力擠出話時,被吻得頭昏眼花的任盈涓終於由被人撞見她和人熟吻的羞赧中回過神,並將深埋在司允毅懷中的頭仰起,抬眼探究一下此刻的狀況。

「盈姿?」她詫異地看向不遠處漲紅著臉、彷佛快要哭出來的妹妹。

「妳怎麼來了?有事找我嗎?」

「姊!」努力了半天終於順利發出聲音的任盈姿苦著臉,「對不起,我本來是想過來看看妳……結果看到妳和……天哪!這位是妳的男朋友吧?」真是糟糕,她怎麼會認錯人呢?這下她該如何解釋自己先前胡亂喊叫的行徑呢?

「是啊!」任盈涓奇怪地看著語無倫次的妹妹臉上那恐慌焦慮之色,「他是司允毅,昨天從臺北下來找我……毅,她是我妹妹盈姿。」奇怪,盈姿是怎麼了?

「司先生你好,真的很抱歉,剛剛我……」

「我應該一點也不像黃先生吧?」司允毅眸底透出一絲好奇。

任盈姿瞼色隨即又轉白,「呃,你當然不像我先生……因為天色比較暗,而司先生的側臉又實在和昱仁很像,所以我一時之間才會搞混……真是抱歉!」她急急解釋方才突兀的行為。

這時,任盈涓也慢慢想起先前被打斷時,隱約聽見的字句,她心中一凜,看向妹妹窘迫的臉。

她該不會是看見毅的側臉,而誤把毅當成昱仁了吧?!

「我的側臉看起來很像黃先生?」司允毅表情不變,淡涼嗓音問著。

任盈姿猛點頭,「對啊!乍看之下真的好象,所以我才會一時認錯了。」

聽他似乎沒有怪罪之意,她用力強調並解釋,殊不知偎在司允毅懷中,深知他脾性的任盈涓已然臉色微變,眼神忐忑。

擔任他的專任秘書一年多,她早就很清楚,當他說話嗓音愈平淡,就代表他心中怒氣愈熾。

「真有那麼相像?」司允毅再次詢問,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見到任盈姿很肯定地點頭,他那記憶力十分良好的腦子,立刻想起他第一次在公司門口見到任盈涓的情形。

當時,她便是用驚訝萬分的目光緊緊盯著他……

當時,他應該是側身對著她,所以她看的是……他的側瞼?

之後,她調任為他的專任秘書,被他命令陪伴出席商務宴會,而那一回她酒醉向他索吻,待他同意,她吻上的卻是他的臉頰,而不是他的唇……

當時,她想吻的人,真是他嗎?

他很不喜歡這麼想,可說不定她根本只是將他當成「代替品」!

難怪和他在一起之後,她從不對他做任何要求!

她不貪富貴也不強求承諾,安安分分做他的床伴……哼!

那麼昨天她又為何對他說出動人的愛語?她是在耍弄他嗎?

「毅……」腰間傳來一陣壓迫刺痛,讓任盈涓輕呼出聲。

他把地抓得好緊,而且他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

「盈姿,我和涓有事要談,妳可不可以稍晚再來找她?」

「當然可以。」任盈姿毫無異議,隨即轉身潛逃而去。

待任盈姿的身影從眼前消失,司允毅隨即俯身睇向懷中的女人,「現在,有些問題我需要答案!」話落,他毫不遲疑地摟著她轉身。

他打開門,挾著人走進去,隨手甩上門,動作一氣呵成,毫無窒滯。

「現在,我要妳說清楚,妳和黃昱仁到底有什麼關係?」

雙臂盤在胸前,司允毅兩腳微跨開站立床前,銳利的眸光俯視坐在床沿的女人。

今天沒把事情弄個一清二楚,他絕不甘休!

「沒有關係!」任盈涓瞥去一眼,簡潔一句回應。她一點也不喜歡此刻宛如員警審問犯人的場景。

「沒有關係?」司允毅哼聲重複她的話,嗓音驀地揚高,「如果沒有關係,妳妹會因為『認錯』而尖叫得差點把屋頂掀開?」毫不保留的嘲諷由話語中清楚透出。

任盈涓苦惱地蹙起眉,「我怎麼知道她是怎麼了?說不定她……」真奇怪,她為什麼會覺得自己被當成紅杏出牆的老婆,正讓捉姦成功的先生審問著?!

「別跟我說妳妹有那種歇斯底里的個性,我不信!而且她一點也不像!」司允毅斜睨著她,堵住她試圖編出理由搪塞的嘴。

想逃避話題?!哼哼,想得美!

「或許是……」接收到他猛然丟過來的瞪視,任盈涓當場噤聲,咽了咽口水才道,「好啦,依我看來,盈姿八成對我還有著某些心結吧!」

「什麼心結?到底妳和黃昱仁之間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讓妳這麼為難地無法把話說清楚?」司允毅的語氣中清晰傳達出不爽。

若不是盈涓和他在一起時是貨真價實的處女,他簡直就要懷疑她是否在黃昱仁同她妹妹結婚之後還跟他有牽連!

依他對盈涓的瞭解,他實在不該這麼想,可他卻忍不住,心中一般嫉忿之火正迅速燃燒……

「我和他哪有什麼秘密不可對人言?」眉間融入忿然,現下換任盈涓不高興了,因為他話語中的影射太過明顯!

「沒有不可對人言的秘密,那就把話說清楚!不要曖昧不清地讓人想歪!」司允毅忿忿朝她低吼。

「我哪有說什麼曖昧不清的話?」任盈涓不敢置信地反駁,「是你自己疑心病太重,才會將一件簡簡單單的事情給想歪!」

司允毅更加氣惱,對她打太極拳的功力真是欽佩極了,愈發下定決心要她吐實。

「既然沒有曖昧不清,那妳怕什麼?怎不乾脆解釋清楚妳和黃昱仁到底有什麼關係?」他冷冷質問。說到底,他心中不爽的該是因為她和那個黃昱仁竟然「曾經」有過牽連!

「就說沒有關係了嘛!你是牛啊?怎麼說都聽不懂!」仟盈涓氣憤地由床沿跳起來,咬牙怒視他,「難道要我直接跟你說,黃昱仁是我的男朋友,卻被我妹妹用盡心機將他由我身邊搶走?這就是你想聽的?兩姊妹因為一個男人起勃溪的『家醜』!」她瞪著冒火的眼,直問到他臉上,胸膛劇烈起伏著。

她尖銳的聲音一落,室內登時陷入一片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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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司允毅微愣了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把事情說清楚!」他命令道。

任盈涓忿瞪他一眼後才開口,而方才那番話似乎已將胸口鬱氣盡釋,她的眼神雖然依舊激動,可聲音已緩和下來,她慢慢道出往事。

「我和盈姿從小感情就很好,可我卻不知道她心中其實一直存在著不如我的心理障礙,旦隨著年紀愈大,那種感覺就愈深。

「所以當我將已交往一年的男朋友帶回家,她……或許是嫉妒吧!她開始私下找昱仁並纏上他,而當時已大學畢業的昱仁也毫無忠誠地背著我接受了盈姿的感情……

「於是,他表面敷衍在台中念書的我,私下卻常跑到屏東和盈姿見面,直到盈姿懷了孕,事情才終於爆開……而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司允毅聽著她平淡的聲音,眼底一道闇光若隱若現。

「之前我說盈姿對我有心結並不是胡說,當年參加完他們的婚禮,我就離開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對於搶了我的男朋友,盈姿心中一直有著愧疚,而我也是直到這次回來與她談過才知道……不過藉此機會,我們也總算是把事情談開了,這應該是我這次回來最大的收穫吧!

「我不是不願告訴你,也並非想隱瞞什麼,我只是覺得事情已經過去多年,而它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能不提就別提了。」

司允毅聽完她的?述,盯著她看了很久,唇邊突地露出一抹毫無感情的冷笑。

「妳還愛他。」他的聲音輕淡冷凝。

任盈涓一愣,隨即瞪大眼,「亂講!我才不--」她甚至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真的愛過他呢!

司允毅面無表情,彷若未聞她的抗議,繼續說下去,「所以妳找上一個側瞼和他相似的『代替品』,來填補妳心中失去他的空缺。」

此刻,他的胸口冒著滾滾蒸氣,讓他有一股殺人的衝動!

這個可惡的女人!

任盈涓呆住了,「毅……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男人如刀鋒銳利的目光射向她,「妳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蒜?妳是因為我的側瞼和妳那難忘的舊男友相似,才會主動找上我,答應和我在一起的是吧?妳把我當成『填充品』!」

「才不是!」瞪眼半天,她終於由震驚中回神,「你胡說什麼?」他怎麼會想成那樣?她簡直不敢相信!

「我胡說?」司允毅冷哼著開始舉證,忿然的聲調令人心中生寒。

「第一次妳在公司門口看見我時,就像見了鬼似的,妳沒忘記吧?

「妳也無法否認妳成為我的專任秘書之後,偶爾盯著我的側臉發呆的事實!

「再來,那次妳酒醉向我索吻,吻的正是我的臉頰,這妳總不會忘記吧!」

現在想來,她的種種行為簡直是對他男性魅力的藐視!

他幹什麼要成為某個萬般不如他的男人的替身?!

「毅,你誤會了。」聽完他的話,任盈涓震驚極了。「我絕不是將你當成替代品才和你在一起的,你相信我!我不否認第一次見到你時,確實因為你和黃昱仁有著極端相似的側臉而嚇著,可是毅,你們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怎麼可能互相代替呢?最重要的是,我對黃昱仁的『留戀』根本沒那麼深!」說到最後,她直想大歎出聲。

「話說得好聽。」司允毅依舊面無表情,聲音冷冽,「對他毫無留戀,會不時盯著我的臉不放?!」光是這一點,就讓一向對自己容貌很有自信的他大受打擊了。

「不是這樣的!」她瞪大眼輕嚷,突然一陣臉紅,「毅,你該知道你的長相實在很吸引人,我是個正常的女人,不可能--呃,不受吸引……看你的臉只是單純的……呃,欣賞罷了!」

她一點也不曉得他有注意到她偶爾的偷窺,而現下他竟然誤會了那目光的含意!心中一陣無奈的惱意流竄而過。

司允毅冷冷看著她,心中一片混亂。

兩人相處也好一段日子了,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向來誠實,不善說謊,說出來的話必定出自真心?可此刻心頭那股氣,卻是怎麼也無法平息。

看他冷沉臉上陰鬱的眼神,任盈涓心中竟然惶恐起來,那種生怕他不相信她的恐慌逐漸加深,她這才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有多麼深。

「毅……」

她不確定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男人已然佔據她心田全部位置,而容不下其他。好象在不知不覺間,她的思緒和視線便纏繞在他的身上……

他的全身上下,包括他的性情脾氣都讓她著迷,也讓她一天比一天投注更多的感情在他身上,直到發現不對時,已然不可自拔。

「你……不信我的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相信。」司允毅陰沉地看她一眼,聲音低啞,讓人聽不出情緒。

任盈涓看著他,突然向前一步,主動偎向他,小手平貼他的胸膛,表情有些靦眺地開口。

「還記得昨天我在這裏告訴你的那句話嗎?毅。那句話是出自真心,沒有任何欺騙……」

她想過了,若不是自己情意深種,哪會在無意間向他道出心中愛意?而眼下她願意捧出真心告白,但願他能相信,她真的沒有將他當成別人的替代品。

司允毅全身肌肉僵硬地聽著她低柔的傾訴,沒有伸手回抱她。

半晌,他突地推開她,佈滿陰影的眼睇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無法相信。」

然後他轉身,走出小木屋,沒再回頭。

任盈涓看著闔上的門,眼幕湧上一片濃熱黑霧……

● ●※※ ※※● ●

司允毅沒有說出分手的字眼,可他卻再也沒有到公寓找她。

白天在辦公室,他只准她透過對講機為他安排行程,明擺著不要見到她的面。而夜晚……以往除了他找她的某些夜晚外,她從來也不知道他的行蹤,更別提如今他已在公寓裏銷聲匿跡。

任盈涓心中幽幽一歎,伸手按下副總裁辦公室的通話鈕。

「副總裁。」

「嗯。」

「『亞榮』實業王總希望能安排一次會議,親自與副總裁討論下半年度合約。」

「可以。」

「那安排在下星期二下午好嗎?那天下午副總裁尚未有其他行程。」

「好。」

「另外,『美光』李經理再次來電,想和副總裁定下晚餐之約,順便討論下一季合作計畫。」

「跟她約好時間。」

「不知道副總裁哪一天晚上有空?」

「都可以。」

「那這個星期五晚上,君悅?」

「好。」

「那……」

「還有事?」

「暫時就這些了,副總裁。有其他事我會再請示。」

連回應一聲也沒有,直接切斷通話的聲響傳來,讓任盈涓當場愣住。

一旁聽得一清二楚的洪蘭搖搖頭,關切的目光投向眉心帶著輕愁、正在發怔的任盈涓。

「盈涓,這兩個星期副總裁是怎麼了?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竟然連『美光』那個纏人八爪女的邀約也不拒絕了,真是讓人搞不懂。」

先前副總裁還興匆匆地跑到南部找盈涓同遊度假,誰知回來後卻性情大變,不僅不讓盈涓進他的辦公室,對其他人的態度也好不到哪兒去,耐性全無,陰晴不定地讓人無所適從。

任盈涓回視她困惑的眼神,唇邊逸出一個苦笑,輕聲道,「他在生氣,生我的氣。」

她感覺得出從那日至今,他的怒氣猶未稍平。他用最簡短的話來回應她公事上的接觸,便足以讓她明白他的怒火有多強……

以往他常常在星期五晚上到公寓找她,方才她提出將旁人與他的約會定在星期五晚上,確實是有些試探意味,誰知他竟毫不猶豫地答應,著實令她感到傷心和失望。

「副總裁在生妳的氣?」洪誘蘭詫異地看著她,「你們吵架了?」副總裁從不隨便發脾氣,如果真是兩人吵架,那肯定是嚴重得不得了,才會讓副總裁的怒火延燒了兩個星期仍然沒有熄滅的跡象。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吵架。」任盈涓低喃,語氣帶著無奈。

洪蘭聽不太懂她的話意,就當她承認了。「妳還是快點跟副總裁和好吧!否則咱們這種苦日子不知得再熬多久呢!」

任盈涓苦笑一下,沒有回答,視線轉回桌上待辦的檔。

怎麼和好?他白天不見她的面,晚上也不去找她,她要怎麼和他談,與他「和好」?

● ●※※ ※※● ●

司允毅終於不再只以對講機和任盈涓溝通。

「四點的會議幫我取消,我和林小姐有事要出去談。」丟出簡短兩句話,司允毅環著緊貼他身上女人的腰,旋身而去。

看著三言兩語交代完畢便挽著大美女走出秘書室的副總裁,洪蘭忍不住出聲。

「那不是這一陣子走紅的模特兒林婕君嗎?副總裁怎麼……」她陡地噤聲,偷覷一眼低垂著眼的任盈涓,覺得她的臉色似乎變白了些。

真是的,原以為上回副總裁和盈涓吵完架便會沒事,誰知情況不如預期,花心的副總裁似乎又移情別戀了--看看這兩、三個星期的「緋聞」便可窺知。

本來還以為副總裁和盈涓在一起那麼久,該是有意定下來了,誰知世事難料……唉!

任盈涓視而不見地盯著攤開的文件夾,心頭一陣麻木茫然。

從沒有想過,她和他已經走到這個地步。

當他開始在上班時間帶著女人進出辦公室,她已經由最先的震驚心痛,一直到現在的麻木無感了。

事情怎麼會變化得這麼快呢?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分手的路便已來到眼前……

看樣子,他是打定主意永遠不相信她了。她似乎也該準備搬離他的公寓,放棄他會再出現的希望……

● ●※※ ※※● ●

「盈涓,妳怎麼那麼倒楣呀!前幾年妳那個『好』妹妹將妳的男朋友搶走,只因她肯和那個負心漢上床;現在這位呢,感情給了、人也一併賠上了,他竟然就為了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情把妳甩了……什麼爛男人嘛!我詛咒他!」坐在「綠野」咖啡廳的角落,華乃琳氣呼呼地罵著。

忽略心頭的刺痛,任盈涓仍是微笑。

「別罵了,乃琳。感情的事本來就不能稱斤論兩地計較誰付出的比較多,感情盡了,除了接受又能如何?反正之前咱們不也早早約定好『不婚到底』,現下我不過是恢復孤家寡人生活罷了,妳也別為我生氣了。」

當初她也沒有存著和司允毅天長地久的打算,彼此只要開心就好,只是感情真是半點不由人,她也沒料到自己會陷得這麼深。

「誰要『不婚到底』啊?」華乃琳嘟嚷反駁,「若不是『逼不得已』和『心理障礙』,誰想孤苦伶仃過一輩子,連個伴都沒有?」

像她就是「逼不得已」。誰教她的男友是只高飛蒼鷹,一徑在天地間自由飛翔,她根本不能也不願去束縛他。

捕捉到好友眼底一閃而逝的無奈,任盈涓微笑加深,「別怕,我會陪著妳,將來老了,養老院的位置要記得算我一份!還有,另外那兩隻也別忘了。」

華乃琳噗地笑出聲,「妳想得開就好。」

「不想開也不行吧!」任盈涓白嘲道,語氣雖然灑脫,可眼底的黯然確是瞞不住相知甚深的好友。

「妳說的對。不如這樣吧!妳就多吃點東西消消火,今晚這一頓算我的,夠義氣吧!」華乃琳豪爽地揮揮手,臉上卻裝出苦樣。

任盈涓被她逗笑了,「我不是來找妳吃東西的,是有事和妳商量。」

「什麼事?」

「妳知道我現在住的公寓是司允毅的,可現在我們兩人已是這種情形,我再住下去也不太妥當……可我的工作很忙,臨時要找到合適的住所也有困難,所以我想,不知道可不可以……」

「得了!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咧!妳就先搬過來和我住,等找到合適的住處再說!真是!解釋那麼多做什麼?朋友又不是才做一兩天,幹麼這麼麻煩,囉唆半天!」華乃琳邊念邊瞪眼。

「不管怎樣,總要先問一聲吧!」任盈涓苦笑辯解。

「我說好,行了吧!」華乃琳拿起桌上的杯子,將杯裏剩餘的咖啡一飲而盡後再問,「那妳打算何時搬來?」

任盈涓想了一下,「就下個星期六好了,休假日時間比較充裕。」

「好,我先把鑰匙拿給妳。」

「謝謝……」

華乃琳丟去一枚白眼作為回應。

● ●※※ ※※● ●

「喂喂!有沒有搞錯啊?你好朋友我難得由日奉飛來看你,你忙著灌酒也就罷了,還整晚擺張臭臉給我看……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吧!」

下午才抵達臺灣的倉佐裕坐在夜店的沙發上,嘲笑著悶悶不樂的好友,心中還真是感到納悶,不知會有什麼事難得倒司允毅,還讓他整晚愁眉不展。

司允毅毫不客氣地瞪去一眼。

「別以為隨便說兩句,我就會相信你真是專程跑來看我……該不是有什麼事發生了吧?」

「唷!喝了一大缸紅酒的人還能看出我來看你只是『順便』,可見你還是滿清醒的嘛!」倉佐裕徐徐啜了口手上的酒,眼中閃著笑意。

「才不過喝幾杯就讓你說成了『缸』,你真以為我醉啦?」司允毅嗤了聲,將手上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再抓起桌上的酒瓶將杯子斟滿。

「好啦!酒也喝了一晚了,你總可以把事情說一說了吧?」看著好友「豪爽」的喝酒架式,倉佐裕忍不住挑了下眉。

「說什麼?」司允毅悶悶回了句。

「說你的心事啦!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看你鬱悶的,說出來心裏也舒坦點。」

司允毅瞟了好友一眼,忍不住又灌了一大口酒。

自從由屏東回來,一個多月來,他心中盤踞的混亂與日俱增,怎麼也理不清,總感覺有一股鬱火堵在胸口,如何也吐不出來,難受極了。

「別皺眉了,說來聽聽吧!或許我還可以提供些意見給你呢!」倉佐裕繼續追問。

「你能有什麼好意見?」司允毅瞪他一眼,然後開始說起這回到屏東找任盈涓之後所發生的事,以及怎麼也不願相信她不是將他視為代替品的心理障礙與憤怒。

倉佐裕聽完先是哈哈大笑,然後才邊笑邊開口,「咳……我怎麼不知道你會耍小孩子脾氣?連嫉妒人家也不敢承認……真是!」

「我嫉妒?」司允毅一臉愕然。

「對,你嫉妒!」倉佐裕正正臉色,「你根本就是在嫉妒盈涓過去竟然有個『他』,而且還因為『他』而逃避到北部!」因著對好友的瞭解,他輕易便揪出好友心中那尾妒蟲。

被識破心事的司允毅,臉上頓時泛起一層暗紅。

倉佐裕眼中閃動著了然的笑意。

「好啦,這也沒什什麼好丟臉的,都已經愛上人家了,就勇敢點,將對方奉上的『愛』照單收下,等著開花結果囉!又何必在一旁鑽牛角尖,還順道折磨人家,讓人家成了可憐的棄婦?」

司允毅聽完,俊臉沉了下來,口中猛地低咒出聲。

裕說得對,一個多月來,他沒有一天好過過。明知道癥結就在那裏,他卻死也不肯伸手解開,硬是ㄍ一ㄥ到內傷吐血也不動如山,傷己又傷人。

倉佐裕看他掙扎的矛盾眼神,有所感地歎了聲。

「告訴你吧!我跑來臺灣,其實是為了逃避家中大老三天兩頭安排的相親宴,想稍稍喘息一下。我還真羡慕你不用經過這種『折磨』哩!

「所以,當你可自由選擇自己的伴侶且又已經碰上的時候,拜託你就別逞強放過,免得日後後悔都來不及!」

「你又知道盈涓是那個對的人了?」司允毅睨著他,有些不服氣地反問。

「別問我,問你自己的心吧!還記得當初我對你說過,覺得盈涓很特別,值得研究嗎?再問問你自己為什麼和她在一起那麼久而不曾有過分手的念頭,甚至還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氣個半死兼處罰她,同時也讓自己的生活陷入混亂!」

司允毅默默聽完,完全無法反駁。好友的一番話徹底敲醒了他那陷入迷思的腦子,讓他明白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當他在她眼中看到清晰顯露的濃情時,他為何不肯承認自己眼中也有著同樣的光彩?一定要等到別人來給他一拳,他才肯束手就擒,不再掙扎……

唉!

看著好友豁然開朗的眼神,倉佐裕跟著微笑起來。

「想通就好。你就別再猶豫了,快點將『她』找回來,挽救你混亂的生活吧!先祝你成功囉!」他舉起手上的酒杯向好友致意。

聽著好友的祝福,司允毅的腦子轉動起來。

是啊!他是該將心愛的女人找回身邊了。

這段日子,他真的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現下心中真是懊悔不已……不知她肯不肯再次接受他?

司允毅愈想愈發恐慌,忍不住由椅中站起。

不行!他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他得趕快去找她!

「司?」倉佐裕看著好友奇怪的動作。

「裕,你慢慢喝吧!我有事先走了。」丟下話,司允毅如旋風般沖出包廂。

倉佐裕當場傻眼。

司怎麼可以這樣?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

可惡!真是重色輕友啊!

早知道就把口水省下來……咄!

● ●※※ ※※● ●

由於飲了酒,司允毅叫了一輛計程車,直接趕到任盈涓居住的公寓。

才用鑰匙打開門,他便發現屋內燈火通明。

奇怪,她是還沒睡,還是忘丁關燈?

然後,他的眼角瞄到客廳地上幾個已用膠帶封妥的紙箱。

他微愣了下,隨即明白,當場臉色大變。

她要搬走!在未曾告知他的情況下!

她不是愛他嗎?怎麼可以就這樣一走了之?!

這時,任盈涓由房間走來,手上抱著一個小型紙箱,看到站在客廳裏的高大身影,當場愣住。

他竟然來了!就在她已經放棄等待的時候……

看見她眼中的疑惑及臉上退縮的表情,司允毅直想給自己一拳。因為他錯誤的行為,才會導致自己心愛的女人對他露出這樣疏冷的模樣,他無話可說。

司允毅正躊躇著該怎麼開口,目光瞄到她手中的紙箱,一股恐慌再次湧到心田,令他沖口而出一句--

「不准走!」

任盈涓一愣,有些驚訝他語氣中的激動,可隨即理智湧上,她低聲回道,「依目前的情況,我搬走才是正確的。」她將手上的紙箱放在地上,語調淡然。

「妳休想!我永遠不會讓妳走!」司允毅懊惱地低吼。

「你……」任盈涓心中重重一震,訝異地看著他臉上的焦慮惱怒,而他眼中流露出的感情更讓她錯愕。

見到她震愕的表情,司允毅才察覺自己的語氣有多「兇惡」。他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焦慮恐慌,雙眼直視著她,語氣堅定地吐出--

「我們結婚吧!」

「嗄?!」眼一瞠,任盈涓完全呆住了。

「我要妳為我生一個和妳一模一樣的女兒。」司允毅再道,眸光正經且堅決。

「你……」任盈涓說不出話來,他的目光讓她的心跳以倍數速度狂奔,一股熱液湧上眼眶。

就在她已開始學習放手時,他竟然跑來對她說出這種話!他在戲弄她嗎?

看著她紅了眼眶,一股心疼湧上司允毅的心頭。他走向前,抬起她的下巴,溫柔地看著她傷心的眼,真摯的道歉--

「對不起,涓。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妳別難過,我會心疼的。」

他溫柔的安慰語調,讓她終於有了真實感。

「毅……你剛剛說……」她還是無法相信之前聽到的話。

「妳沒聽錯。」司允毅唇邊漾起摯情微笑,「涓,妳願意嫁給我嗎?」

任盈涓屏住呼吸,眼中進出難以置信的訝異與喜悅,可心中亦隨之浮起疑惑。

「為什麼?」

前一日還對她不理不睬,今日卻突然向她求婚?這變化也未免太大了,教她怎麼相信呢?

「之前是我太笨,看不清自己的心,還傷了妳的心……幸好我及時領悟,理解自己早就丟了心,也無法放開妳……我真的愛妳,涓,嫁給我好嗎?」

真實感終於湧上,同時也逼出她的淚,可這回是喜悅的淚珠。

她愛他,卻沒想過要他回報,她好高興他也愛她……

任盈涓投進他的懷抱,將臉埋在久違的溫暖裏,聽著他激動的心跳聲,喜悅漾滿心田。

「好嗎?」司允毅摟緊她,在她耳畔溫柔要求,「嫁給我,好嗎?」

她靜默了會兒,然後仰起頭,對他露出深情的燦笑。

「我愛你,毅。我願意嫁給你。」

司允毅狂喜地粗喘一聲,手臂猛力收緊,將心愛女人緊緊摟住,俊瞼埋在她的頸項間,激動低喃。

「我愛妳!我的寶貝……」

她原諒他!她相信他的真心!他好高興……

他閉上眼,讓心愛人兒身上傳來幸福馨香將他緊緊包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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