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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鄭媛]邪肆情郎[全文完]

邪肆情郎 作者:鄭媛

狂肆俊逸的定雋貝勒紅粉知己無數,是名滿京城的調情聖手。
美豔嬌媚的女人他見多了,卻比不上他剛收留的小孤女有趣新鮮。
征服天真清純的小倩,成為他打發時間、圖新鮮的新遊戲。
初遇定雋,她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快些逃走。
可奇怪的感覺凝在她心崁,她想弄清那又酸又甜的滋味是……
他教她初識情欲的滋味,可也同時教會她殘忍是什麼。
她終於明白世上居然有這般溫柔,骨子裏卻無情至此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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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京城裏人來人往,初次上京城的小倩,單是看過來來去去的人潮,已經看花了眼。

小倩孤零零地站在街頭,心裏頭對於怎麼尋人全然沒個頭緒。整個北京城這麼大,她貿然上京城找蘭欣,到這時才知道困難重重。

這時已接近晌午,打從天一亮起,她就空著肚子從城外的破廟出發進北京城,趕路這段期間她只喝了些清水,還未曾吃過半點東西。

站在熱騰騰、香噴噴的包子攤前,小倩不禁煙著口水問賣包子的老闆。

「唉!小姑娘買包子嗎?」賣包子的立刻殷勤招呼。」咱這個攤子賣的包子特別便宜,一個包子只要一角錢,兩個包子兩角錢!」

「喔…」小倩翻遍藏銀子的腰巾只找到一角錢,這是她僅存的盤纏了。

「包子大哥,我只有一角錢…」

「一角錢就只能買一個包子!」賣包子的伸手拿過小倩攤在手心的一角錢,換了一個熱呼呼的包子到她手上,那一角錢立刻收入自個兒的錢袋裏。

「包子大哥,你這攤包子賣的當真比較便宜嗎?」小倩手上拿著那個香噴噴的熱包子,清亮的大眼睛卻緊盯著賣包子的錢袋,怎麼也捨不得被收走的一角錢。

「這還用得著問!不信你到這條街上各個包子攤去比較、比較,咱這攤包子不但便宜,而且料好又實在,全是實實在在的絞肉餡,完全不摻粉的!」

「可在咱們鄉下,一角錢就可以買三個大包子,裏頭同樣是道道地地的豬肉餡兒。」小倩天真地道。

實包子的聽了這話撇了撇嘴,心底直罵她土包子!」鄉下怎麼能跟咱們京城相比!小姑娘要買一角錢三個包子就出城外去,走個十來裏路的,大概可以拿一角錢買到兩個包子!」

賣包子的說完,又有其他上前來買包子的客人,賣包子的便不再理會小倩,只管招呼一口氣買五、六個包子,懂得行情的好客人。

小倩拿著包子,在包子攤前站了好一會兒,她猶豫了許久,直到手裏的包子都涼了才退到一邊去,把手上的包子撕成兩半,一半小心翼翼地包在布巾裏,另一半配著水壼裏的清水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咀嚼著。

當初小倩從杭州鄉下上京城來找蘭欣,身上只帶了五兩銀子當盤纏,一路上她省吃儉用的,夜晚只能睡在破廟或空屋裏,更壞的時候還有窩在稻田邊將就過一夜的。這般困難總算來到了京城,可這會兒她身上的盤纏已全花光了,可她卻還沒開始打聽蘭欣的下落!她只知道蘭欣是讓一名京裏來的貝勒爺帶走的,卻不知道那貝勒爺住在京城哪里?

細嚼沒咽地吃完半個包子,灌了一肚子水,小清收好隨身攜帶的水壼,又走回包子攤前。

「包子大哥,你知不知道北京城裏有個叫'貝勒爺'的人?他長得好竣好有派頭,聽我老爹說他人就住在這京城裏最大、最氣派的地方,大概是條腿,誰說進不得!」說完,硬要往裏頭闖。

小倩身形輕巧,又學過一點拳腳功夫,在守衛間亂闖亂竄,幾名守衛一時間也手忙腳亂地抓不住人,只得一擁而上包圍住她。

「喂--你們別仗著人多欺負我!」眼看被包圍住了,小倩硬著頭皮,腰杆挺得筆直地叫嚷。

「哼!倒沒見過這麼嘴硬的丫頭!咱們便是仗著人多欺負你又如何?」帶頭的守衛冷笑道。

「喝,你們幾個大個兒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羞也不羞?」說罷,她朝圍住她的那幾個人做鬼臉。

幾名守衛一愣,帶頭的那人皺起眉頭道,」只要你別惹事,咱們便不找你麻煩!」

這話算是讓了一步,可惜一心找人的小倩聽不進去!」我不過進去找人罷了,幾時惹事來著?你們就行行好放我進去嘛!」

「這是咱們職責所在,不得放行!」

小倩見說不通,眼珠子一轉--」我不跟你們囉嗦啦!」

她身子輕巧,像尾活溜的魚,話未說完就往裏頭硬闖--」攔住她!」守衛大叫。

一時間,幾名大漢竟徒不住一名小女子,小清四處亂闖的結果弄得侍衛們人仰馬翻……」這是在做什麼?」一聲嬌斥聲傳來,一夥人頓時凝住身形,暫時停止有如惡虎撲小雞的可笑畫面。

「大阿哥吉祥,悅甯格格吉祥。」幾名守衛一認清坐在馬上的人是誰,即刻」咚、咚、咚」地,匐身跪了下去。

小倩只管眨著大眼,傻愣愣地杵在原地瞪著馬上那宛如天人般,教人目不轉睛的美少女和天仙公子,還有坐在那公子馬背上,柔得似水搓出來的大美人兒。

小倩一生中從沒見過那麼俊俏的人兒,兩名姑娘像玉人兒一般;而那身形偉岸的年輕公子更是教小倩移不開眼光,他那溫雅的笑容似乎是沖著自個兒而笑,朗若春風的俊逸面容上,有著一雙沉定的星眸,以及似笑非笑的勾人目光……他目光突然轉移到小倩身上,沖著她嘴角勾出一撇淡淡的笑痕,沉定卻掩斂冷光的眸子,閃過一抹淺而易見的興味,卻顯得有些輕優,漫不經心」喂,你是什麼人?膽敢在咱王府前放肆!」坐在馬上那名美少女見小倩直愣愣地瞪大眼也不下跪,便撅起小嘴斥駡小倩。

「稟格格的話,」那名侍衛長搶著開口道。

「這刁民硬要闖進王府,屬下正盡全力攔阻……」

「住口!我又沒問你,你喳呼個什麼勁兒!」悅寧嬌蠻地斥喝多話的守衛長。

「是、是小的該死……」守衛長的頭垂得極低,就怕惹這位嬌格格生氣。

王府裏頭眾人皆知,王爺把小格格寶一般地呵疼在掌心,只要在府裏當差的,除非命不要了,誰敢惹這位小格格一丁點兒不高興!

「喂,本格格問你活,你還不快回答!」悅寧皺起後頭,不高興地瞪著傻呼呼盯著大阿哥,瞧得目不轉睛的小倩。

「你問我嗎?」小倩猛地回過神,掉頭望向馬上的少女。

「什麼你阿我的!大膽,見了本格格還不快跪下!」

「跪下?我為什麼要跟你下跪?」小倩瞠大眼,不以為然地嘟嚷。

這回換悅寧睜大眼,打她出生起便沒人敢這般同她說話。」放肆!」她氣急敗壞地斥喝小倩,一時間只覺得沒面子極了,白嫩的面頰霎時變得火紅。

「怎麼我又放'四'啦!你老提放'四'這兩個字,怎麼不換個詞兒說,就是放'二'、放三'也新鮮些……」

悅寧一對杏眼瞪得更大。」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她畢竟是個孩子,氣歸氣,一時間反倒給攪和得愣住了。

「我又哪兒胡說八道了!是你自個兒動不動放四'、放'四'地亂吼一通,誰知道你除了這兩個字外,能不能再找點新鮮詞兒了……」

「放肆!」這回是站在悅甯馬邊一名隨從看不過眼,放聲斥喝。

「戎左,你替我教訓這刁民,瞧她還敢貧嘴!」悅寧回過神來,支使放聲斥喝小情倩隨從替她出氣!

「喳。」戎左領命,邁開一步便要上前動手抓人。

戎左負責保護悅甯的安全,功夫自是非比尋常,一出手就像抓小雞般揪住小倩的後領子--」喂,你這個凶婆娘怎麼不講理呀?我也沒惹你,你為什麼叫這大塊頭抓住我?」

小倩兩條腿儘管左踢右蹬,卻連戎左的袍子下擺也沾不著邊!

「住口!不得放肆!」戎左斥喝小倩。

「什麼放'三'、放'四'的,就為了我不懂你說什麼來著,也沒必要動手動腳的……唉喲!」戎左見小倩沒反省之意,扭住她的纖腕加倍使力!

「唉喲……好好好,」那就你說的全對、全有理,就是再來放'五'、放'六'的我也全認了!」

小倩沒遇到秦老爹前以乞討為生,雖然她性子率直,不懂看人臉色,可在街頭混久了,至少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現在她教人給拗住手臂,對方又人多勢眾,這時再不識時務就是個道地的蠢子,還白白教人給欺負了!

「你又胡謅些什麼!」悅寧聽了這話,眉頭都擰了!」戎左,快點把這大膽刁民結結實實教訓一頓,瞧她還敢不敢貧嘴!」

「喳。」戎左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立即使勁揪住小倩的手臂。

「唉喲!都說了我又沒得罪你,你幹什麼老叫人往我身上招呼!打的人不是你,你不疼,我可疼得很呢!」小倩一個勁兒地哇哇嚷叫。

「住口、住口!戎左你還等什麼!還不快動手替我教訓她!」悅寧氣急敗壞地斥喝。

戎左是武功高手,小倩那三腳貓功夫打不過人家。

「喂,你這女人講不講理啊!一上來凶巴巴地不說,還專仗著人多欺負人!」看這情況悅寧是不打算放過她了,小倩只得在口頭上逞能。

戎左也沒讓小倩好過,見她又逞口舌之能……一個扭腕,小情便不由自主地在原地打了一個陀螺,」砰」地一聲,整個身子被拋到門板上再彈回大街,戎左一點也沒憐香惜玉!

「唉喲喲……不是我說.這位大哥您出手也輕些,小倩我好歹也是個弱女子呀!」

小倩跌回街上摔個狗吃屎,卻沒敢跟摔她的戎左大呼小叫。

「戎左,儘管出手!力道若輕了,回頭本格格就唯你是問!」悅寧坐在馬上神氣活現地支使戎左。

小倩咕噥兩聲,低頭瞧見自個兒存寶貝似省下的小半個包子被打落在地上,沾滿了土灰,小半點肉餡全灑了地,她心疼地瞪大眼,再也顧不得的指著悅寧的鼻子大罵,」喂,你這不講理的格什麼東西的!你叫人摔了我的包子,瞧你怎麼賠給我!」

「哼,不過摔了個具包子罷了!戎左,丟幾個銀角給這個討錢的小乞丐!」悅寧刻意羞辱小倩,並非有意賠償。

「誰說了要你的髒錢!我要你還我的包子來!」小倩不甘叫人欺負,伸頸兩拳掐得死緊,火氣也跟著上來了!

「半個臭包子值幾角錢!本格格不計較你這小叫化子剛才的無禮,還好心要施捨你銀子,你還想怎麼著!」

「呸,收起你的'好心'罷!」小倩粗野地對著悅寧瞪口水。」我就要我的肉包子!別的不要,就要地上弄髒的這個,你還我個乾淨的肉包子來!」

兩個小女娃對陣叫囂,這會兒兩人互相卯上了,誰都看誰不順眼!

悅寧恨恨地哼一聲,使個眼色,戎左立刻朝地上拋下一錠銀子。

小倩氣鼓鼓地抬腿飛踢一腳,那錠銀子應聲滾到一旁的溝縫裏。」有錢又怎麼樣!有錢也不能這麼欺負人的!」

「你--」

「我什麼我?今兒個你要不賠還我的包子,我就不同你善罷幹休!」

悅寧打小起就從沒人這麼頂扛過她,氣得她喘呼呼的,既有些佩服,可也恨死了小倩!」戎左、戎左!把這大膽刁民給我抓起來,關進王府大牢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出來!」

戎左即刻上前揪住小倩的後領,扯著她瘦小的身子往敬謹王府內拖!

「喂,臭婆子、蠻婆子!你站不住個理字就要這大塊頭對我動祖!敢情這北京城裏是沒天理了,才容得你們這些人作威作福!」

小倩一邊掙扎、踢扭,嘴裏連帶罵進在場一千大眾!

眼看眾人皆作壁上觀之際……」住手,戎左!」同樣坐在馬上,一直沒開口的那名該公子突然出聲,喝止了戎左粗暴的拖扯。

戎左應聲即刻放開手,態度很是恭謹。

小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姿勢非但談不上文雅,簡直是狼狽!她一聽到聲音,修地揚起臉蛋兒,迎著亮燦燦的回頭,瞇著眼兒望向出聲喝住戎左的俊公子……」大阿哥!」悅寧不依地轉向那俊公子嬌喚。

「住口,沒聽見人家說什麼來著,咱們敬謹王府可是仗勢欺人的嗎?」定雋冽眸一碟,眼光淩厲,聲音卻不可思議地輕柔溫存。

「可是--」

悅寧還要辯駁,定雋一揮手制止了她。

「戎左,給這位姑娘幾錠銀子,另外差人到街上買幾個肉包子賠給這小姑娘。」說罷,定雋翻身下馬,直直朝小倩而來。

「抱歉,舍妹無禮。冒犯了姑娘。」他微欠身扶起跌倒在地的小清,清翟的俊臉勾起一抹魅惑的笑痕……」沒……沒關係……」小倩幾乎是癡迷的,傻促盯著定雋瞧,一雙眼珠子瞬也不瞬地釘在定雋臉上,整個人像被下了咒似地全傻了。

「瞧夠了嗎?」他突然對著小倩斂起抿在嘴角的笑紋,輕聲道。

小清一怔,小臉兒基地一陣燥紅,急急忙忙掙開定雋的懷抱--」我……我大人有大量,這回就不同你們計較了!現下我還有要事兒呢,不同你們扯了!」她慌慌張張地退了幾步,躲瘟病似的驟然避得老遠!

定雋揚揚眉角,眼底掠過一絲興味。」戎左,方才我吩咐什麼,老老實實給我辦妥了!」

「喳!」戎左弓著身子,誠惶誠恐,沒敢有半點馬虎。

「走吧。」定雋翻身上馬,前座的美人立刻倚向他健碩的胸口,那嫵媚嬌弱的姿態,柔得似水般。

小倩杵在原地半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兩隻大眼睛不聽使喚地盯住了駿馬上一對神仙美眷,瞧得一愣一愣的。

坐在定雋身前的美人,看到小倩那副土裏土氣、傻不愣登的土模樣,不屑地嗤笑出聲。

直到三人兩馬全進了王府,小倩還兀目瞪著王府大門的門板發呆……」小姑娘,方才大阿哥吩咐了,你跟我走吧!」戎左擋在王府門口,遮住了小倩的視線。

「走?上哪兒去?」小倩一時糊裏糊塗的,愣頭愣腦地反問戎左。

「跟我上街買包子去啊!」

「買包子?」小倩眨巴著大眼。」……是啊,我是想買包子!可我身上沒錢了,看情形下一頓飯我得餓肚子了……」方才她瞧著定雋腦子裏亂烘烘的,壓根兒沒注意他說了些什麼。

戎左皺起眉頭。」你又在胡扯些什麼!快快跟我走,買了包子我好交差了事!」說完他強行拉起小倩的手,先塞了幾錠碎銀到小倩手上。

「咦?你給我銀子做什麼?都說了我不拿那個什麼東西的臭錢了!」

「往口!再無禮我就揪你到王府大車去吃免錢飯!咱們也不必買包子了!」戎左沉聲恫嚇。

「嗟,那個什麼東西的這會兒又不在這兒,你還裝模作樣的做給誰看呀!」這會兒悅寧不在,沒了人支使,小倩可不把戎左的恫嚇當一回事。

戎左板起臉,突然揪住小倩的衣袖掉頭就往市集的方向走,不再跟她鬼扯。

「唉唉唉,你帶我上哪兒去啊?」

戎左只管往前走,小倩甩不脫他,只得一路讓他拖著走。直走到市集裏,戎左一口氣買了數十個肉包子塞到小倩懷裏,總算交差了事!

「記著,拿了銀子和包子就滾得遠遠的!別再出現在王府門口,下回要再讓我給遇見,沒了大阿哥撐腰,我可不對你這小叫化子客氣了!」

「喂,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姑娘我有名有姓,誰是小叫化子啊!我又沒伸手要你什麼,銀子和包子全是你自個兒塞給我的,算是你求我要的,可不是我開口跟你討的!」

戎左冷笑一聲,不再理會小倩,就此掉頭而去。

「嗟,笑得這麼陰險,就算再有下回,見了你們兩個瘟神我還不趁早閃得老遠!以為我怕你們嗎?我小倩大人大量,不同你們計較罷了!」見戎左魁梧的身形消失在轉角,小倩立刻出口叱駡,出出方才那口憋得不舒暢的烏龜氣。

咬了幾口包子,心底踏實了些,方才她放的馬後炮只不過有口無心,無論如何,為了打探蘭欣的消息,即使冒著可能撞見那兩首」瘟神」的據運,她還是得想法子混進王府一趟!

「唉,說不得,看這情形就算那地方是龍潭虎穴,我也得走一趟了!」籲口氣,小倩自言自語。

懷裏兜著十多個還熱呼呼的包子,小倩閃了閃神,不知怎地突然想起定雋胸口的熱度……」唉,想哪兒去了我!」甩甩頭,她用力敲自個兒的腦袋瓜子。」得快想個法子混進那宅邸裏才成!」

揣著包子,她就蹲踞在街角,苦苦思索起混進王府的法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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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晚,趁著星月稀微,小倩躡手躡腳地翻過王府一處侍衛較少的高牆。

白天她悄悄來勘查過一趟,看到這處地方傳衛不甚留意,當下決定今晚從此處翻牆潛過這幢大宅邸中--」喝,這道牆可還難不到我!你們不讓我走著進來,那我'飛'著進來總行了罷!」順利翻牆進王府,她得意地想著。

左右瞧了一遍,她突然發現這幢宅邸大得嚇人,單是這面牆就仿佛無止無盡,不知會延伸到哪兒去似的。

「沒事房子蓋這麼大做什麼?不怕迷路嗎?」一路咕噥著,她慢慢往牆東面踱去。

「什麼人?」冷不防背後傳來一聲斥喝,小倩嚇了一跳,想往陰影裏躲已經來不及!

「慘啦!被發現了!」她拔腿就跑。

「站住,別跑--」

「呵,你說不跑就不跑?那我小倩豈不成了大傻瓜?」她兩腿抹油,跑得才快咧!

「來人啊!抓刺客!」一時間敬謹王府燈火通明,喧嚷聲四起,人人忙著抓刺客。

小倩趁著王府內一團混亂,快快溜之大吉!

「什麼'嗤喀'、不'嗤喀'的!幸好我跑得快,要教你們這夥人抓住,我豈不倒大循!」她早早閃進一幢精緻的小閣樓內躲藏。

「咦,這地方不知道是哪個姑孃住的,好漂亮吶!」她驚歎,瞪大了眼在房門口左右張望,忍不住欣羡,不自覺地往裏頭走探。

小倩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雅致的房間。她打小沒有家,十歲後遇著秦老爹,老爹可憐她四處流浪才收留她,自此她和老爹、秦大哥、蘭欣姊,四口

人擠在一棟咫尺大的小木屋裏,每日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喫飽、穿暖。小倩只覺得這間屋子能擋風避雨,有張木板床能合眼睡覺已經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往裏頭走去,只見牆上全是書櫃,上頭堆滿了一本本大部頭的厚書,書皮上寫的全是小倩不識得的螞蟻字!

「這姑孃真是怪得很,沒事在房裏頭擱這麼多勞什子廢紙做什麼?」

小倩不識字,自然視書本是」勞什子廢紙!」在她心底只要是不能用來填飽肚子的,全都是沒用的勞什子廢物。何況是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書本、螞蟻字!

這房間其實是書房,小倩見它乾淨漂亮,便直覺以為是姑孃家住的閨房。

她逛進房後的小側間,掀開簾子,總算看見睡房該有的床鋪和枕被等物。

「是上等料子做的軟被呢!真滑、真軟……」

她兩手在自個兒衣裳上頭用力擦了幾下,方才小心翼翼摸向絲被,珍寶似地撫摩著。

「這被子要是能讓老爹蓋到不知道該多好?他老人家肯定睡得又香又甜,一覺到天明。」歎口氣,她又喃喃自語道:」可惜現在就算我把這被子搬回蘇州,老爹也用不著了……」泰老爹數月前已經病故,正因為如此,小倩才下定決心千里迢迢上京城來找蘭欣。

「唉…」

「你在這兒做什麼?」背後突然傳來低沈的男聲,小倩一嚇,倏地轉過頭--」是你?」定雋瞇起眼,他原以為是王府的小婢女。

小倩一見是白天碰面的那名俊公子,也愣了愣,跟著端了一口大氣,兩腿一軟,坐倒在床榻上。」你……怎麼是你…唉喲!」

定雋突然出手擒住小倩雙腕,硬生生將她拖離床畔,兇猛的力道拽得小倩兩條胳膊險些脫臼!腳踝因為他用勁拖拽而扭傷了!

「說,你怎麼混進王府來的!」

「我--」

書房外突然傳來急迫的拍門聲,打斷了小情的話。」大阿哥,咱們王府裏潛進了一名女刺客,請大阿哥開門,讓屬下們進去搜查!」

定雋銳利的目光射向小倩,握住小倩的大掌,益發不留情地收緊!

「唔……」小倩喫痛,卻只是睜大眼直視定雋。

「你是刺客?」定雋輕問,陰柔的語調和手上的殘虐力道產生不協調的詭異。

「我……我才不是什麼'嗤喀'、不'嗤喀'的!我不過想在這宅邸裏找一個叫'貝勒爺'的罷了,誰知道一叫他們發現了便死追著我跑,活似我欠他們很多錢不還似的……」

「你找貝勒爺做什麼?」定雋打斷她的牢騷。

「當然是向他有沒有瞧見我的蘭欣姊啊!」'定雋頓了頓,沈默半晌才突然遭。」沒瞧見。」

「咦?」小倩瞪大眼。

「我就是你要找的貝勒爺。」

小倩一雙眼珠子鬥然瞪得更大--」你就是'貝勒爺'?可你明明不是我在蘇州看見的那個人呀!」

當口小倩在蘇州見到的人是和碩治王府的宣瑾貝勒,當時小倩只聽得一干奴僕都稱宣瑾是」貝勒爺」,便以為」貝勒爺」這三個字就是宣謹的名字,她哪知道這北京城裏的貝勒爺,少說也有好幾十人!

定雋挑起眉。」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裝傻?我做什麼要裝傻啊?我……」

「大阿哥,快請開門讓小的進書房搜查!」外頭的侍衛久等不見回應,已起了疑心。

小倩愣愣地瞪大眼瞧著定雋,心想,他肯定要把她交給外頭那夥人了……」這兒沒有你們要找的刺客,滾!」定雋卻出乎意料斥退前來搜查的侍衛們。

「可是貝勒爺……」

「滾!」他口氣轉而沈肅。

「是,屬下告退。」侍衛們沒一人膽敢觸犯他的怒氣。

外頭恢復沈靜後,小倩低聲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她睜大眼瞅著定雋,兩隻眼睛眨巴眨巴的,圓滾滾、亮晶晶。

定雋撇撤嘴,直盯住小倩閃閃發亮的大眼。

「你承認自己是刺客?」

「'嗤喀'?我才不是什麼'嗤喀'哩!」

定雋哼笑一聲,放開她的手腕。

驟然失去支撐,小倩兩腿一軟,身不由己地跌入定雋懷裏。

「對不起……」她兩頰倏地羞紅。」方才扭到腳了…」

定雋單臂一撈,索性抱起她安置在炕床上。

「我瞧瞧。」小情尚未回答,他逕自握住她的小腳。

「那個……不用了,扭了腳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心慌意亂地想縮回腳,生平第一回體會到羞怯是啥滋味!

定雋沒理會,大掌握住她的腳踝徐徐推拿。

小倩一張小臉羞得通紅,她覦眼瞧見自個兒的破布鞋兒,忍著痛認定雋掌中抽回腳,爬下床蹲在腳墊上,蜷起腿兒縮到自個兒的布裙底下。

「真的不打緊……我常常這樣扭到這、扭到那兒的,不礙事的。」她猛搖頭解釋。

定雋挑挑眉,沒有堅持。

「對啦,你還沒回答我呢!我在咱們蘇州城見到的貝勒爺明明不是你--」

「京城裏少說有數十個貝勒爺,你打算潛進每一座王府。問遍每一個?」

他好整以暇地道。

小倩張口結舌,聽到北京城裏竟然有這麼多貝勒爺,一時愣住了!

「那……那可怎麼辦才好?我再也找不到蘭欣姊?」呆了半晌,她喃喃地自問。

頭一回探路就叫人逮著,小倩心底自然明白,不可能在北京城的大宅邸裏一間間慢慢找的!

「你可知道那名貝勒的封銜?」定雋問。

小倩一臉木然地搖頭,她根本不知道」貝勒」二字僅是身分的表徵。

「你從蘇州來的?」

小倩點頭。

「什麼都不知道就貿然上京城來找人?」

「我只知道帶走蘭欣姊的人叫'貝勒爺',是一個好氣派、好神氣的富貴公子!」

定雋嗤笑。」這樣的人在北京城裏可多了!」

小倩眨巴著大眼,無措地回望定雋。」你既然也是貝勒爺,那肯定認得其他也叫貝勒爺的,你可以幫我問問他們有沒有見到我的蘭欣姊嗎?」

定雋蕩開笑容,探手勾起她小巧的下顎。」我為什麼要幫你?」

「因為你是好人……」小倩愣愣地回答,水靈靈的大眼直勾勾地對住定雋的眸光。

定雋揚眉擴深笑痕,沈斂的眸子掠過一抹蕩肆笑意。」好人,嗯?」拇指放肆地來回撫搓她柔嫩的嫣唇。

小倩點頭,傻傻地瞅定他。」你剛才沒把我交給門外那幫人。」

定雋眸光一閃,鬆開手。」你可有住處?」他話鋒一轉。

小倩搖頭。」我今早才進城,還沒找著住處,反正只要是個能擋風避雨的地方就可以了,我睡哪兒都成。」舉凡空屋、破廟的,哪兒有能借住的地方,她就往哪兒窩去!

「你可以暫時住在王府裏。」定雋道。

「王府?這座宅邸裏?」

「不願意?」

小倩急忙搖頭。」你要我睡哪兒?」

「就睡這間房。」

「這兒?」小倩左右張望了一下。」可原先住在這房裏的姑孃怎麼辦?」

「這裏沒什麼姑孃,這兒是我的書房。」

「書房?」小倩眨眨眼,再眨眨眼。」可這兒有床、有被的,不是間睡房?」何況這房間漂亮極了,該是姑孃住的閨房才是!

「反正你只管住下,我會交代言叔照料你的起居。」

小倩瞅著他。」嗯。」好認真地點頭。

「不早了,你先歇下,明早我會再來看人。」他離開床畔,轉身欲走。

小倩突然伸出手位住定雋的衣擺。」你讓我睡在這床上嗎?」她怯怯地問,眼中流露出受寵若驚地光芒。

「這房裏只有一張床,不睡床上還能睡哪兒?」他好笑地道。

「可我一身髒兮兮的,你不怕我弄髒了你的絲被子?」她低聲問定雋,怕他是說著玩的。

「弄髒就算了,明天再叫言叔遣人來換過!」定雋完全不在意。

小倩突然說不出話來,她長這麼大,除了秦老爹、秦英和蘭欣外,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

「我該走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他轉身離開小臥房。

小倩怔在腳墊上,直到定雋走了許久她才回過神。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軟床上水滑柔細的絲被,始終不捨得上床用這席好被子。

發呆了許久,她終於忍不住困倦伏在慶榻上睡著。

隔日一早,小倩被敲門聲喚醒。

打開門,見一名相貌清瞿的老人候在門外。

「小姐,貝勒爺吩咐老僕來伺候您。」

「伺候我?」小倩指著自個兒。」我有手有腳的,為什麼要人伺候?倒是老伯您年紀挺大了,才需要人來伺候才是!」

言進愣了愣,瞪大了眼說不出話來。

「咦?老伯您端這桶水要上哪兒去?我幫您。」說著,小倩搶過言過手裏端的水盆兒。

「這……這盆水是端來給您淨臉的,小姐。」言進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淨臉?喔,就是洗臉嘛!老伯,我不叫小姐,我叫小倩,您就叫我小倩好啦!她把水盆兒端進自個兒房裏。」下回不用麻煩您了,您只要告訴我水井在哪兒,往後我自個兒去打水就成了!」

「您要自個兒去打水?」言進益發瞪大眼。

「是啊!在咱們蘇州老家,每天早上我不都自個兒打水洗臉、洗衣、做飯的?每天還得上山去撿柴,燒一家子的洗澡水哩!

言進聽得一愣一愣……這是打哪兒來的野姑孃?貝勒爺怎麼會收容這樣的女子住進」擷景樓」?

「咳,小姐,您先淨臉,稍後我會差人送來熱水讓您淨身。」

「不必啦!不必啦!」小倩猛搖手。」您告訴我熱水在哪兒,我自個兒去搬來就成啦!還有,您真的別再叫我小姐啦!」邊說邊卷起袖子。準備搬熱言進皺皺眉頭,明顯地不以為然。」小姐請在此稍候。」說完即轉身出去。

「唉唉唉……」小倩追到門口,言進已經走遠。」怎麼就走了呢?」

回到房裏,過了大半日也不見有人來招呼她,到了晌午才有婢女送了些飯菜來,一直到近晚同一名婢女又送來了飯菜後不久,就有幾名小廝搬了桶熱水來,跟著又進來幾名婢女服侍她淨身。

小倩哪習慣由得人脫她衣裳,可扭不過幾名粗壯丫頭們的力氣,只能任由一千人擺佈她。

梳洗完畢,丫頭們又七手八腳地替她換上新衣、新鞋。

「咦?我自個兒的衣服、鞋子呢?還有我身上那把小劍呢?」小倩四處張望找尋她的舊衣鞋。

「小姐,您身上那套衣裳和鞋子已經破爛不堪,咱們已經替您丟了!」

「你們丟了我的衣服、鞋子?」小倩瞪大眼。」那衣鞋可是蘭欣姊親手縫給我的,丟不得的!」

「可是小姐,那衣服、鞋子都已經穿的破破爛爛了…」

「不成、不成,你們得幫我把衣鞋給找回來!我不穿這新衣,就要我自個兒的衣服、鞋子!說著,她動手想扒自己身上的衣裳。」還有,你們也別叫我小姐。我小使命倩不當人家大姐、小姐的!」

「小姐……」幾名婢女見小倩扒開衣服,手忙腳亂地要勸阻她。

「都說了你們別叫我小姐啦!」小倩見一夥人說不聽,心口一頒,身上的衣服益發扯得七零八落!

幾名婢女面面相覷,手足無措,勸的勸、求的求,正當房裏鬧得一團亂時,定雋正好跨進屋裏。

「這是在做什麼!他皺起眉頭。

「貝勒爺。」房裏幾名婢女見定雋進來,一起遇到門邊。」小姐不肯穿新衣服,硬是要穿原先那套已經破爛的舊衣鞋。」

「就算那套衣裳破了、爛了,也是自個兒的好!更別說它一路伴著我到京城,我同那套衣裳已經有感情了。何況那衣裳、鞋子是蘭欣姊縫給我的,就算彼得不能穿也得留著!總之那衣裳、鞋子是丟不得的!

定雋轉過身,終於注意到小倩洗乾淨了小臉,露出的清麗姿顏。」替小姐把衣鞋找回來,洗乾淨了讓言進送到書房來。」他盯著小倩,瞇起眼。

「是。」

「下去罷!

「還有我的小劍!」小倩急忙道。

「一起送過來!」定雋吩咐。

「是。」幾名婢女一同退下。

「呼,幸好你來啦!否則我真同她們有理說不清!」小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臉上煩惱的神情緩和了些。

「衣裳送來後就收起來,這兒多得是衣服、鞋子,明日我再遣人送兩箱過來。」定雋道。

「兩箱?我穿到下輩子也穿不完!」小倩連連搖手,兩眼瞪大了喫驚不已。

「那就擱著!他不在意地道。

小倩眨眨眼,定雋的回答讓她錯愕。

「昨晚睡得可好?」定雋支開話題。

「嗯。」小倩愣愣地點頭,心思還在那兩箱衣物上頭。

她想不通一個人怎麼會需要穿上兩箱衣服?更難理解定雋對有價值的衣物毫不在意的態度!

定雋盯著小倩水靈靈的清竟大眼,突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嗯?」

「名字。」

「小倩。」她眨眨眼。」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他抿嘴低笑。」定雋。」

「定雋……」小倩喃喃呢語,反覆咀嚼這兩個字。

定雋勾起她的下頷。」喜歡的話,准你喚我的名諱。」他啞聲道。

「名諱?」小倩不懂。

「就是定雋這兩個字。」他解釋,長指開始撫探她的嫣唇。」

小倩睜圓眼回望他。」定雋……你為什麼老愛摸我的嘴?」

他低笑,淡淡撇開嘴,唇角噙了~彎她不能理解的深沈,」想聽實話?」

他問,低嘎的嗓音溫沈醇厚,柔得無害…?,?

小倩困惑地皺起後,眨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後用力點頭。她當然想聽實話!

定雋俯下身,貼著她的耳畔嘎語:」我想喫了它。」

「呃?」小倩愣祝他為什麼想喫她的嘴?

她睜大眼受驚的俏模樣引他低笑,撫著誘人的柔軟紅唇,他嘶語道:」你會讓我喫一口嗎?」

「呃?」小倩真的傻住了。

「我嘗嘗滋味……嗯?」他柔聲哄她,轉過頭貼近她粉嫩誘人的菱唇。

這女娃洗乾淨的小臉竟然如此出色清妍,小嘴看起來尤其誘人的粉嫩,定雋向來不克制自己要女人的欲望,此刻他想嘗嘗這只小蜜桃的味兒--極想,且無克制的必要!

小倩一抬眼,瞧見定雋的臉就近在眼前,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抽身避開--」你,呃,咱們……」她臉兒都紅了,結結巴巴的,語不成句。

「怎麼了?」定雋挑起眉,雙手抱胸倚在牆邊。

「咱們,咱們一個是男,一個是女,男女……什麼不親來著!她想不起男女該」什麼」不親來著!

定雋扯開嘴,笑得邪氣。」不重要。」他上前,重又掌握她的纖腰。

小倩愣了愣,想推開他,但軟馥的身子已讓他拖得滿懷,再也抽身不及!

定雋低頭深嗅幾口她身上浴後的清香味。」不然這麼著,我嘗一口你的滋味,你也嘗一口我的滋味,咱們就算扯平了,嗯?」他低笑著誘哄,隨即低下頭--」晤……」小倩起先掙不開他兩條手臂有力的箝制,之後當定雋」喫」

了她的嘴,她只覺得腦子裏」轟」地一聲乍響,腿也軟了、腦袋瓜子也糊塗了!

「咳,貝勒爺……言進送小姐的衣服過來。」言進手上捧著一包衣鞋,臉色漠然地立在門口。

聽到聲音小倩混飩的腦子立刻被震醒,她心頭一流,猛地一把推開定雋!

「東西擱下。」

定雋使個眼色,示意言進退下,言進卻站在原地不動。

「還有事?」定雋不悅地皺眉。

「時候不早了,請貝勒爺回房裏歇下,明日還得早朝……」

「什麼時候你連我見時就寢都管著了?」定雋瞇起眼,語氣徐談卻冷得危險。

「言進不敢,只是……」

「算了。」定雋打斷言進本說完的話,甩甩袖子逕自往門口走去,撂下了小倩一人。

言進神色複雜地看了小倩一眼,之後便跟在定雋身後匆匆離去。

兩人走後,小倩仍呆呆地愣在原地,定雋冷淡的態度讓她摸不著頭緒!

他怎能如沒事人一般,這麼說走就走?就在」喫」了她的嘴之後?

小倩迷偶地緊盯著前方洞開的小門,有那麼一刻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快些逃走罷!

可定雋留在她唇上的余溫是那麼地真實,甚至鼻端還能嗅到他留下的氣味,而逃走的念頭卻只是她心底夢囈般的呢喃……小倩下意識地伸手撫摸自己的唇,奇怪的甜味窩著她心坎兒氾濫,她卻弄不明白,那又酸又甜的滋味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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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次日一早待小倩梳洗過後,言進面無表情地指揮幾名僕役搬了兩個大木箱子進房。

「老伯,你叫人搬這兩個大箱子來我房裏做什麼?」言進雖不理睬她,小倩卻不以為意,她只覺得這老伯怪了點,心想大概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是這麼難相處的,因此仍然笑瞇瞇地湊上前去,好奇地問道。

「昨兒夜裏,貝勒爺命小的今日送兩大箱衣物來給小姐。」言進瞥了小倩一眼,臉上微觀輕蔑之色。

「他當真讓人送兩大箱衣服來給我?」小倩瞠大眼瞪著地上兩個大木箱,一張小嘴張得老大。

言進沒接話,也不耐煩同小倩囉嗦,命人放妥在箱後,便轉身往房外走出。

「老伯、老伯!」小倩追在言進身後喚住他。

「小姐還有什麼吩咐?」言進不得不停在門口,不怎麼情願地轉回身。

「這兩大箱衣服我是怎麼穿也穿不完的,不如我留下兩件就好,其餘的你還是收回去罷!」小倩道。

聽到這話,言進皺起後。」貝勒爺讓小的送衣服來。小姐要是不滿意,請您同貝勒爺說去!」說完話,他謹慎地點了下頭。」小的這會兒還有事,先告退了。」

「唉唉唉!老伯、老伯……」

這回任憑小倩在後頭怎麼喚他,言進也不再回頭,聽而不聞地走遠去了。

「老伯是怎麼啦?東一句小的,西一句小的,他是小的,那難不成我是老的啦?」小倩瞪著言進的背影,指著自個兒的頭喃喃自語道。

言進走後,小倩無可奈何地回頭呆視那兩箱幾乎占了大半間房的大木箱。

「這可怎麼辦好呢?」抓抓頭,小倩的臉上滿是苦惱的表情。」唉,衣裳既然都送來了,那就瞧瞧罷!」

打開衣箱,見裏頭全是些綾羅錦繡,絲絨綢緞,小倩一邊翻一邊瞪大了眼,她這輩子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美的衣料子,甭說這些全是要送給她穿的了。

翻遍了衣箱,她從裏頭找出一件紫荊紅的小扶手,和一件淺紫紅的水緞抹胸,那抹胸料子絲軟水沿,小倩摸著它只覺得愛不釋手,拿在手裏細細摸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脫下自個兒身上的衣服換上紫紅抹胸。

換上抹胸後,她站在銅鏡前陶醉的照了半晌,口裏還喃喃自語著,」這麼美的衣裳該讓蘭欣姊來穿才合稱……」

「你不喜歡?」身後突然有人發出聲音,嚇了小倩一大跳!轉過頭來.就看定雋倚在她身後的門柱旁。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愣愣盯著定雋瞧,一抹紅霞悄悄飄上粉頰……」有一會兒了。」他扯開笑痕,俊臉漫上一抹慵懶的邪氣。

「澳……」小倩傻傻地點頭,覺得似乎哪兒不對勁,方才發現自個兒身上只穿了件抹胸。

「唉啊!」這一發現可不得了。她驚叫一聲,兩手掩得了前胸卻顧不了後背。

「你快轉過身去,讓我穿上衣服--」

「你穿衣服就穿,何必要我轉身?」他非但不轉身,反倒上前一步,在銅鏡旁一把梨木椅上閑閑坐下。

小倩窘得滿臉通紅,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能不知所措地愣在當場,瞪大了眼盯住定雋。

見她一副傻裏傻氣的模樣兒,定雋嗤笑一聲,排了挑眉。」怎麼,你不是要穿衣服嗎?還愣在那兒做什麼?」他懶洋洋地調侃她。

「我……我可不習慣在男人眼前穿衣服……」她嘴裏咕噥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睜得老大,眉尖卻擰成了麻花條。」你可不可以轉過身去讓我把衣服穿上?」她好言好語地同他打商量。

定雋揚高眉,他盯著小倩紅通通的小臉,慢條斯理地說:」不可以。」

聽到這般無賴的回答,小情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嘴角漾開輕笑,俊逸的臉上略帶三分邪意。

小倩卻教他弄糊塗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斯文又這麼惡質的男人!

「字面上的什麼意思?」

「不懂嗎?」他索性站起來,逼近衣衫不整的小美人。」我喜歡你!」他傾向小倩,把她困在自己與銅鏡間。

「你……你喜歡我?」小倩眨巴著大眼,更糊塗了。」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啊!可這同你轉不轉過身去又有什麼關係?」她不過要穿件衣服罷了。

哪來這許多迂回的解釋!弄得她腦子像裹了漿糊似地,整個人糊裏糊塗了!

定雋嗤笑,壯碩的軀體貼上她纖細的骨架子。

「你喜歡我?嗯?小東西?你可知男人嘴裏的'喜歡'代表什麼意思?」

感受到他男性的進犯,小倩縱然未經人事,也本能地開始感到不安。她尷尬地挪動身體,卻造成定雋有機可趁,附著她身子貼得更緊。

小倩不得已,只得以雙手抵在兩人之間,好掙得些喘息的空間。

「不就是,不就是那意思嗎!」她喘著氣,他雖沒當真壓著她,可不知怎地。她就是喘不過氣來!

「那意思?」定雋挑起眉。」你知道是哪種意思?」他粗嘎地低語,不懷好意地同她玩起繞口令的遊戲。

「就、就是那--」完啦、完啦!她當然糊塗、當真傻了、當真要喘不過氣來啦!

「就是哪個?嗯?」他低笑,偷偷吮住她誘人的小耳墜。

「那個--」她倏地瞪大眼。」你為什麼要咬我的耳朵?」

定雋忍不住輕笑。」小寶貝,這不叫咬。」他乘機深深含吮她。

「嗯……」小情皺起眉頭,無意識地申吟一聲。」不是咬……那是啥……」

他粗嘎的男性嗓音愈加深沉。」這叫吻。」他濕熱的唇滑向她柔嫩的嫣唇。

「吻?晤……」

小倩尚未意會啥是」吻」,定雋灼熱的唇已經放肆地含住她柔軟的小嘴。

他先是吸吮她,繼而以百挑勾她,技巧擁熟地撬開她緊閉的唇,進一步探入她口內翻攪,吸吮她嘴裏甜蜜香鬱的處子氣味……」你沒經驗吧,小東西?」稍離她香甜的小嘴,他低嘎地問。

「嗯?什麼……經驗?」小倩抬眼望向定雋,靈動的大眼籠上一層霧濛濛的水霧。

「同男人相處的經驗?」他移動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顎,拇指放肆地揉搓她紅腫的唇瓣。

小倩晰著他,納悶地搖頭。

定雋盯著她水濛濛的大眼,眸光忽然幽深起來,他瞇起眼,沉沉地呼了口

氣,食指突然深進她柔軟濕滑的口內翻攪--」嗚……」小倩瞪大眼,前排細密的貝齒下意識地咬住定雋掏探的手指。

「對,小寶貝,合住嘴使勁吸我的手指!」他粗喘口氣,放柔低嘎的嗓音誘哄她。

「晤……」小倩惶恐地看著定雋,想搖頭,他卻定住她的後腦勺,手指探入得更深……」噓,乖乖,閉上眼聽我的……嗯?」他低嘎著聲同時又探入一指,兩指在她濕滑軟熱的口內攪動,勾撫又挑起,放浪地愛撫她的絲滑甜蜜,尚未被男人佔有過的天真。

「晤……呢…」

仿佛受了催眠,小倩只覺得腦子又糊塗了,她陶醉地閉上眼,定雋溫柔低嘎的嗓音誘哄著她、催促她,她不知不覺地開始吸吮起他的手指,慢慢的愈來愈深沉用力,軟軟甜甜地吸盡他手指……」很好,小寶貝,伸出你甜軟的小舌頭,試著舔舔我的手。」他醇厚低柔的男性嗓音誘導她,哄著她順從他的欲念。

「可……定雋我……」

「噓,小寶貝,你瞧咱們不是合作無間?」他有意無意貼著她耳畔低哺,更吮住她白嫩的小耳墜,押玩起誘人的晚白嬌軟。

「定、定雋……」

「噓。」他探出舌,放浪地舔進她秀氣的耳蝸內,放縱地侵入她、佔有她。」學我就這麼著,乖,伸出你的舌頭,嗯?」

「我……」小倩抬眼看到定雋氯紅著欲望的雙眸,她心口一跳,下意識地掙開他。

「怎麼了?」定雋也沒勉強,順勢放開她。

小清搖頭,心口怦怦跳,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謝謝你讓人送衣服來。」她只得顧左右而言它,悄悄掙開定雋的懷抱。

定雋撇嘴笑了笑,從小倩手上接過那件紫荊紅襖子,溫柔地替她披上。

「你喜歡這件襖子?」他撫摸她的發,動作輕柔細膩,像個溫存後的情人。

「嗯,它好美,我長這麼大從沒摸過這麼美的布料子。」小倩笑開臉,明眸煥發著夢幻般的神來。

「可憐的小東西。」他撫著她柔軟的發,漫不經心地搭話。

「定雋,」小倩抬起臉,困惑地盯著他。」為什麼你要叫我小東西'?」

他挑眉,似乎覺得這問題好笑地近乎幼稚。」只是個親呢的稱呼。」他敷衍地回答。

「可我明明不是'東西'。」小倩認真地追根究抵,她當真不明白定雋為什麼要叫她」小東西」。

「嗯……你需要個簪子。」他心思已轉放在她一頭烏黑水滑的青絲上。

「簪子?」

「你身上太素淨了,連件起碼的首飾也沒有。」

「可我不需要那些東西--」

「沒有女人不需要首飾。」他打斷小倩的話。

「可是…」

「現下我有事得離開府裏,晚些再來看你。」他今晚要得到這甜蜜的小東西!

不再多言,他轉身離開書房。

「定雋,你記得替我問蘭欣姊的下落--」小倩跟在他身後喊道。

「別擔心,小寶貝,你的事我記著了。」他回過了頭,說完話後便步出書房而去。

小倩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形離去,突然想起她忘了同定雋問清楚,他為什麼要叫她是」小東西」?

「可我明明是個人,不是東西礙…」她瞪著打開的房間喃喃自語。」

晚上小倩待在房裏擦拭她隨身攜帶的小劍,心底想著該給定雋刻個怎樣的木頭娃娃?

他送她許多漂亮衣裳,她也想親手刻個木頭玩偶回送給定雋,她什麼也沒有,這是她僅能送給定雋的了。

該刻個什麼娃娃呢?

定雋送得起她這許多貴重衣物,他肯定什麼也不缺的……可定雋說喜歡她。或者她該刻個自個兒的娃娃像送給他!

小倩正想著,房門就被推開來--」定雋!」他來了,小倩自然而然地投向他,今早的羞怯居然再無蹤影。

她是這般喜歡他、信任他,雖然認識不過短短兩天,在小倩心中定雋已經是她的家人,就如同蘭欣、秦英和秦老爹一般,雖說感覺又有那麼點不一樣,而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總之她肯定自己是喜歡定雋的!

「想我嗎?」他也很自然地摟住小倩,兩具身軀理所當然地契合在一起,饑渴地吸取彼此身上的體溫。

「想呀!」她天真不造作的回答引得他微笑起來,略微放開她後,他盯住小清的眼,她馨寧清甜的笑靨一時眩花了他的眼睛……」定雋?」

他回過神,放開她。」我帶了禮物來送你。」說著,他從腰帶裏取出一方朱紅錦盒。

「禮物?可你送我的已夠多了!」她指的是今早他命人送來的那兩大箱衣裳。

「乖,先去換上今早那件紫紅襖子!」他柔聲哄她,沒理會她說的話。

「嗅……」小情雖懊惱他不理會自個兒說些什麼,可定雋要她先去換衣裳,她倒沒什麼異議。

從衣箱內取出早上那兩件紫紅抹胞和紫荊紅襖子,小倩走到屏風後覺衣解帶。

暈黃的燭光倒映過來,屏風後人兒窈窕的剪影投射在屏面上,少女纖嫋啊娜、凹凸有致的體態撩人……定雋瞇起眼,不多想便邁步踏進屏風後--小清正低頭解下身上的淡黃色抹胸,沒瞧見定雋進來,頸子上的系帶一解,上身白嫩的胸體霎時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定雋眼前--解下肚兜後小倩抬頭,發現定雋居然闖進屏風內,她嚇得呆住,發育成熟的渾圓胸脯上,兩朵誘人的紅玫瑰色櫻桃立刻敏感地變硬凸出。

「定、定雋……」小倩反射性地拿手上的抹胸掩住胸前。

「別害羞,小寶貝,讓我瞧瞧你美麗的身子!」定雋柔聲哄她,上前扯開她護在胸前的小手及抹胸,羊脂般誘人的豐盈雙ru乍現眼前。

定雋粗重的喘了口氣,跟著拉高小清的雙臂,另一隻手突然深前捏住柔軟白嫩的少女ru房,輕緩地擠捏援揉……」嗯……定雋……」小倩申吟一聲,微啟小嘴大口大口地喘氣。

「舒服嗎,小寶貝?」他貼著小倩耳畔嘎聲低語,漫漫曲起膝頭頂住小清兩腿間的柔軟,徐徐地揉路……」嗯……定、定雋……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樣……」

「記得嗎?我喜歡你。」他嘎聲道,兩指挾住硬起的粉紅蓓蕾,折磨人地拉扯搓撚,恣意玩弄」呢……」小清嘴裏發出細碎的嬌吟,天真地攀附著男人壯碩的手臂。

「可……可是老爹他們也喜歡我,可不會這麼對我……」你不喜歡嗎,小寶貝?」

「我好難受……」

定雋低笑一聲,驟然低頭含住她胸前的蓓蕾」呢--」小倩仰頭,倏地弓直了身於。

定雋先是以舌尖抵住乳峰頂端,放浪地舔嘗她,跟著咬住她女性絲綢般的蓓蕾,唇舌狠狠想住吸吮…」呢--定雋,我好難受……」

「別怕,小寶貝,喜不喜歡我這樣,嗯?」

「我、不知道……呢--不要,定雋--」

「噓、噓…再一下就好,嗯?讓我親親你……」定雋強壯如鐵的雙臂自背後鎖住她纖細的肋骨,大掌握住挺俏的ru房控揉擠捏,灼熱的唇趁勢吮住她滑膩腴白的後頸。

「嗯啊--」

小倩整個纖細的身子骨被他揉進懷裏,他有力的雙臂強行帶住她,她就算使盡全身力氣也掙不開他!

因為小倩的掙扎扭動,定雋的喘息聲愈來愈粗重,他不再延宕,倏然抱起半裸的小清跌坐在兩步適的床榻上--」乖乖,張開腿讓我來疼你!」

他哄著,半強硬地以膝蓋撐開小倩合緊的大腿!

「不要……定雋,你要做什麼?」

小倩睜開水柔的大眼緊張地瞅著他,霧濛濛的眸子水漾漾的益發勾蕩定雋的欲念!

「你想我對你做什麼,小寶貝?」他喘息著反問她,一手悄悄地探入她的褻褲內。

「我不知道,別……啊--」

定雋探出兩根手指突然捏住她腿間鼓起的小核,小倩的身子一僵,全身如同被一道強烈的電流擊過--」這樣呢?」他粗嘎地貼著她耳語。

「嘔……」小倩虛弱地搖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還是這樣?」他曲起手指輕輕捷揉,指尖突然傳來強烈的痙攣。他邪氣地低笑。」你喜歡,嗯?」

「我--」

小情的意識已經混飩了……定雋俐落地拉下她的褻褲,撐開她的大腿,大手滑下放浪地提操她柔嫩的si處……」這樣呢?喜歡嗎,小東西?」他粗嘎地問,炯亮的眼緊緊盯住小倩半合的星眸。

小情只覺得喘不過氣,不能、也顧不得回答他!

「說,你喜不喜歡這樣?」他加深手上探索,中指滑到小x濕熱的人口--」我不知道。定雋……我感覺……好奇怪……我不知道……」「

「不知道,嗯?」他低笑。」這兒已經濕透了他眸光忽然深沉,試探性地稍擠進她緊窒的幽x人口--」呢」

小倩弓起身子,盾尖攢緊。

「要不要我再進去?」他吸聲問,已然勃起的硬實抵在小倩渾圓的股間。

「不知道……」小倩仍然只能搖頭,她甚至不知道定雋正在對她做什麼!

定雋粗喘。長指無預警地驟然戳進她濕窄的處子體內!

「啊--好疼!定雋,我不要……」小倩開始掙扎。

「噓。乘乖,我會輕些……」他略微撤出手,拇指搭在她儒濕的小核上,誘哄地撥弄搓撚。」這樣呢?好些了嗎?」

小清喘了幾口氣,放鬆下來。」嗯……」

跟著定雋邪腔的指再一次讓她窒息!

她掙扎著,胸口劇烈地起伏,下意識扭動著赤裸的身子--」定雋,我好熱、好難受--」

「難受嗎?」嬌軟的身子緊偎著他磨蹭,定雋額頭的汗水淌下,滴在她赤裸的胸脯上,他壯碩的胸膛也劇烈起伏著。」小東西,你好甜、好緊!」

他氣息法重地粗喘,跟著手指略往後拉,再猛地深深戳入她體內--」啊--啊--」小情猛地弓起身體,一陣陣慘叫。

定雋的指頭被車車吸附住的快感,激起他愈是放肆的掠奪,直到小情緊窒的si處驟然一陣劇烈的痙攣、收縮--」貝勒爺!您在裏面嗎?」門外驟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是言進。

定雋原不予理會,言進卻像有意作對似地,益發用力擂門。

「該死的!」定雋低光一聲,從小清身上滾下,轉身翻下床。

「定雋……」小情仍赤裸著躺在床上,怯怯、小聲地喚他。

定雋頓住往門口邁去的步伐,轉過身走回床邊,拉過被單蓋在小清赤裸的胭體上。

「乖乖的,待在床上等我,別下來。」他匆匆拋下兩句,便轉身到門口開門。

小倩縮到床角,不安地緊緊盯著定雋的背影。

「什麼天大的事,讓你愈來愈不知分寸了,言進!」定雋瞇起眼,不高興地冷視門外垂著頭、背脊挺得筆直的言進。

「貝勒爺,實在是敏兒姑娘的命令,奴才不敢不從!」

敏兒是定雋的小妾,就是小倩和悅寧在王府大門爭執那日,和定雋共騎在同一匹馬上的美人。

「敏兒?」定雋挑起眉,目光深沉地凝視言進。」你幾時這麼在意敏兒交代你的話了?」

言進長年跟在定雋身邊伺候,行事老成戒慎,在敬謹王府裏是老資格、有分量的管事。他早年被大夫人指派服侍定雋,向來只聽命於定雋一個主子,就算老王爺也無法支使他!又怎會突然把一名微不足道的侍妾所」交代」下來的話放在心上?

「貝勒爺,敏兒姑娘吩咐奴才提醒您,今晚她在'損清樓'伺候,請貝勒早早回'損清樓'歇息。」

言進直接傳達敏兒的話,避開了定雋的問話。

定雋抿嘴冷笑一聲,銳利的眸光冷冷地盯住言進。」她就交代這兩句話?」

「是,敏兒姑娘就吩咐言進轉達這兩句話。」言進頭垂得更低。

他知道宏雋之所以沒追根究抵,是顧念他服侍多年,才替他留著這張老臉!

定雋沒再多問,轉身便出了」瀕景樓」,往」損清樓」而去。

言進等定雋走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要跟在主子之後回」很清樓」好隨時伺候。

「老伯!」身後小倩喚住了他,言進皺起眉頭,繃著臉回過身。

「小姐有事吩咐?」他不情願地停下。

「嗯,老伯知不知道定雋他去哪兒了?」小倩已穿好了衣裳追出來,清甜

的小臉仍帶有幾分雲雨後的嫵媚。

言進訕然地道:」今晚輪到敏兒姑娘在貝勒爺房裏伺候,貝勒爺已經回'捐清樓'去了!」

「噢。」小倩似懂非懂地點頭,她可不明白」伺候」兩字的特殊涵義。只是心底有些失落,定雋既然叫她等他,為什麼卻連一句話也沒交代就走了?

言進見小清居然沒多大反應,忍不住失望地癟了嘴。

「沒什麼事的話,奴才得趕著回'損清樓'服侍貝勒爺!」口氣也不甚恭敬。

「嗯。」小倩只點了下頭,言進立刻迫不及待地轉身離去。

留下小倩獨自站在門外,愣愣地倚在門柱上好半晌,直到夜色深沉,月兒隱斂……這晚天上烏雲密佈,滿天瞧不見一雙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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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貝勒爺,聽言進道您晚間晚了還留在'擷景樓'?」敏兒把自個兒淌著香汗的身子揉向定雋,妖媚地揉蹭著。

臥榻上兩具軀體交纏,房裏仍彌漫著一股歡愛過後的氣味。

「嗯。」定雋懶洋洋地回答。

「貝勒爺喜歡住在'擷景樓'那個小姑娘嗎?」敏兒軟驗的身於整個偎在定雋那令她心蕩神搖的壯碩軀體上,斜起媚眼膘向他陽剛、俊俏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起。

她早聽底下人說起,定雋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還把她安置在'擷景樓'裏。

北京城裏,誰不知敬謹王府的大阿哥俊俏風流,紅粉知己如過江之鯽,敏兒跟在定雋身邊不只一、兩日,她雖對自己有自信,畢竟是個女人,有女人家的心眼兒,早四處布了眼線,絕不容任何女人有機會威脅到她的地位!更何況王府裏人人皆知定雋對她的寵愛,想巴結她的太有人在,自然有人會到她跟前嚼舌根。

定雋半睜開眼,性感的男性薄唇淡淡勾起一抹笑痕。」我是喜歡她。」

敏兒微瞇起眼,柔軟的身子不忘徐徐蹭著定雋。」貝勒爺打算收她入房?」她嗲媚地問,並未將一個乾瘦、不解人事的小丫頭放在眼底。

貝勒爺一向喜歡身段玲瓏,懂得曲意承歡,知人事、曉風情的女人,會看上一個不解人事、索然無味的黃毛丫頭極可能只是一時興起,換個方式玩玩、圖個新鮮,等過一陣子興頭沒了,玩膩了自然收心!

「玩玩罷了,你知道我向來不納妾!」定雋漫不經心地道。

聽到定雋親口說出,敏兒俏臉掠過一抹驕傲的微笑--果然如她所料!

敏兒自己是個例外。她是敬謹王府二福晉的表姊妹,無論容貌、身段皆出落得美豔誘人,活脫脫是個天生的尤物!她原本的出身不高,但因為二福晉從中穿針引線,這才有了名分,得以入房留在定雋身邊伺候。

「貝勒爺不怕小女孩認了真,到時攆也攆不走?」敏兒輕蔑地笑道。

「不過是個沒身分的野丫頭,還怕她認真嗎?」言下之意,他半點也不在意到時候以什麼手段」處理」一個失寵的女人!

「貝勒爺您真壞!姑娘們把心思放在您身上真是枉費了。」敏兒嬌嚷道。

「我壞?」定雋撇嘴邪笑,使勁一扯把敏兒技進懷裏。」你不就愛我這麼著?」一手探入敏兒的衣襟內邪氣地摸索。

「啊,貝勒爺您取笑敏兒,人家不來了!」敏兒半推半就,深知挑逗男人的個中三昧!

「不來了?當真?」定雋挑起後,撒手,故意不滿足身下的女人。

「討厭,貝勒爺您故意逗敏兒!」敏兒喚道,俏勝泛出情欲的紅痕。

「想要?」定雋低笑兩聲,開始撫弄起身下的女人。

今晚在」擷景樓」被挑起的欲火還未宣洩夠!他放縱地在敏兒身上恣意發洩。

這一夜」損清樓」裏春光無限……悶了一夜,第二天小倩一大早起床出了」擷景樓」,到前苑的花園裏散步透透氣。

在一處隱密的樹叢後找到一塊平滑光整的大石,小倩爬到大石上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劍,和方才在樹根上鋸下的小木塊,開始就著木塊的外緣慢慢雕出一個雛形。

「她還當真以為自己是個大小姐呢!害得咱們讓言管事罵了幾回,說是送去的伙食怎麼都剩下這麼多,是不是不合主人的口味……」

樹叢旁的小徑上傳來丫頭們的說話聲,小倩就縮在樹後大石上坐著,正好把丫頭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呻,哪里是什麼主子!也不知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一瞧便知是沒家底的出身!單是那粗野德性不說,就說昨兒夜裏咱大阿哥哪…」說話聲音突然小了下去,緊跟著對話的兩名婢女發出一陣輕蔑的嗤笑聲。

「就是!不知是什麼人家出身,說不準是貝勒從哪家妓院帶回來的雛鴨兒,言總管還要咱們當她是大小姐伺候哩!」說話的紅衣丫頭輕嗤一聲。

「可不是這麼著!」另一名綠衣丫頭壓低聲道。」昨兒聽說大阿哥在'擷景樓'藏女人這事傳到了敏兒姑娘耳裏,當晚就讓言總管傳活把貝勒爺哄了回去!」

「說來還是咱們敏兒姑娘有手段,懂得套牢貝勒爺的心,那小鴇兒哪里會是敏兒姑娘的對手!」

「不然你當敏兒姑娘怎會這般得貝勒爺的寵?」綠衣丫頭撇撇嘴,老氣橫秋地道。」沒點兒手段,套得住這些個富貴爺們的心嗎?何況咱們府裏的大阿哥可是人中之龍,要女人還不容易?哪怕是要那月宮裏仙娥一般的小嬌娘,會有什麼難的?就咱北京城裏等著大阿哥憐愛的美人兒,怕不排到城門外去了!」

兩個丫頭邊說邊掩嘴嘻笑,一會兒去的遠了,小倩也聽不清楚兩人之後又說了些什麼。

「大阿哥?是說定雋嗎?」小倩喃喃道。

她聽過言進喊定雋叫」大阿哥」,方才穿綠衣和紅衣那兩個姑娘說的應該是定雋了?

那她們嘴裏那野丫頭是誰?說的是自個兒嗎?

方才她聽得很清楚了,她們說她是定雋從妓院帶回來的鴇兒?

她們為什麼要這麼說她?

還有那敏兒姑娘是誰?昨兒老伯說昨夜輪到敏兒姑娘」伺候」定雋…她不懂」伺候」是什麼意思,可方才那兩個姑娘說了,定雋寵愛那名喚敏兒的姑娘。定雋愛著她嗎?

定雋如果愛她……她肯定很美,很好的了!

小倩低頭看到自個兒手裏刻了一半的木人兒。呆呆地出起神來。

這是她原本打算刻好,送給定雋的小木頭娃娃,因為定雋說喜歡她,所以她依照自個兒的模樣,打算刻好了把自己送給他。

可她忘了問定雋,他想要刻成她模樣的木娃娃嗎?

或者他壓根兒不想要呢?

那她刻了他不要的自己送給他做什麼?

「我這是做什麼呢?該先問過定雋他要個怎樣的木娃娃才是……」小倩喃喃自語,黯然地從大石上滑下回到小徑上,順著碎石子路往」擷景樓」方向回去。

她就這麼低著頭走了半天,直到發現自己迷了路,原本只有一條的碎石小路自前方岔開數條路徑。

小倩站在岔路前迷們地呆立著,突然覺得一陣茫然,自己孤單地站在這塊陌生的土地上,既迷了路,又找不到方向。

「這會兒要是還待在咱們蘇州,就肯定不會迷路了……」她瞪著前方岔路自言自語地道。

「小姑娘,你迷了路嗎?」

後頭傳來溫和清明的男聲,小倩回過頭,看見一名神來清竣目光銳利的年輕男人正沖著她微笑。

「你在同我說話嗎?」小倩指著自個兒的鼻子,瞪大眼道。

「這兒除了你、我之外,還有別人嗎?」

小清四處張望一番。」是沒有別人了!這麼說你是同我說話了?」

年輕男子笑道,」就是我同你說話。」

「嗅……」小倩點點頭,跟著好奇地問:」你也是住在這大宅邸裏的人嗎?」

「不是。」男子回答。

「不是?那他們怎麼沒把你當成'嗤客'著哩!」小倩皺起眉頭,覺得這般差別待遇未免太不公平!

男子挑起眉。」我到這'宅邸',是來作客的。」如果可以,他倒寧願省去這趟並非他心甘情願的」拜訪」。

「作客?原來你是這宅邸裏的客人!」難怪待遇這般不同了!」對啦,咱們說了好些話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小倩心無城府地問,半點沒意識到,眼前這名陌生男子是否會覺得她舉止輕浮隨便!

陌生男子沉默了一會兒,才溫吞地徐道:」「佑棠。」僅簡短兩個字。

「這是你的名字?」小情多此一舉地問。

男子撇撇嘴,再點頭。

小倩突然笑瞇了眼,整張小臉乍然明亮、生動起來,一掃先前的陰霾。

「你的名字同定雋一樣好聽!有爹娘果然是好的,至少能給自個兒取個好名字。」

佑棠瞇起眼,盯著眼前這小女孩明媚動人的笑瞼。竟覺自己移不開視線。

「你倒說說,怎麼好聽法?」他淡淡地道,內心的想法深藏不露。

「你們倆的名字聽起來就覺得挺氣派的!不像咱家鄉的小狗子、小愣子,叫是挺好叫的,可就覺得不夠特別、不夠氣派!」

聽了這般孩子氣的話,佑棠忍不住抿起嘴微笑。」多謝姑娘這麼看得起在下的名字。」

「不謝、不謝,我說的是實話,佑棠這名字真好聽!」小倩一臉認真的表情,不忘再三強調。

「那你呢則、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挺普通的,也不知是誰給我取的,大概是我多或我姐吧!我自個兒是覺得還好,反正自小叫慣的名字,再不好也有了感情!這就好比做人吧,大夥兒相處久了就有了感情,有了感情便再也分不開了!好似我同我蘭欣姊便是,打小我同她感情最好,這回她為了還債及治好老爹的病,跟了一個叫什麼'貝勒爺'的到京城,我可想死她了!就算這北京城離咱們蘇州有十萬八千里遠,說什麼我也要到京裏來找她,就算只見一面也好。」

「你的名字?」佑棠打斷她淨嘮叨些沒重點的話。

「呀?喚,我的名字。」小倩搔搔頭傻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叫小倩。

瞧罷,這名字真個挺普通的吧?」

「名字是挺普通,人倒不普通。」他笑道。

「啊?」小倩瞪大了眼,揣測不出這句話的涵義。

「你是定雋帶進王府的,你是他的人?」佑棠瞇起眼問道。

他知道定雋從來不納妾的。

「不是、不是,怪我沒把話說清楚。」咽了口口水,小倩趕緊接著道:」我進這宅邸是為了找我的蘭欣姊,誰知沒頭沒腦地被當成了什麼'嗤客',害得我東躲西藏的,幸虧遇著了定雋,不然過會兒宅邸裏那夥不講理的人,還有那個刁蠻不講理、淨會仗勢欺人的悅什麼格格來的,又要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了!」

「你是說悅甯格格?」提到悅寧的名字,佑棠的神態立刻變得冷淡許多。

「是啊!」小倩拍了下掌。」就是叫悅寧沒錯!那姑娘美是挺美的,只可惜個性任性、刁蠻又不講理,上回我也沒犯著她,她動不動便放三、放四地吼我,還支使一名高壯的漢子抓拿住我,說來還是定雋幫了我,不然這會兒我就不能站在這兒同你好好說話了!」

小倩說的天真坦率,沒留意到信棠的反應--」她向來這般刁蠻不講理,你若要在王府裏長住,往後盡可能避開她就是!」信棠淡淡地道,眉宇間不掩飾地顯現出幾許厭惡。

「咦?你認得那個刁變格格?」小倩歪著頭,沒半點心眼地間佑棠。

「那不重要!」他轉移話題。」你在王府住了幾日?還住得慣嗎?」

「嗯,這兒簡直就像神仙住的地方,從前我連作夢也沒想過的!」說著,小倩突然浮現幾許黯然。

她又想起方才在後花園裏聽到的話了!

「怎麼了?你不喜歡神仙住的地方?」留意到小倩突來的沉靜,他挑起眉溫和地取笑她。

小清搖搖頭,驟然深吸口氣,再用力呼出一大口氣,跟著恢復了一向甜美嬌俏的笑臉。

「喜歡極了!可這兒終歸是神仙住的地方,一般凡人是住不得的。」她開玩笑地道,小臉出現以往沒有的落寞。

佑棠定定凝視她,緘默地忖度她小臉上的輕鬱。」如果在這兒住得不快樂,隨時歡迎你到多羅睿王府來作客。」

「咦?」

小倩疑惑地抬頭望向佑棠、正要開口問些什麼,背後突然傳來定雋醇厚、低沉的嗓音,打斷她未間出口的話--」多謝佑棠貝勒費心,小倩姑娘是我敬謹王府的客人,招待不周是我敬謹王府的不是,理應由我們好好補償。」他擋在小倩和佑棠之間,凝斂的神態瞧不出他深沉的心思。」再說,佑棠貝勒尚有舍妹的事要心煩,舍妹一向頑劣,往後嫁入多羅睿王府,舍妹如有犯錯,還要請佑棠貝勒多多包涵。」

定雋這話說的極富技巧,既言明不同意讓小倩離開敬謹王府,更提醒姑棠他已是有婚約之人。

聽了這話,佑棠僅淡淡地別開眼看向小倩。

「儘管如此,倘若小倩姑娘有興致,願撥冗蒞臨多羅睿府,在下必定放下纏身瑣事,竭力招待小倩姑娘。」他挑釁地道,臉色卻一徑和平、沉斂,瞧不出半分火藥味。

定雋瞇起眼,隨即勾出一抹陰鬱的笑痕。

「佑棠貝勒,阿瑪此刻正在前廳等候你共商兩府大婚之事。」他淡淡地提及,面無表情。

「是嗎?既然如此,不該讓老王爺等候太久。」佑棠抿起嘴,目光直視定雋,不避諱地與他對峙。

「請。」定雋的手擺出送客的姿勢,嘴角扯開一抹無笑意的笑痕。

佑棠轉而朝小倩微微一笑,這才邁步往前廳而去。

定雋臉色陰沉地站在原地,不說半句話。待佑棠去的遠了,小倩終於忍不住開口。」定雋,你怎麼了?」

她轉到定雋眼前,皺著眉頭研究他冷淡的沉默。

「你想上多羅睿王府作客?」他目光終於移向她,冷淡地問。

小倩睜大眼,跟著認真地搖頭。

「我沒有!」她急急地申辯。」你不高興嗎,定雋?要是你不高興,往後我不同他說話就是了!」雖然她不討厭佑棠,還有些喜歡他呢!

「你在乎我高不高興?」定雋挑起眉,眸光放射出玩世的不恭。

「嗯!」小倩天真率直地回答,圓睜的漾水眸子熱烈地望著定雋。

「是麼?」他低柔地道,輕桃地探手抬高小倩的下額,臉上卻仍無笑意。

「你不相信我嗎,定雋?」小倩問,眉尖憂慮地蹙緊。

「要我相信?」他撇撇嘴,掐緊她柔軟的肌膚。」你怎麼表示?」

「呢?」小倩茫然地凝望定雋,努力想弄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顧不得他掐痛了她。

「不懂嗎?」他突然放手,眸光回復冷淡。

「你自個兒想想。」

說完話,他再度抬手溫柔地拂開散落在她額前細軟的發絲,手勁極之輕柔溫存,臉上的神情溫柔親呢,教人分辨不出到底他眸底的淡冷是真的,抑或是他臉上的溫柔才真……」定雋……你要我想什麼?」小倩還是不懂,她迷惘地望著定雋,深深迷惑於他教人難以捉摸的溫柔。

「你說呢?小東西?」他撫摩她光滑細緻的容顏,忽覺不願放手,似乎……上了癮?

「我不知道。」小倩不知所措地搖頭,水漾的大眼迷蒙似霧。,他眸光一閃,突然放手。

「你不是個小女孩了,沒有不知道的道理。」他低下頭,若無其事地揮著衣擺,眸光不再注視她,態度重轉而冷漠。

小倩不能理解他反復的冷淡,只覺得心窩被狠狠揪緊。

她是真的不明白!

可她好想明白--她真的想讓定雋高興。

「定雋,我…」

「我還有事,不陪你了。自己找得到路回'擷早樓'嗎?」他截斷小倩的話,語調卻是出乎意料的溫柔。

小倩搖搖頭。

「往前方走,遇到岔路走左邊那條,直走就是'擷景樓'了。」他抬手指出方向。

「嗯。」小倩點頭,回頭看著前方延伸的小路。

雋點了下頭,轉身往反方向離去。

「定雋!」小倩回過頭喚住他。

他站在原地回過頭。」還有事?」

「你忙完了會到'擷景樓'來嗎?」她期盼地望著他。

「再說罷,還不知忙到幾時。」說完轉身走了。

小倩立在小徑上看著定雋的背影,直到他走遠了。

小倩低下頭,從懷裏掏出約略刻出雛形的小木頭人。

「我真是的,又忘了問定雋想要個什麼樣的木頭娃娃了。」她盯著手上的木娃娃,哺前自語道。

定雋會要她刻的木娃娃嗎?

「定雋到底要什麼呢?我什麼也沒有……」她什麼也不會,只會刻木娃娃而已……身上這把小劍,是她打小有記憶就帶在身上的,當她還在街頭流浪,是個小乞兒的時候,只有這把小劍陪著她,每當她寂寞、無聊,或教人給欺負了的時候只能把玩這把小劍。小劍是她的朋友,也是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

如果定雋喜歡,她會把小劍送他的。

收起木娃娃,小倩垂著頭往定雋方才指的方向,慢慢地走回」撒景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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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晚近黃昏時,」撒景樓」大門外傳來一片吵鬧聲,緊跟著就見悅寧後頭跟著幾名婢女、隨從,來勢洶洶地一路闖進」撒景樓」來。

「說,大阿哥把那個賤丫頭藏在哪兒?」

悅寧一進門就氣勢淩人地質問一干在」擷景樓」服待的婢僕,嚇得底下人們不知如何是好,卻個個襟若寒蟬--悅甯格格縱然不能得罪,大阿哥又豈是他們惹得起的!

悅寧見沒人回她的話,氣得指著這些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婢僕們大罵。

「你們聾了還是啞了?沒人聽見我問話嗎?你們竟敢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婢僕裏一個膽大的垂著頭回話。」格格息怒,小的們就算有天大膽子也不敢對格格有半點兒不敬」廢話!」悅寧怒斥一聲,嬌媚的臉蛋益發地通紅。」還不快給我說!大阿哥把那個野丫頭藏到哪兒去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沒人敢吭半聲。

悅寧見這情景,氣得渾身發抖,直覺得這夥該死的下人們沒把她瞧在眼底,正要發作,小倩就從書房後的小房間裏走了出來。

「你找我嗎?」

小倩今早在花園裏聽過那兩個婢女喊她野丫頭,便敏感地揣測到,悅寧口

中的野丫頭就是指她!

悅寧一見到小倩,眼眶突然泛紅,一雙水燦燦的大眼驟然湧上水光,閃呀閃的,接著沖到小倩跟前去,指著她的鼻子大聲質問--」你說!你為什麼在佑棠跟前亂嚼舌根,說我的壞話?」

小倩張大眼瞪著悅寧,愣愣地瞧著她眼底湧動的水光。

「你哭了?為什麼?」她怔怔地問悅寧,心底突然對她感到愧疚,縱然她今早同佑棠說的話並沒有半分誇大不實。

小倩不問還好,這一向反倒把悅寧給問惱了!

悅甯殷紅的唇色一瞬間轉白,明顯地顫抖--」你敢取笑我!」儘管悅寧惱羞成怒,噙在眼眶裏的淚珠兒卻不爭氣地往下掉。她回過頭,朝後頭站成一排的僕役、丫頭們吼:」你們都給我出去!

全都給我滾出去!」

眾人被說寧一吼,急急忙忙往門外退去,一群人縮在門口觀望,留下目瞪口呆的小倩和忿怒的悅寧對望。

「你在佑棠跟前說我的壞話、等著看我出醜,現在你滿意了吧!」悅甯兩手捏成拳,表情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小倩急忙搖頭又擺手,不明自個兒又是哪里惹到悅寧。」你又怎麼啦?我又沒有--」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悅甯邊嚷邊撲籟地掉出一串眼淚。」你別仗著我大阿哥在就作威作福,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著!也不想你是什麼出身,我大阿哥不過玩玩你罷了!遲早有一天他玩膩了就甩了你,到時你瞧我怎麼教你好看!」

悅寧口不擇言地一股腦兒傾瀉出傷人的言詞,小倩的臉色一瞬間慘白,她愣愣地望住悅寧,整個人定在地上如木雕泥塑。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定雋他……為什麼要玩我月她又不是木娃娃,定雋為什麼要玩她?

「你聽不懂嗎?男人不說半句真心話,專門哄那些傻呼呼的女人就叫玩!」

悅甯是個嬌格格,雖然生在有禮教的富貴之家,但從下人們的口中聽到」男人玩女人」這等粗俗卑鄙的話,卻也有樣學樣地拿來說嘴!

小倩睜大眼愣著,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別以為自個兒能同敏兒一樣,得到我大阿哥的寵愛!敏兒她人美又聰明,大阿哥會愛她是應該的,你又笨、又五、又惹人厭,大阿哥他肯定是圖一時新鮮才玩玩你,你還當真以為我大阿哥會在乎你,會像待敏兒一樣把你留在身邊當他的侍妾?你壓根兒比不上敏兒一丁點,趁早別作白日夢了。」

悅寧繼續口不擇言地吐出一串傷人的言語,小倩慘白的臉色雖讓她心中不自覺升起一絲愧疚,可卻也讓她痛快的發洩怒氣!

衝動地撂下這一串話後,看到小倩臉色蒼白的模樣,悅甯得意地轉身踏出」撒景樓」咳喝一干跟隨她的婢僕,一夥人擁著勝利的悅寧離去。

剩下原就在」擷景樓」伺候的僕設,在門外交頭接耳地指指點點,人人臉上儘是鄙夷、嘲笑的神情。

這時言進突然出現在門口,哈喝眾人趕緊去做事,別淨杵在原地偷懶!看戲的僕役們這才一哄而散。

言進沉默地走進屋裏,不像往常一般急著要走,反倒反常地站在一旁,半天不吭一句話。

小倩抬頭,眸光征茫地望著言進,好半晌才怔怔地開口問:」老伯……你能不能告訴我,侍妾是什麼意思?」

言進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後終於淡淡地道:」沒什麼特殊意思,只要不是明媒正娶的,都不是貝勒爺最愛的女人。」

事實上他早已忘記。

他從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小倩當然也不例外。

小倩卻不明白定雋話中真正的語意,她釋然地籲出一口氣。」那就好。」

「還有什麼事?」見她仍然沒有離開的打算,他低下頭繼續處理公文,不動聲色地漠視她。

「嗯,」小倩卻不明白他的意思,反而走近他身邊。」我是想問你,你想要怎樣的木娃娃?」

定雋抬頭,挑起眉。」木娃娃?」

「是啊!你對我那麼好,又幫了我許多回,我想送個東西給你,可我只會刻木娃娃,所以我才問你想要個什麼樣的木娃娃--」

「隨便你,你想送我什麼就刻什麼。」他打斷小倩的話,無可無不可地道。

「懊,好……」小倩愣愣地點頭,隨即想起什麼似地緊接著又問:」那我刻個自個兒模樣的木娃娃給你好嗎?」

「你自己?」他嘴角勾起笑痕,神情出現一絲興味。

小倩點點頭,認真地望著他。

「為什麼--要把你自己送給我?」他伸手拉近她,抬起她的下顎。

「因為你說過喜歡我……」

「只因為我說過這一句話,所以你就把自己送我?」他笑著問,眼底掠過一抹冷光。

「嗯。」她用力點頭,專注地凝視定雋。

小倩未察覺到他陳光中輕褻的涵義,沒留意到他輕挑的舉止。

「是麼……」他輕笑,長指深入她的領內,放肆地撫弄她白嫩柔膩的頸子。」你這麼聽話?」

「定雋,你要刻成我模樣的木娃娃嗎?」小倩被他拉人懷中,坐在他懷中仰著臉問。

他低笑,收緊兩臂把她柔軟的身子嵌入懷中,熱唇貼在她耳邊低語:」我要你。」

「嗯?」小倩陷在他懷中困難地仰起臉凝望他。

定雋親呢的舉止,隱隱約約她有些似懂非懂可她仍然不大明白,他要什麼?

「你要刻成我模樣的木娃娃?」她執著、傻氣地問。

「我要你把自己給我,是你自己,不是木娃娃。」他乾脆挑明瞭說。

小倩張大眼,愣愣地望著他。

「你肯給嗎,小東西?」他摟緊她,柔聲問。

「可是……」只要定雋高興,她會給他,可是她不明白。」我該怎麼給?」她盯著他訥訥地問。

「如果你願意給我,就會明白。」他放低聲,溫存的眸光緊鎖住她的。

「說你願意給我,嗯?」

「我……嗯。」小倩輕輕點頭,雖然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可她義無反顧地把全部的自己交給他。

「這才乖。」他贊許地輕吻她,嘴角扯開邪氣的笑痕。

「定雋,你要我怎麼給你?」他抱得她好緊,使她呼吸困難……他低笑。」先把你的小嘴給我。」貼著她誘人的唇低道。

「呢?」

小倩睜大眼,還來不及反應,定雋已經吮住她的嘴。

他先是溫柔地吮吻她,跟著吸住她的舌,緩慢、漸進、有節奏地吞噬她……擱在她纖腰上的大手悄悄上移,隔著薄衫輕緩地摩學她柔軟、飽滿的胸脯,之後握了滿掌恣意地掛揉擠撞,直到兩座乳峰完全腫脹,她喉中尖細的嚶嚀轉成低位的嬌吟」定、定雋……我感覺……我……」小倩大口喘著氣,只覺腦子裏迷迷糊糊的,到底要說些什麼,她自己也不明白!

「感覺什麼,小寶貝?」

他柔聲哄她說出,擠捏她胸脯的大手探進解開的衣襟內,握住一隻飽滿軟熱的ru房,兩指挾住繃緊的峰頂,邪氣地控旋拉扯……」我……呢--」

隨著他手指放肆運弄,她原先要說的話梗在喉頭,身子往前弓緊--」告訴我你的感覺,小寶貝。」他貼著她耳邊煽情地嘎語。

跟著他突然扯開她的上衣,香豔姣美的女性同體完全裸程在他眼前,他瞇起眼定定審視她胸前飽滿的賁起,因為他的搓揉明顯的飽脹、瘀紅,大半片前胸和腴白的預子、粉腮逼成煽情的殷紅,半合的星眸漾成兩泓勾人的媚波。

「定雋……我感覺……」小倩咽了口水,困難地續道:」好熱,喘不過氣來……」

「那兒熱?」他低笑,一掌握住她豐腴的酥胸恣意地擠捏,另一手下移深入她的褒褲內邪氣地搓揉她……」啊--」小倩弓起背,身子猛地抽緊。

「這兒熱?」定雋修長的手指往下探,放縱地翻弄她柔嫩的si處,之後停在已經沾滿蜜汁的幽x上。」還是這兒熱?嗯?」

「我不知道……」

小倩睜大眼,小嘴張開急促地喘著氣。

「不知道?」

他嘎聲低笑,中指指腹按在前方鼓起的小核上,邪氣地撥弄……」呢--」小倩下體猛地往後縮,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往前倒,定雋握住她胸脯的大掌撐住她下滑的身子,下方一根長指毫無預警地滑進體內--」啊呀--」小倩痛得身子整個往上彈。」好痛--」

她開始扭動,掙扎著想逃開定雋的手指。

「噓,別怕,一會兒就不疼了……」他柔聲撫,按在她胸上的大掌卻無半分憐惜地牢牢壓緊她,不許她掙脫。

「定雋,我好疼……」小倩胡亂甩頭,大口喘著氣。

「乖,別掙扎,一會兒就不疼了,嗯?」他毫不放鬆地按緊她,長指開始在她緊窒的蜜x內抽動」嚨--定雋--不要……」小倩吃痛,開始控制不住地尖叫--」噓噓,」定雋握住她胸脯的手掌上移,按住她的嘴。」這麼怕疼,那我抽出來,嗯?」

小倩點頭,渾身冒著冷汗。

定雋略抽出手指,小倩正要籲口氣,定雋卻突然用力頂進她--」啊--」

一陣推心的痛楚驟然撕扯小倩的下體,她柔軟的身子彎曲成痛苦的弧度,承受著定奧強肆的掠奪一串串冷汗淌下額角,因為疼痛、因為害怕,她牢牢地抓緊定雋宿制在體內那只手,在他粗壯的手臂上抓出一條條指痕……」別怕,閉上眼,一會兒你會覺得快樂。」

他粗嗓地貼著她耳語,移下另一手按在她充滿蜜汁的核心上搓揉她,帶在她體內的手指開始緩緩抽動……」俯嗯--」痛覺麻痹後,她全身通過一陣如電掣般的戰怵,所有的知覺集中在下體的核心上,定雋在她體內的抽撤越來越快,直到小倩完全弓出身子,下體湧出大量蜜計、不斷抽搐、全身發紅……他才滿意地撤出手。

跟著他剝下小倩的褻褲,解開自己的褲頭,硬碩的勃起已經堅實地頂在她柔嫩的股間。

他俐落地壓下小倩,讓她背著他趴跪在冷硬的地板上,撐開她白嫩的大腿後,碩大的勃起猛地頂入她緊窒的體內--定雋就在書房冷硬石地上要了她!

小倩疼得驚叫,她又痛又害怕,便掙扎著往前爬,定雋的大掌卻牢牢控緊她的肩頭,他全身的重量全壓在她身上,不再克制放肆地發洩……直到好一會兒後,害怕的感覺才逐漸遠離她而去。

一陣抽搐後,定雋仍留在她體內緊緊結合著。他突然翻過她的身子,抱起她走進裏頭的小房間。

他把小倩放在床榻上,一掌握住她腫脹的ru房,下身嵌在她體內狂猛地衝刺,一手快速解開身上的袍子甩脫在椅凳上,之後他抱起小倩,讓她坐在他腿上,白嫩的大腿鉗鑒他壯碩的腰,一下子深搗進她的花心……這晚言進一直未進書房來打擾正恩愛的兩人,一直到後半夜,定雋接著全身香汗淋漓的小倩躺在床上,她縮在他提供的臂彎裏,狂熟的心悸漸趨平靜。

「你想要什麼?」黑夜中,定雋突然開口問她。

低沈、尚挾著情欲的粗嘎男聲傳到小倩耳裏,她抬起小臉只看得到他冒出幾點青疵的下顎。

「你說什麼,定雋?」她眨著大眼輕輕問。

他放開懷中的軟玉溫香,翻身下床。

「我問你想要什麼。玉飾?寶簪?還是綢緞?」他拿起披在凳子上的外施。

小倩愣了半晌,直到他穿好衣服。

「想清楚了?要什麼?」他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想著向他要什麼東西!

他一向大方,若女人在床上服侍得令他滿意,他會在事後滿足她們的要求。當然,一般女人的要求總不脫離珠寶或綾羅綢緞。

「我真的可以向你要個東西嗎?」小倩從床上坐起來,小手抓著被褥掩在赤裸的胸前怯怯地問,初識情欲,她有了小女人的羞怯。

她從沒想過跟定雋要東西,定雋待她那般好,她是心甘情願把自個兒交給他。

「當然。」

定雋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她果然同別的女人一般,並無兩樣。這種身子換取財物的女人最好打發,將來他玩膩了只要多給些銀子就不難甩掉她!不過他還會留她一陣子,他喜歡她的身子。暫時的。

「那……你可不可以編個手指環給我?」小倩睜圓水瑩瑩的眸子,期盼地望著他。

「編手環?」定雋瞇起眼。

「嗯。」小倩抓著被褥裹住自己,從炕床上跳下來,拉開衣櫃的抽屜拿出一小段紅色絲線,遞到定雋眼前。

「這是做什麼?」他問。

「你在我手上綁上一圈紅線、我在你手上綁上一圈紅線,咱們便一輩子不分離了!」她笑吟吟地,天真地對著定雋道。

他挑起眉,沉默半晌後扯開嘴角。

「都依你,你高興就好。」

他取過小倩手上的紅線,在她纖細的中指上綁了一圈。

無論她玩什麼遊戲他都陪她玩--反正不過是個遊戲!

定雋綁完後,小倩接過紅線在他修長的中指上也綁了一圈,清瑩的大眼專注地盯著手上的動作,小臉上的神情是那麼認真……」綁好了!」小倩高興地看著牽住兩人的紅色絲線,就算當年遇到秦老爹時,老爹給了她一處遮風避雨的地方和家人,她也沒覺得這麼幸福 過。

「我該走了。」他沒給她多少時間沉醉在不切實際的幸福中,已動手要解開綁在手上的紅絲線。

「不可以解開啊!這麼做是壞兆頭,咱們會分開一輩子,永遠不得見面的!」小倩連忙阻止他。

這是她家鄉的傳說,若不想同一個人分開,就把紅線兩頭分別綁在兩人手上,可若綁好的紅線在兩人中任一人手上被解開了,那麼就是意味著兩人註定要永永遠遠地分離……」那該怎麼辦?我得走了!」他皺起眉頭,眼底掠過一絲不耐煩。

他可沒精神繼續陪她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暗,方才我故意綁松了,你只要把紅線圈脫下來便成了!」她小心翼翼地幫他脫下綁好的紅線圈。

脫下紅線後,他拋下一句:」明晚我再來看你。」

之後便轉身離開小房間。

定雋走後,小倩收起兩頭系著圈圈的紅線,寶貝地收藏在自個兒不離身的布袋裏。

定雋才剛走,她腦子裏已填滿了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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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隔天小清醒來已近正午,言進早已吩咐在」擷景樓」伺候的婢女們,別進來吵醒她。

言進當然知道定雋昨晚留在小房間裏象徵的涵義!

他伺侯定雋多年,自然瞭解定雋對正得寵的女人雖多情、溫存,厭膩後卻是絕對的無心、冷清。

厭倦,是每個被定雋看上的女人必然的結局,他不認為小倩會是個例外,心下倒有些同情起小倩。

打從那日悅寧到」擷景樓」來大吵大鬧後,言進就不再那麼排斥小倩,反倒有些喜歡起這個鄉下來的傻姑娘了!

「老伯,你拿這個給我做什麼?」小倩盯著言進手中的珠寶盆,油油地問。

「這是貝勒爺賞給您的。」

言進掀開盒蓋,裏面有一支玉簪、一隻玉手環、一對玉墜子,即使不識貨的人瞧見,也明白金裏面這三樣東西價值不菲。

言進看小倩愣愣地瞪著珠寶盒發呆,疑惑地問:」您不喜歡嗎,小姐?」

小倩搖搖頭。」定雋為什麼要給我這麼貴重的東西?」全是她連碰也不敢碰的寶貝。

「因為貝勒爺喜歡您啊!」雖然不覺這有什麼好問的,言進仍然回答。

「我也喜歡定雋啊!可我只能送他不值錢的木娃娃……」小倩盯著流轉著輝光的玉飾,喃喃地道。

言進這才聽明白小倩的意思。」小姐,這是貝勒爺賞給您的東西,您不需要再給貝勒爺什麼!」

他沒說出口的是--小倩已給了定雋最珍貴的」自己」!

「可是這些東西這麼貴重,我不能收下的!」

小倩連忙搖手,碰也不敢去碰盒裏貴重的玉飾,就怕自個兒粗手粗腳的,一不小心給碰壞了。

「這些東西是貝勒爺賞給您的,您只管收下。您若不收下奴才可不好交差。」

「可是--」

「您別顧慮那麼多了,若要貝勒爺高興,您就收下這些東西。」

這幾件玉飾在平常人眼底自然貴重無比,可對貝勒爺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他壓根兒不放在眼裏!

言進當然清楚,貝勒爺送小倩這些玉飾不過是他向來寵女人的方式,並不特別,也無特殊涵義。

小倩沉默了半晌,言進只得把企蓋蓋上,自作主張替她把寶盒收進衣箱裏。

「小姐--」老伯,您乾脆叫我小倩,別再叫我小姐了,我聽了怪彆扭的!」

「呢--小倩小姐,這會兒我得找貝勒爺去,回頭有什麼事,您再讓房裏伺候的丫頭們喚我。」

對言進而言,規矩便是規矩,他肯改口直喚主子的名諱已是破例,縱然小倩只是王府裏的閑客,算不得什麼主子。

「您儘管去忙您的吧!別管我了!」

言過堅持喊她小姐,小倩也沒法子。

房裏又剩下小倩一人時,她取出藏在懷裏的布袋,拿出放在裏頭的紅線看了又看,愣了半晌後才仔細收起來,仍舊放進布袋裏,揣入懷中。

在房裏待了一陣子,小倩覺得無聊,便又一個人走出」攝景樓」逛到前苑的花園去。

她在花園裏找了一塊空地,正想坐下來刻木娃娃,便聽到一叢薔薇樹後傳來一陣細微的噪泣聲。

小倩好奇地搜尋著聲音繞到花叢裏,發現一個蹲踞在花樹間、編成一團的瘦小背影。

「你是誰,為何一個人偷偷躲在這兒哭?」小倩走到小人兒身邊好奇地問。

那小人兒回過頭來,竟然是悅寧!

悅寧一見是小倩就呆住了,她哭得紅咚咚的小臉上掛著兩道明顯的淚痕,一雙被淚水洗過的大眼水霧迷蒙,直愣愣地瞪住小倩。

「是你!你怎麼啦,什麼事哭得這麼傷心?」小倩看到悅寧哭得這麼淒慘,便不由自主地蹲在悅寧面前,掏出自個兒的手帕幫她擦淚。

悅寧只是呆呆地盯著小倩看,淚水依然不斷地湧出來……」你別哭、別哭了啊!心底有什麼委屈便說出來,別盡悶在心裏,傷心死了自己,這樣可沒人心疼的--」

小倩的話無意間勾動了悅寧的心事,她呆呆地瞪著小倩兩眼眨也不眨,眼淚卻愈流愈多!

小倩見她一說悅寧卻哭得愈傷心,小倩一急便一把抱住悅寧猛拍她的背--」好啦、好啦!有些話只要一說出來,心口便不疼了,你試試,挺有效的,你心底有什麼委屈只管同我說好了!」從前她被人欺負、心底難過時,蘭欣都是這麼安慰她的!

悅寧咕咕兩聲。

「你說大聲些,我沒聽清楚--」

「我說作拍得我背好疼吶!」悅寧被淚水浸花的小臉上,眼睛、鼻子全皺成了一團。

「嗅!」小倩趕緊住手。」對不住,我一急就多用了點力!」

「你不是乘機報復我吧?」悅寧狐疑地歪著臉斜觀小清,其實是她自個兒拉不下臉。

「呻,你瞧我小倩是那麼沒肚量的人嗎?」

悅寧低頭瞧了瞧小倩的肚皮。」是瞧不出有什麼肚量。」她呆呆地道。

小倩愣了一下--沒想到遇到個比她更沒學問的人!

原來悅寧出身雖好,卻被敬謹王爺寵得一肚子草包,前幾回的橫行惡霸也只是虛張聲勢,實則她不過任性些,完全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好啦,不提那回事啦!咱們就算不打不相識,從現在起誰也不許記恨誰,往後咱們就是朋友啦!」

悅寧愣愣地點頭,兩片粉腮上還掛著濕濕的淚痕。

「對啦,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一個人偷偷躲在這兒哭?」小倩問。

悅寧癟著嘴,眼看又要哭出來--」別又哭啦!」小倩趕緊哄她。」方才找不是告訴過你,把話說出來心口

就不疼了!你別淨哭,把話說出來就成啦!」

悅寧吸吸鼻子,抽抽嘻嘻地道:」佑棠不喜歡小兔兒,他要我把小兔兒送走……」

「小兔兒?哪來的小兔兒?」

「我養的小白兔兒。」

「小白兔?」小倩笑瞇眼,她也喜歡小白兔兒。

「嗯。」悅寧點點頭,想起她可愛的小兔兒,心底又一陣難過。

「這麼可愛的小東西佑棠為什麼不喜歡?他讓你送走小兔兒你便得送走嗎?」

悅寧又點頭,神情十分落寞。

「可這兒不是你家嗎?佑棠不過是個客人,為什麼你要聽他的?」

「現下我住在自個兒家裏,可一旦我出閣了.嫁入多羅睿王府中,那兒是佑棠的家,他說了不能把小白兔兒一起帶過去……」

「你要嫁給佑棠?」難怪悅寧這麼在乎佑棠會不會討厭她!」你很喜歡他,是吧?」小倩問悅寧。

悅寧粉臉倏地脹紅,好一會兒才不自在地點了下頭。

「那他呢?你這麼漂亮,他肯定也喜歡你吧?」小倩興致勃勃地問。

悅寧卻低下頭,好半天不語。

「怎麼啦?」見悅寧不說話,小倩只好問。

「我不知道佑棠喜不喜歡我,可我真的很喜歡他……」悅寧道,盾尖擰起。

「你別難過了,佑棠肯定是喜歡你的!」

「你怎麼知道?」悅寧急著問,當真以為小倩知道佑棠的心意。

「你是他未過門的老婆,他不喜歡你能喜歡誰?你說是罷!」小倩理所當然地道。

悅寧眨眨眼,被動地點頭同意,可總覺得哪里不對……」所以說罷,只要你裝成小可憐的模樣去求他,他肯定就心軟了!」

小倩自小在市井裏討生活,裝小可憐才討得到飯吃,可是她混了多年才領悟出來的絕招!

悅寧眨已著大眼,呆了好一會兒,然後低下頭」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裝小可憐?」

「啥?你連裝個小可憐也不會?這可傷腦筋了!」小倩抓抓頭,乾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這小可憐嘛,就是……總之你就一臉委屈的模樣兒,凡是他說了什麼你不點頭也不搖頭,只管拿你那雙大眼可憐巴巴地瞧著他,他要有點良心,肯定就賞你一口飯吃--不是,肯定就讓你養小兔兒!」

悅寧聽得一愣一愣,小嘴張得大大的!

「我說的這麼清楚,這會兒你總明白了吧?」小倩問。

悅寧似懂非懂地點頭。

「格格!原來你在這兒,可教我給找著了!」一名伺候悅甯的婢女找到花苑來,一見著悅寧,就差沒歡天喜地的放鞭炮!

「找我做什麼!橫豎我人在府裏跑也跑不掉,還能往哪兒去!」悅寧向來好強又愛面子,在下人跟前又開始擺起格格的架子,方才那個手足無措、只會掉淚的小女孩又不見了!

「格格,福晉找您呢!這會兒在'華清樓'等了一上午了!」婢女馬上好言好語地道。

「額娘找我?找一上午了?」

「是啊!」

「那咱們還不快些回去!」

悅寧說著便要走,小倩忙喚住她--」喂--結果怎麼樣記得告訴我啊!」

「嗯!」悅寧匆匆點了個頭,然後跟婢女兩人走遠了。

小倩在原地坐著,取出收在衣襟裏的木娃娃和小劍,專注地刻起自個的木像。

這日小倩終於刻好了木像,晚上定雋卻沒到」撒景樓」來。

「你知道貝勒爺今晚上哪兒去嗎?」小倩問在」擷景樓」伺候的丫頭。

「大阿哥?」丫頭春雪歪頭想了一會兒。」大概是上'沐春園'去了!」

'沐春園'?往哪兒走?」小倩問。

春雪神色詭異地瞧了小清一眼。」小姐要上'沐春園'去嗎?」

「是呀!不然我問你做啥?」小清笑瞇瞇的,沒留意到春雪奇怪的臉色。

「喚!」春雪眼珠轉了一圈,才抬起手指著右前方的小徑。」往這兒直走,約莫走半裏路可以看到一片茶樹林,再拐往左,經過一個蓮花衣塘就到了。」

「我知道啦!謝謝你!」問明走法,小情倩依著春雪指的路往」沐春園」

去。

「沐春園」四面環繞花海,樓宇外觀雕琢得精美細緻,是座小巧、漂亮極的樓宇。

小倩在園子入口的花叢外徘徊了好一會兒,卻不敢走進園子去。

這座園子太美了!

小倩只敢在週邊觀看,不敢走進去。

「定雋住在這兒嗎?」小倩目不轉睛地盯著裏頭美得不真實的屋子瞧,嘴裏喃喃地道。

「喂,你是誰啊?在這兒探頭探腦地想打什麼鬼主意?」

「這位大姊,這兒是'沐春園'嗎?」小倩好聲好氣地問。

那名出聲斥喝的紅皮丫頭,輕蔑地瞥小倩一眼,從鼻孔裏哼出一聲:」你是哪房不懂事的丫頭!不知這兒是敏兒姑娘住的地方嗎?」

「敏兒姑娘?」

這是小倩第三次聽到這名字了!

原來這是敏兒姑娘住的地方!

「是呀!敏兒姑娘是大阿哥最寵愛的女人,可不能出一丁點兒差錯!你在這兒探頭探腦的,想使什麼壞心眼?當心我揪你到貴嬤嬤跟前去,要她老人家打你幾十個板子,順道打掉你一肚子的壞心眼!」丫頭恐嚇她道。

貴嬤嬤是敏兒的奶娘,負責管教這園子裏一干奴僕,向來有嚴厲刻薄的惡名。

「我才不是想使什麼壞心眼,我是要找定雋!」

「放肆!你竟敢直呼大阿哥的名諱!」

「怎麼這宅邸裏的人都愛放三、放四的!我找定雋有什麼錯?你做什麼淨朝我大聲吼?」小倩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回嘴。

「你是哪兒來的野丫頭!竟敢跟我回嘴!」

「沐春園」的丫頭仗著主子受定雋的寵愛,向來橫行跋扈,甚至不把別房正福晉的丫頭們放在眼底,這會兒竟然被個外來的小丫頭頂嘴,教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呢!

「回嘴又怎麼樣?嘴巴長在我臉上,難道我說不得活嗎?」小倩不甘示弱地頂回去。

「你,賤丫頭--」

「做什麼!在這兒大呼小叫的!驚動了大阿哥和敏兒姑娘,小心貴嬤嬤賞你兩人幾十板子!」一名老嬤嬤在園子裏頭聽到爭吵聲,走出來一瞧,發現是兩個沒規矩的丫頭在大聲吵鬧!

「福嬤嬤,還不是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野丫頭,開口閉口地直呼大阿哥的名諱,我勸她不聽,這才同她吵起來--」那丫頭爭辯。

「誰問你原因來著!」福嬤嬤喝道。」下回再這麼沒規矩,當心你的皮!」

紅衣丫頭立刻感了口,大氣不敢喘一聲。

「至於你,你叫什麼名字?在哪一房伺候的?」福嬤嬤回過頭來問小情。

「我叫小倩,在'撒景樓'--」

「原來是在'擷景樓'當差的!是言總管差你來找大阿哥的嗎?」

小倩愣了一會兒,福嬤嬤便以為是了。

「你跟我進來吧!」

她轉身走進」沐春園」的花門,小倩趕緊跟在她後頭進去。

「暗,你在這兒等著,我替你到敏兒姑娘房裏通報去--」福嬤嬤回頭吩咐。

「咦……」小倩順從地點點頭。

可福嬤嬤前腳才走,小倩後腳便跟在福嬤嬤身後走進內房--到內房一路已無下人,十分地幽靜,穿過一道薔薇花門後,福嬤嬤拐進一條白卵石子路,在一間精緻的花房外停下。

福嬤嬤沒敢往裏頭張望,只站在門外跟守花房大門的丫頭前南咕咕,一會兒後便也留在花房門口候著。

小倩躲在花門邊等了一會兒,見福嬤嬤和那守白生存的艱苦--尊嚴是比不上一塊能填飽肚子的髒饅頭!

沒有了饅頭,她連活下去都成問題,哪里還有尊嚴可顧!

可現下她就像那塊髒饅頭,她自個兒珍愛若寶,可在人們眼中,只是一塊可以扔了不要的多餘吃食……定雋又是怎麼瞧她的?

她弄不明白……只覺得自個兒像塊髒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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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天在」沐春園」看到定雋,小倩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麼回到」擷景樓」的。

之後兩天定雋並沒來找她,第三天她盼到的是一名叫探春的丁環,她告訴小倩,」敏兒姑娘要你立刻到'沐春園'去見她!」

探春撂下這句話後就要小倩隨她到」沐春園」。

小倩濛濛懂懂地跟在探春身後,往」沐春園」而去。

她不知道敏兒為何要見她,可她也想見見敏兒。

「你就是那個貝勒爺留下來嘗鮮的野丫頭?」一見著小倩,敏兒頭一句話就不客氣的譏諷。

「嘗鮮?」縱然不明白嘗鮮是什麼意思,小倩也能意會到敏兒話語裏的輕蔑。

「怎麼?你聽不懂是啥意思?」敏兒哼了一聲道。」我勸你趁早死心,劉癡心妄想了,我敏兒跟在貝勒爺身邊可不是一日、兩日,貝勒爺的心思我摸得一清二楚!爺的意思很明白,他現下對你好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圖新鮮罷了,等過一陣子爺的興頭沒了,憑你這副德行,你以為貝勒爺還會再多瞧你一眼嗎?」

敏兒惡毒的話如一根尖針狠狠紮在小情心口,小倩杵在敏兒跟前,目光失去焦點,愣愣地直視前方,半句話也吐不出口!

敏兒掩著嘴嗤笑一聲,斜拋媚眸,瞟了小倩一眼。」上回你在花房撞見我同爺相好,爺瞧見了卻沒理會你,這意思你該明白了罷!」她塗得朱紅誘人的嘴勾出輕視的蔑笑。」貝勒爺還親口同我說了,對你好不過是哄哄你,等他玩膩了就會派人遣你走,現下我就當做做好事,先提點提點你,到時貝勒爺叫人攆你時,你可別淨賴著不走,否則依爺的性子,他是怎麼對待那些死皮賴臉、不知分寸的野女人,你很快就會見識到了!」

敏兒口中死皮賴臉、不知分寸的野女人,是指她嗎?

「我從沒想過要賴著定雋不走……」

「那最好!」敏兒跋扈地截斷小倩說到一半的話,冷笑一聲。」記著,最要不得的是癡心妄想!這些年來在貝勒爺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我見多了,凡是不識時務、不知進退的,沒一個有好下場!」敏兒擺下話,冷冷地瞪視小倩。

小倩回視她,說不出半句話。

「探春,送客!」敏兒想說的話已說完,便喚來探春攆人。

小倩跟在探春身後回」擷景樓」,一路上她反復思量敏兒的話,正十二月的寒天裏,她身上雖裹著定雋送的皮裘,身子卻感受到一陣陣沁骨的寒意。

這晚定雋終於上」擷景樓」,卻是待在書房中處理公事,沒到後頭的小房間找小倩。

小倩靜靜走到前頭的書房來,站在定雋身後,不發一言。

「定雋……」等了許久,見定雋沒搭理她,小倩只好自個兒先說話。

他抬起臉看她,未置一詞。

「你……你今天,怎麼會有空到'擷景樓'來?」她小小聲地問,顯得局促不安。

自從那天在花房撞見他和敏兒燕好後,再見到定雋,多了一份不自在。

「來處理一些事。」他輕描淡寫回答。」我很忙。」停了半晌,他加上一句。

小倩聽得懂他的意思,明白他的不耐煩。從前她肯定傻裏傻氣的,可現下她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聰明、敏感了!

「嗯……」小倩輕輕點頭,十指絞扭著。」那我可不可以陪陪你--」

「不必了,我習慣一個人工作。」他頭也不抬地拒絕。

「定雋……我還可以住在這裏嗎?」小倩困難地問出口。

定雋抬起眼、挑後,盯著她看了半刻。」當難。」

他遲疑半晌似乎是考慮過了。

小倩明亮的陣子轉暗,感到鼻頭的酸澀,她低下頭。

「如果不方便的話,不要緊的,無論是破廟、空屋、街角,我哪兒都能住,隨時都可以走的--」

「我說了你可以住下。」他瞇起眼。

小倩沒聽見定雋的話,低頭繼續喃喃地道:」你真的不必勉強,如果你要我走,我不會賴著不走的--」

「沒人要你走!」他皺起眉頭。

小倩倏地抬起眼。」你真的不趕我走?」她睜大清亮的眼,水眸又有了光芒。

「這房間反正沒人祝」他簡單地帶過。

兩人對視,他的表情無任何異狀,那天在花房被小倩看見的事,他似乎不放在心上。

「可是……」小倩低語道。

「你懷疑我的話?」他拉近她,突然把她緊摟在懷裏。」我說的話沒有可是,我說了你能留下,你就只管安心往下。」他低下頭,臉埋入她泌著青草味的細軟發絲間。

「嗯。」她柔順地點頭,軟軟地偎進他懷裏,聽話地把自個兒全然交付給他。

他揉揉她細軟的發,未曾吻她,一手直接深入了她的衣襟內,搓揉她軟熱飽滿的胸脯。

「定雋,我……」小倩直覺地想推開他,她憶起了在」沐春園」那日所見到的令她心痛的那一幕--」怎麼了,不想要?」他低笑一聲,灼熱的大手放肆地探進她的肚兜內揉弄她。」不讓我像那晚一樣愛你?」他貼著她耳畔隆聲道。

「我--不是,我--」小倩沒法子把心頭的意思講明白,她喜歡定雋的碰觸,他說這就叫」愛她」?

那麼,他也愛著敏兒,比愛她更愛敏兒嗎?

「定……定雋……」她清溪的眸光閃爍,楚楚可憐地凝暉他。」你是不是--是不是很愛敏兒姑娘?」

「你問她的事做什麼?」他突然冷下眼,面無表情地看她。

小倩征了片刻。」我--」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可她怎能不在乎?

那天她在花房親眼看見的事,以及今天敏兒找她,明著警告她別癡心妄想……從小她沒癡心妄想過什麼,可她是這般在乎定雋,她裝不來不在乎敏兒在他心中的輕重。

「與你無關的事最好別過問。」他放開她,冷冷地阻斷她的疑問。

從沒有任何女人能過問他的事,小倩當然不會是例外!

「可是我--」

「我還有事忙。」他打斷她的話,掉頭不再理會小倩。

他明顯地冷淡,全然不理睬的態度,是如此傷小倩的心!

小倩怔怔的站在原地許久,定雋也沒再理會她。之後她默默地離開書房,回到定雋撥給她的小房間,一整夜呆坐在床上,直到天明。

天已晚,月色迷蒙,一個單薄的人影孤立在」撒景樓」前,不知引頸盼望著什麼。

「小倩小姐,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麼?」

言進經過」瀕景樓」前,看到小倩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樓門口的泥地上,便停下來問她。

「老伯……」小倩抬起埋在雙膝間的小臉,睡眼迷蒙地望向言進。

言過彎下腰同小倩講話。」小倩小姐,今兒個外頭怕要下大雪了,你快進屋裏去吧!」

小倩盯著言進,搖搖頭。

「小倩小姐……」

言進還要勸些什麼,小倩已開口問:」老伯,你有沒有看見定雋?我有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了自從那晚在書房中她同定雋問起敏兒,惹得他不高興之後,應有幾十日沒見著他了吧!

言進目光閃了閃,遲疑了一會兒才道:」近日府裏忙著辦悅甯格格的喜事,老王爺交代讓大阿哥全權處理,爺忙著府裏的事,所以沒空來看您」悅寧要辦喜事了?」

「是啊,咱們格格許給多羅睿王府的大阿哥,佑棠貝勒。多羅睿王府趕著在來春前辦妥喜事,爺這陣子就為了這事忙得不可開交,是以才冷落小姐。」言進道。

「原來是這樣。」小倩點點頭,小臉有了一絲笑容。」只要定雋不是生我的氣就好了。」她喃喃道。

「爺為什麼要生小姐的氣?」言進門。

往常他總是謹守本分,不會這麼多事的,可他明知大阿哥這幾十日只夜宿在」沐春園」,書房是刻意避而不至的,便不由自主地同情起小倩……」上回我問定雋敏兒姑娘的事,好象惹他不高興了……」小倩低下頭道。

言進沉默半晌。

「小倩小姐想知道敏兒姑娘什麼事?」言進乾脆蹲下身子問。

「你知道什麼,要告訴我嗎,老伯?」小倩抬起臉,清瘦的小臉上一雙大大的眸子直盯住言進。

「小姐有什麼要問的?」言進謹慎地道。

「老伯……定雋很愛敏兒姑娘是不是?」沉吟片刻,小倩輕問。

言進移開眸光,悶悶地道,」爺對敏兒姑娘是特別些,可是……」

「有多特別?」小清怔怔地問。

「敏兒姑娘是大阿哥唯一納進府的妾,這麼做是打破了大阿哥的規矩,大阿哥是從來不納妾的。」言進道。

小倩怔怔地盯著言進瞧,好半晌才開口道,」既然這樣,定雋肯定很愛敏兒姑娘了……」她垂下頭,黯然地道。

「小倩小姐,你想太多了!」言進趕緊勸道。

小倩突然擰起眉頭,抵著身邊的樹幹彎下腰。

「小倩小姐,你怎麼了?」言進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她。

小倩瞼色一瞬間變得雪白,一手壓著胸口開始幹唯。

言進見小倩這模樣,他先是錯愕地愣住,之後舒開眉頭想通了什麼。

「小姐,你犯這症狀有多久了?」他眉頭鬆開複又揪緊,神色顯得更深沉。

小倩抬頭,目光茫然地望向言進。

「小姐?」言進催促她。

「只有這幾日而已……」小倩忍不住又皺眉,腹部又傳來一陣強烈的惡意。

言進抿緊嘴,神色異常嚴肅。

「老伯,您知不知道定雋什麼時候才能抽空上'撒景樓'走走?我有好些日子沒見著他……」小倩按著胃無力地說話,一心還是惦念著定雋幾時抽得空來瞧她。

言進盯著小倩,眉頭愈皺愈緊,卻答不上話來。

「如果定雋沒空來也不打緊,您告訴我平時他在哪兒忙,我可以自個兒去瞧他。」

聽小倩這麼說,言進更是答不上話來,只得避開眼。

「老伯,您只管放心,我只想瞧定雋一眼就好,不會上前去煩他,叫您為難的!」小倩急切地道,就怕言進不肯幫她忙。

她實在太思念定雋了!

言進目光閃了閃,半晌下定了決心似地道:」這幾日我會儘量勸大阿哥上'擷景樓'一趟。」

「謝謝您,老伯!」

定雋要肯上」瀕景樓」來,她肯定不會多話,不多過問不相干的事惹他心煩!

只要他肯來,只要他肯來就好了!

「小姐,有件事老奴得提醒你。」言進神情又顯得凝重。

「有什麼話老伯您只管說。」小倩笑瞇了眼,沉浸在快樂中,沒發現言進的神情有異。

「小姐,你身子不舒服這事,有機會你得儘快同貝勒爺說明白--」

「這事不必說了!」小倩不當一回事地搖手。

「從小到大我不是沒病過,沒啥大不了的,不過是肚子不舒服,我身子壯得很,吞幾顆藥丸子,趕明兒就好啦!」

言進一聽忙道,」使不得!這症狀可吃不得藥丸,小姐你可得千萬記著不能胡亂吃藥片!」

小倩雖不明白言進的話是什麼意思,可她直覺言進是為了她好,也就順從地點頭。

「小姐,你聽老奴的話,有機會見著貝勒爺時,一定要同他說你犯的這病,這事十分要緊,你千萬、千萬別給忘了!」

小倩又是猛點頭,眨巴著一雙大眼,實在不明白言進為什麼如此強調這點!

言進見小倩點頭了,臉色才稍好。

「小姐,你今回答應老奴什麼,可千萬記著別給忘了!」言進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遍,就怕小倩口頭上答應了,卻沒放在心上!

「嗯,我記住了,老伯您放心吧!」小倩雖不覺得這事有多重要,可答應了言進,她便會放在心上。

言進點點頭,左右張望了幾下。」今晚貝勒是不會上'撒景樓'來了,這會兒天冷得教人受不住,小姐你若是凍著了可不好,快些進屋裏去吧!」

小倩猶豫了一會兒,引頸張望了一陣,確實沒在小徑上瞧見半個人影,才不得不死心,失望地回到屋裏。

言進直等到小倩進屋了,才轉身離開,一路上神色卻是益發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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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自從那日言進同她保證會勸定雋上」擷景樓」來,小倩便每日關在樓裏等著,哪兒也不去,就怕定雋什麼時候來了,若是她碰巧不在,一旦錯過就見不著他了!

這天小倩照舊把自己關在」撒景樓」裏等定雋,好不容易終於盼到了開門的聲響,她迫不及待地沖到書房門口,看到的人卻不是定雋,而是手上抱著一隻大白兔,哭喪著臉的悅寧。

「小倩……」悅寧梗著聲,先前也不知已經哭過多久,原本白淨細嫩的小臉糊成一片,上頭覆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淚痕,臉頰上沾了一塊塊用手抹過的黑印子。

「你怎麼了,好好地怎麼哭成淚人兒了?」小情見悅寧這副狼狽樣,趕忙迎上前去。

悅寧抽抽噎噎的,順了好幾口氣才說得出話來。」阿瑪說往後我嫁出門就不能再任性了,他要我扔了我的小兔兒……」說到這兒,她哭得更凶了。

「你沒同佑棠說嗎?怎麼反倒同你阿瑪說去?」小倩問。

悅寧垂下頭,眼角又得下兩行淚。

「我同佑棠說過了,他……不許……」她小小聲地躡泣,小臉覆上陰影。

「你同佑棠說清楚了,他還是不讓你養小兔兒?」

「嗯。」悅甯點點頭,小媳婦一般地縮著原本就削瘦的肩膀。

「他見了你現在這副模樣還不心軟?」小倩打量悅寧這副小可憐樣。

悅寧抬起頭傻傻地望著小倩,眨眨眼,之後怔怔地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他當真半點不心軟?」

「我不知道……」悅寧盯著小倩,一徑搖頭。

「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小倩不明白。

「你就要嫁他了,他對你好還是對你壞,你該最清楚的!」

悅寧瑟縮了一下,垂下眼暖儒道:」小倩……佑棠喜歡你,你幫我去同他說情,求他讓我留下小兔好不好?」

小倩愣了愣。」你胡說些什麼!你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兒,他再喜歡我肯定也比不上他喜歡你的程度!再說我也不過同他見過那麼一面,他早忘記我了!」

「不會的。」悅寧喃喃道。」上回他同你說過一回話就把你惦在心上了,否則他不會討厭我。」

「他討厭你?或者是你自個兒的想像吧?」

「不是的。」悅寧哀怨地搖搖頭。」打小咱們還玩在一道時,佑棠就不喜歡我,我一直明白的……」說著又哭了。

小倩向來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只能不知所措地愣著。

「這回阿瑪也不幫我了,他說我嫁出去就是個外人,是多羅睿王府的少福晉,不比在自家府裏,再也任性不得!此後佑棠是我的夫君,他吩咐的事我半點也不能違背。」

「瞧不出你爹這麼寵你,居然還頗明理的!」小倩咕噥道,心想悅甯她爹必定知道自個兒女兒任性,得有個人治治她才成。

「小倩,我求求你,如果你不肯幫我同佑棠說情,那你幫我養小白兔好不好?如果你不肯,阿瑪就要扔了它了!」她拿臉蛋兒磨贈抱在手上毛茸茸的大白兔,小臉上滿是依依不捨之情。

「別難過了,悅寧,你只管把小白兔交給我,我保證替你好好照顧它,等你有空回王府,還是能見著小兔的。」小倩安慰悅寧。

「嗯。」悅寧點點頭,小倩替她抹幹眼淚。

「別哭啦,嫁人是天大的喜事,掉眼淚是會觸黴頭的!要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的才會大吉大利!」

「小倩,你待我真好。」悅寧抬眼看她。」你什麼時候要嫁給我大阿哥?」

小倩一怔,愣了半晌。

「咦,好漂亮的木娃娃!」悅寧突然瞧見小倩收在衣襟下,露出一角的木娃娃。」可不可以拿出來借我瞧瞧?」

小倩伸手掏出衣襟裏的木娃娃。

「真美!」悅甯瞧瞧木娃娃,又瞧瞧小倩。

「這木娃娃像你呢!是誰刻給你的。

「是我自個兒刻的。」小倩道。

「你自個兒刻的?」

「嗯」

「為什麼刻成你的模樣兒?」

「這是我要送給定雋的……」

「你要送這個木娃娃給大阿哥?」悅寧眨眨眼。」可大阿哥不會要這東西的!」她接過木娃娃,皺起眉頭。

「可定雋說過喜歡我,我刻了自己送給他,或者他會要的。」小倩急切地道,似乎急著同自己證實些什麼!

悅寧盯著小倩瞧了半晌,突然似乎瞭解了什麼。

「小倩,原來咱們都是一樣的。」悅甯把手上的木娃娃還給小倩。

小倩不語,她知道悅寧已瞭解,無需再多做解釋。

兩人沉默了半晌,悅寧突然開口:」大阿哥常上'擷景樓'來嗎?」

小倩愣了一會兒才黯然地道:」這幾十日他忙,我許久沒見著他了。」

悅寧皺眉頭,沉吟了一會兒又造:」明兒個我找大阿哥上我那兒去,你也來好嗎?」

小倩抬起頭,眸光倏地放亮。」我可以去嗎?」

「當然呀!那是我的地方,我愛讓誰來便讓誰來!」悅寧率直地道。

小倩知道悅寧是存心幫她,她感動地抱緊她。

「你這麼好,佑棠有一天肯定會明白你的好處,便知道自個兒錯在哪里了!」

「我不好,從前我對你挺壞的……」悅寧臉紅起來。

「你不過嘴巴快些、性子直些,本性並不壞的!

「我從前那麼對你,你不恨我嗎?」悅寧憂心地問。

「你也沒對我怎麼著,要說真正的壞胚子,你可比不上人家千百分之一,那些壞蛋真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從前我在外頭流浪的時候,有一回險些被那些人賣到妓院去,還好我機靈。」小倩直率地道。

兩個小女孩兒相視而笑,所謂不打不相識,兩人心結早已解開。兩人就在房裏促膝談心,往常小倩覺得漫長無止鏡的白日轉眼消逝……隔日未到約定的時間,小倩就出」撒景樓」往悅寧住的」寧心軒」行去。

路上經過」沐春園」,正巧撞見那回那個紅衣丫頭,那丫頭一看見小倩立刻跑上前來,伸臂擋住小倩的去路。

「你又擋我的路做什麼?」小倩一見是上回那個找碴的丫頭,心底雖急著上」寧心軒」,也只得停下來應付她。

「這麼早你在這附近鬼鬼祟祟地打啥壞主意?」那丫頭瞇起眼,不懷好意地瞪著小倩。

「我不過碰巧經過這兒罷了,你為什麼每回都要找我麻煩!」小倩不想同她一般見識,可要去」寧心軒」又非得經過這條小路不可!

「你當自個兒是誰!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做,盡找你麻煩!」她眼珠轉了幾轉,突然瞧見小倩掛在腰上的嵌金小劃--」你腰上那東西打哪兒偷的?」她探手粗魯地扯掉小倩別在腰上的劍。

「你拿我的東西做什麼?還給我--」

小倩伸手要搶回自個地的東西,那丫頭立刻將兩手藏在身後。

「呸,你哪來這種爺們才用得起的東西!肯定是你手腳不乾淨,我這就告到敏兒姑娘那兒去,讓敏兒姑娘找貴嬤嬤整治你,我就不信你這身賤骨頭能有多硬,讓貴嬤嬤調教後,我瞧你往後還敢不敢在王府裏偷東西!」

「誰偷東西了!那小劍我自小就帶在身上從不離身,小劍 本來就是我的!」

那丫頭從鼻孔吟了一聲,陰陰地嗤笑。」你這話同敏兒姑娘說去吧!」說著,轉身就進了」沐春園」。

「我為什麼要同敏兒姑娘說去,我說了這小劍是我的就是我的!」小倩追上去,見那丫頭沒理會她只管往前走,她怕這一耽擱就錯過定雋上」寧心軒」的時辰,心底更是著急!

那丫頭不管小倩說什麼,就往敏兒房間告狀去。

「什麼人在外頭喳喳呼呼的,滾進來說話!」房門內一個祖裏粗氣的聲音道。」貴嬤嬤,這賤丫頭叫我撞見她手腳不乾淨,偷了爺們身上的東西!」

那丫頭一進門就」哆」地一聲,雙膝一屈,跪在一名肥嬤嬤跟前告狀。

那肥嬤嬤兩隻大眼往小倩身上一膘,還沒來得及講話,房裏就走出一人,那人正是敏兒。

「喜春兒,咱府裏的規矩你該明白的,大阿哥當家,最忌諱的就是底下人造謠生事,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確實親眼瞧見她偷東西了?」敏兒雖是問那丫頭活,兩眼卻冷冷地瞪視著杵在一旁的小倩。

「回姑娘的話,喜春兒雖然沒瞧見這丫頭偷東西,可一個丫頭身上怎會有爺們才有的好東西!之前喜春兒沒瞧見過她身上有這樣貴重東西,今兒個才教我瞧見了,因此喜春兒肯定這賤丫頭是偷了府裏爺們的東西!」

「這麼著就是沒錯了!」敏兒冷笑。」既然這事在咱們這兒發生,這府裏我好歹是半個主子,在自個兒的地盤上還作得了主,替府裏管教一名吃閒飯的!」

敏兒話一說完,便朝貴嬤嬤使個眼色,貴嬤嬤會意,一個箭步上前拽住小倩的手臂就往屋後拉!

「你抓我做什麼!我得去見定雋,沒時間同你們扯--」

敏兒聽小倩道出定雋兩字,冷笑一聲,貴嬤嬤解意,更是使蠻勁把小倩往屋裏抱拽!

「給我拿個最粗的竹板子去!」貴嬤嬤把小倩拖到屋裏,立即呼喝屋裏的婢女去取她平時用來教訓婢僕的竹板子。

一旁的小婢趕緊取來,貴嬤嬤把小倩按在地上,讓一些粗壯的蟬女壓著她,狠狠地一棍子就往小倩細瘦的身子上招呼--」啊--」

小倩一開始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等貴嬤嬤這一板子招呼在她身上,第一下她情不自禁地痛呼,之後她見貴嬤嬤一臉要將她活活打死的狠表情,便明白求也無用,她們根本是狼狽為奸地要陷她於死地,便也發了狠,咬緊牙根寧死也不叫出一聲、求一聲饒!

貴嬤嬤痛快地打了幾下,見小倩這般硬氣,竟然沒呼天搶地求饒痛哭,更覺得可恨,愈是慣了蠻力在小倩單薄的身上發狠使勁地抽板子。

直打到小倩已奄奄一息,下體泊泊流出血來,貴嬤嬤一驚,撂下板子趕緊往前廳會之敏兒這回事敏兒一聽貴嬤嬤說,兩人頓時驚成一團,一會兒貴嬤嬤鎮定下來,找了幾名志心的婢僕,悄悄抬了小倩回」瀕景樓」,也不管她正流著血,便把她丟在門邊上,幾個人急急地退走,任小倩自生自滅。

「沐春園」的人走後,小倩再也忍不住終於申吟出聲……」小倩小姐!」

言進聽到門外有人申吟,遲疑地走近門邊一瞧,一看見竟然是小倩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下體還正流著血,他心底一驚傻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倩小姐,你忍著些,我馬上找府裏的大夫來--」

言進一說完這話,小倩便再也撐不住地昏厥過去。

小倩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瞧見言進和悅寧憂慮的臉。

「你來了,悅寧……」小倩虛弱地對著悅寧微笑。

「發生什麼事了!是誰那麼狠心把你打成這樣的!」悅寧梗著聲問,聽得出來她哭過了。

「小倩小姐,貝勒爺已經知道你流產的事了!」

「流產?」小倩怔怔地問,兩眼無神卻瞪得老人--」怎麼你不知道自個兒肚子裏有孩子了嗎?」悅寧心直口快地問。

「我有孩子了?」她望向言進,只見他神色凝重,停了半晌才肯定地點頭。

「大阿哥已經知道你肚裏的孩子沒了,可也沒怪你的意思,現下只要你說出是誰打掉你肚裏的孩子就成了!」悅寧道。

「定集他知道我有孩子了?」小倩喃喃問。

「孩子已經沒了,小姐。」言進提醒她,臉上充滿不忍。

「你快說啊,是誰打掉你肚裏的孩子?」悅寧急著問。

「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只知是'沐春園'裏的一名老嬤嬤……」

「在'沐春園'裏能動棒子的,那就是貴嬤嬤了!」言進下了結論,臉色轉而深沉。

'沐春園'?」悅寧大叫。」'沐春園'的主子不管教底下人的嗎?怎將那奴才縱容得忘了自個兒是誰!棒子竟敢使到主幹頭上來了!」

悅寧氣唬唬的,一時倒忘了」沐春園」的生子就是敏兒!

「敏兒姑娘不作主,那貴嬤嬤想必沒這天大的膽子!」言進拐個彎提醒悅寧。

「是啊!'沉春園'的主子不就是敏兒!肯定是她縱容底下人行兇,我同大阿哥說去!」

悅甯氣呼呼地沖出房外,一會兒就不知去向。

「老伯,我好久沒見到定雋了,你答應我要勸他上'撒景樓'來的……定雋他幾時來看我?」小倩低著頭,喃喃地問。

「等大阿哥處理完這事,他肯定就來看你了。」言進勸道。

可他自己實在也沒把握大阿哥會來探看小倩嗎?

小倩都病成這樣了,大阿哥今日既然沒來,往後更是不可能來了!

可想而知,大阿哥是不把小倩放在心上的,這女孩兒的命運,很快的就要同大阿哥其他那些過去的紅粉知己一般了!

「真的嗎?老伯,這回你沒哄我罷?」小倩問。儘管身子虛弱、痛苦,聽到言進保證定雋會來,蒼白的小臉上仍然綻出笑容。

言進搖搖頭,瞧著小倩信以為真的傻模樣,強扯出的笑容裏儘是心疼與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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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新的一年快來了,悅寧已在半個月前出閣,嫁到多羅睿王府。小倩自流掉肚子裏的孩子到如今已二十日過去,定雋未曾來看過她一回。

今年大過年,北京城裏下了瑞雪,雪積盈尺,敬謹王府裏的婢僕如往年一般忙進忙出地辦年貨,歡歡喜喜等著過年。

過年了,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往年小倩都是同秦老爹、秦大哥、蘭欣一同過年,雖然衣食不得暖飽,年夜飯吃得寒酸,可大夥兒湊在一塊兒過年,這年過得特別溫暖、有滋味。

今年卻是截然不同了。秦老爹死了,蘭欣又不知去向,秦大哥還留在蘇州……她在敬謹王府裏獨個一人吃著冷飯冷菜。

悅寧走了,在這府裏只有言進待她好,而定雋--她再也沒見著他了。

小時候小倩被人口販子騙過,在妓院待過幾日,她記得曾聽院裏的鴇嬤嬤說過男人怎麼迷上一個女人--男人要是真心愛一個女人,是耐不住一日見不著面的!要是男人始終不來,他便是無心在這女人身上,愛的不過是這女人的身子,要的不過是一時之歡……小倩站在」擷景樓」外的小園子裏,不知怎地突然回想起鴇嬤嬤的話,她呆呆地杵在原地許久,白雪飄覆在她單薄的身子上,小臉已敷上一層細雪,遠遠地瞧去,恍似一座冰人。

「今日下大雪,你不進房裏,杵在這兒做什麼?」

小倩僵立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她霎時已認出這聲音屬誰--」定雋,我等了好久,你終於來看我了!」她興奮地轉身投入他懷裏,定雋不得不抱她。

「你特地站在這兒等我?」他疑惑地瞇起眼。

「我等你好些日子了!從惹你生氣那天起,我日日盼著你來,每天守在樓子裏等,一步也不敢走出去,就怕錯過了你,今日總算見著你!」她偎在他懷中喃喃傾訴。

「你在等我?」定雋把她推開些。」有事嗎?如果是為了上回流產的事,那事我已經做了處置。」

他正好籍那機會休了敏兒,他根本不喜歡拘束。

不錯,他是喜歡敏兒,可還沒喜歡到能教他破例留下她的程度,當初之所以會留她為妾,全然是看在府裏二福晉的面子上。

「我不小心流了孩子,你是不是不高興,因此才疏遠我……」

「我不高興?疏遠你?」他挑起眉,似乎覺得她的話幼稚得可笑。

「不是嗎?」小倩追著他遊移的眼神,清瑩的眸子漸漸透出不安。

「你說是就是罷!」他漫不經心地道。

他從不向女人做無謂的解釋。

「我不是有意流掉你的孩子,那是個意外,你倒因為這樣生我的氣--」

「無所謂,我沒放在心上過!」他打斷她的話,臉上有著明顯的不耐煩。

他壓根兒沒想過要孩子,如果他早知道,他會叫她打掉!

「那就好……」小倩釋然地籲口氣,主動偎進他懷裏。」你別生氣,如果你喜歡孩子,咱們可以再生一個。」

他一動也不動,冷漠地任她自說自話。

「下回我保證會小心些,好好珍惜咱們的孩子定雋突然推開她,小倩抬頭望他,卻見他臉色冷淡得讓她不解。

「我只是經過這兒,這會兒還有事,你進屋去罷!」說罷,他便帶著身後一眾隨從,掉頭轉身離去。

「定雋,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小倩追上前,企盼地望著他。

「再說罷,我忙得很,沒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他無情地道。

小倩呆立當地,直到定雋的身影走得看不見了,她仍固執地站在冰寒刺骨的雪地裏……這一刻她已不再是個小女孩,自定雋冷漠地背向她離去的那一瞬間,她突然長大,驟然了悟了什麼…新的一年來臨,人們歡天喜地迎接新年。

小倩孤零零地待在」擷景樓」裏,伴著她的是房裏一箱箱未開封的衣箱。

這些衣服是之前定雋陸陸續續送給她的,她挑一、兩套穿過,其餘連動也未動,仍整整齊齊地躺在衣箱裏。

定雋曾送了許多東西給她,全是些她用不著的。她原不想收下的,可不收卻會惹得他不高興,而她不想惹他不高興,如果她的順從能使他更喜歡她一些,無論要她做什麼,她都會願意的!

可現下她明白,無論自個兒做什麼,定雋的高興與否都不致受到影響……他不愛她!

這是這些日子來,她自個兒想出的結論。

「不該再留下,已經沒有意義了……」她對著一屋子的衣箱喃喃自語。

「為什麼我愛他,他卻不愛我呢?」

她問自己,卻問不出答案。

呆坐在房裏許久,小倩終於慢慢從小床上站起來,打開書房的門,她走出」擷景樓」。

「小倩小姐,你要上哪兒去?」

言進老遠看見小倩的背影,便上前叫住她。

小倩木然地回頭,目光定在言進身後的定雋身上。

「我和大阿哥到老王爺那兒辦點事,正巧經過這兒,小姐一個人逛園子嗎?」言進熱切地留住小倩說話,為她和定雋製造機會。

「我…」

「我還有事,先走了。」小倩還沒開口說話,定雋就要離去。

「大阿哥,小姐這幾日生病呢!」言進情急下編了謊。」您同小姐說說話罷,樓裏新來了幾名僕役,我得去瞧瞧!」

說罷生怕定雋會阻撓地似的,言進立刻快步離去。

「你生病了?」定雋皺起盾問。

小倩睜大眼,只是盯著他看,不搖頭也不點頭。

「怎麼,病得不會說話了?那還出來外頭閒逛?」他突然說笑,言語中竟蘊涵淡淡的寵溺。

小倩卻只感到鼻酸--這樣溫柔的定雋,這般溫存待她的方式,只是一種習慣吧?

這幾日她想通了,也瞭解了定雋的溫柔並非僅於她,就如悅寧所說的,他曾有過許多紅粉知己,那些過往的女人們都曾擁有過定雋的溫柔,她並不是唯一……就像敏兒說的,她只是他有興致時才來哄弄的物件。

「怎麼了,不說話?」他伸出手想抱她。

小倩退了兩步,轉開眼,避開他的碰觸。

定雋瞇起眼。

小倩從懷中掏出收藏的紅絲線,攤開掌心,兩端系了圓心結的紅線躺在掌中。

「這條紅線……沒什麼用了,我家鄉的人說,只要把線頭解開。兩人這輩子就不會再有羈絆了--」

她邊說邊輕輕拉開兩端線結,面無表情的臉上一片蒼白。

「什麼意思!」

定雋眼光瞬也未瞬,驟然收起先前的笑意,臉色轉冷。

「我想你是不愛受拘束的……先前我不明白,才會要你同我並結這條紅絲線,可現下我終於想通了……」她低聲喃語,眸光凝向身前的泥地,不看定雋。」這結已經拉開,咱們這輩子再也無瓜葛,你從此再也不惦著我;我也不惦著你……」

她聲音愈來愈小,終至無聲。

他定定地盯住她好一會兒,半晌才突然道:」你大可任那結結著,我從沒惦著任何女人過。」

冷下眼,他撂下傷人的話。

小倩想與他撇清的態度驟然惹怒了他I從來只有他不要女人,沒有女人離得開他!

而她竟然主動要同他撇情關係!

他認定是她刻意挑釁,激他動態!

他一反常態的傷人言辭確實達到刺傷人的目的,小倩身子猛地一震,原已蒼白的臉色更形慘白!

「那……很好,那結原就是不該結的……」

她低垂著頭說話,語調平靜,半張的唇卻顫抖不已。

「我說過了,結不結無所謂,我從沒惦念任何女人過!」他殘忍地重複。

「嗯,我聽見了……」她依舊低低垂著頭,不看定雋,緊閉著心門……可心口那撕裂似的劇痛卻無休無止,重複提醒著愛他、愛他……更像是譏嘲著她那幼稚、一廂情願的愛!

她愛他,卻只能離開他。

這是她自小在劣境中求生存的方式--千萬記著,得在別人能傷害自己之前先逃走這時只能義無反顧絕決定地離去,再也沒有留戀的理由了。

「你想玩多無聊的遊戲都可以,想留多久也隨你!」定雋傷人地道。」就是別沒病裝病!我忙得很,沒空陪你浪費時間!」

他撂下寡情的狠話,只想恣意地傷害她!

先是撇清,再來是一味的退縮--她刻意保持距離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

定雋握緊拳頭,心頭進發出二十多年來不曾有過的狂暴怒氣!

不過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女孩罷了,竟能這般惹怒他!他不容這事發生,更容不得任何女人對他有如此深遠的影響力!

「我是沒病」她小小聲喃語,別開了臉。

定雋臉色更沉,他撇嘴冷笑。」這麼說你是承認自己裝病了!」明知是她有病這話是言進說的,他仍執意把罪過推倭到她身上!

她絲毫不為自己辯解的態度,在他看來分明是有意挑釁!

小倩不再多說,任地誤解。她並非不懂他有意傷害她!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

她已不求什麼,不是嗎?

「想繼續留在這兒就得明白分寸,下回再撒謊誤事,我不會饒你!」他輕柔地道,說出的話卻冷血無情!

「嗯……」小倩點頭,神思飄忽,目光亦遊移到別處。」不會了……」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不會什麼!」他冷冷地問話。

「不會……不會再撒謊,不守規矩了。」

她木然地回話,同時關起心門。

定雋瞇起眼盯住她,拳頭再一次收緊。

下一刻他驟然轉身掉頭離去,撇下小倩一人。

之後,到底在那兒站了多久,小倩並無知覺。等她再次意識到自己身在何方,她已無意識地走出敬謹王府的大門,孤零零一人被遺棄在北京城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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