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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蕭.亦.炫……」我吶吶著,不知該如何反應。
  蕭亦炫緩緩走近,他清澈的嗓音將所有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送入我的耳中,「如何愛一個人是愛他的全部的話,那愛你的全部,愛你的所有,又有什麼不對呢?」
  我自嘲的笑笑,「也許你是對的,但愛情一定要建築在條件的基礎上嗎?如果有一天出現一個人,比我還聰明,比我還有智慧,比我還堅強,比我還有利用價值,那麼所有愛我的人都該要去愛她嗎?」
  「不要逃避!」他立定在我的跟前,深邃的眼光似乎能注視到我心靈深處。
  「也許是逃避吧,」我笑著搖頭,「或許我根本沒有你想像的那樣擁有百折不饒的堅強,一而再再而三受到傷害,是人都會傷心,都會想要保護自己不再受到傷害吧。逃避傷害,是人生存下去的本能啊。
  我只是一個很普通很平凡的人,我算不嬴你們,鬥不過你們,也不想和你們糾纏下去,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有什麼不對呢?那裡有疼愛我的家人,有知心的朋友,有屬於自己的空間,又有什麼不對呢?」
  「那你的豪情壯志呢?」他毫不放鬆,「我以前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情,你不是立志要報復嗎?」
  我微一仲怔,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麼悲情的氣氛都被破壞的乾乾淨淨,稍微向他不該看的地方掃了一眼,滿臉戲謔,「炫王陛下還嫌被報復得不夠嗎?真那麼想被閹嗎?」
  蕭亦炫一陣尷尬,俊臉閃過一絲緋紅,轉了頭不看我。
  哇,真難得耶!這樣的人也會害羞?難道他和杜駿宇在一起是受?我的思緒,完全不受控制的胡亂想著。
  湊近他,欣賞他難得一見的奇景,「其實我走了也沒什麼不好的吧,至少你和我王陛下之間的阻擋物又少了一個啊,雖然我從來不覺得我是,明明是你們欺人太甚!」我聳聳肩。
  
  不想看蕭亦炫,繞過他,走到一直在一旁沉靜如水的黎清身前,「神主殿下,我什麼時候可以走啊。」
  「明早,正是陰月衰,陽月盛之時。」
  我點頭,福禮道謝,在路過蕭亦炫之時不忘加上一句,「如果我是你,我不但不會阻止,而且不會去告訴其他人,你應該知道,我留下來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回到屋中,發呆良久,才猛然發現想帶回去的東西實在太多,竟然不知帶走什麼是好。想收拾一些,動起手來,才啞然失笑,我是靈魂來的,當然也是靈魂回去,這樣能帶走什麼呢,而且這次來麒龍山上參加祭典,根本就沒帶多少東西來呢。
  真的,要走了啊,托著腮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怪石嶙峋,兩年了,過了最初的那段知道能回去的喜悅後,總有些說不出的惆悵,有點捨不得呢……
  如果回家去的話,那這兩年,我就真的能把他當成黃梁一夢嗎?
  一別茫茫,再會無期。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色竟然黑了下來,我這才回神,怎麼會事,這山上不是終年不黑的嗎?抬頭望去,竟能看見滿天星辰。
  窗稜上,傳來有規律的敲擊聲,我回眸,「怎麼是你?」
  逆著光,蕭亦炫從未笑得如此柔和過,舉舉手上的東西,依稀是個酒罈,「我來送行的。」
  「送行?」
  「是啊,你不是說了嗎?情敵要走了,不該慶祝嗎?」
  我忍不住翻個白眼,搞什麼啊?你要慶祝也不至於找到情敵來慶祝吧?
  「怎麼,怕了,不敢嗎?」
  面對他的挑釁,我再次翻個白眼,「炫王陛下,好歹我也在你身邊『寸步不離』的跟了三個多月耶,你要殺我要打我不是早就做了,還等到今天?或者?」靈光一閃,我皺起眉頭,「你們是商量好了的,你不會動我,是因為最後那一戰要利用我?」
  他笑得坦然,「是也?非也?到現在有那麼重要嗎?」
  我陡然一怔,忽而笑得燦爛無比,「是啊,有那麼重要嗎?」我問他,也問自己,揮揮手,「你讓開一點,我出來和你喝酒。」
  他詫異的看著我,還是依言退開幾步,呵呵,他一定想不到我出來和讓他讓開有什麼關係吧。
  我偷偷笑笑,一腳踏上剛才坐的板凳,一腳踏上窗沿,一躍而出,漂亮的著地。站起來比個V型的手勢,寶刀未老啊!
  「你……還真是……讓人驚訝。」蕭亦炫臉有點扭曲,我不屑的哼一聲,「要笑就笑唄,別做那種樣子!」
  「到哪裡去?」
  「河邊好了。」
  小溪靜靜的流淌著,滿天的星光,似乎都融入其中似的,抱膝坐在溪邊,看著水波蕩漾,思緒似乎也跟著澄清起來。
  「對了,今天怎麼天黑了啊?平日裡不是都不黑的嗎?」我轉頭問道。
  「因為明天就是祭日了啊,明日正是陰月衰,陽月盛之時,而今晚正是陽月衰,陰月勝之日,所以連神主的力量也無法維持今日天之變化。」
  「你很清楚嘛。」
  「嗯,十年前的四國祭我作為南冥世子參加過。」蕭亦炫的臉,逐漸迷茫起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宇……」
  我點頭,原來他們是這麼認識的啊,我一直在想兩個國家的王是怎麼相識相知近而相愛的呢?現在總算是弄清楚了。
  或許是因為離愁依依吧,我不想和他因為這件事吵起來,微微偏過頭去道,「今天我們不說這個行不?就要離別了啊,再一別,怕再見無期了……」
  他臉色變了變,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是悲傷嗎?他,會嗎?
  沒等我想明白,他已經朝我舉起酒罈,「好,不說這個,這杯,敬最親愛的敵人!
  呵呵,最親愛的敵人啊,我笑著接過他遞來的酒罈,同時舉杯,「敬你!常聽人說,最瞭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為了這個,敬你!」
  酒罈相碰,在空中發出清澈的聲響。
  拔開酒罈的塞子,一股濃郁的桂花香溢了出來,我喝了一口,「哇!上好的桂花釀,我最喜歡的酒!」
  「嗯,你在泠雪宮除了果酒唯一會喝的酒。」
  「你還記得?」我驚訝萬分。
  「呵呵,你不說最瞭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敵人嗎?更何況,你在泠雪宮跟了我三個月。」他朝我舉杯,「三個月!寸步不離!敬你的毅力!」
  我亦舉杯,「敬你沒有藉機故意為難我。」
  「敬你最後與勒苛那一戰的計謀!」
  「敬你相信我的計謀,還有……」我朝他眨眼,憋不住笑出聲來,「敬那一次你的失算。」
  蕭亦炫靜靜打量我良久,下一刻,他仰天一陣長笑,「不錯,敬天下無雙的香后,敗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
  我呆立當場,沒想到,高傲如他,也會有如此類似認輸的的說法,直到這一刻,我才開始真正佩服這個人,不對,是這個王,我才明白我對他的評價有多麼錯誤,所謂聖者之君,絕對不是靠武力和暴力的,容人之量和敢於正視失誤,才是可怕、可敬之處!
  使勁甩了甩頭,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誰更能駕御天下,與我何關呢?我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從此與這,再無瓜葛。
  把玩著手中小小的酒罈,我垂下頭,「你知道嗎?其實我最想敬的,並不是那種種,只是小小的,小小的一方手巾……」
  回頭想想,我與他的糾纏,竟然已經那麼深了啊,隨手一扯,就是一長串……
  
  在新房中,他說,「沒想到你還挺倔的!」
  在祖祠中,他捉緊我的手,捏得生疼,「你說恨我,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你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邊,恨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新娘,恨你才是為他生兒育女,和他共度一生的人,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我先遇見他,愛上他,他愛的人也是我,就因為我們都是男人嗎?就因為這樣所以得到一切的人,卻是你,我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我恨不得把你……」
  初到泠雪宮,他疑惑的問著,「初見你的時候,你像是受驚的小白鼠,明明什麼都做不了,卻拼了命的捍衛著自己的地盤,不肯退讓一步的倔強!而現在的你,似是鎮靜了,堅強了,像是,像是……像是從身體內部散發出光芒一樣,雖然很微弱,卻已經能感覺得到!是誰給你這種力量?杜修宇嗎?」
  泠雪宮裡,朝夕相處的三個月……
  那淚眼朦朧中遞過來的一方手帕……
  與勒苛的戰爭,他將南冥整個國家賭在我的一個人身上……
  本是無心,本是假意,本是鉤心鬥角,卻莫名其妙的,在種種之中夾雜進那麼一點點的真心!一點點的真意!
  該慶幸還是該悲傷?
  亦或是,兼而有之?
  良久,才聽得身旁傳來一聲輕謂,「或許換個身份,我們可能會是朋友。」
  「可惜有些事,是注定的!」
  「你信命?」
  「信,也不信,人生在世,三分天命,七分人為,盡人事而知天命而已。」
  經歷了這麼多,我再也無法像當年那樣輕易的叫出我命由我不由天了,紅塵十丈,幾多歡喜幾多愁,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不過我始終相信,老天斷了你的前路,總會給你留一條後路,而這條後路,必須靠你自己的努力去尋找,天無絕人之路啊!
  「香兒……」
  忽然被叫到這個名字,我微微怔愣了一下。
  「唱個曲子吧!」
  「啥?」
  「那三個月,你天天在御書房荼毒我的耳朵,我卻從未聽你好好的完整的唱過一首歌。」
  唱歌啊,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過一個人,他要求我給他唱過一首歌,我曾經以為,他會是朋友,沒想到……
  可是,可是,現在能想起來的,卻偏偏只有這首歌。
  微微苦笑一下,慢慢的哼唱起來:
  翩翩一葉扁舟載不動許多愁,
  雙肩扛起的是數不盡的憂,
  給我一杯酒,喝盡人間仇,
  喝盡千古曾經的承諾。
  美人如此多嬌,英雄自古風流,
  紛紛擾擾只為紅顏半點羞,
  給我一杯酒,烽火幾時休,
  喝完這杯一切再從頭。
  江山仍在,人難依舊,
  滾滾黃沙掩去多少少年頭,
  悲歡是非成敗轉眼成空,
  濤濤江河洶湧淘盡男兒的夢,
  曾經海闊天空,昂首莫回頭,
  癡笑輕狂任我瀟灑少年游。
  江湖路,路難走,兒女情,情難求。
  風花雪月只是拂袖在身後,
  給我一杯酒,點滴心中留,
  若是有緣他日再相逢。
  若是有緣他日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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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清晨起身,在素心的服侍下沐浴,熏香,更衣,束髮,淡淡的百合香縈繞在鼻邊,寧靜而悠遠……
  走到神殿外,那裡不出意料的已經等候著四人,略略朝蕭亦炫點點頭,我徑直走到杜修宇面前。
  他抬頭望我,眼神中有著企求,痛苦,悲傷等等太多複雜的情緒。
  我看不是很分明,也不想很明白,低了頭,從手腕上褪下一串手鏈來,手鏈是用細細的銀色鏈條將十八朵精緻小巧的玉蘭花串成的,蘭花雖然輪廓分明且和真花別無二致,但奇異的帶在手腕處並不扎手,不鬆不緊的貼著皮膚,冬暖夏涼,如煙的青色中透著隱約的純白,應該是上好的玉石製成。這條手鏈,是我助杜修宇從下了推恩令的杜駿宇那裡逃脫的時候他和著那封『惜君如花』的信一起送上的,我喜它他的可愛,一直帶在手上。
  現在,該是歸還的時候了。
  遞出手鏈,我默然不語,我想他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杜修宇驚異的看了看手鏈,又猛的抬頭望我,臉色驟變,不敢置信似的連退兩步,並不伸手接。
  我硬起心腸,追了兩步,想一把把東西塞進他的手中,他握緊了拳頭,拼了命般把手放到身手,怎麼也不肯接下。
  我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有些事,斷得越乾淨越好,拎了手鏈起來,諷刺的揚揚嘴角,「你不要了,是不是?覺得被我這等人污染過了是不是?」
  「不,不不……」他猛的上前一步,伸手抓向我。
  我向後一退,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有什麼好不,反正我這等人的性命,在你們的眼中也不過是可以利用或者不可以利用的分別而已,到你們覺得沒有利用價值了,便輕易取去!」
  「不,不是,不是的……」他使勁的搖頭想解釋什麼。
  「什麼不是!」我一口打斷他的話,「不是利用我,還是不想要我的命?」
  突然而來的質問令他一時怔怔地杵在原地,囁嚅了幾聲兒,卻也沒說出什麼來。
  我冷笑一下,步步緊逼,「我原本一直以為,你會是朋友,我原本一直把你當作是朋友,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我們一起唱小曲,一起喝酒,一起舉杯邀月,原來,原來……」我殘酷潮笑著他眼中的濕潤,「原來是我自做多情,我這等人,怎配和這麼尊貴又有心計的涼王為友呢?」
  
  「不是這樣的!」杜修宇的怒斥聲陡然傳來。他一把捉了我的手臂,「香葶,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那天河邊我聽到的話不是真的?」我對他吼道,「你解釋啊,你解釋啊,只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信你,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信你!」
  他張口欲語,卻似發不出一點聲音。
  驀然間,我像是掉進一個冰窟之中,渾身冷到發抖,徒然環抱緊自己,卻發現根本沒有用處。我一直告訴自己,不管別人怎麼說,都要相信自己的朋友,要給他辯解的機會,呵呵,可是一切,都沒用!
  抬高手,指間上的蘭花,嬌艷欲滴,「所以這等高貴的東西,我這等人,不配,也不屑使用。」
  狠狠的,我將手中的玉石製成的飾品往地下摔去。
  「不……」杜修宇頹然的,伸出手去,慢了一步。
  玉掉在地上,碎了……
  「開大門——」神殿中莊嚴肅穆的聲音響起,我回眸,神殿的大門緩緩打開,關係到四國未來十年命運的麒龍祭開始了……
  「各位請進吧。」素心在門口恭身行禮。
  我退到蕭亦炫的一邊,盡量不去看軒轅御天略帶譏諷的目光和呆立在那裡的杜修宇。
  東,西,南,北的王依次而入,杜駿宇拖了杜修宇一把,他懵懵懂懂的跟著進去了,我跟在他的身後,手握得緊緊的,不能心軟,千萬不能心軟,我什麼都不能給他了,任何形式的安慰都是徒勞,不如讓他恨我,忘了我。
  不讓自己去看身前蕭索的身影,我只好四處張望,從大殿進入,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十分奇怪的感覺,兩邊明明什麼也沒有,卻有足夠的光線,不刺眼,望過去卻什麼也看不到,給人溫暖的感覺。
  過了走廊,眼前一亮,是一個大大的池塘,中間盛開著朵朵清蓮,因為沒有東邊的王,走在最前面的蕭亦炫,素心帶著他,輕若無物的踏過池中的石階,好奇怪,難道不滑嗎?
  當我行至上面時,我才發現,下腳處不但沒有一般沾了水的石頭般濕滑,反而像是被什麼穩穩的托住一樣。
  步入池中,不一會兒,竟然又相是回到了圍繞著麒龍山上的海中一樣,迷茫中看不清來路與去路,就算如此,心中卻安和平靜,沒有一絲的慌亂,向前走,只要走就好了,腦海中似乎有人這麼說,也或許是自己在說,已經不能明瞭了。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池邊,眼前,是神殿中的神殿。
  「各位,素心只能帶路到此了,各位請自行進入,神主已經在裡面恭候了。」素心福禮,然後不知消失在什麼地方了。
  仍然按照進來時的順序,進入了殿中殿。
  望到神殿中等候的人的時候,我眼珠差點掉下來,這就是,所謂最接近神的存在嗎?
  那人和我們四人一樣一襲白衣翩翩而立,越發襯得他飄逸若仙,點塵不染。抽持一把裝飾得華麗異常的長劍,恬然優雅,我從未見過一個能把劍拿得如此……悠然而嫻雅的人。
  「各位,祭典已經準備好了,請——」黎清說完,轉身背對我們,一掀長袍,率先跪了下來。
  所有人隨著他跪了下來,我才發現,為何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我祭典到底要做些什麼呢?哎~~只好跟著別人做了。
  黎清抽出長劍,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念出祭文,接著龍吟一聲,長劍出鞘。黎清將劍高高捧起,忽然,誰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轟隆的巨響過後,長劍斷長兩半,黎清向後一摔,摀住胸口,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神主,怎麼了?」
  蕭亦炫和軒轅御天最先回過神來,伸手欲扶。
  黎清扶著兩人的手站起身來,臉色白如金紙,輕撫兩下胸口,才氣若游絲的開口道,「出大事了!」
  此話一出,如平地一聲雷,炸得所有人都懵了。
  「到底怎麼了?」良久,軒轅御天沉下聲音問道,起他人也望定了黎清,一臉焦急,這關係四國命運的祭典,出不得事啊!
  「神劍斷,蒼天變,天下亂,能者為主!」
  淡淡的,黎清吐出幾個字來,卻如重錘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天,要變了……
  因為天變異像,十年一次的祭典不得不臨時取消,我很想衝上去問問黎清我到底還能不能回去,可這種情況下要我怎麼問嘛,急得直跺腳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還好所有人臉色都不好看,也沒有注意我異常的焦急,黎清傷不重,沒有什麼大礙,帶著大家繞過神殿,不是來時的那條路,走了不到兩分鐘,眼前一片大亮,我才知道已經出了神殿的大門了。
  「香后殿下。」黎清喚我。
  我眼睛一亮,莫非還可以嗎?急急跑到他身邊,直直望著他。
  他長歎一口氣,朝我搖了搖頭,我心臟一陣鈍痛,像被什麼猛地撞了一下似的,心急之下我也顧不得禮儀,捉了黎清的衣袖急問,「神主,你的意思是說不行了嗎?」
  黎清清亮的眸中透著說不出的憐憫,輕輕握過我的手,「抱歉,黎清無能,星象出現異常,異時空之門無法打開,所以……」
  「不能再想想辦法麼?不能麼?」
  黎清怔了怔,還是搖了搖頭。
  眼眶一熱,差點當場掉下淚來,我忙抽出手,使勁蹭了兩下,擠出一個苦笑,「那就算了,麻煩神主殿下了。」
  「等等……」
  「啊?」我茫然的轉身。
  「殿下,剛才我在為殿下卜算異時空之路時,算到……算到殿下不久之後將有……將有一劫,本來……我不該透露的,但是……」他似是不習慣說這些,說得有些吞吞吐吐。
  「劫?」
  「不錯。」
  「那,能告訴我是什麼樣的劫嗎?」
  或許人都有些想要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吧,我也不例外吧,可也許是黎清的卜出了意外,也可能是因為星像的異常,也許是黎清故意要這麼說來助我解這個劫難,反正當時的我一點也沒料到,竟然會發生那樣的事,如果當時知道了,我的決定會不會一樣,以後發生的事是不是一樣呢?或許,也沒有什麼改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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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我懵懵懂懂的回到居住的地方,回想著黎清的話。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使勁的敲敲自己的頭,算了,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何必自尋煩惱呢?記得英文老師曾說過:Don't trouble the trouble until zhe trouble troubles you.(不要自找麻煩。)我不是一直奉為經典的嗎?現在需要考慮的是以後,我該怎麼辦?
  杜駿宇退位了,那我也就不再是北覲的皇后了,但和他婚約猶在,不知道如果我去求求他賜我一份休書他會不會給我,應該會吧,他退位後大概會去和蕭亦炫在一起,總不好帶我一個拖油瓶吧。
  可是,雖然他不再是北覲的王了,他還是北覲的人啊,看得出來,蕭亦炫不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只是和北覲有了共同的敵人勒苛才結的盟,而黎清說天下會大亂,能者為主,如果兩國相爭,杜駿宇真的會眼睜睜的看著南冥蹂躪自己的國土嗎,不,不會的,我和他相處的時間不算短,他的責任心不輸給任何一個優秀的王,那麼,他是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蕭亦炫在一起嗎?他又是怎麼打算的呢?
  誠然,我不再是北覲的皇后,但相信他們並不會因為這點而不再利用我,對於他們來說,我的利用價值應該還遠不止這點,沒有身份的依靠,軒轅御天、杜修宇、蕭亦炫,哪一個是易與之輩,哪一個又會放過我?
  現在黎清還請神,問尋以後四國的發展,我是不是該等他作出結論來以後再說呢?
  不,不行,等他做出決定就太遲了,我不想落到他們任何人手中,那麼,只好趁現在——逃了!
  可是,決辰大軍駐紮在山下,不出所料的話其他幾個國家也有軍隊駐紮,跑,跑得掉嗎?
  
  就在我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我還未回過神來,手已經反射性的拉開了門,一看清楚門的人,我又反射性的使勁關上門,耶?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做這麼失禮的事的,但是,主啊,我實在不想看到門外的人啊!
  「香葶,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我,但是出事了,你快開門!」杜修宇邊喊邊敲著門,完全顧不得他翩翩佳公子的風度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
  門一開,杜修宇也不和我囉嗦,直接說道,「王失蹤了!」
  「啊?什麼?」王,杜駿宇?失蹤了?我尖聲問了出來。
  「就是剛才,我找他和議今後事態的發展時才在他桌上發現這個,人已經不知所蹤了!」他遞過一個明黃布錦包裹著的盒子,我疑惑的接過,打開一看,「傳位詔書?」
  「對,還有一封信,就是這個。」他遞了過來,我也不耐看,直接以眼神詢問。他沒奈,只好長話短說,「大意就是把北覲和……你托付給我,讓我們不用找他?」
  不,不是吧,my god,這是什麼狀況啊?又演的是哪一出啊?
  「可是祭典還未結束,他走了的話對北覲?」
  「應該沒有關係,祭典相當於中斷了。」
  我呆在當場,下一刻,我猛得把傳位詔書塞進杜修宇手中,一把搶過信來,提了裙子就跑。
  「等等,香葶,你要去哪裡啊?」杜修宇反應也不慢,一把捉了我的手急問。
  「找人。」
  「誰?」
  「蕭亦炫!」
  我砰的踹開蕭亦炫的房門。
  「香兒,你的粗魯還是百年不變啊!」屋內的人含笑放下手中的書卷。
  我不理會他的調侃,直接衝到他的面前,把書信一丟,「杜駿宇走了!」
  「什麼?」好像每次一碰見杜駿宇的事,眼前這位才會失態的樣子。
  「所以……」畢竟是王,很快恢復了鎮靜,只直直的望我。
  「沒有所以!」我火冒三丈,「一句話,追,還是不追,你知道的,一但他去遠了,就憑他的本事,絕對有可能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那麼,你生什麼氣?」他似笑非笑睨了我一眼。
  我想也不想,被他的態度徹底激怒,揚起手就是一巴掌!蕭亦炫被我打得呆在當場。
  「我還以為你這個人雖然又壞又討厭,陰狠狡詐外加卑鄙無恥,除了算計耍手段就不會別的,但用深至情這一點還是無庸質疑的,沒想到到了現在你卻這麼說,那你這整個人都無可救藥了!我看不起你!」我指著他鼻子就是一頓臭罵,隨後而來的杜修宇反應過來想拉著我,差點被我一起問候他的祖宗。罵完了,我拉了杜修宇就走,臨走還甩下一句,「我為杜駿宇愛上你感到悲哀!」
  
  沒走兩步,聲後桌子碎裂的聲音響起,我回頭一看,蕭亦炫惡狠狠的瞪著我,一滴一滴的鮮血中他的手掌中滑落。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我是南冥的王,我有我自己的責任,自己的義務,留在這裡等候神主的指示就是我必須要做的事,你真的以為我會不想追嗎?」他咆哮著,「我不想嗎?」
  「是,我是不知道!」我像是在和他比誰的聲音比較大,「我不懂你們所謂的為王之道,不懂你們的狡詐算計,我甚至是女人不懂你們男人的愛情,我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我愛上了一個人,不管多麼艱苦,不管多麼難過,不管會遇到什麼挫折,不管會遇到多少磨難,我都會和他手牽手,肩並肩的去面對,我都會和他生死相依,禍富不離,天涯海角,不離不棄!」
  
  四周,沉寂了下來,只餘自己最後的那幾個字在山谷裡迴盪,天涯海角,不離不棄,天涯海角,不離不棄,如果有人愛我,那麼一定會為他做到的!為什麼他們明明有這麼好的機會,卻不知道珍惜呢?為什麼?為什麼……
  
  我緊緊的捉住胸口的衣服,試圖來減緩裡面一陣陣的發疼,真的,好疼啊……
  緩緩的,我跪了下來。
  下一刻,下顎被溫柔的抬起,蕭亦炫習慣性的拿起自己的衣袖擦著我的臉,我這才發現,已經淚流滿面了。
  「怎麼那麼愛哭呢?平日裡明明總是活得那麼熱烈,亮得幾乎讓人移不開眼睛的人,卻這麼愛哭,你看,我的袖子都不知被你弄髒過多少次了。」他的音調輕輕的,柔柔的流過耳邊。擦乾淨了,他慢慢的起身,乾淨利落的轉身就走。
  「你去哪裡?」我呆呆的問道。
  他回眸,展顏一笑,吐出兩個字來,「追他!」
  說罷瀟灑的轉身離去,一直到好多好多年以後,他那一笑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如同被定格在記憶深處,永不褪色……
  身後,杜修宇帶著微微苦澀的聲音響起,「原來,你竟然……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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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竟然什麼?」我沒有回頭。
  「你竟然愛的是……竟然愛的是……」他喃喃自語著,像是要說出什麼。
  宛如凍結般的顫抖傳來,我倉皇的轉身,一把揪了他,「你究竟要說什麼?」
  「沒想到,你竟然會愛上……」
  未等那個名字出口,我陡然厲聲喝道,「不准說,不准說,不,不對,你說錯了,我不愛他,不愛他!!」
  「既然不愛,為什麼不讓我說出來?」杜修宇的臉色白了幾分。
  像是被錘子擊中心臟般,我踉蹌著退了兩步,站穩了,嘴角似在笑著,也許沒有,「因為你說愛上了誰,一定是錯的,但是說出口的錯誤,就不止是錯誤那麼簡單了!」
  「真的只是錯誤嗎?」
  「呵呵,你沒聽過,假作真時真亦假,假假真真誰能定論,又憑借什麼來定論呢?」我倔強的挺直了背,高傲蔓延到了骨子裡,「總之,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還有什麼好討論的呢?」
  「真的結束了?」
  「是的!」我的口氣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香后殿下,世子殿下,神主殿下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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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神殿,我長長的吁了口氣,終於結束了。
  剛才在殿中,黎清講的委實太過複雜,我也就不一一詳述了,大意就和那天所說差不多,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會在踏入神殿的時候,碰到苦笑著的蕭亦炫。
  我挑了挑眉,並沒有說什麼,反是他自嘲的笑問我為何不問。我搖頭,他們以後到底該如何,已經不是我所要考慮的範圍了。他接著解釋說是在山門處被攔下來的,大約是黎清希望他能留下來聽聽,據說,他會是以後亂世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會影響到無數人的生死,黎清當然不會輕易的放他走。我聽完不置可否,反正,與我無關,而我的目的,已經達到。
  
  眼前的光線一暗,我抬頭,正見著軒轅御天俊朗的眉眼,我皺眉不語。
  「跟我走吧,現在宇王已經退位,你也不再是北覲的皇后了,」他伸出手來,「跟我走,你就是我的皇后,我與你共享江山,只要有你,在以後的亂世中,我一定能得到天下的!」
  我不動聲色的退後兩步,搖頭,「抱歉,可是我並不想跟你走!」
  「如果你一定要追究那次溪邊的事情的話,那麼我以後絕不再作出類似的事就是了!」他跨前一步,有些迫切的說道。
  我淺笑,這大概是作為軒轅御天的他,能作為的最類似道歉的話了。
  我還是搖了搖頭,「我不怪你了,畢竟是你讓我認清了真相,即使真相是傷人的,但總比被欺騙來得好,」我抬手阻止他接下去的話,「但是……我還是不會跟你走的!」
  他瞬間變了臉色,「不管你願不願意,我今天……」
  我笑地花枝亂顫,「你今天要怎麼樣,就算我今天是自己要跟你走,但是他們,」我指著蕭亦炫和杜修宇,「他們會准嗎?」
  杜修宇幾步上前,輕輕握住我笑得揮在空中的手,有點心疼的說道,「香葶,不要笑了,你想怎麼樣?你知道,今天我等三人,都想要你,但你,你怎麼說?」
  我止了笑意思,眼珠轉了兩轉,指著一直未發話的蕭亦炫說,「我要跟他走!」
  「什麼?」
  「好!」
  軒轅御天和杜修宇的話同時響起,倒是讓我吃了一驚,「你真的……讓我自己決定?」我望著杜修宇,想一直望到他眼睛深處,可是裡面除了深情,什麼算計也沒有。
  「對,我負了你,所以這次,我給你自由!」
  「給我自由,什麼意思?」我狐疑道。
  「不准,我不准!」軒轅御天的厲呵聲隨之響起。
  「御王陛下,您難道要同時與北覲和南冥同時為敵嗎?」杜修宇冷冷的發話。
  軒轅御天恨狠的瞪了一眼,很快將情緒壓制了下去,一把扯過我的手,在我的唇下烙下一吻,「記住,我絕對!不會放棄的!!我的香葶……」說完,毫不流連的轉身離去,最後那猶如歎息般的四個字讓我癡癡的摸了摸唇邊,那裡,還有一絲溫暖。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腦海中,竟然浮現的是完全無關的話。
  「走吧。」蕭亦炫也跟著轉身。
  我回過神來跟在他的身後,路過杜修宇的時候,輕輕吐出幾個字來,他一怔,然後不感置信的望著我,雙眸中,薄霧點點,我展顏一笑,明若春曉……
  我輕輕的在他耳邊說道,「謝謝你,還有,我原諒你了!」
  南冥的皇室的馬車,還是和那次出巡時一樣,我靠在窗邊,直到麒龍山完全不見蹤影,才長長一歎,回眸望向蕭亦炫,「陛下……」
   「陛下還記得答應過我的事嗎?」
  蕭亦炫抬頭看我一眼,復有低下頭去,良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理睬我的時候,才聽到悠然一歎,「你……也要走了嗎?」
  「是的,陛下應該記得,與勒苛那一戰後,許我天下之大,任我遨遊,絕不強迫我的自由的,相信陛下這樣的名君,一定會遵守諾言的!」
  「香兒不必拿話擠兌我,我會放你走的!」
  「真的?」我欣喜得差點站起身來,出口才發現自己太過明顯了,暗地裡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坐了下來。
  「你做了那麼多,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他突然道。
  被拆穿我也不置可否,都說最瞭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敵人,再說我跟在他身邊時間也不算短,我用的計策也很簡單,迷的只是身在局中之人而已。
  說出來,其實挺卑鄙的。
  杜駿宇失蹤的時候,我就知道,唯一自由的機會就在眼前了,我先是勸蕭亦炫去追,這麼做就是要他承我的情,他去,麒龍山上自然會少一個敵手,不追,這份情還是欠下了,當然他情緒不穩,只有乖乖的上當,冷靜下來的話恐怕一會兒就會想明白了吧,我可不是那種多愁善感到任何人的閒事都會管的人,說白了,我其實自私到要死。
  另外,就是利用杜修宇,先讓他以為我愛上了蕭亦炫,反正那天在溪邊他不是說什麼不在他面前哭嗎?八成是以為我在蕭亦炫面前哭是對蕭亦炫有意思吧,況且他認為自己傷害了我,對我自有了一份愧疚之心,這次我要跟著自己所『愛』之人走,他一定會成全我,就算蕭同志真的追走了,他也不會將我交到軒轅御天手上,說穿了,他就是牽制軒轅御天最重要的一步棋!
  
  我訕笑著道,「陛下既然已經知道了,那……」
  蕭亦炫猛的抬頭,望著我想要說什麼,我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他卻搖了搖頭,命令馬車停了下來。
  這次,我真的笑開了,「那麼,炫王陛下,就再見了,不,應該說,用不再見了!」
  我高高興興的跳下馬車,還俏皮的揮了揮手,就差沒來個飛吻了,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面無表情的命令馬車繼續前進,我望著逐漸遠去的馬車,突然想到了什麼,追了兩步,將手放在嘴巴上作喇叭狀,「祝你和我王陛下白頭到老……」
  話一出口,頓時胸臆間全然輕鬆下來,痛苦了這麼久,被傷害了這麼久,總算,一切都放下來了,從此不管是身或者是心,從此真的,天涯海角,任我遨遊……
    我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嘴角間逐漸浮現出笑意,那麼,好玩的異世界,我來啦。我不再是籠中的鳳凰,而是能自由自在飛翔的鳥了。
  當然,沒忘記一直纏在腰上的,經我改良後幾乎看不出來的隱形腰包,啊?你問我是來幹什麼用的,當時是——裝著從皇宮裡面A出來的寶貝咯,我怎麼可能空手出發呢?是不是呢?嘿嘿,是從各個國家的皇宮裡面A出來的哦,絕對價值連城!當然不算我外面背在身上的包袱,鞋底下的,小腿上的……咳咳,哎呀~~討厭,人家不能再告訴你了啦~~
  拍拍漲鼓鼓的,起碼上我的腰圍大了幾寸的腰包,我滿心愉悅的,踏上新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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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四年後
  江南三月,群鶯亂飛,雜花生樹的時節。
  是夜,如水的月光輕柔的灑在湖面上,纏綿出一段瀲灩的柔情,遠處,山寺傳來悠遠的鐘聲,一聲聲,意遲遲。
  清風拂過,掀起畫舫上朦朧的一方輕紗……
  美人卷珠簾,素手把酒杯,紅酥手,黃籐酒,滿船春色,莫言笑,莫道遲,最是醉人乍現還隱時……
  停停停,卡卡卡,你們當是拍唯美派的電影。
  重複,以上,純屬某人無聊時的自行想像的畫面而已。
  真實的情景是——
  某人,哈哈,也就是大家各位熟悉的超級可愛的香兒我。(被不明物體一下打飛,堅定的爬回來,繼續~~)
  超級可……咳,咳,我什麼也沒有說,反正就是我啦,正和某人泛舟湖上。
  
  酒過三旬,(果汁過三旬??)當然我也要附庸風雅一回,從廣袖中抽出玉笛,放在唇邊。
  一曲終了,自我感覺超級良好。(= =+)
  呵呵,也不是啦,我旁邊坐著的那位仁兄也一臉陶醉的樣子哦,而且還毫不吝嗇的為我鼓掌呢。這當然說明我吹得好啦。如果,沒有以下的對話的話。
  「香葶,很不錯嘛,至少還能聽出是首曲子。」
  = =+你什麼意思。
  「啊,不對,我錯了。聽得出是一曲遠別離哦。」
  這還差不多,可怎麼聽著哪裡不對呢。
  「不枉費我教了你四年啊,」某人抹淚狀,「想當年,你說要學點樂器,我最先給你挑的古琴,你竟然能彈得我們當時呆的那個村子裡的雞都不感打鳴,真是厲害啊,我就給你換了二胡,你竟然能拉得方圓十里的人都以為我們家發生什麼慘般都衝到家裡來,更不好說以後的琵琶,我沒讓你用那麼大力啊,嗚嗚,害得我重新續絃都弄了好久,我的珍貴的琵琶啊,嗚嗚……」
  「你夠了沒有,至少我還有點笛子的天賦嘛。」什麼意思嘛,說得我好像毀壞狂人一樣。
  「是啊,有點天賦,四年終於學會了一首曲子。」某人很不給面子的戳我的短。
  我使勁的捏著酒杯,捏捏捏,將這個杯子想成某人的頭就好了!我捏~~
  啊?你問我某人是誰啊?我沒說嗎?哎呀,真的是老了,老了,記憶力不好了啊。
  他是黎清啦,啊?哪個黎清,看吧,我就說你沒存在感吧,雖然長成那樣,哼哼……
  就是那個神主啦,當年我才前腳離開那個麒麟還是麒龍的山,他後腳就離開了,然後在路上一臉驚訝的望著我,好巧啊~~是香后耶~~
  當時單純的我也這麼認為,所以當他提出結伴而行,暢遊河山的時候,被他外表所蒙騙的我絲毫沒有猶豫的答應,可是,經過四年的反覆實踐,我才知道,我,當時絕對被這個貌似無辜的神子給欺騙了,絕對!
  雖說如此,四年來,我還是和他用著兄妹的名義一起遨遊四海。
  據他說,神主的位置是從黎國的皇子中挑選出來的,他才得以卸下神主的身份,重新獲得自由之身。但是,四年來,他的面貌在我眼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氣得我直牙癢癢,什麼嘛?一點都不變老,害得我心裡都不平衡。
  而四年中,變得最多的就是我的容貌了,完全脫離了以前的稚氣,整個輪廓成熟了圓潤了,最令我高興的是,走在街上會有人回頭看我,這不能不算是四年來最大的收穫。
  而這四年中,那三國的局勢雖然動盪不安,卻也沒有發生什麼大的戰爭,杜修宇順利的即位,成為北覲新的國君,號修王。
  南冥的事我知道得不多,也不知道蕭亦炫有沒有找到杜駿宇,而軒轅御天在這四年中剷除了他的兩個兄弟,坐聞了皇帝之位。
  然而,這些事不再和我休戚相關,最多是在無聊的時候,拿出來閒聊一翻,打發一下時間而已。
  
  四年來走過無數的地方,最令我驚訝的是,南冥竟然也有一處名為揚州的地方,而現在,我和黎清就慕名前來。
  果然,是煙花之地,覺得好玩的兩人(絕對不只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啊!)當即買下一艘畫舫,學人家風雅來了。
  偶爾,黎清也在心情好的時候彈上一曲,沒想到的是,竟然紅了起來。成了什麼傳說中的畫舫。什麼世道啊?太詭異了~
  不過這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們兩人確實都非常喜歡,便多在這裡停留了一段時間。
  
  「夠了,本姑娘要去睡覺了,不和你計較了!」
  不想再聽某人不住嘴的諷刺,我使勁摔下某個可憐的酒杯,拂袖而去。
  月色,皎潔如水。
  睡在被水面輕輕搖晃的船艙中,彷彿回到溫暖的母體,安全,有舒適。
  但是,我睡得不熟,因為,我在等待……
  子時
  一陣撲翅聲從我未曾關攏的窗口傳來,我悄無聲息的下床,行至窗前,那靈巧的貓頭鷹立刻順從的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微微笑著撫了撫它柔順的羽毛。
  從它腳上取下一張紙條。
  這聰明的小東西,也只有他,能在夜色中毫無顧及的展翅翱翔。也只有它,能夠安全的將信送到我的手中。
  揮手送走了它。
  我打開紙條。
  果然,不出所料。
  剛剛揉碎紙條,扔到水中毀滅證據。
  一陣劇烈的咳嗽彷彿從喉嚨深處湧了出來,我摀住嘴,不發出一點聲音,卻無法阻止鮮血從指縫中溢了出來。
  咳嗽過後,我隨手擦乾淨唇角的鮮血。
  嘴角拉出一個殘酷的笑意,終於,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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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早啊,香葶。」一出船艙,就有人微微笑著向我道早安。
  「早!」真是很『早』啊,都是午時了,也只有我才會在這時間和別人道早安,誰叫我早上喜歡賴床呢。
  「昨晚睡得可好?」
  我揚揚眉,走過去拿起筷子,面不改色的撒謊,「睡得很好啊,怎麼了?」
  「沒什麼,睡的好就好,就會有心情和力氣應付今天的事。」黎清笑咪咪的說道,給我夾了一筷子菜。他雖然已經卸下神主的重任了,但這麼多年以來,他的笑容還是一如初見,纖塵不染。
  「今天?什麼事啊?」我邊嚼著菜邊問道,嗚,出了皇宮真是太幸福了,不用整天守什麼規矩,可以邊吃飯邊說話,雖然我以前在皇宮的時候也沒有守過。不過吃飯的時候可沒什麼人和我說話啊。
  「今天一大早,揚州的花魁之一柳惜君就送來了拜帖,約我們三天後一敘呢。」
  「什麼?」我差點跳起來,「拜帖,她送拜帖給我們。」
  「是啊。」黎清笑意未變。
  「不去,不去,堅決不去,又是眼紅我們的名氣的人吧,說什麼一敘,其實就是請去比什麼彈琴啊,吟詩啊,作畫啊什麼的,我才不要去,堅決不去,反正是你的琴惹出來的禍,要去你自己去。」
  說到拜帖,我就是一肚子氣,第一回的時候我不明所以,以為人家是好意,就傻傻的去了,結果一上去人家就叫比唱小曲,幸好我見勢不對,立即撤退,裝著弱不經風的樣子往黎清身上一倒,才逃過了當眾出醜的下場。
  都怪那個死黎清,對外堅決不肯承認是自己彈琴,非說是我彈的,你說他沒事彈這麼好幹嘛啊?惹些事出來。
  那些女孩子也真是的,我們這畫舫又不接待外人,她們爭些什麼啊,真搞不懂。
  
  「這次,你是非去不可了哦。」我怎麼覺得黎清的笑容中,有那麼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呢。
  「柳惜君可不同他人,她可說是揚州花魁之首,這湖上的所有人都要賣她三分薄面,你不想去,也成,那麼我們就乘早捲鋪蓋走人吧。」
  捲鋪蓋走人,可我還沒玩夠呢,怎麼辦?
  算了,去就去,反正,嘿嘿,山人自有妙計。
  三日後
  這天,我破例起了個大早,再怎麼說,也不能全把面子丟光吧,都是美女去的耶。
  精挑細選了一套鮮艷的衣服,那些花魁們多喜歡素雅的,我就來個徹底顛覆,衫子穿上身,攔鏡自照,我不得不佩服黎清的好眼光,選的衣料和樣式是絕對的上品。
  頭上的髮髻,靠著四年來東摸西騙閒得無聊學來的東西搞定它,梳梳拆拆,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
  吃飯的時候,黎清看著我頭上包著的一大塊布,眼睛瞪得比燈籠還大,我尷尬的笑笑,不想弄亂了嘛。
  吃過午飯,就是化妝時間啦。
  我興沖沖的將三天來準備的「道具」擺滿了一桌子,想當初我上大學的時候上過那麼多美容課,不知道現在忘完了沒有,有多少年,沒這麼精心修飾過自己了。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
  沒有悅己者,是不是人人都會對鏡洗紅妝呢?
  沒有粉底,就用三天來纏著黎清配的不知道什麼粉代替,讓我頗費了些時間告訴他我要的是些什麼東西,還好他懂一些醫道,不然可就麻煩了。我還在裡面加了很細的碾碎的花瓣,不過已經挑了出來,只餘淡淡的清香。
  用自製的毛刷均勻的將粉抹在臉上,當然不會忘了露出來的脖子,三處厚,三處薄。
  其實香葶的皮膚很不錯,白得晶瑩,因此不需要畫得太厚,否則反而不自然。
  碳粉用來描眉,不要呈現條狀,要微微的散開,自然美觀。
  睫毛本來就非常漂亮,不用再加工。
  勾上眼線,使眼睛看來大而有神。
  眼影要畫得深些,因為是晚上,燈光下看人,總不會那麼清楚,晚妝和日妝總是不同。
  腮紅從顴骨處蔓延開,千萬不能出現團狀的不明物體。
  畫唇的藥膏被我特別要求要亮一點,這樣唇色才看來晶瑩玉潤,不只鮮艷的紅而已。也不知道黎清加了什麼,對畫出來的效果我相當滿意,而且還帶著甜甜的水果味,直接讓我想起大學時用過的水果味道的唇膏。
  畫完後,再仔細的看看,還有什麼不周到之處。
  等到一切搞定的時候,已經華燈處上了。
  「香葶,好了沒有?」
  「好了。」我站起身來,拿下頭上包著的手巾。(還在頭上啊= =+)轉過身去。
  
  「怎麼了?」我看著怔怔出神的人,漾開一抹笑意。
  「很漂亮!」
  黎清給予很肯定的讚揚。
  「謝謝。」看你剛才的樣子我就知道了啊,笨蛋。
  「不過妙的不是臉,而是這個。」我高興的舉起手來。
  「這就是你說的妙計?」
  黎清看著我包得想粽子一樣的右手,一臉黑線的問道。
  「是啊,你看她們不管要比彈琴,作畫還是下棋,都要用到右手,這下我手受傷了,看她們還能怎麼逼我比。」我得意洋洋的宣佈道。
  喂,喂,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不要翻白眼好不好啊,很傷人自尊耶。
  
 
  我和黎清踏上了柳惜君的畫舫。
  那裡,早等候著一個宜嗔宜喜的美人,果然不復第一花魁的美名,艷,但不妖,雅,卻不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
  一上畫舫,柳惜君便淡笑著攔下了黎清,美其名曰這是姐妹間的聚會,而我只要眼睜睜的看著槍手就這麼離我遠去。
  「姐姐,您看小妹今晚手上有傷,恐怕不能盡興了。」可憐兮兮,舉起我的粽子手,我先下手為強,可不想被拉去彈琴什麼的。
  「妹妹不必驚慌,跟姐姐來就是了。」
  柳惜君柔柔一笑,卻令我連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的眼光,絕對不對勁,雖說初次見面好奇的上下打量是正常的,但她絕對不止是好奇那麼簡單,她的眼中,藏有我看不懂的東西。
  在宮中養成的那種敏感自覺立刻讓我覺得不對。
  我頓時就想轉身跑路,但是卻不能露出一點破綻來。
  「姐姐,小妹今天突然有點不舒服,可否改日再登門道歉?」
  「呵呵,不必了。」柳惜君推開一個船艙的門,一把把我推了進去。然後再背後砰的關上房門。
  不是吧,我沒有那麼倒霉吧。
  冷靜,冷靜,現在千萬不能慌,一慌就完了。
  我冷靜的打量著這間裝飾得華麗異常的房間,悄悄握緊了腰間的匕首。
  「呵呵,好久不見,你的警覺性還是那麼好,惜君什麼也沒做,竟然也能讓你看出破綻來。」裡間的簾子被一把折扇挑了開來,露出一張久違的面容。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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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蕭亦炫??!!竟然是你??!!」我低呼出聲,嘴角的曲線卻忍不住越拉越高。
  「呵呵,四年了,可好?香兒?」眼前的人,笑得瀟灑無比,比起四年前,內斂了銳利的光芒,卻更為穩重,沉著,隱隱透出王者之氣。
  「為什麼你總出現在一些我完全想不到的時間地點呢?」
  見到他,一聲『香兒』入耳,才發現,四年前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當昨日的愛恨情仇已經遠去,那點懷念卻永存心間。
  「哦?我以為你會料到有人會來找你。」
  「嗯,是有想到,但沒想到第一個來的人,是你!」
  輕顰淺笑,止不住心底湧上來的歡喜。
  他笑而不答,帶著讚賞的目光打量著我,呵呵,沒想到今晚特意的裝扮竟然被他看到了,真有點讓人哭笑不得呢。
  「你長大了。」
  我不以為然的撇嘴,「直接說我長漂亮不就得了。」
  他露出一個驚詫的表情,「漂亮,誰說的?」
  我哼了兩聲,決定不和他這等人計較。
  「四年了,你找到他了嗎?」衝動的問出口,看到他眸色一黯,我立刻後悔了。
  「對不起。」
  「不,」他搖搖頭,苦笑一下,「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麼樣?」
  我輕輕歎口氣,是啊,找到了又能怎麼樣?他們之間,並不是愛情這麼簡單,國家利益,國家榮譽,國家責任,是他們注定一輩子都要背負的十字架。杜駿宇再怎麼愛蕭亦炫,也不可能為了他背棄自己的國家,就算他願意長留在蕭亦炫身邊,又該如何自處?以什麼身份?南冥見過他的人不在少數,蕭亦炫又要怎麼跟別人解釋他身邊那個和前北覲的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憑杜駿宇那高傲的性子,又怎麼忍受得了人們異樣的目光呢?
  心念一動,我轉身推開窗戶,月光立刻如水瀉般湧了進來,回眸,給他一個柔和的笑容,「你看這天上的月光,尚有陰晴圓缺,何況身不由己的世人呢?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他默念兩遍,忽然莞爾一笑,「你看我是不是越來越沒用,竟然要你來安慰?」
  我挑挑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的!」
  懂得自嘲了,很好很好,看來四年的時間並沒有白過啊。
  「進來吧,你一來就站在這裡說話,我可是備好了酒菜,要一盡地主之誼呢。」
  
  在裡間的桌旁坐下,我眼睛一亮,「桂花酒,南冥泠雪宮的桂花酒,難為你還記得。」
  懶得顧及那麼多禮儀,自斟了一杯,一口飲下,頓時芳香滿口。
  「說吧,出了什麼事了?」我好心情的玩著手中小巧的酒杯,我可不認為蕭亦炫是那種我在他地盤上混這麼久都不知道的人,現在這個時候來找我,還故意支開黎清,一定有要事。
  「這句話似乎該我來問你吧。」蕭亦炫卻甩也不甩我的就把話丟了回來。
  「我?」我驚訝的指指自己,「我能有什麼事情,只要你們不來找事,我絕對不會有事,如果我有事,那也一定是你們來找事!」
  爽啊,一直想說這麼一段饒口的話,終於找到機會了,哈哈哈哈……
  「撒謊,你絕對有事!」蕭亦炫斂了笑容,目光嚴肅而銳利,「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你不對勁,從見面開始我就這麼覺得了,現在這種感覺更加明顯了!」
  我無辜的笑著,可在蕭亦炫的目光下這笑容卻越來越僵硬,我偏過頭不去看他,「四年了,人總是會變的嘛!」
  四年的時間,我竟忘了,他才是最瞭解我的人,該喜?還是該悲?
  「借口!」
  拜託,不要這麼步步逼近好不好,很難過耶,正胡亂想著該怎麼答話,胸口突然湧上一陣強烈的不適之感,我立刻從廣袖中抽出手巾,剛捂在嘴上,隨即猛烈地咳了起來,嗚~好痛苦,像是把肺都要咳出來了一樣。
  「你沒事吧?」背部被人輕柔的拍著,我漸漸止住了混亂的氣息,該死,平時裡不沾酒這類東西,今天就喝了這麼一杯,竟然給我搞出這麼多狀況來。
  「沒事。」偷偷將手巾放回袖子中,我雲淡風清的答道。
  「是嗎?」蕭亦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我正待放心,下一刻,手腕一下被人扣住,「拿出來!」
  「什麼?」我裝傻。
  「你知道是什麼,別逼我動手!」蕭亦炫沉著一張臉道。
  我目不轉睛的望著一臉陰沉,明顯已經動怒的他,忽然忍不住一陣狂笑,「哈哈哈哈……你這樣抓著我,讓我想起我們才認識不久的時候,你也是這麼抓著我的手腕威脅我的,都已經那麼久了呢。哈哈哈哈……」
  笑聲,漸漸停了下來,如果你對著一個臉色越來越差還死瞪著你的人,估計是人都笑不出來的。什麼人嘛,轉移話題居然沒用。(某菜:那是你用的方法實在太蠢了。= =+)
  「拿給你看就是了,幹嘛死瞪著我。」我不甘不願的掏出手巾,遞了出去。
  
  蕭亦炫這才放開我的手腕,接過手巾,展了開來。
  看他疑惑不解的看著手巾上的紅色,我好心的解釋道,「那是唇彩,也就是擦在嘴巴上看起來紅紅的那個。」
  他冷冷的瞪我一眼,才將手巾遞了回來。
  「主子,黎清公子差人來催了,請……」門外,柳惜君的聲音響起。
  我馬上像屁股著了火般站起來,「你不想讓黎清知道你在這裡吧,明天,辰時,我們在湖邊有柳樹那邊見。」也不管他怎麼反應,衝出裡間,拉開房門就跑了出去,好像背後有什麼在使勁追一樣。
  
  「姐姐前面帶路吧。」我朝柳惜君行禮道,她是蕭亦炫的人,怕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妹妹對姐姐的安排滿意否?」柳惜君掩口一笑,領著我向前走去。
  「很滿意,很滿意,小妹該謝謝姐姐呢。」我帶著笑聲應道,隨手將袖中的兩張手巾拋入湖中。
  手巾在空中旋轉,飛舞,雪白中帶著絲絲的艷紅,風情萬種,那麼的紅,絕不是我唇上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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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有什麼事直接說。」手指纏繞著柳樹柔軟的枝條,我的口氣算不上好。
  對我態度明顯的改變弄得微微怔愣了一下,蕭亦炫也沒多少廢話,直接進入正題,「你應該知道,除了東黎國外,其他的三國表面上雖然平靜,但私下的氣氛,已經達到了爆發的邊緣。」
  將柳枝上的葉子一片片扯下來,我冷笑道,「沒錯,軒轅御天在四年中將國內的阻礙一一剷除,他的野心昭然若揭,而修宇在北覲國內動作也不算小,而你南冥,哼哼,黎清那句天下亂,能者為主的話一出,誰能沒有動作?」
  
  「不錯,雖然我們都有爭霸的野心,但我們也都知道,三國中,實力最強的勒苛,再加上有軒轅御天在……」
  「北覲有決辰,而你們南冥有閔王,再加上你和修宇又豈是省油的燈?自保是絕對不成問題,誰叫你們自己貪心不足呢?」我冷淡的打斷他的話。
  我譏諷的態度終於令他皺了皺眉,「香兒,你……」
  「不要叫我香兒,炫王陛下,我記得我們沒有那麼熟吧。」
  「你什麼意思?」
  「就是話裡的意思,說白了,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說敵人還合適一點。如果你想我助南冥的話,給你兩個字——妄想!而且還記得當年炫王 陛下答應我天下之大,任我遨遊的,難道現在一但熬不住了,就想反悔嗎?大王的信用還真是差啊!」
  「你到底怎麼了?」蕭亦炫一把扳過我的肩膀,盯著我的眼睛問。
  「什麼怎麼了?」我使勁摔開他的手,「四年了,人都會變,我也不過是變聰明了而已,不想再受你們任何一個人的利用,也不想再捲入你們無聊的爭霸戰爭中。」
  「我們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
  「是啊,我煩透了你們,不行啊!」
  「煩透了?煩透了?」蕭亦炫竟然拉出一個完美的笑意,「好一個煩透了!」
  他的樣子就差沒就地鼓掌了。
  「是啊,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固執的轉過頭去道。
  「當然可以,你要走,誰能攔得住,想當年三個王在麒龍山上,山下無數的將士,也沒能攔得住你一個人,現在這裡就我一個,你要走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嗎?」
  蕭亦炫的笑,冰冷中透著殘酷,一如初見,被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回憶被挖了出來,讓我全身一陣陣發冷。
  「這樣最好,那我們再見吧,不,是永遠不見!」我轉身欲走。
  「等等!」
  「炫王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你走之前,能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嗎?」
  我沉默半晌,「請說。」
  他從袖中掏出一樣什物,遞到我的眼前,「這是什麼?」
  「怎麼會在你那裡,我明明已經扔進湖中的……」我猛的掩住口,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很好,很好,還知道扔到湖中,香兒,是你變笨了還是怎麼著,你昨天自己將手巾揣到右邊袖子裡,卻從左邊袖子掏出一張來遞給我,你真的當我眼睛瞎了嗎?」
  我啞口無言,真是笨蛋一個,竟然忘記了蕭亦炫好歹是一個國家的王,而且是一個厲害的王,怎麼會被我這點小手段騙過。
  「說吧。手巾上的血是怎麼會事,你病了嗎?」蕭亦炫好整以暇的抱肩而立,等著我的解釋。
  「喂,說得那麼輕鬆,真是病了怎麼辦?」我不服氣的喃喃道。
  「南冥的王能找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大夫和藥。」
  啊?我呆立當場,良久,從心底湧上點點的溫暖。
  扯出一個枯澀的笑,「沒有用的,不是病,是這個身體崩壞了,從身體內部壞掉了!」
  緊緊的環著自己的肩,奢望著一點溫暖,但是,還是很冷。
  直到,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怎麼會這樣?」
  「嗯。」安心的閉上眼睛,我真的,是冷太久了,雖說快樂,卻並不是不寂寞,一個承擔著臨死的那種寂寞,好可怕!我甚至貪戀著不該貪戀的溫暖。
  「告訴我,怎麼會這樣?」頭頂柔和的聲音響起,擔心是那麼明顯,他是真的,把我當朋友吧。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來到這個時空是意外,也許命中注定那年在麒龍山我該回去,但是,天有異像,我被迫留在了這個時空,四年來,如果不是黎清在我身邊,我怕早就已經……」
  沒說出的話,他也應該知道。
  「那神主還有沒有辦法。」
  「應該沒有吧,如果有,他也不會在我身邊留了四年,到現在,這個身體差不多已經支撐到盡頭了。」
  「那為什麼要逼我離開?」
  「一,我真的不想再捲入國家之間的爭鬥了,我只是個平凡了,擔不起你們的期望,也不想擔,靜靜的等死有什麼不好;二,呵呵……我也不知道。」我笑著搖搖頭。
  「我……」
  遠處,奇異的馬蹄聲打斷蕭亦炫未出口的話,我從他懷中抬起頭,對望的兩雙眼睛中都透著不詳的預感,那種馬蹄的聲音,我們都太熟悉了,八百里加急的馬蹄聲。
  「主子。」不一會兒,一個男子出現在我們面前,他望我一眼,單膝跪地。
  「林侍衛?」我認出來人,好歹我也在南冥宮中混過幾個月,認個大王身邊的近侍還是不是問題的。
  他看我一眼,也認出我來,大概是事情太過急迫,也沒多說什麼,直接稟道,「王,出事了。」雖然已經認出我的身份,他也只是改了稱呼。
  「那我先過去一下。」我向後一退。
  「等等。」蕭亦炫一把拉住我,「一起聽,我估計,事情會和你有關的。」
  「不要!」就是知道說不定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才不想知道,知道了,我就一定想管,討厭的怪癖啊!
  蕭亦炫沒有再說話,只是拽緊了我沉默著,良久,我只好投降,這什麼人嘛,竟然強迫人聽這個。
  「王?」
  「說吧!」
  「是。」林侍衛怪異的掃了我一眼,大概被對蕭亦炫說的話驚住了,畢竟,我在南冥的時候,身份是侍女。
  「王,勒苛對北覲不宣而戰,勒苛王親自率軍,只用了十天,已經打到澄江邊上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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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什麼?你說已經打到澄江邊上?」我失控的拎起林侍衛的衣襟怒吼道。
  蕭亦炫一臉黑線的拉開我的手,「你快把他勒死了。」
  「怎麼可能這麼快,北覲有決辰在啊。」我放下手喃喃自語道。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蕭亦炫皺起了眉頭,揮揮手讓林侍衛退了下去,「唯今之計,只有讓南冥和北覲盡快結盟,才能保兩國不失了。」
  「嗯,現在的確是個好時機,修宇不會笨到現在來拒絕你,那,就祝你成功了。」我訕笑著向後退,準備開溜,超級不好的預感,三十六計,溜為上計。
  「不行,你不能走。」一伸手,攔住我了的去路。
  「炫王陛下啊,今非昔比,我一個將死之人,你留我在這裡也沒用,不如放我回去,讓我安安靜靜的度過最後的時光吧。」放軟口氣,我長歎道。
  蕭亦炫靜靜的看著我,沒有動。
  「你就能眼睜睜的看著北覲人國破家亡?」
  「你也知道啊,我並不真的是北覲的人,我一個看客,不能也不願插手你們的歷史。」我攤手道,反正都快game over了,就讓我過兩天不勾心鬥角的日子吧。
  「你能眼睜睜看著北覲和南冥的百姓受戰亂之苦?」蕭亦炫似乎還不死心,「你忘了當年在北覲皇宮的一席話了嗎?」
  我推開他的手,望想煙波浩淼的湖面,半晌,才緩緩道,「統一是歷史的必然,雖然現在百姓會受戰亂之苦,但只有這樣,歷史才能前進,而歷史的前進,無一不是建築在無數人的鮮血上的。沒有人有能力阻止歷史的前進!」
  「現在的四國百姓豐衣足食,維持現狀有什麼不好?」
  「不好,貨幣的不流通,南北的差異,各國的關卡,語言,文字,交通,等等等等,只有完成統一,才得使這一切變成可能。我想,這一切你肯定都有想過,不過是想自己統一別人,而非別人統一自己罷了。」
  「你真的不管?」
  「是的。」不是不想,是沒有管的能力,我即非仙又非神,不過比你們多一點中華五千年的文化精髓而已,但在這統一的歷史洪流中,用不上……
  「你放不下的!」蕭亦炫肯定的扔出一句話來。
  「你什麼意思?」我轉身,顰眉。
  「就算你放的下你所說的這一切,但你放不下一點。」
  「什麼?」不明白。
  「你放不下杜修宇,也不放下林決辰,因為他們是你的朋友,你想想,亡國之君和亡國之臣會有什麼下場,你再想想軒轅御天的手段。」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中,撞擊著我的心臟。
  倒吸一口涼氣,踉蹌著退了一步,「為什麼要逼我。」
  蕭亦炫微微偏過頭去,「我也不想……」
  「呵呵,最是無情帝王家了,」我抬起衣袖遮著嘴笑了,「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
  「香兒,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蕭亦炫向前一步,我警惕的看著他,他一動,我也跟著退了一步。
  「離我遠一點,我不喜歡別人隨便靠近我!」
  「香兒……」
  「住口!」我怒道,剛想罵上兩句解氣,喉頭突然湧上一陣腥甜,使命捉住身旁的柳樹,我咳得似乎連心都要出來了般。
  「香兒,你,你沒事吧?」蕭亦炫大概是想伸手,卻被我一巴掌拍了開。
  半晌,止住咳嗽,我看著衣袖上的一團血紅,皺了皺眉,傷腦筋啊,早知道就穿紅色的衣服出來了,這個樣子被黎清看到還得了。
  「炫王陛下想讓我做什麼?只管說吧。」蕭亦炫,你說對了,我確實放不下修宇和決辰,或許,開始還有那麼一點放不下你,但是我平生最討厭人家逼我,會讓我想起那個被逼著在屏風後看自己的新郎和別人纏綿的婚禮,所以現在,我只是幫北覲,如果可以和軒轅御天和談的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同時也要顧及到失去國家後,他們可不可能還能活下來。
  而且你還忘了一件事,我的家人是北覲人,我不會放下他們的,因為,我最後幫你和北覲一次,以後要怎麼樣,那就是只是你們的事了,反正我也快死了,死了,也就管不著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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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無聊啊~」我手撐在窗台上,第N次發出歎息聲,該死的杜修宇,竟然仗著澄江天險,把被逼迫來送和談的可憐的我扔在宮中不聞不問,簡直想殺人了啊——
  哼,外面那堆人美其名曰保護,行監視之實,我踢,我踢,踢,踢,如果我還是北覲的皇后的話,我早就用特權滅了他們,可惜我現在什麼也不是,這是一個特使而已,杜修宇同學,我知道你想為北覲爭取更多的利益,但是再把我關上一兩天的話,我真的會發霉啊!= =+
  我討厭皇宮!!!!
  決定了,我要直接去找人,你不要來見我,我就去見你好了。
  嘿嘿,我以前可是北覲的正牌皇后,可是知道許多北覲宮中不為外人所知的東西,把我關在宮裡可是很失策的行為哦,奸笑三大聲。
  三更,我從床上翻身坐起,對著剛才還被壓在身下的床鋪一陣敲敲打打,很快,床板向內側一翻,露出一條密道來,幸好每代皇帝都很怕死,皇宮裡多有這種東西,北覲當然也不能例外,這裡面,可藏著不少好東西哦,我的家產不少都是從裡面A出來的。
  爬下密道,我蹲下身體,在離地半米的牆上敲打一陣,不一會兒,一塊泥土向外一翻,露出一顆碩大的夜明珠來。
  拿了珠子,我憑著記憶向龍翔殿走去,期望杜修宇勤勞一點,千萬不要跑到哪個妃嬪的宮裡去了,我可不想到處去找,也不想打斷人家的好事。
  在密道裡七彎八拐,我終於確定頭上就是龍翔殿,想到當年杜駿宇帶著我走這條密道時鐵青的臉我就想笑,沒辦法嘛,我其實認路能力很不錯,但是這密道長得這樣相像,我怎麼可能一次兩次就記得住?
  該死的,設計密道的那個XX,竟然將龍翔殿的密道口設在書桌下,現在我爬是爬出來,可我就這麼爬出去杜修宇會不會直接把我當刺客砍了啊?蹲在書桌下,我哭笑不得。
  「出來,再不出來,你可要在裡面悶死了哦。」微微帶著笑意的聲音擱著書桌的桌布傳來。
  切,早說嘛。
  我剛從桌下探出頭去,就被人一把捉住了手臂拉起身來。
  「四年不見,你一點都沒變啊,居然半夜來爬我的書桌。」不用抬頭就聽得出來,眼前的人笑得有多麼猖狂了,哼,這該死的花花公子。
  「什麼啊?你以為我想啊?」好不容易拚命和頭上的蜘蛛絲做完鬥爭,我氣呼呼的抬頭。
  對上熟悉的臉,他的笑容忽的一滯,然後展開柔和的曲線。
  「變漂亮了呢,差點讓人不出來啊。」
  我扭曲的臉,立刻笑得跟花兒一樣,看看,人家修宇多懂得說話啊。
  「嘿嘿嘿嘿,你也更加俊美了啊。」來而不往非禮也,對吧,雖然我並覺得修宇和四年前有什麼變化,只是,更加成熟了而已。
  沒想到,修宇聽完卻臉色一變,雙臂一張,把我摟了滿懷。
  「四年了,四年了,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他無限淒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一怔,眼淚止也止不住般的涔涔而下。
  猶豫了一下,我反手抱住他,吶吶道,「我也……很想你。」
  當年,一句惜君如花,說沒有半點感動絕對是假的,在我最灰心的時候,在我最失意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人,一直是他,誠然,他騙過我,然,我也傷過他,四年來,他卻是我想得最多的人。不是為他,我大概怎麼也不會再次捲入這些中。
  環抱住的身體猛得一僵,然後更深更緊的擁抱。
  「嫁給我,好不好,讓我照顧你,我發誓,不會再傷害你,不會再欺騙你,所有你喜歡的,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你拿來,為了你,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也沒有怨言!」
  我輕輕掙開他的懷抱,擦擦臉上的淚水,給他一個微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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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就算知道是這樣,真的聽到的時候還是會痛心啊。」修宇作出一個西施捧心的姿勢,引得我『噗嗤』一聲笑出來,「要讓北覲的大臣們見了他們的王這個樣子,恐怕會引起恐慌哦。」
  「怎麼會,他們一定會誇他們的王風流瀟灑,玉樹臨風……」修宇打著哈哈,掩飾眼中那一絲的失望和傷痛,我也跟著笑鬧,既然他不想表現出來,我又何苦要去挑破這張紙呢。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們的修王陛下最是英明神武了,那敢問英明的修王陛下,你把我這個南冥特使和她的使團隔絕起來,又是為什麼呢?」我收斂了笑容,「你應該知道現在和南冥合作是最好的辦法吧。」
  杜修宇賞了我一個你很笨的眼神,「我當然知道,北覲已經和南冥簽定了條約,現在南冥的軍隊已經到達澄江邊了。」
  「那我……」稍微思量一下,我一下變了臉色,「蕭亦炫他騙我,跟我一起來的人才是這次的主角。」
  「不錯,不過,應該說是我們兩個聯手騙了你。」杜修宇承認得很大方。
  「你們騙我來北覲皇宮到底要幹什麼?」我在心裡使勁的問候著蕭亦炫他家的祖宗,他XX的,平生最討厭人家耍我了。
  「因為他知道,只有北覲才有金風玉露。」修宇沉了神色,「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身體……」
  「你知道了?」垂下眸子,我低低問道。
  「是。」
  「那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遊魂了?」
  「是。」
  TM的蕭亦炫,還真是什麼都說了。
  「你,不介意?」眼睛盯著腳下的金磚,彷彿要將它盯出一個洞來。
  「我為什麼要介意,我認識的,從來就只有一個香葶啊。難道你自己很介意嗎?」
  我朝天翻個白眼,「拜託,我才不介意呢,我管這個身體以前是誰,反正現在它是我的,就是我的了!」
  「那不就行了。」洋溢著溫暖笑意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也跟著向上勾了勾唇角。
  
  「修宇,如果你真的知道那也應該明白我不是病了,這具身體的存在,是逆天的結果,就算是有號稱天下第一神藥的金風玉露,也救不了我的命。」我揚頭注視著他,反正現在話都已經挑明了,不如就此明說好了。
  「是知道了,但你難道要我眼睜睜的在我眼前死掉嗎?」
  轉過頭去,不想看那雙哀傷的眸子,我勉強笑笑,試著轉移話題,「對了,澄江那面怎麼樣了。」
  「不好!」修宇緊皺起眉頭,在眉宇間形成了很深的溝壑。
  「怎麼了?」澄江天險應該沒那麼容易被打破啊,如果再加上南冥蕭亦炫的軍隊要抵抗軒轅御天不會有問題吧。
  「林決辰失蹤了!」
  好大的一顆炸彈,炸得我頭暈目眩,不知天南地北。
  冷靜,冷靜,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
  使勁捏了捏自己的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不是嗎?」
  「你真的打算那麼做?」我皺了下眉,「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南冥那邊怎麼樣?」
  「一樣的。」
  「御駕親征?蕭亦炫也去了澄江?」
  「是的,我也打算明早就趕過去,如果你今天不來見我的話,我也打算去見你一面了。」
  亂七八糟,亂七八糟……
  「勒苛那面有什麼動靜。」
  「我估計軒轅御天和我達到的時間差不多,他也應該從勝京啟程了。」
  天啊,我以手撫額,王見王!
  「以一敵二,軒轅御天勝算不大吧?」我問得有絲心驚膽戰。
  「錯了。」修宇苦笑一下。
  不是吧,還有什麼事情?我快被炸昏了。
  「不是一對二,而是二對二,勒苛和東邊的黎國結盟了。」
  「神劍斷,蒼天變,天下亂,能者為主!」四年前黎清的話語,言猶在耳,那時候也不過覺得只是一句話罷了,如今真的成這樣了,反而,反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閉了閉眼,再睜開,我下定決心,「我也去!」
  「不行,你的身體……」
  苦澀的滋味從心底湧了上來,「何必呢?何必呢?」
  「香葶?」修宇詫異的望著我。
  「我說,何必呢?」微微退了一步,靠在牆上,我的體力已經大不如前,剛才和他說幾句話的功夫,已經差不多耗盡我的體力了。
  「你講得那麼仔細,又那麼危險,想要的,不過就是我也去罷了,既然我也已經答應了,你就不必再作戲了。」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決絕,杜修宇怔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我不是……」
  「不是什麼?難道我說錯了?」我目光灼灼,「修宇,我很久已經就說過,只要你說不是,我就信,那麼你現在,能說一句我猜得完全錯誤嗎?」
  良久,殿內只有空氣流動的聲音……
  慢慢的,我嘴角勾出一點笑意,「我明白了,」撐著有這搖晃的身體,往殿門口走去,「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再沒有力量來陪你們玩這些勾心鬥角的遊戲,我還什麼利用價值,你們還想讓我做什麼,請直接說吧……」
  怎麼回到我住的地方的,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沒有人阻攔,他們是得了杜修宇的命令的吧。
  進得屋內,我窩進被窩,好累,好想睡,連思佳麗不是都說過嗎,明天,又會是新的一天了。
  
  迷迷糊糊中,有什麼撲動翅膀的聲音,我猛的睜開眼睛,見到熟悉的貓頭鷹,微微笑了笑,伸出手避,它乖巧的停在我的肩上,蹭了蹭我的臉。
  逗弄他一會兒,我才取下它腳上的竹筒,掏出裡面的字條,看完,放在燭火上燒了,思忖半晌,寫了一張紙條放入竹筒中,給它繫上。拍拍它的頭,打開窗戶,一揚手,「去吧——」
  
  四周,十分的安靜,又有誰會想到,我會利用貓頭鷹這種在夜間飛行,又是在這裡代表的邪惡的東西來給我送信呢?
  邪惡嗎?可是我覺得,很可愛啊,至少比某些人來說,要可愛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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