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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傅憶藍設計這場戲的時候,做過一番深刻的考慮,她不能自己親自出面,不能把房間裡的所有事情都錄下來,讓大家看到栗夏其實是被綁架的。

  也不能讓郎曉知道直播了。畢竟他們兩個最開始的計劃是,等到最後再錄一段視頻,一份發給倪珞,一份用來長久地要挾栗夏。

  而這個直播的意思完全是傅憶藍大著膽子加上去的,到時候就跟郎曉解釋說,讓所有人看見的話,更保險,栗夏就更加逃脫不了郎曉的陰影了。

  傅憶藍想來想去,只有一個最好的方法,在房間的壁燈上安裝定時器,預計郎曉和栗夏進行得差不多,栗夏已經失去反抗的意識和力氣時,燈亮,同時攝影儀啟動,就直播出去。

  可沒想到這一場她構思裡最為華麗的黑暗,成就了她的初夜。

  大廳裡還有她專門請來的記者,她事先讓人打了電話,說這次壽宴有好戲看,讓他們一定要抓緊時機,好好報導。

  傅憶藍在郎曉身下閉著眼睛要仙要死,直到郎曉那句莫名其妙的怒吼衝進耳朵,她的好興致全沒了,這才意料到郎曉竟然還想著栗夏。

  她的初夜就成了栗夏的替代品??

  自己都已經讓他折騰夠了,他竟然還不滿意??

  傅憶藍身體裡的快意驟然間消失,怒氣騰騰,睜開迷幻的眼睛,剛要罵他,卻發現,

  朦朧的燈光……

  傅憶藍心裡一驚,差點兒脫口而出說有攝像頭啊,可如果喊出聲,郎曉這下子絕對會氣瘋得殺了她。

  傅憶藍知道攝像頭在哪個位置,索性抓住被子要把自己蓋起來。

  但郎曉哪裡肯依,剛才聽到傅憶藍的聲音,看到她臉的那一刻,他不受控制地,一瀉千里……登頂極樂的感覺轉瞬即逝。

  郎曉在極其短暫的興奮之後,深陷暴躁的情緒不能自拔。

  陽萎是治好了,可早洩的問題來了。

  下面已經回歸軟趴趴的狀態,他心裡怎麼也不肯解氣,不肯出來,抓住傅憶藍的腿又是一陣撻伐。

  這下子,傅憶藍已經毫無快感,只剩痛楚;偏偏她還知道自己這一幕已經被所有人看見了。她羞憤得要死,卻什麼也不好多說,趕緊拿被子遮住臉,又竭力伸手去床邊,啪地關上了燈。

  即使如此,那一段聲色並茂的春光錄像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並深深地留在了大家的腦海裡,和她請來的記者的攝像頭裡。

  傅憶藍怕記者走漏風聲,所以之前只在電話裡說有醜聞,卻並沒有說是關於栗夏的。這下記者們全瘋了,傅家果然火爆哇!

  以後傅家的聚會什麼的,記者再也不用擔心找不到話題,哪裡沒有點哪裡,再不用誰事先通知,直接連夜排隊買票地來,絕對的AV專場,全家齊上陣,驚喜不容錯過啊!

  傅鑫仁全然震驚了,分明是私人的壽宴,怎麼會來這麼多的媒體記者?這不科學!一定是有人搗鬼!

  記者們哪管科不科學,一股腦兒全涌到了主桌那邊,圍著傅家和郎家的人連連發問:

  “你們剛才是在說傅思藍和郎曉的訂婚嗎?為什麼郎曉會和準未婚妻的妹妹睡在一起?”

  傅思藍幾乎厥倒,和郎曉的婚事雖然只是幾天前才說起,但傅憶藍絕對是知道的,為什麼,她為什麼會和郎曉鬼混在一起?如果她喜歡郎曉,直接說就可以,實在不必要像現在這樣搞得大家都那麼難堪。

  而且,記者為什麼會來?

  以前傅家的醜聞再怎麼鬧騰,也是長輩們的風流史,她原還想著小姨要坐牢了,讓爸爸和媽媽安分點兒,她嫁去郎家,重新改變傅藍商廈的形象,可,現在這些醜事竟然再次波及到她了,還是以一種更為深刻和羞辱的方式。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這一刻,她狠狠地握拳,恨不得掐死傅憶藍才好!

  記者們還在發著連珠炮:“傅憶藍平日裡那麼清純溫柔,怎麼現在那麼浪蕩?是她勾引的郎曉,還是郎曉勾引的她?”

  郎父聽了這個問題,怒火中燒,卻也竭力克制著沒有反駁,而是想著如何解決現在的問題。這次郎曉做的事情叫他這個父親匪夷所思。一貫沉穩的兒子,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跑去和傅憶藍鬼混?

  他本來覺得傅思藍內秀又聰明,是做兒媳婦的不錯人選,把她娶進門,就等於把傅藍商廈帶進門了。而且兒子郎曉也是這麼想的啊!

  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傅憶藍那個不識相的怎麼來了這麼一出?

  郎父來不及說話,記者中有人回答之前那個記者的問題:“當然是傅憶藍勾引的郎曉了!剛才傅憶藍說的話,你們沒聽見啊?”

  視頻裡,傅憶藍說她是賤人,求郎曉幹死她……

  傅鑫仁老臉赤紅,卻無法反駁。一來畏懼郎家的壓力不敢惡化關係,二來他已經對傅憶藍失望透頂。他以前再怎麼喜歡這個女兒,也沒料到她對小姨和親姐姐那麼的無情。

  他不禁慶幸,幸好和郎家達成了協議,只要傅思藍和郎曉結婚,他寧願把商廈股份的大頭都給傅思藍做嫁妝,經營權交給未來的傅思藍和郎曉夫婦也不錯。

  畢竟傅思藍這個孩子還顧念親情,不像傅憶藍讓人心寒。而且看了她今天這個樣子,傅鑫仁幾乎可以完全肯定,以後要是把財產都給她,自己沒了利用價值,絕對會被她踹到一邊,潦倒終老。

  偏偏這時,記者又問了更尖刻的問題:

  “請問這是遺傳嗎?”

  “藍玉和藍欣姐妹就喜歡共享男人,聽說兩姐妹除了和傅先生有關係,還都和另一位男士有關係,那麼,傅憶藍和傅思藍是不是也有這種共侍一男的喜好?”

  這句話真是一巴掌把傅家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一遍,傅鑫仁,藍玉和傅思藍,羞恥得臉頰又紅又白,想鑽地洞都沒處躲。

  傅鑫仁急得滿頭大汗,扯了扯身旁的郎父,低聲道:“你倒是想個辦法啊。”

  郎父臉色通紅地沉默了半刻,突然發聲說:“剛才我們弄錯了,要與郎曉訂婚的是傅憶藍,不是傅思藍。”

  一瞬間滿場嘩然。

  傅鑫仁和傅思藍同時面如死灰,搖搖欲墜。

  就在記者即將爆發出另一輪聲勢浩大的圍攻時,人群外圍卻突然傳來女孩兒驚恐的呼叫聲:“奶奶!奶奶!”

  傅鑫仁猝然一怔,所有人都看過去,就見被人群擠到邊緣的傅奶奶已經是急火攻心,臉色蒼白,毫無意識地暈倒在地。

  ***

  醫院裡,醫生正在病房裡給奶奶救治,其餘人則全部在走廊上守候。

  栗夏埋頭在倪珞的懷裡,一聲不吭。

  藍玉臉上有幾分焦急的神色,卻並不太真;倒是傅鑫仁和傅思藍,是真的急得手足無措了。連郎父都來了,他倒不是真的想來,只是這是唯一一種能夠逃離現場媒體追問的方法,他不得不跟過來。

  郎父看著悲痛擔憂的傅鑫仁兩父女,覺得時機不對,想說的話一直沒說,忍了好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道:“事情已經發展成這個樣子,郎曉是不能和思藍在一起了,不然要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傅思藍心情不好,咬牙不語。

  傅鑫仁也不情願,冷冷道:“現在我母親有急病,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

  郎父也懶得和他深究,撂下一句:“這就是我的態度,要麼只有傅憶藍,要麼這個親家就無緣了。”說罷,氣呼呼離去。

  走到拐角處,整好撞上趕過來的傅憶藍,郎父心裡憋悶,惡狠狠瞪了她一下。

  這種不要臉的女人,要不是想著吞下傅藍商廈,他真是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不過,就算她真的成了兒媳婦,以後商廈到手了,也自有辦法處理她。

  傅憶藍也沒多在意他的神色,她出酒店的時候,收到了很多人的“問候”,污穢的言論一大堆,她早就心情糟糕了。

  不想理會郎父,只是跑來病房門口,又看到栗夏,她一瞬間差點兒徹底崩潰。

  她惡狠狠盯著栗夏,這個死丫頭怎麼還好意思伏在倪珞的懷裡?要不是被她換了人,現在丟臉丟到全世界的人就是栗夏了!

  傅憶藍氣血上涌,兩腿之間突然痛得打顫,郎曉那個粗魯又蠻橫的男人把她蹂躪得這麼慘,本來被綁在床上哭天搶地的人應該是栗夏的。

  她應該被郎曉折磨得毫無反抗之力,讓所有人看到她一面和倪珞談戀愛,一面又在房間裡和郎曉歡度春宵。

  這才應該是本來的預定軌跡。

  栗夏應該受到全世界的唾棄,倪珞會離她而去,倪家的人也會徹底鄙視她,或許還會因為栗夏帶給他們的羞辱,轉而報復她!

  可一切都沒有發生,栗夏還是完好無損地和她的男朋友一起。

  而她呢,失去了寶貴的初夜,偏偏對方並不珍惜她那層處女膜,也不會因此想對她負責。她就是以後想做什麼手術來偽裝都不行,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在郎曉身下叫床的場景。

  以後她無論走到哪兒,都會有人指指點點。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了,竟然說出那麼淫蕩下流的話,這本來應該是由栗夏說的!!!

  傅憶藍激動得情緒失控,撲上去就要打栗夏:“賤人,都是你害的!”

  倪珞眼瞳一暗,忽然就摟著栗夏起身,身子一側,腿一抬,直接拿腳把傅憶藍的手踢開。他甚至不屑用手去攔她。

  這樣的羞辱,讓傅憶藍片刻間又晃了神。

  倪珞眼神冰冷:“小姐,下一次,就不止是警告了!”

  而他懷中的栗夏,神情淡漠,似乎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傅憶藍被他冷峻的面容嚇得渾身冰涼,可心裡怎麼也不甘心,咒怨地盯著栗夏,又望向倪珞:“倪先生真是護人呢,呵,那你知不知道栗夏她有多惡毒。今天這件事就是她害我的,是她把視頻放出來公開羞辱她的家人,把奶奶氣得生病。這麼陰險狠辣的女人,你也喜歡?”

  倪珞匪夷所思地挑眉,像是不敢相信世上真有這麼寡廉鮮恥的人,懶得和她廢話,直接道一句:“栗夏好不好,我心裡清楚。至於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該得的。”

  傅憶藍心裡一刺,這才想到,栗夏能逃出那間屋子,必然是有倪珞去救她的。倪珞竟然說出了她“活該”的這種話,簡直是不可置信。

  她心裡登時全都是怨恨,栗夏怎麼能有這麼愛她護她的男人,她幾乎要嫉妒得發瘋,滿眼通紅地狂笑一聲:

  “那麼倪先生,你知不知道,栗夏高中的時候,就和郎曉有一腿了呢?哈哈!當時,郎曉是她男朋友的哥哥,是她姐姐的男朋友。這種女人,你確定不會給你們倪家丟臉?”

  旁邊的傅家人全部怔住,不可置信。

  栗夏身子一抖,垂著眸,臉色慘白。

  倪珞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拳頭,下頜的弧線也幾不可察地緊繃起來,眼眸幽深地看了傅憶藍幾秒,忍下了一切,最終只是風淡雲輕地道:

  “栗夏的過去,我很清楚。她的現在,是非常完美的女朋友。至於她的未來,會是倪家的人。”

  栗夏渾身一震,猛地抬頭望他,卻只看見他異常堅毅卻冷漠的臉,望著傅憶藍,

  “所以,小姐,以後再讓我聽到一句有辱倪家任何人的名聲的話,我就讓你永遠也說不出話來。聽清楚了嗎?”

  他語調不重,可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他是認真的。很認真!

  栗夏忽然眼睛發酸,她知道,傅憶藍的話其實是讓他生氣讓他心傷了,可他不能表現出半分的怒意,因為他要維護她的顏面。

  讓“謠言”止於他這裡。

  傅憶藍被刺激要發狂。

  倪珞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沒有震驚或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說栗夏的過去很清楚。傅憶藍於是很確定,倪珞知道她說的話是真的,他知道栗夏真的被郎曉得到了。

  可他竟然不在乎。不僅不在乎,還第一反應是選擇維護栗夏的名譽,替她遮掩過去。

  是啊,當初的事只有知情人知情,沒有任何的證據,她能拿栗夏怎麼辦?而現在,最應該受刺激的倪珞都平平靜靜地一筆帶過,還護著栗夏。

  這件事再也不能用來要挾栗夏了,甚至再也不能提及。因為她更確定,倪珞眼中一閃而過的凶光是真的。

  她要是再拿這件事做什麼,倪珞真的不會放過她的。

  他怎麼能愛栗夏到這種地步?

  傅憶藍嫉妒得渾身發抖,卻無處發泄,幾乎吐血才想到撲到傅鑫仁面前大哭:

  “爸,是栗夏害的我。我是被人綁過去的,我是被折磨到不行了才說出的那番話。爸,你認真想想,我怎麼會把視頻放出來害自己?是栗夏,她知道郎曉和姐姐訂婚的事,就故意要傷害我和姐姐,把我綁去黑乎乎的房間,再騙郎曉說是姐姐在那裡。她是故意要看我們家出醜,也是她把記者叫來看傅家的笑話。這是陰謀,爸,這是栗夏的陰謀。”

  傅鑫仁原本怨恨傅憶藍,可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道理。傅憶藍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讓全世界看她的床戲啊,而且播放視頻找記者這種事,確實太像栗夏以前的手段。

  傅鑫仁越想越生氣,指著栗夏陡然怒罵:“你這混賬,既然絕交了就不要再回來害人!看到你的家人全都受辱痛苦,你才開心是嗎?你究竟要把家人害到哪種程度才甘心?”

  栗夏冷著臉,還未來得及開口辯駁,倪珞不怎麼耐煩地開口了:“麻煩您擦亮眼睛行嗎?年歲一把的人竟然什麼都看不清楚。栗夏沒有害你們。另外,你說錯了一句話。”

  他頓了頓,淡淡定定地加上一句:

  “你們不是她的家人,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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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倪珞這句話又把傅鑫仁和傅憶藍氣了個半死。

  傅憶藍看著他這麼維護栗夏心疼栗夏的樣子,嫉妒得眼裡都燒起了火,她絲毫不知這樣的自己更加的醜陋可鄙。

  栗夏則再次被倪珞的話震撼到。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感動過,就好像之前的所有點點滴滴,他的所有好都匯集到了現在這一刻,沉甸甸的,在她的心口跳動,溫暖又鮮活。

  她情不自禁握緊了他的手,衝他粲然一笑。

  他亦垂眸看她,漆黑的眸子裡有愛戀,有不捨,也有疼惜。因為知曉她面對的困難和經受的痛苦,才更加珍惜;也因此知道,她眼中永遠乾淨純粹的笑,更加珍貴。

  或許在這一刻,他更加確定,想找的人,就是她了!

  栗夏自然也理解他心裡的想法,因為心有靈犀而感到愈發的溫暖熨帖,她握緊他的手,好像從他的手心獲取了無盡的力量。

  她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轉過頭來望向傅憶藍。

  目光也在一瞬間變得清凌:

  “傅憶藍,是因為你要害我,我才給你教訓的。你這人可真是會顛倒是非,害人不淺還反過來咬人一口。哼,說是我害你嗎?可以叫你爸和你姐去查!”

  “聯繫記者的電話,應該是你們商廈內部的號碼吧?這個酒店的房間,應該也是你訂的吧?你或許買通了人,關閉了酒店這層樓的監視錄像。今天可能沒記錄,但你之前一定來踩過點,那時候酒店的監控應該記錄下你的蹤跡了。而我,則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酒店裡過。”

  傅憶藍沒料到她腦子轉得那麼快,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傅家的其他人再怎麼護短,這下也分得清是怎麼回事了。

  而栗夏慢悠悠望了傅鑫仁和傅思藍一眼,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嘲諷:

  “布置這麼一大場戲,肯定還有更多的蛛絲馬跡,想要查出來究竟是誰害誰,一點兒都不難!只是看你們想站在哪一邊了。”

  這兩人一下子被她說得臉色發白。

  栗夏懶得理腦子糊塗的傅鑫仁,卻盯著垂眸不語的傅思藍看了半晌,她猜想,她應該知道誰是誰非的。

  這麼想著,栗夏眼色一轉,沒有看傅思藍,卻望著傅憶藍嗤笑:“傅憶藍你可真是沒心沒肺啊,為了害人,即使是傷害自家人也都在所不惜。我當時不知道郎曉和你姐姐已經開始商量婚事了。可你是知道情況的,你竟然還能幹出這種事?”

  傅思藍臉色更白,手指也下意識地緊握成拳。

  傅憶藍當即尖叫:“栗夏,你別想挑撥我和我姐的關係。把我們家害成這樣,害我們今天丟臉的人是你;傷害我姐姐,給她難堪的人也是你。要不是你,怎麼會有這段錄像?是你害我和我姐姐丟臉的。”

  “和你姐姐的準未婚夫睡覺的人,不是我,是你傅憶藍!”栗夏風淡雲輕一句話把傅憶藍堵得死死的,傅思藍則無力地閉眼。

  末了,栗夏靜靜看她,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傅憶藍,你真是沒臉到我都看不下去了。我根本不知道你竟然想到了播放視頻的這招,一切都是你害人害己。你想綁架我,讓郎曉強暴我,還想讓全世界看到現場直播,讓我顏面盡失。呵,你這麼精心的一場設計,真夠陰險毒辣,還是一擊致命的。只是到頭來全部落在你自己頭上。現在你終於體會到這場陰謀的威力了,怎麼樣?還好受嗎?”

  栗夏看著傅憶藍氣得幾乎要抽搐的臉,倏然一笑,“當然,即使現在知道了有現場直播這種事,我對你,也沒有半分的歉意。”

  “你,你……”傅憶藍恨得嘴角直顫,恨不得撲上來咬死她,可一看到倪珞陰沉的眼神,她就再不敢上前,生怕這個對女人毫不紳士的男人會直接拿腳把她踢飛。

  “你什麼你?”栗夏挑眉,叱她,“要怪就怪你自己,愚蠢至極,到了現在都不明白‘害人終害己’的道理。”

  始終不說話的傅思藍這下抬起頭了,眼睛悲傷又無力,沒什麼底氣地哀嘆一聲,“栗夏,雖然憶藍有錯,可你也畢竟逃出來了。既然沒事就算了,你打她罵她都可以,怎麼也不至於把她綁過去啊!”

  “我是以德報怨的人嗎?”栗夏神色冰冷盯著她,對她已經徹底失望,語氣竟比和傅憶藍說話時還要狠,

  “傅思藍,你剛才說的什麼話?你有什麼資格?我不至於讓她受辱?你的良心是給狗吃了!你怎麼不問,她又憑什麼那麼對我!!!”

  栗夏越說越怒,冷笑連連,“是啊,你要保護你的家人,所以,我這種媽媽死了姐姐傷了爸爸棄了沒人愛沒人護的人,就活該被你欺是嗎?”

  栗夏也不知為什麼突然之間對她那麼火大,說出來的話帶了幾百分的震怒,卻也把傅思藍斥得面頰血紅,無言以對。

  她感受到倪珞的手已經摟住了她的腰,把她的身子箍得更緊,和他密密地貼在一起。他的手臂還是那麼有力,不知是想給她力量,還是因為心痛和發怒的自然反應。

  她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努力平復胸腔裡的怨氣,平靜道,“傅思藍,既然你那麼善良,就請你想想,如果今天視頻裡的人是我,我會怎麼樣?”

  栗夏自己一想,都渾身戰栗,

  “我的事業,我的愛情,我的一生,都會被她毀的乾乾淨淨。而到那個時候,傅思藍,你不見得會對我有幾分同情!”

  栗夏說道此處,脣角竟然彎出一抹笑,

  “就像我現在,對你們也沒有半分的同情一樣。”

  傅思藍已經是無顏以對。

  栗夏輕輕呼出一口氣,終於徹底平靜又淡然了,“所以,我還是在一旁看你們的好戲,外加可憐譏笑幾下比較好。”

  傅思藍臉紅得要滴血,可栗夏清淡的話語還未停止:

  “對了,告訴你吧,我已經對你妹妹客氣了。你知道蘇俏準備送她多少個男人的嗎?再就是傅思藍,麻煩你搞清楚。現在你的敵人是你的親妹妹,不是我。”

  “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她一開始就知道郎曉和你要談婚事了,可她呢,依舊是準備把我送上郎曉的床,還想讓全世界都看到。她難道就沒有預料過這會對你造成多大的傷害?呵,她當然知道,只不過,她選擇忽略你的感受了。”

  “所以,你以後說別人道德有問題之前,先把你家人的屁股擦乾淨,好嗎?”

  傅思藍無力反駁,覺得自己像是被凌遲的犯人,栗夏的每一句話都像刀一樣在剜她的肉,偏偏她卻不能死個痛快。

  栗夏終於把該說的話說完,轉身看倪珞:“應該差不多了,我們去看奶奶吧。”

  倪珞點頭,他早就不想看這些奇葩抓著她糾纏。

  傅憶藍看了傅思藍一眼,知道經過栗夏那一番話,姐姐這下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是生她的氣,她更加怒,卻見栗夏轉身要走,一下子氣不過,“栗夏你這個……”

  “你給我閉嘴!”傅思藍突然看向她,一耳光扇上去,“啪”的一聲脆響落在傅憶藍的臉頰上。

  而栗夏甚至頭都沒有回,走去病房了。

  傅憶藍捂著痛得發燙的臉,不敢相信,這麼狠的力度,都把她的頭打蒙了,姐姐是真的發火了。

  傅思藍下力太大,自己的手板心都疼得一抽一抽的,可如何都不及心痛的百分之一:“傅憶藍,你明知道我們兩家在商量我和郎曉的事,為什麼還把他牽扯進去?”

  傅憶藍本來就受夠了氣,現下挨了這一耳光,更加氣得口不擇言:“要不然呢。郎曉根本就不喜歡你,他只想要栗夏,你跟著他哪裡會幸福?”

  傅思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極反而冷笑,“哦?你倒是為我著想了,所以弄了個大屏幕,還請了那麼多的記者過來,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了看我的好戲嗎?”

  到了現在,傅憶藍竟還理直氣壯:“我哪裡知道你們會在今天說這件事?都是你們……”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傅鑫仁也是一耳光甩到了傅憶藍的臉上。後者完全驚呆,都已經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痛楚。長這麼大,爸爸還從來沒有打過她。今天明明是她受了傷受了氣,為什麼家裡就是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

  傅憶藍委屈又憤恨,而傅鑫仁還在破口大罵:“混賬東西,你怎麼就是沒有你姐姐一半懂事?她天天都在想著為家裡做事,可你呢,就知道給家裡丟臉!”

  傅憶藍回過神來,眼中突然全是怨毒的凶光,厲聲反駁道:“姐姐她是為家裡還是為她自己?嫁給郎家,把股份和經營權一起都嫁過去。這麼好的事,我也願意啊。你們商量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這番話說得傅思藍滿目驚愕,沒想到自己維護了那麼多年的妹妹,竟然會這麼看待她,這麼一想,她今天做出這種事情來,還真不是意外。栗夏有一句話說對了,她真的知道這件事會對姐姐造成的傷害,可是她選擇無視。

  再想想,傅憶藍在郎曉身下叫床那刻的情景,或許她早就既來之則安之,沒有半分愧疚卻反而盤算著從中如何獲利了吧?

  果然,下一刻傅憶藍的話坐實了傅思藍的猜想。

  傅憶藍捂著鮮紅的臉頰,冷笑:

  “既然現在已經鬧到這個地步,那就讓我嫁去郎家好了,姐姐就不會被人笑了。”

  說實話,傅憶藍當然不想嫁給郎曉,可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她和郎曉上床了,她還怎麼嫁個好人家?能做補救的,就只有傅家的股票。爸爸想把傅家的股票和經營權交給郎家打理,所以才準備把這些當做傅思藍的嫁妝。

  可現在郎家的選擇只剩傅憶藍。那她完全可以把傅家的一切都拿到手了再把郎家踢開,或者還能從郎家撈點兒東西也說不定。(可她完全忽略了郎曉願不願意娶她這個問題。)

  傅鑫仁聽了她這句話,氣得差點兒吐血,大罵:“你這不要臉的東西,竟然想和你姐姐搶男人?”

  “哪裡是搶了,姐姐和郎曉手都沒拉過吧?”傅憶藍陰陽怪氣的,“爸爸不是說姐姐顧全大局,曉得為家裡著想麼?現在我也是這樣了,爸爸你不感到欣慰?”

  這諷刺的話語逼得傅鑫仁又是一耳光打過去,比上一巴掌還要用力,直把傅憶藍打得臉頰紅腫到老高。

  傅憶藍今天挨了那麼多次打,氣得暴跳,怒吼:“那要不然怎樣?傅藍商廈早就入不敷出,這幾年的投資也總是失敗。要不是這一年把債務和風險投資都轉去了栗氏,早就撐不住了。爸爸為什麼讓姐姐嫁去郎家,不就怕傅藍垮掉想找個能撐得住的依託嗎?”

  傅思藍聽罷,輕輕一笑:“看來你也早有這個想法,這麼說,今天這個視頻還算是幫了你的忙了。”

  傅憶藍冷冷反駁:“不算幫,我只不過是從災難裡面找取生機罷了。”

  傅鑫仁氣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指著她,一字一句地道:“絕對不可能。我寧願把家裡的一切都交給思藍。我相信她的能力,我們家就全部給她,也一分不會給你這個混蛋東西!”

  傅憶藍一怔,沒想到傅鑫仁竟然反彈到這種地步,變得這麼絕情。

  一旁的藍玉見了,趕緊上來打圓場:“交給憶藍也是一樣的啊,只要是為了我們家好,誰去郎家不是一樣……”

  話沒說完,暴怒的傅鑫仁狠狠一巴掌又甩到藍玉的臉上,直接把她打翻在地,找不到東南西北:

  “糊塗東西。你也不想想,當初她是怎麼對你的?後來又對她小姨,現在是她親姐!遲早她要把你害死。你這是生了個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傅憶藍再也忍不住連連遭受的羞辱,失聲尖叫,“什麼東西還不是你的種?”

  而……

  “吵什麼吵,再吵全部出去!”護士的一聲訓斥讓所有人都噤聲了。

  可剛才傅憶藍的那句話還在傅鑫仁腦子裡迴旋。他驚愕得兩腳發軟,差點兒站不穩,卻陡然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這就是他疼了一輩子的女兒啊!

  報應,難道真的是報應?

  ***

  栗夏和倪珞走進病房的時候,剛好遇到醫生出來,說老人家沒有什麼問題。

  早在送奶奶急診醫生初步檢查說沒大礙的時候,栗夏就放心了,她那時就猜到奶奶只怕是故意裝病。

  而現在,奶奶躺在病床上,沒有半分的氣色不好,只是臉色不太開心有點怒氣,卻在見到栗夏的那一刻,眉心舒展開,微微笑了。

  栗夏心裡一刺,忽然覺得老人家晚年遭受這般,實在太可憐,不免也難過地蹙了眉。

  奶奶以為她擔心,便笑:“傻丫頭,奶奶沒事。我是裝病的,不然怎麼從那個亂糟糟的地方出來呢?”

  栗夏癟癟嘴,小聲道:“今天的事,奶奶別太生氣了。別管他們,不要氣壞了身體。”

  奶奶笑:“我心態好得很,哪會給他們那群不成器的氣壞。再說,今天看到你和倪珞,我已經很開心了。”

  倪珞微微笑了笑,又猜老人家或許有什麼話想交待栗夏,便以打水為由出去了。

  奶奶望見倪珞出了門,這才握住栗夏的手,道:“剛才他在外面說的話,我聽到了一些。他真是個不錯的孩子,你和他一起,奶奶就放心了。我們家夏夏以後不會吃苦了呢!”

  栗夏心裡一酸,默默低頭。

  奶奶微嘆了一口氣,又道:“夏夏啊,以後傅家有什麼事,你都不要再來了。”

  栗夏一愣,抬頭望她。

  “奶奶老了,無所謂了。可你還年輕,又是女孩子,有栗氏商廈要管,男朋友又是大家族的,名聲這種事要格外的注意。以後傅家的任何場合,你都別再出現了,他們愛怎麼亂隨他們去。你要好好愛惜自己的羽毛,知道嗎?”

  “可是奶奶……”

  “我知道你捨不得奶奶,沒關係啊。奶奶隔個十天半月,就去栗家看你好不好?你呢就不用過來了。只要你過得清清白白,開開心心的,這就是對奶奶最大的孝順了。”

  栗夏心裡酸痛酸痛的,撲過去伏在老人家溫暖的懷裡,哽咽:“我怕他們欺負奶奶。”

  “不會的。”奶奶摸摸孫女的頭,蒼老的臉上全是慈祥,“你爸爸和思藍都是孝順我的,這你不用擔心。藍玉和憶藍,我會讓你爸去處理,不會讓她們胡來。商廈的事,我同意你爸的意見,交給思藍。”

  “一來傅藍商廈最近有很多問題和醜聞,還有很多負債,給你也是負擔;二來思藍她是個認真的孩子,我相信雖然困難,她也是有能力管好的。而且她也是奶奶的孫女,你已經有栗氏,又找到了好人家。她卻被家裡一群糊塗人拖累,也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子。你就別怪奶奶偏心,沒有把傅藍商廈分給你,好嗎?”

  “我不怪奶奶。”栗夏乖乖地搖了搖頭。

  她很理解做長輩的心情,都是晚輩,哪一方處境弱一些,心裡就難免想去幫扶一下。她已經走上正軌,傅思藍卻面對著一堆爛攤子,還有今天這段視頻,想必奶奶也是心疼她到心尖兒上了。

  她不想讓老人家在難過傷心的同時,又背負上內疚的情緒;再說了,傅藍商廈,栗夏根本就不在乎。

  她道:“奶奶放心,我現在已經過得很好很好了。和傅家有關的東西,我都不需要。”

  由於奶奶本來就沒什麼事,栗夏和倪珞陪著她講了一會兒話,等傅家其他人進病房來,兩人就先離開了。

  走出醫院,已經是晚上。

  晚風吹過來,似乎把之前的不愉快情緒都吹走了,這下,兩人才開始微微地後怕起來。

  誰都不敢想像,如果今天傅憶藍的計謀得逞了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如果她真被郎曉強暴,視頻真在大庭廣眾之下播出,那栗夏就徹底完了。

  或許,不管倪珞如何痛惜悲憤,即使他不在乎即使是要殺人即使是終生不娶,奶奶和媽媽也絕對不可能再接受栗夏。

  想到這兒,倪珞莫名渾身一抖,忽然就將栗夏一把緊緊摁進懷裡,顫聲道:“幸好!幸好!”末了,又說了一遍,“幸好!”

  這三遍重複的話不輕不重地砸在栗夏心尖,她知道他在說什麼,這也是她後怕和慶幸的,她環住他的腰,緊緊摟住,軟軟道:“是啊,幸好!”

  就這樣親密地相擁了好久,倪珞仍是不鬆手,用盡全力地箍著她,像是歷經大難的失而復得,又像是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默了好久,才道:“以後要讓保鏢隨身跟著你。”

  栗夏被他摟著太緊,艱難地點點頭,微微一笑:“好呀,都聽你的。”

  她忽然發覺,今天那麼多可疑的災難,而他就是她的慶幸。經過今天的事,兩人又靠近了好多。就像現在,緊緊相擁什麼都不說,可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心裡的愛戀和疼惜。

  你懂他,剛好,他也懂你!

  這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啊!

  栗夏偎在他懷裡,總覺他有力的心跳和發間的淡淡香味叫人思緒飄飛,懷中他溫熱而頎碩的身體真是叫人心猿意馬。

  她微微側頭,兩人的臉頰似有似無地擦過,她湊近他的耳邊,輕輕喚了聲:

  “倪珞?”

  “嗯?”

  “我們,”她的聲音柔軟得像風中飛舞的游絲,“我們做愛吧!”

  ***

  小劇場(一)

  從前一棵栗子樹上長了三個栗子,一個栗子媽媽,兩個栗子寶寶。大寶寶是秋天出生的,叫做栗秋秋,小寶寶是次年夏天出生的,叫栗夏夏。

  栗夏夏很調皮,總是到處亂蹦,一點兒都不像媽媽和姐姐那樣溫柔沉著。栗子媽媽和栗子姐姐很成熟,有一身漂亮的栗色外殼。但栗夏夏還小,全身都是刺。

  栗子一家過得快樂又簡單,可有一天,有人類路過,把成熟的栗子媽媽摘走吃掉了。栗秋秋和栗夏夏很傷心,坐在樹上嚶嚶地哭泣。可就在這時,天降暴雨,把兩顆小栗子打下了樹。栗秋秋為了保護栗夏夏,撞到石頭上裂開,再也沒有醒來。

  栗夏夏一夜之間變成了孤單一人,被風雨吹得老遠,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小栗子一個人坐在草叢裡嗚嗚地哭泣:“我要找媽媽和姐姐,我要回家!嗚嗚,我要回家。”

  哭著哭著,她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雨停了。她朦朦朧朧感覺到有誰在推她,迷迷糊糊地醒來,就看見了一隻歪著頭囧囧有神的大狗狗。

  那麼犯二的眼神,好像是,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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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才剛到家,兩人就纏到了一起,緊緊抓著對方再也不鬆手。從玄關親吻到客廳,從客廳撫摸上樓梯,又從樓梯滾上臥室。

  倪珞的手在栗夏的腰間臀上處處點火,撫摸得她全身都酥酥癢癢的。一進臥室門,她藉著他手掌的力量,輕輕一躍,就跳起來雙腿圈在了他的腰際。

  這樣狎昵的姿勢叫兩人都愈髮心跳不穩,心似狂潮,迫不及待地除去彼此的衣物,光露的身體緊密地貼合在了一起。

  男女身體之間固有的體溫差敏感地傳抵彼此的內心,肌膚之上一陣陣親密的摩挲總能引起心尖上的輕顫。

  彼此的欲望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地撩撥了上來。

  栗夏的手貪心地在他前胸後背亂摸。男人的身體結實又精瘦,抱在懷裡手感特好,許是經常運動的原因,往哪兒摸都是蘊滿了力量的流線型肌肉,栗夏摸得心裡直癢癢,真恨不得一口把他吃掉。

  她被他托著,一絲不掛地箍坐在他的腰間,整個人都是莫名的興奮又緊張,小動物一樣緊緊箍著他的脖子,很不熟練地在他臉頰耳畔啃啃咬咬。小腹以下傳來一股新鮮的灼熱感,極度的刺激,不知是因為他腹股之上的熱度,還是別的。

  直到某一瞬間,有什麼硬硬的熱熱的東西揚了起來,擱在她的敏感地帶,貌似很有彈性地觸碰了一下。

  栗夏頓覺渾身發癢,那奇怪有如觸電般的感覺卻一瞬間劃過,她的嘴鬆開倪珞,往後拉開一段距離,靜悄悄看著她。

  倪珞也看著她,漂亮的臉頰因為剛才的一系列親熱而有些紅,似笑非笑:“怎麼了?”

  栗夏雙手繞在他的脖頸後面,無意識地對著手指,垂著眸,臉有點兒紅:“嗯,那個。有點兒好奇,想摸摸……”

  倪珞笑得促狹:“摸什麼?”

  栗夏瞪他一眼,撅著嘴,眼神往下飛,結果,什麼也沒看見。

  “你是說……這個嗎?”倪珞的手稍稍松力,栗夏往下一沉,那東西幾乎就夾在了她的兩瓣柔嫩之間。

  栗夏條件反射地一驚,慌忙牢牢抱住倪珞,箍在他身上一動不動。半刻之後,又羞又氣,乾脆“啊嗚”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倪珞很配合地“嘶”了一聲,傾身把她放倒在床上。

  見他俯身過來,栗夏覺得空間像是驟然間變得逼仄狹小,自己也無路可退,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地緊張起來,好像有什麼期待又忐忑的事情,馬上就真的要發生了。

  她來不及在心裡揣摩,他欺身吻上了她的脣,氣息灼熱又曖昧,繞得她頭暈目眩,再沒精力分心。

  他一邊親吻著,一邊卻抓住她的手,把她帶到了身下。

  朦朧中,栗夏的手心便塞入了一根粗粗的滾燙的硬物,她好奇又生澀地摸了摸,有一種融融的觸感,表面的粗筋似乎還在她手裡跳動。

  她心頭一動,小小地用力握了一把。

  “嘶”倪珞極輕地溢出一絲音節,停了下來,抬眸看她。

  栗夏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抓疼你啦?”

  “沒有。”他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有些啞,眸子漆漆盯著她。她柔軟的小手還真是,不太規矩。可他並不是疼,而是抑制不住的快感。

  奇了怪了。

  面對她,他不知為何莫名的緊張,有些惶亂,擔心自己會不會表現不好。他暗自嘲笑,這種想法還真是無聊。

  也不只是出於什麼目的,他突然低頭,在她胸前的小紅點上吮舔了一下,與此同時,手指也不安分深入她的下面,輕揉了幾下。

  “呀!!”上下同時受襲,栗夏驚得差點兒彈起來,可倪珞嚴嚴實實地壓在她上面,她又能跳到哪裡去?

  “怎麼了?”他抬起頭,笑容壞壞的,“哪裡不舒服嗎?”

  話雖這麼說,手上的動作卻半分沒停,孜孜不倦地在她兩腿之間的柔軟處輕攏慢挑,惹得栗夏全身發軟,又癢又麻。她哪裡有不舒服,簡直舒服得恨不得咬他!

  倪珞很有耐心地挑逗了她好久,修長的指尖已是一片濕滑,連他自己忍不住心跳愈來愈紊亂,竟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就得到她。

  可他終究是希望和她的第一次能夠完美,便忍下了心頭的火,又放慢了節奏,把她上上下下都撫摸親吻了個遍。

  栗夏的記憶裡從來沒有和男人如此親熱過,哪裡經受得住他巧如靈蛇的親吻細咬,全身都跟起了火一樣焦灼難耐,很快就幾乎模糊了意識,細白的身體軟得和水一般。

  見她漸漸放開,越來越配合地貼住他的身體,他便知道她也是想要了。

  不知為何,他總是有些緊張,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扶住自己,往她的小洞口探過去,那裡柔柔軟軟的,早已是水汪汪滑溜溜的。

  原以為會很順利,可是……

  ……

  腫麼好像進不去咧?

  倪珞幾不可察地蹙眉,難道是自己技術有問題?還是沒有找對地方?他很鎮定地稍稍加了點力,尖端的觸感仍舊是軟嘟嘟滑膩膩的,叫他身體都止不住地輕顫,可是……

  還是進不去。

  倪珞不動聲色地暴躁了,不會是真的沒找對地方吧?那現在該怎麼辦?難道把她的小屁屁拎起來看個究竟?我去,要不要這麼丟臉?

  倪珞心裡漸漸升騰起了一股火氣,這事關男人的尊嚴!他就偏偏不信他今天還找不到入口了!他非常鎮定地用手指輕輕摸了摸,小小的,軟軟的,濕濕的,溫溫的,嗯,就是這裡米有錯。哼,這顆小栗子都乖乖從殼裡蹦出來跳到他嘴邊了,他要是還不把她吃掉,那簡直就不是男人!

  於是,他非常堅定地穩穩地扶住自己,湊到小洞洞門口,再次,往裡面湊了湊。

  可是比他想像中的要,艱難。

  試探著推進了幾下,還是沒什麼動靜。

  倪珞幾乎要抓狂了!

  一定是有某種神奇的力量在和他作對!!!

  而他手中的小棒子就這樣悄無聲息在栗夏的敏感地帶磨來磨去的,栗夏被他這無意識的觸碰撩撥得渾身發麻,只覺下面莫名一陣潮涌般的空洞感。

  她心底空虛難耐,不可自抑地輕哼了一聲。

  這一聲嬌弱落在倪珞耳邊,更是心癢如猴撓,可奇了怪了,偏偏就是到嘴的肉肉吃不到啊喂!

  栗夏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太明白地看著他,眼神懵懵懂懂的。

  倪珞低頭在她眼簾上吻了一下,嘶啞低聲道:“乖,把腿抬上來。”一邊說著,一邊作勢抬起她的腿。

  “哦!”栗夏乖乖照做,小細腿打開,輕輕地攀到他的腰上,把他圍了起來,下面就更加無忌地暴露在他面前。

  這個動作讓栗夏莫名臉紅,可奇怪的是,心裡似乎愈發渴望他接下來的動作。

  這下角度更好了。

  倪珞再次探身過去,抵住了栗夏。但小丫頭不知為何,突然條件反射地往後一縮。

  倪珞不開心了,微微蹙眉,雙手摁住了她的腰,下一秒,勢如破竹地一挺,毫不留情地衝了進去。一瞬間,那種緊致到讓他差點兒失控的感覺頃刻間把他包圍,他莫名地目眩,像是要被她吸進去。

  而被衝破的那一刻,栗夏狠狠吸了一口氣,小身板蝦米一般地弓起來,全然僵住,她臉色驟白,卻不動聲色地緊緊咬著脣,一聲不吭。

  兩人都是一動不動,不發一言,安安靜靜保持著這個相擁的姿勢,像被點了穴。彼此身體的熱氣在一刻間爆發,曖昧又炙熱,將兩人席捲纏繞。

  栗夏也不知道為什麼,下面像被撕裂一般火辣辣的疼,而那個粗粗的東西幾乎要把她撐破了。她聽說女人的那裡彈性很好,原以為可以容納得下那麼大的尺寸,可明顯她高估了自己。

  好在現在他沒有動靜,片刻前劇烈的疼痛也驟然間消失,她極輕地呼出一口氣,這才側頭看倪珞,就見他神色有些僵硬,額頭上竟有細細的汗,像是忍著什麼,很痛苦的樣子。

  栗夏大惑不解,音調有點兒顫,問:“你怎麼了?”

  倪珞臉色極其彆扭,奇怪地看著她,半刻才扯扯嘴角,有點兒尷尬:“太,緊了……”

  窒密的快感一波波地衝襲著他,要不是控制不住就這麼……那他完全可以丟臉去死,直接撞墻算了。

  倪珞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看上去很為難,接著又困窘地說:“你,你別那麼緊張,也別那麼用力,我,”他摸摸鼻子,臉全紅了,

  “我被你,夾得有點兒疼……”

  栗夏也瞬間臉紅,更加的手足無措,羞著臉小聲咕噥:“我什麼也沒乾呀!”

  倪珞沉默了,想了半晌,百思不得其解,最終懷疑,難道是栗夏的身體結構比較特殊,剛才那麼久的前戲還是不夠?

  這麼想著,他決定還是先出來,再多調戲她一會兒。於是,他往外動了動,結果……抽不出來……

  倪珞簡直欲哭無淚了,這是什麼神秘的力量?

  而他這麼一動,栗夏又是疼得渾身僵硬,小臉煞白,冷汗都出來。

  倪珞察覺到她那裡似乎更加緊實了,再次止不住身體猛地顫了顫,好不容易鎮定下來,也察覺到她的不對了。

  小傢伙表情很擰巴,一點兒也不享受,反倒是像在受刑,倪珞不解了,輕聲問:“你怎麼了?”

  栗夏癟著嘴,眼淚汪汪,嘴脣委委屈屈地顫抖了半天,終於哇地一聲:

  “好痛啊!!!”

  倪珞怔住,被她誇張的表情嚇到,見細細小小的丫頭哇哇直哆嗦,心疼地把她抱起來,還很驚訝:“有那麼痛嗎?”

  可這一抱,硬硬的某件東西又往裡面擠了一寸。

  栗夏給他頂得魂飛魄散,跟小袋熊一樣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蹬著腿亂哭亂叫:“你不要動啦,不要再進去啦。我快被你戳死了!”

  倪珞見她眼角噙著顆顆晶瑩的淚珠,怕是真的痛到了,抱著她的小屁屁挪開一看,栗夏又是一聲慘叫。

  而床單上赫赫然一大片鮮紅的血漬。

  這不科學!!!

  倪珞眨巴眨巴眼睛,又望向掛著淚珠的栗夏,張了張口,表情呆呆的,像是要說什麼,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他盯著栗夏看了好半晌,脣角極淺地一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像閃電般從他片刻前茫然的臉上滑過,轉瞬即逝,隱忍入了漆黑的眼眸裡。

  栗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濛濛地低頭一看,也嚇了一跳,同樣是目瞪口呆,望住倪珞,吶吶的:“這是怎麼回事?”

  倪珞陡然間心如擂鼓,強忍著亂跳的情緒,小心翼翼把栗夏放倒,卻沒有離開她的身體。栗夏也乖乖的,輕手輕腳摟著他,慢慢任他把自己放下,小屁屁仍是緊緊貼著他,生怕一個亂動把自己痛死。

  她慢悠悠地平躺下去之後,他才覆上去,下面有意無意地抽動了一下。栗夏只覺被他頂得滿滿當當的,輕輕“嗚”了一聲,這次卻不痛了,反是覺得很充實的舒服。

  倪珞撫了撫她額前汗濕的碎發,又在她瑩白的耳垂上啄了一小口,這才問:“告訴我那天發生的事。”

  栗夏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哪天,而且剛才看到滿床的血跡,她也意識到,或許有些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樣。

  原來,高中的那天,栗夏去酒吧和朋友練音樂,中途喝了酒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三四點。衣服被撕得亂七八糟落在地上,自己則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被子床單都是一片狼藉,很明顯是亂滾亂蹭過的。而她的兩腿很不自然地張開著,大腿根還有一些磨蹭過的痕跡。

  栗夏嚇慌了,第一反應怕是被人侮辱了。可床上沒有血,她懷著一絲僥倖上網查了查,發現有些女人第一次並不會流血。希望被打破,她確定真出事了。

  可直到剛才,她才發現有些不對,好像忘了,為啥第一次過後,她那裡沒有任何的痛感或者不適呢?

  哪像剛才倪珞進來的瞬間,她疼得都快死去活來。而看到床上的血跡,她也終於確定,原來那天什麼事也沒發生。她還是好好的,沒有被玷污。

  倪珞一瞬不眨地看著她,看她紅著臉慢吞吞地把事情說完,他寂靜的眼中驟然閃過一絲光亮,忽然一把將她緊緊摟住。

  這一猛地用力,栗夏感覺他那裡好像又變大了一些,脹得她難受又好受,他無意識的一頂,她差點兒要給他戳穿,直覺都快戳到心臟那裡去了。

  她輕輕地哼了哼,雙手雙腳牢牢纏住他,在他熨燙的懷裡蹭了蹭。耳畔卻響起他激動得有些顫抖的聲音:“太好了!栗夏,太好了!”

  栗夏微微一笑,剛要說是啊,沒想他話還沒說完,

  “我並不是在意你的過去,也並不是計較你有沒有愛過別的男人,有沒有和別的男人怎麼樣。你的過去,我真的不在意。只是,不是郎曉那個人,也不是被下迷藥這種憋屈的經歷。太好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一聲一聲敲進栗夏的心裡,

  “栗夏,你是不是很開心,很慶幸?你和那個男人沒有半點的交集。他雖然傷害了你的姐姐,可他在你這裡沒有得逞。你再也不用因此覺得慪氣或者悲憤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栗夏默默的,全身都像是泡在溫暖的池水裡,軟融融一片。

  是啊,多好啊!她一直覺得,她和栗秋兩姐妹被同一個男人睡了,這是多麼羞辱人踩人尊嚴的恥辱。

  可現在她終於知道,原來沒有。她和郎曉沒有發生過關係!

  她開心地咧嘴笑了,牢牢抱住倪珞,剛才他那一番真情流露把她感動死了。多好的男人哇,她要緊緊抱住,再也不鬆開了。

  倪珞自然也不會鬆開她,激動又歡喜地在她臉上胸前到處啄,只是帶動了硬傢伙在她體內磨蹭,栗夏漸漸又覺脹得難受。

  小傢伙立刻反悔了,推他:“要不還是等下一次吧。”

  倪珞哪裡肯依,今天要是這麼放過她,下次一定還會哇哇叫疼,索性趁著今天一鼓作氣的好。他看她半晌,說:“乖,長痛不如短痛。”

  栗夏癟嘴:“哪有這樣……”

  話沒說完,嘴脣被他堵住,而身下也漸漸動作起來。

  倪珞考慮到她的承受能力,一開始比較清淺緩慢,且栗夏的深處太緊繃,熱乎乎地把他包裹著,刺激又爽快,他真有點兒擔心自己控制不住。

  這樣溫柔的逗弄讓她漸漸敏感起來,磨人的渴望一點一點地在下體深處積累。

  “嗯~”她輕聲細吟,逐漸放鬆下來,竟不自覺地隨著他的律動朝他靠攏。

  感受到她的身體越來越滑膩,他由輕及重,由慢轉快,九淺一深,勢如疾風。栗夏被他搗鼓得已近魂不守舍,無意識地挺起腰肢,更深入更配合地和他一起磨蹭。

  她雖然深深蹙眉咬緊雙脣,可體內的溫度越來越高,緊繃的力度越來越強,下腹那奇異暢快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她終究還是壓抑不住,似痛似快地吟喚出聲。

  第一次他也不想叫她太累,感覺到她越來越緊快到高點了,便索性在她呻吟出聲後,也放鬆了自己,和她一起陷入意亂情迷。

  待到結束,兩人都是渾身濕漉又滾燙。栗夏完全沒料到男女之事竟能這麼暢快迷幻,被他折騰一番,她早就魂兒都不在身上,軟趴趴癱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可倪珞竟還曉得說身上汗淋淋的髒,要帶她去洗澡。

  栗夏賴著不肯,由倪珞抱去了浴室。但到了浴室,栗夏才深深懊惱,他哪裡是想洗澡,簡直就是變著法兒地把她上上下下又摸一遍,後來摸得起火,索性直接把她撲倒在浴缸裡。

  栗夏細小的身板又承受了狠狠一番凌虐,被他折騰得哇哇大叫。

  栗夏從來沒想過這個初次見面時的碰一下會死人君,竟然戰鬥力這麼強,把她翻來覆去地揉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夜深,她累得成了一灘泥巴,軟綿綿地趴在床上,眼皮沉沉再也睜不開。意識模糊之際,又感覺男人滾燙的手撥開了她的雙腿,她真想翻個白眼暈死過去算了。

  可這次,倪珞並沒有再次發起新一輪的攻勢,而是探過頭去細細檢查了一下,看見小女人的那裡又紅又腫,看來是真被折騰得不輕。

  他微微蹙眉,拿手指輕輕碰了碰那綿綿軟軟的地方,睡意漸濃的栗夏吃痛地哼哼一聲,縮了縮,小屁屁一扭,轉個姿勢繼續睡。

  他又不免懊惱自己今天失控了,也不知為何就是一次一次想要她。

  他重新睡下,把累得呼呼睡的小女人攬進懷裡,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栗夏睡意盎然,只覺得他的懷抱溫暖又安全,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叫人莫名心安,她像是尋找溫暖的小動物,往他懷裡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含笑睡了。

  倪珞盯著她安逸的睡顏,清亮的眸子裡滿滿的全是溫柔,下意識地摟緊了她軟軟的腰肢,才闔上眼,心滿意足地睡去。

  他心想,小丫頭今天累得夠嗆了,讓她安穩睡個好覺吧!

  可到了第二天,某人一大清早醒來便精神抖擻,全然忘了昨晚心疼的心情,看著小栗子可愛嘟嘟的睡顏,摸著她光溜溜軟彈彈的身體,不免再度心猿意馬。

  嘴邊剝了殼的光溜溜栗子肉不吃,實在是不明智,所以直接翻身壓了過去。

  栗夏被他蹂躪醒來,折騰一番再也爬不起床。她扶著腰軟在床上,心裡恨恨直罵,我真是嘴賤啊才說和你做愛,你這做的哪裡是愛,是你妹啊!

      ***

  小劇場(二)

  小哈士奇在草叢裡面溜達,走啊走,忽然看到草叢裡躺著一隻小小的毛栗子。小栗子很青澀,毛茸茸的殼上全是青青的刺。

  圓圓的刺刺的小栗子,青青的,小小的,多可愛哇。

  他歪著頭,看了一會兒,拿爪子碰了碰她。呀,小栗子的刺看上去很硬很尖,其實摸上去,也不是特別扎手裡,反而有點兒毛茸茸的感覺。

  小哈士奇又碰了碰她,小栗子動了動,醒來了,懵懵懂懂地望著他。

  兩個小傢伙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小栗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呀,一隻大狗狗!”

  小哈士奇:o(╯□╰)o……呃,我叫倪小珞。

  小栗子往前蹦躂了一兩下,跳到他面前,脆生生地說:“我叫栗夏夏。”

  小哈士奇歪頭,黑溜溜的眼珠晶晶亮地盯著她:“呀,一顆夏天出生的小栗子。”

  小栗子點點頭,她小小一顆站在大狗狗面前,有些緊張,她不好意思地揪揪自己身上的刺,小聲說:“我聽說狗狗的鼻子很靈,你帶我找回家的路好不好?”

  小哈士奇拿爪子抓了抓頭上的毛毛,看著小栗子期盼又無助的眼神,囧囧地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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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喬喬,你可以的,往阿姨這邊來,再走一步。”

  顧瞳,栗夏和倪珞三個大人正一字排開,蹲在門前的草地上。

  和小輪椅一般高的喬喬,雙手緊緊攥著輪椅,小短腿軟綿綿搖晃晃的,好半天才邁出一小步,晃悠悠地朝顧瞳的方向靠近。

  他現在要藉助輪椅的攙扶,腳上的力氣也不夠,走幾步都極其艱難。可小傢伙興致很高精神也好,臉蛋紅撲撲的,激動又歡喜。

  栗夏看到他能站起來,已經很開心了。而且顧瞳說,喬喬的恢復狀況比她預想的要好,或許是和他的心情有關。

  栗夏不禁慶幸,還好把傅家那堆糟心的人趕出去了。

  以前的喬喬總是一個人待在小閣樓裡不肯出來,他害怕傅家的人。自從他們被趕出去,小傢伙下樓來客廳和院子的次數就多了,尤其是倪珞搬過來之後。這小男孩簡直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整天在屋子裡亂飛。

  想到這兒,栗夏忍不住望向倪珞,男人正蹲在地上,雙臂微開地朝喬喬微笑,等著小傢伙一步步走過去撲到他懷裡。

  他這樣專注認真的側臉,在上午燦爛的陽光裡,顯得格外的成熟,性感得迷人。

  栗夏心神微顫,腦子裡莫名其妙閃過一個念頭,等他以後有了自己的小孩,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魅力無邊得一塌糊塗。

  這麼一想,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栗夏,麻煩你矜持一點!

  收回目光,卻無意間發現簡南立在門口,正一臉殷勤地朝她這邊招手。栗夏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來找自己,但還是走了過去。

  她走到門口,沒有讓簡南進門的意思,語氣也不怎麼客氣:“簡律師造訪,是有什麼事嗎?”

  簡南笑著把一個平板電腦遞到她手裡:“有些事情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栗夏接過來,劃開屏幕一看,像是監視器裡的錄像。她沒有急著點開,而是狐疑看他:“這是什麼?”

  “這是你媽媽的死因,和你們姐妹出車禍的原因。”

  栗夏垂眸看著靜止的屏幕,不說話了。

  姐姐還沒出事前,她們就查過媽媽的死因。當時天台的監視器只有一個,而媽媽在天台站了一會兒後,就走出了監視範圍。監視器前前後後都沒有再出現過其他的人。所以除了自殺,真想不出別的理由。

  至於栗秋和栗夏坐的那輛車,栗夏醒來的時候,距離車禍已過去一年多,車早就報銷了,再也找不到證據。她也想過查一年前的記錄。可她的資源和人脈有限,很多監控資料要麼封存要麼銷檔,最終都是一無所獲。

  栗夏掂了掂那個平板電腦:“你是想從我這裡換什麼東西?”

  簡南笑:“這個信息應該值幾百萬吧?”

  “不值。”

  栗夏毫不猶豫地把平板推向他,“我不會給你錢,應該說,不會給你任何好處。”

  剛才她掃了一眼那兩個視頻的靜止畫面,隱約有黑衣人,遮得嚴嚴實實的看不清臉,肯定不是她認識的人親自做的。畫面模糊,時隔多年,根本找不出線索。

  唯一的作用就是讓她知道這兩起事故都是人為的。她現在不看就已經知道了,又何必花大價錢去買這毫無用處的信息呢?

  再者,視頻中另外兩個關鍵的角度,她已經看到了。

  簡南見她不買賬,急了:“你確定不要?”

  “白給就要。”栗夏很淡定地笑了笑,“這些東西你不會有。傅家和郎家的人裡,除了藍欣,我想不出還有誰能有這麼關鍵的東西,一看就是留了做後手的。說吧,藍欣叫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簡南臉色一僵,沒料到栗夏猜得這麼準。

  藍欣只是讓他把這兩個視頻給栗夏看,讓栗夏懷疑傅家和郎家,最好讓這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失去理智不擇手段地打擊報復。

  可簡南起了私心,想中途撈點兒錢,沒想到栗夏完全不吃這一套。

  簡南終究想著要完成藍欣交給的任務,便把平板又推回栗夏手裡,乾笑兩聲,肉都在疼:“也沒什麼,看在我們之前合作愉快的份上,就當我幫你這個忙了。不要錢給你了吧。”末了,畫蛇添足地加了句:“傅家和郎家把你們害得不輕,你可千萬別放過他們。”

  哦,那就是藍欣坐牢無聊,想著看戲了。

  栗夏細眉一挑:“我自有分寸。”眼看簡南帶完話轉身要走,她又多問了句:“郎曉準備和誰訂婚呢?”

  簡南道:“傅思藍是肯定不可能了。傅憶藍現在好像纏著他,只不過他不情願。”

  栗夏不再多說,轉身離開。

  喬喬他們已經進屋休息了,栗夏也回到書房,把平板電腦放好,端端正正地坐下。

  剛剛點開播放鍵,倪珞推門進來了,見栗夏一瞬不眨地盯著平板,他也沒說話,走過來坐到她身邊環住她的腰,下頜擱在她的肩膀上,陪她一起看。

  兩個視頻很短,一個是某處的地下停車場,某個捂著嚴嚴實實分不清男女的人爬到車輛的下面,搗鼓了好半天才出來;另一個是栗伊人站在商廈的樓頂,抱著手靜靜佇立著。

  可下一秒,樓梯間冒出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人,沿著墻壁緩緩過來,明顯是躲避天台上唯一的監控錄像。

  那人或許腳步很輕,栗伊人絲毫沒有察覺,依舊立在樓頂上吹風。

  栗夏的心驀然下沉,不想再看下去了,可仍是固執地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媽媽身後的人突然撲上去一推。

  栗夏渾身一緊,什麼都沒有了。

  她急促地呼吸著,身子輕輕地發抖,寒意席捲全身,可倪珞的擁抱那麼安全又有力量,他在她耳邊輕聲安慰:“都過去了!”

  栗夏閉了閉眼,努力平復下胸腔中翻涌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這個地下停車場是栗氏的3號行政樓,我和姐姐出事之前的那天上午,在商廈行政樓裡和簡南討論過媽媽的遺囑。”

  她頓了頓,又沉靜道:“至於另外一個視頻,不是我們栗氏的監視錄像。看這個角度,攝像頭是在商廈對面的高樓上,也不知是哪一棟寫字樓裡面的。”

  沉默良久,她有些泄氣:“這兩個都是處理剪輯過的,別說現在找不到原來的錄像,即使是找到了,這個人偽裝得太好,根本看不出是誰,抓到他都難,何況是幕後主使。所以,除了確定我們家都是被人害的,實際上還是找不到任何線索。只怕即使是報案,警察也懶得管。”

  倪珞盯著平板屏幕,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微微眯眼,慢慢道:“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幫我們查出來。”

  栗夏一愣:“誰?”她知道他不輕易許諾。

  “我越澤哥!”

  見栗夏神情迷惑,倪珞嘿嘿笑:“他搜集情報的能力很驚人的,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沒有查不出來的。”

  栗夏聽他這麼說,也就放心把平板電腦交給倪珞,讓他帶去給越澤了。

  這些她能力範圍以外的事,只能交給別人幫忙;剩下的精力,則要全部用來面對下一次的股東大會。

  前段時間,郎曉向證監會申報召開了股東大會,申請各股東進行表決權委任,解聘現任董事會並掌握經營權。

  到時候,誰獲得股東最多的支持,誰就獲得經營權。

  商廈的股票分布,除去她和郎曉藍欣的兩大塊,一小半在商廈員工等散股手中,一大半在法人投資者那裡。

  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商廈的員工都漸漸信任栗夏了。基於他們長期對栗氏商廈的感情,栗夏相信他們會支持自己;可法人投資者更注重利益,或許還是認為郎曉這商場老手比栗夏小丫頭更有實力。

  這些天,栗夏把公司的股份分配細額表研究了好久,藍欣和郎曉的股份加起來有23.5%,合計7708萬股;而栗夏只有20.5%,也就是6724萬股。相差984萬股,每股9塊錢,也就是8856萬元。

  這筆錢對目前的栗夏來說,是天文數字。

  而且即使栗夏弄到這麼多錢,也最多和郎曉打個平手,考慮到法人投資者裡的大額股份,她還是很可能會輸,所以必須要製造出絕對的優勢來。

  可別說優勢,挽回敗勢都難。

  目前栗氏商廈勉強還掉上次債權人會議的拖延支票,馬上又有下一期的現金支票要兌現,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錢。

  往來的銀行也不能再超額借支給她收購自家股票。

  至於倪珞那邊,雖然這筆錢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可她不能再找他借了。

  一來栗夏知道倪珞和倪奶奶約定過,只會靠自己的能力來幫助栗氏,卻不會動用倪家的資金和人脈;

  二來栗夏自己也不願倪珞從倪家拿錢來幫她。之前的5億已經夠讓她尷尬的了,接手栗氏沒幾個月,一遇到危機自己什麼辦法都想不出,卻要靠倪珞的家裡再次拿錢來幫,那她以後在倪家人和倪奶奶面前,就真的抬不起頭來了。

  要是沒有和他談戀愛,只是普通朋友還能厚著臉皮開口;現在這種狀況,她迫切希望改變倪奶奶對她的印象都來不及,哪好再往自己身上抹黑?

  越是真心想和倪珞走得更遠,就越不能從再從倪家拿任何東西。

  栗夏再次把商廈近期的收益表和財務報表看了一遍,各種收入支出都想到了,還是擠不出那麼多的閒錢來,甚至連一半都沒有。

  她很頭疼,難道把希望寄託在演講上,用一番慷慨激昂打動人心的話語來說服那些只看利益的法人投資者站在她這邊,投票給她?、

  開什麼玩笑!她又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自然散發魅力迷倒一大片的言情女主角。

  把經營權押在一篇演講上?簡直是太扯淡!

  可即使如此,她還是不得不開始想演講稿,想到一半,看到紙張上的股票差額,終究是忍不住心煩氣躁,嗷嗷叫著胡亂蹬腿,一下子趴在書桌上,埋頭什麼都不想了。

  才趴下,就聽見安靜的書房裡撲哧一聲笑。

  栗夏這才想起某人一直安安靜靜窩在沙發裡看報紙,她抬起頭,嘟著嘴看他:“笑什麼笑?”

  倪珞起身走過來:“當然是笑你傻。”

  栗夏忿忿瞪他,哼哧一聲,默了半晌,彆扭地看他:“你有什麼辦法?”很快又加一句,“不要用你的錢收購股票。”

  “當然不需要用到新的資金。”倪珞慢里斯條地說出這句話,栗夏腦中什麼光一閃,好像有點兒靈感,卻仍舊是怎麼都想不起來。

  她懊惱地拍了一下頭,覺得自己真笨。

  倪珞摸了摸她的頭髮,輕笑出聲,又提醒了一句:“往鹽水裡面兌水,結果會怎樣?”

  “降低濃度!”

  栗夏脫口而出,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對啊,她怎麼就是想不出這麼一招呢?面前這個男人腫麼就可以這麼聰明可愛呢?

  “倪珞你好棒哇!這個辦法太好了,一定會有絕對的優勢,一定會贏的。”栗夏一下子蹦得老高,跳起來竄到倪珞身上,箍著他的脖子狠狠親了他一口,囂張地調戲,

  “果然沒給你白睡。”

  倪珞被她這不知死活的話刺激得眉心抖了好幾抖,稍稍抬眉:“哦,這就是所謂的錢色交易咯?”

  栗夏笑眯眯的:“是哇!”

  倪珞在她的小屁股上擰了一把,突然一下子把她托了起來。

  栗夏一驚,慌忙摟住他:“你要幹嘛?”

  “嗯,再次交易。”

  “大白天的你怎麼不知羞……唔……”

  (米有拉燈)

  ***

  股東大會的日子很快到來,栗夏心裡很有底氣,所以出現在股東大會現場時,精神格外好,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自信樂觀。

  商廈的員工股民原本有些擔心,可看到栗夏這樣淡定的樣子,也不免稍微安心,圍著栗夏說著支持她的話。反倒是法人投資者們不熱情也不冷漠,淡淡地打完招呼,坐去自己的位置。他們不關心感情信任之類的,只會支持他們認為的強者。

  郎曉也來了,身邊還跟著傅憶藍。

  栗夏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們倆一眼,還真是和簡南描述的一樣,郎曉對傅憶藍不冷不熱,甚至有些不耐煩;可傅憶藍卻極為殷勤,緊緊跟著和他說話裝笑臉,像是,妃子討好主子。

  栗夏不太理解,傅憶藍怎麼突然就那麼喜歡郎曉了?傅鑫仁已經說把傅家交給思藍,難道是傅憶藍沒了依靠,所以巴結郎曉?

  想法只是一閃而過,並沒有多想。

  傅憶藍看到栗夏時,眼睛裡瞬間閃過一道怨毒的光,很快又是陰鷙得意地一勾脣,好像她很確定今天栗夏要慘敗了。

  栗夏直接無視,就座。

  眾人坐好之後,主持人千賢開始宣布股東大會的召開,議題是“改選董事長和經營權。”

  首先發言的是郎氏百家的郎曉,

  “我是郎氏百家的代表郎曉,擁有栗氏百貨6.5%以及藍欣女士託管的17%股份。我們已經向證監會申請提案,解除栗氏商廈現任的經營團隊和栗夏的董事長職務。”

  雖然知道這個流程,但底下的員工們還是一片嘩然。

  栗夏風雲不動,淡淡笑著。

  郎曉似有得色地看向栗夏,可她的臉上絲毫沒有驚慌,依舊是一貫的輕視和鄙夷,他心裡一刺,很不痛快。雖然他的不舉問題已經解決,不再需要栗夏。可這女人的蔑視已經深深刺激了他,他比以往更加想打垮她征服她。

  主持人又緩緩道:“現在,請在座各位股東,對解聘現任董事長和經營團隊一事,進行投票。”

  話音未落,郎曉就開口:“郎氏百家手中的23.5%,共計7708萬股,委任給郎氏百家。”

  很快其他代表也開始表決:

  “城基集團3%的栗氏股份,共984萬股,委任給郎氏百家。”

  “信環通運4%的栗氏股份,共1312萬股,委任給郎氏百家。”

  “栗氏商廈工會代表員工散股15%,共4920萬股,委任給栗氏商廈。”

  “HPK基金5.5%的栗氏股份,共1804萬股,委任給郎氏百家。”

  栗夏拿著筆在白紙上寫寫畫畫,支持郎氏的人已經超過50%。因為不能讓對手提前知曉,所以倪珞的計劃今天才會出分曉,可他還沒有到,等到過會兒宣布了結果,就來不及了。

  栗夏手心微微出汗,卻並沒有太緊張。

  等所有人表決完,只剩栗夏了。

  郎曉和傅憶藍已經是一臉勝利的表情,飛揚跋扈地瞧著栗夏,不管栗夏說出什麼話來,今天的結果都是他們勝利。

  栗氏商廈要易主了,而栗夏也要被趕下台。

  栗夏的手機震了震,是倪珞的短信:“我到樓下了,再拖3分鐘。”

  栗夏微微一笑,握緊了手機。

  她抬起頭,在所有人等待的目光裡,慢悠悠地開口:“栗氏商廈現在的總資產是29億5200萬,總共發行的股票是3億2800萬股。藍欣手上擁有栗氏17%的股份,5576萬股;郎曉擁有栗氏6.5%的股份,2132萬股”

  接下來她又把剛才所有表決的人的股票念了一遍,聽得大家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想幹嘛。

  郎曉蹙眉想了半刻,才發現她在拖時間,雖然明顯已經勝券在握,他還是不太安寧地敲了敲桌子。

  傅憶藍尖酸地開口:“栗夏,支持郎氏的已經超過50%,不管你手中的股票表決是指向誰,栗氏商廈現有的經營團隊是必然要解除的。不要再拖時間了,主持人宣布結果吧。”

  千賢沉默了半秒,道:“雖然看上去結果已定,但程序上,還是要等栗夏小姐宣布她手中的股票投給哪一方。”

  傅憶藍氣結。

  栗夏笑了笑,又開始說廢話:“傅憶藍小姐說的很對,我擁有20.5%的栗氏股份,也就是6724萬股,加上剛才支持我的22%。現在投票給我的,是42.5%。”

  底下的員工們都難過地嘆氣了。

  “是啊,”傅憶藍輕笑,“所以不要垂死掙扎了好嗎?快點說了,宣布結果吧。”

  “我的結果就是,”栗夏望見對面的門開了,倪珞走了進來,她咧嘴笑了,“栗氏的股票有了變動,這次的投票,不算數了。”

  一下子所有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傅憶藍鄙夷地看她:“栗夏,你該不是刺激瘋了吧?”

  “大家好像忘了,我手中有栗氏5億的負債支票。”

  倪珞的聲音不輕不重,莫名帶著點兒戲謔的味道。

  會議室裡頓時鴉雀無聲。

  傅憶藍蹙著眉,依舊沒有想通,可郎曉一瞬間明白,登時驚愕地睜大眼睛回頭去看他。

  “由於負債也是公司資產的一部分,我已經申請把這5億變成了可轉換債券,又把可轉換債券換成了公司的交易股票。”

  倪珞在全場人怔愣的目光裡,走到正中央栗夏所坐的位置,站定。

  他身形挺直得像棵樹,說出來的話風淡雲輕,卻把所有支持郎曉的人尤其是郎曉自己,打擊得頃刻間臉色慘白,毫無血色——

  “也就是說,在這種情況下,栗氏的總資產變成了34億5200萬,總股份由原來的3億2800萬股增加成為3億8360萬股。由於總基數的增多,藍欣的17%變成了14.54%;郎曉的6.5%變成了5.56%”

  他記憶力驚人,心算如電,幾秒鐘之內把剛才所有人表決的股份都重算了一遍,每位法人投資者聽見自己的股票縮水,全都是面如死灰。

  “栗夏小姐的20.5%變成了17.53%。支持她的22.%變成了18.8%。總共是36.33%。”

  依舊是低於50%,但是,

  倪珞沉靜冷淡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清淺的笑,脣角微彎,

  “可我的那5億變成了栗氏5556萬股的股份,也就是說,我現在有栗氏商廈14.48%的股份,是栗氏的第三大股東。”

  一句話如滴水入油鍋,瞬間,全場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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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倪珞淡淡一笑:“這5億支票是商廈的第七期流通債券。前段時間面臨跳票危機時,栗氏部分出售了戶外裝備品牌extreme公司,而這5億則通過Special purpose vehicle的方式轉到了這家獨立的子公司裡,由第三方在運轉。”他略微一頓,才繼續道,

  “各位股東們似乎只看盈利不看負債,一到分紅的時候就過來趕集,而債務就全是董事長的責任。你們這些股東,當得可真舒服。”

  他語調輕緩,卻不無譏諷:“栗氏當年陷入危機時,救命的債券沒人買。是多虧了栗夏媽媽的人情,倪家的老太太才買了這5億的債券。可是在座的各位呢,你們這種和吸血蟲構造一樣低等的腦袋裡是怎麼想的?”

  這句不帶髒字的罵人話說得在場有頭有臉的人滿心憋悶,可沒一個人反駁,因為倪珞的聲音陡然轉冷,氣勢凌厲得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你們心裡其實是把這5億當做是她一個人的責任,認為栗夏應該規規矩矩地承擔所有,去還這筆錢吧?”

  “可你們的狗眼給我看清楚了!這不是她的債!!是你們的債!!”

  年輕人的話硬梆梆的,讓會議室裡的溫度驟降,冷氣一片。

  栗夏背脊僵直,拳頭也無意識地緊握起來,她忽然眼睛生澀,鼻子發酸,好像莫名其妙終於解脫了。

  是啊,她一直以為那5億是她欠倪家的,欠倪珞的。她以為那是她的責任,是她身上的重如泰山。可知道現在聽了倪珞的話,她才恍然清醒,這不是媽媽欠的,也不是她欠。她背負的僅僅是一個董事長的責任,而不是那5億。

  那份債券從一開始就不是栗家人的,而是整個商廈的,所有股東的啊!

  為什麼就在這一瞬間,肩膀上,突然就輕了?

  倪珞說完,頓了半晌,忽而一笑:“所以不好意思,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計劃了。把這份債券通過SPV、可轉換債券等各種方式換成了公司的股票。這下,你們或許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這5億已經同你們的錢和債,息息相關了。”

  這下在場人全都面紅耳赤,不發一言。

  郎曉幾乎都忘了惱怒,而是驚愕得幾度不能言語。他當然也知道那5億的債券,可他和其他所有股東一樣,怎麼都沒有想到誰會腦殼有問題地把那麼一大筆坐著收利息的債券換成股票啊?

  且不說這其中耗費的精力和財力,尤其現在是在商廈經濟動盪的時期,萬一股票下跌,五千多萬股的股份,直接金錢損失是以千萬為單位的啊!

  傅憶藍此刻是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她對這些事情毫不關心。她只知道,明明要把栗夏趕下台,結果陡然間局勢逆轉。栗夏有人保駕護航,威風無限。世上竟然真有人跟瘋子一樣砸錢出血地給她鋪路,替她說話。

  現在看見倪珞立在栗夏身旁,單手搭著她的肩膀,雲淡風輕把一幫法人投資者羞辱得不動聲色地臉紅,傅憶藍就覺得頭痛欲裂,像是有人拿刀在割她的神經。

  而更讓她氣出內傷要吐血的,還在後面。

  “借這個機會,我也宣布一下,”倪珞清晰道,“現在,我和栗夏不是債權人和借債人,而是合夥人與同伴。麻煩在座的各位,誰再對董事長的位置有什麼打算時,記住先三思。因為……”

  他脣角一彎,便是一道倨傲:

  “有我給她撐腰。”

  栗夏心口猛跳,抬頭望他,整好撞見他垂下的眼眸,清黑而溫柔,帶著星點囂張的笑意。栗夏心尖一暖,抿著笑不自覺地往他身旁靠了靠。

  他的心意她已經百分百地收到了。

  她和他之間,不是債權人和借債人的關係,他們是合夥的同伴。

  她不欠他的,卻只剩相互扶持。

  多好啊!

  這兩人毫無顧忌的相視而笑再一次把郎曉和傅憶藍刺激瘋。

  郎曉原本是要讓栗夏好好看看他的本事,是想把這個女人打垮讓她爬到自己面前來哭求的,結果卻反而讓所有人看了一幕他被倪珞打得希望落空丟盔棄甲的慘狀。

  和人一對比,實力懸殊,他怎麼不氣?

  他氣得幾乎嘔血,倪珞卻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說完這些話,就直接看千賢。

  之前還慢吞吞拖時間遵循規則的千賢,立刻道:

  “由於股票變動,支持栗夏繼續擔任董事長的超過了50%。我宣布,解除現任經營團隊和董事長職務的申訴,無效!”

  在場支持栗夏的員工們全都歡呼雀躍,跳起來鼓掌,一下子都涌到栗夏跟前去祝賀。

  失敗的一方沉默不言,安靜離場。

  很多法人代表的心裡也起了變化,原本覺得栗夏一個女孩兒比不上郎曉,才想換董事長。可現在有倪珞,栗氏的發展一定是一片輝煌的啊,以後坐著收錢就好了。誰還那麼傻去支持郎曉?

  郎曉和傅憶藍自然也知道這群勢利人心裡的想法,只能再次從頭到尾氣一遍,咽著一肚子氣被栗氏的員工推罵著轟了出去。

  倪珞和栗夏回到辦公室,才一進門,栗夏就鎖上門,歡歡喜喜喊了聲“倪珞”,下一秒就一下子蹦起來跳到他身上。

  倪珞猝不及防,趕緊手忙腳亂地把她接住,某人柔軟的小屁屁隔著質地順滑的正裝裙坐在他手心,這種觸感還真是叫人,心神盪漾。

  栗夏圈著他的腰,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連連啃了好幾口,親得他一臉口水,才美滋滋地說:“倪珞謝謝你啊,謝謝你為了幫我,大出血了一回。”她誇張地在他胸口擰了一下,“有沒有心疼得肉跳很受傷?”

  倪珞濃眉一挑:“挽救一個八流企業,不至於讓我大出血吧?”

  一點兒感激的心思全滅成了渣渣~~

  栗夏癟癟嘴,瞪他一眼,扭著小腰肢要下來,他卻不鬆手了。

  某人跳起來圈住他的腰時,緊身的短裙已經縮到了大腿根處,一垂眼便看到她細瓷般白淨的腿,不想起歪心思都難。

  他抱她放在寬大辦公桌的邊緣,雙手仍是扶著她的臀,並沒有給她多大的自由空間。栗夏只是半邊坐在桌子邊緣,雙腿依舊圈著他。

  他靜靜看她,說:“我需要表揚。”

  他知道她詞窮,必然會說常說的那一句,果然,她咧開嘴笑嘻嘻的:

  “倪珞,你好棒哦!”

  他點了點頭:“嗯。這句話有歧義,讓我想到了別的事。”這麼說著,胯部似有似無地抵了她一下。

  栗夏的腿又開了一度,裙子直往上竄,隨之竄上去的是電流般心悸的感覺。兩腿之間的敏感地帶只隔著薄薄的衣物和他貼合著。

  栗夏咽了咽口水,從善如流地說:“如果你不介意,那我肉償吧!”

  “哦,是嗎?”倪珞垂眸,她的襯衫釦子開了一顆,居高臨下的角度整好看見一小片粉色的蕾絲和起伏的細膩肌膚,呼吸就在不經意間沉重。

  他復而抬眸看她,清亮的眼睛裡染了一絲情欲,說出來的話依舊欠扁,“你算是補償我?我怎麼覺得你又是從我這兒獲取福利呢?”

  “你要不要臉?”栗夏瞪他,這男人還真是自信啊!

  可話才說完,倪珞直接托起她的臀,把裙子掀到了腰上,修長的指頭探到兩腿之間,隔著薄薄的布料在溫熱柔軟處不輕不重地一撥。

  栗夏渾身一顫,低低地哼出一聲,更加不鬆手地抱住他,半晌後湊到他耳邊咯咯地笑:

  “好吧好吧,實話告訴你吧,你剛才在會議室裡說那些話的時候,好man好性感啊,我那時就想把你撲倒了滾一滾。”

  倪珞:……

  他揪揪她的臉:“你要不要臉?”

  栗夏搓搓臉蛋,一邊胡亂解開倪珞的襯衫,小手伸進去亂摸肌肉,一面眼睛放光地喋喋不休:“好吧,我應該矜持一點兒。可是辦公室這個地方真的好帶感哦,我以前看電視男女主角在辦公桌上做簡直是太噴血……唔……”

  “嗷……”

  ***

  栗夏接到傅憶藍電話的時候,是大半夜。

  她被倪珞折騰得半死不活,才迷迷糊糊睡下,又被電話鈴聲吵醒。一看是傅憶藍,她火氣不小,可對方只說了一句:“快來醫院,奶奶不行了。”

  栗夏驚得睡意全無,趕緊上樓把睡得沉沉的喬喬抱起床,和倪珞一起趕去了醫院。

  到了病房外,就見玻璃窗內的奶奶面容安靜,戴著呼吸罩沉沉地睡著,而傅家所有的人都是愁雲慘霧的樣子,尤其是傅鑫仁,看上去悲傷至極。

  栗夏只望了奶奶一眼,便心驚肉跳地疼,顫聲問:“奶奶她怎麼了?”

  沒有人應話,好一會兒,傅思藍才低聲說:“我們也不知道。明明之前還好好的,突然就病情惡化,醫生說只怕有生命危險了。”

  栗夏皺了眉,病情惡化?奶奶根本就沒有生病啊!是不是哪裡有不對勁?她飛快地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卻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找醫生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能忐忑不安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咬著手指等結果。

  喬喬一直一小坨歪在倪珞懷裡呼呼大睡,絲毫不知道周圍發生的事情。倪珞抱著喬喬走到栗夏身邊坐下,看了一眼傅家的人,慢慢地說:“不要擔心,你奶奶沒事。”

  栗夏一愣,倪珞已湊近她耳邊,低聲道:“我剛才看了好久,奶奶的臉色不差。我們家好幾個人都進過手術室搶救,相信我,真正的病人不是那個樣子的。而且我看見她的手動了好幾下。”

  栗夏驚訝了,她自然相信倪珞:“可是為什麼?”

  倪珞看向傅思藍,眼眸暗了暗:“你奶奶肯定不想讓你擔心,演這齣戲之前應該交代過什麼,所以你還是問問導演吧。”

  栗夏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傅思藍,思慮了片刻,把她叫去了走廊,開門見山地問:“奶奶其實沒有事吧?”怕她有所隱瞞,又底氣十足地加了句,“你和奶奶在演戲?為什麼?”

  傅思藍一愣,不知道栗夏是怎麼看出來的。

  奶奶裝病之前確實叮囑過她,不要讓栗夏擔心。她想著速戰速決,又考慮到效果,沒有事先通知栗夏,卻沒料到傅憶藍把栗夏喊來了。

  這一遲疑,栗夏更確定了,見她悶聲不語,便道:“那我去把奶奶叫醒來。”

  “傅憶藍要害奶奶。”傅思藍一把攔住栗夏,“爸爸和奶奶說不管傅憶藍和誰在一起,嫁給王子都好,也不會把商廈給她。我和爸爸都知道她的脾氣,所以暗中盯著她。沒想到,”她說到此處,臉都紅了,像是羞於承認自己有個狼心狗肺的妹妹。

  “她暗中把給奶奶輸的營養液換成了別的藥水。我拿去給醫生看,醫生說是有損中樞神經會致人腦癱甚至死亡的藥。”傅思藍屈辱地垂眸,“她既然已經出手,為了奶奶的安全,我們只能將計就計地裝病了。”

  栗夏身子微顫,後怕得狠狠一哆嗦,自己真該死,怎麼會把奶奶留在這個地方?

  傅思藍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道:“奶奶是傅家的奶奶,我和爸爸會好好照顧她。至於你有時候別人想使壞,不是我們能千方百計攔住的。”

  聽上去像是在寬慰栗夏。

  栗夏卻聽出別的意思,默了半晌,問:“你準備怎麼對付她?”

  傅思藍眉心一蹙,奇怪她怎麼知道自己有這打算,可她也無所顧忌:“她害奶奶,目標肯定是遺囑。估計簡律師也在來的路上了。”

  栗夏若有所思:“我猜,你手上應該有她們篡改遺囑的證據?”

  ***

  倪珞不太熟練地用帶來的小毯子把喬喬裹成一個球,放在椅子上讓他繼續呼呼睡,起身揉了揉發酸的手臂,走了一兩步見栗夏還沒過來,便走去轉角的飲水機。

  深夜地爬床起來,還真是口渴。他想著倒兩杯水回去,可拿起第一個紙杯的時候,發現杯口的光澤有點兒怪。

  一般人看不出來,可這是他小時候的必修課好嗎?

  他微微眯眼,湊到鼻子邊嗅了嗅,手指一頓,轉身看周圍沒人,換個杯子倒了水,也不走,就倚在墻邊慢吞吞地喝水。

  深夜的走廊又長又空,一個人也沒有。

  水才喝了一半,轉角處傳來細細的腳步聲,來人是傅憶藍。

  倪珞眸光閃了閃,脣角極淺地一勾,問:“要喝水嗎?”

  這一瞬間的風情讓傅憶藍心思顫動,真那麼奏效?

  她盈盈笑著,還沒來得及回答,倪珞已經俯身拿出一個紙杯放到飲水機下,修長的手指一摁,一鬆,一杯水就遞到了她面前。

  傅憶藍被他這一連串時刻透著帥氣的動作看得小心肝亂跳,羞答答地說了聲“謝謝”,便接過紙杯無限嬌滴滴地抿了好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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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傅憶藍見他一瞬不眨盯著自己,像是在觀察什麼,心裡被取悅了,輕嗔道:“栗夏也真是,深更半夜地把你喊過來,很累吧?你們家好像離這裡很遠。”

  “不遠。”他眼睛黑漆漆的,安靜又清淡,“我住在她家,”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和她睡在一起。”

  傅憶藍片刻前的好心情大打折扣,握著紙杯的手緊了一下,可想到接下來的計劃,又平靜下來。

  既然她的顏面都丟盡,再也找不到好男人,乾脆拖栗夏下水。她和栗夏再怎麼也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就不信倪珞和自己發生關係後,這兩人還能不尷不尬地面對彼此。

  即使他們真的逆天地克服心理困難在一起了,她也要膈應死他們,讓他們永遠記得她這個妹妹在他們之間插過一腳。

  再說了,這不是對栗夏萬分維護萬分忠貞的男人麼?她要是和他睡了,真想看看栗夏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想想都刺激得渾身戰栗。

  她不太明白這一瞬間的興奮和狂熱是從何而來,難道那天和郎曉一番雲雨嘗到了甜頭,還是面前的男人讓她想入非非?

  傅憶藍故作倦態地呼氣,擺出一副慵懶嬌柔的樣子:“守了一夜,我太累了,去那邊的空病房休息一下。”

  倪珞離開墻壁,站直了:“我送你過去。”

  這般殷勤,叫傅憶藍心花怒放,可一想到許是藥物使然,便又暗淡了。

  到了走廊盡頭,傅憶藍推開門去,手觸到金屬門柄時,莫名又觸電一樣引起渾身顫抖,腦袋裡不自主地幻想著摸到倪珞身體時的觸感,一定很好。

  怎麼會這麼想?太奇怪了,難道自己天生yin蕩?

  傅憶藍又羞又興奮,也不開燈,默默地解開衣服上的三顆釦子,轉身看他,溫柔地笑:“你不累嗎?這裡有兩張床,要不休息一會兒?”

  胸前分明秀出溝了,可倪珞似乎沒有看她,走廊裡的燈太亮,他背著光,看不清表情,語調卻忽然靜默得幽冷幽冷的:

  “忘了告訴你,當年郎曉沒有得逞,栗夏也沒有出事。”

  傅憶藍頓時張口,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可腦袋裡都顧不得驚異和忌恨,只有潮涌一般的欲望。她驀然一僵,看清了倪珞背光下格外陰暗的眼眸,這才恍然竟是自己吃了下給他的藥。為了不被察覺,她特地挑的無色無味,結果反把自己害了進去?

  傅憶藍醒悟過來,飛快往外撲,可她沒能衝出門也沒能碰到倪珞,他手一帶,門就劃上了。她用力拉門,卻比不過男人的力氣。

  隔著門上的透視玻璃,她看見對面男人的臉在燈光下格外的清晰,一雙眼眸空洞又冷漠,手指動了幾下,就拆下了他的鑰匙鏈,把門的把手纏了起來。

  末了,手抬到太陽穴前一揮,再見的手勢,脣角竟然肆意地一勾,就走了。

  傅憶藍拼命拉扯,鏈子綁得很緊,拉滑門紋絲不動。

  她不敢叫喊,因為體內一波波的熱浪越來越明顯,如果過來一個男醫生,她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身體下面的液體像潮涌一般流瀉,她空虛難受得想死。

  奇癢難耐中,目光卻落到了衛生間馬桶栓的一截木棍上。

  ***

  倪珞經過飲水機,重新倒了一杯水,心滿意足地喝著水往回走。

  栗夏已經回來了,正蹲在椅子旁邊給喬喬掖毯子,聽見腳步聲,回頭站了起來。

  倪珞似乎心情不錯,雙手放在褲兜,嘴裡叼著半杯水,走到她面前,微微彎腰,杯沿幾乎碰到栗夏的脣。

  栗夏一頓,想了半晌,剛要拿手去接,傲嬌貨直接扭頭,滿目怨憤地看她,紙杯裡的水晃蕩晃蕩。

  什麼德行?跟狗狗一樣!

  栗夏無語了,湊過去咬住他嘴上的紙杯,他才鬆口。

  栗夏捧著水慢悠悠喝幾口,倪珞靜靜笑笑,又四處看了看:“傅家另一個女的呢?”

  “傅思藍啊?”栗夏往走廊那邊指了指,“去洗手間了。”

  倪珞頓住,醫院是四方形的,女式洗手間只有剛才那裡,那傅憶藍豈不是很快就被傅思藍救出來?算了,估計過會兒她發情著去找醫生,也會夠丟人的。

  由於奶奶沒什麼問題,栗夏和倪珞坐了一會兒就動身離開,經過那道走廊時,卻看見好幾個男護工圍在盡頭病房的門口,望著裡面,臉上全是隱忍的欲想。

  栗夏皺著眉,倪珞卻拉她走:“有什麼好看的?”

  她跟著走了幾步,又停下:“剛才傅思藍往這邊過來了,我擔心會不會是她出什麼事。”

  倪珞也停住,心裡想的卻是,如果傅思藍真的來了,照理說應該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栗夏已經動身往那邊走去。

  清晰的腳步聲提醒了那幾個護工,男人們一臉尷尬的潮紅,趕緊走過來一轉彎,從樓梯間裡消失了。可栗夏經過樓梯間時,聽見了閒言碎語,全是污濁:

  “那老男人竟然上了那麼嫩的妞兒!”

  “那妞兒也太淫了,水聲滔天,什麼木棍聽診器都塞得進去!”

  栗夏的腳步微微一滯,猶豫著要不要過去,但身後似乎還有人,一回頭就見藍玉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像是來上廁所的,她也聽見了樓梯間裡的話,不太理解地繼續往前走。

  病房的門很隔音,可公共洗手間離那邊太近了。

  就連栗夏都隱約聽見了哼哼啊啊的聲音。

  而前方藍玉的身影陡然凝滯,像是聽出了端倪,下一刻,她就轉身撲向那間病房,雙眼發紅地嘩啦一聲拉開門。

  一時間,響如擂鼓的聲音在深夜寂靜的走廊上震盪:

  老男人狂暴又淫邪的吼聲:“老子幹得你爽不爽?叫出來,爽不爽?”

  年輕女孩瘋狂又浪蕩地嘶啞呻吟:“爽啊,再用力,X死我啊!”

  肉體的撞擊聲在空曠的夜裡格外的糜爛。

  栗夏臉白了,簡南還真搞上傅憶藍了,她噁心得想吐。

  而下一秒就是藍玉歇斯底裡地尖叫:“你竟然睡我女兒,你這個混蛋!!!”很快就是各種巴掌聲打罵聲摔東西起飛。

  栗夏待不下去了,趕緊往回跑,經過通往奶奶病房那條走廊時,卻看見了傅思藍,抱著手,面色陰冷。

  栗夏驀然一顫,總覺得太蹊蹺,可她也沒有多想,去了另一頭的電梯間。倪珞正抱著喬喬,一手還捂著他的耳朵。小傢伙剛才被吵了一下,但沒有醒,仍舊乖乖睡著。

  進了電梯之後,栗夏才皺著眉,緩緩地說:“太奇怪了,傅憶藍怎麼會和簡南搞在一起?”

  “不知道。”倪珞很無辜的表情,坦然道,“或許她天生愛發情。”

  栗夏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天生,但她很快知道這次不是天生的。

  因為第二天,小太妹論壇上就出現了傅憶藍在病房裡發情的完整視頻。

  起初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胡亂地在桌子上墻上床上亂蹭,看上去迷亂又難耐,沒多久就自己用手在下面抽送著自慰。明顯手指滿足不了她的慾望,又找來了馬桶栓,用末端的木棍自插自抽。

  而這一幕被後來進來的簡南看到,某人的某器官立刻飽脹,卻只在傅憶藍身下蹭蹭點火。傅憶藍跟失心瘋一樣被他磨得失去理智,哭叫著要他做她。最後竟直接抓著老男人黑黢黢的東西往自己身下塞。

  再後來藍玉出現,大罵這老男人睡了自己又睡她女兒,一時間病房裡各種追趕打罵。

  栗夏看完文字描述,已經不想看視頻了。

  倒是論壇上網友做的剪輯引起了栗夏的注意,她想也沒想,選了馬賽克版本的,一點開,就是傅憶藍打了馬賽克的那裡被N種東西進出,包括她自己的手指,馬桶栓,聽診器,簡南的手,領帶,還有黑乎乎的某物。

  全視頻只有一個動作,進進出出,模仿雪姨的“傅文佩你開門,開門開門開門呀!”,視頻配音是傅憶藍自己的聲音“簡叔叔你插我,插我插我插我呀!”

  栗夏扶額:高手在民間,深藏功與名。

  無馬賽克版的就不用看了,即使是多麼討厭傅憶藍,這個視頻丟臉下作得栗夏都跟著臉紅發羞。她要是傅憶藍和藍玉,搞了一出母女共事一男的戲碼,她都直接可以去跳樓了。

  關了視頻卻又隱隱覺得,怎麼好像是傅思藍搗的鬼?

  彼時,栗夏正坐在辦公桌前斂眉思索,倪珞卻打電話過來,告訴她說之前視頻裡的黑衣人找到了。

  栗夏詫異:“真找到了,那麼神奇?”

  “不過就是翻看全城監控而已。”倪珞失笑,“這世上沒有警察找不到的人,只有不願費精力找的人。”

  “那他是誰?”

  “他說是傅憶藍的舅舅。”

  栗夏蹙眉,她都不知道傅憶藍有舅舅。“現在要把他送給警察去嗎?”

  “等一段時間吧,”倪珞道,“送給警察,傅家給他找了律師,不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嗯,好。聽你的。”栗夏脣角輕彎。

  那邊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笑意,默了半晌,忽然沉穩而堅定地說:“栗夏,很快,讓你糟心的人和事,都會解決掉的。”

  栗夏心口微澀,輕輕“嗯”了一聲,剛要說什麼,沒想他接下來一改嚴肅的語氣,嘿嘿笑:“到時候你就可以搬到我家去了。”

  ***

  小劇場(五)

  一路上,小哈士奇都不怎麼說話,只是晃著大尾巴慢吞吞地走;可小栗子就不同了,一路蹦蹦噠噠,唧唧喳喳,想著方兒地跟小哈士奇講話。

  “你很聰明哇!”栗夏夏很嗨森。

  “是的。”倪小珞很傲嬌。

  “那你幫我找回家的路哇!”栗夏夏很雞凍。

  “不要!”倪小珞很淡定。

  栗夏夏失落了,飛快跑到他前面,小小一顆在草叢裡,背著手一面抬頭往他,一面倒著往後走:“為什麼不呢?你看我們認識那麼久,都是朋友了哇,朋友要互相幫助不是咩……”她嘰嘰咕咕廢話一大堆,自己還不知道,她說得歡歡喜喜,眉飛色舞的,渾身的小刺刺都在這一刻柔軟得隨風輕輕搖動了。

  小哈士奇忽然好想摸摸她的小刺刺,肯定不扎手,肯定很柔軟,青色其實很好看哩。但是,他心裡默默地想,我不喜歡吵吵鬧鬧的。

  她真吵啊,小小一顆腫麼那麼多話呢?她不應該是一顆栗子,應該是一隻小鳥。

  嗯,是的。他很確定,點點頭:“你上輩子肯定是一隻小鳥。”

  “欸?”小栗子眨巴眨巴眼睛,頭頂蹦出一串小問號,“為什麼呀?”心裡偷偷想了想,難道他覺得自己像小鳥一樣自由,聲音像小鳥一樣好聽?

  小栗子有點兒害羞,小臉霏霏紅,對著手指,小聲地說:“嗯,我也覺得你其實溫柔善良,像兔子一樣。”

  小哈士奇瞬間暴躁:“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小栗子吶吶的,不明白了,剛才不都說我是小鳥的咩,她糾結地低下頭,小聲地回了一嘴:“我們全家不是兔子,我們全家是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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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栗夏上班的路上,經過傅藍商廈。整頓之後再開業,生意略微蕭條,但現在是早班高峰期,看上去勉強也人來人往。

  上次食品安全問題的事,雖然有危機,卻還不至於影響深遠。

  等紅燈的間隙,她又多往商廈門口看了一眼,就瞥見藍玉和傅憶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似乎一定要衝進商廈裡去,結果被一群保安攔著不讓進。

  藍玉滿口瘋話地大罵:“傅鑫仁你這個喜新厭舊吃軟飯的混蛋,有種你去殺了簡南啊,找我們母女倆撒什麼氣?我就是和他睡了,我和全天下的男人都睡了,給你戴了幾億頂綠帽子。你天生就是戴綠帽的命!你就是個天生的賤種,我給你生的兩個女兒也是下賤的種……傅思藍你這個忘娘的人,我咒你以後被人……”

  栗夏搖上窗子,不想去聽那些污言穢語,此刻藍玉身邊傅憶藍的心情,她不知道,她卻好奇傅思藍聽到這些話,作何感想。

  還想著後視鏡裡出現了閃閃的紅光,扭頭過去,心中一驚,竟然是精神病院的車。車停到商廈門口,一瞬間跳下來好多個白大褂的人,手裡拿著寬大的布條就往藍玉身上綁。

  傅鑫仁的身影這才出現在商廈二樓的玻璃窗口,格外的冷。

  藍玉瘋狂地掙扎喊叫著,隔著玻璃,栗夏隱約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叫:“我不是神經病,不是神經病!傅鑫仁傅思藍,你們兩個王八蛋!”

  傅思藍是王八蛋,那她又是什麼呢?

  “我不是神經病!”

  可據說每個被這麼抓走的神經病患者,都會這樣喊。

  不論她是真是假,傅鑫仁卻果然心狠。離婚什麼的哪裡夠,關進精神病院最好,那她之前的一切行為都是發瘋,和傅家沒有半點兒的關係。

  藍玉掙扎了好久,傅憶藍也在一旁撕扯,可終究拗不過那麼多的大漢,藍玉被帶上車呼嘯而去。

  栗夏嘆息,只怕自此以後,她真的要變成瘋子了。

  而傅憶藍被保安推倒,不知道是個什麼表情。

  早晨經過此地去附近寫字樓上班的人駐足看了一會兒,人群三三兩兩從栗夏車邊經過,私下議論著:“看見沒,那個坐在地上的女的就是傅憶藍,那天我給你看過那個視頻的。”

  “啊,就是那個模仿雪姨風格的,”行人豪放地模仿著,“就是‘簡叔叔你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呀’那個哈,那個視頻我聽好多人提到過,在網上火爆了。”

  “母女兩個同被一個男人睡,真是噁心死人了。她媽就是小三,她或許就遺傳了她媽的淫蕩。”

  “所以說不要當小三囉,當了小三,結果女兒成了自己小四,跟自己搶男人。真是瘋了。”

  “當然瘋了,剛剛都被精神病院的人帶走了。”

  “切,報應!”

  經過好幾次紅綠燈,漫長的車流終於移開,栗夏的車也轉了彎。

  去到商廈後,栗夏照例先巡場了一遍,經過上次的股東大會,商廈內部空前的團結,員工們的精神狀態都很好。營業早高峰時段,商廈的顧客熙熙攘攘。

  回辦公室看最近一段時間的業績報表,是可喜的上升趨勢。可還沒高興一回兒,千賢打電話過來了:

  “剛才郎氏百家集團向證監會報備提出了對栗氏商廈的公開收購!”

  栗夏一怔:“他居然公開收購?”

  “是,提出收購栗氏商廈30%的股份,共1億1508萬股,每股的公開收購價是9塊5。”

  栗夏握著手機說不出話來,郎家竟然準備拿那麼多的錢來收購栗氏,這是,勢在必得了嗎?

  而這時倪珞進來了。

  她掛了電話,剛要說這個消息,卻見他的臉色也不太對,沒有笑意,有點兒沉重。

  栗夏立刻就猜到了:“監控錄像的事,有結果了?”

  “嗯。”他點點頭,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子幾乎把她整個罩住,沒有抱她,卻牽住她的手輕輕揉著,默了半晌才問,“你想怎麼對付他們呢?”

  “他們……具體是指?”

  “根據傅憶藍舅舅的說法,出這些主意傷害你們家的人,是傅鑫仁傅憶藍,還有郎曉。”

  “那,有證據嗎?”

  倪珞摸摸她的臉:“傅家那兩個人,有語音和視頻記錄,還有郵件書信,足夠證明是他們指使的;但郎曉的那部分,沒有任何證據。”

  栗夏表情空空的,依舊有些恍然,不知道傅鑫仁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倪珞見她不說話了,把她攬進懷裡,嘆道:“越澤哥說,最多只是坐牢,判死刑是不可能的。”頓了半晌,他的眼眸倏地暗了,

  “所以,栗夏,你如果願意的話,我們不走司法程序。按我們的方法來。”

  栗夏埋頭在他胸口,好半天都沒有動靜,過了好久,他才聽到她低悶又無力的聲音:“把人和證據都交給檢察官吧!”

  又是許久的沉默後,小小地顫聲,

  “我怎麼能殺了他?”

  倪珞不說話了,只把她抱得更緊。

  栗夏閉著眼睛,在他懷裡依靠了許久,才抬頭看他:“除了這個,還有一件事,郎曉……”

  “我知道,”倪珞打斷她的話,臉色不太愉快,“他提出公開收購了。”末了,近乎鄙夷地哼出一聲,“他倒是混得很不錯,能從銀行拿到那麼多的貸款去收購。”

  栗夏了然,郎氏雖然經濟狀況很好,可一下子抽出10億多的資金來收購栗氏也太為難了,想必有部分就是借的款。信譽好的集團果然待遇不一樣。

  栗夏道:“那些做股票投資的,肯定會把股票賣給郎家。而栗氏現在反收購的話,每股的價格要提高,至少定在10塊。收購20%左右,也要7、8億啊。”

  她深深蹙眉:“要不,召開一次職工大會,看能不能先穩住公司內部的散股不要出讓給郎氏,其餘的外界流通散股大概在4%左右,我們再去收購這一部分,就能省下很多錢。這一部分錢……”

  栗夏堅定道,

  “一部分找銀行貸款,一部分用商廈近期的盈利額,另一部分則把媽媽的私人財產賣掉。”包括房子車子珠寶一切。

  她心想,如果是媽媽在,也一定會這麼做的。

  倪珞眸光深深,凝在她臉上,聽她不帶絲毫迷茫地說出這番話,脣角不自覺地揚起,摸摸她的小臉,笑:

  “小丫頭片子變聰明了啊,和我想的一樣。”

  不能從倪家拿錢反收購,那就只有這麼一個辦法。

  栗夏頓了半秒,心裡有點兒小驕傲,癟癟嘴:“我本來就很聰明的,是你太笨,沒有發現。”

  倪珞輕笑著拂了一下她的脣,腦海裡卻回想起越澤的話:“比起防守,我更喜歡主動進攻。”

  倪珞得知郎家公開收購栗氏的消息時,正在和越澤討論傅憶藍舅舅那件事,因為不能從倪家拿錢,倪珞一開始想的處理方式和剛才栗夏說的大同小異。

  可他把想法告訴越澤之後,越澤說了這麼一句話:

  “如果是我,我不會去管栗氏,而是去收購郎氏百家。”

  倪珞恍然間明白,自古就有一句話,叫做“草船借箭”。

  所以,他捧住栗夏的臉,微微低頭碰到她的額頭,笑:“職工大會是要開的,穩住栗氏內部的員工。但是那些錢,不用來買栗氏的股票。”

  “那用來買什麼?”

  “買郎氏百家的股票。”

  倪珞:“郎家只有郎氏18%的股份,你說現在如果有人開始大量收購郎氏的股份,郎家人會怎麼做?”

  栗夏條件反射地回答:“他們也會立刻收購自家的股票,然後……股價上漲!!”

  “是啊,”倪珞笑得眼角彎彎,“到時候我們再拋售手中的郎氏股份,賺一大筆的差價,然後,再用他們的錢來收購我們自己栗氏股份。”

  這一招奇思妙想的方法聽得栗夏渾身熱血沸騰,把郎曉的錢圈到自己手上來,再買栗氏的股票粉碎他的公開收購計劃,太激動人心了!!!

  可愣了半晌,栗夏道:“我們錢本來就不多,那也買不了多少啊!”

  倪珞聳聳肩,毫無壓力:“倪家華氏有錢。”

  栗夏蹙眉:“可是……”

  “這不算是用倪家的錢幫你,因為這筆錢的用途不會進栗氏的帳,也不會和栗氏有任何往來。”

  栗夏:……

  這男人果然會想。

  倪珞摸著下巴,自言自語:

  “我看看,讓海外成立的獨立公司去收購郎氏百家,大概7億多股,等到郎家護盤收購漲價後再一起拋售,到時候即使是每股賺5、6毛錢,都可以賺4億多。剛好郎家從銀行貸款的那部分,輕輕鬆鬆送到我們這裡來了。”

  栗夏再次熱血沸騰,摟住他的脖子跳來跳去:“倪珞你好厲害!好厲害哇!!”說著,又在他臉上啄來啄去。

  倪珞蹙眉想了想,雖然是經過越家小狼的提醒,但他也是一點即通活學活用的,對,就是這樣!他十分傲嬌地揚起頭,氣勢飛揚:

  “那當然!”

  很快,兩步計劃都開始進行了。

  傅鑫仁和傅憶藍同時被警察請走,開始進行調查和訴訟;栗夏繼續忙於商廈實務,準備職工大會;而倪珞雷厲風行地收購郎氏股票,一切都在按他的計劃進行。

  在這期間,有很多栗夏沒有去的地方,沒有看到的事,比如——

  法庭上,傅憶藍失控尖叫:“是舅舅污衊我,是爸爸要害我,和我沒有關係,都是他們指使的。我什麼也沒有做。”

  檢察官冷冷地說:“錄音和視頻經過專家鑒定,沒有偽造和剪輯!書信筆跡也是你的!”

  傅憶藍放聲大哭:“不是我,不是我!”

  而傅鑫仁始終沉默不言。

  又比如——

  郎曉的辦公室裡,郎曉瘋了一樣扔東西:“這個叫什麼歐亞未來的究竟是什麼公司,為什麼會突然大筆收購我們的股票?”

  助理很驚恐:“那我們該怎麼辦?栗氏的股票還收不收?”

  “收什麼收,現在全部買郎氏的股票!”

  而幾天後,

  助理驚慌失措:“老闆,那家公司拋售了,現在股價大跌!”

  郎曉來不及驚愕,桌上的電話四處響起,銀行一批批地來催債,可郎氏的錢全部用來買自家股票,外加被人套走了!

  郎曉惶遽得渾身發抖,癱軟在椅子裡,只剩一個房間的電話在持續不斷地叮鈴鈴。

  這些栗夏都不用知道,只需要從每天報紙的經濟版和法製版就可以看到。傅家指使殺人案和郎家經濟動盪案每天都有追蹤報道。

  栗夏一開始還看幾頁,後來直接無視掉了。

  這兩家已經成了全城笑話,連她都失去了鄙視的興趣。

  只是終有一天,在報紙上看見傅鑫仁和傅憶藍終審判決入獄的消息,看著報紙上穿著囚犯服帶著手銬形容憔悴的兩人,栗夏突然覺得意興闌珊。

  而角落裡簡南律師因為篡改遺囑被吊銷執照外加入獄的小消息則完全被人遺忘。

  也幾乎是同一天,郎曉疑似被債務逼得走投無路,開車自造車禍身亡。

  栗夏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是不是太巧了,轉身問坐在一旁吃葡萄的倪珞:“郎曉他……”

  一本正經吃葡萄的某人抬起頭來,黑眼珠烏溜溜望著她,似乎剛才在想事情,神情有些迷茫:“啊?”

  栗夏想了想,終於笑笑,沒事。而且一想,郎曉死了,郎氏就交給郎旭管,雖然現在債務多了點兒,但以郎家以前的底子,還是可以還掉的。

  倪珞也微微一笑,繼續吃葡萄,心裡卻默默地想,郎曉那種渣,就應該像越澤哥說的……

  栗夏最後又上小太妹論壇看了看,網友們熱烈討論著,說傅憶藍的光輝淫蕩史很多獄中的大姐頭都知道。只怕她入獄後要好好伺候女人們了。

  而“我是栗夏我要怎麼復仇”那個帖子終於銷聲了,只剩下各種討論。

  栗夏關上電腦,去洗漱換衣,今天要去倪家吃晚飯。

  剛起身卻接到傅思藍的電話,語調清淡地通知她,說爸爸關在哪裡,如果她想看的話,以後可以去看看。

  栗夏只回了一句:“我不會去的,但是謝謝你了。”就掛了電話。

  彼時的傅思藍正在探監,安之若素地把手機交給預警,過了安全檢查後,去到見面室。

  藍欣坐在裡面等她,笑容盪漾:“你還記得小姨!”

  傅思藍沒什麼表情:“你把栗氏的股份都交給我,我當然要對你好了。”

  藍欣笑眯眯的:“還是你乖。”

  “我不乖,”傅思藍道,“我把股份賣掉了。”

  藍欣陡然一愣:“你說什麼?”

  傅思藍紋絲不動:“傅藍商廈最近缺錢,我要保住它。”

  “呵,”藍欣憋住了怒氣,涼笑兩聲,“你果然夠快。”

  傅思藍不做聲。

  藍欣又陰陽怪氣道:“把她送進精神病院,是你的主意吧?傅鑫仁那個蠢腦袋怎麼想的出來?”

  傅思藍面不改色,也不回答她的問題:“這樣不是很好嗎?你那麼喜歡爸爸,坐了牢出來,兩人共度晚年了。”

  藍欣被她這不陰不陽的調調氣得牙疼,惡狠狠瞪她: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對家人下得了狠手,卻放過對手。栗氏的股票你怎麼能賣掉,以後還可以……”

  “你知道你最蠢的是什麼嗎?”傅思藍陰冷打斷她的話,“你總是看不清對手。現在的栗夏不是以前的栗伊人或者栗秋,也不是爸爸媽媽和憶藍,更不是郎曉。你別痴心妄想了。”

  藍欣一梗,憋著氣不說話了。

  “我現在只想好好管理傅藍商廈,別的都不想管,你也別以為可以操控我。”她硬聲說了一段話,才稍稍緩了語氣,“別再蹦躂了,安分地坐牢吧!”

  說完起身往外走,腳步一滯,

  “媽,等你們出獄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和爸爸的。”

  傅思藍頭也不回地走了,出了監獄,陽光格外的燦爛。

  就在不久前,她把藍欣以前一切金融犯罪的證據交給了檢察院,估計她的刑期要加個十幾年了。

  她望著高高的藍天,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微微一笑,真好,那些骯髒的家人,都從她的生活裡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以後只有奶奶和她,乾乾淨淨,安安寧寧。

  ***

  再次來到倪家宅子,栗夏前所未有的緊張。

  倪珞說今天倪珈回家,家裡人一起吃個飯,奶奶叫她也去。他說“家裡人”那個詞時,十分的理所當然,讓栗夏莫名心跳加快,胡亂砰砰。

  她真想不出奶奶分明是不待見她的,怎麼會突然邀請她去吃家宴呢?難道是倪珞這段時間在奶奶面前說了她很多好話?

  一想到倪珞小狗狗一樣圍著奶奶轉圈圈說自己哪兒好哪兒好,栗夏心裡十分甜蜜加感動,蹦過去抱住倪珞狠狠啃了他幾口,笑眯眯地說:

  “我家倪珞好乖哩,晚上好好獎賞你。”

  倪珞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哪裡乖了,還被她誇小孩兒的語氣弄得十分暴躁,可聽了後半句話,轉了轉眼珠,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我要獎賞”,於是他甘之若飴地接受了。

  其實奶奶就是這樣。她要是認可了一個人,一開始就會不留情面地把所有的問題都指出來。加上家裡其他人都挺滿意栗夏的,奶奶就更不會說什麼了。

  一進門就看見了客廳裡的倪珈。

  她躺在沙發上,頭枕在越澤懷裡,悠然自得地看電視。而那個清逸俊朗的男人正在專注地剝栗子了送到她嘴裡。

  小來來一小團被放在木製茶几上,歪著頭靜靜地看著粑粑麻麻。

  倪珞嘖嘖嘖了好幾下:“公共場合,注意點兒形象啊!”

  倪珈頭都懶得動一下,抓住越澤遞過來的栗子,順著聲音方向就扔了過去,倪珞穩穩接住,卻轉身送到栗夏嘴邊。

  栗夏吶吶地“啊”一下,軟糯糯香噴噴的栗子肉就進了口。

  倪珞眼角彎彎,說了句:“栗子肉好吃吧?”

  栗夏沒有多想,點點頭,正覺得他眼中的笑意是不是有點兒怪的時候,就聽倪珈模仿著倪珞剛才的語氣嘖嘖嘖了好幾下:“公共場合,注意點兒形象啊!”

  栗夏這才意識到倪珞這話另有深意,臉一紅,瞪了他一眼。

  倪珞卻咧嘴笑開了一口白牙,攬著她的腰過去坐下,又把來來小豆丁從茶几上拎起來,抱在懷裡逗。

  逗小孩兒的大人表情很豐富,被逗的小孩兒很沉著,無言地看他好久,突然一扭頭,盯住旁邊的栗夏,黑溜溜的眼珠一轉不轉,就朝她伸出小手。

  下一秒,倪珞就把小叛徒舉了過來,栗夏趕緊手忙腳亂地抱好。小嬰兒的身體柔軟得像一團面,她捧他在懷裡,溫溫軟軟的,莫名地貼心。

  來來黑葡萄一樣的眼珠滴溜溜看著她,一會兒咬咬手指,一會兒踢踢腳丫,好像很喜歡被栗夏抱著。

  倪珈餘光看見了,就嘲笑倪珞:

  “來來不喜歡二貨的舅舅,喜歡舅媽。”

  栗夏的心忽然就一暖。

  倪珞已經和倪珈鬥嘴去了,可栗夏看了一眼倪珈淡靜的側臉,又看看懷裡來來純粹的眼睛,心裡頓時溫暖一片。

  她蹭蹭來來小小的柔嫩的臉頰,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句:

  “來來,我是舅媽呢!”

  ***

  小劇場(六)

  栗夏夏糾結地搓著小手,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嘴:“我們全家不是兔子,我們全家是栗子。”

  倪小珞被她這話氣得差點兒暴跳,可小栗子還很懵懂地看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小哈士奇看著她青澀的小臉,暴躁地吼:“你這個笨蛋,聽不懂我的話!”

  小栗子嚇了一跳,一個蹦躂往後退了一步,而後面是曲曲折折的溪石,“呀~~~”小栗子發音還沒有完全,就跟小石子一樣滾下了彎彎的水路,隨著溪水一瞬間就衝走了。

  小哈士奇愣了愣,慌忙趕緊去追,可小栗子青青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小溪的盡頭,沒了蹤影。

  小哈士奇撲哧撲哧跑了好久,跑得舌頭都吐在外面喘氣了,一直跑到了小溪的盡頭,卻傻了眼,盡頭是一汪靜靜的藍色潭水。哪裡還有小栗子的身影喲?

  小哈士奇急了,圍著潭水轉圈圈,問:“那個又吵吵又笨笨的小栗子去哪裡了?”

  藍藍的潭水細聲細氣的:“我們這裡每天都要衝好多小栗子下來,你找的是哪個小栗子啊?”

  小哈士奇不開心:“我都說了,她又吵吵又笨笨的。”

  “栗子都很安靜的,不會吵吵。”潭水聲音柔柔的,頓了一下,補充,“如果她很話多,總是在你面前蹦蹦跳跳,那就是她喜歡你了哩。”

  小哈士奇愣住,突然說不出話了。

  他難過地蹲在潭邊,盯著潭水發呆,似乎就在水面上看見了小栗子青青一顆蹦蹦跳跳唧唧喳喳的樣子,她笑起來其實可好看了呢。

  潭水見他難過了,又說:“你在往下面走吧,或許她被衝到下游去了。”

  “謝謝!”小哈士奇立刻爬起來,順著潭水指的方向跑去,跑了沒多久果然看到了一片青色,他歡歡喜喜地過去,可是……

  面前一大片被水衝過來的栗子,哪個才是那顆夏天出生的,叫栗夏夏的小栗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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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姐,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從家裡搬出去了呢!因為……我要嫁人了,嘻嘻。”

  栗秋躺在病床上,睡顏安然又白皙,如秋葉靜美。

  “他們家好漂亮的,竟然是一座大山哦,還有溪流和果樹呢,我那天還看到栗子了哈,不過青桃好澀,酸死我了。”

  “哦,對了。我上次告訴過你啊,他叫倪珞。那時候還不熟,可現在……”

  栗夏越說越興奮,小臉上的笑容如夏花燦爛,

  “他好厲害的,會玩吉他貝司和架子鼓,唱歌也好聽,不過嘴很賤,但是人很好哇。有時候好笨,有時候又超聰明。有時候好二,有時候又好man。”

  頓了一下,笑容微收,聲音漸小:“好想讓你看看他……”

  “呀,”栗夏趕緊揮揮手,眨眨眼睛,“不說這個了。”

  “前段時間栗氏好多危機所以都沒有來看你,好怕會在你面前崩潰地哭,可是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你看,我天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哪裡還找得到傷心或疲憊的樣子哦?”

  “你看你看,”她撒嬌一般湊到栗秋的臉邊,“你看你看!”可姐姐並沒有睜開眼睛,她笑容微微一凝,半刻後又癟癟嘴,“真懶!栗秋,你真是個懶傢伙!不過也沒關係,”她很驕傲地揚眉,

  “現在栗氏生意可好了,越來越紅火,也不需要你操心啦。你家小栗子我現在是商界精英了呢。”

  她笑嘻嘻的,可回應她的只有微弱的呼吸聲。

  “還有喬喬,他可以不用攙扶地站起來了。你不想看看麼?”栗夏歪頭,等待了半晌,又接話,“不過你要是覺得累,什麼都不想管,也沒關係。我長大啦,我會照顧栗氏,會照顧喬喬,還會照顧你。”

  她似乎自言自語得有些累了,趴到床邊,臉頰貼著栗秋蒼白無力的手,固執卻空空地睜著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麼。

  過了會兒她似乎想起新鮮事,又咧嘴笑開,

  “記不記得以前你說你結婚的時候,要我當伴娘的。這下好啦,你當不成了。誰叫你不醒過來的,再不快點兒,我已婚,就不能給你當伴娘了哦。你不會後悔咩?”

  她輕輕撥弄著姐姐的手指,依舊沒有任何力量的回應。

  栗夏嘟嘟嘴,

  “再不醒來,我真的嫁人了哦……再不醒來……”她頭一歪,埋進姐姐的手心,一瞬間世界都流淌著微熱心酸的液體,

  “再不醒來……沒人陪我走紅地毯了……”

  盛夏黃昏的陽光很好,暖洋洋的紅色從落地窗外照進來,籠在姐妹倆的身上,白色的床散著柔和的光。

  栗夏無聲地趴在姐姐的手心,而栗秋依舊沉靜安眠。

  栗秋的遲遲不醒成了栗夏心裡最大的遺憾,可除此之外,一切完美。

  栗夏不想要盛大的婚禮,她的親人除了喬喬就無其他,可倪家的親戚朋友一大堆,婚禮太熱鬧了,她會寂寞。

  她忐忑不安地跟倪珞表達了這個想法,沒想到他一口就答應了,說他也不喜歡麻煩,只關心把她抱回家就好。

  栗夏這才放心,卻不知道倪珞轉身跟奶奶和媽媽磨了多少嘴皮子才把倪家獨孫的盛大婚禮的規格拉低拉低再拉低,變成了只有幾個親友的低調得不能再低調的儀式。

  從人員到裝備都很簡單。

  栗夏那邊的客人只有傅奶奶和傅思藍,剩下的大都是共同認識的人了,比如蘇俏柳飛飛孫哲,當然也有一些栗夏不太熟的,以寧錦昊為首的一串俊男組成的伴郎團,乍一看竟像是集體去走阿瑪尼西裝發布會的。

  栗夏才剛剛看了一眼,就被倪珞一個熊熊烈火的眼神唬住。

  栗夏:⊙﹏⊙b只有一眼而已,人家總不可能不看來賓吧==。

  栗夏立刻蹦過去,纏著他的胳膊笑嘻嘻:“我差點兒忘了,你是個很愛吃醋的男人。”

  倪珞不滿自己的新娘子在婚禮上竟然看別的男人,他不陰不陽地說了這麼句:“越澤哥結婚的時候,就是這麼一群伴郎,你看,到了現在,還沒一個結婚的。所以……他們是天生的伴郎。”

  “尤其是那個,”倪珞指指寧錦昊,“你看他那副表情,當伴郎一點兒都不合格,要多多練習,或許他會成為千年伴郎。”

  誰都知道只有未婚才能做伴郎。

  所以,倪珞一句話成功地拉出滿值的仇恨,立刻被一群男人狂揍。

  倒是寧錦昊,不怒不惱,依舊是風波不動的南極冰山臉。

  他目光微移,就看見倪珈,一襲海藍色的長裙,低調的驚艷,白皙淨美的臉上笑容粲然,被越澤摟在懷裡說說笑笑著。

  他靜默地收回目光,卻奇怪地想起那年廢棄大樓的樓頂上,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訂婚禮服,拿槍抵著寧錦月的脖子,站在30層樓高的邊緣。她的小臉被高樓上的風吹得煞白,卻毅然決然沒有一點兒害怕。

  他記得當時對她說:“你還不過來嗎?”可她紋絲不動;直到越澤出現,她才顯露出半刻的驚慌,小心翼翼朝他靠近。

  他一直認為,他那句話說錯了,她怎麼會往他這邊過來?

  有些事情,有些想法,是不對的。

  寧錦昊看著和倪珞鬧成一團的兄弟們,不言不語,垂下幽靜的眼眸。

  栗夏則立在一旁輕輕地笑,看一群年輕人們鬧成一團。

  她今天穿了一件很簡單卻很漂亮的短款婚紗,裙擺只及膝蓋,邊緣綴滿鑽石。沒有頭紗,卻帶著耀眼的鑽石公主冠,短髮攏成蓬蓬的頭髮,公主一樣唯美。

  蘇俏在一旁逗柳飛飛:“哎,你的男神今天結婚了,傷心吧?”

  柳飛飛很淡定:“結了婚更好,我和夏夏姐關係比較好,以後可以從夏夏入手,說服偶家珞珞來和我們玩4P。”

  栗夏:o(╯□╰)o

  蘇俏好奇:“啊?我以為你和倪珞比較熟呢!”

  “誰和那臭小子熟?”柳飛飛癟嘴,“你看我孫哲哥和珈珈姐熟麼?”

  蘇俏不知道,當然搖搖頭。

  柳飛飛笑笑,看了眼還在鬧騰的倪珞,靜靜地收回目光。好像很多年前自己憧憬的婚禮就是這樣,不要太多人,只要親近的幾個鬧騰歡樂,無法無天就好。

  過去的事,那幾個人知道就好,沒必要讓更多的人從中受傷。那一場其實付過真心的荒唐,就當做是遊戲吧。

  而且

  她扭頭看看孫哲,現在的她,也足夠的幸運和幸福。

  栗夏婚後的日子比她想像的要輕鬆。

  她原本已經做好了努力變身成好兒媳好孫媳的準備,可是吧,這家裡什麼活都不用做,削個水果都有人。

  有時候想自己做頓飯給媽媽和奶奶吃,可廚房被媽媽霸著,媽媽很喜歡做飯,說這是她的樂趣,不許栗夏剝奪,也不許她插手。

  栗夏很困窘,經常坐立不安,在房子裡到處轉圈圈,轉到廚房門口晃悠幾下,然後立刻被媽媽趕出來。

  倪珞就會三番四次地把她揪回來摁在沙發上:“我怎麼不知道你以前有多動症啊,乖乖坐好。”

  栗夏很糾結:“可是讓媽媽做飯,這像個什麼事兒啊?”

  倪珞定定看她半晌,才道:“你要是知道她以前的狀態,你就會很享受現在。”

  栗夏完全不明白:“啊?”

  倪珞把她摟進懷裡,笑著解釋:“以前媽媽脾氣很怪,雖然我和她相處沒問題,但我一直認為哪天我要是結婚了,婆媳問題一定會讓這個家雞飛狗跳,然後我就得天天睡書房。但是因為一些事,她變了。”

  “她給你做飯呢,就是表達喜歡你的方式。”

  栗夏眨巴眨巴眼睛,有點兒開心:“真的?”

  “嗯。”倪珞眼眸深了深,問,“如果你在家裡,你媽媽做飯,你會那麼忐忑地要去幫忙嗎?”

  栗夏一愣。

  倪珞貼貼她的臉頰:“所以,自然一點。把她當做你的媽媽,她正在把她看做她的孩子,你就坦然接受媽媽的喜歡吧,不要這麼緊張地去回應。”

  栗夏滿心的溫暖和感動,伏在他的懷裡,“嗯”一聲嗓子便酸澀得說不出話來。

  小喬喬也搬過來住了,結果出乎栗夏的意料,他成了奶奶最好的小夥伴。

  喬喬因為治療到了關鍵時期,每天都要醫生陪護著練習走路,所以暫時沒有上幼兒園而是請老師來家裡教。而除了學習和體能恢復的時間,大部分都是空閒的。

  栗夏和倪珞都要上班,媽媽經常出門看朋友,結果屋裡就剩這一老一小。

  喬喬雖然剛開始認生,可栗夏告訴他以後都要和小爸爸住在一起時,小傢伙立刻又開心了。

  栗夏有次回家沒看到喬喬,聽管家說是在後山的菜地裡。奶奶把華氏交給倪珞後,也漸漸淡出商場,天天在家打理各種花草果蔬。

  栗夏過去的時候,就見奶奶戴著遮陽帽,蹲在田間給大白菜和西紅柿捉蟲。喬喬也戴著小帽子,坐在田間一個小小的板凳上看著。

  喬喬的小臉在一叢綠色之間,白裡透紅的可愛,小傢伙烏溜溜的眼珠盯著田間,突然一喜,小手悄悄湊到某片白菜葉子上,一捉,立刻衝倪奶奶笑:

  “太奶奶,喬喬捉到蟲啦!”

  “我看看,”奶奶湊過去,可不是一條胖嘟嘟的青蟲在小孩兒的指頭間慢慢地扭,奶奶誇道,“這麼大一隻,還是我們喬喬眼睛靈啊。”

  喬喬喜滋滋地把青蟲丟進小手挎著的小桶裡,又在奶奶的攙扶下,扭著小屁屁把小凳子又往前挪了幾步,一老一小就這樣從田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

  栗夏開心地不去打擾,轉身離開,又在某天聽到喬喬說:“太奶奶說啦,要好好地種,秋天才有果實呢。喬喬以後也要這樣。”

  栗夏揣摩半晌,猜想老人家的原話應該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可那又有什麼關係,理解其中的真諦就行。

  另外,在比賽走路這件事情上,喬喬贏了。

  喬喬已經可以慢慢走路的時候,來來還在地上爬,偶爾搖搖晃晃地站一會兒又撲通一聲坐下來。

  喬喬很喜歡來來,每次見到來來,都要開心地和他玩上好一會兒。

  有一次倪珈帶來來過來玩,大人們坐在地毯上玩三國殺,喬喬也好奇地湊在栗夏旁邊看,只有來來小小一坨在自己地上滾。

  某個時候,來來爬到倪珞身邊,小爪子抓抓他,嘴巴一癟:“啾啾!”

  喬喬立刻坐直了身子,四下看了看,小眼珠全是好奇:“聽,家裡進來了一隻小鳥。”

  倪珞一愣,哈哈笑,把腿邊的來來拎起來:“你是說他嗎?”

  來來在空中蹬蹬腿,繼續淡定地喊了聲:“啾啾。”

  原來是在喊舅舅。

  喬喬歪著腦袋,和來來對視了幾秒,忽然拍手:“小爸爸,你和小媽媽也生一個小孩兒給我玩吧,小孩兒太可愛啦!”

  倪珞笑眯眯摸摸他的頭:“喬喬放心,我會努力的!”

  栗夏:

  接下來的很多個晚上,她都,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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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在倪珞童鞋的悉心澆灌下,結婚一年多後,栗夏童鞋成功地懷上了小小栗子。

  最開心的反倒是倪珞的媽媽,只是吧,媽媽想要抱孫子,結果便不管兒子了。

  孕婦頭幾個月要穩胎,媽媽十分懷疑倪珞控制不住火氣,竟然把倪珞趕出大臥室去他以前的房間睡,自己還搬了一小張床去大臥室監督。

  倪珞陡然發現自己不能抱著小栗子睡覺了,無法接受,去找媽媽理論,可媽媽不理:“頭幾個月很重要!”

  倪珞很暴躁:“我是個成年人,知道分寸的,我又沒想要怎麼樣,我只是抱抱她好不好?這樣有利於我和小寶寶交流情感。”

  “它還只是一顆豆子,交流什麼情感?”媽媽很淡定:“我不相信你的自控能力,要是我的寶貝孫兒出了什麼事,我……”

  倪珞氣急敗壞的:“喂,你能抱孫子還不是我的功勞。你,你……”倪珞咬牙糾結半天,找到了一個詞,“過河拆橋!”

  “對,你不能過河拆橋!”

  栗夏坐在一旁聽著,表情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十分豐富。⊙﹏⊙b這對母子的交流還真是……

  喬喬站在栗夏身邊,疑惑地歪頭:“為什麼小媽媽懷小寶寶是小爸爸的功勞?”

  栗夏繼續⊙﹏⊙b

  提議最終被否決後,倪珞一副TAT的內牛滿面表情,趴在沙發上抓狂地磨爪子:“死老太婆,死老太婆!”

  栗夏心疼剛買的沙發靠墊,眼見著要被倪珞抓成渣渣,趕緊湊過去安慰:“不要緊,我可以趁媽媽睡了,偷偷溜去你房間啊。”

  栗夏抿嘴笑著,倪珞以前的房間是大男孩兒的風格,什麼模型籃球框各種都齊全,很有青春年少的陽光燦爛,想想都覺得很帶……

  咳咳,現在不能往那個方向想。

  片刻前蔫蔫的倪珞立刻滿血,蹦起來一下子把栗夏抱到自己腿上,來來回回蹭她的小臉,又啄啄:“還是老婆好哇,果然沒有白疼!”

  喬喬在一旁看著,歪頭:“老婆以後會變成老太婆嗎?就像奶奶會變成太奶奶一樣!”

  倪珞和栗夏撲哧同時笑開。

  喬喬不解,又問:“還有哦,為什麼小媽媽懷小寶寶是小爸爸的功勞?”

  栗夏把頭歪在倪珞的脖頸間,等倪珞解釋。

  倪珞道:“咳咳,因為我很用心地把種子種到你小媽媽的肚子裡,又很努力地澆灌,於是種子就發芽了。”

  栗夏擰他一把:“你跟小孩子說什麼呢?”

  沒想到喬喬理解得單純又正確,歡歡喜喜的:“我知道是什麼意思啊,就是跟太奶奶種菜種樹一樣的。要先撒種子,然後澆水施肥,種子就會發芽。後來還要拔草捉蟲,小芽才會健健康康地長大呢!”

  栗夏一愣。

  倪珞也微微一怔,倏爾笑了:“是啊,要拔草,要捉蟲,要給它陽光,給它自由的空氣,保護它免遭風暴,卻也要讓它歷經風雨。這樣的果實才甜美,這樣的樹苗才茁壯。”

  喬喬“嗯嗯”地點頭,“就是這樣哇!”

  倪珞揉揉他的臉:“沒想到我們家喬喬還是個哲學家!”

  喬喬笑嘻嘻的,可突然想到什麼,默了下來,半晌才小聲地問:“那,以前是誰把我種下去的呢?為什麼種了之後就不管我,也不來收穫了呢?”

  栗夏看著喬喬疑惑又難過的小臉,陡然間鼻子一酸,這是栗喬第一次問關於爸爸的問題,而她,從始至終都沒想到該怎麼回答。

  倪珞把喬喬拉了過來,貼在自己身旁,道:“有些人貪心地想要種下很多種子,收穫很多果實。可他並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照顧,到後來,一無所獲。而那些種子,有的沒有得到保護就枯萎了;可有的,”

  他看著小孩黑亮的眼珠,笑,“有的自己很堅強,咬著牙獨自成長了。”

  喬喬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咧嘴笑:“那是因為有小爸爸和小媽媽來給我除草捉蟲了!”

  栗夏不自覺地摟緊了倪珞的脖子,有這個男人在,從來都沒有棘手的問題!

  倪珞低頭看著喬喬,突然說:“小爸爸小媽媽太長了,以後直接叫爸爸媽媽吧。”

  栗夏已經感動得一句話說不出,心想是不是孕婦情緒容易波動,她怎麼會想落淚了;喬喬明顯接受能力更強,很是理所當然地脆脆地喚:

  “爸爸!”

  “欸!”男人的聲音難得地溫柔清和。

  栗夏眼睛酸澀得已經忍不住了,差點兒掉眼淚的時候,聽見喬喬很開心地笑:“我以後種菜要一心一意的,一定不要把我的菜寶寶和樹寶寶丟掉。”

  “嗯,就是這樣!”

  而半刻之後,喬喬語調一轉,十分激動:“爸爸,我喜歡尹叔叔家的糖糖,我以後要和她一起種小寶寶。”

  栗夏:……想哭的情緒徹底變成渣渣。

  栗夏扶額,尹天野聽到這話會不會揍人。

  倪珞卻一副痞子樣,拍拍喬喬的小肩膀,豪氣衝雲天:“好小子,眼光不錯,加油!”

  栗夏:……要揍就揍倪小珞吧!

  倪珞一直認為栗夏懷的是個小女孩兒,所以某天栗夏坐在書桌前,翻著字典各種想名字的時候,倪珞一把將白紙奪過來,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漢字,一陣頭暈,道:“這麼麻煩幹什麼?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叫倪栗。”

  栗夏一抬眉,咦,聽上去還蠻好聽的哇!可素,

  “要是男孩兒呢?”

  倪珞毫無壓力:“倪子——倪珞的兒子。”

  栗夏:(⊙o⊙)啊?

  倪珞點巴點巴頭:“多好啊,倪栗,倪子,湊在一起就是倪栗子。”

  栗夏史無前例地暴躁:“什麼倪子?你別想給我的小孩兒起這麼一個被人笑話一輩子的名字!”

  倪珞歪頭:“為什麼?”

  栗夏跳腳:“倪珞的兒子叫倪子,孫哲的兒子叫孫子嗎?”

  倪珞很認真地摸摸下巴:“那就叫倪小栗,倪二栗,倪三栗……依此類推!”

  栗夏砸東西:“滾出去!”

  倪珞很得意地溜達出門,心想一定是個女兒,然後就叫倪栗了。可後來去醫院產檢,發現栗夏的肚子裡,竟然有三顆小小栗子。

  倪珞和他的小夥伴栗夏都驚呆了。

  倪珞回過神來之後,淡定道:“我說了吧,就叫倪栗,倪小栗,倪二栗,倪三栗……”直接被栗夏拍飛!

  栗夏一開始為懷三胞胎這種事覺得忐忑,可或許倪家本來就有多胞胎的基因,而且媽媽說雖然懷孕辛苦,可後來的幸福是多倍的,栗夏也就不太在意了。

  而且很奇怪的是,她的妊娠反應並不劇烈,除了覺得身子重,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喝,成天快快樂樂地笑呵呵。

  到了後幾個月,倪珈也經常過來看她,那個時候,越家的第二個小寶寶好好剛出生不久,倪珞說好好脾氣和倪珈一樣大,倪珈則說好好外甥像舅和倪珞一樣又囧又二。

  倪珈看著一直笑眯眯的栗夏,不無遺憾地嘆氣:“怎麼會沒什麼反應呢?我還指望倪珞受點兒苦的呢!”

  倪珞聽了這話,立刻瞪眼:“你以為別人懷孕都像你啊,脾氣那麼大!”

  倪珈眼神幽幽地看過去,說:“我不懷孕脾氣也大!”

  倪珈又問名字想好了沒有。

  栗夏點頭:“檢查說是一個女孩兒,兩個男孩兒。女孩叫倪栗,男孩的名字是給奶奶起的。一個是端正的端,一個是深深的深。”

  “倪端,倪深。”倪珈念了一下,笑,“很好的名字啊!”不過這個“深”字,奶奶是想爺爺了嗎?

  “我也覺得很好呢!”栗夏笑得甜蜜蜜的,尤其是想到倪珞起的那串以此類推,這兩個名字簡直是天籟。

  倪珈又問:“那小名呢?”

  栗夏道:“男孩的小名不用想了,就叫端端和深深;給女孩起個小名,”她抿抿嘴脣,說,“我想用我姐姐的小名。”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小名是栗子,姐姐的小名是小嘉,嘉獎的嘉。”

  “嗯,挺好的。”

  幾個月後,端端,深深和小嘉三個小豆丁來到了倪家的宅子裡。

  三個傢伙是真心有靈犀的,就連肚子餓啊拉便便啊都是一起,請了三四個保姆才勉強安置好這三個小東西。

  要睡一起睡,看上去格外的乖。可哪一個要是哭起來了,另外兩個絕對一起扯著嗓子嚷,三個小傢伙跟三重唱一樣。

  張蘭媽媽感嘆:“果然是倪珞的兒子!”

  倪珞一頭黑線!

  因為家裡人多,就連喬喬都可以幫忙抱小孩哄小孩了,所以栗夏照顧這三個嬰兒並不太累。只是經常要夜間起來給小孩兒餵奶,但她也不覺得累,反而看著三個小傢伙吃飽了呼呼大睡的樣子,每每都覺得很幸福。

  每次她夜裡起床,倪珞都會陪她起來,但栗夏擔心他太累了,所以這次偷偷地溜下床,關了他的鬧鐘,也沒有叫他,就去了隔壁的嬰兒房。

  三個小傢伙都乖乖地躺在嬰兒床上咬手指,蹬蹬腿,各種做伸展運動。

  栗夏忍不住笑了,先抱起一個小傢伙給“他”餵奶,餵到一半,眼珠轉了轉,輕輕抬起小豆丁的小短腿看了看,吐吐舌頭:“呀,原來是小嘉呀!”

  話音才落,就聽見昏暗的房間裡撲哧一聲笑,清清的,潤潤的。

  栗夏扭頭看去,就見倪珞裹著睡袍,半倚在門口,笑看著他。

  栗夏癟癟嘴,覺得剛才的行為有點兒丟臉,見他走過來,小聲說:“你先去睡覺啦,我能應付過來的。”

  倪珞拉了一把泡沫凳子,坐在嬰兒床前,逗逗兩個滾來滾去的小傢伙,說:“我怕你分不清弄錯了,別過會兒把小嘉餵了兩遍,端端或者深深卻餓肚子。”一邊說,一邊還戳戳小傢伙柔軟的肚皮。

  栗夏臉紅了,她確實幹過這事兒;

  可是,她真的很奇怪,倪珞怎麼分得清這三個誰是誰的啊?難道因為他有多胞胎基因,所以對多胞胎格外敏感?怎麼可能?

  “而且……”倪珞慢悠悠的一句話讓栗夏又抬頭看他,就見他清黑的眼眸在夜裡格外的深邃,讓她莫名有種像沉溺其中的錯覺。

  他脣角微彎,輕輕地說,“而且,我覺得這時候的你,特別美好!”

  栗夏再次忍不住開心地笑了,揚起頭得瑟地說:“那你就好好欣賞吧!”

  倪珞也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齒。

  兩個小傢伙仍在嬰兒床上亂滾。

  而把三個小傢伙依次安置好了,倪珞摟著栗夏,欺著身子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看著小床上三個小傢伙湊成一團你抱著我的手我壓著你的腿,呼呼大睡。

  兩個大人無聲而微笑著看著,彼此心裡都是滿滿的幸福感。

  過了好一會兒,栗夏側過臉去蹭蹭倪珞的臉,小聲纏綿道:“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倪珞眸光閃閃,微微一笑:“不會和我想的是一樣的吧?”

  “做,”

  “愛!”

  ***

  小劇場(八)

  小哈士奇倪小珞拿鼻子拱拱小栗子栗夏夏,可她一直閉著眼睛,沒有醒來。

  小哈士奇很難過,他把小栗子捧在爪心,小小的一團青色很虛弱地呼吸著,卻還是不醒來。

  “栗夏夏,我帶你找回家的路,好不好?”

  沒有回應。

  小哈士奇小心翼翼地把小栗子叼在嘴邊,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刺,毛茸茸的,還有栗子特有的清香。

  小哈士奇帶著沉睡的小栗子跋山涉水地走,空氣裡有和小栗子一樣的味道,很淡很淡,可是他一點兒都不氣餒。他答應了小栗子,要帶她回家的。

  口渴的時候,小哈士奇就走去溪水邊,把小栗子放在爪心,自己伏在小溪邊喝水,喝完之後,又用指甲挑幾滴水,滴在小栗子的嘴邊。

  走累的時候,小哈士奇就跑去山洞裡睡覺,趴在地上睡,用一隻前腿把小栗子圈起來,又用另一隻爪子輕輕蓋住小栗子,這樣睡覺的時候,她就不會再丟失了。

  可小栗子一直都在沉睡,走了好多天,空氣中和栗夏夏一樣的味道越來越濃的時候,小哈士奇卻發現,小栗子身上青青的刺越來越乾了,蔫蔫的,沒有一點兒精神,哪裡還有她以前毛茸茸隨風擺動的青嫩啊。而且她身上的裂口也越來越大。

  小鳥在天上飛過,嘰嘰喳喳:“小哈士奇,把她放下吧,那顆小栗子要死掉了呢!”

  小哈士奇坐在地上,把小栗子放好,嗅了嗅,青澀的香味果然淡了好多,他又蹭蹭她:“栗夏夏,快到家了呢,你醒來哇!”

  可是小栗子依然沒有動靜,小哈士奇望著手心裡的小小一顆栗子,忽然就吧嗒吧嗒地落眼淚了。

  眼淚一滴滴地砸進小栗子身上的縫隙裡。

  哭了不知道多久,手心卻傳來一陣癢癢的感覺,小哈士奇慌忙擦乾眼淚一看,小栗子在動呢。果然下一秒,就聽見了小栗子脆生生的聲音:

  “倪小珞!我終於找到你啦!”

  小哈士奇囧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小栗子一下子撲過來蹭蹭他的臉:“因為有人把我砸了一下,所以我要脫殼啦。可是我還小,不能脫殼,但是因為你把我叼在嘴邊呼吸好熱乎,而且晚上又抱著我睡覺,好溫暖好溫暖,所以,你看!”

  她歡歡喜喜地扭著小身子指給他看,可不是?那條裂縫越來越長了。

  小栗子很開心:“過不了過久,我就長大了,可以從殼裡跳出來了呢!”

  小哈士奇眨巴眨巴眼睛,啊,原來她沒什麼事啊,害他白擔心了一場。小哈士奇撅著嘴,不開心了,站起來一聲不吭地走。

  小栗子疑惑了,他腫麼了?

  她趕緊蹦蹦噠噠跟過去,又開始嘰嘰喳喳了:“你要去哪兒啊?我睡了好久怎麼一醒來就見到你了呢?這就是心想事成嗎?真的好奇怪哦。對了,我還見到了一堆好多的小栗子呢,暴風雨真討厭,把我們大家都從樹上打下來了。可是我也很開心,因為我遇到你啦……”

  小哈士奇慢慢地在前面走,心想她真是話多,睡了那麼久於是今天的話前所未有的多。可是他卻覺得好開心,對呀,他喜歡聽她的聲音,像唱歌一樣,真好聽。

  她嘰嘰咕咕說完好多好多話之後,才想起來問正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小哈士奇揚了揚頭:“帶你回家!”

  “真的啊?”小栗子特激動,一下子撲到他毛茸茸的大尾巴上,直蹭蹭,“倪小珞你真好!”

  小哈士奇的尾巴特別敏感,被她這麼揪住一蹭蹭,只覺渾身的毛像是被誰逆著摸了一遍,癢癢的像觸電,可他沒有把她甩下來,而是說:“你走的太慢了,還是坐在我的背上吧。”說著,尾巴一揚,小栗子就滾到了他的脖子上。

  小傢伙在他脖子間濃密的狗毛毛裡面打滾,開心地擺各種姿勢:“倪小珞,你好舒服呀。”

  小哈士奇驕傲地笑笑,大步往前走。

  沒多久,就找到了栗夏夏的栗子樹。可是,他們卻看到人類正在鋸那顆高大而茂密的栗子樹。

  “不要毀掉我的家!”小栗子尖叫著一下子從哈士奇身上蹦下來就要往那邊跑。可跑了沒幾步,就被哈士奇的爪子抓了回來。

  小栗子生氣了,尖叫著亂扭著掙扎:“不要他們把栗子樹砍掉!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在他的手心又蹭又蹦,一不小心把小哈士奇爪心的肉墊劃出了血。小栗子看到青青的刺上紅紅的血,瞬間安靜了下來,愣愣的,又望向小哈士奇黑溜溜的眼珠。

  她忽然就哇哇哭了:“倪小珞,你是不是很疼!”

  小哈士奇卻搖搖頭,柔和地看著她:“一點兒都不疼哩。”

  栗夏夏揪著自己身上的刺,嗚嗚地哭:“他們把我的栗子樹砍走了,嗚嗚,我沒有家了。”

  “沒關係,”他拿爪子上的肉墊摸摸她的頭,又擦去她的淚水,“我帶你回我家,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小栗子愣住,眼淚汪汪,看了半晌,就撲到小哈士奇的嘴邊,緊緊地抱住他,再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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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小栗子栗夏夏緊緊揪住小哈士奇倪小珞嘴邊的毛毛,小小一顆掛在他的嘴邊,吧嗒吧嗒地落眼淚,還時不時往他蓬鬆鬆的毛髮上蹭蹭。

  不一會兒,小哈士奇嘴旁全是小栗子濕噠噠的淚水,倪小珞擰著粗粗的蠟筆小新眉,就問了:“栗夏夏你怎麼還在哭啊?”

  小栗子揉揉淚汪汪的眼睛:“我想媽媽和姐姐,我想回家,可是我們家的栗子樹被人砍掉了。我沒有家了。”

  小哈士奇也難過地揪著眉毛,好半天才好奇地問:“可是你和我在一起也很好哇。”

  小栗子揚起青澀的小臉,怔怔地望著小哈士奇。

  倪小珞咳了咳,驕傲地說:“那棵樹不就是給你遮風擋雨的麼,我也可以啊。而且,我比栗子樹毛茸茸,我更溫暖,我是天然的暖寶哩。到了夜裏,你會覺得很暖和的。”他抖了抖身上蓬鬆鬆的毛毛,說,“不信,你蹭蹭。”

  小栗子愣了愣,趕緊往小哈士奇身上蹭蹭,真的好柔軟好暖和呢,像童話裏的毛毯一樣。

  小哈士奇見小栗子止了眼淚,又小聲地哄:“栗夏夏,你不哭了好不好?以後我都陪著你呢。”

  小栗子心裏很開心,小手擦乾眼淚,滾了一小圈後,抱住小哈士奇毛絨絨的耳朵,拿臉蹭蹭半天,說:“,我再不哭了。我媽媽以前說,小栗子長大了就要蹦出殼去到遠方呢。我現在也長大了,我要離開家,和你一起走啦。”

  小哈士奇聽了這話,覺得耳朵癢癢的,咳了咳:“你別在我耳邊說話,好癢哇,還是到我嘴邊來吧,這樣我就一直都看得到你了。”

  “嗯噠~~”小栗子蹦蹦跳跳的跑來小哈士奇的嘴邊,緊緊抱住他。小哈士奇的呼吸燙燙的,噴在她的身上好熱乎。她青青的茸毛柔和地擺動著。

  小哈士奇盯著自己嘴邊小小的一團青色,也愣住了。小栗子身上好香哇~~~尊想咬一口~~~QAQ~~~TAT~~~

  小哈士奇傻乎乎地說:“我媽媽也說過,長大了的小栗子軟乎乎的,特別好吃。”說著,咽了咽口水。

  小栗子:⊙﹏⊙b

  小栗子羞得臉通紅,身上燙燙的,忽然一下子啪啦一聲從青青的小殼裏蹦了出來,跳到他嘴唇上,扭扭又蹭蹭:“吃我吧~~吃我吧~~”

  嗷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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