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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黃士衡]秦朝野史(全文完)

【名稱】︰秦朝野史(附秦朝野史前傳[秦始皇傳])

【版本】︰計五十四回。

【作者】︰民國黃士衡。

【內容】:[秦始皇傳]六篇敘述始皇帝併吞六國統一天下之概述,是為前傳。[秦朝野史]四十八回敘述秦王嬴政統一天下稱始皇帝至漢王劉邦汜陽即皇帝位之事。

秦朝野史前傳-秦始皇傳01

詩曰:
  世代茫茫幾聚塵,閒將史記細鋪陳。
  便教王伯多權變,怎似三王尚義仁。
  六國縱橫易冰炭,孤秦興僕等雲輪。
  秦吞六代不能鑒,且使來今復鑒秦。

  鴻蒙肇判,風氣始開。以揖讓而傳天下者,盡說唐,虞;以征伐而取天下者,盡說三代。夫三代者:夏,商,周也。夏禹王得舜帝禪位,立國為夏,傳一十七代,享國得四百三十一年。夏桀無道,商湯放桀於南巢田地裡,夏之天下盡歸於商。湯王立國為商,傳三十代,享國得六百二十九年。紂王無道,周武王伐紂於孟津田地裡,並商天下,立國為周。自武王至幽王時分喚作西周,自平王至赧王時分喚作東周。
  二週雖傳三十五代,享國得八百六十七年,自傳到那第十三代的君王喚做平王,那時周室衰微,諸侯強勇。平王雖居尊位做天子,但王室蕩無綱紀,甚至下堂而見諸侯。孔夫子為見平王身為天子,自統六軍伐鄭。那鄭伯無君,身為周家卿士,自率諸軍敵王,在那地名繻葛田地交戰。被鄭伯射著一箭,恰好射中平王左肩。孔夫子是春秋世儒道的宗師,要扶持這三綱五常。見那時王綱頹壞,為君底失為君之道;侯國強梁,為臣底失為臣之禮。怕天下後世亂臣賊子爭效這個模樣, 便使三綱淪而九法..,不成世界。不免將那直筆,把那時一十二國,共有二百四十二年的事跡,著一部史書,喚做「春秋」,從平王時事為頭,有善事底褒獎它,使人知勸;有惡事底貶責它,使人知怕。怎知世變推遷,春秋五伯之後,又有戰國七雄,天下龍爭虎戰,干戈塗炭,未肯休歇。且說那戰國七雄是兀誰?詩曰:
  兩週分治各西東,十二諸侯互戰攻;
  未有真人來一統,奈何七國又爭雄!
  那七國者:秦,韓,魏,楚,燕,齊,趙也。
  秦姓嬴氏,周武王時封。秦至武公,惠公時分始僭稱王。此秦國也。
  韓虔世代仕晉,在威烈王時分,韓虔求做諸侯,分晉國自立為韓。此韓國也。
  魏斯世代仕晉,在威烈王時,魏斯求做諸侯,分晉國自立為魏。此魏國也。
  趙籍世代仕晉,在威烈王時,趙籍求做諸侯,分晉國,自立做趙。此趙國也。
  史謂三家分晉,是說這韓,趙,魏也。
  那周安王時,田和有功,封於齊,是為齊國。那薊北燕王姓姬氏,自周武王時分,封為燕國。那襄郢楚王姓芊氏,周成王時分,封為楚王;至那負芻時分,凡十世,為楚國。
  這個七國,當初互為雄長,在後見秦國強大,那六國結縱合橫,以拒強秦。奈何縱解橫散,被秦始皇吞並做一統天下。唐賢杜牧做那「阿房賦」,末後說得最好,說個甚的?杜牧「阿房賦」後一段道是: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能鑒之,亦使後人復哀後人也!
  話說昔日秦始皇政者,莊襄王子也。始皇無道,南取百粵,北築長城,東填大海,西建阿房;坑儒焚書,使天下人民不安。不修國政,併吞諸侯,荒荒離亂。始皇欲立萬世為君,遍遊天下,來到沙丘,帝崩。怕天下諸侯有變,不敢發喪,背地裡將鑾■車載屍,與鮑魚相雜。趙高與李斯商量詐作詔書,差使命往長城殺太子扶蘇並那蒙恬,卻立二世為君。在後趙高引軍閻樂入內,殺胡亥,立三世子嬰為君。子嬰懦弱,托病不出宮。趙高弄權,指鹿為馬,欺壓君臣。趙高入內探帝病,子嬰殺趙高。有胡曾詩為證。詩曰:
  漢祖西征秉白旄,子嬰宗廟起波濤;
  可憐君有翻身術,兼向秦宮殺趙高。
  在後,天降聖人,漢高祖劉邦領兵入關,係頸以組,封皇帝璽,降於枳道。這頭回且說個大略,詳細根源,後回便見。
  話說秦六年,始皇帝登殿,集大臣文武至殿下,分兩班,山呼萬歲畢,始皇向君臣道:「寡人登極之後,今已六年,有那齊,燕,魏,趙,韓,楚六國未肯伏。我欲削平六國,使天下為一統。卿等有何計策?」當有一大臣司馬欣出班奏曰:「陛下若論七國,則國勢均平;若論氣力,則秦為上國。何不發使命,齎國書,威伏六國,令它拱手來降,納土於秦,免得戰爭如何?不來者,差軍發將,取之未遲。」帝聞奏大悅,聖旨問:「班中有誰人可充使命?齎國書前往齊,燕,魏,趙,韓,楚諸邦游說諸侯,早獻地圖納降,免得干戈,百姓枉遭塗炭。這是一項好底勾當。」那時有秦公子名曰少官,他自請齎此國書游說六國。始皇大悅,吩咐國書與公子少官。那書道是:「秦王致書於齊,燕,魏,趙,韓,楚六國大王殿下:秦與諸王兄弟國也,勢均體敵,相與北面以事周,積有年代。朝會天王之時,推秦為盟主,歃血而誓,各守本國疆界,綏懷國內人民。我無爾詐,爾無我虞。休萌戰攻侵伐之謀,共享安淨和平之福。屬者蘇秦,張儀,馳騁辯口,離間諸國,私自結縱合橫,各有吞噬上國之謀。寡人知之久矣,念欲興問罪之師,實以盟會之言猶在耳,未忍寒盟,遽為此舉。諸王何不量力度德,自思您土地,人民,與吾國孰強孰弱?您兵師,車馬與吾國孰寡孰多?您財帛,金寶與吾國孰豐孰嗇?堂堂赧王,尚且臣附於莊王之世,您自思諸國勢力比赧王為何如?猶敢憑陵大國,不肯臣附?今遣公子少官來諸國議事,若大王圖全社稷,則輸款投誠,以輿地來獻;使四海一家,則您世受王爵,為秦藩臣;保有宗祀,世世不絕。生靈免塗炭之災,兵師有息肩之日。惟大王實圖利之。若負固不悛,執迷不返,則命將遣師,剿平諸國,如疾風之摧敗葉,嚴霜之壓枯葦,惟寡人所欲耳。彼時噬臍,悔之何及!」
  六國王接得秦國始皇書,各各開看。其別無話,只是秦帝克伏諸國來降,諸王不悅。有楚襄王,國書會五國王子,會議並秦。遣使者往齊,燕,魏,趙,韓邦通上國書,剋日到楚議事。諸國王接了楚襄王書開看,剋日車駕起程。齊王,魏景關王,韓威惠王,燕孝王,趙孝成王皆到楚地,入朝施禮畢。各奉命而來,楚王安排茶飯,把盞已畢,楚王與諸王言道:「聞秦王遣使齎書克伏諸國□□□。這事怎地?」春申君奏曰:「臣請大王助兵伐秦。」趙王御前李牧進奏諸王:「諸王助兵,望陛下依臣所奏。」楚王大悅,賞御酒犒設李牧:「將軍,您言是也。」各助兵三萬。
  楚令項梁為將,齊遣鄒闊為將,韓遣馮亭為將,燕遣孫虎為將。楚襄王親為招討。剋日,兵至函谷關,會合諸國人馬。諸國大王各歸本國,點集雄兵猛將,往路中函谷關相會。楚王車駕起行,為招討,預先在關等候。
  至日,趙有李牧,張耳,陳申,發兵三萬,到關參拜楚王。齊有田儋,鄒闊,鄒興,集兵三萬,至關。韓有馮亭,周光,霍雄,領兵三萬,至關。
  魏有周霸,鄭安成,龍離足統兵三萬。燕有孫虎,韓廣,景耀龍押兵三萬,至關。各各參見楚王。楚王見諸國兵齊將集,大悅,出宣命,定賞罰:有人生擒秦邦一將者,與千金;能獲秦始皇者,與諸王共封為六國萬戶侯。諸將歡聲如雷。
  古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軍中撞出一員猛將,絳袍朱發,赤馬紅纓,身披黃金鎖子甲;御前奏楚王道:「奴婢為先鋒,攻破秦邦,生擒秦將,活捉秦皇。」此人是誰?乃魏國三代將門之子,鄭安平之兒,姓鄭,雙名安成。楚王見了大喜。忽班部中撞出一將,身長九尺,面赤髭黃,穿紅袍,白玉帶,銀鎖甲,金弁冠;願為先鋒,與鄭安成比試。此人是誰?乃齊國鄒闊將軍也。楚王問諸將:「那兩個要做先鋒,怎生區處是得?」那李牧,馮亭,項梁三將奏曰:「先鋒不可便付與二將,須索交他兩個比試,決個勝負,與先鋒印者。」楚王依奏,便令二將比試,勝的掛先鋒印。
  二人聽得言語,上馬分陣,各擂鼓響。楚王與諸將看爭先鋒。左邊撞出鄭安成,右畔撞出鄒闊。二將馬交,約鬥三十餘合,只見鄭安成敗走,那鄒闊一向趕上。鄭安成暗取套索。鄒闊亦取套索,撇起,去套住鄭安成。鄭安成亦套住鄒闊。二人相拒之際,不防人叢中放一冷箭,把那套索射斷。眾人大駭。
  李牧向前問:「放冷箭是誰?」道聲未了,見幾個軍把一年少後生推出來。李牧覷了大駭,見身上藍縷,志氣猶存。三代將門子,累世先鋒兒。是梁國秦明之孫,姓秦名斌,落於軍中為小卒。
  李牧引秦斌至楚王駕前,奏曰:「大王適間令鄭安成,鄒闊比試先鋒,各人套索不開。有小兵放冷箭射斷套索,乃是昔日十二國內梁邦秦明上將之孫,姓秦名斌。奴婢舉此人為先鋒,望陛下從允。」楚襄王曰:「這廝有這般武藝!」遂賜秦斌掛先鋒印。
  班部中撞出一將,身披柳葉甲,銀盔蓋頂,奏道:「大王不可將先鋒印吩咐秦斌!」楚王抬眼一覷,乃是燕國景耀龍來奏稱:「秦斌乃是敗國之臣,未可賜與先鋒。奴婢乞與秦斌比試。」
  那時,景耀龍打扮銀盔蓋頂,身披水磨柳葉甲,肩擔一口三尖刀。秦斌亦未有衣甲器械。李牧把衣甲馬刀借與秦斌,打扮了出陣。二將有如水裡搶珠龍,二騎交鋒,有似岩前爭食虎。鬥經二十餘合,秦斌詐敗,景耀龍趕上前,馬不去;秦斌將刀撇砍,景耀龍迎刀斬落。二刀並舉,雙刃齊施。二將把刀對敵舉落,二人齊將之放。二將迎前拽相。楚王看見大喜,傳令齊賜先鋒者。二將各下馬拜謝楚王。楚王問諸將:「賜那個將軍為正先鋒?」項梁奏曰:「願與秦斌為正先鋒,景耀龍為副先鋒者。」二將領兵前往秦城京兆府。詩曰:
  秦謀一統禍臨城,楚領三軍並伐秦;
  猛將雄兵皆用命,生靈塗炭漲氛塵。
  話說李斯奏始皇帝曰:「陛下,今有荊楚襄王為招討,合諸國兵馬約二十餘萬,猛將數十員,兵臨城下,將至濠前。取王聖旨。」秦皇大驚曰:「朕謀天下,併吞一統,豈期諸邦會兵來侵吾國!」敕問文武官僚:「誰退諸邦兵馬?如有功者,必加官賞。」當有王翦出班奏曰:「陛下休慮,雖有諸國二十餘萬兵將,小臣乞兵二萬,令李彪,伊虎為將,臣為主將,退諸國來兵,保王社稷無虞。」始皇大悅:「全仗卿在意者。」
  王翦在演武亭交兵二萬,出城外下寨。景耀龍先鋒排下二龍爭珠陣。李彪排下半天撒網陣。二將監軍施禮畢,李彪曰:「秦斌,你等因甚興兵來侵吾國?您若會事之時,出陣一戰,可決勝負。」秦斌答曰:「奉楚王命,並諸國王命,因為始皇無道,謀吞六國,遣使來投謾書,脅令諸邦納土,意圖六合混一。是致諸國大王合縱兵至。」李彪言:「兵臨渭河,可以一戰。」秦斌怒道:「渭河之兵何能為!待我伐秦為荒草之地!」李彪大怒:「叵耐小邦結黨侵凌大國,待教諸國一兵片甲不回。」道了,二騎便鬥。詩曰:
  二馬騁英豪,凌雲殺氣高;
  非但智鬥智,全憑刀鬥刀。
  二馬挑戰,三十餘合;秦斌敗走。李彪趕將來,殺敗三軍。副先鋒景耀龍身穿黃金鎖子甲,體掛皂羅袍,頭上鐵襆頭,燕尾交加,黑霧纏身罩體,座下跨一抱月烏騅,肩擔一條清風利槍,腕懸一百廿斤竹節鋼鞭,出陣與秦將打話。
  李彪喝問:「來將何人?願聞姓字。」楚將答曰:「咱每是先鋒景耀龍。」那李彪道:「休走。」二將場中宛轉,殺氣騰空,約鬥三十合,景耀龍詐敗走,李彪趕將來。不防景耀龍取出弓箭,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正中李彪,金盔倒卓,兩腳騰空。詩曰:
  金風未動蟬先覺,暗使無常總不知。
  那時,李彪中箭已死。小軍搶得屍首,回歸陣中,先復招討。主將王翦鈞旨,令伊虎出陣,高叫,索來將挑戰。楚王見副將景耀龍果是英雄難敵,再令正先鋒秦賦出陣。施禮打話已畢,二人挑戰。秦斌,伊虎相交,一槍來,一刀去,二人廝殺。詩曰:
  幽幽不讓梨花舞,滾滾難容柳絮飛。
  那時,二將交鬥,馬似北海玩珠龍,人似南山爭食虎。約鬥三十餘合,伊虎敗走,秦斌趕將來。被伊虎勒住馬,後趕得快,二馬相並,中一槍,刺落下來。只見金盔倒卓,兩腳登空。小兵搶秦斌回陣後,用金瘡藥救得活。三軍一時敗走。
  次早,楚王召集諸將問曰:「甚人敢出陣,生搶秦將?」有張晃奏道:「小人願往。」伊虎出陣,二將交鬥。伊虎大敗,歸於本陣。
  王翦打扮耀日銀盔蓋頂,身穿蜀錦戰袍,肩擔一百二十斤三尖刀,四十八環棹刀,跨一匹赤色馬出陣。張晃出陣打話。二騎相交,惹起四野愁雲,震起滿天殺氣。人似南山虎,馬若北海龍。王翦戰三十合詐敗,張晃趕將來。二馬並,王翦舉刀斬落張晃翻身,下腳捎空。王翦刀頭招起三軍啖殺。楚兵大敗。東砍西斲,南傾北倒;星羅雲散,七斷八續。楚兵退五里下寨。秦兵具表奏始皇。始皇大悅,聖旨再令王翦退諸國兵馬。
  王翦進兵至五里下寨。次日,布下四門斗底陣。王翦出陣索戰。楚王召集諸將曰:「有何人對敵秦將?」當有趙將陳申唱喏道:「小人願往。」二人戰三十合,王翦詐敗,陳申趕將來。王翦不用長刀,拈弓取箭,翻身背射三隻連珠箭,喝一聲:「著!」不知陳申性命怎生?詩曰:
  似虎將軍還落馬,如龍驍騎只空回。
  那時,陳申中箭,墜下馬來,眾兵搶歸陣去。軍中撞出一員猛將,鬼面馮亭,肩擔一柄銅斧,奔將來,喝聲:「王翦休走,咱來與你決定輸贏!」王翦與馮亭挑戰五十合,並無勝負,令各收軍,明日卻戰。
  楚王召諸將問:「明日何人捉獲王翦?功成者,千金賞,萬戶侯。」有周光奏曰:「小人有一計。恁地恁地,今夜為刺客,去刺王翦。」商議已定。楚王曰:「將軍在意!」周光準備,等三更時分,去刺王翦。
  王翦至晚,帳中忽起狂風一陣。王翦思量:今晚必有刺客來呵。傳下軍令,令伊虎照燭,營寨緊緊防備。伊虎令小軍打動更鼓。一更二更,不覺無事;轉過三更,有韓國將周光,聽得鼓已三敲,手藏匕首,納在袖中,出寨為刺客。來至秦寨,但覺四下小兵困之密陣;偷入秦寨,欲入帳前,望見王翦伏在中軍桌子上困倦,面前一碗明燈,只隔三四十步,□不知,大踏進幾步,刺殺王翦。周光猛著力踏上,怎知帳前三四十步前後,有那陷馬坑,使麻布繃了,將土撒在上。周光踏虛,跌落坑內,撞動繩索上鈴子響,四下諸軍拿鉤扯上,押見招討。招討喝問:「你是誰人?」周光回言:「人是韓國周光,特來刺殺招討。」招討笑道:「你好大膽!」令小卒將囚車綁縛,解去獻與始皇。未行之際,有那伊虎告招討:「不如且將刺客周光放回楚軍,令他回報楚王,使他早早退兵,免得二國干戈,多少省事!」招討道:「你這話也中。」喝令押周光到帳前,向周光道:「別人便叵耐您為刺客,便教您死。咱們放你回去。可報與楚王,休以大國為意。」分明是伊虎一言半句,救了周光。詩曰:
  臨危伸出拿雲手,救得天羅地網人。
  周光謝了招討,歸於本陣,見楚王言前事。楚王大驚言:「王翦放你回營,真個賢人!」
  楚王召諸將曰:「攻伐秦城不下,計將安出?」有那李牧奏王曰:「明日容小人一戰,剋日攻伐秦城。」楚王依奏,令李牧出陣。
  次日,只見星沉河漢,日出扶桑,疏鐘傳紫禁之聲,遼水泛紅霞之影;曉煙迷岸草,寒霧濕庭蕪。辰牌時分,李牧布下方字陣,肩擔蘸金斧,出陣厲聲高叫,索王翦打話。門旗下撞出一員將,乃王翦也,肩擔一百二十斤三尖兩刃刀,排下圓字陣,與李牧打話不同,交戰三十合,李牧敗走。王翦趕殺三軍,諸國兵退十里,草坂下寨。楚王見李牧走敗,心中不悅。李牧雖號名將,年已六十,氣力衰乏,怎生敵得那少年的王翦?楚襄王召諸將問曰:「誰人能擒得王翦者重賞。」魏將龍離足出班奏曰:「小人願往。」楚王大喜。見此將身長八尺,披水磨柳葉甲,皂羅袍罩體,肩擔大捍刀,約重一百斤,騎匹烏騅馬,出陣厲聲高叫:「王翦招討比個勝負阿!」王翦出陣,二馬相交。惹起四野愁雲,震起滿天殺氣。才三十合,龍離足敗走。王翦招起人馬趕殺。人兵東西亂撞,奔走如飛。齊將鄒興撞出陣來,與秦將王翦,不通名姓挑戰,才三四十合,鄒興敗走。王翦急追。鄒興插了槍,取出鵲面寶雕弓,三支狼尾箭,翻身射三支流星箭。王翦閃過三箭。鄒興大敗,將兵虧折了五百餘人。死屍遍地,鮮血坑流。王翦收兵回陣。
  楚王不悅:連敗數陣,若不抵拒,恐秦兵侵城。楚王召諸將會議:「今來攻秦不下,難以退兵。恰似騎著虎頭,若不斃虎,虎有傷人之意。」有孫虎奏曰:「攻秦不下,緣秦將英豪兵勇。孫虎雖怯,亦願出戰。」因將人馬布成百勝長蛇陣。但見亞槍來時刀作尾疊,鎧角如鱗;旌旗紅耀目中,劍戟排成口內齒;使馬軍盤牙,昂首縱步,人展玉舒腰。槍排布密,更教將武不能當;弓弩齊施,便若高皇難閃避。陣排吞象勢,馬號化龍駒。
  孫虎上陣索秦將。王翦出陣,見對陣布百勝長蛇陣,俺布五方陣。如何見得?東連甲乙,見一千藍青旗;西方庚辛,現二百柄如霜斧;北為壬癸,皂纛旗下馬如龍;南按丙丁,紅旗影裡兵似火;黃旗招■處,戊巳按中央。王翦出陣,肩擔三尖兩刃,掉刀與孫虎打話不同,二騎交戰。不上三十合,孫虎佯敗,王翦趕將來,卻被孫虎將黃旗一招,變成四門斗底陣,掩圍下王翦。有伊虎帶兵衝陣來解圍,也被孫虎兵圍了在荒郊田地裡。齊,燕,魏,趙,韓,楚諸將,皆會兵來圍定王翦,伊虎兩個。小卒走去報丞相李斯,稱王翦招討已被圍在城前十里荒郊田地裡。
  李斯奏上始皇道:「王翦被圍,願朝廷發兵去解圍怎生麼!」始皇降敕:著王賁所部人兵一發前去解圍,救出王翦,伊虎兩個。
  那時,王賁領兵一萬,出城來到十里荒郊之地下寨,大啖數聲,王翦在內發啖,知救兵來到,內外相攻應,殺諸國兵馬大亂。亂戰一場,死屍遍野,鮮血坑流。自辰時亂殺至未時,各各鳴金收兵,折了萬餘人。楚王收兵點檢,約計折了二萬餘人。有胡曾詩為證。詩曰:
  諸國兵來要伐秦,反遭虧將損人兵;
  思量無計回軍路,秦勇剛強甚怕人。
  話說楚王大驚,不合為長,興兵伐秦不下,折將虧兵,恐敵不拒,預先禍及本邦,暗思憂慮。召項梁至,問伐秦不下,折將虧兵,萬一不便,禍及本邦。諸將想有謀計可進諫,圖安社稷。時項梁沉吟半晌之時,奏曰:「陛下休慮。臣雖無能,不肯出秦之下。當血戰以決勝敗。」乃定一計,殺退秦兵,密奏楚王。楚王道:「卿之計是也。」令項梁領五千兵布下五虎離山陣。詩曰:
  三敲鼓響陣頭圓,一棒鑼聲如捻指。
  那時,撞出一員猛將,肩擔一口大刀,厲聲高叫,索打話,乃是王賁。王賁見對陣五虎離山陣,未免擺下二龍混海陣。項梁出陣,二人施禮畢,打話。王賁罵曰:「項梁,你等楚王輒敢合縱諸國來伐秦,罪犯彌天不小!目今汝等奏上楚王,早將楚國州郡縣圖獻上始皇,免教荊楚人之受苦。」項梁答曰:「非我楚王合縱結橫伐秦,皆是秦邦始皇無道,先遣使命齎國書,來諸國克伏納土,意圖六合,致使諸國不從,是致兵來,即非楚王之過。」王賁言:「既是楚王不肯獻上一十八郡經圖,剋日興兵並成荒草之地,悔之已晚!」
  二將打話已了,二騎來交。場中宛轉,殺氣騰空。一來一往,似鳳翻飛;一上一下,如鶻展翅。才三十合,喝交歇令,各人歸陣,卸了衣甲,權歇片時;整頓衣甲器械,拍馬臨陣,再戰二十餘合,項梁奔走歸陣。王賁自思:此將乃是名將。不敢趕上。
  項梁歸陣,奏楚王曰:「臣詐敗,王賁不趕,難以施計。」楚王問:「卿有何妙計施之?」項梁奏曰:「此王翦,王賁,英雄難敵。臣施一小計,聊損他兵。」楚王問曰:「爾計何如?」項梁附耳道:「恁地恁地。」楚王大悅:「依卿之言。」
  項梁先差李仲,韓員,領兵二千去退十五里大樹林下,埋伏左右畔,等候殺秦兵人馬。項梁奏楚王,召請諸國大將至御前。楚王吩咐諸卿大將:「今日定計殺秦兵,恁地恁地。」諸將依令,準備器械,殺退秦兵。楚王令秦斌策應。
  項梁偽引兵戰,將軍出陣,厲聲高叫:「秦將願來挑戰!」王翦出陣,與項梁施禮畢,打話不同,二將交戰。才三四十合,項梁敗走,王翦趕上追捉。不見項梁,卻見楚王戴朝天烏紗巾,盤龍絳紅袍,腰縛碧玉帶,腳穿乾皇履。王翦直奔將來捉楚王。楚王被趕一十五里,捉住楚王。王翦令諸兵將楚王縛了。此人道:「我不是楚王,吾乃姓李名軒。將軍仔細認著!」王翦一覷,果是假底楚王。回馬間,只見一下鑼聲,喊殺連天,不知高低,左畔撞出李仲,右邊撞出韓員,後面秦斌殺至,前面馮亭,周霸,田儋,孫虎,李牧,張耳,韓廣殺將來。東砍西斲,星流雲散,七續八斷。王翦殺出,奔走回營,折了二千餘兵。兩下收兵。楚王大悅,問諸將道:「自臨陣以來,未嘗有此大捷。今秦兵退敗,諸國可以乘勝回邦。」
  當日烹牛犒賞諸軍。項梁奏曰:「望大王回兵,諸國各差將持兵各守本隘,免致秦兵侵犯。如有秦兵至一國,願諸國救應。」楚王令周霸,鄒闊,各兵一千,把斷函谷關。諸將各守本界關隘去處。楚王國書通報諸國大王,各回本所。
  話說王翦,王賁收兵歸城,專待來朝五更三點,始皇帝聚集文武,山呼已畢,王翦啟奏:「陛下,臣有先鋒李彪被失,折兵二千五百餘人。臣收斬得陳申,景耀龍外,伊虎斬得張晃。伏候聖旨。」秦帝敕問大臣:「寡人意圖六合久矣,此事若何?」忽有大臣李斯諫曰:「未可侵於六國,且圖養贍三軍,精演武藝,它日圖之未為遲晚。」聖旨依奏,令賞三軍,一年四季教演諸軍。詩曰:
  數年征伐不曾休,權且休兵卻報仇;
  講武儲糧圖再舉,它年六國一齊休。
  話說昔日有呂不韋,陽翟大賈人也,家富,為商,往來興販買賣。秦昭王太子安國君中男名子楚,為秦質於趙國。子楚,秦諸庶子,車乘用不饒,呂不韋賈於邯鄲而憐之,曰:「此奇貨之物。」乃往見子楚,說曰:「安國君愛妾華陽夫人,夫人無子。能立嫡嗣者,獨華陽夫人耳。今子兄弟二十餘人,子又居中,不甚見幸。呂不韋請以千金為子西遊,事安國君及華陽夫人,立子為嫡嗣。可乎?」子楚乃頓首曰:「必如君策,請得分秦國與君共之。」
  呂不韋乃以五百兩金與子楚,為進用,結賓客;而復以五百兩黃金求奇物玩好,西遊秦,求見華陽夫人。以其物獻華陽夫人,因言子楚賢。華陽夫人承太子間,縱容言:「子楚質於趙,妾願得子楚立以為嫡嗣,以托妾身。」安國君許之。
  呂不韋取出邯鄲諸姬絕好善舞者,與之居。繾綣之娛,不覺有身孕。子楚飲宴中巡,酒酣,呂不韋言筵前無樂,令諸姬舞,歌謳,供應呈示。子楚累舉目觀之,此姬絕色傾城,但見歌喉清亮,舞態婆娑。調弦成合格新聲,品竹作出塵雅韻。琴調古操,棋覆新圖。吟詩聯句追風雅,見於篇中;搦管丹青奪造化,生於筆下。玉肌花貌,蓮步柳腰,談論接陪,精神舉措。子楚見姬容貌而悅之,因起為壽,請之。呂不韋乃獻其姬。姬自匿有娠。至大期時,十二月也,果生子名政。子楚遂立姬為夫人。

  秦昭王五十年,圍邯鄲急,趙欲殺子楚。子楚與呂不韋謀,將金六百斤與守關吏,方且得脫歸秦。
  昭王薨,太子安國君立為王,華陽夫人為後,子楚為太子。趙亦奉子楚夫人及子政歸秦。秦王立一年,薨;子楚代立,是為莊襄王。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政立為王,尊呂不韋為相國,號稱「仲父」,封為文信侯。年少,十三歲即位,太后時通呂不韋家。
  當是時,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趙有平原君,齊有孟嘗君,皆下士,喜賓客,以相傾。呂不韋以秦之強,羞不如四國,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
  是時,諸侯多辯士,如荀卿之徒,著書布天下。呂不韋乃使其客人著所聞,集論以為八覽,六論,十二紀,二十餘萬言,以為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號曰:「呂氏春秋」。布咸陽市門,懸千金其上,召諸侯游士賓客,有能增損一字者,歸千金。
  始皇益壯,太后淫不止。呂不韋恐事禍及己,乃私求大陰人嫪毐以為舍人。太后聞,欲私得之,呂不韋乃進嫪毐,詐令人以腐罪告之,拔其鬚眉為宦官,遂得侍太后。太后私與通。及至有孕,太后恐人知之,詐卜,當避。時徙宮居雍,毐嘗從,賞賜甚厚,事皆決於嫪毐。
  始皇九年,有告嫪毐實非宦者,常與私亂,生子二人,皆藏匿之。與太后謀曰:「王薨,以子為後。」於是,秦王下吏治,具得情實,連及相國呂不韋。
  九月,夷嫪毐三族,殺太后所生二子,而遂遷太后於雍。是時,王欲並誅相國呂不韋,蓋為奉先王功大,及賓客辯士為呂不韋游說者眾,故王不忍致法,免相國。齊人茅焦說秦王,迎太后而出。
  文信侯就國河南歲餘,諸侯賓客使者相望於道,請文信侯。秦王恐其為變,乃賜文信侯書,與家屬徙處蜀。呂不韋自度,恐秦誅之,乃飲鴆酒而死。詩曰:
  文信侯臣呂不韋,始皇國後恣姦淫;
  朝廷不賜誅淫法,故使渠人飲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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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野史前傳-秦始皇傳02

  始皇八年,韓威惠王卒,立子安為韓王。九年,韓王為元年。九年,楚考列王卒,子悍立為楚幽王。十一年,趙卓襄王卒,子遷立為趙王。天下諸國平寧。十四年,韓王納土為藩臣。
  至十七年秋八月,始皇登殿排班,但見十樣錦鋪連地角,九金龍盤繞棟樑。殿分八卦,紫雲遮,七寶妝成王御座;綠楊影立,迴環盡彩畫宮妝。五鳳樓前,玉女執團團鳳扇,四聲萬歲響連天,三下靜鞭人寂靜;兩班文武列班齊,一國世尊登寶位。文武朝見,山呼已畢。始皇問大臣曰:「朕登極之後,已經十七載,意圖六合併為一統,是朕之願。」忽有李斯出班奏曰:「臣舉王翦為將,領兵攻韓。」始皇依奏,宣王翦。帝問曰:「朕煩將軍統兵攻韓,卿意怎生?」王翦奏曰:「告陛下,養軍千日,用在一朝。臣當赤心報國。乞兵二萬,先鋒伊虎,副將洪定,末將蔡仇,錢糧官甘寧。」始皇依奏,賜王翦為招討,攻韓邦。
  次早,演武殿交兵二十萬人馬。詩曰:
  忙點三軍親起發,當時賞賜與諸軍。
  取出衣甲器械,分俵散與諸軍。會使槍底槍在手,能射弓者弓便射。兵將一齊離了京兆府,奔往韓邦。
  韓邦正是晉州地面,小兵探得秦兵攻韓,忙告上大夫張車。張車奏上韓王曰:「秦邦王翦為將,領兵二十萬攻於本國。」韓王大驚,敕問諸臣:「此事怎生?」有大將馮亭曰:「願乞兵一萬,出城為我王拒敵。」韓王依奏,賜兵一萬,付鬼面馮亭,周光,霍雄為將,往三十里平崗坂下寨,等待秦兵。
  至次日,果有秦兵二十萬,先鋒伊虎當頭,肩擔一根清風利刃槍出馬,布下四海洪波陣。霍雄布下鱷魚玩水陣。二陣俱圓,門旗下撞出一員先鋒霍雄。秦陣撞出伊虎。霍雄問伊虎曰:「二國並無征戰,今日因甚兵來?」伊虎回言:「咱奉始皇敕命,特來攻取韓邦。」霍雄曰:「十四年,本國納土為藩,今又侵於疆界,其意不善。」
  二將打話不同,二馬交戰,三四十合,伊虎敗,霍雄趕上來殺。副將洪定出陣,與霍雄挑鬥,才三十合不分勝負。良久只見,詩曰:
  人怒之時馬也怒,將若嗔時馬也嗔;
  龍虎未能爭社稷,爭如兩個上將軍。
  霍雄詐敗,洪定趕將上來。霍雄取弓在手,搭起箭,翻身背射,口呼:「箭中!」只見洪定人空落馬,二腳登空。詩曰:
  都來一點無情物,透甲穿袍一命休。
  秦將洪定已死,小兵搶得屍首回陣告覆王將招討。王翦大怒問:「誰人為洪定報仇?」有末將蔡仇,願往報仇;統兵五千,排下方字陣。蔡仇上馬,高叫打話。周光出陣,見排下方字陣,便令排下圓字陣。但見左實右虛,前攔後守,金銀甲冑色火煌,錦繡旗翻花爛熳。霹靂駝鼓漸啖,龍鱗畫角齊吹,槍刀一字成行,弓弩兩梢齊展,三軍唱喏,兩處陣圓。蔡仇與周光施禮畢,打話不同,二馬相交。才戰三十合,周光敗,蔡仇恐有計,不敢趕上。馮亭肩擔熟銅斧,與蔡仇挑戰。三四十合,蔡仇敗走,馮亭趕殺。三軍星羅雲散,七斷八續。各人鳴金收兵下寨。看看已晚,各差小卒伏路。
  巴到次日天明,招討王翦,肩擔一柄刀,出陣,厲聲叫索馮亭將軍打話。馮亭出陣,問王翦曰:「因甚兵伐吾邦?」王翦曰:「吾奉始皇敕命,故來伐韓邦。」馮亭忿怒,掄起熟銅月斧斲王翦,王翦將刀迎過。王翦舉刀斲,馮亭架隔遮攔。逢虛即下,遇空則施。才五十合,並無分毫勝負。再戰三十合,又無輸贏。各人歇令,明日卻戰。
  次日,各人整頓器械,佈陣已完,二人出馬交戰。七十餘合,馮亭年老,氣力不加,敗退二十里下寨。
  是晚,各人牢把寨門,等次早天明,排下陣圓,周光出陣,秦兵蔡仇出馬。二馬交戰,才三十合,蔡仇敗走。周光趕殺。蔡仇回馬,將刀斬落周光下馬。蔡仇啖殺連天,韓兵大敗。
  馮亭出陣,與蔡仇接戰。才三十合,馮亭詐敗,蔡仇趕殺。被馮亭翻身舉起月斧,砍落。只見蔡仇金盔倒卓,兩腳登空。詩曰:
  如龍駿騎已空回,似虎將軍還落馬。
  秦招討王翦,肩擔大刀,出陣與馮亭挑戰。馮亭大敗,退一十里晉州城前下寨。王翦人兵趕上,城前一箭之地駐紮人馬。
  次日,排下天羅地網陣。王翦出馬索戰。馮亭肩擔月斧,出陣與王翦挑鬥。怎見得交馬?詩曰:
  二將驟征鞍,盤桓兩陣前;
  征雲籠日月,殺氣罩山川。
  斧險分毫著,刀爭半米偏;
  些兒心意失,目下掩黃泉。
  馮亭大敗歸城。馮亭只留得五千人,折了一半,緊緊閉了城池。馮亭歸朝,奏上韓王曰:「告陛下,臣等年老,氣力不加,拒王翦不過,外折兵五千,虧將一人,周光被失。伏乞大王令旨。」
  韓王問張車,嚴仲子:「卿等有何人能退秦兵?」張車,嚴仲子二大臣奏曰:「秦兵二十萬,王翦英雄難退。望陛下修書,臣為使命,往齊,趙借兵解圍。」韓王依奏,急令修書付張車往齊,嚴仲子往趙。二人再奏曰:「乞差馮亭送小臣過陣。」王依奏,令馮亭持兵出城,開城放下吊橋,渡了人兵,城前佈陣,索來將打話。
  甘寧出馬,與馮亭交戰。二馬相交,才三十合,甘寧敗走,馮亭趕殺來,衝破陣,送得張車,嚴仲子出往外國求救。二人走馬如飛登程。
  馮亭回陣,收兵歸城,緊緊守把城門。王翦見馮亭收兵入城不出,傳令限三日準備攻城。二十萬人兵四畔圍繞,大啖三聲,唬得,詩曰:
  當坊土地拒行藏,巨霸靈神難別辨!
  但見城頭塵落紛紛,河內魚兒豁辣;唬得生靈盡皆驚,嚇得三軍心膽顫。小卒謂馮亭曰:「城前人兵發喊。」馮亭聽得,入朝奏曰:「目即人兵攻城發喊,取自大王敕旨。」唬得大王跌倒,近臣扶起,將些兒安魂定魄湯救得,良久方醒。敕問馮亭曰:「今王翦攻吾邦,此事怎生?」馮亭啟奏曰:「陛下無危,臣且保城池,待使命往齊,趙借兵解圍若何?」馮亭奏王上城觀望:果然秦兵圍繞,無計可退。傳下鈞旨,使諸軍傳箭巡更,持鈴喝號,守保城池。
  話說張車為使往齊邦,入城來見孟嘗君,下了國書。孟嘗君看了心憂。待次日齊王登殿,集群臣商議。孟嘗君出奏曰:「有韓國使命見在朝門下,願見吾王,未敢擅便,伏候聖旨。」齊王令宣使命至階下,山呼已了,奏曰:「韓國有難,望發救兵解圍。」齊王聽得不悅,敕問大臣:「此事若何?」無人敢奏。齊王曰:「秦邦剛勇,將卒英雄,本邦無將持兵,不敢發救。」張車伏階啟奏曰:「切念微臣遠奔皈投救難。何況韓與齊乃唇齒之邦,陛下若不發救,唇亡齒寒而已。韓今不能保,大國之危豈可安枕而臥乎?望陛下發兵救應。」
  齊王再敕問大臣:「何人持兵救韓邦之難?」有鄒闊奏曰:「陛下如發兵救韓,只宜勝,不宜敗。萬一喪敗,恐秦將乘勢侵於本邦,難以當敵。望陛下審思而已。」張車再奏:「若大王無兵救解,則本邦必亡,秦兵豈不侵於陛下境界?乞望大王聖鑒。」齊王答曰:「待朕同諸臣商議。」
  話說嚴仲子為使命,齎國書投冀州,入城見平原君。次早,平原君來朝趙王曰:「見有韓國使命在外,未敢自擅,伏候敕旨。」趙王令宣至。嚴仲子至階下,拜罷,遞上國書。拆開了,王不悅。使命曰:「韓王無事,只是假兵解圍,退秦兵。」王敕問大臣曰:「此事若何?」有廉頗啟奏曰:「李牧見持兵在北疆,鎮守匈奴,朝中無將堪行。臣等年來老耄,自用持備本國。誠恐前出後空。」趙王敕旨,吩咐使命曰:「休誤了卿國家大事,本邦無將可救。」嚴仲子俯伏階前,拜大王曰:「唇亡齒寒,若不發兵救,誠恐大王上國難保。」趙王無計,發兵不得。嚴仲子再三啟奏。趙王曰:「難以發兵。」嚴仲子階前撞死。趙王並文武官見之,可惜烈漢忠臣,見無兵可救,回邦難保殘生。趙王令武士抬去北邙山下葬。詩曰:
  躬傳使命來求救,其奈鄰邦坐視何;
  不得援兵甘自死,忠臣義氣不容磨。
  話說張車在齊國俟候三日,齊王不肯與兵解圍。張車只得奔回來。到中途,聞得趙王不肯發救,嚴仲子撞階而死。張車思之:無救兵回邦,性命難保;不如挈出太阿寶劍,在中途亦自刎而死。
  有秦兵二十萬,圍了晉城,韓國相將半月有餘。王翦傳令,剋日攻城。馮亭上城,日日觀望齊,趙二國救兵解圍。不見使命回來。不覺一旬過了無信。馮亭累見王翦攻城。馮亭奏韓王曰:「張車,嚴仲子往齊,趙求救,相將一旬餘日,並無音信。目即城前秦兵攻擊,取王敕旨。」韓王大驚,問馮亭:「卿等如何?」馮亭啟奏曰:「來日若無救兵相助,臣只得托大王洪福,出城交戰,恐被攻擊,孤城難以抵拒。」果到次日,馮亭帶霍雄領兵五千出城,排下東鬥陣。霍雄出馬索秦將打話。王翦擔刀上陣,排下西鬥陣。各通姓名,施禮了。王翦言與霍雄曰:「將軍急令韓王,晉州獻與我王,次將二十二郡納還秦國。諸將官各加舊職,韓王歸秦邦為臣。如不從,先捉來將,攻破城池,活捉韓王,殺虜生靈,百姓受苦,悔之何及?」霍雄答曰:「啟覆招討,若要吾邦,頓然不允。須用苦死交戰一場,然後商議。」王翦拍馬掄刀,與霍雄挑鬥,才三十合,刀舉斬了霍雄,殺敗了韓國人馬。
  馮亭軍中見霍雄被斬了,忿怒生嗔,肩擔熟銅斧來,好生與王翦定論勝負,分過太平。王翦與馮亭二人,好生分個勝敗,一上一下,一來一往,打成一團,練成一塊。才五十餘合,王翦敗走,馮亭擔斧趕將來。前馬不去,後馬趕得來快,二馬相並,馮亭被王翦刀舉砍落。可憐喪了馮亭!詩曰:
  果是三魂歸地府,多因七魄見閻君。
  王翦斬了馮亭上將,殺了韓兵亞地如算子,地下鮮血似坑流。叢中聽得人叫遏爺聲,趕殺入城,奔入韓王宮殿,先擒了韓王。殺虜嬪妃美女,劫掠藏庫金銀。洗宮蕩殿。六宮化為荒草地,四苑變作戰爭場。六街人馬遭迍, 可惜晉州韓民反被秦兵殺虜遍。討虜三番,然後招降。百姓有命之者,赴往皈降;無命之者,橫屍暴露。
  王翦招討文榜招降:官員仕宦,潰散殘兵,各限三日赴司投拜。如過,許諸色人等捉拿赴官,定行斬首。三日限內,招到殘兵計五千八百餘口;仕宦人等二百五十餘人。
  差官下二十二郡取討降書地圖,限十日呈納,如有不伏者,勾喚赴官,依法斷治施行。各路州縣,接得文字,得知韓王被虜,諸將皆亡,未免具降書投降。果然半月餘日,諸郡盡數申官歸降。
  王翦招討取了二十二郡經圖,虜回韓王。令伊虎權職鎮守。王翦回軍,文武百官迎接,歸朝奏上始皇:「獻上韓王並二十二郡經圖。臣翦令伊虎鎮守韓邦,伏候聖旨。」始皇聞得大悅,賞賜王剪御宴,金銀,絹帛等物各賜一百。仍將韓王囚係。改韓邦為潁州。詩曰:
  可笑韓王不自量,從它五國犯秦疆;
  不虞齊趙無兵援,將死城崩國已亡。
  話說趙王敕令李牧往代州雁門關鎮壓匈奴,以防寇盜。李牧每日在雁門關歌樂飲宴,能伎藝者重賞,朝歌暮樂,使匈奴不得入。小卒探知得李牧每日飲宴作樂,謂虜王曰:「李牧將軍在關,每日歌樂者何如?」忽有一將,名曰黑答麻,告大王曰:「李牧貪歡無備,小將乞兵一萬,破關捉李牧,獻大王,是小臣之功。」大王不准其奏。大王曰:「李牧追歡宴樂,非有侵咱之心,不可攻也。」又有馬亂吞告大王曰:「既是李牧無心侵害,小臣每趕驢馬去雁門關牧養。」大王曰:「看養,怕甚的?休相惱著。」
  馬亂吞帶二百餘人,趕馬千餘數,到雁門關前牧養。忽有探事人報李牧曰:「匈奴有人牧養驢馬者。」李牧曰:「休管者,咱在關裡為界,它在關外由它。」
  匈奴牧養,相將兩月,無事。馬亂吞回奏郎主曰:「果是李牧居關。」李牧不用征戰,使匈奴自懼。李牧乃上將,鎮關無危。後有代州太守陸琦,常探李牧歌樂,不殺匈奴之卒,恐有反叛之心,修表差流星飛奏冀州趙國大王司馬尚府投下。次早,司馬尚奏上趙王。王即覽表觀看。表曰:「臣陸琦表上:蒙大王令旨,差琦代州太守,整治萬民。竊見今歲以來,匈奴人趕馬雁門關前牧養;有鎮守關將李牧,每因飲酒歌樂,不殺匈奴。恐戎人侵疆,不想見李牧卻有歹心。臣若不奏,致生靈受苦,誠惶誠恐,頓首頓首,伏乞聖鑒不錯。趙七年五月□日,臣陸琦表上。」
  趙王聞奏不悅,令司馬尚舉一人,代李牧歸朝問罪。司馬尚奏曰:「臣舉嚴廣代李牧回朝。」趙王依奏。
  嚴廣走馬往代州雁門關,李牧拜詔了,牌印交付嚴廣,鎮守邊界。
  李牧回,趙王問曰:「卿如何不殺匈奴之人,與那廝放馬關前牧養?」李牧啟奏曰:「非臣不殺,匈奴之卒不曾侵於本界,致此不殺。」王遂免罪。
  話說嚴廣雁門關為鎮守,管軍五千,守遏本隘。匈奴馬亂吞又聞探事人回報,親差鎮守代回李牧。馬亂吞依然趕馬千餘匹,到關前牧養。小軍報嚴廣曰:「見今匈奴人又趕馬在關前牧養。」嚴廣聽得大怒,點起一千人兵趕殺。
  馬亂吞見有人兵下關,便令小兵收聚馬疋,整頓器械征戰。良久,人兵在平川之地,排下一字陣。但見前排一字,後列三重。白旗白號占西方,皂纛皂雕居北界。槍排柳葉成行,密布向前;鋒刀列雁翎上,路寒光排向後。風飄紫號兩邊開,一位將軍臨陣上。匈奴馬亂吞打扮:頭頂三叉冠,身披圍花絳獅服,橫青龍偃月刀,跨千里追風馬,左右弓掛兩鞬,身背飛刀。嚴廣將軍跨馬,肩擔大捍刀出陣,與番將挑鬥。才三四十合,番將敗走。嚴廣急追,殺散胡人兵卒,奪得馬一百匹,大捷回關。詩曰:
  鞭敲金鐙轉,人唱凱歌回。
  嚴廣將軍回關,犒賞諸兵,文表申奏趙王。
  趙王大悅,宣李牧問罪。李牧奏道:「臣守邊無功,未嘗生事。今嚴廣報捷未可賞;李牧待罪未可誅。望陛下寬限一月,若匈奴無侵無戰,方可顯行賞罰。」王曰:「令武士押李牧散禁囚牢,候別日賜罪。」
  話說胡將馬亂吞回邦,奏上虜王曰:「奴婢趕馬去雁門關外牧養,叵耐新來鎮守嚴廣下關,奪去馬一百餘匹。」匈奴狼主大怒,令黑答麻,馬合赤,燕不下,辟離支,耶律德勝,領兵二萬,去伐嚴廣報仇。匈奴上將黑答麻為先鋒,馬合赤為副先鋒,辟離支為後軍,末將燕不下為引戰,耶律德勝為招討主將,興兵二萬前往雁門關。來到關前一十里沙灘坂上下寨。擂鼓搖旗發喊。有探事軍報曰:「禍事至。」嚴廣問曰:「甚般事?」軍答曰:「關前一十里沙灘坂有匈奴將至,發喊連天。」
  嚴廣聽得,領三千人兵,下關前一十里平地下寨。觀望胡人約有二萬。遂布下長山靠石陣。匈奴將黑答麻,打扮三叉淡金冠,騎匹番馬。嚴廣將軍銀盔耀日絳紅袍,座下跨匹豁蹄馬,腰帶百支狼牙箭,背負一張鵲面寶雕弓,肩擔一口大捍刀。二將臨陣,各施禮畢,嚴廣罵曰:「胡將,你因何擅敢兵來犯關?」匈奴將黑答麻亦罵曰:「嚴廣,汝不合將我馬亂吞追殺,更奪去百餘匹馬,殺散手下人兵!吾今奉狼主敕命,故來伐汝!」二人打話不同,二馬交戰,才三十合,嚴廣大敗,黑答麻便趕將來,喊殺連天,刀舉處,人頭落;槍刺到,小軍亡。嚴廣敗走回關,緊守關門。點兵折了二千餘人。嚴廣飛表令流星馬往冀州,奏上趙王。
  趙王大驚:「果應李牧之言!」急宣李牧至殿下,拜罷,趙王曰:「昔時卿言,果有匈奴兵來。嚴廣見陣,折了二千餘人。卿可持兵殺退匈奴。」李牧奏曰:「王必用臣,乃敢奉命。」趙王依奏,賜兵二萬,小將五員:陳康,張吉,甘弇,李榮,武勝等,李牧為主將。
  李牧謝恩畢,辭王領兵上路。經行數日,前至代州雁門關。嚴廣迎接李牧招討入關,交割牌印。此關原有三萬軍,只有一萬之數。
  話說匈奴耶律德勝令諸將,每日攻克雁門關,擂鼓發喊。小軍報覆招討曰:「關前匈奴將發喊索戰。」李牧來摘星樓觀望,但見青氈笠子千千處,荷葉初舒;白雪皮球萬萬朵,梨花才放。李牧忿怒,點起二萬軍兵,帶領本部五員猛將,只留嚴廣管壓五千兵鎮關。
  李牧領兵下關,關前平處下寨。有匈奴將排下九曜陣。李牧令布下二十八宿陣,令武勝出陣。匈奴陣撞出黑答麻,二人打話不同,二將搦戰三十餘合,武勝敗走,黑答麻追將來殺小卒。甘弇跳出馬來,肩擔一根蛇矛纏桿槍,與答麻接戰,三十餘合,未分勝負。又撞李榮來戰。匈奴陣撞出辟離支。四將交戰,便如轉燈相似。四將並無勝負。撞出李牧臨軍,肩擔蘸金斧,唬得辟離支,黑答麻二將退去回陣。
  李牧厲聲高叫曰:「請胡將挑鬥!」耶律德勝上陣,與李牧打話不同,二馬交鬥。三十餘合,耶律德勝敗走,李牧追上。耶律德勝取出一張羊角弓,開沙柳箭在手,翻身背射三箭,李牧閃過,趕上殺,耶律德勝追將來,被李牧揮起蘸金斧砍下,只見耶律德勝騰空落馬。李牧趕殺匈奴兵卒,東砍西伐,死屍在地,不計其數。匈奴兵將大敗,退五十里下寨。李牧趕上五十里,紮寨。各人是晚令小軍伏路。
  黑答麻次早擔刀出陣,厲聲高叫索戰。李牧上陣,二馬相交,惹起四野征雲,振起滿天殺氣。才三十合,蘸金斧拖在肩頭便走。黑答麻趕將來,吃李牧舉起斧,砍落黑答麻飛仙落馬。李牧令兵趕殺,匈奴兵敗奔走。
  單于聞之,率兵十萬來敵李牧。李牧多為奇陣,張左右翼軍,擊破簷檻。忽有辟離支出戰,李榮亦出馬搦戰。三十合,李榮被辟離支一刀斬首。李榮已死,辟離支趕殺。
  李牧出陣,與辟離支交鋒。才三十合,斧砍了辟離支落馬。又有馬合赤出陣搦鬥,三四十合,馬合赤大敗。李牧持兵追殺,匈奴兵將不能抵當,奔走,輸兵十萬,損將三員。自後不敢近趙。
  李牧因此平了匈奴,班回人馬歸趙。奏王言前事訖。趙王封李牧為武安君,其餘官員各加官賞。不在話下。
  話說十九年三月間,始皇帝令王翦持兵伐趙。王翦依命,乞二十萬人兵,李信為先鋒,蒙毅為末將,王翦為招討,領兵起離秦國京兆府,往冀州滅趙。怎見得滅趙?行經但見:
  金瓜柄短,銀鉞柯長。追風馬驚起噪林鴉,滅趙兵踏翻攔路草。清涼傘■■如雲,馬頭下朱纓似火。水晶拄拂,輕搖似八尺香檀;渾銀廝鑼,懷中抱一輪明月。
  王翦招討行兵。先鋒李信逢山開路,遇水安橋。看看至冀州城前五里下寨。
  小卒報李牧武安君曰:「有秦兵至城前五里下寨。」李牧聽得,遂奏趙王曰:「有秦兵至。」趙王大驚,令文武登城觀看,約有二十萬人馬。遂問司馬尚,李牧等:「此事怎生?」李牧奏曰:「臣願退秦兵,乞一萬人馬,小將四員:陳康,張吉,甘弇,武勝等,退秦人馬。」趙王曰:「將軍在意者!」
  李牧領兵出城前一箭之地下寨。先鋒陳康將兵布下二龍爭珠陣。秦陣先鋒李信見趙王布下二龍爭珠陣,李信打扮。詩曰:
  甲掛連環鎖,袍穿絳色紅,
  劍橫秋後水,馬似戲潭龍。
  先鋒李信綽刀在手,出陣打話。陳康打扮耀日銀灰蓋頂,身披紅錦戰袍,肩擔一口寶刀,騎匹烏騅馬,出陣施禮已畢,打話不上二三十句,二馬便相交,二人廝殺。詩曰:
  滾滾難容柳絮飛,幽幽不讓梨花舞;
  馬似北海玩珠龍,人似南山爭食虎。
  約鬥三十合,李信敗走。陳康趕將去,李信不用長刀,拈弓取箭,一發三支連珠箭而來。陳康措手不及,見銀盔已倒,兩腳登空。詩曰:
  都來一點無情物,透甲穿袍一命休。
  陳康已死。其餘小軍一刀一個,便似風捲殘雲,從頭殺去。李信回馬,看了陳康的馬衣甲卸下,都將入陣。王翦招討大悅。
  話說陳康被射喪亡,小軍又敗,李牧召諸將問曰:「誰人為陳康報仇?」有張吉告曰:「小將願與陳康報仇。」打扮上馬,怎生披掛?狻猊紫金盔,大葉匙頭鎧,跨下銀鬃馬,手內古錠刀,出陣厲聲高叫:「願請李信先鋒定論勝負!」只見門旗下撞出一員將,名曰李信,肩擔大刀,來與趙將打話。張吉施禮畢,便罵曰:「李信,汝射死陳康,俺故來報仇!」李信答曰:「小將怎敢!」詩曰:
  二將鬥英豪,征雲殺氣高。
  □□爭名利,全憑刀鬥刀。
  才鬥三十合,張吉詐敗,李信趕將去,張吉舉刀斲下,李信將刀隔過。張吉敗走。二人各歸本陣。
  當日天晚,怎見得?疏林高處,飛禽歸宿噪聲喧;野草荒郊,鳥獸盡投岩下宿。颯颯悲風寒悄,蒙蒙薄霧籠遮,數行旅雁落平沙,幾點疏星明遠漢。當晚,張吉告主將曰:「今夜小將去為刺客。」李牧言曰:「不可。王翦乃名將,刺他不得。」張吉再告招討曰:「可帶五百兵,今夜去劫寨否?」李牧方許。
  王翦正在軍中坐,只見一陣風過,把風一嗅,便知張吉要來劫寨。李牧便傳上鈞令,吩咐諸軍準備。張吉,武勝二將帶得五百小軍,去劫秦兵寨,聽得軍中鼓打三更一點。張吉,武勝領兵進入軍中,只見一碗明燈,忽聽一棒鑼聲,張吉,武勝便走。四邊撞出諸軍,萬弩齊施,箭如雨點。蒙毅,李信趕殺將來,張吉,武勝二將便走,落得性命。其餘五百兵盡皆坑盡,只留得三五個回營。張吉,武勝告李牧招討曰:「劫寨輸兵五百。」李牧聽得不喜。
  巴到天明,李牧召諸將,與秦兵分個勝負。武勝願戰,領兵佈陣,出馬厲聲高叫,索秦將打話。須臾,門旗下撞出蒙毅,肩擔大捍刀出戰。二將打話不同,二馬相交,才三十合,蒙毅詐敗,武勝追將來,蒙毅舉刀斬落馬來。武勝已死。
  張吉見敗兵回報,武勝被殺。將軍出馬索其挑鬥。李信臨軍,與張吉打話不同,二馬相交。未戰上五十合,李信詐走,張吉趕將來,李信不用長槍,拈弓取箭,射三支連珠箭,張吉落馬。詩曰:
  金風未動蟬先覺,暗送無常總不知。
  張吉已死。李信喊殺,趙兵大敗,秦兵得勝。兩邊各鳴金收兵。當日天晚,直待來朝卻戰。
  果至次早天明,李牧召諸將曰:「何人上陣?」甘弇曰:「小人願戰。」甘弇肩擔一根清風利槍,厲聲高叫。秦將蒙毅出陣。詩曰:
  二馬戰場空中滾,四條臂膊定乾坤;
  龍虎未能爭社稷,爭如兩個上將軍。
  二馬交戰,才四十合,並無勝敗。二人再戰十合,蒙毅得便宜,一鞭正中甘弇夾背,難以施他武藝,翻身落馬。怎見得?詩曰:
  腳轉身搖難施武,遮架不迭兵早舉;
  連背帶夾怎生禁,翻身落馬腮沾土。
  甘弇已死。蒙毅追殺,趙兵大敗。小兵謂招討曰:「甘弇已喪。」李牧大怒,肩擔蘸金斧,上陣厲聲叫曰:「李信,我同你一戰!」李信聽得忙出。二將交鋒,李信敗走如飛。李牧不追。蒙毅出陣。李牧曰:「咱正要汝來!」二將交馬盤旋,殺氣騰空。才三十合,蒙毅敗走,李牧趕殺秦軍。王翦親自臨陣。二位主將見面,打話曰:「李牧,汝可會事,歸降秦始皇帝。主官還歸。如若不從,照管生擒。」李牧答曰:「二國爭戰,各事其主,何能歸降,招討錯矣!」二將交馬,才鬥百餘合,並無勝負。二人歇令,此乃二將本對也。
  李牧與王翦用兵一同,李牧持兵入城,奏趙王曰:「秦將英雄,先鋒李信,副將蒙毅,招討王翦,二十萬人,難敵。小將四員折盡兵三千。臣特來奏王,取自敕旨。」趙王問司馬尚曰:「此事若何?」司馬尚諫曰:「權將城門緊閉,容臣一面定計退秦人馬。」趙王依奏。
  王翦見李牧歸城不出,持兵剋日攻城。城前發喊,驚得趙王心驚膽顫,文武諸將倉皇無計。
  忽有司馬尚私說李牧曰:「城中無將堪征,不如擒趙王獻秦將招討王翦, 各人得些功賞。」李牧不從。
  司馬尚恐李牧出首,預先來奏趙王曰:「李牧不肯出征,要反叛,望伐之。」趙王賜鴆酒,吩咐司馬尚為使,取李牧首級。司馬尚不敢為使,故推舉趙蔥為使,來見李牧曰:「趙王賜鴆酒與將軍死也。」李牧曰:「咱無罪。前後累有邊功,因甚賜吾死罪?」使命曰:「吾不理會得。汝不得違敕命!」使命便斟下藥酒,吩咐與李牧飲。李牧接得在手,不敢怨望趙王,嗟呼歎氣,謂使命曰:「吾死不爭,前日有司馬尚來說吾反趙王歸秦,得些功賞,吾不從伊,是致背奏大王賜吾死罪。敢煩托奏大王。」詔未畢,李牧服藥而死。
  使命就割首級來奏大王曰:「李牧未服藥先,托微臣奏大王:有司馬尚說李牧反叛大王歸秦請賞,李牧不從,情赴朝典而死。」
  朝廷因此方知司馬尚背奏之言,枉害忠良。遂差趙蔥為使齎藥酒,取司馬尚首級。使命齎藥酒往司馬尚宅,斟下鴆酒賜死。司馬尚淚下,告使命曰:「吾無罪,因何賜死?」使命答曰:「前日李牧言,汝說伊反叛,伊不從,背奏大王賜死。今蒙大王賜汝朝典,不得怨望大王。」司馬尚服酒而亡。趙蔥取得首級,來見大王。大王見了,半悲半喜曰:「可憐枉害忠良將李牧,無將可退秦兵。半喜者讒臣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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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野史前傳-秦始皇傳03

詩曰:
  趙王昏耄用讒臣,枉害忠良李牧身;
  可惜邯鄲無猛將,誰人可去退秦兵?
  話說城前秦兵攻城發喊,趙王令藺相如為主將,顏聚為副將,領五千兵出城前排陣。顏聚出陣打話,李信上陣。二馬才交,顏聚便著李信一刀斬了,喪命歸泉。李信乘勢殺入城中,先擒趙王。王翦招討人兵入城,先鋒李信擒得趙王見招討。招討大悅,令李信,蒙毅領兵殺入宮廷大內,擄掠嬪妃采女。
詩曰:
  六宮化為荒草地,四苑變作陣圖門。
  因甚宮娥走得慢?腳小鞋弓惹步遲。
  抽下金釵來買命,也有懸樑自縊亡。
  王翦招討差官下諸郡,取索地圖,限半個月須管赴司呈獻。不過二十日,三十六郡經圖獻上秦國招討司。招討司差李信權職,鎮守趙國。
  王翦班師,虜將趙王歸秦,見秦始皇。王翦奏曰:「臣擒獲趙王,取得三十六郡經圖獻上我王,伏候聖旨。」始皇大悅,令囚係趙王。排御宴待王翦,蒙毅。諸大臣文武,各已山呼萬歲,賀王洪福齊天。帝改趙國為郡。
  話說燕丹太子聞秦始皇伐韓,虜韓王。□歲,趙王遷囚係。太子不悅曰:「不然,先定計□□□□□□□□已。」燕太子丹昔日質於秦,亡歸燕,丹故嘗質於趙,而秦王政生於趙。其少時,與丹有怨,及亡歸,乃求為報秦王者。二十年,有燕丹太子要令刺客刺秦始皇帝。
  荊軻者,衛人也,至燕,愛燕之狗屠及善擊筑者高漸離。荊軻嗜酒,日與狗屠及高漸離飲於燕市。燕之處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
  忽有一日,燕丹太子見有秦將樊於期得罪於秦王,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諫曰:「不可。願太子疾遣樊將軍入匈奴以滅口。請西約三晉,南連齊,楚,北媾於單于,其後可圖也。」太子曰:「太傅之計曠日彌久。樊將軍窮困歸身於丹,丹終不以迫於強秦,而棄所哀憐之交。」鞠武曰:「夫行危而欲求安,造禍而求福,計淺而怨深,燕有田光先生可與謀。」鞠武出見田先生道:「太子願圖國事於先生。」田光乃造太子。田光曰:「光不敢以圖國事,所善荊卿可使也。」「願因先生得結光於荊軻。」太子送至門,戒曰:「願先生勿泄也!」
  田光來見荊軻曰:「光竊不自外,言足下於太子也。願足下過太子。」荊軻曰:「謹奉教。」田光曰:「吾聞之:長者為行,不使人疑之。今太子告光曰:『勿泄!』是太子疑光也。」欲自殺以激荊軻,曰:「願足下急過太子,言光已死,明不言也。」因遂自刎而死。
  荊軻遂見太子。太子避席頓首曰:「燕小弱,累困於兵。今計舉國不足以當秦。諸侯服秦,莫敢合縱。丹之私計,誠得天下之勇士,使於秦,劫秦王,使悉反諸侯侵地,若曹沫之與齊桓公,則大善矣。則不可,因而刺殺之,彼秦大將擅兵於外,而內有亂。則君臣相疑。以其間諸侯合縱,其秦必破矣。此丹之上計願。」荊軻許諾。
  於是,丹太子尊荊軻為上卿,舍上舍。荊軻未有行意。太子乃謂荊軻曰:「秦兵旦暮渡易水,雖欲長侍足下,豈可得哉?」荊軻曰:「今行而無信,則秦未可親也。夫樊將軍,秦王購之金千斤,邑萬家。誠得樊將軍首與燕督亢之地圖,奉獻秦王,秦王必悅見臣,臣乃得有以報。」太子曰:「樊將軍窮困來歸丹,丹不忍以己之私而傷長者之意。」
  荊軻乃私見樊於期將軍曰:「今有一計,可以解燕國之患,報將軍之仇者,何如?」樊於期曰:「為之奈何?」荊軻曰:「願得將軍之首,以獻秦王。秦王必喜而見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胸,然則將軍之仇報,而燕見陵之愧除矣!豈有意乎?」樊於期偏袒扼腕而進曰:「此臣之日夜切齒腐心也,乃今得聞教。」遂自剄。乃盛樊於期首,函封之。
  於是,太子豫求天下鋒利匕首,得趙人徐夫人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藥燒煉,以試人,血濡縷,人無不立死者。乃裝為遣荊軻。
  燕國有勇士秦舞陽,年十三歲,常好殺人,人不敢忤視。乃令秦舞陽為副將。軻有所待與俱,其人居遠,未來。太子遲之,疑其改悔,乃又請。荊軻怒叱太子曰:「且提一匕首入不測之強秦,僕所以留者,待吾客與俱。今太子遲之,請辭決矣!」遂發。太子及賓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一旦秦皇馬角生,燕丹歸北送荊卿。
  行人欲識無窮恨,聽取東流易水聲。
  燕丹太子既祖取道,高漸離打築,荊軻而歌為變徵之聲,士皆流涕。又前而為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復為羽聲,慷慨,士皆瞋目,發盡上指冠。荊軻就車而去。至秦,厚遺秦王寵臣,為先言於秦王。王聞之大悅。乃朝服,設九賓,見燕使者咸陽宮。
  荊軻奉樊於期頭函,而秦舞陽奉地圖匣以次奉至階下。秦舞陽色變振恐。群臣怪之。荊軻顧笑舞陽,前叫曰:「北番蠻夷之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懾。願大王少假借之,使得畢使於前。」秦王謂軻曰:「取舞陽所提地圖。」軻既取圖奉之。秦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因左手把秦王之袖,右手提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驚,自引而起,袖絕,扳劍,劍長,操其室,時惶急,劍豎,故不可立拔。
  荊軻逐秦王。王環柱而走。秦法嚴,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刃;諸郎中執兵器皆陳殿下,非有詔召,不得上殿。臨期方急時,不及召下兵,以故荊軻乃逐秦王,而卒惶急無以擊軻,以手共搏之。是時,侍醫夏無且以其所奉藥囊提荊軻。秦王方環柱走,卒左右曰:「王負劍!」遂拔劍以擊軻,斷其左股。荊軻廢,乃引其匕首以擲秦王,不中,乃中銅柱。秦王復擊荊軻。荊軻被八創。軻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倨以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荊軻懷屢年之謀,而事不就者。於是左右既前進,殺死荊軻。
  秦王大怒,益發兵,詔王翦行兵伐燕。王翦蒙聖旨,領兵二十萬,乞辛勝為先鋒,上將董翳為副將,甘寧為末將。帝依奏,令王翦為招討。
  次早,講武殿交兵,起離京兆府。迤邐行程,但見前排甲馬,後列軍兵。遙聞金鼓震天,遠望旌旗映日。軍中列引戰旗,踏白旗,十乾旗,八卦旗,迎風閃閃;身上被連環甲,鎖子甲,桃花甲,柳葉甲,耀日輝輝;馬前有金花斧,開山斧,熟銅斧,月樣斧,雙雙勇猛;馬後布斬馬刀,麻紮刀,掠陣刀,雁翎刀,對對□□。匣中令劍分明,鎖三尺青蛇;殿後帥旗擺動,□□□白虎。威風十里長街靜,錦繡旗開萬姓觀。秦兵招討三翦行兵,催上三軍,看看取燕邦。
  來到易水,燕國有細作探事小卒,探得始皇令王翦伐燕,急報景丹丞相曰:「始皇令王翦為招討,辛勝為先鋒,上將董翳為副將,甘寧為末將,行兵伐燕。」景丹丞相次早奏上燕王曰:「今有秦兵攻伐本邦,兵至易水,望大王疾速提兵退秦兵將。」
  燕王大驚,宣召諸將行兵。燕王親為招討,令石凱,石青龍為先鋒,上將孫虎為合後將,韓廣為末將;兵高薊城往易水易州平草川下寨。
  兩邊擂鼓鳴鑼,各人佈陣。燕兵布下五虎離山陣,秦兵布下五龍混海陣。二陣俱圓,撞出一員猛將,牙齒如鑽如鑿,背略綽如虎如狼;因餐虎肉面皮青,好吃人睛雙目赤;肩擔金花月斧出陣,乃是燕將石凱,厲聲高叫索戰。陣中撞出一將,絳袍朱發,赤馬紅纓,擔一柄三尖兩刃四竅八環刀,北海虯龍戰馬出陣,乃是辛勝先鋒。與燕將石凱二人打話不同,二馬交戰。石凱敗走,辛勝趕上。石凱勒馬再戰三十合。辛勝敗走,石凱趕上。辛勝不用掉刀,取出一張鵲面寶雕弓,搭起箭,背射石凱。石凱見箭來,便閃過。石凱不趕,回陣。兩邊各人收兵。
  秦將董翳打扮,但見旗腳下一將,身上甲披三月柳,袍裁紅錦繡團花,計使六韜三略法,槍橫萬歲老龍牙。燕將石青龍打扮,兔絲纓用麈尾結就,白頭盔使滑石打成,硬川芎犀角做梢,鐵巴戟用鹿角為柄。腰間鬼箭才急若防風,壁上黃苓撫動硃砂飛散。虎睛偏識兵書,桂心多記戰策。二將打話不同,搦戰。董翳敗走,石青龍趕上。
  忽見前面山峽道撞出一陣人兵,是甚人?乃是雲州大通軍太守龐會通,提兵一萬來救助燕王。燕王聞之大悅,宣至駕前。龐會通奏上燕王曰:「臣聞大王有難,故來退秦之患。」王大悅曰:「全仗卿等退秦人兵。」龐會通再奏曰:「恁地,恁地。」燕王依奏。令孫虎提兵五千,去峽口左畔埋伏;令韓廣提兵五千,去峽口右畔埋伏。令石凱為策應將。龐會通怎生結束?但見頭頂銀盔,紅灼灼招■;絳毛纓袍披深紅,底藏著明晃晃地銀葉甲。勒甲縧須是老龍筋,獅蠻帶。腰纏著猛獸尾,彎弓撢箭,腕劍提鞭。出陣,厲聲高叫秦將打話。
  旗下撞出辛勝先鋒。二將交戰三十合,龐會通敗走。辛勝追來,龐會通勒轉馬頭,再戰二十合。龐會通又敗,辛勝將軍趕殺至峽口,左畔撞出孫虎五千人兵,右畔撞出韓廣五千兵馬,喊殺連天。辛勝大敗回陣,謂招討曰:「折兵七十餘人。」王翦大怒。孫虎,龐會通,韓廣大捷,奏上燕王。燕王大悅,支賞諸軍諸將。詩曰:
  鞭敲金鐙響,人唱凱歌回。
  話說王翦大怒,肩擔三尖兩刃四竅八環刀出陣,索燕將打話。燕陣撞出龐會通,與王翦打話不同,二馬交,並無勝負。
  東北一路,撞出一隊人,約計五千。二將歇令,且看來者是甚人?當頭一員將,身披黃金鎖子甲,頭頂金盔,體掛皂羅袍,跨匹赤色虯龍馬,肩擔月樣斧,約重八十餘斤,厲聲高叫。乃是涿州太守應榮聖,特來救本國燕王之患,願見燕王。龐會通引應榮聖來見燕王。燕王大悅曰:「有勞將軍遠來。」茶飯相待應榮聖畢。
  有王翦歸陣,召諸將:「誰人上陣捉新來者?」甘寧告招討願戰。
  甘寧出陣,厲聲叫曰:「燕將願求打話。」燕王問諸將曰:「誰人上陣?」有新來底涿州太守應榮聖,願往出陣。燕王曰:「卿在意者。」二將臨陣搦戰,勒馬相交,才三十合,燕將還贏,迎頭劍砍,連項帶腦,紛紛音顙斜揮,躲不迭,縮肩卸膊。二人鏖戰,時下冷汗浸,兩刃相迎,良久火光燦燦。鬧中得便,刀舉處,只是秦將甘寧。
  甘寧已死。應榮聖刀頭引舉三軍喊殺。秦兵敗走。東砍西伐,七斷八續。良久,各己收兵。
  小兵告招討王翦曰:「甘寧已死。」王翦大怒,親臨上陣殺諸將,滅燕王。厲聲高叫索打話。
  有小兵謂孫虎主將曰:「秦將上陣索打話。」孫虎奏上燕王。燕王召令諸將曰:「誰人上陣?」應榮聖願往,跨馬出陣,與王翦打話不同,二馬相交。才三十合,王翦詐敗,應榮聖趕將去,被王翦一刀砍落,兩腳捎空,如同春夢。刀頭招起人兵,燕兵大敗。
  燕陣有龐會通大怒,跳出馬來,與王翦戰。王翦詐敗,龐會通趕將來,亦被王翦一刀斬落,登空落馬。龐會通已死。燕兵大敗,退五十里下寨。秦兵人馬趕上五十里一箭之地下寨,兩邊擂動鑼鼓,各人駐紮人兵。
  燕王大驚,當日天晚,召諸將來問:「應榮聖,龐會通已亡,此事若何?」孫虎奏曰:「陛下可修國書,遣奉使往東遼借兵,來救本邦。」燕王依奏,遂遣孫虎為奉使,齎國書,往東遼獻上東遼大王。大王接了燕邦奉使書觀看。於內道甚麼?道是:燕孝王卻被秦始皇令王翦為招討,領兵二十萬伐燕,兩月相拒,不能退秦兵將,乞望大王借兵前來救應。如本邦危亡,豈不侵犯大王境界?唇無齒則寒,是致危矣。虜王看罷,召諸將行兵救應。發兵五萬,令上將西門戎,鐘離生,卓成三將,領兵往燕邦救助。
  話說秦始皇帝登殿,敕問文武大臣,王翦提兵攻伐燕邦兩月餘日,至今不知如何。李斯奏曰:「陛下可發聖旨,預先捉獲燕丹太子,後滅燕王。」始皇依奏,遣使齎聖旨至秦陣。王翦接了聖旨展開看,原來聖旨先令捉獲燕丹太子,後滅燕王。王翦召諸將問曰:「聖旨預先要獲燕丹太子,是怎生?」辛勝:「逼燕王取太子。」王招討大悅。
  辛勝上陣,厲聲高叫,索燕將打話。燕陣撞出石凱。辛勝曰:「將軍可回陣奏上燕王,今蒙始皇帝聖旨,預先要獲燕丹太子,報昔日荊軻刺王之仇,免戰。」石凱大怒曰:「即非太子遣荊軻刺始皇,皆是始皇意圖天下六合。乃是荊軻路見不平,傍人剗削,來為刺客,非太子之過。將軍錯矣。要戰卻戰,捉獲太子,休言此話。」
  二將打話不同,才交三十合,石凱敗走;歸陣奏上燕王言:「始皇聖旨,令王翦招討,要獲太子報荊軻之仇,兵馬方退。」燕王大驚,召諸將來問此事若何。文武無言,只見秦兵上陣打話。石青龍願往與秦將打話。辛勝與石青龍二騎馬交,才三十合,大敗,趕上燕兵三十里平崗嶺下寨。燕王大驚。
詩曰:
  秦皇意獲北燕丹,唬殺燕王慮等閒;
  遂令孫虎提首級,納邀王翦去回班。
  燕王無計,頻頻敗走,只得令孫虎去取燕丹首級,獻與王翦,回班人馬。孫虎領燕王聖旨,回宮宣召燕丹太子。太子接了父王聖旨賜死。丹即淚下曰:「告將軍:乞行方便,救丹一命。」使命曰:「蒙你父王敕命,怎生方便?」燕丹近前附耳說不上數句,孫虎依計,將太子手下人來割了首級,函封來獻燕王。燕王淚下曰:「苦哉,可惜吾兒喪命!若不這般,教本邦危矣。」孫虎心下自知,不敢奏上燕王。燕王遣石青龍提丹首級,獻與王翦退兵。
  石青龍出陣,將太子首級獻上王翦曰:「吾奉燕王敕旨,取得燕丹太子首級,獻上招討,可以回兵免戰。」辛勝接得首級與招討。招討令人取出燕丹圖像比對,原來不是,只是假底。王翦便令諸兵人動金鼓大喊。燕王陣內聞得秦兵大喊,吾太子喪命,莫是要伐吾邦?說聲未罷,又聞秦兵發喊連天,唬倒燕王,跌在地上。未知性命如何?詩曰:
  命喪有如鴉中彈,身危還似鳥焚巢。
  那時,燕王已驚,近臣扶起,把安魂定魄湯飲了,漸至甦醒,問曰:「吾兒喪命,令朕絕嗣。如今兵又不退,前兵發喊,莫是要劫吾之本邦?」石凱奏曰:「陛下勿慮,臣保無危。容臣出陣與秦兵打話。」只聞後面人兵,一陣約有五萬餘數,乃是東遼救兵來見燕王。
  燕王大悅曰:「且得救兵來到,保朕無危。」燕王犒賞遼兵人馬。石凱出陣,與秦將辛勝打話。石凱曰:「將軍迫人無乃太甚?我燕王取燕丹太子首級,獻與始皇,怎生又發喊?」辛勝答曰:「小燕丹太子首級已是假底首級,是致如此。」石凱答曰:「你好巧語虛言,且休理會別事,且與你分個勝負!」二將勒馬便鬥。不知勝負如何?詩曰:
  二將交鋒後,盤旋兩陣前;
  征雲籠日月,殺氣罩山川;
  幾見燕王沒,多緣太子愆;
  些兒心意失,眼下喪黃泉。
  二將才戰三十合,石凱敗走。辛勝趕上殺將來,人兵被殺。回陣見燕王,燕王大憂。
  東遼大將西門戎,打扮出陣,但見皂雕旗■,羊甲弓彎。西門戎厲聲高叫,秦將打話。須臾,董翳出陣,交戰才三四十合,董翳敗走。西門戎趕將來,殺退秦兵五里,死屍遍野,鮮血坑流。燕兵追上五里下寨。兩邊兵馬相拒。詩曰:
  秦國興兵攻伐燕,西邦兵戰半週年;
  誰人退得秦兵去,重賞千金鎮壓邊。
  話說齊國孟嘗君等待齊王登殿,奏曰:「今有秦兵二十萬,王翦為先鋒,攻伐燕邦已近半載。臣諫陛下,可預先修整城池,加上五尺,提備秦兵。」齊王依奏,即起集人夫,修整城池,教演人兵,提備秦邦貪心無厭之君。城牆加上五尺。
  燕兵殺退秦兵退五里,燕兵已趕上五里下寨。有招討王翦召諸將曰:「甚人能退燕兵?」辛勝告曰:「小將願往。」辛勝挑刀上陣,厲聲高叫,索燕將打話。燕陣撞出東遼大將鐘離生,打扮得如何?詩曰:
  羊角弓彎青塚月,皂雕旗磨黑山云。
  那鐘離生披一個茶茶芽盔,戴一副剌剌撒撒甲,使一條乞留曲呂槍,騎匹勒勒絆絆馬,出陣與辛勝打話不同,二馬交戰。才三十合,辛勝敗走如飛。鐘離生趕殺,秦兵大亂,退十里。燕兵趕上十里下寨。
  王翦招討肩擔三尖兩刃四竅八環掉刀出陣,厲聲高叫,索燕兵打話。燕陣撞出鐘離生,臨陣施禮畢,二將打話不同,才三十合,王翦詐敗。鐘離生趕將來。二馬相並,鐘離生被王翦一刀斬落馬來。王翦追殺,燕兵敗走,退五里,死屍滿地,遍野縱橫。秦兵趕上五里,各下寨佈陣。王翦上陣,厲聲高叫,索燕將打話。
  燕陣撞出東遼將卓成,打扮得怎生?只見頭戴三叉冠,叫牙朱爍爍斜褐毛衫,鞔襠皮褲,柳木桿箭,鐵耙手刀,騎匹豁破臂忔■蹄番馬,出陣與王翦施禮畢,二將打話訖,勒馬交鬥。不知勝負怎生?詩曰:
  二將場中殺氣高,爭名奪利逞英豪,
  誰知一著虧些個,立見閻君故莫逃。
  二將才鬥三十合,王翦舉刀斬落,只見卓成金冠倒卓,兩腳登空,如同春夢。
  燕兵大敗。東遼將西門戎上陣,與王翦索戰。二馬交,惹起四野愁雲,振起滿天殺氣,才三四十合,王翦詐敗,西門戎便追去。被王翦舉刀斬落馬來。真個是:
  似虎將軍還落馬,如龍駿騎已空回。
  西門戎已死。燕兵大敗,退走歸城,緊緊閉了城門。王翦趕至幽州城下,二十萬人馬圍繞發喊連天,唬得生靈無處安存。王翦每日令諸將攻伐燕城。詩曰:
  王翦英雄素有名,攻城略地佐強秦;
  燕兵遼將皆輸敗,燕主無謀可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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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野史前傳-秦始皇傳04

  燕王登城上望,見秦兵甚眾,驚問景丹丞相曰:「秦兵攻伐本邦,如何?」景丹奏曰:「當初太子不合遣荊軻刺秦王,致此有仇。」燕王問曰:「怎生處置?」景丹曰:「只得將太子斬首,獻上秦將,方得它退兵。」燕王依奏,令景丹齎鴆酒取太子首級,提寶刀至東宮,謂燕丹曰:「吾奉燕王聖旨,將鴆酒賜您死也。」燕丹聞之淚下。景丹斟下藥酒,逼太子服藥,不得有違父王聖旨。燕丹謂景丹丞相曰:「咱無罪,因甚賜吾死罪?」景丹曰:「自於二十年,太子不合遣荊軻為刺客刺秦王。今有王翦興兵攻城,只為此上仇恨,是致兵來攻城,以此賜死。」太子再告丞相曰:「多將金寶獻與秦將,丞相可將別首級獻上父王。」景丹不肯,逼太子服藥酒。燕丹走入內宮,景丹隨後便起。太子取劍在手,在屏風後少立。須臾,景丹入來喚太子,被太子一劍斬了。燕丹走在後宮,將丈二紅羅懸樑而死。
  燕王等候景丹取太子首級,半日不來,未免再催孫虎去討燕丹首級。孫虎領聖旨,來至東宮,聞得景丹被太子斬首。孫虎大怒,特進東宮,來取燕丹首級。不見太子,去後宮尋討,無奈燕丹懸樑自縊而亡。孫虎取下來,將劍割下燕丹首級回來,獻上燕王,奏曰:「太子斬了景丹丞相,今臣割得太子首級在此。」燕王聽得,即令孫虎齎國書,並燕丹首級,來納與王翦招討。
  孫虎來見王翦。王翦接得燕丹首級並國書了,便把燕丹圖像比對,恰好一般。王翦曰:「今番果是燕丹太子首級!」王翦令孫虎,便命索燕王十車金寶來獻始皇,方且退兵。
  孫虎回城,奏燕王,言索金寶之事。燕王大驚,問大臣何如。石凱出奏曰:「王翦武藝高強,只得準備金銀寶物十車,獻上秦皇,與它回兵。」燕王依奏,去左藏庫內收拾寶物十車,即修國書,差孫虎為使命,將上項金寶獻與王翦。
  王翦接得金寶,便令孫虎往秦國。孫虎隨王翦回兵班師,人馬歸秦國京兆府。諸官出城迎接歸城。
  次早,始皇登殿。三下靜鞭人寂靜,兩班文武朝丹墀。文武山呼。階前撞出王翦,山呼禮畢,奏曰:「告陛下,見有燕王遣使齎金寶十車並燕丹太子首級,獻上我王,見在朝門外,未敢擅便,伏候聖旨。」帝令金牌宣至殿下。
  孫虎至殿下,山呼拜罷,納上國書並燕丹首級,十車金寶。始皇大悅。帝問大臣:「燕卿獻上十車金寶並燕丹首級,何如?」李斯奏曰:「帝可賜賞來使。」帝依奏。御宴款待臣僚與孫虎。怎見得是那御宴:「只見廣列金盤雕俎,鋪陳玉斝犀瓶;獸爐內高■龍涎,盞面上波浮綠蟻,筵前擺列無非是異果蟠桃,席上珍饈盡總是龍肝鳳髓。御宴已終,文武謝了聖恩。孫虎辭帝回邦,不在話說。
  話說魏邦朱真君朱亥,聞得燕丹被秦始皇克伏,取了燕丹首級,進上十車金寶。次早,奏魏王,言燕邦進貢始皇事。魏王問諸臣如何。朱真君奏曰:「當與楚王合縱請國兵去伐秦,攻秦不下,此時本邦助兵。誠恐本邦不久有秦兵至,攻伐本邦,莫待他兵到來,可預先準備金寶,遣使早去獻始皇,二國和葉,免動干戈。」魏王依奏。忽有一大臣周霸奏道:「臣諫我王,莫將金寶去獻始皇。此人貪心無厭,昔曾燕丹太子質在趙國,幼年與始皇子政為友,最相交結,豈期下梢頭先遣將攻燕,取了燕丹首級。本邦遣使進貢始皇,致使它人心中疑道我王懼怕秦邦。且望陛下修整城池,教演三軍,等待兵來,臨期定計,未為遲也。」魏王道:「卿言是也,幾被朱真君誤我也。」魏王令周霸為提調,教演諸軍,令朱亥修整城池,加高三尺,掘深河塹五尺。詩曰:
  朱亥無謀先懼秦,要將金寶賂仇人;
  若非周霸真男子,魏國城池盡棘荊。
  話說楚國幽王,會集文武大臣,商量提備秦兵公事。忽有春申君出班奏曰:「臣聽秦始皇令王翦為將,攻伐燕邦,取了燕丹首級,脅取燕王進貢十車金寶。」幽王聞得甚是憂悶,敕問諸臣道:「先皇在日,與六國合縱諸國,共伐秦邦,我國為縱長,素有仇於秦。秦兵豈不攻伐本邦?此事奈何區處?」春申君再奏曰:「臣聞善兵者服人,善保國者自治。魏國加修城牆三尺,教演諸軍,提備秦兵。臣望陛下修理城壁,提備秦兵。莫待臨期,束手無策。預先修國書,約魏國合縱,有難救應。」楚王依奏,即修國書,遣使命往魏國,相約救應。
  那魏王接得楚幽王書看了,謂大臣曰:「今有楚王國書,約寡人相為救應,事當如何?」朱真君奏道:「當來六國與秦比肩,因今秦國吞並韓,趙,虜其國王,據其土地,始皇貪心無厭,謀合併一統,今有楚王國書相約策應。臣聞秦皇既已吞並韓,趙,君視楚,魏為砧上肉矣。吾二國正當災難相恤,緩急相援,如手足之衛頭目,如子弟之護父兄,使秦有所憚,不敢加兵,不可自相矛盾不和。萬一有隙可乘,如蚌■相持,只為漁者之利耳。」魏王准奏,回了國書,遣使命回去。
  始皇二十二年八月初一日,登殿會集文武群臣。始皇敕問曰:「寡人意圖六合,是朕之願,您諸群臣心意如何?朕昨遣王翦攻韓伐趙,已削平二國,燕丹之仇已報,燕王亦且進貢稱臣; 俱楚,魏二邦未曾臣伏,誰能為朕一行?」那時李斯奏曰:「臣舉王賁為將,統兵伐魏。」帝依奏,宣上王賁。
  王賁至殿下,山呼。帝問王賁曰:「煩卿攻魏,如何?」王賁啟奏曰:「告陛下:自古道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朝。臣乞兵一萬,乞蒙毅為先鋒,李信為副將,辛勝為末將。」帝准奏。
  次早,講武亭交兵,兵離京兆府一千二百里至汴州。迤邐在路行程,至鄭州中牟縣下寨。有細探人回魏城報謂朱真君道:「有秦兵攻魏,至中牟縣下寨。」朱真君聽得,即奏上魏閔王曰:「見秦兵二十萬攻魏,兵至鄭州中牟,伏候聖旨。」
  魏王大驚,敕問朱亥:「此事如何?」朱真君舉周霸為主將,龍離足為先鋒,鄭安成為副將,許慶榮為末將,領兵五萬,出城五十里草坂下寨,等待秦兵到來。
  秦兵起離中牟,看看來到草坂下寨。兩邊擂鼓鳴金,魏兵布下長山靠石陣,秦兵擺下五虎離山陣。二陣皆圓。炮石打不到處,門旗下撞出先鋒蒙毅,肩擔一柄大捍刀,坐下騎匹赤色馬,出陣厲聲高叫,索魏將打話。
  魏陣撞出龍離足,肩擔開山斧,二將打話不同,二馬交戰。三四十合,龍離足詐敗,蒙毅不趕。鄭安成出馬再與搦戰三十合,蒙毅敗走,鄭安成趕將來。蒙毅不用長刀,拈弓搭箭,連射三支連珠箭。鄭安成措手不及,只見金盔倒卓,兩腳登空:
  都來一點無情物,透甲穿袍一命休。
  鄭安成已死。其餘小兵一萬,一刀一個,便似風捲殘雲,從頭殺去。魏兵大敗,走退一十里下寨。秦兵趕上一十里劄營。
  魏兵許慶榮肩擔一條蛇矛纏掉槍,出陣厲聲高叫。秦兵陣內跳出一將辛勝。二將打話不同,才三十合,辛勝詐敗。許慶榮追之。只見許慶榮被辛勝一刀斲下馬來。詩曰:
  秦兵來伐汴京城,諸將英雄甚怕人,
  魏將頻頻遭喪命,三魂七魄見陰君。
  許慶榮身死。秦將辛勝趕殺,三軍東西亂走如飛,魏兵大敗,死屍滿地,不計其數。魏兵退走四十里,至魏城下寨。秦兵追至城前。
  秦陣李信肩擔一柄大刀,約秤八十斤,出陣厲聲高叫魏將打話。龍離足跳出馬來,二將打話不同,一上一下,似鶻打兔;一來一往,似鳳翻身。才三四十合,龍離足敗走。李信勒馬趕將來。龍離足勒轉馬頭,再戰三十合。李信敗走,龍離足趕將去。被李信舉刀斲下。好看龍離足,措手不及,翻身落馬。詩曰:
  將星昨夜落山崗,龍離端的一身亡;
  黃泉添個英雄鬼,魏國軍中少棟樑。
  離龍足已死。李信趕殺三軍。周霸肩擔大捍刀撞出陣前,與李信交戰。二將勝負如何?詩曰:
  兩雄鬥使誅龍藝,未見輸贏不肯休。
  二將才鬥三五十合,不分勝負。李信思之,詐敗而走。周霸不趕,在陣上高叫:「秦將願出陣分過太平!」
  蒙毅撞出,與周霸搦戰。三十合,蒙毅詐敗,周霸趕將來。蒙毅拈弓搭箭,連射三箭。周霸措手不及,只見周霸被射一箭,落馬而死。詩曰:
  功名未上凌煙閣,性命先歸地府中;
  父母報仇不曾決,區區數載一場空。
  周霸已沒。蒙毅追殺,三軍星羅雲散,七斷八續。蒙毅喊聲大作:「有甚英雄!」怎見得?但見大捍刀殺入魏城門,白龍駒踏到長街上。蒙毅得了魏城,眾兵入城,生擒了景閔王,活捉了朱真君。魏景閔王離宮失殿,不能為魏邦江山主者。好痛哉!詩曰:
  秦將長驅抵汴梁,兵單將斃國俱亡;
  魏王束手遭俘虜,歌舞樓台作戰場。
  王賁取了汴京,外有魏邦四十六郡。差使命隨路去索討地圖降書,赴司呈納,只限半月了當;如過期不肯歸降,定點集兵馬,盡行剿殺,玉石俱焚,悔之無及。行了文字去後,果然諸路驚惶,各郡具降書,只在半月限內,皆已完備,赴招討司呈納。
  王賁囚車陷了景閔王,朱亥,班師回秦,差李信權職,五萬人兵鎮守。王賁人兵回國。詩曰:
  鞭敲金鐙響,人唱凱歌回。
  秦兵人馬,行經數日,迤邐回到京兆府。次日,始皇登殿,會集文武臣僚,山呼萬歲已畢,班中撞出一員官人,乃是王賁,奏曰:「臣竊蒙聖旨,統兵攻魏,賴洪福於半月之內,克取汴京並四十六郡降書經圖。見在生擒魏景閔王,朱亥等,囚車押在朝門外,聽候聖旨。」
  始皇聞奏大悅,敕旨令將景閔王,朱亥囚係陽周。將魏邦改作汴州。設宴待文武加賞。詩曰:
  始皇吞噬似長蛇,智力威雄實可誇;
  魏國山河如卷席,風前飛絮雨中花。
  秦皇二十四年七月中旬五日,始皇登殿排班。只見麗正門開,丹墀階級。警蹕一聲清肅,重閽九疊尊嚴。四宰相,六尚書秉天下之政事;八侍郎,十學士掌海內之文章。左史書言。右丞相動正言。御史糾是察非。台諫中書忠言正論。殿前太尉報道人馬平安。起居舍人祝願聖躬萬歲。一佛世尊登寶殿,百官行禮拜冕旒。玉簪珠履列文班,繡襖錦衣排武帥。有事合行進奏,無事不許讒言。公心聽斷於一人,善政薰蒸於四海。人民快樂,歲序三登。有若禹,湯聖世,歡逢堯,舜明君。
  始皇忽降敕問文武大臣曰:「朕自六年,有楚邦合縱諸國來伐本邦,此仇未償,朕實恥之。敕爾文武臣僚,誰能為朕雪此恥麼?」忽有李信奏曰:「臣乞兵二十萬伐楚。」始皇問王翦曰:「楚亦難伐,恐二十萬人不能濟事?」王翦奏曰:「伐楚之師,非六十萬不可。」李信自靠他年少壯勇,只請兵二十萬伐楚。始皇道:「為聽將軍計耳。」
  李信乞蒙恬為先鋒,崔慶為副將,方寧為末將。次早演武亭交兵。起離京兆府。在路行程。詩曰:
  楚國從來擁重兵,兵強將勇號蠻荊;
  如何李信心輕楚,奏請輕兵伐楚城。
  話說楚國細作,探得秦兵伐楚,回來報覆春申君言:「秦將李信興兵二十萬攻伐荊楚。」春申君急忙奏楚幽王禍事。楚王問:「卿此事若何抵敵?」春申君奏道:「秦兵令李信為將,領兵二十萬來伐本國。臣乞大王宣上項梁抵敵秦兵。」帝依奏。
  宣項梁至殿,禮畢。幽王曰:「今有秦兵二十萬攻伐本邦,煩卿為將,退秦兵若何?」項梁奏曰:「臣乞兵五萬,秦斌為先鋒,韓員為副將,李仲為末將,前往退秦兵。」楚王依奏。
  項梁交兵五萬,起離荊州襄陽府,至六十里平水坡下寨。秦兵至一箭之地下寨。
  楚將下方字陣,秦擺圓字陣。二陣俱圓。秦陣蒙恬先鋒出馬,二將打話不同,二騎交才三十合,無勝負;再戰二十合,蒙恬敗走。秦斌追將來殺小軍。有副將崔慶擔柄大刀,騎匹赤虯馬,來接戰。秦斌與崔慶交三十合,秦斌敗走,崔慶不趕。楚陣韓員打扮虎皮磕碯,亦宜絳毛纓,虎皮袍,偏勝獅蠻帶,匙頭鎧,腰繫勒甲縧,虎皮鞍,宜跨跑山馬,射虎弓扣上虎筋弦,走獸弧中插百支狼牙射虎箭,腕懸竹節打將鞭,腰帶昆吾殺虎劍。此人如何這般冠戴?名呼做殺虎壯士。這將軍原是義士出身,來與崔慶戰三十合,崔慶敗走,韓員趕將來,殺得三軍大敗。秦兵退五里。楚兵趕五里。有秦將方寧出陣,與韓員搦戰。三四十合,方寧敗走,韓員不趕。
  是晚,各已鳴金收兵。巴到次早天明,只見銀河淡淡,玉漏聲殘。月掛柳梢頭,露迷桃葉渡,遠漢星稀落落,荒郊霧擁重重。寒泉響處,依稀野渡溪橋;曙色未分,隱約水村山館。未睹林間梵宇,但聞雲外鐘聲。征商行客登古道,無限艱辛;才子佳人纏繡襦,尚貪歡笑。漁父鳴■驚起鷺,牧童驅犢出莊門。驛馬嘶風,鄰雞報曉。天闕張開青布幕,海門推出赤金盤。果至巳牌,兩軍佈陣,擂鼓拖旗。秦陣撞出一員上將,招討李信;楚陣撞出項梁。二主將搦戰五十合,並無勝負,各歸本陣。
  項梁思之,交下一計,令李仲引兵五千去五里苦竹林左畔埋伏,韓員領兵五千右畔埋伏,令秦斌為引戰將軍,各依軍令等待。
  次日午牌,秦斌打扮怎生?身披黃金鎖子甲,體掛皂羅袍,頭上鐵襆頭,燕尾交加,黑霧籠身罩體,座下跨一匹烏騅,肩挑一根清風利槍,腕懸百二十斤竹節鋼鞭,出陣厲聲高叫:「秦陣有甚名將?願求挑戰!」
  須臾,門旗下撞出一員將,乃是李信招討,絳袍朱發,赤馬紅纓,肩擔一柄三尖兩刃四竅八環刀出陣,二將施禮畢,打話不同,才三十合,秦斌敗走。李信趕將來。秦斌勒轉馬頭,再戰二十合,又敗。李信趕將去殺楚兵,殺至五里,秦斌插了槍,拈弓取箭,連射三支響箭為號,李信看了,恐有計,翻身勒馬便走。只聞鑼起,四下伏兵殺將來。左畔撞出李仲五千人馬,右畔撞出韓員五千人馬,前面項梁五千人馬殺至,後面秦斌五千人馬殺將來。秦兵大敗,殺得十郎八當,死屍遍野。項梁追兵趕上,厲聲高叫:「秦兵不得走!」秦陣撞出方寧與項梁打話不同,二馬交,才三十合,項梁舉起蘸金斧,砍落方寧。聊施小計,使秦軍當下班師;略設微謀,教李信不能傾楚。安邦立國擎天策,攻戰長贏保帝都。
  有秦將方寧已死,小兵大敗,退走歸秦。李信思之,方知王翦言者是也。星夜人馬歸秦。
  次早,始皇登殿,文武山呼已畢,階前撞出李信,俯伏在地待罪。帝問李信曰:「卿伐楚如何?」李信奏道:「臣折將虧兵,望王赦罪,方敢奏帝言。」始皇曰:「赦卿無罪,有事合奏。」李信奏曰:「告陛下,楚有項梁,英勇未易抵當。此行喪師,小將方寧已沒,皆臣不能用兵之罪,乞別命良將攻楚。」
  始皇不語,思之王翦所言極當。宣上王翦來問。王翦奏曰:「李信只憑少壯,統二十萬人兵,敢去伐楚。緣荊地有上將項梁,英雄難攻。臣啟陛下,非六十萬兵不可。」帝曰:「願聽將軍計耳。」
  於是,王翦將兵六十萬,先鋒蒙恬,副將蒙毅,末將辛勝。次早,王翦起兵離朝門,始皇送到壩上。王翦奏曰:「臣乞陛下賞賜金寶等物。」帝即位後□□□□。王翦謝恩。始皇車駕回朝。
  王翦只在壩上□□□□□。王翦遣使齎表奏帝,乞賜行請美田宅園池等。來使齎上表,始皇覽之,帝即依奏賜美田五百畝,宅園一萬步,池百口。王翦大笑,再令辛勝齎表奏帝言:「美田五百畝,臣等老幼三百口,日食不給。宅園池卻少,望王多賜。」始皇覽表,來觀王翦行兵尚在壩上未行。又遣辛勝表奏,多多乞賞。始皇賜每事一千金,銀一千兩,綿帛一千匹,米粟一千石,美田一千畝,牛羊一千頭。帝令辛勝報王翦,得賞甚眾,可以行兵。
  辛勝回到壩上,報覆王翦曰:「聖旨每事皆賜一千。」王翦歎曰:「怎不每事賜一萬也好!」辛勝聞之大笑。翦問辛勝:「笑者何也?」辛勝答曰:「始皇所賜足矣,招討何必嗟呼?」王翦曰:「非俺五次取賞,秦皇貪心無厭,吾故使多索富貴,不然秦皇怛然而不信人。今空秦國甲士而專委於我,我不多請田宅,為子孫業以堅固,令秦皇坐而無疑我矣。」王翦行兵,怎生麼?
  來侵荊地歸秦地,萬世歸秦一統君。
  話說楚幽王登殿,春申君奏曰:「今有王翦為將,提兵六十萬,攻伐荊楚。」楚王問:「何以拒秦?」敕令項梁,提兵五萬迎敵,堅壁而守之。項梁提兵出城,平沙崗下寨。王翦兵至相望之地駐紮。
  項梁令秦斌先鋒將戰。王翦不發將敵,每日而善飲食,而軍中戲呼,令諸軍投石,超距飛石,石重一十二斤,為機發行三百步,延壽有力,能以手投之,拔距超距也。王翦曰:「士卒可用矣。」相將兩月餘不戰,令諸軍投石超距慣熟。
  王翦擇日發將。蒙恬出陣,厲聲高叫,索楚將打話。楚陣項梁招討,撥出先鋒秦斌,打話不同,二馬交:
  二將驟征■,盤旋兩陣前;
  征雲籠日月,殺氣罩山川;
  箭發分毫中,刀爭半米偏;
  些兒心意失,目下喪黃泉。
  二將才挑鬥三十合,蒙恬詐敗,秦斌趕將來,蒙恬把刀一舉,砍落秦斌。秦斌命已歸泉。蒙恬刀頭招起,人兵喊殺。楚兵大敗,走一十五里下寨。秦兵趕上,大捷。各人團兵。
  次日,楚兵佈陣,擂鼓揚旗。韓員出陣。秦陣已圓,蒙恬上陣。二馬才交,韓員敗走,蒙恬不趕。李仲出陣與蒙恬搦戰,未三十合,李仲亦敗走。蒙恬趕將來。李仲勒轉馬再戰。蒙恬詐敗,李仲追之。蒙恬舉刀斬落李仲。只見李仲翻身落馬。刀才舉處人頭落,爭奈今朝一命休!
  李仲已死。蒙恬追及,喊殺三軍。叢中聽得□□□,鬧中聽得遏爺聲。地上橫屍如算子,□□□□不堪聞。
  楚兵大敗,退十五里下寨。秦兵不追趕。各人收兵下寨。等來日天明,兩邊擂鼓搖旗,秦兵發喊連天。楚陣撞出韓員,秦陣跳出蒙毅,二馬才交,二人挑鬥。
  山前土地巨行藏,便是靈神難別□。
  二人交戰,才三十合,蒙毅敗走。蒙恬出陣戰三四十合,蒙恬詐敗。韓員趕將來。被蒙恬舉刀斬落韓員。蒙恬趕殺,楚兵大敗,歸城前下寨。
  秦將蒙恬追至城下,擂鼓鳴鑼。項梁肩擔蘸金斧出陣。蒙恬施禮畢,二將打話不同,二馬才交,項梁敗走歸城。蒙恬不趕,恐有計;只在城前發喊攻城。
  唬得生靈無處避,嚇交文武沒逃藏。
  項梁來奏楚幽王:「臣等折兵大半,虧損三員大將,秦兵臨城,伏取大王聖旨。」唬得楚王跌倒龍椅,文武近臣扶將楚王起來坐定,進上安魂定魄湯,飲了方醒。
  楚王問曰:「何人退得秦兵,重賞千金,子子孫孫不絕官職。」項梁奏曰:「臣望大王修國書,臣為奉使,往東齊借兵來救本國。」楚王曰:「卿言者是也。」
  春申君引兵,項梁為使命,出城前一戰。蒙毅出陣,打話不同,二馬交戰。三十合,蒙毅敗走。項梁趕將來殺出陣,往東齊借兵。人馬歸陣。
  蒙恬大怒,出陣索戰。楚陣無將可戰。卻有項伯出陣,與蒙恬交戰。少頃,項伯敗走歸城。蒙恬人兵乘勢趕入楚城。殺得六街三市死屍滿地,鮮血坑流。蒙恬殺入楚王宮殿,發喊連天,楚王無計,將丈二紅羅去後宮懸樑而死。
  六宮變作戰場門,可憐荊地人遭苦。
  蒙恬尋至後宮,得見楚王懸樑而死,取下來,割得楚王首級,來獻招討。王翦大悅,令蒙恬剿除宮女。蒙恬殺入宮中,刀舉處,人頭落地,槍刺處,性命歸泉。
  因甚宮娥走得慢?腳小鞋弓惹步遲。
  抽下金釵來買命,也有懸樑自縊亡。
  殺得宮娥如算子,丫叉屍首不堪聞。
  六宮化為荒草地,四苑變作陣圖門。
  把宮廷蕩盡,招討給出文榜,招降百姓,住坐生理。仍差使命下一十八郡,取索經圖降書,限半月赴司投降,如違者,定行剿滅。果然諸郡接得文字,具到降書,及將經圖赴招討司投降。
  王翦差辛勝權職,五萬兵鎮守楚城。王翦把藏庫金銀抄藉十車回邦,班師人馬。正是:
  鞭敲金鐙響,人唱凱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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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野史前傳-秦始皇傳05

  話說始皇登殿,集文武大臣。班部中撞出王翦,蒙恬,蒙毅,階前奏道:「臣翦等,攻滅荊楚,取得楚王首級,十車金寶,獻上我王。」始皇大喜道:「卿用兵如神,朕知卿此行果能滅楚,雪李信之恥。」帝設宴待王翦,蒙恬,蒙毅等,各賞千金。遂改楚邦為荊州。
  話說秦十五年八月初四日,始皇問諸大臣曰:「燕雖進貢,終未歸一,朕欲滅之如何?」李斯奏曰:「夫以秦國兵強將勇,滅燕如反掌耳。臣舉王賁為將伐燕。」帝問王賁曰:「卿意下若何?」王賁奏帝:「乞李信為先鋒,蒙毅為副將,乞兵二十萬。」帝依奏。
  次早,王賁在演武亭交兵,起離京兆府。在路行數日,人馬至易水。燕邦細作探聞,回報景丹丞相言:「秦王令王賁為將,興兵二十萬伐燕,見在易水下寨。」景丹奏上燕王。燕王問景丹:「卿意何如?」景丹奏曰:「可舉孫虎為將,石凱為先鋒,石青龍為副將,韓廣為末將。」
  燕兵五萬,至易水下寨。看見秦兵約有二十萬。石凱便出陣,厲聲高叫打話。李信將軍肩挑大捍刀出戰,與石凱搦戰。三十合,石凱敗,李信趕上殺。石青龍撞出接戰。三十合,李信詐敗,石青龍趕殺。被李信一刀斬落。
  只見石青龍馬上跌落,性命歸泉。李信追殺,燕兵大敗,退十五里下寨。秦兵趕至□□□,擂鼓搖旗。燕陣石凱,秦陣蒙毅,二人各出馬。一上一下,如鶻打兔;一來一往,似鳳翻身。蒙毅詐敗,石凱趕將來。一刀砍落石凱。蒙毅追殺,燕兵大敗歸城。孫虎奏上燕王:「禍事甚大,秦將難當。」燕王聽得奔走遼東。
  兵伐幽燕事戰攻,燕王棄國奔遼東;
  秦兵追捉燕王懼,三軍疾速走如風。
  王賁領兵取了燕薊,令諸將疾速往奔遼東。有燕王喜到遼東投虜王。王遣上西門扛領兵十萬,顏符序,鞏畢,衛安為將,預先來竹林左右畔埋伏人馬二萬,先鋒顏符序為引戰將軍,來到塹河下寨。
  秦兵果至,二邊人馬各下營寨。李信布下東鬥陣,遼東將顏符序布下西鬥陣。二陣皆圓。二將出馬,施禮畢,打話不同,二將挑鬥,才三十合,顏符序敗走,李信追之。顏符序勒轉馬頭再戰二十合,大敗,至竹林。李信趕及。顏符序取出響箭,射作號,只見左畔撞出鞏畢一萬人馬,右畔撞出衛安一萬人馬,顏符序殺來,殺得秦兵大亂。西門扛領八萬人兵,大殺一場。死屍遍地。
  王賁點兵,折了萬餘人。依然歸來鎮守燕薊城。飛表奏始皇帝,帝不悅,就令王賁攻伐遼東,捉燕王。
  忽一日,差使齎擎聖旨前來,王賁諸官拜闕已畢,展開聖旨看,再令王賁攻遼東,捉燕王。起行兵馬,王賁招討令李信為先鋒上將,蒙毅為副將,兵二十萬,侵入遼東三百里平崗坂下寨。
  細作報覆虜王言:「秦兵又至。」虜王令西門扛為招討,顏符序為先鋒,鞏畢,衛安領兵一十萬,迎敵。
  秦兵李信來攻伐遼東捉燕王,顏符序便出陣,與秦將打話。李信出馬,搦戰三十合,李信不用長刀,拈弓取箭,翻身連射三隻連珠箭。顏符序金冠倒卓,兩腳登空。
  金風未動蟬先覺,暗送無常總不知。
  遼將大敗,退三十里。秦兵亦趕上三十里。鞏畢擔刀出陣。蒙毅施禮畢,二人挑鬥,才三十合,蒙毅詐敗,鞏畢便趕,一刀斬落,只見鞏畢踢空。
  刀才舉處三魂喪,七魄悠悠那處存?
  鞏畢已死。蒙毅殺將來,遼兵大敗。衛安拍馬輪刀出陣。李信出馬,二將搦戰,三五十合,李信敗走,衛安趕將來,李信一刀砍落衛安。
  三魂歸地府,七魄見陰君。
  遼兵退二十里。李信趕將來,厲聲高叫:「遼東捉取燕王來還秦王,便休,不然連爾遼東皆取!」西門扛打話:「既捉燕王,何不自將□□□,我王即當捉獲燕王獻汝。」李信答曰:「限三天捉將燕王獻我,班師人馬,免取遼東。」西門扛答曰:「待遣將奏我王。」
  西門扛遣將回奏言:「秦兵英雄難當,折□□□□上將。乞獲燕王,獻與秦將,免侵遼東受苦。」虜王心思:燕王特投本邦,怎生捉去獻他?奈緣事到來,說不得。只得令韓韋去東宮請燕王議事。
  燕王得病臥在龍牀,韓韋近前說與燕王曰:「虜王教請大王議事。」燕王問曰:「何事?」韓韋曰:「秦朝兵勢難當,故來尋討大王。」燕王思忖:虜王請,必無好事。當時自刎而亡。韓韋提得首級來獻虜王。虜王遣韓韋將燕王首級封函與西門扛。西門扛出陣,把燕王首級獻上秦朝上將李信。
  李信出陣,接了,回陣告覆招討王賁。王賁看了果是燕王首級,班師人馬回幽州。令李信權職,領五萬人兵鎮守燕薊城,取一十六郡經圖回邦。王賁招討行經數日,回到京兆府。諸官迎接歸城。
  次早,始皇登殿,集文武至殿下山呼。王賁提燕王首級獻上始皇。始皇大悅,令將燕王首送歸交赦院。帝令次日設宴會文武大臣。賞王賁千金,賜蒙毅白銀千兩。
  話說燕王殿下高漸離,見國主逃奔遼東,亦自私奔至秦,改名庸保,來伏事東宮扶蘇太子。此人善擊筑,太子取留,不在話下。
  秦二十七年七月,始皇登殿問諸臣曰:「朕踐祚以來,國勢高強,兵威將勇,六國已滅其五,尚有東齊未下。」問李斯:「舉何人伐之?」李斯奏曰:「臣舉王賁為將,攻齊。」帝依奏,宣王賁曰:「此事如何?」王賁奏上:「我王,古雲養軍千日,用在一朝。臣赤心報國。乞兵二十萬,蒙恬為先鋒,蒙毅為副將,董翳為末將。」次日,講武殿交兵二十萬,往東齊。在路行兵。
  齊有細作,打探得聞王賁伐齊,便報與孟嘗君,言:「今始皇令王賁興兵二十萬伐齊,取自鈞旨。」孟嘗君來奏齊王曰:「秦皇令王賁提兵二十萬伐齊,取我王聖旨。」齊王聽了大驚,敕問:「卿等此事若何?」孟嘗君再奏曰:「臣乞主將吳辛為先鋒,吳廣為副將,田資為末將,田策為合後將;乞兵五萬,前去退秦兵。」
  人馬出城,來到齊魏關,團駐人馬。
  秦將王賁,路上行兵,來到關前下寨。兩邊擂鼓揚旗。秦陣先鋒蒙恬上陣,齊陣撞出吳辛上陣。二將打話不同便戰。二將場中宛轉,殺氣騰空。一來一往,似鳳翻身;一上一下,如鴉展翅。刀來,橫槍隔過;槍至,斜抹尖虛。隔過處,遇空即施;斜抹來,逢虛即下。日下昏籠塵土暗,場中踏遍馬蹄痕。
  二將才交三十合,蒙恬詐敗,吳辛趕上來。被蒙恬一刀斬首翻身落馬。蒙恬趕殺。吳廣出陣,為哥哥報仇。蒙恬出陣戰,交三十合,吳廣敗走。蒙恬趕將來。吳廣插了槍,拈弓搭箭,翻身射三隻連珠箭來,都被蒙恬閃了。吳廣大敗。蒙恬收兵。各人回陣。
  吳廣告覆主將孟嘗君招討:「聊施一計劫秦寨,恁地恁地。」孟嘗君大喜,今夜傳令,令田資,田策為策應將軍,吳廣帶五百人偷營劫寨。
  王賁當晚軍中坐定,忽然一陣風過,王賁把風一嗅,言:「今夜有人來劫寨。」傳下鈞令,教諸軍提備:李信在左畔,蒙毅在右畔。諸將依令。只見得,詩曰:
  夜久無雲天練淨,月華如水正三更。
  吳廣聽得鼓已三更,提兵前去劫寨。果見四下小兵困乏。入到中軍,並沒一兵一卒。吳廣思之:莫不有計?不如將兵便走。只見四下鑼聲響,伏兵起:左畔撞出少壯英勇將李信人馬,右畔撞出年少猛烈將蒙毅人兵。萬弩齊施,諸軍喊殺連天。吳廣五百人,盡行殺死,只走得吳廣一人性命回歸。
  巴得次日天明,齊將田資定計殺秦王人兵,告招討:「恁地恁地,殺秦兵報仇。」孟嘗君依計,令田策五千人,退十五里下寨,小鬆嶺下左畔埋伏。令吳廣領五千兵右畔埋伏。田資為引戰將。孟嘗君大悅:「此計甚妙。」齊陣撞出田資,立馬當頭,厲聲高叫。秦陣撞出蒙毅。二將大戰三十合,田資敗走,蒙毅疾追。田資回馬再戰二十餘合,大敗。蒙毅招起人夫,追殺十五里。只聞一棒鑼聲,左畔田策五千人馬撞出,右畔吳廣五千人馬撞出。田資勒回馬頭殺進。蒙毅被齊兵陷在小鬆嶺下,殺得三軍大亂,死屍遍野,鮮血坑流。只走得傷刀中箭之軍,約三五百人。蒙毅點兵,折了五千餘人。歸秦陣,告王賁招討。
  招討提兵來至小鬆嶺下團兵,擂鼓搖旗,布五方陣。只見五方旗團團旋轉,兩刃刀密密環圍;長槍密布等兵來,弓弩連排防陣後;遠看旗號似團花,近睹劍鋒如雪白;刺繡門旗飛兩邊,一員猛將出離軍,乃是李信,厲聲高叫,索齊陣有甚名將,願求挑戰。
  齊陣田策看見擺下五方陣,便排下一字陣對它。怎見得一字陣?但見前排一字,後列三重;白旗白號占西方,皂纛皂雕居北界;槍排柳葉成行密布向前,刀列雁翎上路先排向後;風吹紫號兩邊開,一位將軍臨陣上。
  田策臨陣,與李信打話不同,才戰三十合,田策敗走。李信趕將來。田策撥回馬,再戰二十餘合。李信敗走。田策趕上。李信不用長刀,拈弓取箭,翻身背射一箭,喝聲「中」,只見田策落馬而死。詩曰:
  爭知一點無情物,透甲穿袍一命終。
  田策已死。李信趕殺將來,齊兵大敗,退□□□□下寨。王賁兵趕將來,至齊城下寨。
  吳廣上陣,索秦將出戰。蒙毅出馬,打話不同,便戰。少頃,蒙毅敗。吳廣趕將來。前馬不去,後馬趕將來,二馬相並,蒙毅舉刀斬卻吳廣。齊兵大敗,入城緊緊把住不出。
  孟嘗君奏齊王:「虧折三員上將,折兵三萬餘人。秦將威猛難當。」齊王問田文:「何如?」田文奏曰:「不可敵,只可降。」齊寫退疆地五百里,十車金寶,齊王開城,遂降王賁。王賁領兵二十萬入城,差李信權職,拘囚齊王,逼令索討七十二郡經圖,降秦納土。
  齊王無計,令差鄒闊,限半月,具經圖降秦。果半月,經圖來到。監收齊王,班師回國。至京兆府。
  次早,始皇登殿。階前文武,山呼已畢,奏曰:「臣取齊邦已了,七十二郡經圖,十車金寶,拘收齊王,前來納降。」帝聞奏大悅,令將齊王拘收陽周,後齊王餓而死。
  始皇滅齊,並天下,乃為一統。兩班文武,賀王萬全之喜,洪福齊天。方稱皇帝。乃為水德,天下尚黑。帝設宴,待文武。詩曰:
  遍地舞茵鋪錦繡,當筵歌拍捧紅裙。
  酒至七盞,忽有長太子扶蘇奏上:「父王,今日設宴待臣僚,筵中無樂,臣兒見收得家童上客庸保,善擊筑,可以筵間供應。」帝令宣至庸保。庸保至殿下,山呼畢。帝問曰:「筵前無樂,聞卿善擊筑,卿何不擊之?」庸保謹領敕旨,遂擊筑。帝聞之甚妙,但渠人應有筵席,令庸保擊筑。
  此日,座中忽有一大臣司馬欣出奏曰:「此擊筑之巨,非乃庸保。乃是燕王殿下高漸離也。」始皇惜其善擊筑,重赦之。
  不覺半載,稍益近之。有高漸離思之,意圖為主報仇。每日帝令擊筑取樂,高漸離進退無疑。
  忽一日,高漸離將刀置築中,進帝邊擊之。四近少有近臣,使舉築撲秦皇。秦皇便閃走,高漸離趕撲。秦皇奔走。絳綃宮內,有內侍,見秦皇奔走,高漸離後追。內侍呼:「陛下將劍砍之!」秦皇每負劍,遂忘了,遂得左右呼言,帝遂拔劍以擊高漸離。高漸離跌倒。左右近臣縛住,秦皇令誅高漸離身死。詩曰:
  忠孝燕臣為故主,將刀藏築撲秦皇。
  漸離不懼身誅死,留得聲名萬代揚。
  自高漸離既誅之後,始皇不令大臣居近。忽有秦宗室奏曰:「天下人來諸侯事秦者,大抵為其主。但一切人皆不可與之近。」帝依奏。凡有諸侯國人,非秦地所生者,一切逐去。李斯亦在逐客數中。李斯乃上書曰:「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秦繆公求士,西取由餘於戎,東得百里奚於宛,迎蹇叔於宋,求丕豹,公孫支於晉。此五子者,不產於秦,而繆公用之,並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里。至今治強。
  惠王用張儀之計,拔三川之地,西並巴蜀,北取上郡,南取漢中;包九夷,制鄢郢。東據成臯之險,割膏腴之地,遂散六國之縱,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
  昭王得范睢,廢穰侯,逐華陽,強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於秦哉?向使四君卻客而不內,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無強大之名也。
  今陛下至崑山之玉,有隋和之寶,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乘纖離之馬,建翠鳳之旗,樹靈鼍之鼓。此數寶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悅之,何也?必秦國之所生然後可,則是夜光之璧,不飾朝廷;犀象之器,不為玩好;鄭衛之女,不充後宮;而駿良駃騠不實外廄;江南金錫不為用,西蜀丹青不為彩。所以飾後宮,充下陳,娛心意,悅耳目者,必出於秦,然後可,則是宛珠之簪,傅璣之珥,阿縞之衣,錦繡之飾,不進於前,而隨俗雅化,佳冶窈窕趙女不立於側也。夫擊甕叩缶,彈箏搏髀而歌呼嗚嗚快耳目者,真秦之聲也。鄭衛桑間昭虞武象者,異國之樂也。今棄擊甕叩缶而就鄭衛;退彈箏而取昭虞者,何也?快意當前,適觀而已矣。
  今取人則不然,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然則是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內,制諸侯之術也。
  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眾,兵強則士勇。是以泰山不辭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辭眾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卻賓客以怒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以藉寇兵而齎盜糧者也。夫物不產於秦,可寶者多;士不產於秦,願忠者眾。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仇,內自虛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
  始皇看罷,依奏。遂拜李斯為廷尉。李斯謝恩了,供職。忽有丞相王綰奏道:「陛下新得燕,齊,荊楚之地,相去遐邇,不為置公,無以鎮之。請立諸王子分鎮,可安反側也。」始皇下其議廷尉。李斯奏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眾,然後成屬疏遠,互相攻擊如仇。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內賴陛下神靈一統,皆為郡縣,諸子功臣以公賦稅重賞賜之,甚足,易制,天下無異意,則安寧之術也,置諸候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戰鬥不休,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為天子守土,故稱監。收天下兵器,聚咸陽,銷以為鐘,鑄金人十二,鹿頭龍身,神獸也。鐘鼓之跗,以猛獸為飾,重各十石,置宮庭中。一法度,衡石,丈尺,徙天下豪傑於咸陽,約十三萬戶。諸廟及章台上林皆在渭南,宮室作之咸陽北阪上,南臨渭,自雍門以東至涇渭,殿屋復道,樓閣相屬。所得諸侯美人,鐘鼓以充入之。
  李斯丞相領聖旨,發文字,下諸郡守監,收兵器,各解赴朝廷。令匠人鑄金人十二,鹿頭龍身,神獸鐘鼓也。詩曰:
  始皇吞並混中原,帝業將圖萬世安。
  兵器盡銷防慮遠,誰知揭木解為竿。
  秦二十八年,始皇登殿,謂文武曰:「寡人謀圖六合,果愜朕意。意往東行郡縣,怎生?」李斯奏曰:「陛下可擇吉日,車駕東行。」帝大悅,令司天台官,選擇東行。台官准敕旨,選定八月十五日最吉。
  秦皇帝令文武官僚護駕東行,李斯先發。聖旨文字下天下諸郡守監,準備迎車接駕。天下諸郡守監科討牛羊絹帛酒物,迎接聖駕。帝敕令太子扶蘇監國,守宗廟。
  始皇帝是日離朝,好看皇親附馬按駕隨君。宰相盡攀鞍,齊離鳳闕;九卿臣皆上馬,盡出朝門。路行不使平頭輦,宣過龍車馬駿負。東海業龍身得罪,罰歸座下載明君。早把金鞍親搭起,上面鋪了袞龍巾。君王才上龍車馬,文武齊呼萬歲聲。
  始皇御駕東行郡縣,上鄒嶧山,在東海之下,立石頌功業。上秦山,偶值風雨昏暗,不知道路,乃駐車。怎見得風雨?但見天摧地裂,岳撼山崩,滄海震怒;鐵錘打中始皇車;太華山前巨靈神,一擘三峰裂。詩曰:
  一風撼折三竿竹,十萬軍聲萬馬奔。
  始皇等待霧開,見五鬆遮蓋車駕。秦始皇遂封為五大夫。後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一上高亭日正哺,青山重疊片雲無。
  萬年鬆樹不知數,若個虯枝是大夫。
  帝封畢,至山巔立石頌德。從陰道下,禪於梁甫。遂游東海而來。忽遇道士徐甲來上書奏始皇:「東海有三神仙山,山上有長生不死仙藥。」帝問:「卿如何得去?」徐甲再奏曰:「陛下可選五百童男,童女,著一使前去。」帝依奏。令近便州郡監,選索童男,童女五百,限十日,如過期賜罪。
  果十日,使命討到童男,童女五百,來獻帝。帝大喜,令徐福將軍入海求神仙。
  徐甲奏曰:「願陛下往浮江,至於湘山祠。」帝依奏,令車駕來到湘山等候。
  徐福入海求神仙。忽然望見一廟宇,來至祠下,但見裊裊祥雲影裡,騰騰紫霧陰中,巍峨廟宇對名山,幽邃殿庭號福地;中央棟高標螭尾,依稀上接蒼穹。琉璃瓦密砌龍鱗,彷彿直高侵碧漢。沉香栱子刻成彩鳳翻身,檀木闌干琢就金鸞展翅。便殿磚鋪紅瑪瑙,獻台石砌碧琉璃。周回散水,鏤金獅子猙獰;屈曲簷楹,碾玉連環瑩淨。門外蒼鬆踞虎,階前古檜蟠龍。兩廊佳木秀宮槐,千載廟碑存古篆。廟門金牌寫道:「三神仙之祠。」
  才方來到,始皇敕問:「湘君何神?」偶見神仙奏曰:「堯女舜妻。」忽然見起一陣大風,怎見狂風僽雨?風雷大作,雨雹齊施;電光射一道金蛇,雲勢驅千里鐵騎。當初道擺柳搖鬆,頃刻飛沙走石。千林敗葉走空飛,萬里黃沙隨地卷。烏風大作,走石飛沙。
  始皇見了這般,大怒曰:「寡人特來,願求不死藥,卻有這般魍魎邪神,飛沙走石,雨滂沱,唬寡人!」敕令武士,伐湘山樹,焚其山。武士領帝旨,各人手持斧刀斲伐樹。只見現出一鬼來,怎見得人怕?陰陰密密霧內,叆叆叇叇雲中,見凜凜歛歛身軀,現鄒鄒查查相貌,窩窩突突眉,迭迭薄薄眼,瑰瑰賴賴肉,胳胳■■筋,生幾根采采色色血晶髭,披一帶吉吉枓枓硃砂發,著一領斑斑爛爛虎豹皮褌,披一副廓廓驗驗龍鱗甲。詩曰:
  勒腰繡帶飄飄動,■腳陰雲靄靄生。
  只見那鬼領娘娘敕旨,東砍西伐,武士人翻倒在地。秦皇頭旋眼花,卻見廟祠團團而倒。唬得始皇大驚曰:「神仙休來驚怖寡人,令武士休伐樹焚山也!」
  卻見依然無事。始皇方知神仙之靈通顯跡,本來求不死之藥,今日反禍於身。五百童男,童女並徐福,盡喪其身。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東巡玉輦委泉台,徐福般船尚未回;
  自是祖龍先下世,不關無路到蓬萊。
  當初始皇東巡之時,在泰山路前逢一山鬼,手捧白璧來獻帝,對始皇道:「明年祖龍當死。」道罷,悠忽不知去向,乃知是山鬼送讖語也。龍者,君也,知是始皇明年死,但不敢聞奏始皇也。
  話說韓人張良,五世相韓。韓被始皇滅了,虜韓王安。張良欲為報仇,聞始皇東巡郡縣,不久來矣。先募壯士至陽武縣博浪沙等候。始皇過來,墜石打死始皇,為韓王報仇。
  不數日,始皇車駕東遊至陽武縣博浪沙中而過。張良令力士操鐵錐,墜石打車。始皇車駕正過其間,只見墜石打將來,石從車駕邊跳過去,誤中副車。唬得始皇頂門失了三魂,腳板上去了七魄。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嬴政鯨吞六合秋,削平天下虜諸侯。
  山東不是無公子,何事張良獨有仇?
  始皇問李斯:「何人墜石,敢打寡人車駕?」李斯奏道:「可令武士捉獲。」
  武士趕上博沙山,追捉。果有一隊強兵,發喊墜石。韓國殘兵殺至,武士當敵不住,被石打殺百餘人。武士奏上始皇。始皇大驚,令武士同李信領兵趕上,殺退韓兵。韓兵大敗。張良奔走,往說六國反叛秦皇。秦皇車駕,往瑯邪,回京兆府。
  二十九年,在中春陽和,方起駕東遊。三十一年,徐廣奏曰:「更黔首自田土也。」三十二年之碣石,令燕人盧生入海,還奏錄圖書曰:「亡秦者胡也。」始皇驚,胡者,想必胡虜侵國。遂令蒙恬來問何如。蒙恬奏曰:「須用發將鎮守邊疆。」
  帝令蒙恬,興兵三十萬,北伐匈奴,抵拒收河南地四十四縣,可築長城。因地形,用制險塞。臨洮至遼東之地延袤萬餘里,鎮壓邊疆。
  蒙恬領聖旨,起發大兵三十萬,為招討,往河南,起集萬民,赴沙場,築長城萬里。威振匈奴。
  始皇滅六國,天下一統。本指望從一世傳至二世,三世及於萬世,為天子。俄有童謠云:「亡秦者胡也。」於是乃遣蒙恬築城,以防胡人也。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祖舜宗堯致太平,秦皇何事苦蒼生?
  不知禍起蕭牆內,虛築防胡萬里城。
  蒙恬往北塞為招討,管領三十萬人,文字下諸郡,三丁抽一,來赴沙場,築起城牆,不問士宦豪傑之家,盡行起發赴場,如違,差兵捉拿斬首號令。宋朝王荊公有詩道:詩曰:
  秦皇築城何太愚,天實亡秦非北胡。
  一朝禍起蕭牆內,渭水咸陽不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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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野史前傳-秦始皇傳06

  三十四年,李斯丞相奏帝:「異時諸侯並爭,厚招遊學。今天下已定,法令百姓,當家則力農工,士則習學法令。今諸生不師今而學古,以非當世,惑亂黔首,相與非法。聞令下,則各以其學議之:入則心非,出則巷議;誇主以為名,異趣以為高;率群下以造謗。如此弗禁,則主勢降乎上,黨與成乎下。禁之則便。臣請史官,非『秦記』者皆燒之。天下有藏詩書百家語者,皆詣守尉雜燒之。有偶語詩書棄市。是古非今者,族。所不去者,唯醫藥卜筮種樹之書耳。若欲有學法者,斬首。」
  後坑儒四百餘人,孔子之後,家藏詩書於屋壁,秦皇只留「周易」之書,乃是卜筮之書也,不毀。其餘詩書盡行焚毀無留。
  始皇又以咸陽人多,先王宮殿小,乃營作朝宮於渭南上林苑中。南儒章碣有詠史詩道:詩曰:
  竹帛煙銷帝業虛,關河空鎖祖龍居。
  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
  始皇作阿房宮,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萬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馳為閣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巔以為闕,為復道自阿房渡渭屬之咸陽,以象天極閣道絕漢抵營室也。
  阿房宮未成,乃發驪山隱宮徒刑者七十餘萬人,令分作阿房宮。計宮有三百,關外四百餘。徙驪邑五萬家。士農不事十歲。有侯生,盧生相與謀曰:「始皇為人,天性剛戾自用,獄吏得親幸,博士備員弗用,大臣,皆受成事。士畏忌諱,諛佞不敢端言其過。事無大小,皆決於上。貪於權勢。」於是侯生等乃亡去。
  始皇大怒曰:「盧生等,吾尊賜之甚厚,今乃誹謗我!諸生在咸陽者,吾使人廉問,或為妖言,以亂黔首。」於是使御史悉案問諸生,諸生傳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坑之咸陽。使天下知之,以懲後。
  始皇長子扶蘇諫曰:「天下初定,遠方黔首未集,諸生皆誦法孔子。今若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惟上察之。」始皇怒,令扶蘇北監蒙恬於上郡築城牆,即便啟行。
  三十七年冬十月,始皇出遊。左丞相李斯從,右丞相去疾守。少子胡亥愛慕,請從,上許之。
  十一月,行至雲夢,浮江,下過丹陽,至錢塘,臨浙江,上會稽,立石刻頌秦德;並海,西至平原津而病。
  始皇惡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病益甚,乃令中車府令行符璽事,為璽書,賜公子扶蘇曰:「與喪會咸陽而葬。」書在趙高所,未授使者。
  秋七月丙寅,始皇崩於沙丘。李斯見上崩在外,恐諸公子及天下有變,乃秘之不發喪,載轀涼車中。獨子胡亥,趙高,並所幸者五六人知之。
  趙高者,生而隱居。始皇聞其強力,通於獄法,舉以為中車府令,使教胡亥決獄。胡亥幸之。趙高有罪,始皇令蒙毅治之。毅當高法應死。始皇以高敏於事,赦之,復其官。趙高既雅得倖於胡亥,又怨蒙氏,乃與丞相李斯言:「始皇有二十餘子,長子扶蘇,群臣皆莫知。」李斯以為上在外崩,無真太子,故秘之,置始皇居轀涼車。後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年年遊覽不曾停,天下山川欲遍經。
  堪笑沙丘才過處,鑾輿風起鮑魚腥。
  始皇已崩。李斯秘不發喪。乃將帝屍與鮑魚同載,使臣下只聞鮑魚腥氣,不知始皇屍肉臭腐也。
  趙高謂公子胡亥曰:「上崩,無詔封王諸子。」胡亥曰:「明父知子,父之命不封諸子,何可言者?」趙高曰:「不然。方今天下之權,存亡在子與高及丞相耳。」胡亥曰:「廢兄扶蘇而立弟,是不義也;不奉父詔而畏死,是不孝也;能薄而材強因人之功,是不能也。三者逆德,而天下不服。身殆傾危,社稷不血食矣。吾不為也。」趙高曰:「顧小而忘大,後必有害,願子遂之。」胡亥歎曰:「今大事不發喪,禮未終,豈宜以此事幹丞相哉!」
  趙高與丞相謀。李斯曰:「安得亡國之言,此非人臣所當議也。」趙高議曰:「高入秦宮,管事二十餘年,未嘗見秦皇以丞相功臣,有封及二世者也。皇帝二十餘子,皆君之所知。長子剛毅而武勇,信人而好士,即位,必當以蒙恬為丞相。君終不懷通侯之印,歸於鄉里,明矣。趙高受詔,教習胡亥,使學以法事數年矣,未嘗見過,可以為嗣。」
  李斯曰:「君其反位。斯奉王之詔,聽天之命。」趙高曰:「安可危也,危可安也,安危不定,何以明聖?」斯曰:「忠臣不避死而庶幾,孝子不勤勞而見危,人臣各守其職而已矣。君其勿復言。」
  趙高曰:「方今天下之權,命懸於天下,高能得志焉,且夫從外制中謂之惑,從下制上謂之賊,君何見之晚?」斯曰:「晉易太子,齊桓兄弟爭位,紂王殺親戚,三者餘逆天而宗廟不血食。斯其由人哉。安足為謀!」趙高曰:「上下合同,可以長久;中外若一,事無表裡。君聽臣之計,則長有封候,世世稱孤。善者因禍為福。君何處焉?」
  李斯乃仰天垂淚曰:「獨遭亂世,既不能死,安托命哉。」乃與高詐為始皇詔丞相,立子胡亥為太子。更為書賜長子扶蘇曰:「扶蘇為人子不孝,賜劍自裁。將軍蒙恬與太子居外,不匡正,亦宜賜死。」遂發使命,齎鴆酒,封劍而去,往到長城。
  太子扶蘇,蒙恬來接聖旨,拆開看,道是:「扶蘇為人子不孝,賜劍自裁。蒙恬居外不匡正,亦宜賜死。」使命斟下鴆酒,與扶蘇服曰:「汝不怨望朝廷!」扶蘇先逼殺蒙恬飲鴆酒。蒙恬告使命曰:「不知皇帝先賜主公死麼,後賜蒙恬死?」使命曰:「賜太子先飲酒而死,後令蒙恬死。若不先飲鴆酒,有違父王聖旨,為人之子,不得不孝。」
  扶蘇先服酒已死。蒙恬未肯服鴆酒而亡。使命曰:「太子先死,將軍只得俱亡,何乃推延?」蒙恬曰:「吾乃何罪?」使命言之蒙恬曰:「君之過矣,而卿弟蒙毅有大罪,法及內史。」蒙恬曰:「今臣將兵三十餘萬,雖係囚,其勢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敢忘先王也。我何罪於天,無過而死乎?」良久,徐曰:「恬罪固當死矣:起臨洮屬之遼東城塹萬餘里,此其中不能無絕地脈哉。此乃恬之罪也。」乃服鴆酒自殺。李斯謀藏詔書,遣使詐敕賜扶蘇死。後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舉國賢良盡淚垂,扶蘇屈死樹邊時。
  至今谷口泉嗚咽,猶似秦人恨李斯。
  話說胡亥發喪。至咸陽,趙高,李斯立胡亥為二世皇帝。九月,葬始皇於驪山,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後宮非有子者,皆令從死。死者甚眾。或言工匠為機藏,皆知之。大事畢,盡將工匠賜鴆酒,盡皆死也。
  二世皇帝即位,年方二十一歲,與趙高謀曰:「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效先帝巡行郡縣以示強,威服海內,今晏然不巡行,即見弱,毋以臣畜天下。」
  春,二世東行郡縣,至遼東而還。夏,至咸陽。二世乃尊用趙高,申法令。乃陰與趙高謀曰:「大臣不伏,官吏尚強,及諸公子必與我爭為之,奈何?」趙高曰:「因此時案郡縣守尉,有罪者誅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主上生平不喜底。」二世乃行誅殺大臣及諸公子,以過罪連逮少近官三郎無得立者,三郎蓋謂中郎,外郎,散郎,官名也。
  郡臣諫者,以為誹謗大吏,持祿取容,黔首振恐。二世皇帝曰:「先帝營阿房宮,今釋弗就,是彰先帝舉事過也。」復作阿房宮,盡征材士五萬人為屯衛咸陽,令教射狗馬禽獸,當食者多,度不足,下調郡縣轉輸菽粟芻藁,皆令自齎糧食。咸陽三百里內不得食其谷。
  秋七月,戍卒陽城人陳蘄。是時,發閭左戍漁陽。九百人屯大澤鄉。陳勝,吳廣皆為屯長。會天大雨,道路不通,度已失期,乃召令徒屬曰:「公等皆失期,當斬。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壯士不死則已,死則舉大名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眾皆從之。乃詐稱公子項燕,稱大楚。
  陳勝自立為將軍,吳廣為都尉,入據陳。陳勝既入陳,張耳,陳餘詣門上謁。陳中父老請立陳勝為楚王。涉以問耳,餘,對曰:「秦為無道,暴虐百姓,將軍出萬死之計,為天下除殘。」
  九月,沛人劉邦起兵於沛下;相人項梁起兵於吳;狄人田儋起兵於齊。
  劉邦字季,為人隆準龍顏,寬仁愛人,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產作業。初為泗上亭長。秦十二里一亭,亭置二長,主督盜賊,為縣送徒人往驪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乃解縱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從此逃矣。」徒中壯士願從者十餘人。
  劉季被酒,夜經澤中,有一大蛇當道。季援劍向前揮之,其蛇兩段,白氣上升空中。夜有一白衣老嫗哭而言曰:「吾子西方白帝子也,化為蛇當道,今被赤帝子斬之。」道罷,忽然不見。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白蛇初斷路難通,漢祖龍泉血刃紅;
  不是咸陽將瓦解,素靈那哭月明中。
  劉季亡匿於芒碭山澤岩石伴間,數有奇怪。沛中聞之,子弟多往附之者。沛令欲以沛應之,掾主吏蕭何,曹參曰:「君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聽。願君召諸亡在外者可得數百人。」因劫眾,眾不敢不聽,乃令樊噲召劉季。時劉季之眾已數千百人矣。父老乃率子弟共殺沛令,開門迎劉季,立為沛公。曹參,蕭何等為收沛中子弟,得三千人,以應沛公。
  外有項梁者,楚將項燕子也。常殺人,與兄子項籍避仇吳中。籍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項梁怒之。籍曰:「書足以記名姓,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於是項梁乃教籍兵法。籍長八尺餘,力能扛鼎,才力過人。會稽太守殷通聞陳勝起,欲發兵以應勝,使項梁及桓楚將。
  是時,桓楚亡在澤中。梁曰:「桓,楚亡人,莫知其處,獨有項籍知之耳。」項梁乃出誡姪子項籍提刃居外,梁復入與太守坐曰:「請召項籍,令使命去召桓楚。」太子許諾,召籍入。
  須臾,梁瞬視籍曰:「可行矣。」於是,籍遂拔刃,斬太守頭。項梁持太守頭,佩其印綬。門下大驚,擾亂。籍所擊殺數十百人。一府皆懼,人莫敢起。
  項梁乃召故所知豪吏,諭以所為起大事。遂舉吳中兵,使人收下縣,得精兵八千人。項梁為會稽太守,項籍為裨將,巡下縣。籍是時年方二十四,力敵萬夫,有拔山舉鼎之威。
  話說田儋者,故齊王族也。儋從弟田榮,榮弟田橫,皆豪傑人。陳王令周布徇地至狄,狄城太守田儋,佯縛其奴,之庭欲謁見狄令,因擊殺狄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諸侯皆反秦自立,齊古之建國也。」田儋遂自立為齊王,發兵以擊周布。周布軍還去。田儋率兵東略齊地。
  二年冬十月,泗川監平將兵圍沛公於豐。沛公出與戰,破之,令雍齒守豐。
  十一月,沛公引兵之薛。二世數誚讓李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盜如此。李斯恐懼,乃阿二世意,以書對曰:「明主能行督責之術,以獨斷於上;群臣百姓救過不給,何變之敢圖?」二世悅。於是,行督責益嚴。稅民深者為明吏,殺人眾者為忠臣。刑者相半於道,而死人日成積於市。秦民益駭懼,思亂。
  剿人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計,往說項梁曰:「陳勝首事,不立楚後而自立,其勢不長。今君起江東,楚蠭起之將,皆爭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將,為能復立楚之後也。」於是項梁然其言,乃求得楚懷王孫心。夏六月,立以為楚懷王,從民望也。
  郎中趙高恃恩專恣,以私怨誅殺人眾多,恐大臣入朝奏事言之,乃說二世曰:「天子所以貴者,但以聞聲,群臣莫得見其面也。陛下富於春秋,未必盡通諸事。今坐朝廷,譴舉有不當者,則見短於大臣,非所以示神明於天下也。陛下不如深拱宮中,與臣及。侍中習法者待事,事來,有以揆之,如此,則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稱聖主矣。」
  二世用其計,乃不坐朝廷見大臣,常居禁中,事皆決於趙高。高聞李斯以為言,乃見丞相曰:「關東群盜多,今治阿房宮,聚狗馬無用之物,臣欲諫之,為位卑賤,不敢言。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諫?」李斯曰:「吾欲言之久矣,今時上居深宮,欲見無階。」趙高曰:「請為君侯上聞語君。」於是,趙高待二世方宴樂,婦人居前,令人告丞相曰:「可奏事。」丞相至宮門,二世怒曰:「吾嘗多閒日,丞相不奏事;吾方私燕樂,丞相輒來奏事!」
  趙高因曰:「丞相長男李由為三川太守,與寇盜通同。且丞相外權重於陛下。」二世大怒,遣使按驗三川守監與盜通,同狀,下斯就獄,根勘招伏。二世大怒,令趙高治之,責李斯與子李由反謀狀。
  李斯,李由雖無罪犯,枉受其罪,只得枉招。款狀奏上二世,二世喜曰:「微趙高,幾為丞相所賣!」遂具五刑,論腰斬咸陽市。
  李斯出獄,與其中子俱執手,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狗兔,豈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滅三族。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上蔡東門狡兔肥,李斯何事望南歸;
  功臣不解謀身退,直待雲陽血染衣。
  二世乃以趙高為丞相,事無大小,皆就趙高決之。
  話說項梁興兵已破章邯。章邯引兵至定陶。再破秦軍,有驕色。宋義諫曰:「戰勝而將驕卒惰者敗。臣為君畏之。」梁弗聽,乃令宋義使於齊,中道遇齊使者高陵君顯曰:「臣論武信君項梁軍必敗。」既而章邯已破項梁,乃渡河北擊趙。趙數請救於楚。
  高陵君顯見楚王曰:「宋義論武信君之軍必敗,居數日,兵果敗,兵未戰而先見敗。」楚王召宋義以為上將軍,項羽為次將,以救趙。諸別將皆屬。
  宋義號為卿子冠軍。初楚懷王與諸將約,先入關者為王。當是時,秦兵強,常乘勝逐北,諸將莫利先入關。獨項羽怨秦之殺項梁,願與沛公西入關。懷王諸老將皆曰:「項羽為人剽悍猾賊,不可遣。獨沛公素寬大長者,可遣。」懷王乃不許項羽,而遣沛公。西略地,收陳王。項梁散兵卒以伐秦。
  三年冬十月,宋義行兵至安陽不進。項羽曰:「秦圍趙急,宜疾引兵渡河,楚擊其外,趙應其內,破秦軍必矣。」宋義曰:「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蟣蝨。今秦攻趙,戰勝則兵罷,我承其敝。不勝,則我引兵鼓行而西,必舉秦矣。被堅執銳,義不如公;坐運籌策,公不如義。」項羽曰:「將戮力而攻秦,久留不行。今歲饑民貧,士卒食芋菽豆,軍無見糧。乃飲酒高會,不引兵渡河。夫以秦之強,攻新造之趙,其勢必舉趙。趙弱秦強,國家安危,在此一舉。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也。」
  十一月,項羽即其帳中斬宋義,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焚廬舍,持三日糧,以示士卒必死。於是,與秦兵遇,九戰,大破之。
  高陽人酈食其,為裡監門。沛公麾下騎士適食其裡中人。食其見謂曰:「吾聞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略,此真吾之所願從游。」騎士曰:「沛公不好儒,諸客冠儒冠來者,輒解其冠,溲溺其中,未可以儒生說也。」沛公至高陽傳舍,使人召酈生。酈生至,入謁沛公,方踞牀,令二女子洗足。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路入高陽感酈生,逢時長揖便論兵。
  最憐伏軾東遊日,下盡齊王七十城。
  沛公召見酈生。酈生長揖不拜曰:「足下必欲誅無道秦,不宜倨見長者。」於是,沛公輟洗,起攝衣,延生上坐,謝之。酈生因言六國縱橫時事。
  沛公大喜,賜酈生食。問曰:「計將安出?」酈生曰:「夫陳留天下之衝,四通五達之郊也。今其城中,又多積粟;臣善其令,請得使之,令下足下。
  即不聽,足下舉兵攻之,臣為內應。」於是遣酈生行,沛公引兵隨之,遂下陳留。號酈食其為廣野君。酈生常為說客,奉使諸侯。
  初,丞相趙高,欲專秦權,恐臣不聽,乃先設驗。持鹿獻於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耶?謂鹿為馬。」問左右,或默或言。趙高陰中謂諸臣曰:「有人言鹿者,以法治之。」後群臣皆畏趙高,莫敢言其過。鹿之與馬,非有疑似相類之形,指鹿為馬,人莫敢言,則瞽其君之目矣。以忠言為欺,以讒言為信,而人莫敢議,則聾其君之耳矣。二世不知驗焉。固不待陳勝,吳廣,劉季,項羽之入關,而望夷之賊已迫,至被殺,而終不悟也。
  趙高前數言關東盜,毋能為也。及項羽虜秦將王離等,章邯等軍數卻,燕,趙,齊,楚,韓,魏皆立為王,率其眾西響。沛公將數萬人已圖武關。
  趙高恐二世怒,誅及其身,乃詐病不朝見。因與女婿咸陽令閻樂謀置易上,更立子嬰,閻樂將吏卒千餘人,入望夷宮。殺二世胡亥。胡亥曰:「告閻樂,吾乞一郡為王。」閻樂弗許,又曰:「願為萬戶侯。」閻樂又弗許。又曰:「願與妻子為黔首,比諸公子。」閻樂曰:「臣受命於丞相,誅陛下。」道未畢,引兵進殺二世。有胡曾詩為證。詩曰:
  一朝閻樂統群凶,二世朝廷掃地空。
  唯有渭川流不盡,至今猶繞望夷宮。
  閻樂報趙高。趙高將二世寶璽佩帶,左右百客莫肯從之上殿。高自知天意,不敢篡奪,乃與群臣公子曰:「秦故國稱王。只有始皇帝君天下,故稱帝。今六國復自立,則秦地益小,不可以空名為帝,宜降為王,如故。」乃立子嬰為秦王,授之璽。子嬰即位。子嬰曰:「丞相趙高殺二世,恐群臣誅之,乃佯以義立我,使我齋見廟,我稱病不行,丞相必自來,來則殺之。」
  高令人請子嬰謁宗廟,已數人催促,子嬰不行。丞相果自往向子嬰曰:「宗廟重事,王奈何不行?」子嬰暗藏伏武士數十人在帷幕後,則殺趙高於秦宮,夷其三族。有胡曾詠史詩為證。詩曰:
  漢祖西征秉白旄,子嬰宗廟委波濤。
  誰憐君有翻身術,解向秦宮殺趙高。
  子嬰為秦王四十六日,沛公破秦軍,至灞上,子嬰以係頸以組,白馬素車,奉天子璽符,到軹道旁,歸降沛公。
  當時,諸將請誅殺子嬰。沛公道:「始懷王遣我,故以我為人寬容大度。且它人已降服,殺降不祥。吾不為也。」乃以子嬰屬吏。
  沛公西入咸陽,還兵灞上,召父老豪傑,來與之約。問父老曰:「爾等苦秦苛虐之法已久,諸侯當來約先入關者,得為王,今吾先入關,當為關中王。今與爾等約法令三章:有殺人者,教爾者如殺;傷人底及做盜賊底,各以其罪治之。其餘秦王嚴法,一回除去。凡我之興師此來,為誅無道秦與爾父老除害,非敢有所侵奪。爾父老每休怕懼。」父老聽得此言,喜歡之甚。各牽牛扛酒,來沛公軍前犒軍。只怕沛公不來關中為王也。
  項羽為見沛公已入關中,怏怏不悅。統率章邯兵攻新安田地,將秦降卒二十萬人,一夜盡行坑殺,不留一人。沛公遣兵去函谷關隘處守把了。
  項羽長驅而來,攻破了關,把咸陽城內盡行戮誅,把咸陽宮室不問官民底,將一炬火燒蕩一空。火至三月不滅。發兵將始皇塚掘了,取去殉葬金寶。把那秦皇底骸骨撒放荒郊。
  正月,項羽入關,尊懷王為義帝,自立為西楚霸王。立沛公為漢王。徙魏王豹為魏王。徙趙王歇為趙王。徙燕王廣為遼東王。徙齊王市膠東王。立鄭昌為韓王。分封六國後,各罷兵就國。
  當年十月,項羽令人促義帝就國,密地令將軍吳芮,黔布等伏兵江中,將義帝殺了。詩曰:
  義帝南遷路入郴,國亡身死亂山深。
  不知埋骨窮泉後,幾度西陵片月沉。
  沛公聽得義帝被項羽謀殺了,統兵來至洛陽新城田地裡下寨。有三老董公向馬前攔住,進說沛公,上書一道。書曰:「吾聞順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必明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羽無道,放弒其主。天下之賊也。夫仁不以勇,義不以力。大王且率三軍,為之素服,以□□□□□□四海之內,莫不仰德,此三王之舉也。臣願王圖之。」
  沛公看了再三,稱善。即日為義帝發喪,臨□舉哀三日。然後遣使告報諸侯。乃□檄之道:「天下共立義帝,北面而事之為君;今項羽殺之,大逆不道。今寡人悉發關中兵作楚。如三河之士,有倡義願從諸侯王擊項羽者聽。」自此檄文一到,如蕭何便為沛公守著關中;韓信便登壇授大將印;張良便運籌帷幄,為沛公軍師;陳平出奇計,以間楚君臣,故破趙軍,捉趙王歇,虜魏王豹;北舉趙代,虜齊王廣。如破竹之勢,迎刃而解。圍楚王項羽於垓下。不五年而成帝業,皆自董公遮說仁義之言諫之。
  夫以始皇,以詐力取天下,包舉宇內,席捲天下,將謂從一世事至萬世為皇帝。誰料閭左之戍卒,一呼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中原失鹿,諸將逐之。神器有歸,竟輸於寬仁愛人沛公。則知秦尚詐力,三世而亡。三代仁義,享國長久。後之有天下者,尚鑒於茲。詩曰:
  始皇詐力獨稱雄,六國皆歸掌握中;
  北塞長城泥未燥,咸陽宮殿火先紅。
  癡愚強作千年調,興感還如一夢通;
  斷草荒蕪斜照外,長江萬古水流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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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野史]正本

第一回     滅六國統一天下 行專制愚弱人民

  說話中國在三代以前,天下分為無數國家,是為封建時代。當此時代,諸侯並立,各據一地,此爭彼戰,連年不絕。雖有天子在上,無力制止,彼此互相吞併。直到戰國,僅有秦、楚、齊、趙、韓、魏、燕七大國,秦國最強。及至秦王嬴政即位,十七年滅韓,十九年滅趙,二十二年滅魏,二十四年滅楚,二十五年滅燕,二十六年滅齊,天下由此一統。
  秦王嬴政,為人生得蜂鼻長目,鶻胸豺聲。生平作事,眼光極大,手段也極辣。一從滅去六國,代了周家,身為天子,貪心不足,便想出許多新法來。
  秦王一日坐在宮中,想起天子名稱古代以來隨時不同。如三皇稱皇,五帝稱帝,夏商週三代皆稱王。秦國本是諸侯,到戰國時代,便隨各國一同稱王,是王之名號已不足奇。況史官常說世運有升降,王不如帝,帝不如皇。現在天下一統,若不趁此時改換一極尊貴稱號,何以表示成功,流傳後世?主意已定,一宵無事。
  到得次日,平明早朝,文武百官齊集闕下,秦王駕坐金鑾寶殿,鐘鼓齊鳴,御爐香繞。群臣拜舞已畢,文東武西,分立兩旁。文官有丞相王綰、御史大夫馮劫、廷尉李斯諸人。武將有蒙恬、王賁、王離諸人。一個個衣冠齊整,劍珮鏗鏘,真是新朝氣象。秦王見群臣分班已定,下詔令群臣會議帝號,群臣奉命退去,秦王罷朝回宮。
  過了數日,群臣會議已定,適值秦王坐朝。有丞相王綰,御史大夫馮劫,廷尉李斯等出班俯伏,同聲奏道 :「古時天子,地方不過千里,此外皆分與諸侯。諸侯或服或叛,天子不能制伏。今陛下興兵降暴,平定天下,海內統一,自上古以來未曾有,五帝所不能及。臣等謹與博士議曰 :『古代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貴,臣等謹上尊號,王稱泰皇,自稱曰『朕』 。」秦王聽了,心想 :「『泰皇』二字既是古代天子名稱,不算稀奇 。」遂由自己決定,將三皇之皇字及五帝之帝字,湊成一個名詞,稱為「皇帝 」,乃含有「德兼三皇,功過五帝」之意。又想起諡法本是周公所作,凡人死後,按其一生行事,加上諡號。為好人者得好諡,為惡人者得惡諡。縱使貴為天子,死後亦不免受人評論,試看周朝幽王、厲王即是榜樣。我現在活著無人敢下議論;到得死後,反要落人褒貶。又說死後是非誰管得?我偏管得!因決意廢去諡法,下一詔書道:
  朕聞上古之人有號無諡;中古人死,乃以生平品行定諡。如此,是子可以議父,臣可以議君也,甚屬無謂,朕所不取。從今以後,除去諡法。朕為始皇帝,後世子孫,依數計算,由二世、三世以至於萬世,傳之無窮。
  後人讀此詔書,見始皇欲傳國至萬世。誰知二世即亡,都笑其愚。閒話休題。
  且說始皇已定帝號,也想略施恩惠,使百姓快樂一回。若問如何施恩,真是從古未有。一不是豁免錢糧,二不是罷去傜役,三不是大赦罪犯,四不是賑恤貧民。單許天下人相聚宴飲數日,名曰「大酺」。只因秦時法律,不許三人以上聚在一處飲酒,一班百姓平日磨盡筋力,供給租稅,應付徭役。偶然得暇,連親朋聚首,杯酒談心之樂都不能享受。只此一端,可想見當時苦趣。所以始皇下詔大酺,便算莫大恩典!
  始皇一面正在施恩,一面又恐人民謀反。心想 :「六國新滅,驟然得了數倍土地,添了許多人民,雖然設官管理,終慮耳目不週,難保無乘機起事之人。惟是造反亦不容易。第一,須有兵器,方可對敵。第二,須有城池,方可據守。第三,為首之人必係巨室豪宗,名望足以服眾,金錢足以動人,方能號召大眾,為其黨羽。如今就此三件,設法預防,便可將造反根株,盡數拔盡 。」始皇想定主意,立刻坐朝,發出三道詔書如下:
  第一道:令各郡縣,將民間藏留兵器,盡數收送咸陽地方銷毀。
  第二道:令各郡守,查點本籍戶口名冊,凡屬世家富室及地方有名之人,一律勒令遷居咸陽,以便就近監察。
  第三道:將天下險要地方所有城堡關塞,概行平毀。此三道詔書既下,地方官不敢怠慢,分頭辦理。
  不消幾時,從前名城巨鎮,變為苦縣荒村。不但大煞風景,又累一班百姓作此無益工程。最可憐是錦衣玉食之王孫公子與田連阡陌之富家仇,共計十二萬戶,奉詔遷居咸陽。所有本地業產,不能攜帶,只好貶價出賣,已大受損失,又被官吏驅迫上路,一直押送到了咸陽,無異遞解人犯。既到咸陽,各人又須另謀生計,無奈地方生疏,種種不便,就中冤苦,無處告訴。真是平地風波,只得自認晦氣而已!
  至各地所收聚民間兵器,陸續運到咸陽,堆積如山。原來,當日兵器都是用銅打成,一經鎔化,不下數百萬斤。始皇正未得處置方法,一日,偶閱奏章,見臨洮官吏報告 :「本年某月間,該地忽有大人十二個出現,身體各長五丈,足跡長至六尺,衣服都是夷人裝飾 。」始皇見奏,甚喜,以為是祥瑞之事。遂命「將鎔成之銅,仿照所言大人尺寸、模樣,鑄成銅人十二個」。每個計重二十四萬斤,下有座,高三丈。銅人鑄成之後,尚有餘銅,用以鑄鍾及鍾架。此銅人名為「金狄 」,胸前有銘,乃是李斯所書。銘文寫道:
  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以為郡縣。正法律,同度量。
  大人來現臨洮,身長五丈,足跡六尺。
  始皇命將銅人安置宮門之前。此十二個銅人,直傳至東漢之末,被董卓椎破十個,以鑄小錢。尚餘二個,晉末為苻堅所毀,此是後話。
  當日,始皇見天下無事,便想到處巡行。一則遊玩山川,領略風景。二則揚威耀武,制伏遐方。欲知始皇出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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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侈東封海上求仙 肆南遊江中遇險

  話說秦始皇二十七年,下詔出巡。先到隴西、北地各處。一班將相群臣,隨駕起行。所過地方,官吏聞得車駕將到,先期掃除道路,趕辦供應,遠出送迎。真是:
  翠華臨幸,千乘萬騎,護衛森嚴,一路風光,細說不盡!
  始皇尚嫌官道狹隘,往來不便。回宮之後,立派官吏前往各處,分頭開築馳道。自咸陽起,東至齊魯,北達燕山,南通吳楚,專備自己巡遊之用,人民不得行走。此馳道計寬五十步,加土填高,用鐵椎築使堅實。道旁每隔三丈,栽種青鬆一株。中間寬廣平坦,車馬行走,甚是便利。加以兩行松樹,青翠成陰,亭亭如蓋。微風過處,萬壑濤聲,送來清響,風景絕好。始皇馳道忙了一年,方得告成。命駕先往山東。一日,行到鄒嶧,始皇登山遊玩,命群臣作文刻石,立在山上,稱頌始皇功德,傳示後世。始皇遂由鄒嶧起駕,順路至泰山之下。
  卻說泰山為五嶽之一,歷史上最為有名。相傳古昔帝王如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禹、湯、周成王,皆曾到此,舉行封禪之禮。始皇到此,亦欲照例舉行,以表示開國受命之光榮。但應行儀節,無人知曉。如此大典,又不可草率從事。因想「齊魯儒風極盛,必有熟習典章之人 」,遂下令召集齊魯儒生,來此會議。
  原來封禪一事,古人看得最重,封,是就山頂築壇祭天;禪,是就山下平土祭地。此禮自周成王以後,將近千年,久不舉行,書、傳也少有記載,所以始皇特召集儒生問之。
  儒生奉命到者七十人,大都不知,各逞臆說。其有略知一二儀節者,因說道 :「古來舉行封禪,上山之時,恐傷山中土石草木,用蒲葉包裹車輪行走。到得行禮,不過掃地而祭,用蒲乾為席,以示儉約而已 。」始皇見泰山如此險峻,若恐傷及土石草木,不敢開除道路,如何上得山頂?此議迂闊難行!且眾說紛紜,莫衷一是,遂飭令諸生罷議,各自回去。儒生奉召之初,人人高興。今見始皇不用其議,不免懊喪回家。
  始皇見眾儒生不識封禪之禮,遂自出主意:由泰山南面開除車道,直上山頂,舉行封禮;然後再由泰山北面下來,到得梁父地方,舉行禪禮。吩咐禮官酌定儀節,選擇吉日,先期齋戒。到了是日,始皇車駕上山。才行至半路,大風忽起,飛沙走石。霎時天色昏黑,迅雷一聲,大雨如注。山上潦水又衝流而下,一眾人等異常狼狽,急切中無處躲避,見路旁有大松樹,黛色參天,蔭蔽十餘畝地,始皇便命從人就樹下暫行休息。大眾到了樹下,見此樹竟庇得千人,濃陰如幕,雨點一絲不漏。
  始皇大喜,下詔封此樹為「五大夫」。直待雨過天晴,方得上山行禮。此事傳到儒生耳中,便將他作為談柄,譏笑始皇,說他「開除車道,損傷山中土石,觸怒山靈,致此風雨」。誰知,始皇由此看輕儒生,後竟釀出焚書坑儒大禍。
  且說始皇自封禪後,順路前往海上,卻驚動一班方士來。先是戰國時代,有燕國人宋無忌、羨門、子高等人,自稱得有神仙法術,善能屍解飛升。於是,燕、齊間好奇人士,爭往學習。時人因其專求出世之學,遊方之外,故稱為「方士」。當日齊威王、宣王,燕昭王皆好神仙,招致無數方士,入海求仙尋藥。此次始皇東遊,又有方士齊人徐福、韓終等,爭先上書言事。 始皇批閱方士所上之書,大抵皆言「東海之中有神山三座,一名蓬萊,一名方丈,一名瀛州。瀛州地方四千里,正對中國會稽郡,相距七十萬里。上生神芝仙草,又有玉石,高至千丈。洲中出泉如酒,其味甚甘,名為玉醴泉,飲之易醉,令人長生;方丈在東海中心,其地四邊正方,每邊各長五千里,中有金玉琉璃宮殿,乃三天司命真人所居。凡仙人得道,不欲昇天者,多在此處住家,其數不下數十萬。仙人皆種植芝草,分划隴畝,如世間耕種稻麥之狀。島中亦有玉石,又有一泉,泉上有九源丈人宮,主管天下水神及龍蛇等類,故島中龍類甚多;蓬萊在東海東北,周圍五千里,外有圓海環繞,海水正黑,號曰『冥海』。海中無風之時,亦有大波,高至百丈。山中有九老丈人、九天真玉宮,乃太上真人所居。此三神山位置甚是奇怪,當未至時,遠望如一片白雲,兀然不動;及身至其境,乃知地勢反在海水之下。世有慕道之人,不顧生死,冒險前往。望見神山相去不遠,將到之時,往往遇著逆風,將船吹回,多不得至。也曾有人嘗一至其地,親遇諸仙,又彩得不死之藥。
  凡仙人所居宮室,多用金銀砌成,光彩照耀,非常華麗。又有無數珍禽奇獸,羽毛一律雪白。真是神仙世界,不同凡境」。
  始皇見各方士所言略同,不覺滿心歡喜,恍似神仙即在目前,不可錯過。急命隨從人等,日夜趲程,趕往海上,惟恐不及。始皇既到海上,召見上書方士,各依所說方法,分作數十起,乘船入海,往求神山。那方士船隻絡繹海中,往來如織。始皇滿望指日得仙,自己在海上立盼回信。等了多時,方士陸續回奏,都說 :「望見神山,無奈為風所阻,不得前進 。」始皇見事不成,一團高興頓成冰冷。但尚未罷休,仍命方士再往,自己吩咐回鑾。
  始皇行到彭城,記起祖上昭王時,兵滅西周,將九鼎用船載回。行至此地,忽有一鼎躍入泗水,尋覓不得。此九鼎乃大禹取九州所貢之金鑄成,歷代視為傳國重寶。所以得天下者稱為定鼎。如今缺少其一,豈非開國時一個缺點!況此鼎能自躍入水,定然是個神物,總須設法尋獲,方得稱意。始皇遂虔誠齋戒,向天禱告一番。下令召集善知水性之人一千名,人水尋覓。及至眾人回報,都說 :「水中到處尋過,不見蹤影 。」始皇悶悶不樂,喝退眾人,命駕南行散悶。
  始皇一路散悶,不覺到得長江北岸。早有地方官吏預備大船伺候。始皇登舟,更溯江西上。行到湖南,正擬渡江向湘山進發,一霎時間,飛沙走石,暴風驟起。江中波浪洶湧如山,將萬斛龍舟在水中上下顛簸,如同一葉。始皇生長北方,不慣乘船,從未經過險惡風浪,自然吃驚不小。一班隨駕人員都嚇得面無人色。幸虧舵工、水手善識風勢,好容易將船攏近岸頭。始皇平日憑借威權,縱情肆欲,所求必得,所謀必成。此番求仙不遇,尋鼎不獲,連遭拂意之事,已是氣悶。偏又渡江遇險,心中愈加不悅。待得船已泊定,始皇便命駕上岸遊行。瞥見山上有一古廟,紅牆碧瓦,又齊整,又莊嚴。因問左右 :「廟中所祀何神?」左右答道 :「據士人說,此名湘山廟,廟中之神號為湘君 。」始皇心想 :「古語相傳,天子出行,百神擁護。朕今日渡江,幾遭不測,不知湘君究係何神?不來保護,累我吃驚 !」遂召博士問之。博士奏道 :「古史相傳,湘君乃堯之女,舜之妻,死於江湘之間。因葬此地,故土人立廟祀之 。」始皇聞說,勃然大怒!立命官吏撥遣犯罪刑徒三千人,將湘山樹木盡數砍伐,算是代湘君受罪。名勝之地,變成一片童山!始皇也就無情無緒,回到咸陽。
  過了一年,始皇又照常出遊。不料行至博浪沙地方,忽聽得響亮一聲,如天崩地塌。從人慌得一齊擁至始皇車前。未知始皇又遇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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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博浪沙始皇遇刺 下邳橋張良受書

  話說秦始皇當征服六國時,每滅一國,必囚殺君主,毀除宗廟社稷。又搜括妃嬪子女,寶器珍玩,一齊運入秦宮受用。當時六國人民見此情狀,思念舊君,往往泣下。盡有忠臣志士,憤心切齒,痛恨始皇,欲報國仇,未得機會。中有韓國人姓張名良,字子房,其祖開地,父平,相繼為韓國宰相,歷事五君。張良生長宰相之家,資財甚富,單是家童一項,已有三百人。但他雖生長富貴,卻極有志氣,足智多謀,與尋常紈袴子弟大不相同。只因年紀尚少,故不曾出仕。到得韓國既滅,張良心想 :「我雖不曾食祿拜官,然祖、父世受國恩,為子孫者當圖報效。眼前手無寸柄,無法挽回。就是將來要將祖國恢復,亦非易事。惟有設法刺死秦王,以報滅國之仇。縱使性命不保,死後也有面目見先人於地下。與其長作亡國遺民,偷生一世,埋沒無聞,何如轟轟烈烈,拼卻一死,尚得留名後世!但是秦王出入,護衛甚嚴,等閒近他不得。且恐行刺不成,空送生命,必須覓得專諸、聶政一流人物,作個幫手,方可行事 。」張良主意既定,便暗地將家財盡數散去,交結賓客。
  張良有一弟,因見國亡,氣憤而死。張良痛哭一場,將弟棺殮,停柩野外,也無暇替他埋葬。專心尋求俠士,一時竟不可得。張良心想 :「天下甚大,何不出外雲遊,向風塵中結識豪傑,以成吾志。似此長坐家中,終非了局 。」於是,借遊學為名,獨身出門。一連奔走三年,到處留心察訪,卻未訪得合意之人。正是:大千雖踏遍,一士最難求!
  一日,行到淮陽,聞說倉海君豪俠好義,門下素多奇士,張良遂往見之。彼此傾談,意氣相得。因托倉海君代尋俠客。倉海君也是有心之人,知得張良意思,便薦一位力士。張良見其人勇力絕倫,相貌雄偉,心中大悅。遂深相結納,禮待慇懃。到得相交既久,張良便將心腹之事告知。自古道:士為知己者死,力士欣然應允。張良因密鑄鐵椎一柄,重一百二十斤,交付力士。自己身邊也藏兵器,預備相機行事。
  恰遇秦始皇二十九年,命駕東遊。張良探得確實消息,便與力士議道 :「尋常天子出門,先有官吏清道,禁止行人,並不許在旁觀看。若照此辦法,不能近他身邊,如何行刺?此次想是他惡貫滿盈,命該橫死,所以開築馳道,出外遊行。那馳道平日不許人民行走,當然無須清道。況那馳道中間高,兩旁低,加以樹木羅列,容易埋伏。雖有前驅官吏,也就不甚在高。我輩可預先埋伏其旁,臨時突出,兩人並力將他刺死」。計議已定,循著馳道行去。
  一路揀擇埋伏地方。到得博浪沙,見其地丘壑隱伏,樹木叢雜,最便隱身,遂與力士在此守候。約計始皇將到,張良整頓衣服,東面向韓國跪下,拜了兩拜。望空默祝道 :「君父有靈,鬼神輔助,使我得報滅國之仇。雖死無恨」!張良此時一腔義氣,直貫雲霄。祝畢,立起,收拾兵器,與力士前往馳道旁邊埋伏。
  等了許久,始遠遠望見一簇人馬從馳道前面呼擁而來。張良知是始皇到了,蔽在樹下,定睛觀看。只見前導儀仗,打起日月龍鳳旌旗,金瓜鉞斧,雲幡寶蓋,一隊隊由面前經過。兩旁護駕武士,頂盔貫甲,刀槍劍戟,排列如林。中間千乘萬騎簇擁著始皇,風馳而至。張良遇見滅國仇人,怒從心生,勇氣百倍。此時性命已付等閒,全然不顧危險,看看始皇鑾駕將近,急與力士奮身一躍,從人群中直奔向前,勢如流星閃電。覷定乘輿,手起椎落。此時只聽得響亮一聲,正如青天打個霹靂。一班護駕武士只顧前行,出其不意,驚得手足無措,自相擾亂。張良仔細一看,被擊中者卻不像天子乘輿,乃是從官乘坐之副車。方知忙中錯誤,枉費氣力,心中自悔魯莽。又想 :「事既不成,當留此身,以圖將來。豈可束手就縛 !」便趁著眾人慌亂之時,與力士分頭逃走。其時始皇相跪不遠,隨從人員聞變,一齊擁至始皇車前保護,未及擒拿刺客。始皇見此情形,心中又驚又怒,立飭當地官吏嚴密捕拿。並通令天下,大行搜索十日。只累得人民家家戶戶雞犬不寧,張良竟得逃脫。
  張良刺始皇不成,一路逃走,也不知力士所在。見詔書捕拿甚急,便改換姓名,逃到下邳,尋個僻靜地方住下。起初風聲尚緊,過了一時,漸漸平靜。自古道:靜極生動。張良旅居無事,鬱鬱不樂,時常出外散步。
  一日,偶然閒遊,到一橋頭。士人呼橋為「圮 」,後人因稱此處為「圮上」。張良獨自一人立在橋邊,十分無聊。舉頭看見前面來一老人,鬚眉皓白,身穿灰色寬大之衣,手持藜杖,足著赤履,徐徐行來。將近張良身邊,不知何故,竟將足上所穿一履墜落到橋下去。那老人瞧了張良一眼,說道 :「孺子,汝可下去取履?」張良國亡家破,滿腔冤憤,正在無可發洩。忽聞老人之言,心中錯愕,覺得此人陌路相逢,素不認識,竟敢如此無禮!一時怒從心起,即欲動手將他毆打。驀然轉念:「他是老人,我若打他,於理不順 。」立即住手,正要走開,又念 :「老人精力已衰,自己不能下橋拾取,失卻一履,如何走路?我今遇見,何妨行個方便 。」於是依言前往橋下取覆,卻見此履墜在橋柱之旁。張良搊起衣服,躡足下去,取履到手,回身走上橋來。方欲交與老人,又聽老人說道 :「可將履與我著上?」張良心想 :「既已替他取履,索性人情做個到底 。」便跪下去,一手捧住老人之足,一手將履套上。那老人伸足納履,對張良笑了一笑,也不稱謝一聲,揚長而去。
  張良不覺大驚!細想 :「此人行徑甚是奇怪!不可當面錯過 。」遂遠遠望著他走。老人走去約有一里之路,卻又回來,向張良點首道 :「孺子尚可教訓!由今日起算至第五日,平明時候,汝可來此地與我相會 。」張良聽了,知他必有道理。遂恭恭敬敬跪下,應聲曰 :「諾」。
  到了第五日,張良一早起來,依著老人言語,行至其地。卻見老人早已在彼等候。一見張良來遲,便怒道 :「汝與老人約會,何以後至?」張良被責,也不言語。少停,老人又道:「如今仍舊回去,再過五日,定要早來 。」張良依言回去。又過五日,張良一聞雞鳴,立往其地。誰知老人又已先在。復責張良來遲,再約五日後相會。張良兩次約會都被老人佔先,心中甚是過不去。及至第三次,未及夜半,便即前往。到得其地,等候片刻,老人方至。老人見張良此次果然早來,心中歡喜,說道 :「正該如此 。」乃向袖中取出一書,付與張良。囑道:「汝讀此書,使可為王者之師。過後十年,功成名就。後十三年,汝至濟北谷城山下,見有黃石,即我是也 。」老人言畢遂去。
  張良得老人所授之書,攜歸寓中。披開一閱,原來是《太公兵法》,驚喜異常,無事時便將此書熟讀。後來佐漢高祖平定天下,都得力於此書。過了十年,張良竟得封侯。又過三年,張良隨高祖行經濟北谷城山下,果見黃石,張良取歸,當作老人,香火供奉。及張良死後,將黃石一並埋在墓內。後代子孫每值春秋掃墓,年節祭祖,一體祭祀黃石。因此後人呼老人為「黃石公 」,此是後話。
  當日張良住在下邳,為時已久,地方情形漸漸熟識。又讀得《太公兵法》,學問閱歷都大長進,比前不同。只有復仇之心並未改變。他生就一種俠性,最好扶危濟困。遂結識當地一班少年豪傑,專替人抱不平。到得交遊既多,聲氣廣通,凡有急難之人,都來投奔,竟包庇起犯事人來。張良有朋友項纏,時人稱為項伯,因事殺人,被官中追捕甚急。奔到張良處藏匿,竟得免禍。從此張良便在下邳收召黨羽,暗中預備。待至陳勝起兵,他便也聚眾舉事。唐人李白有詩一首,詠張良行刺始皇不成逃匿下邳之事,其詩道:
  子房未虎嘯,破產不為家。
  滄海得壯士,椎秦博浪沙。
  報韓雖不成,天地皆振動。
  潛匿游下邳,豈曰非智勇。
  我來圮橋上,懷古欽英風。
  惟見碧流水,曾無黃石公。
  歎息此人去,蕭條徐泗空。
  且說始皇自在博浪沙遇刺未中,仍到海上考察方士,方回京師。欲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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