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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生病

  孟凡帶著一大堆衛生巾回來了,陸露看著他手中拎著的好幾個超市購物袋吃驚。這傢伙想開女性用品專賣店嗎?貌似他家名下專門坑女人錢的公司不少吧。

  不過面對孟凡,陸露還是把這吃驚咽回到肚子裡,她一邊虛弱地挑出一包比較用得比較舒適的衛生巾,一邊說:「你真好,真疼人家。」

  其實她在懷疑孟凡想要一勞永逸,把她這輩子的衛生巾都買了。

  聽了陸露口不對心的誇獎,孟凡樂得鼻子都快朝天了。以前不是沒有女人誇過他,不過一般都是他在送出一些價值不菲的飾品後她們才誇,誇的是錢不是他,這點孟凡比誰都清楚,只是不在意罷了,反正他就代表著錢,誇誰不是誇。

  但現在不一樣啊,他掏出去的銀子才不過幾千……呃,到底是幾百幾千還是幾萬呢?當然,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他送出去的不是銀子,是尷尬是勞力是……總之就是和以前不一樣。正因如此,陸露的誇獎讓他覺得這做賊一般的購物沒白做。

  夜晚陸露肚子疼得直冒汗,不得已只好打了120。急診的大夫測了體溫、心跳、血壓後,問了幾個問題,得出結論——著涼了。

  夏天要著涼不容易,可誰叫陸露下著雨來著例假還敢洗冷水澡,這不存心折騰自己呢嗎?

  晚上她躺在病床上一邊輸液一邊哼哼,哼得值班的護士不客氣地對孟凡說:「怎麼當人家老公的?老婆難受成這樣,不知道去弄碗姜湯驅驅寒!」

  在護士義正言辭的訓斥之下,可憐整夜未眠的孟少還得去外面找沒有關門的酒店熬姜湯。

  又砸了一筆銀子後,孟少端著姜湯回來了,送到陸露嘴邊,一勺一勺地喂。

  結果陸露喝了兩口就推倒一邊:「我不愛喝姜湯。」

  這不是為了折騰孟凡,姜湯辣辣的,她從小都不愛喝。而且一生病她難受得都快死了,哪還有什麼心思折騰人。

  今天一直跑前跑後的孟凡終於生氣了,陸露要他買衛生巾他不覺得丟人,陸露生病半夜去醫院他不覺得麻煩,陸露需要喝姜湯養身他跑前跑後不覺得疲勞,可現在陸露不肯喝湯他生氣了,等著一雙熬得通紅的兔子眼說:「喝!一滴不剩地給少爺我喝下去!」

  「姐不愛喝!」還敢對她吼了!

  「你以為現在你身體是你自己的,可以隨便折騰是吧?我告訴你,你跟少爺結了婚,這身體就不是你的了,是少爺我的。你敢把少爺的東西弄得半死不活的,我絕對不饒你!喝,現在、立刻、馬上給爺喝下去!」吼完惡狠狠地把保溫杯在陸露床前的小櫃上一摔,發出巨大的響聲。

  「給你十分鐘,不喝爺掐著你鼻子灌下去!」

  陸露呆呆地看著孟凡發飆,腦袋空空,又乖乖地由著孟凡把湯喂到她口中。

  孟凡見陸露將湯喝了進去,這才露出一個笑容:「這才乖嘛。」

  陸露有點發懵,孟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喝過湯陸露身上暖和了一點,再加上藥物也開始發揮作用,她身上不那麼難受了,便漸漸進入夢鄉。

  再次醒來時天際已經泛白,陸露看了看藥瓶,裡面還剩下一點藥,她又望向那個看護,這位爺倒好,不知道從哪裡弄來把椅子,靠著靠背睡得舒服。陸露搖搖頭,這也叫看護病人?睡得比她還香,要這麼個看護有什麼用?

  回憶起剛才孟凡命令他喝藥那囂張勁兒,她也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生氣,只是這樣似曾相識的情形,以前好像也經歷過。

  陸露本來就有些體寒,著涼不是一次兩次了,再加上她又不太會好好照顧自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穆以方手下被他用針合法謀殺。

  那時穆以方笑著對她說,最好再多生幾次病,一來給他這個貧窮的小醫生一個劫富濟貧的機會,二來他真的很喜歡看著陸露一臉忍耐地受折磨。

  每當這時,伍揚總是會拽過陸露一臉憤怒地看著穆以方,同時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安撫。

  她記得那時候,伍揚也是大半夜的熬了姜湯過來,卻被她苦著臉推開,那時伍揚二話不說,拿起碗將姜湯一口氣咽下,然後一邊咳嗽一邊流著眼淚對她說:「你看,這不是挺容易的嘛。」

  然後拿出另外一碗姜湯繼續哄著她:「知道你肯定不愛喝,咱們倆一起喝。」

  可她還是不願意,非要讓伍揚好話說盡才能喝下半碗,另外那半碗當然是跑到他的肚子裡去了。

  從相識開始,無論她說什麼,伍揚都會微笑著說好。

  她說:「我看上你了,做我男朋友吧。」

  伍揚從書中探出頭,微訝了一下,隨後緩緩地笑著答應:「好。」

  她說:「我不想出國,你也別去留學了。」

  伍揚摸摸她的頭說:「好。」

  她說:「我不會做飯,以後你要當家庭煮夫。」

  伍揚握著她的小手說:「好。」

  陸露想,她是被伍揚寵壞了,以至於這個男人無論說什麼,她都要拒絕一番。

  他說:「冬天別總是穿的那麼少,你容易著涼。」

  陸露依舊穿著小短裙蹦躂著說:「不要,穿太多看起來肥肥的。」

  他說:「不要去陸氏了,自己起家不是比做個二世祖更好?」

  陸露鼻子一朝天:「不要,現成的鐘就擺在眼前為什麼要自己煉銅?」

  他說:「別總是用錢買通教授,自己總該學點東西的。」

  陸露更是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不要,微積分、物電那麼難學,不花錢我連畢業證都拿不到。」

  只有那麼一次,陸露沒有拒絕,而是乾脆地點頭。

  伍揚說:「陸露,我們分手吧。」

  陸露笑得沒心沒肺:「好。」

  然後他們分手,至今沒有再見面。

  與伍揚分手這三年裡,陸露一邊在陸氏任職,一邊自己打拼。每到冬天她總是穿的很多,把自己唔得像個球。交往時伍揚說的話她都不聽,分手她卻做得比他期待中的還好。因為再沒人照顧她,再沒人讓她撒嬌,她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伍揚即使對她有千般萬般的好,也都是過去式了,現在在她眼前亂晃的是一個她巴不得馬上甩掉的男人。

  莫名奇妙地,陸露覺得現在的自己好孤單。一個男友是「前」的,一個老公是快離婚的;老爹惟老太太命是從,老太太對她是放羊式培養。愛情親情都沒啥可指望的,就剩下一個友情了。

  陸露拿起手機,翻了半天,朋友一欄中只有穆以方和紀依然兩個,她想了想,撥通了紀依然的電話號碼。

  「大姐,現在幾點?」

  「淩晨3點57分,妹子,我生日比你小。」

  「你是被孟凡強了還是被孟凡揍了?」

  紀依然的聲音裡有那麼一絲緊張,陸露笑了。

  「依然,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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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回家

  正是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夏夜裡,陸露對紀依然說:「依然,我想你了。明天我就回去,不和孟凡玩兒了。」

  她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一來做的事情有些太過矯情,根本就是損人不利己,完全沒有任何價值。

  不管結婚還沒有結婚,只要她不願意,孟凡都不可能勉強她,不是因為他人品好,而是因為她是陸露,陸氏唯一的繼承人,孟凡擔不起得罪他的後果。他們兩家最好還是握手言和,真要鬥起來只會兩敗俱傷,誰也承受不了這樣的後果。

  其實她只要婚前就對孟凡言明一切,告訴他自己不在乎這麼一個孟家少奶奶的名分,也不在乎他在外面多麼風花雪月。他們要是只是陸氏和孟氏的強強聯合,婚姻僅僅是個保障。事實上就算沒這個婚事,兩大企業聯合也是勢在必行;而就算他們結了婚,雙方也不可能合作得親密無間。就像陸露哪怕是給孟家生了七八十個孩子,她還是陸氏企業的繼承人,永遠不會在孟氏有什麼話語權,最多就是因為結婚弄了點股份,而孟凡的情況也是如此。

  這些事情她一早就想清楚了,所以在相親時才會故意讓孟凡對她反感,認為她是一個碩大無比的花瓶,將來一絲一毫碰她的興趣都沒有,這樣她才可以繼續自由地生活。

  可這樣的打算因著孟凡幾句過於直白的話而破功。事實上在陸露所認識的男人中,哪怕是穆以方那樣的混蛋面對著哪樣嬌氣的她,也只會笑著調侃一句:「小胖妞兒,別再掐著嗓子說話了,哥哥聽得耳朵發麻,能不玩噪音污染嗎?」

  至於伍揚,就更不可能說她一句不是。可孟凡就這樣突破了常識,逼得她心頭火氣,衝動之下損了他不說,還把這小子的玉照弄到雜誌上。

  她想,你嫌帶我出去掉價對吧?那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掉價!

  所以這段日子她無所不用其極地損人不利己,把孟凡折騰得頂著個假髮舉辦婚禮,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地躺在醫院裡,至於嘛。

  尤其看在這小子也算是照顧了她一夜的情分上,放過他吧,也放過自己。

  斤斤計較,從來不是她陸露該做的事情。如果她計較過多,穆以方只怕會在監獄度過他的下半生,紀依然高中之後就有可能輟學,伍揚更是無法出國追求他的夢想,還有那個肖倩兒……

  可偏偏這次她就是跟孟凡計較了,還大計特計,攪得兩人都被蚊子咬了一夏天。其實她完全可以跟著孟凡去馬爾代夫,然後他勾搭他的小姑娘,她則研究自己下一個項目。

  一個蜜月而已,早回去幾天又怎麼樣。

  想通了的陸露瞥了瞥正忙著打呼嚕的孟凡,抬腳踹了踹他,那小子迷迷糊糊地張開眼,抬頭看了看藥瓶,又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機,然後對陸露說:「再等會兒。」

  接著又睡過去了,弄得陸露哭笑不得。哭的是生病時陪在自己身邊居然是這個人,笑的是還好這個人還記得自己在輸液。

  幾分鐘過後,孟凡的手機響了,陸露看過去,發現是鬧鈴。

  這時孟少睜開眼,一點也不迷糊了,再次瞧了下藥瓶,按下呼叫按鈕,等著護士來拔針。

  「那鬧鈴怎麼回事?」

  「哦,我算了下時間,約莫著在藥滴得差不多時設定鬧鈴,要不萬一你睡了我也睡了,值班護士也不小心睡了,藥沒了怎麼辦?」

  孟凡是生意人,做事情最講究效率,同樣的時間他當然要既能休息又能照顧好病人。

  而伍揚則是個藝術家,做事情最講究感情。他可以耗費大量的時間只為做一件浪漫的事情博陸露一笑,此外沒有任何收益。

  陸露和孟凡是一類人,她雖然會感動,但也會覺得伍揚所做的事情沒有其價值,得不償失。

  她拍了拍頭,怎麼搞的,今天她怎麼總是把孟凡和伍揚比來比去呢?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兩個人,就算是要比較那也是二次根式和抒情散文,絲毫共同之處都沒有,完全無法比較。

  護士拔了針後又囑咐了一遍口服藥的用法,完事兒孟凡扶著陸露走出醫院。

  「要不要少爺我背你?」孟少看著陸露虛浮的腳步,女人嘛,就算帶點刺兒,也還是得依靠著男人的。

  「不用了。」陸露撇嘴,她只是由於黃河氾濫而不敢邁步而已。身上雖然還有點不舒服,但沒什麼大礙了。

  「這裡我看醫療水準也不怎麼樣,要是你身體沒關係,今天就回家,找一流大夫看。」

  難得孟凡與她想法一致,陸露笑了笑:「好啊,我也覺得就算病好了這裡也不適合調養,今天就回去吧。」

  至於那些事情,回去再說吧。現在她身體不太好,不適合談大事。

  孟凡看了陸露一眼,抓了抓已經長出不少毛的腦袋說:「這次沒逛好沒關係,以後爺每年都抽出一個月時間陪你出來玩兒,想去哪兒去哪兒。」

  每年?陸露呆了一下,孟凡怎麼就能那麼自然地把這些話說出口呢?好像他們倆關係好到能白頭偕老的程度……

  好吧,他們現在的關係在面上來講,確實是應該白頭偕老的。

  可是孟凡什麼時候跟她關係這麼鐵了?她怎麼不知道?陸露仔細思索了一下自從認識以來她辦的那些事,好像沒一件招人待見的。到底孟家是養出了一個聖人還是被虐狂?

  算了,回去等孟凡看見自己為準備好東西,估計就明白她的想法了。她陸露,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想過自己要和一個紈絝子弟白頭偕老。

  -

  第二天一早,紀依然就把周琛叫了過來。

  「你老闆今天下午回來,在那之前把這些東西放到她家,知道嗎?」

  周琛躲了一個月,見風頭差不多就回來了,反正陸露和孟凡已經結婚,就沒人注意到他這個緋聞小三或者說是正牌戀人了。

  「姐姐,我老闆弄這些東西要幹嘛?」

  紀依然腳一抬,不偏不移地正踩在周琛的腳面上。

  陸露那鞋跟神功本來就師從於她,現在她使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准准地踩在腳面上那最疼的地方,滿意地看見周琛那張悲痛交加的臉,她輕輕說:「第一,我和去你們店裡的女人不一樣,還屬於青春美好,不需要你故意嘴甜把我說老了;第二,你這麼多年就混了個第二,不就是因為這張嘴說什麼也不肯鬆一下,以前怎麼樣我不管,可是以後要管住嘴,否則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誰也保不住你。」

  見周琛一副受教的樣子,紀依然滿意地收回了腳。陸露雖然總是喜歡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回來,可是都有他的用處。比如說這回陸露讓她幫準備的東西吧,還好有周琛,否則她還真沒臉去弄回來。

  就這樣,陸露和孟凡的蜜月之旅到此結束,而家中,有一份大禮正等著孟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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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醫生

  這份禮比陸露想像中的還要大,至少她沒設計的這麼高調,她只是讓紀依然幫她在孟凡屋子裡放了幾箱子東西,用來表明自己的心跡。

  可事實上他們一下飛機就被早就守候在機場的商業雜誌八卦雜誌女性雜誌以及某個靈異雜誌的的記者給堵住了,陸露瞠目結舌,誰來告訴她,這些事是誰做的?還有那靈異雜誌的你來湊什麼熱鬧?你大白天的不睡覺,半夜哪有精力去追蹤UFO的下落?呃……UFO和靈異事件屬於一個範疇的嗎?好吧,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孟先生,請問您和孟太太明明計畫去馬爾代夫度蜜月,為什麼會從這架短途飛機上下來?」

  「孟太太,可以為您做個訪問嗎?您是我們女性的標杆,我們這期的雜誌可以用您來做封面人物嗎?」

  「請問你們突然失蹤,是和神隱有什麼關係嗎?」

  「孟先生,可以請您預測一下未來孟氏和陸氏的股市走向嗎?」

  「孟太太,您和孟先生新婚燕爾,為什麼提前就回來了呢?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請問你們真的是突然失蹤嗎?請問你們有沒有見到什麼特殊的事情嗎?」

  「孟先生……」

  「孟太太……」

  「請問……」

  陸露無力地低下頭,那個靈異雜誌的,你是不是在雜誌社呆久了,腦袋也有點靈異了?

  孟凡見陸露臉色不太好,搶過旁邊一個人的話筒就說:「都給少爺我閉嘴!」

  孟少在本市的名聲那是如雷貫耳的,基本上每個雜誌社都知道這位爺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孟少這麼囂張的一吼,基本上沒動靜了。

  就剩下一個小姑娘,估計是新來的記者,反應有點慢,別人都閉嘴了她還沒刹住閘:「請問你們是在什麼地方度過的這大半個……」

  雖然她及時把「月」字吞回了肚子裡,但還是惹來眾人側目。孟少都說讓閉嘴了還不閉,估計這小姑娘的雜誌社要被掀了。

  連陸露都抬頭看了一眼孟凡,自己把他弄到那麼個地方,他會怎麼說呢?會不會像初遇時那般直白的說:「一個鳥不生蛋的破山溝,過的是原始人的生活,晚上還和蚊子同床共枕。」

  可孟凡卻是這麼說的:「一個風景秀美的地方,在那裡沒有城市的喧囂和浮躁,只有寧靜和清新的空氣。少爺我田園生活過得不錯。只可惜出門在外,我妻子水土不服,身體有些不適,只好提前回來。速度給少爺讓出一條路來,我們還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陸露有些驚訝驚詫乃至驚心動魂,孟凡說她好話也就算了,居然還能這麼禮貌地對這些媒體記者說話,反天了不成?還是她遇到那無處不在的穿越,孟凡已經被魂穿成別人了?

  陸露不知道的是,孟凡這段日子雖然是跟蚊子交戰許久,但還是很喜歡那裡寧靜的日子。他一直以來在城市裡過著忙碌的生活,難得忙裡偷閒,和一個準備與他共度一生的女人在鄉村呆上一段時間,還是挺美的。尤其是那裡的蔬菜味道很純正,他還經常趁老太太不注意去園子裡偷剛剛熟的番茄吃來著……

  他有時也會頂著烈日和陸露跑到玉米地想試試傳說中的打野味,結果一到田地就被時下的高產玉米給驚呆了,個個玉米都有三米多高,那硬邦邦又很鋒利的葉子,別說陸露那嬌嫩的皮膚,就算是他也受不了啊!然後他上網仔細搜索了下有關「大姑娘走進青紗帳」之類的資訊,這才發現:第一,青紗帳是指高粱地不是玉米地;第二,我國古代勞動人民可能真的都是「鐵」打的漢子,真真是膚如鐵,要不只要一進去身上就會被葉子劃出好幾道口子了。

  其實他說的都不對,真正的原因是,以前的糧食都是天生天養,雖然綠色但是產量極低,沒化肥不說種子還不給力,哪裡比得上現在生物技術弄出的高產種子。以前的玉米地,也就一人多高,現在卻跟個森林似的。

  不管怎樣,這段時間孟凡呆得還算舒服。當然,要是那屋子裡只有他和陸露沒有老太太就更完美了,要是沒有蚊子來干擾他的洞房花燭夜就最完美了。

  所以他並沒有說謊,至於孟少為什麼會這麼客氣,主要也是考慮到陸露現在身體狀況不佳。惹毛了這群記者,他們萬一堵住他們不放,對陸露來說不好,畢竟她是個女的,還是個病人,怎麼說也得遷就點是不。

  聽他說完那番話後,媒體記者也不是傻子,都看出陸露臉色有些蒼白,自動自發地讓出一條路來。跑不到新聞不要緊,萬一孟太太因為他們的耽擱出了點什麼事兒,自己這下半輩子也別在中國混了,看看能不能辦移民吧。

  豈料他們剛走出人群,就被一大片花海給鎮住了,神馬玫瑰薔薇百合菊花桃花杏花海棠蘭花狗尾巴草反正夠開好幾個花店的了。陸露看著站在花海外的那個人,眼神飄移了。她算是明白為什麼今天陣仗這麼大了,還以為來接他們的人是紀依然,沒想到會是穆以方那個混蛋。

  風流倜儻的穆以方在眾多記者的面前緊緊地擁抱了陸露,然後將一臉鐵青和一臉慘白的兩個人塞進他那個明顯經過改裝的拉風跑車裡,對著記者群送去一個飛吻後,這才開車走人。

  「你他媽的是什麼人!」在記者面前孟凡再囂張也不能顯示出自己的憤怒,這不公然承認自己的老婆給他戴了一頂翠翠的綠帽子嗎?

  正在開車的穆以方透過後視鏡看了看盛怒中的孟凡,對著陸露說:「他脾氣一直這麼壞?」

  「你哪兒來這麼多錢弄的花?」陸露臉色很差,不僅僅是因為身體不舒服。

  「像我這樣劫富濟貧的人,怎麼說還是有點存款的。」

  「我記得前年你弄這輛車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去年你買別墅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我記得你還有十年的銀行貸款,哪兒來的錢!」

  「哦,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好像我這兒還有一張你沒拿走的無限刷的信用卡,我刷了……」

  「靠!你花錢養小白臉也養個像樣的,至少要長得比少爺帥吧?你看這傢伙一臉陽痿的模樣,說出去都丟人!」孟凡怒氣衝衝地對陸露說。

  這絕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就穆以方那長相那身材那氣質,往人堆裡一站起碼有兩三個星探湊上來挖角,起碼有四五個大媽眼冒金星,起碼有六七個小姑娘尖叫,起碼有八九個男人嫉妒的要吐血。

  可惜陸露現在也覺得穆以方那張臉怎麼看怎麼欠揍:「靠!我哪知道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弄個賊頭整天惦記我兜裡這點錢,什麼時候這信用卡跑他兜裡我都不知道!還小白臉,姐姐我眼光這麼高,怎麼說也得找個帝王級別的帥哥,至於弄這麼一個一看就不行的出來丟人現眼嗎?」

  很顯然那句「帝王級帥哥」取悅了孟凡,他笑著摟住陸露的肩膀,一臉欠扁的得瑟。

  「我投降,你們倆一起對付我。這錢我還,我還還不行嗎?」

  「七分利,你就等著高利貸弄死你吧。」

  陸露很鬱悶,從第一次認識穆以方時她就是掏腰包那個,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穆以方也算是事業有成有車有房外加一張高級牛郎的臉,那也是場面上的人物了,可是為什麼還是喜歡刷她的卡?雖然每次刷完第二天他就雙倍奉還,可陸露還是心裡不舒服,有錢還要用她的,真是不知道這個人腦子裡在想什麼。

  「要去哪兒?」孟凡注意到他們不像是要回家的樣子。

  「我的診所。還沒自我介紹,穆以方,外科醫生,這兩年陸露都在我那裡就診,我對她的身體狀況比較瞭解。」

  -

  自從上次體檢後孟凡對醫生就有那麼一種深深的警惕感存在,畢竟上回他可是被一群色迷迷的傢伙摸了個遍。在他眼裡穆以方就是為了能光明正大揩女孩子油才會當醫生的,因為他的診所裡清一色的都是漂亮小姑娘,有幾個孟凡還認識,某某家的大小姐二小姐乃至N小姐,也不知道她們是真病還是假病。

  穆以方從醫生入口將他們帶到一個單間,這是陸露專用的房間,即使空著會浪費很多資源,可穆以方不介意,他總想給陸露留一個特殊待遇,儘管他完全不希望陸露會來到這裡,最好一輩子都不要來,一輩子都健健康康。

  「你進去幹什麼?」他擋住了孟凡。

  「靠!我是病人家屬憑什麼不能進去!」孟凡快炸毛了,他就是看這個穆以方不順眼啊不順眼!

  「病房你還能隨便進?」

  「你當自己這兒是手術室?還有她就是著涼,多幾個人陪她多增加點熱氣!」

  孟少不顧穆以方的阻攔,硬是擠進了診療室,此時診療室裡已經有一個人在了。

  「依然,」陸露走過去問,「怎麼是這個混蛋來接我?」

  「他聽說你生病了,覺得不放心,就親自去接了。」留下一大票一點病都沒有的花癡少女。

  「記者是怎麼回事?」

  「他叫來的,說是孟凡一定會當眾讓你下不來台,正好可以以此為藉口離婚。」

  「靠!原來你這小子打得是這麼個損主意!」自從遇到穆以方,孟凡每句話裡都要帶上一個「靠」向眾人表達他對這個無良醫生的厭惡。

  「說話這麼粗魯,」穆以方壞笑著走過來,「陸露,把他甩了跟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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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打針

  穆以方這句話讓紀依然仿若回到了從前,那時是伍揚和她陪著陸露來看病,當時還是個實習小大夫的穆以方皮笑肉不笑地對陸露說:「看起來斯文的男人沒有安全感,陸露,把他甩了跟我吧。」

  過了幾天紀依然和體育部的一個同學到醫院看腿傷,當時穆以方握著她的手一臉深情的說:「長的這麼難看,依然,把他甩了跟我吧。」

  當時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呢,同學用沒受傷的腿一腳把他踹飛,然後大聲吼著:「老娘是女的!」

  於是一向面無表情的冰山紀依然歡樂了,笑得差點沒背過氣去,畢竟看見一臉騷包的穆以方吃癟那是很難的事情。

  後來她和同學去複診的時候,正撞上穆以方臉上掛著帥氣到自戀的笑容,對著一感冒的小姑娘說:「把你後面那男的甩了跟我吧。」

  「……那是我弟。」

  這幾次事件給紀依然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她一直以為穆以方只會說「把他甩了跟我吧」這一句話。

  她不知道陸露是從哪裡弄來這麼個極品的人物,事實上陸露身邊除了她和伍揚以外就沒有正常人。從她那對一懼妻一淡定的高堂,到她現在手下收攬的員工乃至她目前的老公,就沒有一個屬性正常的。紀依然一直琢磨著要不要跟陸露絕交,省得別人會以為她也是精分患者。

  當然,她不是歧視精分,而是精分還治好的一天呢,可是這些人這輩子是沒救了。而且萬一孟婆湯效力不夠,估計下輩子也沒救了。

  然而就是這麼寥寥的兩個正常人,還有一個離開了陸露,所以她必須堅定地站在陸露背後,否則全世界都會以為陸露不是正常人了。

  紀依然在這邊憶往昔,陸露卻是向天翻了個白眼,穆以方你還嫌別人粗魯,以前出來混的時候什麼話沒說過,什麼人沒揍過,還好意思說別人粗魯。

  至於孟凡的想法就簡單了,這小子不想混了。他可不管穆以方有多少鐵杆粉絲,是多麼多麼有名的醫生,敢打他老婆的主意,他絕對要把他弄出中國,當然能弄出世界最好了。

  穆以方說完這話後就開始給陸露診治,同樣是那套體溫血壓和心跳,可當他把聽診器放在陸露胸前時,孟凡憤怒了:「把你的爪子拿開!」

  果然是個借著醫生名頭趁機佔便宜的混蛋,還好他跟著進來了。

  「那我該怎麼辦呢?」穆以方聳聳肩,拎著聽診器看著孟凡。

  「我來,我拿著,你聽!」

  說完搶過聽診器,那祿山之爪就往陸露胸上放,還沒等碰到呢,就被一隻素手給拍了一下:「都死開,我來。你們到底要無聊到什麼程度?」

  最後變成紀依然拿著聽診器,陸露表示其實她還沒殘廢,她只是著涼不是骨折,那雙手還健全地在她身上安著呢,用不著你們兩大帥哥搶著來幹這吃力不討好的活。

  穆以方診治後的結果跟那醫院大夫差不多,孟凡撇撇嘴,不過如此。

  聽了這話就連一直處於中立狀態的紀依然都想揍孟凡了,陸露本來就只是著涼,就算換一千個一萬個大夫,都是一個結果,難道還能變成別的病不成?

  「雖然昨天輸液了,但還不太保險,最好再輸兩天液,現在就給你配藥。」

  一聽要輸液陸露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心裡有點犯怵。過了一會兒穆以方從處置室出來了,果然不出所料,扎針的是身為主治大夫的他。

  陸露眼看那細長細長的針在她眼前晃啊晃的,緊張地抓住了紀依然的手。紀依然見怪不怪,反正每次來這裡都會上演這麼一出,誰叫陸露沒事找抽非要把自己弄病了不可,受點教訓更好。

  「護士呢?」天大地大都不如掌握她生死大權的穆以方大,陸露顫顫巍巍地問出這麼一句。

  「你說呢?」醫生揚了揚眉,略帶怒氣地看著不知死活的陸露。

  得,她錯了,她認栽。她不應該幹這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弄得自己豎著出去差點橫著回來。她就算再不想和孟凡上床也不應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她跪地求饒還不行嗎?

  其實穆以方既不打她也不罵她,只是身為醫生的他扎針技術實在是不行,一般這都護士幹的活兒。穆以方打針吧,血管找的很好,但是把針刺入血管一點點後就不繼續前行了,而是搖搖晃晃地一點點探著路,針頭就在血管中橫行直撞,運氣好時能探到最底部,運氣不好時……

  反正陸露是有一次宿醉後醒來發現那針居然紮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因為手腳的血管幾乎都被穆以方這殺手弄了個對穿。她知道,穆以方對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從來都是親身上陣,絕不姑息,務必要讓人切身體會到什麼叫做有啥也不能有病。

  曾經陸露問過他為什麼要學醫,當時穆以方拍了拍她的腦袋一臉陰森地笑著說:「小胖妞兒,我就是想體會一下拿刀砍人最後被砍的人還得千恩萬謝的滋味。」

  要不怎麼說穆以方是前混混呢,他不想再去警局做客,但又想繼續砍人,最後就想出這麼一種既能劫富濟貧又能合法砍人的職業。

  從那以後陸露就發誓,萬一以後她真有一天真的到了非要動手術不可的時候,主治醫生絕對不能是穆以方!

  可是現在穆以方是全市最好的外科醫生,雖然早就自立門戶,但只要一有疑難雜症醫院還得把他請回去讓他親自主刀。換言之陸露要是切個闌尾什麼的,要想享受最好的待遇,恐怕還是得找上這殺手。身為砧板上的魚的陸露,只能求神拜佛祈禱自己這輩子都不要得闌尾炎。要不為了割個盲腸出國,絕對是有錢燒的。

  那根針就那樣在陸露痛苦紀依然淡定孟凡暴躁穆以方深沉的目光下進入了她的體內,過了不一會兒,被紮的地方鼓起了很大一個包,很好,紮穿了。

  於是穆以方又再次在眾人的那仿若聚光燈的視線下換了一隻手繼續紮,過了一會兒,再度對穿。

  陸露差點沒哭出來,孟凡已經開始打110要告這個騙子醫生了。

  「咱換個地方吧。」上回她那是宿醉沒感覺到多疼,可是這次她可是清清醒醒的,眼看那針一點一點紮進去又拔出來的……陸露表示,穆以方你還是揍我一頓吧。

  可就在這個時候,某個無良醫生一臉憨厚地笑著說:「其實你已近不用再輸液了,過多使用藥物容易讓人體產生抗藥性,對身體不好。你只要回去多喝紅糖水再吃些口服藥就好了,記得睡前要用熱水泡腳。」

  他這話說完陸露也後悔了,自己當初學什麼經商管理,幹嘛不學醫!她現在也好體會一下合法砍人的滋味!

  就連紀依然都一臉血地看著穆以方,這世界真是奧特了,這樣的醫生到底是怎麼混到國際一流水準並開了家跟醫院差不多規模的診所啊!

  至於孟凡:「靠!看少爺不把你這診所弄倒閉了!」

  他想,只是請這位去警局喝杯茶太便宜他的,沒幾天就能放出來,而且一個針沒紮好,最多算是失誤,連醫療事故都算不上,員警都不一定過來,還是把這小子弄得傾家蕩產才解氣一點。

  穆以方當然不怕,他要是怕就不會在孟凡面前擺出一副要追他老婆的樣子了。他的確是沒有孟家有錢,但是有時候就算你有錢,生了病一樣也得任他宰割。身在這個位置的他,手底下宰割過的病人不知道有多少,為了自己的健康著想,他們一定會竭力阻止孟凡下手的,包括去年那個做心臟搭橋手術的患者,聽說姓孟名哲,好像正好是孟凡他老爹。

  陸露也不怕這威脅,事實上她現在也很想把穆以方這規模巨大的診所推了蓋商業大廈。可是她知道,這小子如果出國,發展只會更好,天知道他為什麼要留在這裡一呆就是好幾年。

  兩夫婦一個怒氣衝衝一個面露痛苦的走出了穆以方的診所,好在是從後門出去的,被人看見了,對診所的風評還真不會好到哪兒去。

  紀依然沒走,她留在診所裡對穆以方說:「為什麼要弄來那麼多記者?」

  「想看看孟凡這個人是不是和傳聞一樣。」

  「為什麼當初婚前不看?」紀依然知道,穆以方是喜歡陸露的,可是不曉得為什麼,這個人一直沒有說出自己的心意,反倒一直掩飾著。甚至在陸露與伍揚分手後,她天天酗酒也沒見穆以方趁虛而入過。

  「當時正忙著勾搭一個小姑娘,診所未來的金主,沒那麼多時間。」

  看見問不出什麼,紀依然一甩門就走了。陸露毫無知覺,穆以方沒心沒肺,她一個外人操什麼心!

  她走後,穆以方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這是他和陸露唯一一張合照。那是陸露初二那年,他要去上大學時拍的。當時陸露非要揍他一拳,他一邊躲一邊氣她,最後兩人同時臥倒在一個泥坑後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兩個人泥人連模樣都看不清楚。

  當初的小胖妞兒,已經長大了。只是她依舊不會照顧自己,總是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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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打劫

  那一年陸露十二歲,剛上初中不到一個月。

  那天她騎著單車,一邊聽著CD一邊哼著歌。其實她心情並不好,因為她的兩套校服都由於有同學在背後畫小烏龜而宣佈報銷,新的校服還沒做出來,所以她只能穿著一件水藍色的運動服,看起來十分顯眼。

  然後幾輛摩托車就那麼橫在了路中間,擋住了陸露前進的道路。

  其中一個胖子一把將陸露從單車上拎起,揪著她的衣領大吼:「不想挨揍就把兜裡錢都掏出來!」

  隨後那胖子就被旁邊突然伸出的手狠狠揍了一下:「人家小姑娘,客氣點!」

  接著又踢了他一腳:「讓你背了那麼多臺詞,一句都沒記住?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然後他露出自以為最帥氣的笑臉對陸露說:「小胖妞兒,沒嚇著吧?哥哥們其實就是手頭有點緊,想借點錢。」

  這是陸露和穆以方第一次見面,當時陸露騎著一輛超貴的限量版女式自行車,而穆以方帶著幾個小弟騎著幾輛從修理鋪偷來的破摩托,據穆以方自己形容,這不是摩托車,這是拖拉機。

  十二歲的陸露個子有點矮,體重有點超標,穿著大號運動服,看起來圓乎乎的。她抿著嘴,抬起她那張略帶嬰兒肥的臉,努力看向那個笑起來有點猙獰的大哥哥。

  她在想,為什麼要搶她?她在學校東西已經被人摔得差不多了,為什麼出了校門還要搶她?

  陸露在學校,吃的是最好的,用的是最好的,每天閃亮亮地去上學,仿佛在提醒著每一個人,他們是貧窮的。開始的時候,會有一些同學向她要錢要東西,她不給,於是那些很值錢的東西就莫名其妙的丟失或者壞掉。她也曾試過找老師,但是老師在全班進行了幾次搜索未果後,就不太搭理陸露了。在他看起來,這麼有錢的一家人,丟一點東西算什麼,總不能為了這些東西毀了一個普通學生的一生吧。

  陸露回到家向父母哭訴,可是陸建明那時候正忙著做生意,每天他回來時陸露已經睡了,他出門時陸露還在睡著,所以她求救的物件只能是李冬秀。

  「你希望我做什麼呢?叫來員警,找出犯人,最後逼他退學?」年輕的李冬秀輕輕拿起茶杯,神色十分淡然。女兒被欺負,她卻連一絲心疼都沒表現出來。

  陸露拼命搖頭,她只是希望同學們不要再這樣對她,她只是希望能像其他同學一樣有說有笑的。

  「可是作為大人的我,能做的只有這些。」

  李冬秀放下茶杯,輕輕摸了摸陸露的頭:「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經常被欺負嗎?」

  陸露還是搖頭,好像全班同學都在欺負她一樣。

  「是嗎?」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再也沒有說什麼。

  父親見不到面,母親不管不問,陸露就這樣度過了她的小學。

  初中她選擇了指定外的學校,因為想換一個班級,換一些同學,可是情況依舊沒有改變,或者說,是變糟了。

  小學時上下學,都是由保姆和司機來接她回家,而上了初中,李冬秀便不再讓他們接送,而是給陸露買了一輛貴得要死的單車,讓她自己走。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這些小混混鑽了空子。他們已經盯了很久這個有錢到能砸死人的小姑娘,光她騎的那輛自行車,就夠他們玩上半個月了。

  見陸露發呆,穆以方雙拳交握,指關節發出「喀吧喀吧」的聲音:「小胖妞兒,哥哥也不喜歡動粗的。」

  「你們要多少?」陸露握緊拳頭,像是在下一個決定。

  「當然是你兜裡所有的錢,當然,如果明天能從家裡帶回來點就更好。」一個黃頭髮的小混混說。

  陸露拿下書包,掏出裡面的錢包,打開給這些混混看:「只有14塊錢。」

  一般情況下她不會帶太多錢去學習,因為會被偷。

  穆以方有點發愣地接過陸露手中的真皮錢包,他從來也沒見過看起來如此高檔的錢包,也不知道這錢包能賣多少錢。

  「才14塊錢,哥幾個連飯錢都不夠,小丫頭,快回家取錢。」開始那個胖子輪著拳頭嚇唬陸露。

  黃毛一巴掌拍在胖子頭上:「你傻啊!等她回家取錢,我們幾個不都被抓了,搶自行車!」

  緊接著幾個混混就沖上來要搶東西,卻聽見陸露說:「自行車算什麼,給你們一人一輛摩托車也行。」

  一直在把玩錢包的穆以方露出驚訝的神色,他看向陸露,小胖妞兒臉色有點白,但神情卻極為傲慢,絲毫不像是在說謊。

  他制止了幾個衝動的小弟,問陸露:「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如果真要搶,最多只能搶一次吧?之後我們家有了防備,你們恐怕見了我都要繞路走。」

  「對,可是沒想到你身上只帶了這麼點錢,好在錢包和自行車能賣出個好價錢。」

  「不想多賺點?」

  陸露的話讓穆以方再次呆滯,他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這個看起來很胖很好欺負的小女孩兒:「你想幹什麼?」

  「我想雇你們。」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今天有這些人帶隊搶她,明天就會來另外一批人,她總不能一輩子被人接送。

  「我給你們錢,你們要防止別人來搶我。而且如果讓我發現這附近有誰比你們厲害,你們的東西就都歸他們,怎麼樣?」

  穆以方的眼神從有點不屑到有點疑惑到有點敬佩,他一腳將那輛破得要死的摩托踹飛:「放心,我們是最厲害的。下面,來談談價錢吧,你真的有那麼多錢?」

  陸露當然有錢,從七歲開始,陸建明就給她辦了個帳戶,每月都會存上一筆錢,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頗為可觀的數字。所以當她第二天遞給穆以方五張老頭票時,他的眼睛都快綠了,真想直接殺上陸家搶錢去。

  -

  兩個月後。

  「靠!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胖子低聲咒駡。

  穆以方沒說話,他在想為什麼他們幾個乖乖地遵守著交通規則在路上騎摩托,既沒超速也沒帶什麼管制用具,為什麼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帶進局子裡。

  這時走過來一個員警解決了他們心裡的疑問:「核實無誤,這幾輛摩托車的確是陸家前段時間買的。」

  「靠!被那小□給耍了!」黃毛聽了後,惡狠狠地罵著。

  只有穆以方沉默不語,那個陸家小姐,明明之前在他們面前細聲細語的,怎麼一轉身就幹出這樣的事情?他想不明白。

  「把你們的監護人叫來!年紀輕輕就做這種事情!」片所的員警一臉恨鐵不成鋼。

  穆以方沉默了,他寧願吃牢飯也不願去找他那個只會喝酒打人的爹。幾年前老媽挨不住打跟人跑了,就剩下他一個,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回家住了。

  他剛想說他沒有監護人,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時,突然想起昨天發生的一件事,這件事太小了,小的他差點都沒注意到。

  於是他對員警說出了一個號碼:「找這個人就行。」

  不一會兒員警吃驚地看見一個小姑娘走進警局,他記得接電話的是大人,怎麼變成了一個小胖姑娘?

  「員警叔叔,」小姑娘甜甜一笑,「你誤會他們啦,那些摩托車是人家送給他們的。」

  「……你……」

  「不好意思,」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過來,「這幾輛車是我前段時間買的,昨天突然發現不見了,就直接報了警。今天才知道原來是小姐送給了她的朋友,真是麻煩你們了。」

  員警很鬱悶,很窩火,你們家能不能把事情弄明白了再報警?還有,就算再有錢也不能這麼慣著一個小姑娘吧?好幾輛摩托車說送人就送人?

  可是他們只能把火往肚子裡吞,帶著幾個小混混簽了字之後就放他們走了。

  出了警局,胖子幾次想揍陸露都被穆以方攔下了,今天陸露身後可是跟著一保鏢,看起來還是個練家子,他們幾個發了狠倒是能打過,只是他不想再進一次局子了。

  「你放心,我們以後不會再得寸進尺了。」他對陸露說。

  陸露開始一個星期給他們五百,一個月後他們嫌少,漲到了八百。而昨天陸露拿錢的時候,黃毛說八百太少,他們累死累活的,怎麼說也得漲到一千吧。

  當時陸露什麼都沒說,下午就補了兩百,然後一群得意忘形的小混混開始商量什麼時候漲到一千五。

  沒想到第二天就被送進了局子裡,小胖妞兒是在警告他們,沒想到哥幾個竟然就被這麼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小姑娘給涮了。

  做好保證之後他扭頭就要走,卻被陸露叫住了:「站住。」

  「有事?」

  「昨天給你們的錢還剩多少?」

  幾個混混掏掏衣兜,摸出的錢加在一起有五百多,被陸露拿了回去。

  「以後每星期二百,我不會再漲價了。」說完轉身就走,留下幾個混混怨聲載道卻不敢說話。

  只有穆以方望著陸露矮矮胖胖的背影有些發呆,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這麼些年可以算是白活了!一個初一小姑娘就能把他們幾個人耍得團團轉,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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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邀功

  自從被耍了之後,這幾個小混混都安分了下來,除了穆以方。

  一開始他只把陸露當成一個有錢的小胖妞兒,一頭大肥羊,可以任他們欺淩,可沒想到被這小丫頭擺了一道。從局子裡出來後穆以方把事情前前後後想了一遍,才發現從一開始,小胖妞兒就說你們那摩托太破,我給你們每人買一輛新的。其實她完全可以不必這麼做,只要每月給他們錢就可以了,但卻偏偏浪費了那麼多錢,也就是說她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他們,從一開始就想到了今天。

  一個初一的小胖妞兒……

  不可能吧?穆以方打了個冷戰。

  他開始注意陸露,不再僅限於上學放學時的護送,他還偷偷去了學校,還差點被傳達室的老頭當成校外不良分子,追得他滿校園跑,穆以方心裡這個冤枉,其實他沒意識到,自己就是校外不良分子。

  總算擺脫了追蹤,他偷偷跑到一年級教室,由於那裡的一樓,他很容易就在窗外看見坐在教室最後排的小胖妞兒趴在桌子上睡覺。

  坐在窗下,手裡拿著一塊小石頭向上拋,小胖妞兒就坐在窗邊,偷偷教訓下她,穆以方一想到陸露被石頭砸醒後尖叫一聲,弄得滿屋子的人都鄙視她的情形就偷偷樂。

  預期的尖叫聲沒有發出了,過了一會兒,穆以方正要抬頭看看情況時,一個東西從窗戶裡飛了出來,他微微一側身,正看見一把開著的鉛筆刀貼著他的頰面飛了過去。

  穆以方滿頭大汗,小胖妞兒你太狠了,他這張帥的慘絕人寰的臉,萬一被刮花了,那全校的女生都要哭的!呃……形容帥是該用慘絕人寰嗎?算了,就這樣吧,反正他語文一向不是很好。

  將小刀藏起,這玩意太危險,他從地上多撿了幾塊小石頭,不停砸進去,又被丟出來,正玩兒得不亦樂乎時,傳達室老頭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喊:「站住,你這個臭小子!」

  傳達室老頭他不怕,問題是老頭身後還跟著兩三個膀大腰圓的體育老師呢!穆以方一見情況不妙,連忙跑路,臨走前一回頭,看見小胖妞兒正把圓規扔過來,最毒婦人心啊!

  穆以方一邊感歎這世道,一邊迅速跑了。

  當天他護送小胖妞兒回家時,那張圓圓的臉看了他一會兒,沒說話,也沒提白天的事情。

  於是第二天穆以方又去了,剛把一塊小石頭砸過去後,緊接著一啤酒瓶子就砸了回來,他立刻站起身喊:「小胖妞兒你太毒了!」

  然後陸露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報告老師,我找到昨天那個進校園裡的人了。」

  靠!算你狠!穆以方再次丟盔棄甲。

  晚上陸露到家前專門把穆以方叫住:「你很閑?」

  某不良少年皮皮地笑:「很閑。」

  「給你一百塊幫我家掃院子吧。」

  「你以為我是瞎子嗎?這是五十。」

  「定金,事成後再付五十,不要拉倒。別想拿錢就跑,跑了的話下次就少給你們五十。」

  「少給你會挨揍的。」

  「不會,我只要說有人提前借了五十走,所以你們的錢少了,看看你們會不會起內訌。」

  「……算你狠!」

  陸露家很大,院子很大,穆以方第一次到這種從大門到房子還要騎摩托走幾分鐘的地方。

  「靠!真有錢!」

  「慢慢掃吧。」

  「靠!這麼大院子,你才給一百!」

  被無視之,小胖妞兒頭也不回地走了,穆以方拿著五十塊錢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時正好是秋天,落葉滿地飛,穆以方對著陸露家的大院子無語望天,又他媽被耍了。

  -

  對於陸露來說,穆以方他們幾個混混無疑是笨的,但之所以自己能在與他們相處時占上風,原因就是她比他們有錢。她把這事兒對李冬秀說了,當時那個如茶的女子端著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說了一句:「做的好。」

  因為穆以方,陸露第一次知道,錢不僅能夠買東西,還可以做許多事情。

  由於這事兒辦的好,李冬秀破天荒地給了她指點:「班級裡肯定不只是你一個人在被欺負,好好看,然後想想你能怎麼做。」

  說完又喝了一口茶。

  陸露記憶中的李冬秀,永遠是一臉淡然地喝著茶,以至於後來她明白男女之間那點事兒之後,曾經疑惑過,當年她爸是怎麼把這麼個女的騙上床的。還是李冬秀一臉淡然地端著茶杯上了床,然後自己就從茶杯裡蹦了出來?無論她怎麼研究,對於嬌羞的李冬秀,興奮的李冬秀,她都腦補不能。仿佛自己那個媽,有時候她都懷疑李冬秀一生下來就是一臉淡定地端著茶杯,跟紅樓夢裡的賈寶玉似的,一出生就是好色地帶塊兒玉。

  -

  第二天早上穆以方一臉殺氣地在門口等陸露,見她出門就把她從車上拽下來,直接放到自己的摩托上:「上車!」

  陸露想,這句話真是浪費口水,你都把人弄車上了,還說這些幹嘛。

  她一點都沒害怕,不是因為因為這些混混很笨,而是從一開始,穆以方就對女孩子一向很客氣,哪怕是很胖的她。至於他戲稱她為小胖妞兒,陸露表示,比起班級裡那些死豬肥豬的稱呼,要可愛太多了。

  把陸露帶到一間又破又髒的屋子,將她往裡一摔,穆以方一臉猙獰地說——

  「收拾屋子!」

  他火氣真的很大,昨天拼死力把那破院子給弄乾淨了,周圍站了一大圈人,他們據說都是陸家雇來的傭人,陸露讓他們來看著穆以方把院子弄乾淨。

  幹完活兒他等著小胖妞兒來送錢,結果是那個跟陸露去警局的男人給了他五十,他連陸露的面都沒見到。

  穆以方很憋氣,他守在陸露每天上學的路上,把小胖妞兒抓到他們平時呆的地方,讓她收拾屋子!!

  他得意洋洋地掏出五十放在陸露兜裡:「一百,定金五十,另外一半兒工作後給。」

  本來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古惑仔穆以方,在做了陸露保鏢三個月後,華麗的腦殘了。

  小胖妞兒沒說話,乖乖地拿起掃帚,然後就把他們新買的隨身聽丟到窗外去了。

  「靠!你——」

  還沒罵完就被陸露打斷了:「不好意思,我以為那是垃圾,我家的隨身聽都被我給扔了。」

  說完還晃了晃手裡的嶄新CD:「一般我都用這個。」

  可想而知,接下來這屋子裡所有垃圾都被無視了,所有有用的東西都被陸露扔的扔砸的砸,10分鐘後,面對快要著火的穆以方,陸露把五十拿出來:「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家都是垃圾,工錢我不要了,還你。」

  這工錢從一開始就是穆以方的,陸露卻當成了賠償金還給他,最後他連昨晚都白做了。

  小胖妞兒一臉得意,她就是不知人間疾苦,她就是那個「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穆以方你能把我怎麼辦吧。

  最後某混混只能垂頭喪氣地把陸露送回學校,結果當天晚上,小胖妞兒是穿著單衣出校門的。

  眾混混都不說話,直到陸露快到家門前時,其餘混混都走了,只剩下穆以方皺眉說:「怎麼不穿校服?玩楚楚凍人?小胖妞兒你姿色還差點。」

  陸露沒理會他,穆以方一動氣,搶過她手裡拎著的校服,就要幫她穿上,結果發現校服背後都是罵人的話不說,連袖子都被人剪了。

  「扔了。」小胖妞兒命令他。

  「你被人欺負。」穆以方拿著校服在手裡晃啊晃的,這麼聰明的小胖妞兒,怎麼會被人欺負呢?從來都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兒,現在這個欺負了他的小胖妞兒,怎麼會被人欺負。

  「我說讓你扔了!」陸露眼眶有點紅,上去和穆以方搶衣服。

  「哭什麼哭,對付我們幾個時那囂張樣兒哪兒去了?」

  陸露也不明白,為什麼她對著這些混混就能下狠手,同學卻做不到。

  「那你就留著當紀念吧!」陸露說完轉身就跑,校服也不要了。

  穆以方眼尖地看見她當時抿了抿唇,小胖妞兒不會真哭了吧?

  哭了也不關他的事!他隨手將校服丟到地上,轉身走了。

  不關他的事兒。

  -

  第二天穆以方坐在陸露座位旁的窗下抓頭,都說不關他的事兒了,自己怎麼就跑這兒來了?

  今天他很低調,沒砸石頭,也沒被老頭抓到。然後他親眼看見有人將圖釘放到陸露的書桌裡,有人將她書包裡的東西拿走。小胖妞兒被圖釘紮了手,上課沒課本,筆記被畫花,她都一句話沒說,坐在座位上睡覺。

  穆以方突然想起第一次來這裡時,小胖妞也是在睡覺,然後他丟了塊石頭,扔回來一把小刀。這小刀,是小胖妞兒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呢?

  瞬間他覺得自己心思有點過於纖細了,作為小混混,他還是用拳頭說話比較好。

  放學前他召集弟兄們,把那幾個下手欺負小胖妞兒的傢伙給堵住了,狠狠揍了一頓。用穆以方的話說,他們是收錢做事的保鏢,當然要講江湖義氣,就算老闆摳門,他們也是要盡職盡責的。

  揍完把人丟到小胖妞兒面前,一臉邀功地說:「就是他們幾個幹的,我先教訓了一下,怎麼處理看你。」

  說完痞痞地笑了,看小胖妞兒你這回謝不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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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混混

  被揍的人裡有男有女,男的鼻青臉腫,女的最多也就是被揪了揪頭髮,打了幾個耳光,也不是穆以方親自動手,他說過,對女士要溫柔一些。

  幾個可憐蟲一出校門就莫名其妙地被揍了,他們怎麼求饒怎麼說好話都沒用,兜裡錢都拿出來了,可那些人拿了錢還揍,直到現在看見陸露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沖上前抱陸露大腿,眼淚鼻涕全蹭在陸露那價值不菲的褲子上。

  「我們錯了,我們也不是自願的……嗚嗚,是他們逼我們做的,要不我們怎麼可能有那個膽子……嗚嗚……」一個女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穆以方聽得心煩,踹了她旁邊的男生一腳:「憋回去!」

  這一踹弄得誰都不敢大哭了,大家全都憋著氣,只聽到輕微的哽咽聲。

  陸露看了他們一會兒,又瞧了瞧得意洋洋的穆以方,總不能打擊這傢伙的積極性吧。只好對著幾個可憐蟲說:「走吧,下次注意。」

  好吧,她天生裝不出惡聲惡氣的樣子,更不會狐假虎威,對於陸露來說,表面上虛張聲勢沒什麼大用,關鍵是要看效果,暗度陳倉才是最好的。

  可這樣的表現引起了穆以方的不滿,等人都走了後,他單獨拽住陸露:「真沒用,被欺負成那樣也不說上去踹兩腳解恨。」

  「就算不想踹,你對付我們那時候那囂張樣哪兒去了?」

  陸露想了想,決定還是和穆以方說清楚好,否則以後這傢伙再揍可不好了:「那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他們是同學,是朋友,你們……」是敵人,是傭人。

  陸露雖然沒說出口,但穆以方還是瞬間理解了她的話,當場氣得腦袋冒煙,拽著她上了摩托車。

  到了一個地方穆以方停下了,陸露抬頭一看——電影院。

  上映的是最近年輕人十分喜歡的古惑仔,散場後穆以方對陸露說:「看見沒?這才是朋友,這才是義氣,你那些同學,有哪個不是這樣?別傻了?那樣的人,就算不欺負你,他們能當朋友嗎?」

  「朋友是什麼?朋友是兩肋插刀是義薄雲天,是即使面對惡勢力也不低頭也要維護你。你那些同學,不是在一邊看著不說,就是同謀,有哪一個出手幫你的?」

  可以想像年少的穆以方有多喜歡古惑仔,居然都能說出幾個四字成語,唬得陸露一愣一愣的。

  「也就是說,你對我很夠義氣?」陸露一臉詭異地看著他。

  「少拿你那張肥嘟嘟的臉這麼看哥哥,哥哥本來是只負責你上學放學,今天卻跑到校園裡蹲一天點,這不是義氣是什麼?小胖妞兒,眼睛擦亮點!」

  陸露點點頭:「你說的對,我是該好好想想。」

  自那以後,陸露再也沒有被欺負過,而班級裡的人也開始圍著她轉。

  找出同樣被欺負的人,送他們昂貴的禮物,讓那些欺負她的人眼紅,最後再收買班級裡的同學。等全部收買後再實行獎懲措施,讓他們自己窩裡鬥去,這樣陸露就可以處在隔岸觀火的位置,絲毫都傷不到自己。

  這是在李冬秀若有若無的指導下,陸露慢慢學會的東西。當時那個淡然的女人輕輕地說:「管理員工也是這樣,有競爭才有動力,有獎懲才有壓力,這樣他們才會努力為你辦事。人與人之間,不就是這麼回事兒。」

  人與人之間真是這麼回事兒嗎?

  穆以方是這麼說的:「那些是小弟,兄弟之間不是這樣。」

  那你有兄弟嗎?陸露當時是這樣問的。

  呃……暫時還沒找到,不會將來會有的。

  「你可能算是我第一個朋友吧。」陸露輕輕說。

  「真的?」穆以方眼睛一亮。

  「不過是酒肉朋友。」

  「切!」

  -

  「小胖妞兒,上車!」

  穆以方從來都是先斬後奏,他說這話時,已經將陸露一把抱到摩托車上:「靠!又胖了!」

  陸露不動聲色地狠狠踢了他一腳。

  「這麼狠,一會兒別怪我騎不了車!」他一邊呲牙,一邊把安全帽帶到陸露頭上。

  「今天去哪兒?」

  「墓地。」

  「……」

  這半年多,穆以方三五不時就會來找陸露兜風,每次都是直接拽人就走,也不管她是不是在放假。好幾次陸露曠課,老師找到家裡來,都被李冬秀淡淡的幾句話給打發走了。她對於陸露新交的朋友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更不在乎她是否曠課,課業能否完成。

  對於穆以方這種沒事兒劫持人就跑的行為,陸露並沒有反對,也沒有想出一個切實的辦法來解決問題,其實她還是挺喜歡在摩托車後座上享受超速的風馳電掣的。而且每次交警襲來時,她也一定會第一時間拋棄穆以方,能跑多遠跑多遠。時候那個傢伙就會痞痞地捏著陸露圓乎乎的臉蛋說:「小胖妞兒,你不講義氣。」

  切!不講義氣能找人把你從警局裡弄出來?陸露向天翻了個白眼。

  不得不說,未來的陸露身上所帶的囂張和賴皮樣兒,都是從穆以方那裡學來的。

  只是今天的穆以方很嚴肅,他帶著陸露站在一個墓碑前,沉默了許久後才說:「這是我那個王八蛋老爹。」

  「他整天打人,把我媽打跑了,我也很久沒回家了。我以前想著,總有一天長大了也把他狠狠揍一頓,現在突然就死了,我還怎麼揍他?」

  「喝酒喝太多,高血壓、腦血栓加心臟病,全身都是病,死了也好。省得他媽活著還丟老子的臉,真他媽的……」

  穆以方站在墓前狠狠地罵,陸露很安靜地聽著,裝作沒看見他眼裡流出的汗液。

  他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陪他一起罵人,而是一個能夠陪在他身邊的人。

  穆以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帶這個小胖妞兒來,他只是在來這裡之前,鬼使神差地跑到陸露家門前,直接拽人上車,到了地方他才發現,除了這個小胖妞兒外,他沒有任何一個可以陪著他的人。

  -

  自那之後,穆以方失蹤了很久,手下小弟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現在的陸露已經學會錢財不外露,也學會怎麼與同學相處,根本不需要穆以方的保護了。

  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惦記他,總覺得自己兜裡這點錢不給出去心裡不舒服。

  兩個月後,小胖妞兒又在家門前被人綁架了。

  穆以方的頭髮有點長,神色有些憔悴,但大致上看起來還是不錯的。他眼神有些不一樣,沒了以往的清亮,但多了些深邃。

  「小胖妞兒,我要走了。」

  「去哪兒?」

  他熄滅了手中的煙,將它規規矩矩地扔到垃圾桶裡,然後才說:「最後一次抽煙,以後再也不他媽抽了。我剛才說什麼來著?對了,去參加補習班,然後上大學。」

  見陸露一臉訝異地看著他,穆以方習慣性地捏捏她的臉:「我爸死了之後還留下點錢,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應該學習,要不就真變成他那樣的廢材了。」

  「學什麼?」

  「學醫。」穆以方露齒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聽說能拿刀砍人,我覺得挺適合我的。」

  「……」

  臨走前穆以方再次揉了揉陸露那已經被他弄得像鳥窩一樣的腦袋:「小胖妞兒,減減肥,說不定下次我回來可以考慮考慮讓你當我馬子,太胖的哥哥不要。」

  陸露攥著拳頭要揍他,都被穆以方閃開,最後兩個人都一滑,摔進了泥坑裡去。

  「走,小胖妞兒!去拍張照片,省得下次見面我認不出你。」

  「你確定就模樣你看了照片能認出來?」

  「……看體型差不多……應該……沒問題吧。」

  「過來,再讓我揍你一拳。」

  「不要。」

  -

  在穆以方的記憶中,小胖妞兒是一個有點倔強有點壞有點自閉的小姑娘,她不太愛說話,總是抿著嘴,偶爾對他說兩句冷嘲熱諷的話,還不痛不癢的。

  他不知道小胖妞兒在自己心目中佔據著什麼樣的位置,就一個滿肚子壞水的小胖孩兒,比他小五歲,臉還圓圓的,體重有點超標,可為什麼他總是想著她呢?就是在國外做交換學生這幾年,也總是想著,小胖妞兒會變成什麼樣兒呢?大胖妞兒?以後太胖了可沒人敢娶,要不他湊活湊活得了。

  八年後,穆以方博士畢業回國。

  小胖妞兒不再是小胖妞兒,他也不再是她唯一的酒肉朋友了。

  陸露身邊多了一個叫紀依然的好友,一個叫伍揚的男朋友。昔日有些自閉的小胖妞兒,現在變得活潑開朗明豔動人,完全沒有了舊日的陰影。

  那時穆以方才明白,在自己心中盤踞了八年的小胖妞兒,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只是有些晚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陸露和伍揚如膠似漆,看著伍揚和陸露分手,看著小胖妞兒整天借酒消愁。

  他不是沒想過乘虛而入,只是那時陸露將全部的熱情都放在工作上,也沒什麼心思去想那些事情。而且穆以方在陸露心目中已經被定位成痞子男、色男、花花公子,對他的一切言語調戲只當成開玩笑,因為對她說過的話,穆以方同樣對好多長相出色的女人說過。她不知道的是,那時她正在與伍揚交往,穆以方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掩飾自己心中的感情。

  在穆以方心中,他永遠只是街頭上搶錢的小混混,而陸露則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要想把她娶進門,得付出十倍的努力,否則李冬秀也不會同意。

  他一直在關注著陸露,放心地發現她身邊除了自己沒有別的男性存在。他總是想著,再等一等,再等一下,他就達到自己的目標,就可以放心地把小胖妞兒騙到手了。

  只是他沒想到,在他去美國開交流會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陸露已經成為他人的妻子了。

  再次見面時,小胖妞兒變成了孟太太。

  仿佛無論身份地位怎樣變化,他依舊只是十三年那個躲在窗下偷看她的小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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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禮物

  陸露當然不知道穆以方的心思,她望著自己手上被紮穿的兩個高高估計的大包,發誓下次生病絕對不會再讓穆以方治療了。其實哪次她都沒找這個傢伙,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就像這次吧,明明都輸過液開過藥了,他還是主動跑過來招惹一下孟凡折騰一下自己。

  她抬頭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氣呼呼的孟凡,覺得自己的小命就掛在孟凡那方向盤上,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得安撫一下這傢伙。

  「你別生氣,他一看見長得比自己帥的男人就抽風。」這話的真實性絕對有水分,就連陸露自己都覺得穆以方那身白大褂穿起來挺制服誘惑的,孟凡那剛長出幾釐米毛的腦袋加上一身剛從鄉村回來的風塵,怎麼看都比不上那個帥氣又瀟灑的醫生。

  不過孟凡就吃這一套,而且經過他那雙眼睛的過濾下,基本上他就是天朝第一美男子,太陽之所以會圍著地球轉那絕對是因為有他的存在。以前他說這話時,另外幾個狐朋狗友會默默撇開自己的視線,就連許致軒都不敢告訴他其實是地球圍著太陽轉的,他怕自己會被火焚,孟少的怒火。

  有了陸露的聞言安撫孟少怒氣稍減,可通過後鏡看見她的手,又開始生氣起來。好容易被他照顧得臉色好一點的人,就這麼被那個皮笑肉不笑的賣笑醫生給弄傷了。陸露是他老婆,要打要罵也得他動手,輪得到那小子嗎?

  陸露見他臉色明明好了一點,可馬上又變樣了,眼瞧著那車子超過一輛又一輛的汽車,把街道當成高速開,小心肝兒那個突突啊!

  「那個……老公,我給你準備了份兒禮物,在房間裡。」

  孟凡又樂了,行啊,還知道心疼老公。陸露和孟凡婚後就住在兩家準備的別墅裡,房間很多,只是那佈置好的新房只有孟凡睡過幾小時,陸露則是連看都沒細看。她自動自發地把那房子劈開了兩半,帶新房那半是孟凡的,另外一半是自己的。

  孟凡總算是安全把兩個人都弄回了家,至於後面跟著的那交警,下了車自然有人幫他料理這一切。

  下了車他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屋子裡走,還偏偏不想表現出他對這禮物有多重視,只得盡力放慢腳步,那走路姿勢讓在他背後的陸露覺得他可能腿抽筋兒了。

  總算是到了房間,孟凡一躍而入,只見屋子裡堆滿了紙箱,他皺皺眉,伸手把箱子打開,然後臉色越來越青。

  滿箱子的套套,再打開一個,還是套套。從杜蕾斯到傑士邦,囊括了中外所有知名的套套品牌,應有盡有,一般人用這些東西都可以去開個套套專賣店了。

  周琛這人做事認真負責啊,他一聽紀依然說多買點,就把目標定在了「多」字上,堆了孟凡一屋子避孕套。就從這套子的數量來看,如果沒有保質期的問題,那孟凡就是金槍不倒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運動,運動到老死都不一定運動得完這些東西。

  她什麼意思?陸露是什麼意思?孟凡額角上的青筋就往出迸啊,還一跳一跳的。他孟少剛剛為了一個女人跑到超市買了一大車衛生巾,又為了她整夜不睡敲酒店門熬姜湯,還為了她差點揍死那個賣笑的醫生,而這個女人一轉生送了他一屋子避孕套,她什麼意思?

  這避孕套的數量詞用的好啊,如果一個女人送了你一個避孕套,表示她對你有興趣同時對你的能力表示懷疑;如果一個女人送了你一打避孕套,那表示她願意跟你維持較長時間的套套關係;可一個女的要是送了你一屋子避孕套……

  那她不是精神病就是想和你分手,讓你用這些避孕套逍遙快活去。

  孟凡那腦子除了做生意以外從來都是處在灌水狀態的,可這些套套衝擊太大,瞬間將他的腦袋弄出個大洞,水都流了出來,所以思緒格外清晰。

  他懂了陸露的意思,他懂了。

  孟凡雙拳緊握,關節有點泛白,他拎著一個杜蕾斯怒氣衝衝地走出房門,發現陸露正在對面的客房裡歇著。他一腳將門踹開,把杜蕾斯摔到陸露眼前:「你什麼意思?」

  陸露看了看杜蕾斯,又瞥了一眼腦袋快冒煙的孟凡,一臉無辜:「不是你的意思嗎?」

  「什麼?」

  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陸露決定提點他一下:「你說的不是嗎?第一次見面時,你說婚後不要干涉你的私生活。現在蜜月也結束了,演戲也演完了,我覺得你可能會認為如果過於放縱會使得兩家合作的項目出現阻礙,所以就表明一下態度。放心吧,我完全不干涉你的私生活。」

  孟凡氣得臉色發白,卻被陸露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撲了過去,將正躺在床上的陸露壓在身下,把那嬌小的身體圈進自己的雙臂中,過於接近的距離讓陸露感覺到他沉重的呼吸。

  「你的意思是,甩了少爺然後好去找你的小白臉?」孟凡的眼中充滿了危險,他像一隻非洲草原上的獅子在看著自己的獵物一般看著陸露。

  某人推了推他沒推動,只好繼續窩回到床裡:「是你說要私生活自由的,我可沒你那麼糜爛。」

  說完還閉上了眼睛,一副隨便你怎麼生氣,就是別打擾到我的樣子。

  孟凡氣得想當場就把她給辦了,反正是自己老婆,還是新婚,說破天都是自己有理。可他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見陸露雙手的兩個包,又瞥見她蒼白的臉色。他媽生著病還來著例假,這時候要是把她給辦了,那自己就真是個畜牲了。

  孟凡一躍而起,拿出手機迅速打出去幾個電話——

  「邵陽嗎?哥回來了,快去包個場子,多弄點漂亮姑娘。」

  「蘇竟,去把你手底下那姑娘弄上幾百個來,少爺今天要開葷。」

  「何銘?別他媽再算計那幾個破錢了,和姓賈的人來就行了,我今天教教你們什麼叫享受。」

  「致軒……靠!你不用來了。」

  故意在陸露面前打了這麼些個電話,故意把聽筒式變成免提式,完事一看陸露還是閉著眼睛,呼吸均勻,根本就是睡著了的樣子,他一聲怒吼:「靠!你老公我今天找樂子去,你就在家住冷宮吧!」

  人走了陸露才睜開眼,無奈地搖搖頭,翻個身又去睡了。她是真沒孟凡當成老公,這樣的婚姻能長久嗎?就算李冬秀你認為沒有永遠的愛情只有永遠的利益,可感情不在,利益又能維持多久呢?

  -

  林邵陽倒是包了場子,不過是KTV的,他沒敢弄小姑娘過來,一般人家剛結婚就給新郎送姑娘,這不是作孽嗎?要找也得孟凡自己找,他準備了很多電話號碼。

  蘇竟根本就是一個人來的,至於孟少說的那幾百個姑娘他沒帶來,倒是帶來幾百個鈣片,孟凡情緒不穩,估計是缺鈣了。他手下的小姑娘,不是模特就是顧客,哪個能帶來讓孟凡折騰?當然,他準備了很多電話號碼,畢竟想不擇手段上位的模特還是有很多的,選誰還是看孟凡自己的。

  何銘就帶了一個賈俊傑,還有他那嘹亮的歌喉來了。要不他害怕明天孟凡會因為他不來而把剛跟他簽約那公司給折騰黃了,重新找個合作者倒是挺容易,但是這事兒怪缺德不是。

  就連那個不用來的許致軒也來了,他很奇怪啊,孟凡莫名奇妙來個電話就是為了讓他不要去,這不是抽風嗎?

  幾人事先通了個氣,一致認為,蜜月出了事。

  太容易分析了,蜜月第二天他們去找孟凡打算送站,結果到他們家才得知這二位半夜就跑了,機場還查不到人,不知道這對新婚夫婦跑到哪兒去了。據他們對孟凡的瞭解,孟少要是想玩驚喜,那一定是轟轟烈烈聲勢浩大人盡皆知,絕對不會這麼低調,於是這事兒只能是陸露弄出來的。

  雖然他們猜到了陸露可能不會給孟凡好看,可是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等他們幾個通過氣進了包間時,孟凡已經幹掉三瓶啤酒四瓶紅酒外加半瓶白酒了,他喝得太快,也沒吃什麼東西,對著他們幾個勾了勾手指:「來,姓賈的,讓哥揍你幾拳。」

  孟凡特地指名賈俊傑就是這麼個目的,在孟少心中,姓賈的就是他的專用沙包,雖然每次跑得都挺快的,可是那張臉怎麼看怎麼想揍啊!

  幾個人總算攔住了醉醺醺的孟凡,結果這位瞪著一雙醉眼看著許致軒:「你怎麼來?不是……不讓你來嗎?你……是不是也是他媽那女人的姘頭?」

  幾位對視一眼,感情這事兒裡還有點貓膩兒,連忙上前扶住孟凡,送水的送水拍肩膀的拍肩膀。
最後還是許致軒發問了:「孟凡,出了什麼事了?」

  「什麼事?我他媽怎麼知道!這他媽什麼女人,我寵著她慣著她哄著她伺候著她,她他媽送我……還說不管私生活!老子就是要管,老子就是要左抱一個妞兒,右摟一個十八九的姑娘,還不讓她找姘頭!」三哄兩哄之下,孟凡終於罵了出來,把剛才在陸露那受的氣全喊出來了。

  這回輪到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了,這事兒,有點不對勁兒啊。

  「孟哥,蜜月去哪兒玩了?」

  「跟蚊子玩兒了。」

  「過得怎麼樣?」

  「睡不著覺。」

  「嫂子對你好嗎?」

  「去他媽的,什麼他媽的女人,送我……」

  孟凡每次說到陸露送的東西就自動消音,有些事,再醉也不會說出來,尤其是丟面子的事。

  罵了一陣後,孟凡倒在包間的沙發裡呼呼大睡,一邊睡還一邊皺眉,霸氣帥氣皆無,就是一個普通的醉鬼。

  「這事……」

  「有問題啊!」

  大家商量了一陣,一致認為,某個自大又自戀的少爺動心了,可是人家那邊別說動心了,巴不得把他踢出家門呢。至於陸露到底送了孟凡什麼把他弄成這樣,眾人怎麼猜也沒猜到。

  也對,陸大小姐的創意,那是一般人抄襲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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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追妻

  幾個人把孟凡帶出包間,弄到蘇竟家,畢竟那裡比較安全,沒有諸位家長和媒體記者什麼的,作為國際知名人物,蘇竟的住處必須隱蔽。

  到了地方幾個人連忙沏茶的沏茶,倒水的倒水,灌藥的灌藥……咳咳,解酒藥。

  折騰半天孟凡終於醒了,幾少表示鬆了口氣,可以正常對話了。

  「孟哥,就算你氣我恨我,也不應該在蜜月玩失蹤啊,弄得我們差點把太平洋給掀了找你。」作為前科犯,蘇竟率先開口,為了打探消息,他犧牲小我,娛樂眾人,這等獻身又獻房子的精神值得所有狐朋狗友鄙視,以後教孩子都得這麼教:「孩子,你將來像誰都行,千萬不要像你蘇叔叔那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搞什麼都行,就是不能搞藝術,尤其不能做髮型設計師,記住了嗎?」

  孟凡對著蘇竟虛踹了一下,有些頭疼,一邊撫額一邊說:「那地方還行,挺清淨的,菜也挺好吃。」就是住宿環境差了點,而且身邊還睡著一個容易讓人冒火的女人。

  幾人對視一眼,察覺到孟凡對於自己的頭髮問題已經不是那麼憤怒了,尤其還挺大方地讓媒體記者看他新長出來的頭髮,顯然是不在意了。真不知道是誰把他的毛給捋順了,陸露?她不火上澆油就不錯了。

  不過可以想像到,蜜月中應該沒發生什麼壞事,而且還讓孟少把心給丟了。那麼他現在這麼憤怒是回來才發生的?

  難道是因為機場那個巨大的擁抱?孟少奶奶和本市著名醫生機場擁抱的照片已經成為了各大報紙的頭版和八卦雜誌的封面,孟凡說不定是為了這事生氣。

  可是這話不好套啊,眾人互相看了看,最後一致決定由許致軒來發問,畢竟這傢伙和孟少的關係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就算有火孟凡也不好朝許致軒發。

  許致軒苦笑了下,要知道今天的孟凡可不是蜜月前的孟凡了。聽聽他剛才給自己打電話說了什麼?

  ——靠!你不用來了!

  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孟凡現在明顯不待見他。現在把他推出來,作用等於避雷針。
瞪了一眼幾個損友,許致軒硬著頭皮上陣,決定一針見血,從關鍵點著手:「孟凡,你今天為什麼不讓我來呢?」

  孟凡一見他,腦子裡就轉悠著拍婚紗照時他落在陸露額頭上那個吻,火氣就蹭蹭往腦袋上躥。現在的孟凡是典型的有異性沒人性,還草木皆兵。

  在他的認知裡,像他這麼帥又多金的鑽石王老五……呃,現在不是王老五了,不過影響不大。這樣的條件,是個女人都一定會愛上他,不愛的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有奸夫。孟凡雖然自戀,但也知道愛情這個東西容易讓女人變成白癡,審美觀詭異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所以陸露這樣對他,一定是因為有了奸夫,為了不讓自己妨礙她,就用什麼放任他自由之類的話當藉口了。

  這個奸夫是誰呢?那個穆以方?還是……

  許致軒忽然發現孟凡看著他的眼神裡冒著綠光,於是一向淡定又沉穩的他,只能維持著僵硬的沉穩笑容,努力不讓汗珠滴下破壞他以往營造的成熟穩重男的形象。

  「你跟我老婆有一腿?」孟凡這人最大的好處就是直接,相親時直接把陸露訓了個狗血淋頭,由此招來丟髮丟血(蚊子咬的)丟貞操(體檢)的命運。而他更大的好處就是屢教不改,該直白的時候還是如二百五一般直白,說得許致軒的冷汗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直接掉了下來。

  「說什麼呢,你就算不顧及我名聲,也要顧及你自己的,說自己老婆新婚和你朋友聯手送你一頂綠帽子,影響多不好。」許致軒沉穩的嘴角有點酸。

  「到底出了什麼事?」一直沉默的何銘覺得對付孟凡這種人套話實在太累,還是直來直去的好。「時間就是金錢,金錢就生命」是他一向奉行的人生準則,偏偏孟凡總是喜歡浪費他的生命。

  從來都是直白的孟少破天荒地沉默了一下,猶豫了大概5分又23.74秒後說:「……她……回家就告訴我說,蜜月完事,不用裝了,讓我私生活隨意,她不干涉。」

  末了見眾人不做聲,他立刻炸毛了:「你們說,少爺這麼帥她不把少爺抓得死死的生怕被別的女人強跑,居然還把少爺往外推,不是有了姘頭是什麼?靠!說不定蜜月的時候就想甩掉少爺我去找奸夫呢!」

  說著說著孟凡悟了,怪不得他們一直沒圓房的,敢情就是為了等她的奸夫啊!當然,孟凡是絕對不會把自己和一個女人同床共枕二十多天卻還沒吃到嘴的事情說出去,太丟人了!這些人絕對會懷疑他的能力,其實他現在自己也有點懷疑。

  他更不想把陸露送他一屋子避孕套的事情說出去,太掉價了。

  雖然知道孟凡隱藏了部分事實,但大家也都明白了個大概。許致軒是知道陸露和伍揚的事情的,也知道她分手之後再沒談過戀愛,否則他也不會起了要娶陸露的心思。會這麼做是因為陸露明顯不喜歡孟凡,而且現在連折騰他的心思都沒有了,可是孟大傻明顯進入了狀態,陸小姐卻還在原地踏步。

  想了一會兒,他又露出那個招牌一般的沉穩笑容,對著孟凡說:「確實很過分,所以你不能就這樣放過她!」

  「對!可是我要怎麼不放過她?在家裡弄一堆女人?」這明顯沒什麼作用,因為剛才他就企圖使用這招,結果陸露直接窩回床裡睡覺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當然不是,對付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愛情。」

  「你讓我去砍了她的奸夫讓她痛不欲生?」

  許致軒有些頭疼,溝通怎麼就這麼難呢?

  「不是這樣,你追求她,讓她愛上你,等她對你死心塌地的時候,再找來一堆女人氣她,這樣才好不是?」

  孟凡眨了眨眼,默默思索了幾分鐘後一拍大腿:「這主意好,就這麼定了!」

  許致軒在心裡歎了口氣,其實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但是孟凡既然喜歡上陸露,做朋友的,除了幫他追女人外,也沒什麼主意了。至於那個什麼愛上後再找女人,開玩笑,陸露要是喜歡上孟凡,你認為孟少還有機會拈花惹草嗎?如果到最後陸露都無法對孟凡有一絲一毫的感覺,那麼就是這兩個人沒有緣分。但孟少努力過,也不會留下遺憾。

  -

  要追一個女人需要什麼呢?作為個中高手的許致軒對孟凡進行了專業的輔導以及魔鬼式訓練。

  首先,要有英俊的外表、飽滿的錢包、紳士的風度。

前兩項孟凡都是滿分一百,最後一項是負分,負三百,瞬間把積分給拉到水平線下。

  於是幾天後,失蹤了許久的孟凡在許致軒的惡補下,風度翩翩地走到了陸露工作的地方,對著門口的小接待員露出一朵迷死人的微笑:「小姐,我找陸露。」

  小接待員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孟凡,絲毫不為美色所動,冷冰冰地說:「姓名、年齡、籍貫、家裡幾口人、人均幾畝地、地裡幾頭牛,是否預約?」

  孟凡默背許致軒傳授的追妞口訣,深呼吸再呼吸,壓制住胸中那股衝動,依舊展現他最迷人的微笑:「我叫孟凡,你對她說她就知道了。」

  接待員繼續面癱中:「老闆很忙,閒雜人請勿。還有,你很醜,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是請你不要出來嚇唬人,尤其不要笑著嚇唬人。我心臟不好,容易出事兒。」

  深呼吸再呼吸再再……呼吸個頭!孟凡拳頭桌子上一砸:「我是她老公,你讓我預約你!還有少爺我這麼帥,你說我醜,想不想混了你!開除,必須開除!」

  於是,初戰……

  慘澹收場。



  其次,要有大把的鮮花、美麗的鑽石、幽默的談吐。

  前兩項孟凡還是滿分一百,最後一項還是負分,還是負三百,瞬間把積分又給拉到水平線下。

  過五關斬六將後,孟凡終於如願地將那束炫目的鮮花送到陸露手上,同時約好了晚上一起去吃浪漫大餐。

  陸露被弄得莫名其妙,但考慮到這裡是公司,他們是夫婦,還是十分給面子的沒把那俗氣到家的金光閃閃的花束給扔掉,並答應了晚餐的約會。

  吃飯時孟凡親手將一個鑽石項鍊戴在了陸露優美的脖頸上,怎麼看怎麼美麗,他立時沒腦子地說了一句:「嘿,穿上好衣服帶上好首飾還真是人模狗樣的,能見人了。以後多穿點好的,省得帶出去丟少爺我的面子。」

  陸露沉默了下,將鑽石項鍊一把揪下,扔到孟凡面前,狀似隨意地說:「得,我長得醜,爺您還是拿給您心目中的美女吧。」

  於是,再戰……

  依舊慘澹。



  最後,要有強勢的姿態、誠摯的真心、堅韌的耐心。

  前兩項孟凡依舊是滿分一百,最後一項依舊是負分,依舊是負三百,依舊瞬間把積分給拉到水平線下。

  見陸露要走人,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給爺站住!」

  夠強勢,吼聲震天,還有那巴掌,震得他手發麻。

  陸露瞥了一眼他那可憐巴巴的手掌,覺得這孩子也怪可憐的,給他點面子吧,又坐回到座位上:「今天你弄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是要幹什麼?有什麼事直說吧。」

  他點了點頭,認真地看著陸露:「有些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可是總沒機會,今天特地訂了位子,這裡很安靜,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見陸露點頭,孟凡有些開心,照著許致軒的劇本叫來服務生,點了一個舒伯特的小夜曲,優美的琴音傳來,訴說著這份在心口的愛意。

  鮮花、鑽石、音樂,再加上英俊的美男,似水的柔情,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被融化。

  陸露不是鐵石心腸,但也沒暈頭轉向到發懵的程度,她覺得孟凡不是這種會搞情調的人,這事兒一般都是伍揚幹的,尤其他在對自己表明心跡的時候,正好就拉的是這首曲子。說實話,她現在心情真不太好,臉色有點僵硬。

  孟凡不是傻子,自然發現陸露的感情變化完全不像許致軒說的那樣,一臉幸福與陶醉,反倒殺氣騰騰。於是他也不照劇本行動了,直接來了一句:「結婚這麼長時間了,什麼時候跟我上床?」

  小提琴聲戛然而止,演奏者額頭上一滴汗就那麼明顯地落在了他吃飯的工具上。

  最後一戰,已經可以看見孟凡身後豎起的白旗了。



  作者有話要說:表示這章我碼得很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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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朽木

  之所以陸露會對孟凡抱有一種莫名的敵意,是因為對她而言,一向直白的孟凡是最難對付的人種。這種人看似很好對付,可他們的坦誠會讓她無所適從,習慣了與李冬秀高來高去的對話,面對孟凡這樣的直接,她總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比如現在。

  孟凡問她,什麼時候上床。

  她什麼時候都不想上床,可這話不能直接說出口,畢竟他們是夫妻,這是他們必須該做的事情。當然,如果是孟凡,他不想和一個女人上床的時候,他會直接拒絕,但陸露沒這個魄力。

  所以對話就僵在了這裡,陸露看著孟凡,心裡琢磨著,一個人要怎樣不要臉才直接說出這樣的話?在那一瞬間,沒臉的孟凡無敵了。而陸露還要臉,所以她必須敵不過孟凡。

  見她沉默不語,孟凡來勁兒了。他覺得對啊,明明是自己老婆,為什麼不能上床?至於許致軒那套什麼甜言蜜語太噁心人了,也太浪費腦細胞,上個床有這麼麻煩嗎?當然,他並不是忘了要陸露愛上自己的任務,而是在孟少的認知裡,愛情=合體,性愛性愛,這不證明,性和愛是不分家的嗎?

  有理走遍天下,於是有理的孟凡開說了:「我不管你有沒有姘頭,可是既然結了婚呢,該辦的事兒還得辦,就算你想為姦夫守身也得等我對你膩了再說,所以今天晚上……」

  他的話只說到這裡,因為陸露悟了。面對有理有據又沒臉的孟凡,陸露是無理無據又有臉,她本來是處在下風的,她本來是很不好意思的,她本來還有些覺得對不起孟爸孟媽加孟凡的。可是這孟少接下來的話一說吧,她瞬間清醒了。靠之!她憑什麼要跟孟凡講道理,難道他不知道,跟女人講理那是最不明智的事情嗎?她是女人,面對男人時可以完全不講理。

  於是陸露有生以來第一次利用了自己作為女人的優勢,在孟凡喋喋不休時將桌子上的紅酒潑到他的臉上。其實她一直是最不屑這樣的舉動的,侮辱人不說,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現在陸露覺得,面對孟凡,她的格調就算降到地獄十八層,孟凡也一定會挖個坑跳進去表示自己格調比她更低。既然如此,她還客氣什麼。

  尤其是這招太有效了,酒一潑上去,孟少立刻沒動靜了。陸露放下酒杯,微微一笑:「今天這頓我請,孟少您慢慢吃。」

  說完轉身就走,背影那個瀟灑俐落啊,絕對是一個女強人。

  剩下孟凡一個人對著桌上的空酒杯琢磨,下回一定不能喝酒了,要點純天然礦物質水!

  -

  「我的愛如潮水,愛如潮水將我向你推,緊緊跟隨……」

  「莫非你正在告訴我,愛我一無所有……」

  「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會更加珍惜自己,沒有我的歲月裡你要保重你自己,你問我何時歸故里我也輕聲地問自……」

  「靠!你們一個兩個都欲求不滿是不是?連唱歌都唱得求合體,這麼上火就去叫兩個姑娘,爺請客!」某個求合體失敗的少爺火氣當頭,在包間裡發洩自己內心的怒火和欲火。

  在孟凡的愛情=合體這個彪悍的認知下,幾個來陪他消遣的人自然是瀉火的最佳人選。靠之,唱歌都挑合體的歌唱,是不是嫌他還不夠衰?

  其餘幾人已經徹底沒了話音,他們還能怎麼辦呢?對於孟凡這種把愛情歌曲當成合體歌曲聽,把言情偶像劇當成三級片看的人,他們還能怎麼辦?尤其現在KTV裡的歌,十首裡有九首是愛情歌曲,更悲慘的是,九首裡有六首是關於失戀的,他們唱什麼都是在刺激孟凡。

  於是賈俊傑非常厚道地咳嗽了一聲,點了一首世上只有媽媽好,唱得所有人都起雞皮疙瘩。

  他無奈聳肩,要不還能怎麼辦?讓孟凡把這包間砸了?賠錢事小,他怕孟凡把他們當成話筒給砸了。

  許致軒看了一眼孟凡,無奈地湊了過去,作為有免死金牌的他,一有事就第一個上陣,槍林彈雨最先肯定打在他身上。許致軒考慮一下,這段時間忙完了,他還是把公司總部挪個地方吧,要不這樣他折騰不起啊!

  他把手搭在孟凡肩上,狀似隨意地說:「怎麼了,今天火氣這麼大?我教你那些都用上了嗎?」

「靠!一點用都沒有,那他媽什麼女人!」

  於是BALABALABALA把今天的事兒一說,頓時所有人都大理石化了。

  孟凡你還能再白癡一些嗎?換我是女人我也潑你!

  「她想要什麼,她還想要什麼!鮮花珠寶我一樣都沒落下,她還有什麼不滿的!」孟凡拿著話筒狂吼。

  大哥,她對這些都沒什麼不滿,就是對送花的人有些不滿。換個人上去都不會弄這麼糟。

  作為情場浪子加詩人聖人的許致軒揉了揉太陽穴,表示他就算是帝師呢,也沒辦法讓這株朽木開花了。不是那個材料,就別費勁兒了。孟凡從一出生開始,體內名為愛情那根弦就是斷的,接不上了。

  如果連許致軒都放棄了,那證明我們的孟少已經沒救了,能不能成功,就要靠他自己了。

  而孟凡也發現這群狐朋狗友真的是傳說中的狐朋狗友,一丁點用處都沒有。他想了想,決定還是用自己的辦法比較好。許致軒的辦法是許致軒的,如果用這個辦法追到了陸露,他會有一種其實是許致軒追到了他老婆的感覺,很不爽。

  想通了的孟凡決定在陸露面前展現真實的自我,如此優秀的他,一定會迷倒自己老婆的。

  -

  這幾天陸露很頭疼,她把孟凡弄到那麼一個窮鄉僻壤失蹤了大半個月,居然沒人譴責她。包括李冬秀在內的孟陸兩家老人都一言不發,那個傳說中會虐待媳婦的婆婆,也就是孟凡的母親夏薇,居然一臉親切地拍著她的手說:「你做的好,要是讓那小子去了馬爾代夫,回來指不定帶回來多少女人呢!這些年幫他料理這些事,我都快累死了。好在現在有你,我就放心了。」

  說完收拾行李坐飛機去法國旅行了,據說要享受一下真正貴婦的生活。夏薇的語氣那個輕鬆那個開懷啊,仿佛是把一個多年的包袱扔給了別人一樣開心,一個人樂顛顛地上路了,順便還攜帶了他的老公——孟氏的董事長,把所有爛攤子都留給了孟凡一個人,養兒千日,用兒不就是現在嗎?他們老了,也該享受一下了。

  陸露那個鬱悶啊,她可算是知道孟哲那麼一個嚴肅認真的老頭,是怎麼養出孟凡這麼個兒子的,原來問題出在夏薇身上。這個婆婆,簡直就是婉約版的孟凡,一樣的直白一樣的不按常理出牌。

  有沒有搞錯,一個新進門的媳婦把你們兒子拐丟了一個月,你們難道不憤怒嗎?你們難道不想甩掉這個無法掌控的兒媳婦嗎?你們不想用「七出」把她休了嗎?話說,你們的心胸都太寬大了吧?她期待的婆媳之間的鬥爭呢?她期待的婆婆不滿兒媳逼兒子休妻另娶呢?

  用夏薇的話說,可算有人幫她管兒子,她還想跟老公再甜蜜幾年過幾年二人世界呢,怎麼可能把這個自動上門的苦力給趕出門呢。至於那些會纏著孟凡的女人,再也不是她的心頭病了,這個頑症將會永遠的轉給陸露了。

  於是一心想離婚的陸露,現在才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呢。就連李冬秀看見她,也只是輕輕喝了口茶:「回來就好。」

  也完全不問他們夫妻生活怎麼樣啊,丈夫對你好不好啊,婆婆有沒有欺負你啊之類的作為一個母親應該問的話。開玩笑,對於李冬秀來說,她養的女兒,只有欺負別人的份兒,哪還會有欺負她的人。

  孟凡就這樣像一個包袱般壓在陸露嬌弱的小肩膀上,甩都甩不掉。

  尤其這幾天,某個求合體的男人為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運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將陸露那點過去查了個底朝天。這些事情她根本沒想過要隱瞞,也不曾隱瞞,只要有心,很容易就查到。

  於是某個本來只想查查陸露有什麼喜好有什麼弱點的男人一臉殺氣地沖進陸露房裡:「我同性戀那事兒,是你傳出去的?」

  正在做面膜的陸露不宜說話,點頭「哼」了一聲。

  「現在那個周什麼的,還在你的美容會所做小老闆?」

  物盡其用嘛,這麼一個能吸引女人會哄人的男人,就算不再做鴨了,也得讓他在美容會所招攬貴婦嘛。陸露繼續點頭哼哼。

  「陸露,原來你早就對爺一見鍾情,設計著要嫁給我啊!」某人得到了確切回到後,一臉得意地笑了。

  這回輪到陸露不淡定了,這哪兒跟哪兒啊,她什麼時候設計著要嫁給他了?她設計著要離婚還差不多。

  孟凡無視陸露滿臉的面膜,擅自坐在她床邊,曖昧地摟住她的細腰,得意地說:「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第一次見到少爺,就被少爺我的玉樹臨風給迷住了,偏偏那個時候少爺不喜歡你,你就為了讓少爺娶你,故意弄出個同性戀緋聞,讓我必須娶個女人來堵住悠悠眾口。而這個時候從家世、長相、條件上來看,唯一適合我的就是你,我不娶你娶誰。什麼也不用說了,少爺我懂了。」

  陸露看著孟凡,眼裡全是殺氣,差點咬碎自己一顆牙。尤其這小子滿臉的自豪啊,滿意啊,還一副高姿態地看著陸露,眼裡流露出「別裝了,我知道你喜歡我」的目光,都讓她想謀殺親夫。

  尤其那傢伙還一臉得意地摟住她的腰:「我知道,為了籠絡住那個小白臉你必須把他放到自己手下,沒事,少爺我心胸寬大,別太過了就行。」

  然後又轉頭看了看陸露的面膜:「趕緊的,還有多長時間,快洗了去。爺今晚上就滿足你,別憋著了。」

  在孟凡的眼裡,女為悅己者容,陸露大晚上的做面膜,不就是為了等他嗎?

  某個怒氣衝天的女人快步走進浴室,惡狠狠地把臉上的面膜洗掉,也不管時間到沒到。

  完事之後出了浴室,對著孟凡甜甜一笑:「老公,還是去我們的新房吧。」

  現在那新房已經成了孟凡的臥室,他自然是樂意,摟著陸露說:「走吧。」

  絲毫沒注意到某人眼裡閃爍著的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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