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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刺目的太陽光下,兩台光鮮的車子橫擺在路中央.

  前頭的餘興節目宣告結束,這才是社長PK總監的重頭戲!

  雖然說是員工運動大會,可是事態怎麼會發展成社長和總監玩?車這種江湖氣很重的運動項目,員工們自己也很困惑.

  只見兩個褪下西裝外套的男人各自走上自己的坐騎.

  舒總監的墨色轎車成穩大方,社長的銀灰跑車囂張傲慢,敞蓬一開,更是氣勢逼人.

  「喂,大少爺,剛才她的話你有聽到嗎?」起跑線上,舒城岳側頭向敞蓬跑車上的男人開口詢問,語氣滿是挑釁.

  少爺斜視了舒城岳一眼,默然不語.

  「瞧你一副被虐得不輕的表情,看樣子是聽到了.你說她現在是比較期待我們倆誰贏呢?」

  「……她的事,我說了算.」她的期待不作數!

  「不見得吧.如果是我贏了,她就不再是你的小奴才,她的婚事你不能做主了,我要怎麼逗要怎麼追,你大少爺都不能再插手了.」

  「你別忘了你自己姓什麼.」姓輸的也想贏他?休想, 「更別忘了,你輸了就不准打她的注意,不准對她有興趣,不准再跟她說話!」

  「唉?大少爺,當初咱們只定了不準有興趣這條吧?」舒城岳故作吃驚地挑挑眉,「不准說話是怎麼回事?」訛詐嗎?這條附加條款,他可不承認.

  「少廢話.」手握住掛檔器,前方的紅燈開始忽閃忽閃快要變綠.

  綠燈彈起的一瞬間,兩隻踩上剎車的腳幾乎同時一鬆,兩輛車殺出了起跑線幹了起來.

  「小樹小樹,你壓了沒有?我壓了200塊總監會贏呀!」

  「什麼!明明是社長的車子比較夯!」

  「喂!現在是在?車,又不是在追女人!夯有什麼用!繡花枕頭一包草!」

  「小樹,你還沒壓啊??!社長剛才那個漂移好拽!超過去了!」

  站在一堆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中間,姚錢樹很是糾結,他們在拿自己上司賭博,而這倆上司卻拿她在豪賭.

  一個笑嘻嘻地說要替她贖身,結果卻推她去喝餿水.

  另一個說什麼不會賣掉自己老婆,背後卻答應和別人拿她賭博!

  她到底該誰期待誰贏呢?如果少爺贏了,她會是繼續被壓榨的小女僕,可能因為得罪了少爺會被欺負得更慘.

  可如果舒總監贏了,那麼,她真的要放棄女僕這個從事十餘年的職業嗎?雖然這個職業真的不太有前途,最好也就混到奶媽總管的級別,可是習慣成自然,她還真的沒有想過從少爺身邊退休的說.

  車輪急剎轉彎的刺耳聲讓她心臟高負荷運作,黑銀兩輛轎車互相緊咬腳勁,擦出電光火石.黑車沉穩速進,銀車刁鑽側馳,還不顧交通安全地將黑車逼入右側的人行道.

  姚錢樹看得目瞪口呆,她竟不知道少爺已經把車技玩得這麼帶轉了,猶記得剛出國前,他還是個坐著私家車上下學的貴少爺.如此嫻熟的操作和比賽技巧,莫非少爺在國外也拿車子賭過別的女人嗎?

  兩輛轎車並駕齊驅,不相伯仲,你追我趕,爭先恐後,又是一個轉彎側超,終點近在眼前,到底是哪輛車子會率先衝破終點線,摘下桂冠,獲得榮譽和掌聲,把這場比賽畫上圓滿的句點呢?

  > 皿 <啊啊啊!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COS體育節目主持人!

  忽然之間,銀色敞篷車內飛出一隻不明物體,在空中轉體N周半,以難度係數3.6的優美弧度直拍上黑車的擋風玻璃,黑車一個激靈,打左盤閃避,銀車抓住空隙,就是現在就是現在!銀車衝過了終點線!!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迷惘了---

  「剛剛…那個是什麼?是我眼花嗎?社長是不是朝總監扔了什麼…東西?」

  「我也看到了…這算不算是犯規啊?」

  「社長犯規能與庶民同罪嗎?」

  黑車靠邊停住,舒城岳從車上跨步下來,一腳踩在剛剛那隻不明物體----礦泉水瓶上,陰鬱一笑,挑眉看向從跑車車走下的大少爺.

  「大少爺,您這規犯得真想讓人罵髒話.」

  「犯規?」少爺手插褲袋,一副不解狀,「口渴,喝水,扔瓶子,哪裡犯規了?

  「……」

  回頭,少爺白眼裁判, 「有規定不能扔礦泉水瓶子?」

  = _=||||您怎麼能問出這麼卑鄙的問題啊…這不是規定的問題,而是良心的問題吧……不過,他一家老小的生活來源還在卑鄙的社長手上,他只好昧著良心搖頭搖頭再搖頭.

  「很好.我贏了.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舒城岳揚眉,淺笑, 「答應?我答應過大少爺什麼?我怎麼不記得了?」呵,耍賴皮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會.

  少爺眯眼.

  舒城岳笑意擴大, 「哦,我好像隱隱想起來了,我答應過大少爺你,輸了就不再打她的注意,不對她有興趣,好啊.我答應你,我現在對她沒興趣,也不打她主意,我只追她.可以嗎?」

  「……」

  「正大光明,坦坦蕩蕩,君子好俅地追.」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僱主沒權利插手員工的感情生活,就算你是她少爺也一樣!」

  雇他個混蛋!一腳踢飛礦泉水瓶,少爺怒了, 「誰說我沒權利插手管她,她是我的……」

  「社長!麻煩您過來一下,有些公事需要您確認下!」一道多餘的身影衝進兩個站在一起很萌很有愛的男人中間,扯住冷俊的男人就溜.

  姚錢樹顧不上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家少爺請到角落邊.她插著腰猛喘氣,卻見少爺意興闌散地環臂胸前,靠在牆邊,不說話,只斜眼瞪她.好似不滿她在關鍵時刻打斷他亮出自己了不起的大身份.

  = ~ =她老公?假結婚的對象?這有什麼好了不起的咩?哪裡能給人隨便知道呀!差點就露餡了!

  「少爺!您剛剛要說什麼吶!」注意這是反問句,可少爺卻擅自把它聽成疑問句.

  「她是我的賤內.」

  「唉?誰?」

  「你!」

  @ 0 @ 她到底是有多賤啊?少爺幹嗎刻意加重那個賤字咩.

  「剛剛,我和舒總監講的話…少爺您都聽…聽聽…聽到了嗎?」

  「不把我當男人的那段?」

  = =||||看來是聽到了,還一清二楚.

  = 3 =不過也不能怪她咩,誰要少爺先不把她當女人,淡定地在她身上俯臥撐,所以她才以牙還牙,板回女人尊嚴呀.

  「你過來.」少爺朝她招手.

  「少爺?」有什麼吩咐嗎?她無疑有它地靠近.

  一隻手圈上她的腰際,收緊,將她整個人鎖近緊密地貼向少爺,少爺的唇突然近在咫尺,幾乎快要貼上她的額頭,她心頭麻癢難耐,耳根子也燒了起來,正要抬手推拒這不合規矩的靠近,少爺卻忽然俯低身子,開開合合的嘴唇發出濁濁的啞音,輕碰上她漲紅的耳朵.

  「有感覺嗎?」

  「沒有沒有沒有!奴婢我沒有任何感覺!」她漲紅的臉,快要洩露出衝動的心跳.

  「沒感覺?」他簇眉,調整站姿,稍稍挺了挺身,身軀更加曖昧地擠貼她, 「這樣呢?感覺到了嗎?」

  「沒有沒有,奴婢我沒有…唉…少爺,那個那個……」

  >//////////<少爺,您說的感覺不會是指…那個頂到奴婢我的硬東西吧?

  「感覺到了?」他伸手圈住她後腰側唇低問.

  她僵立,完全不敢有多餘的動彈,生怕少爺男人的身體會有一丁點不舒服.

  「那是什麼?恩?」性感的詢問輕吐,在她耳邊哼哼繞繞地誘惑.

  她渾身發熱,呆呆地抬頭糾眉咬唇,迎上少爺墨潭般深幽的眸子.

  那是什麼?那是少爺的……

  少爺對她有反應?少爺怎麼會對有反應?

  那只是純男性的生理反應,那只是少爺身為男人有需求的反應,那只是單純的情 欲 肉 欲 獸 欲…

  她呆愣意迷不敢說話,任由腹下那散著熱燙溫度的可愛東西恣意地撩撥她,不斷提醒她自己驕傲的存在.雖然口號上吼,少爺有需求,奴婢就要儘量滿足!只是也有某些方面…奴婢是無能為力的.

  怎麼辦,就算少爺淘氣的反應已構成嚴重的職場性 騷 擾,但她還是有點小開心,至少少爺不是不把她當女人呢.

  什麼當不當女人的,她幹嗎要在意自己在少爺眼裡有沒有女人味,像不像女人?她是有專業素養的女僕,不該計較些有的沒的,她要拿出敬業專業的精神來!

  「少爺,您的身體沒有問題,很正常很男人,這太好了,奴婢我檢查過了,放心了,所以…能稍微退開點點咩?」

  不解風情的話讓少爺簇了眉頭,他忽然低聲問她,「我是你的誰?」

  「…….您是我…少,少爺.」

  「是男人!!」

  TT_____TT少爺,奴婢知道您是男人了,很MAN很強大,可是您的男人味可以不要這樣肆意奔放麼?那淘氣俏皮的東西還在朝奴婢打招呼吶….您這樣,奴婢我很難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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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因一隻礦泉水瓶定的勝負沒讓大家有太多異議,實在是社長太會拉攏人心,安撫員工了,特承諾過些時候,在飯店豪華的露天游泳池開辦晚宴犒賞參加這場無恥齷齪運動會的大家.

  平日裡「別人坐著,我站著;別人吃著,我看著」的員工們終於能嘗到國際一流大廚烹出的美味,誰還會計較社長的第一來得不公正?

  舒總監淡笑不語,默認大少爺結束掉贏得名不正,言不順的運動會,招手將自己下屬姚錢樹叫到跟前,拍個這叛徒一張欠條.

  姚錢樹一看價錢,頓時?下兩行瀑布淚.撞車費用加輸掉比賽的罰金,她欠舒總監的越來越多,快要還不完了.

  捧著欠條,她正要淚奔,舒總監卻叫住她.

  「喂!」

  「嗯?」她回頭.

  「你和他是不是……」

  「唔?」

  「算了.我自己查.」

  「哈?」

  「走開,滾回你的少爺身邊去伺候去狗腿去獻媚去親熱.」說罷,他忽得收起了淡定自若的輕笑,厭惡似得將她一推,拂袖離去.

  咦?舒總監什麼時候看到她在少爺跟前狗腿獻媚還還還還…親熱了啊?

  舒總監留下問號她還來不及悟透,少爺卻爭先恐後地丟出另一籮筐問號要她解答.

  比舒總監更加難以應付!

  比如------

  「少爺,您回來了.」

  「啪」一把漂亮的玫瑰像一把論斤稱回來的青菜一樣,被隨意地丟在門口的矮櫃上.也不知是送誰的.

  她看了一眼少爺,再看了一眼玫瑰,少爺買花像買菜,她決定無視.

  「少爺,奴婢幫您脫鞋吧.」

  少爺皺眉,動了動櫃子上的花,彷彿試圖引起小女僕的注意.

  唔?少爺在暗示她?是想讓她說些什麼嗎?可是她要說些什麼呢?

  「少爺,您買了什麼呀?」

  「不會自己看嗎?」

  「啊!好漂亮的花!奶媽總管肯定會愛不釋手的呀!不過您一天只有50塊,不要全都買花了,要省著花喲.」

  「啪」

  下一瞬間,玫瑰飛進了垃圾筒,少爺低聲咒罵走進客廳.

  姚錢樹盯著飛進垃圾筒的玫瑰,內心激盪.看少爺扔得毫不心疼,這果然是青菜偽裝的玫瑰嗎?

  再比如---

  「少爺,奴婢求您,您把衣服穿上咩…您又光著身子在家裡走來走去吶!」就算天氣很熱,可家裡開了空調,少爺會感冒的.

  「不穿.」堅定的否決.

  「不要這樣啦!您繼續這樣,奴婢我…我…」

  嬌好精緻的窄腰線條,若隱若現的勾人腹溝,唔…紅潤粉嘟的小草莓…呀!>////<少爺的**又讓她魔障了,拜託拜託,只要穿上襯衫也好吶…

  她已經親身檢測過少爺是發育成熟的合格男人了,不需要這樣隨時提醒她咩!

  少爺側目,「你不是說,我就算脫光衣服站在你面前,你也不會有半點感覺嗎?」

  = 口 =|||少爺!您好小心眼呀!您有必要這樣□裸地報復奴婢咩?奴婢只是為了證明你我清白的主僕關係呀!

  「還是…你看著我不穿衣服,有什麼不該有的感覺了?」少爺眸色一濁,哼聲道.

  「不是不是不是!奴婢我只是怕少爺感冒受涼,奴婢我對少爺的玉體是半分非分之想也不敢有的呀!」她慌忙搖手否認,「奴婢對少爺,就像少爺對奴婢一樣,是單純無暇的主僕關係,就像我脫光光,少爺也不會對奴婢我有任何感覺一樣的呀!」

  「那你脫脫看.」

  0 口 0||||

  「看看我會不會對你有不純潔不無暇的感覺.」

  「……」

  「脫啊.」

  「少…少爺…這種檢測太邪門太危險了,我們能不能不要玩?」

  「不行.」

  「……」

  「我要看你醜陋的東西.脫下來給我看.」

  咬緊了嘴唇,她的手機械地伸向脖後的拉鏈,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證明少爺對她的身體沒有感覺,她只是沒辦法對少爺的命令說個不字.

  少爺灼灼的注視落在她身上,她的手碰上拉鏈扣,哆嗦不停,想往下扯,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少爺忽得跨進一大步,接手攬過她的肩頭,修長的指尖刷過她的脖頸,扣住她的鏈扣.

  「唰啦」一聲,女僕裝被褪到胸口.

  她的心也跟著砰砰直敲.

  熱燙的風溜出少爺的呼吸,從她暴露在外的背脊直襲進她的身體,電流般自上而下地傾洩.

  感到整個背部暴露在少爺的滾燙的視線裡,她緊拽住女僕套裝按在胸口,不讓它滑下去徹底暴露出自己.

  她沒想過風情萬種,更不是要搔首弄姿,可這動作看在男人的眼裡卻完全變成了誘惑的調子.

  她的肩頭忽然泛起一陣燒熱,濕潤的觸感極慢地沿著肩線蜿蜒向上…佔領吮咬住了她的脖頸……那是少爺的舌頭?!

  緩緩的舔吻,大力的吮咬,彷彿吸血一般地抽乾她全身的力氣.

  他身軀向前抵住她快要站不穩的身體,讓她整個人依靠住自己.他胸口的肌膚碰觸上她光裸的背脊,惹來他重重地一哼.撩開她脖口的軟髮,他的雙手從後環繞到她胸前,誘哄似地握住她扯住衣裳的雙手,逗弄她鬆開.

  她側眸看他,順勢被少爺叼住了嘴唇.

  只是淺淺的貼吻,不深入不濕漉卻更加羞人.他甚至不閉眼,眯著兩隻墨眸只想看清她每一寸反應.

  「少…少爺…」她嘴唇一動,他故意伸出舌尖輕佻她的唇縫.

  「您…檢測完了嗎?」

  「嗯?」他顯然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只想勾出她的反應.

  「您…您對我沒有感覺的…對…對吧?」

  他盯著她力不從心,自欺欺人卻該死的夠味夠猛夠對他胃口的樣子,手從她背後敞開衣口溜進去,撫上她的胸口,「……不對,我對你有感覺,想要.」

  胸口一緊,她倒抽涼氣,像根木樁子似得杵在原地,窒息在喉頭的呼吸不敢往下吞嚥,生怕只因一個細小的動作,她的胸部就會帶起抽搐起伏的反應,而少爺的手手手,他的手手手,他正按壓在她僵挺饅頭上的手,會隨著她不安分的動作在她的視線裡煽情地高低游移起伏.

  還沒從植物人的狀態還原,鋪天蓋地的深吻席捲而下,她的腦子裡只剩下兩條小蛇互相扭打在一起,難捨難分,忽上忽下,翻江倒海.

  但是誰強誰弱,誰勝誰負顯而易見,動作緩慢遲鈍的那條小蛇白沾了主場的優勢,總是沒種地想要逃跑,卻無奈屢次未遂,被強勢霸道的那條捲回來繼續打壓欺負蹂躪無處可逃,逼到角落裡瑟瑟發抖,隱隱啜泣.

  這樣溺人的吻法,沁入她的身體.就好像在告訴她,管她是不是女僕,他就是對她有反應!這種親暱很可怕,潤進她的心口.就好像在告訴她,管他是不是少爺,他就是對她有意思!

  小蛇的戰鬥如火如荼,再睜眼,少爺正跨壓在她身上,她的眼前是天花板上的水晶燈,而她的身下是----少爺K-SIZE的大大大床呀!

  0/////0 少爺什麼時候把她壓到他的龍床上來的?動作好熟練技巧好可怕,讓她一點防備都沒有!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根據女僕定律,她怎麼可以睡在少爺的龍床上!?

  「少…少爺!不合規矩了!不可以再親了.」推開少爺的手,不可避免地碰上少爺光潤的胸膛.

  不介意小女僕吃豆腐地爪兒,少爺趁勢抓住她的手揉上自己的胸口,自覺地送上門,只希望她可以吃得更多更飽,最好滿足到朝他舔嘴巴伸舌頭.管她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他傾身就要剝下她勉強掛在身上遮羞的女僕裝.

  >////////////<~~~~奴婢冤枉呀,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呀!

  「行不行試試看就知道了!」這下看清了,是□比較多一點!

  ~~~> 口 <~~~~可是,這個真的不能試呀!少爺!

  「為什麼不能?我們結婚了!」是合法的!誰也不能阻止他享受老公的待遇!

  可是,假結婚裡沒有包括房事這項啦!

  「奴婢不能對少爺您有非分之想的!」

  「那就不要有!」他也不期待她有了,他有就好!

  什麼叫不要有?小女僕愣了愣神.

  當初求婚時,少爺也這樣說過,跟他結婚不代表要愛上他,陪他結婚但不准愛上他.

  所以,現在也一樣---

  陪少爺上床但不準有別的想法嗎?

  少爺是為了繼承飯店才跟她結婚的,她怎麼可以昏頭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少爺,奴婢知道男人有時候是很沒理智很有需要的很衝動發情的,可是奴婢實在是沒資格陪您睡覺…要不,您找別人試試看您是不是很行?」

  話一出口,漩旎的氣氛一掃而空,她感到少爺的身體突得一僵,深深抽息,寒了的眸子直射進她眼裡.比每每聽到她煞風景地說「我們是假結婚」時更加冰冷.

  「你竟敢要我找別的女人?」這是一個做老婆的人該講的話嗎?她一點自覺也沒有嗎?當奴才當到腦袋壞掉了嗎?

  「少爺…您在四下張望找什麼東西吶?」

  「繩子.」

  = 口 =|||她背脊發涼,有不好的預感…

  「少爺,您找繩子做什麼吶?」

  「把你吊起來.」

  「……吊…吊起來做什麼吶?」少爺口味好重,玩捆綁系□麼?

  「抽.」

  = _ =||||好純潔的刑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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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大落地鏡裡,姚錢樹看著自己背部的紅痕抽搐不已.

  回想少爺當時的表情,她還心有餘悸.

  她第一次看到清冷漠然的少爺怒成那樣,俏臉漲得粉粉,嘴唇緊抿深咬,抽息不停.

  他走下床鋪,在房間踱來踱去,輾轉不停,企圖把怒氣淡定地壓下去,恢復清冷貴公子的標準模樣,可一瞄到若無其事正要溜下床的她,陰火不打一出來,抽出自己腰間的軟皮帶,毫不留情地把她綁在床頭,不顧她嗚嗚恩恩叫不停,硬是又啃又咬在她背上摺騰出一堆紅紅紫紫的草莓印記.

  那個畫面…把她身為職業女僕的臉都丟光了!

  她怎麼會在少爺的唇舌下發出那種恩恩啊啊慾求不滿的聲音,還為少爺在關鍵時刻退去失望發熱渾身難受.

  少爺那是故意在懲罰她,家庭暴力她,她怎麼還一副承受了莫大歡娛,很爽的樣子!她是不是M體質的被虐狂啊?

  不過…少爺那些熟捻放縱的推倒技巧是哪裡學來的?他不是應該很禁慾很冷清嗎?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他錦玉這美妙的名字啊?

  奶媽總管不是說他沒有戀愛經驗,清純的就像一張白紙嗎?

  少爺的確純潔無垢的像張純美的白紙,這個認知在幾天之後少爺承諾的員工晚宴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波光閃閃的豪華遊泳池邊,她家天仙般的少爺身著一襲雪白的西裝禮服飄然出現,那勢不可擋的高傲貴族氣息撲面而來,讓女人徹底暈頭轉向.他髮絲亂中有緒,黑眸神韻淡然,瑰唇緊抿,掛在左胸口的銀墜鏈在燈光下熠熠發光,與左手上的婚戒相得益彰,襯得整個人光閃耀人,高貴得讓人無法靠近.

  那身雪脂淨白的西裝禮服…不是她在好久以前自作主張非要為替少爺添置的嗎?!

  她在夢裡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偷偷YY少爺穿上它後貴氣英挺的美妙模樣,可偏偏少爺他不合作,把它壓在衣櫃子最深處從來不肯穿,還說她品位惡劣低俗娘娘腔,如今,為…為什麼突然改變審美穿起這套白馬王子標準裝備來勾挑無知少女啊!

  拍拍麥克試音,少爺站在游泳池邊的高台上清了清嗓,開始講場面話.

  「歡迎大家參加宴會,雖然我根本不想花這個冤枉錢,但是既然承諾了,你們就儘量玩得開心吧.」

  噗!!這算什麼身為老闆的開場白啊!

  「在這段上任日子裡,謝謝大家的支持,雖然我知道你們在背後叫我什麼冷血鬼,死面癱,但是我今天不打算計較.」

  = _ = ||||少爺,您當真是打算犒賞員工,而不是趁機開批鬥報復大會嗎?

  「今天站在這裡,是想介紹個人給大家認識.雖然……我現在很煩看到她,但是…那個縮腦袋要溜的傢伙,你給我上來.」

  = 口 =||||少爺!您真的是在叫我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您要介紹我給大家認識什麼啊?我們的關係不是機密嗎?絕不能給別人知道啊!

  眾目睽睽之下,姚錢樹畏首畏腦的傢伙爬上講台,在這炎熱的夏夜裡,她竟然穿著勒高領的襯衫.只是為了遮掩被少爺S M過後種下的小草莓.

  白衣貴公子的身邊配上一隻耷拉著腦袋的小白,畫面看起來差距很大.

  可是社長公子毫不介意,拿著話筒深深地凝視住她,看得她羞澀得把頭越低越下,恨不得抱腿在角落種蘑菇.

  「大家一直不知道,其實,她是我的……」

  糾結躊躇鬱悶到甚至帶了一點小期待的情緒在姚錢樹的腦海裡盤旋不去.她揪緊了衣角,咬緊了嘴巴.

  少爺!不要說!不能說啊!就算您換了一身美男到極點的衣服,俊美到奴婢我心曠神怡陶醉融化,特別想拜倒在您西裝褲邊,當眾撲倒您,可是奴婢我上面有想法,下面沒辦法.綱理論常,主僕有別她還是懂的!

  奴婢還沒有做好準備就被您介紹給大家,這要怎麼辦呀?!我們的假結婚的關係萬一被別人拆穿,您要怎麼繼承飯店?奴婢要怎麼面對奶媽總管?您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她正投入半糾結半期待中,忽聞少爺清咳一聲,哼聲開口介紹道.

  「姚佳氏錢樹,我的貼身女僕.」

  呀!好害羞吶!少爺,您不能…耶?!您…您剛剛說什麼?女僕?不是…老婆咩?

  「她只是我的貼身女僕監包衣奴才,如此而已.而已!」

  幹嗎「而已」兩個字要特意對著她耳朵吼咩!

  = 口 =怎麼和她想像中的差那麼多?少爺這麼放肆有型的打扮,慎重嚴肅的介紹…不是要承認她尷尬身份,介紹她是他的老婆哦?

  少爺符合綱理論常,主僕有別的標準介紹讓她心口泛出一陣酸…

  TT___TT丟臉死了啦!她在期待投入些什麼呀!少爺他太邪惡了,害她完全想歪了.

  「介紹完畢,大家自由起舞.」

  少爺說罷伸出手來,她心上又情不自禁地泛起一陣漣漪,激盪片刻,一咬唇,正要伸出手去搭上少爺邀舞的手,卻見一身白衣的少爺從她身邊擦過,隨手拉過別的女人,滑進了舞池裡.

  正如她所言,少爺去找別的女人試驗了…

  而她身為女僕兼老婆被晾在了一邊.

  她的身邊沒有冷清太久,迅速就被女同事圍了個水洩不通,好像看珍惜動物似地打量她.

  「小樹!原來你是社長家的傭人哦!」傭人…比女僕更加低下的稱呼.

  「看不出來唉!你餐桌基本功那麼差,平時是怎麼伺候總裁公子啊?」她就是這麼差勁,從來沒有把少爺伺候滿意過.

  「這麼差還能進來皇爵做事,總裁公子給你走後門的吧?」不是走後門,而是方便她能被隨叫隨到!

  「你怎麼都不跟我們說吶!之前還裝出一副和社長不熟的樣子!什麼嘛!」少爺和女僕本來就沒有多熟!工作關係而已!

  「小樹,你一定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咯?說來聽聽呀!他喜不喜歡像我這種火辣型的?」你們的問題會不會越來越出格了!

  自己老公在跟別的女人翩翩起舞,自己還要被女同事逼問他的八卦!

  無名火沖頂,她沒好氣地哼, 「他已經結婚了啦!」大聲宣告少爺的歸屬權.從法律的角度來說,少爺現在是她一個人,她們沒有資格過問啦!

  「結婚?哈!小樹,現在是什麼年代了?結婚算什麼啊?結了婚還可以離嘛.再說,你家少奶奶根本就不得你家少爺的喜歡嘛!你看他寧可扯著別的女人跳舞,也不帶他老婆出來見人,豪門悲劇哦!」

  「喂!他是不是真的跟報導上說的一樣很花很浪啊?每天晚上都帶不同的女人回家?他老婆從來管不住他?是不是?」

  她找不到辭語來辯解.她這個少奶奶真的如她們所言,是不得少爺喜歡的嗎?

  「才…才不會!!少爺他對少奶奶很好的!少爺他每月都會給我家少奶奶好大一筆錢!」

  「他每月都給他老婆錢?」

  「對…對啊!」

  「哇?,好敷衍的夫妻關係哦!用錢買來的啊?」

  「你…你什麼意思?」為什麼這話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什麼意思?你呆瓜啊,小樹!這哪是結婚,根本是被包養吧?」

  「包…包養?」這種字眼不是跟情婦聯繫在一起的嗎?她不是情婦呀,她是大太太,大正房呀!

  「你還不明白嗎?包養!不帶出來見人,藏在屋子裡,然後每個月付錢過夜,養著那個女人!社長大概是為了繼承家業,圖個方便才隨便娶的老婆吧?所以,那種錢根本只是敷衍的遮羞費罷了.」

  少爺每個月給她錢,買她來假扮自己老婆,是為了敷衍遮羞圖方便…

  她們說,這叫作包養----

  當一個男人不愛這個女人,但又希望以獸為名地佔有時,才會使用的卑鄙手段.

  她和少爺之間…不是單純的主僕關係嗎?她整個人都是少爺的,他又何必跟她談錢這種傷感情的東西呢?

  女人很容易被錢打動軟化,可更多時候又被這傷感情的銅臭玩意傷得體無完膚.

  誰都希望當個值得男人花錢的女人,而不是當個被男人用錢擺平的女人.

  她被少爺傷到了.

  很痛.

  胸口揪緊,她還沒緩過神來,卻聽身旁女同事的注意力被全部吸走了.

  「快看快看,幫咱們飯店代言的那個王瑩!」

  「唉?她上次被社長羞辱了一次,不是鬧脾氣不爽,放話說不要合作了嗎?怎麼又來了?走在她旁邊的那個老頭是誰啊?」

  「傻瓜,你以為社長幹嗎選她這個小模特來代言,她叔叔就是走她旁邊的那個王老頭,不就是和咱們飯店有經濟來往的財團執行董事嘛!人家是千金小姐啦!」

  姚錢樹聞言抬起頭來,只見那個香水女正站在少爺的身邊,她叔叔點了點她的額頭,似在斥責她不懂事,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那老頭交代了幾句便留下侄女站在少爺身邊,逕自朝別人打招呼去.

  撮合的痕跡明顯到讓姚錢樹緊皺雙眉.

  她分明知道那是少爺的私事,身為下人的她沒資格過問,可是腳步還是稍移輕挪靠近了幾分.

  「叔叔叫我向你道歉,說我不該朝你亂發脾氣還拖延代言的和約,可是…也不全是我的錯吧.誰讓你當著媒體那樣說我的.」

  少爺默不作聲,抬步就要走開.

  見他一刻都不肯停留,她心上一急,拽住他的白袖,張口問,「我的香水味就真的那麼討厭嗎?」

  「……」

  「上流社會的女人有哪個不擦香水的?你以前從沒說過討厭啊.」

  以前?什麼以前?她跟少爺哪來的以前?

  她這個女僕究竟有多不稱職,為什麼少爺的以前她卻統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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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坐在少爺的車上,沒有香水味,可是她依舊感覺很窒息.

  她假裝拿出小說本放在膝上看,可一個字也進不了腦袋.

  少爺會主動跟她離婚嗎?

  還是她該乖巧地揣摩主人的心意自己大方地開口?

  第一句開場白她要用怎樣的語調?

  雀躍的,期待的,祝福的,還是……老實地散發出怨氣和酸味.

  如果她說不出恭喜的話,是不是不夠專業,如果她表現出有那麼一點難過,少爺會不會不高興?

  「少爺…」

  「嗯?」

  我們是不是該離婚了?

  您和王小姐是什麼關係?

  你們在英國的時候在一起嗎?

  她才是您要交往的上流社會的女生嗎?

  是不是因為她沒回國,所以才找我這個下人先替補的?

  現在她回來了,我們的假結婚是不是該完蛋了?

  「啪啪」兩聲水滴打在紙面上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膝蓋上的書本被幾顆水珠浸濕起皺,墨色也微微地蘊開.

  車子被少爺一拐,擺靠到路邊.

  他顯然沒了到她會來上這麼一出,手忙腳亂地在車格間翻找紙巾.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沒用丟臉,竟然在少爺的面前噴出兩條眼淚來.慌忙之下她正要用袖子胡亂擦弄,脖子卻被少爺摟住,將她往他懷裡一帶,整潔的西裝袖口就這麼毫不嫌棄地擦上她的鼻樑臉頰,口鼻間忽然盈滿少爺的味道.

  「奴婢我沒流鼻涕……」

  少爺的動作不溫柔不專業甚至讓她有點生生地撕痛,卻讓她酸澀得更厲害.

  她一邊被搓揉著,一邊抬頭看向少爺忿忿的眼眸,好像在咒罵她故意出這種他不擅長應付的狀況.

  他反覆地擦,大力地擦,彷彿想把她剛才掉下來的份也一併塞回眼珠子裡去.

  「哪裡不舒服?說話!」他命令她交代哭鼻子的理由.

  她趴在少爺的胸口,頓時語塞住,眼珠子左右飄蕩,舉起膝蓋上的小說,「少爺,這本小說好好看,感動的奴婢我眼淚流不干…」

  「……就因為這個?」

  「唔…真的蠻感人的呀…奴婢我一時情難自禁就…」

  話未說完,手裡的書本被少爺抽走,他打開車窗將那本該死的書使勁一甩,扔得老遠.

  「你下次再敢看這種莫名其妙的書試試看!」再敢害他突然連驚帶嚇地踩急剎車試試看.

  =_=||||少爺,您好歹考慮下租書店老闆的感受和奴婢錢包的感受吧,那是正版的說.

  「少爺,奴婢好了,可以起來了.」還窩在少爺懷裡,好像在撒嬌一樣,不合規矩吶.

  她推了推少爺的胸口作勢要起身,卻被少爺重新按回懷裡,舉起她手裡的手機,盯著她掛在手機上的吊飾.

  「這什麼?」

  她被迫重新貼回少爺的胸膛,「回少爺的話,那是大頭帖的吊飾呀.」用幾張大頭照做成一串小卡片掛在手機上,很流行很普通呀,怎麼了嗎?

  「我是問你掛的是誰?」

  「奴婢我和黑手黨少爺呀……」

  他一手摟著她,騰出一手裡皺著秀眉仔細打量這些小照片.

  有黑手黨被她抱的,被她摟的,被她蹭的,被她親的,被她撓癢癢的.

  親暱到讓人扎眼,好像他們倆中間插不進去別人一樣.

  「哼!難看.」

  「唉?難看?」

  「幼稚.」

  「哪裡幼稚了咩,少爺…」女孩子都很愛玩這個嘛.

  手機被不屑地丟回她手裡,她從少爺懷裡爬起來,少爺扭動車鑰匙準備重新上路.

  她打開手機翻了翻日曆,突然發現,「少爺,你的生日快要到了喂!」

  「……」少爺斜眼看她.

  「您有什麼想要的生日禮物嗎?奴婢我……」

  「我要這個.」

  「唉?」少爺突然舉起她的手機搖晃,他想要什麼?

  「看不懂嗎?我要這個!」

  「……」他想要的該不會是大頭貼掛件吧,「可是您剛剛不是還說…難看…幼稚麼?」

  少爺不爽地白眼,「我現在想要了,不可以嗎?」

  「好啦好啦,那咱們回家載黑手黨少爺來?」

  「載它幹嗎?」

  「陪您拍大頭貼呀.」

  「……」

  「唔…幹嗎又瞪奴婢我…」

  一根手指指向她的鼻樑,「你!」

  「唉?奴婢…我?」

  「就你,跟我拍,現在,馬上!」

  =口=||||少爺,您現在越來越讓奴婢刮目相看,難以理解了呀!

  大頭機前,男人推了推女人,「要怎麼照?」

  女人抓了抓腦袋,「少爺,您要先挑背景,輸進去才能照啦.奴婢不知道您喜歡怎樣的背景.」

  「隨便.」

  「哦…那奴婢我選了喲.」

  「嗯.」

  輸好背景碼,女人站在男人身邊,兩個僵立的身影像在照一寸免冠證件照一樣拘謹尷尬放不開.

  「你動啊.」男人不耐煩地催促.

  「唉?要怎麼動?」

  「你怎麼跟黑手黨照的,就怎麼跟我照.」

  =_=||||少爺,奴婢怎麼能把您看成黑手黨呢!

  真的要對少爺做那些大不敬的動作嗎?

  「快點.」

  「是,少爺.」

  小女僕踮腳尖,欲摟還羞地把手伸到少爺的耳邊,少爺個頭太高了,她根本夠不到,只能丟臉得像個要抱抱的弱智小女娃一樣向少爺伸開雙手不停撲騰.

  她幾乎看見少爺眸裡浮上暗暗的笑意,他悶聲不啃突得低下身來湊緊她的手邊,送上門來被她摟住.四目相接,她的額發觸到少爺的長睫,他酸酸地眨眼,抬手撥開額前礙事的頭髮,沒了遮掩,四目相觸變得更加清晰.

  「你不是這樣抱黑手黨的.」

  「那我是怎樣抱它的?」

  「你蹭了它的鼻子.」

  >/////<少爺,您不會是要奴婢我也…

  「少爺少爺,您蹭得太大力了,鼻子鼻子要壓扁了!奴婢的臉變形了呀,好醜,少爺,這張不能照呀!」

  「少爺少爺少爺,奴婢和黑手黨沒有接吻,我們不可以唔唔唔…」

  「少爺少爺!您的手在摸奴婢哪裡呀!這種照片怎麼能掛在手機上哇!」

  「少爺!您稍微考慮下路人的感受吧?」

  片刻後,就裡間恩恩啊啊的聲音到老闆聽不下去,要去拉簾阻止大庭廣眾下的□,卻見男人神清氣爽地拉好西裝外套從大頭貼機器裡抽身出來,身後跟著邊看照片邊齜牙咧嘴的小女僕.

  這張不能用,好醜哦,兩隻大鼻孔對著鏡頭,都怪少爺把她的鼻子頂成豬鼻子了.

  這張也好醜,兩片香腸嘴嘟在鏡頭前,都怪少爺捏她的下巴啦,弄得她好像個外星三八.

  這張更不能用,她都說了她跟黑手黨少爺根本沒有接吻,少爺還…這有什麼好比的嘛,少爺才是真的幼稚哩!

  這張…噗…少爺他伸伸伸伸…伸舌頭進來了,照得好清楚好□,少爺的舌頭紅潤潤的...她在想什麼鬼啊!從側面看自己的接吻照好奇怪吶…她怎麼會露出一臉很享受很迷醉的表情呢?

  「照片給我.」少爺回頭對她說.

  她將照片藏在身後,不是醜死人就是羞死人,沒有一張能用的…

  「拿來.」

  「少爺,不要貼啦,很醜喂…」

  誰管她醜不醜,少爺一把拽過大頭帖,拿出黑皮夾就往裡頭插,一張舊照從縫隙裡被帶出來飄落到地上.

  她蹲身幫少爺撿起來,只見微微有些泛黃的舊照片上,一個矮小的女僕穿著很矬的女僕裝行著很彆扭地禮,欠身朝鏡頭一臉自豪得擠眉弄眼,那是她小時候剛領到女僕裝正式上崗就職的照片吶…

  「少爺…這是…」這難道就是少爺的兄弟們上次說的照片嗎?少爺拿她這麼醜的樣子給好多人看咩?好過分喂!

  她舉著照片正要發問,手裡的照片咻得被少爺抽走,使勁地塞插回錢包的最深處.

  「少爺…那是奴婢我的照片,為什麼…」會在少爺的錢包裡?那麼久遠的舊照為什麼少爺還保留著?為什麼少爺不自在地別開眼不看她,一臉好像被踩到尾巴的遮掩模樣?

  「什麼為什麼?我用來闢邪不可以嗎?」

  TT____TT少爺,奴婢有丑到可以用來闢邪防身嗎?嗚…怪不得您剛才非要把奴婢擺弄成醜醜的姿勢來照大頭貼,是打算除舊換新嗎?

  「那個掛件呢?」大頭貼只是額外福利,自己真正的生日禮物還沒到手,大少爺不滿地開口.

  「少爺,這個掛件要訂作的,過幾天才能拿的說.」她掏出錢包付掉錢,轉身想起今天還沒有付給少爺50塊.

  抽出一張票子遞到少爺手裡.

  他習慣地接過塞進那只有她好多丟臉照的錢包裡.

  一瞬間,她的心情變得有些奇怪,有些期待,唇一張她壓在心裡的疑問溜出嘴巴.

  「少爺,您為什麼每個月要給我錢?」

  是像她們說的那樣嗎?少爺只是買她回來當老婆嗎?

  「你跟我結婚,我給你錢,有什麼不對的?」

  「……」所以,這就是包養嗎?那些錢是遮羞費嗎?是給我跟你結婚不能愛上您的酬勞嗎?

  「怎麼了?嫌少嗎?」

  「…不,怎麼會…已經多到奴婢我不知該怎麼花了.」

  少爺又何必對她那麼見外呢?她整個人都得聽少爺使喚,假結婚這種舉手之勞的小忙,幹嗎額外付給她工錢.

  幹嗎要騙她沒有經驗所以找不著人結婚,少爺只是不想隨便找人結婚,他需要的是一個隨時都能讓出位置的方便替補,等王小姐回來,她的任務就完成了,是這樣嗎?

  一年之約才過一半,她以為還有半年,她以為還有很久才會面對離婚這兩個字.

  為什麼明明知道是假結婚,可提到離婚,胸口還是堵得呼吸不順?

  如果她也是上流人家的姑娘,如果她也能跟著少爺去英國,如果沒有什麼女僕定律,如果她不是少爺的奴才,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跟少爺離婚了?

  她是誰都沒有用,只要她不是少爺喜歡的那一個.

  恍惚走神,送菜出錯,茶水亂倒,姚錢樹榮登被客人投訴最多的女侍.

  耷拉著腦袋,她被請到舒總監的辦公室反省錯誤.

  面壁站在角落,她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在牆角邊隱隱啜泣種種蘑菇畫畫圈圈.

  站在一邊翻閱資料的舒城岳挑了挑眉,他本想遵守約定不招惹她,可這個滿頭小辮子的傢伙送上門來,非要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最討厭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裡來的人.」

  「有…您現在說了.」她抬袖蹭了蹭鼻子.

  「誰准你用袖子擦眼淚鼻涕的?」沒有辦法,她就是有本事讓他忍無可忍,無法視而不見!這種外行人的白痴舉動她是怎麼做到的!

  某個呆木頭立正站好,不敢再多動彈.

  「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專業素養?身為女侍你怎麼能用擦眼淚鼻涕的袖子去伺候客人?」

  呆木頭看了一眼自己髒兮兮的袖口,扁緊了嘴巴.

  「工作的時候巡遊太虛,一臉可憐委屈樣給客人看到像什麼樣子?你的微笑哪裡去了?」

  「舒總監,我……」

  「有委屈不會去找你家少爺嗎?他不是萬能無敵金剛耍賴使詐樣樣精通的混蛋不壞之身嗎?」

  「舒總監,你罵我家少爺前,能不能先讓我擦擦鼻子吶,我要掛著鼻涕去伺候客人,他們也不會開心吧?」

  舒城岳翻了個大白眼,嘴邊一邊碎碎念,一邊不甘願地伸手.

  一隻整潔到毫無褶皺的襯衫袖口伸到她面前,她不解地抬眉看了一眼舒總監.

  「看什麼!用啊!」

  她愣了愣,低下頭用舒總監的袖子蹭著鼻子,相同的親暱動作又招惹她想起少爺,就好像她伺候客人時,只要他們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容易招惹出她的聯想.

  有人像少爺一樣,點菜不愛看菜排,喜歡聽她開口念.

  有人像少爺一樣,咖啡不加奶糖,還討厭沙拉加甜醬.

  有人像少爺一樣,喜歡用袖子提女生擦鼻涕.

  她和少爺已經快要離婚了.她收集這麼多讓她胸口悶慌發堵的記憶來做什麼?

  低垂躥動的腦袋倒影在舒城岳鏡片上,她脖口的大鑽石戒指調皮地躍出胸口,手背上溫溫的觸感讓他指節微動,不經意地碰上那顆刺眼的鑽石.他不動聲色地細細打量.

  「你……」他想開口問,卻又吞下了後半截話,「你下星期二有空嗎?」

  「舒總監,星期二不是要上班嗎?」她吸了吸鼻子.

  「陪我去出差.」

  「出差?」

  「是,出差.」他點頭,「我助理星期二有事,你來代班.」

  「為…為什麼是我?」

  「你以為我袖子是白借你擦鼻涕的嗎?」舒城岳白眼,「星期二我開車去接你,你準備好隨身東西跟我走,明白?」

  「可是,舒總監,我得先問過少爺才…」星期一是少爺的生日吶.

  要聽少爺的話是吧?那好,「現在馬上還錢.」加上送洗襯衫的錢一起.

  「呃…少爺不重要,星期二我跟您走!」一聽到要還錢,姚錢樹立刻投降倒戈了.她不想最後落魄到用少爺包養她的錢還給舒總監,她還是不要得罪舒總監慢慢還的好.

  星期一過完生日,星期二去出差,應該沒關係吧?而且…只要她不要出現在少爺面前,只要躲著少爺,他也許就沒有機會開口對她說要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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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頂級廚師現烤的黑森林蛋糕糖份很少,為了迎合少爺不愛甜的口味.

  院子裡玫瑰只剩光桿子,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奶媽總管將嬌豔欲滴的玫瑰全數移進屋子佈置少爺的生日宴會.

  外頭高飄如雲的綵球在天上招搖,裡屋橫幅綵綢橫跨大堂的水晶燈亂飄

  就連黑手黨也為少爺25歲的生日換了一身新造型,一條黑白色斜條紋外加一架鑲滿水鑽的大框墨鏡.

  一屋子的僕人在忙忙碌碌,黑手黨跟在姚錢樹身後搖尾巴,調皮地在她腳邊穿梭.

  「少爺回來肯定會好好疼愛你,對你愛不釋手的,你最帥了,一邊待著去好不好?我還忙著吶.」

  前菜,濃湯,正餐,甜書,刀叉勺,杯碗碟這些再也難不著她了,她全部都包攬下來.

  蠟燭台下放上一面鏡子可以反射聚攏燭光讓光芒,讓大堂變得更加閃耀浪漫,這些小技巧她也全部從飯店學了回來.

  一切準備就緒,只待少爺回家跟他一個superrise.

  7點過後是8點,8點過後9點跟著來到,蠟燭台上的蠟燭被換下了幾根,燭油浸染了她擦得光潔透亮的燭台.

  可少爺還沒回來.

  「少爺今天是不是不回來了?」

  「哎喲,怎麼生日還讓少爺加班吶!」

  「奶媽總管,給少爺打個電話問下吧,咱們這麼幹等也不是辦法啊.」

  她安靜地站在旁邊,聽著幾隻吵耳的小侍的提議惹得奶媽總管豎起眉頭.

  「吵什麼吵什麼,少爺有正經事要做,做為專業有水準的僕從就是要在主人忙碌的時候安靜的等待,在主人身後默默地支持,在主人有需要的時候衝鋒陷陣!不能抱怨不能失望不能有負面情緒,聽到沒有?」

  聽不到,不想聽到,奶媽總管的話她想裝做沒聽到!

  她不是專業的僕從,她不要當有水準的傭人,她想抱怨很失望還有很多很多的負面情緒.

  她做不到只是安靜的等待,默默的支持,事不關己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佈置了很久的屋子她想讓少爺看到,從飯店學來技巧她想讓少爺看到,她給黑手黨新擺的造型她想讓少爺看到,他們所有僕從的心意她想讓少爺看到,而她躲藏在所有僕從裡的那一丁點細微到不足道的心意,她也希望少爺能稍微注意到.

  她最最想看到的不過是少爺進門瞬間愕然又故作冷靜的彆扭模樣

  少爺不會不成全她吧?

  「ringringring」

  她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是只有少爺號碼的那一隻.是因為她散發出的黑色負面情緒有作用了嗎?她欣喜地接起電話.

  「喂!少爺,您什麼時候回家?」

  「……」回應她雀躍聲音的是少爺的沉默和奶媽總管的插話聲.

  「唉?少爺的電話?小錢,快問少爺什麼時候回家,不對呀!少爺為什麼只打電話給你,小錢,問問少爺是不是有什麼需要?」

  來不及去管奶媽總管察覺到了什麼,她捧住電話迫不及待地張口,「少爺,您快點回來吧,我們在等…」

  「我不回來吃晚飯了.」

  「……」

  失望,好濃烈地撲面而來.

  少爺直白的話讓她找不到挽留的藉口,連握住電話的手也瞬間冰涼下來.她下意識地想開口質問「你在哪?跟什麼人在一起?在做什麼」,卻找不到問這些話的立場.

  做為女僕,主人一通電話報備,她只需要也只能回答一個字「好」.

  「錦玉,你站在角落跟誰講電話?快過來切蛋糕啊,叔叔伯伯們都在等著你呢!」

  王小姐的聲音如針扎般刺進耳朵裡,直戳上胸口最薄弱的部分,絞出一陣痠痛.

  她害怕聽到更多知道更多,多到不小心會從少爺口裡聽到她不願聽到的話,不待少爺張口就掛斷了電話.

  「小錢吶,你怎麼掛少爺的電話!少爺有交代什麼嗎?」

  「他在外面忙,不會回來.」

  他在外面忙著和別人一起過生日,不會回來了...他在外面忙著和別人在一起,不會回來了…見過叔叔伯伯家長岳父後,就連她的身邊也不會回來了吧?

  上流世家的聚會慶生比他們這些小僕從佈置的豪華不只多少倍吧?

  她怎麼會以為忙碌的少爺會有時間同他們這些下人瞎鬧?

  她怎麼會以為淡漠高傲的少爺會為他們下人的心意動容?

  她怎麼會以為身為主子的少爺會願意和她這個下人在一起?

  那不是違反女僕定律,而是她的奢望和幻想.

  她不只早該停止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嗎?不是一再告戒和少爺是假結婚,絕不能愛上少爺的嗎?

  那為什麼還是對少爺有非分之想?為什麼被嫉妒戳得渾身刺痛?為什麼離婚她辦不到?

  默默地跟著大家一起把佈置好的房間收拾掉,蛋糕塞進冰箱裡,綵球綵帶捲好放平,就連黑手黨的領帶和墨鏡也被一併摘下.

  似乎聞到她的居喪,黑手黨安慰似地蹭了蹭她的鼻子,那熟悉的動作勾挑她想起少爺在大頭機前非要學著黑手黨蹭她的幼稚模樣.

  「那時候,我還以為少爺在吃你的醋呢.」她順了順黑手黨的棕毛,「黑手黨,我有點難過.」

  大狗兒乖巧地蹲坐,不吵也不鬧任由她摟著.

  「怎麼辦?我好像…討厭我們未來的少奶奶,我好像…討厭少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好像……喜歡上少爺了…」

  清晨的鳥啾聲催促著姚錢樹從床上趴起來,她今天還得跟舒總監去出差吶.

  收拾好行李,留了一張便條給奶媽總管,她關上門走出去.

  院子裡光禿禿的玫瑰桿子還在提醒她記起昨夜的酸澀,她加快了步子跑向和舒總監約定的地方.

  一輛銀灰色跑車在她離開後駛進院子,男人帶著一臉應酬後的倦容走下車,領帶鬆散地掛在胸口,他抬手嗅了嗅袖上的酒味,再嫌棄地甩開.

  旋開門他打算直奔浴室,卻發現愛犬正耷拉著長臉不爽地蹲在門口瞪著自己,

  他像征性地拍拍它,卻發現它很不好打發地咬住他的褲腳使勁扯,將他扯到一隻翻倒的廢紙蔞邊.

  一枚被主人丟棄的小禮盒從廢紙簍裡滾到他腳邊.

  他彎腰撿起-----一串眼熟的手機掛飾從小禮盒裡垂掉出來…

  忽然間,他的眼前多出好多個她,被他蹭扁鼻頭的樣子,臉頰被他捏成很醜的樣子,眨眼皺眉扁唇咬牙的樣子,一個個一張張被做成小卡片串在一起垂落到他眼前.他唇角微微上揚,幾乎又聽到她那日拍大頭照的抗議聲.

  「少爺,您生日想要什麼禮物嗎?」

  「少爺,這樣照很醜吶…」

  「少爺,奴婢和黑手黨沒有照過這樣的…」

  「少爺,不可以親吶!」

  她把這些當作生日禮物準備送給他?那幹嗎又要丟掉?

  他有學著昨夜在場的所有男人一樣,打電話親自向老婆請假.她沒道理還生他的氣吧?

  皺眉思量,他急忙旋身直衝浴室,可愛犬依舊不合作地截住他的去路.

  「你夠了.我洗完澡還要哄女人,讓開.」他的女人,鼻子很挑剔,和它一樣靈,只喜歡聞到他身上有她買的沐浴液的味.

  「嗷嗷嗷嗷!」

  「你跟她照大頭貼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走開,現在不想看到你.」

  「嗷嗷嗷嗷!!」

  「你叼著頂綠帽子亂轉什麼?」

  見自己的主子還不開竅,黑手黨怒了,索性跳下樓去趴上大廳上的茶几.

  自己的主子帶著狐疑挪了步子,走到茶几邊.

  一張便條被壓在桌上.

  不是寫給他的.

  對他隻字未提.

  甚至刻意忽略掉他的存在.

  「奶媽總管,

  我今天要和舒總監去出差@___@.

  晚上可能不回家了>/////3////<算什麼鬼意思!」難怪黑手黨要扯著頂綠帽子在他眼前亂轉,混蛋!

  「嗷嗷嗷嗷」活該呀,誰讓你昨天在外頭風流,那棵呆木頭平時看起來愣愣的,關鍵時刻一點也不笨嘛!一人一夜風流,這些樣才互不相欠,多好!哈哈哈哈!

  你老婆和我很親密哦,連我吃什麼都知道,比起你挖心掏肺明示暗示勾引誘惑怎樣也沒用,咱們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她可一句也沒提到你喂,你說你在她面前還不及我的地位吶!嫉妒嗎?鬱悶嗎?糾結嗎?

  眯眼,少爺怒視自己幸災樂禍的愛犬,舉筆將小女僕的便條划去兩條,另添幾字,咻得扔下筆頭,來不及洗澡,更來不及換皺掉的西裝外套,旋開門就往車庫奔去.

  小女僕的便條紙從桌上幽幽地飄下來,只見石鍋拌飯和生肉片被少爺大筆一揮統統畫去,他只在後面草草地填了一字,卻讓黑手黨險些滑出兩行清淚…

  「素」

  它今天想吃…….素.

  TT_____TT,少爺,您這也算是虐待寵物外加恩將仇報吧?

  舒城岳擺弄了一下雨刷,趕走擋風玻璃上飄下的幾顆小雨點.車子駛下高速公路,車副駕上的女人還在靠窗沉睡.

  昨夜去做賊了嗎?都告訴她今天要出差了還不好好休息,頂著一雙紅腫的醜眼睛來見他,讓他總監變車伕替她開車,她趁機在車上大睡特睡,到底誰是誰的臨時助理?

  他無奈地輕笑搖頭,車子駛向皇爵飯店的連鎖分店.

  拉好手剎,他抬手推了推睡迷糊的女人,「喂!睡夠沒?到了.」

  「唔……就到了哦…」揉揉眼睛,她動了動腦袋.

  「什麼就到了,你睡了兩個多小時了.下車了.」

  「哦哦.」她抓著多啦A夢包,扶著脖子下車走進飯店大廳.

  舒城岳把車子停好也跟著走進來,兩邊的招待一見是總監駕到視察,急忙將他迎到前台辦理cHEcK-In.

  「您好,舒總監.」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地服務道,「經理已經交代過了事先為您事先預留了房間.是最高層的一間景觀夜景房,您看可以嗎?」

  「一間?」

  「是的.之前都是一個人來視察的,逗留一天一夜,我們這次也是按照之前的安排走的…是有什麼不妥嗎?」

  「……還有別的房間嗎?」

  「呃…舒總監,您知道的,現在是旺季,要不是提早知道您的時間安排,給您留的房間也早就預定出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早知道這個問題是白問,現在這個時候正是飯店入住率最高的時段.他回頭看了一眼扶著脖子站在身後打瞌睡的姚錢樹,他是哪根筋不對,帶個毫無作用的拖油瓶來搗亂.

  「你一直扶著脖子幹嗎?」

  「我…我的脖子…脖子歪太久扭不回來了,舒總監…」

  搖搖手中的鑰匙,他皺眉,「一個房間,有問題嗎?」

  「唉?什麼?一個房間?」

  他點頭.

  「我們倆?」

  他再點頭.

  「我們倆住一個房間?」那怎麼可以!她目前還是已婚小婦女,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隨便開房呀!

  「有問題你可以搖頭.」他雙手環胸等待著她發表意見.

  「可是…舒總監…」這不符合婚姻法吶!

  「搖不了頭是吧?好,那我就當你同意了.一間房,沒問題,cHEcK-In吧.」

  ~~~~>___<~~~舒總監,你明知道我脖子扭到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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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電梯在頂樓叮聲後打開,舒城岳長腿一邁走下電梯,身後跟著鴰噪的臨時小助理.

  「舒總監,我們真的要住一起嗎?」

  「利用工作時間開房,這太不厚道了吧?」

  「要不我可以去住旁邊的酒店呀!」

  「你要把錢給別人賺?讓公司為你額外報銷嗎?你家少爺會開心嗎?」舒城岳一句話堵死她一堆廢話,可她不甘心,扶著扭到的脖子,還企圖繼續口水戰下去.

  不打算聽她繼續囉嗦下去,舒城岳扶了扶眼鏡率先攔截道,「除非你有特別的理由不能和我同房,比如:有男人了,或者你已經結婚了.」

  =口=||||舒總監,您也太神準了吧!不過她是不會承認的!

  「這…這怎麼可能喂!我怎麼可能會是沒有行情的已婚婦女嘛!我才沒有什麼男人哩!」

  「呵,那很好.歡迎和我同房,進去吧.」

  房門一開,死鴨子嘴硬的傢伙被推進了豪華夜景大房.

  房門一關,死鴨子開始出現迴光返照,故作鎮靜輕鬆地雙手環胸站在客廳裡吹口哨看天花板,只是視線怎麼也管不住地斜向隔壁間KInGSIZE的豪華大床.

  真的只有一張床吶,那她要怎麼辦咩?這個充滿橋段的世界,為什麼總是發生些孤男寡女開房卻只有一間,故意把人推向犯罪深淵的卑鄙事情哇.難道她真的要頂著已婚的身份和舒總監睡在一張床上嗎?雖然那張床是夠大,她縮床尾的話根本不會碰觸到舒總監,可是…可是…

  還是很奇怪啦!

  「你一直偷瞄那張床,看起來很想睡的樣子,要試試看嗎?」舒城岳一邊說著,一邊脫下西裝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抬手解下領帶.

  「舒總監!我一點也不想試!真的!你相信我!!」他為什麼要脫衣服!他為什麼為什麼要在提到床的脫衣服?他果然是要潛規則自己嗎?她是該慶幸自己的女性魅力,還是該為自己的已婚身份感到懊惱?

  看著她一邊擺手,一邊拚命往後退,緊張抽搐卻又想粉飾太平故作輕鬆的呆樣,他忽然玩性大起,步步緊逼直接將她逼進洗手間的洗手台前,他兩手一撐大理石台,傾身微笑勾唇,「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不是說你沒有結婚,又沒有男人嗎?那和我男歡女愛一下,有什麼不可以?不會有人告你紅杏出牆找外遇的.」

  就是會有人告她呀!

  「舒…舒總監,我家少爺不會同意的,他不同意我不能擅自和男人那個什麼…」

  「我們可以偷偷來,不要告訴他.」低聲的誘哄配上淺淺的呼吸.

  「我……」她的耳根子也燒了起來.

  「我不說,你也不說,他怎麼會知道呢?」

  「……」

  「沒人呆得像你一樣木頭,為了主子,連找男人的權利都奉獻出去了?」

  「……」她真的很木頭麼?可她就是會在意少爺的看法咩!

  「還是說,你想讓他知道讓他在意吃醋什麼的?」

  「……咻」不可置信地倒抽氣聲,她像被人踩了尾巴似地大肆否認,「我才沒有!我才沒有這麼想過呀!我只是覺得這不符合我的職業道德呀!我是個很有專業素養的女僕!男色什麼的,我從來沒放在眼裡!就算你半露鎖骨勾引我,也是沒有用的呀!」

  「我的男色沒有用是吧?真可惜.」他聳了聳肩,斜了一眼旁邊寬大的浴缸,「那麻煩你今天晚上睡在那裡.」

  「…咦?!」

  「咦什麼?還是說,你還是想跟我這個男色同床?」

  「我……」

  「不是你,而是我沒有胃口.」誰要跟一個滿腦子少爺的小女僕睡一張床,啐,「你睡浴缸,我睡床.,明白?」

  TT______TT潛規則什麼的,跟她想像的差好多喲!把她發配到浴缸裡睡覺,唔…這倒是真的徹底的「潛」了,潛進水裡了,可是她的女性魅力也被徹底打擊到,碎成一片片了…

  女人就是這麼矛盾的動物,別人對她有想法,她感覺懊惱閃來躲去,別人對她沒興趣了,她又開始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起來.

  她坐在她今晚的床邊,看著舒總監簡單整理了一下行頭就準備離開房間去開會.

  見他完全對自己沒交代,她狐疑地舉手提問,「舒總監,那我要干嗎呢?」身為臨時助理,她完全不知道要干些什麼.不是應該跟在總監身邊端茶倒水伺候著嘛?

  「你?睡你的覺去.」

  「唉?」他特意帶她出差就是來睡覺的嘛?

  「不然呢?紅著眼睛跟我從一個房間出去見主管?你不如直接上法庭告我職場性騷擾來的直接點.」

  「唉?」她的眼睛很紅很醜很嚇人嗎?

  「睡你的去,吃飯時候cALL你.」

  交代完畢,舒總監整理好資料,房門一關走去會議室,豪華夜景房裡只剩下一隻眼睛佈滿血絲的呆木頭.

  好吧.她昨晚上真的睡不著,現在也的確困了,那就…領了舒總監的體貼和好意,先小睡一下吧.

  唔…浴缸好像還蠻乾淨的…而且很大很高級.

  從沙發上拿來幾隻抱枕,她跳進浴缸裡,半眯著眼睛摸出少爺送的那隻手機.

  32個未接來電.

  震得她手機電池已快壽終正寢.

  她不敢掛斷少爺的電話,可是,她總有權利不接吧?

  而且她現在真的不想聽到少爺的聲音…她很怕電話裡又傳來別的女人的聲音,更怕再次接起少爺的電話,他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們離婚吧.

  拇指正摸在關機鍵上,第33通電話又震了起來.

  「老公來電」的字眼分外刺眼.

  她不知道少爺當時是抱著什麼心思,故意改了她的電話薄,她只知道,她現在討厭看到這幾個字,討厭這種被它們揪住心口難受窒息感.

  她知道自己在沒種地逃避,也知道該來的總是避不了,可是能躲過一天是一天的僥倖興趣始終縈繞在腦海.

  心一橫,手指重重地按下關機鍵,關機畫面躍上眼睛,手機被她塞回包裡,躺下,她要補眠睡覺,什麼都不要想了.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梢後再撥……」

  手機被摔在副駕上,男人洩憤似地狠拍了一記方向盤,手指擱在牙間狠咬,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欣喜地一把抓過手機,興奮地看向來電顯示,只見一串陌生的手機號,不是他要等的人…這讓他眉頭皺得更深..

  本想直接切斷電話,可轉念又擔心她是手機沒電,借別人的打來.

  翻蓋接起手機.

  「錦玉,你在哪裡?」

  「……」王瑩的聲音讓他更加不耐地扯鬆了領帶.

  「昨晚飯店董事會的叔叔們一直在讚你成穩大方有氣度,還問什麼時候有空再一起吃個飯.你看我們…」

  「我沒空.」否定的冷音飄出唇.

  「你現在在忙嗎?那我們以後再約沒關係,可是我叔叔他昨天一直問我關於我們倆的事,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才短短一個月,可是,他一直問我,我們倆為什麼會分手……」

  「我.沒.空.」沒聽懂嗎?他的沒空不單單是指出去吃飯,還包括任何約,任何應酬,任何閒聊!

  「錦玉…你到底在不滿我什麼?當初在英國,是你說你討厭不懂事的下人,你只想和上流社會的女人交往的,沒有別的要求,只要我是上流社會的女人就可以試試看,我們不是很適合嗎?可是…你老是對我心不在焉的!和你結婚的女人,到底是有多上流貴族?我不信我家世會不如她…錦玉…你怎麼不說話?你在忙什麼?」

  「找老婆.」

  「啊?什麼?」

  「我在忙著找老婆.我.沒.空!」他第三次地重重重複.

  現在,只要跟他老婆蹤跡沒關係的事情,他一律統統沒興趣,統統沒空,統統不想知道!

  交代完畢,他逕自掛上電話.

  心神不寧,他又翻開電話再次撥打「老婆」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她的電話不是二十四小時都為他開著的嗎?她不是每分每秒都在等他呼叫,隨傳隨到嗎?她不是從不鬧脾氣彆扭,只要他一聲令下,她就會像只蜜蜂一樣不知疲倦地嗡嗡圍著他團團轉嗎?

  可她現在人呢?

  從為有過的焦躁侵襲胸口,他拿起手機翻找自己特助的號碼,「喂,現在馬上給我查到舒城岳的所有行程!快!」

  「舒總監的行程表都在他助理手裡,可是他的助理這幾天在修帶薪假.可能人在外地旅遊…」

  「不管她在地球哪個角落,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方法,我只要你現在立刻把她出來,問出姓輸的行蹤!快去!」

  「呃…是是!是!」社長還真是一分一秒也離不開舒總監,這麼迫切飢渴地想要見到他嗎?之前運動會時還欲蓋彌彰地澄清他們倆之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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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開完會議,舒城岳揉了揉痠痛的頸脖,旋開房門,走到冰箱前取出礦泉水灌了幾口,走進大床房,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他擰眉.

  不是讓她睡覺的嗎?眼睛紅成那樣,還有精力到處亂跑?

  他走出房間,從外套裡套出手機正準備給她打電話,眼角一瞥,一隻抱枕落在洗手間門外.

  他微挑了眉,心上一動.

  那傢伙…該不會把他的玩笑話當真,真跑去睡浴缸了吧?

  他邁步走進洗手間,只見一隻可憐巴巴的身影蜷縮在冰冷硬邦的浴缸裡,只用幾隻抱枕隨意地墊了墊.

  他站在浴缸邊,看著她熟睡的側影哭笑不得.

  他人都不在房間,她睡床又有什麼關係?這傢伙真的完全不懂什麼是玩笑,什麼是幽默,總是把人家一句隨意的話當真,然後就跟被下了指令一樣毫無反抗精神,順從又沒頭腦地照做,還做得那麼認真,那麼理所當然.

  她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吃虧?什麼叫偷偷佔便宜啊?

  「呆木頭.」

  這麼愛聽命令,難怪她家少爺吃定了她,把她吃得死死的.說不準她找男人,她就真的不找,說不準他們相親,她就真的離他遠遠的.

  彎腰傾身,他將她從浴缸裡撈起來,貼進懷裡.

  一觸到溫熱軟乎的懷抱,她本能地偎近了熱源.

  「喂,中午了哦,要吃午飯嗎?」他橫抱起她,將她貼在胸口,一邊走出浴室,一邊輕聲問.

  她睡得迷迷糊糊,只覺得還沒睡夠,咕噥著在他懷裡搖頭搖頭.

  「那你再睡會.恩?」

  「嗯…睡…」

  「到床上睡,好嗎?」他的聲音不自覺地輕柔起來,問得小心翼翼.

  「嗯…好…」浴缸好硬,她的脖子好痛好酸的說.

  「乖,抱你過去.」

  他將她輕輕地放在軟床上,一碰到軟塌,她蜷縮在一起的身體徹底鬆放開來,睡得更沉更熟了.

  頭重腳輕地從夢裡醒來時,天已漸漸昏暗了下來,姚錢樹從床上爬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跑到床上來的,是睡到一半覺得不舒服自己摸著床爬過來的麼?

  揉揉眼,她轉眼一瞥,打了一半的哈欠愣在了當下.

  大大的落地窗透出車燈街燈排列組合下的美麗夜景,昏亮朦朧的夜景光撒在舒城岳的側顏邊,他坐在床和窗之間的沙發上,雙手環胸,雙腿交疊,正淺淺地寐著,唇上還叼著抽到一半的煙,隱隱的火星讓她覺得有些危險.

  她輕輕地靠上去,伸手摘下他唇間的煙.

  他被擾醒,黑眸在夜景裡撐開,帶著幾份惑人的味道.

  四目相對,氣氛使然,他的黑眸不自覺地微微垂向她的唇邊,只要稍微傾身他就能吻上她的唇.

  可是,他頓住,沒有靠前.

  「你睡醒了?」他問她.

  她尷尬地點了點頭,「我不知道怎麼跑去床上的…我不是故意佔掉總監的床的…我…」

  「我抱你上去的.」她不用在意,是他心甘情願讓床給她睡的.

  「……」他抱她上床去睡的嗎?為什麼突然對她好起來了,「那您……坐在這裡等了很久咩?」

  「也還好.差不多…5,6,7,8個小時吧.」

  =_=||||5,6,7,8是個好大的跨度喂,到底是多久吶…

  「你餓不餓?」

  「唔…」說到餓…她的肚子已經咕咕直叫了.

  他站起身,打開了燈,一瞬間趕走了剛才突然降臨的漩漪氣氛.

  在他睜眼的瞬間,他幾乎快要放任自己咬上她的嘴唇,可他還不想,在他沒有弄清楚他想知道的事情,她和她家少爺的關係前,他不想太過放任自己的感覺走得太快,太失控.

  「想吃什麼?我打電話叫客房服務.」他拿電話準備點餐.

  「意大利麵,牛排,鋦飯,烤面包…」

  「你至於餓成這樣嗎?」

  「我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吃過東西了呀,多點一些,拜託拜託,舒總監!」

  他輕笑搖頭,撥通了廚房的號碼開始點餐.

  誘人的食物送進房間,姚錢樹迫不及待地撲上餐桌,被舒城岳嚴重質疑用餐禮儀.

  「我給你補的課都被你丟進垃圾筒了?刀叉勺不要亂用.」

  看著她吃麵用勺,把意大利麵切成一段段的,還用叉子涂面包醬,身為對西餐用餐禮儀頗有講究的執行總監,他不得不出聲阻止.

  狼吞虎嚥噎到胸口,她趕緊灌下一杯紅酒來吞下食物才能繼續出聲,「有什麼關係咩!那些規矩是給客人訂的,我又不是客人!」

  「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她咕嘟嘟地喝著葡萄酒,「對啊,吃得開心就好了,吃東西幹嗎還訂那麼多規矩?」

  「是啊,過的開心就好了,交男朋友幹嗎還訂那麼多規矩?」同樣的話,要是她能像質問他一樣質問她家少爺,他會很欣慰.

  一提到少爺,姚錢樹頓時胃口大減,連吃東西的嘴都變得秀氣起來,由大口吞嚥變成細細的嚼著.

  「怎麼?一提你家少爺,你就沒膽了?」他諷諷地哼聲,鄙夷她沒的孬種.

  她沒在意,放下叉勺,忽然抬頭問他,「舒總監,我記得你以前對我說過,你討厭女人問你在哪裡,在做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這樣煩人的問題,是嗎?」

  「怎麼?你想問我?」他高挑起眉,顯得興趣濃厚.

  「……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會討厭被這麼問?」感覺好像被監視被監控沒有自由,像個有甩也甩不掉的包袱和麻煩.

  他擱下刀叉,拿過餐巾壓了壓唇邊,「別的男人我不知道,我是很討厭沒錯.」

  「……」被一般女人問都讓人討厭了,更何況她還只是個小女僕而已…還好她沒問出惹少爺討厭的話.

  「不過,你可以問問看,我現在好奇,你問出來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唉?你又在開什麼玩笑了,乾杯乾杯哦.」舒總監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她痕跡很重地轉移掉話題,舉起杯子非要跟人家碰.

  「叮」的碰杯聲,她咕嘟嘟地又灌下一杯.

  「你別再喝了,聽到沒?」

  「有什麼關係,還有大半瓶吶,不要浪費嘛!」睡完又灌酒然後又可以繼續睡,什麼都不要想,計劃很完美吶.

  「在男人面前狂灌酒是很重的暗示.」舒城岳開口提醒.

  「什麼暗示吶?」邊問邊又嚥下一口.

  他起身,踱步到她身邊,把話攤明,「暗示他有機可趁.」

  她端著酒杯一臉半醉半醒迷茫懵懂的表情,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還要繼續喝嗎?」

  「唔…」她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可她就是還想喝,杯子一傾,她又抿了一口,以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他眯眼接受她的挑釁,彎身低唇捏起她的下巴,乾脆果斷不給她任何退卻的時機地貼上她的唇.

  酒很甜唇很粘.

  「還喝嗎?」

  她不敢講話了,木吶地僵在原地,舒總監突然變的好大好近,她的雙眼找不到焦距,連後退的力氣也沒有.

  「現在你說不喝也沒用了.」舌一頂,他輕易地入侵防備不足的她.

  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覺得腦中的暈旋如漩渦一般擴大,這就是傳說中耍酒瘋的感覺嗎?

  「什麼感覺?」他問她.

  「……」她搖頭.

  「會討厭嗎?」

  「……」她不知道,繼續搖頭.

  「你和他結婚了嗎?」

  「……」她愣了愣,歪著腦袋思量了好久,恍惚又肯定地點下頭去.她有結婚,她和少爺是拿了結婚證的合法愛國小夫妻!

  儘管是早已猜到的答案,可怒氣還是在舒城岳胸口翻騰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少爺要繼承飯店,所以要我幫忙…」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老實乖巧,可喝了酒的舌頭真誠得要命,有問必答地無法安靜下來.

  「……所以,你們是假結婚的.」

  她木木地的點頭,她和少爺是假結婚的,約定一年之後他們就要離婚,約定少爺有了中意的人就要離婚,可現在她在耍賴,她在不守約定,她在和主子鬧脾氣嗆聲.

  「要不要和他離婚?」

  她失焦的眼神終於找到一丁點焦距,看向舒城岳,背後的夜景耀人奪目,他的提議好像很誘人.

  「和少爺…離婚?」

  「對.跟他離婚.他現在已經順利繼承飯店了,已經不需要和你繼續假結婚下去了.所以,跟他離婚.」

  酸澀的感覺撲鼻而來,少爺已經不需要她了嗎?可是…

  「……我不知道要怎麼離…」她抽不開的不僅僅是那張婚書,還有她留在少爺身上的記憶,感覺

  很多很多東西,一句離婚就可以斷掉一切恢復單純的主僕關係嗎?

  「你不知道嗎?沒關係,我教你.」

  教?離婚這種東西,也是可以教的嗎?

  房間忽然暗黑下來,燈怎麼突然熄了,襯得窗外的夜景更加魅惑眩亮.舒總監的手親暱地繞過她的頸後,貼上她冰涼的皮膚,他的手顯得好熱好燙,手指輕輕一撥,她脖口上耀眼的鑽石戒指從她的胸口瞬間墜落,滑滾在地毯上.

  她低眸看了一眼在黑暗裡繼續璀璨發光的鑽石戒指,想起少爺求婚時的場景她有些難過.

  「你要的都有了,嫁我.」

  就是這句台詞讓她被瞬間煞到,什麼也顧不上地撲進這場注定要以離婚收場的契約裡.

  舒總監在教她怎麼離婚,她不可以分心想別的.

  他摘下了眼鏡,失去了鏡片的阻隔,黑眸灼灼的視線從黑暗裡直射而來,他引著她的手去解他的襯衫領扣.

  濃濃的喘息貼在她的耳邊,她的額頭頂上他的胸口.

  夜色被鎖在窗外進不來,她被囚在角落裡出不去.

  她真的想學,學會怎樣沉澱掉對少爺那份不該有的感覺,然後當少爺開口對她說離婚時,她也能欣然地點頭,用最專業的女僕式的微笑對少爺說:

  「好!沒問題.奴婢馬上跟少爺離婚,順便祝您幸福.」

  她想學…

  她要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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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天剛濛濛亮,皇爵飯店連鎖分店前無端橫出一輛拉風的銀灰色轎車,車輪戛然停住,車門打開,黑亮的皮鞋沉沉地踩上厚重的地毯,震起幾縷灰絲.

  「砰」得一聲,車門被風塵僕僕的男人大力地甩上.

  接待侍者被男人的氣勢震得面面相覷,好半晌也無人敢上前接待.

  不待有人迎他,他逕自推開玻璃落地門就往裡走.

  「先生,請問您有預定房間嗎?」接待總算回過神來,急忙迎身靠近.

  「讓開.」他不理睬任何人,大步走向前台,一敲前台鈴,他不耐煩地開口,「姓輸的在幾號房?」

  前台小姐從電腦前抬起頭來,被眼前的男人煞到倒抽一口氣.

  一身皺巴未熨的西裝,領帶鬆散地掛在胸口,領扣大敞,袖口捋起,黑眸森冷,尖潤精緻的下巴冒出幾絲鬍渣,男人冷冷地立在台前,彷彿帶著一夜未眠的焦躁疲憊,整個人頹然不修邊幅卻憑添幾份性感的味道

  「先生…不好意思,如果您和入住的客人是朋友,能不能自行電話聯繫?我們飯店的規矩,不能擅自通報客人房間號碼,這是**…」前台小姐抱歉地微笑,眼神還在他裸出的脖頸偷瞄了幾分.

  男人一眯眼眸,「飯店的規矩?」

  「是…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從現在起沒這規矩了,告訴我,舒城岳的房間號碼!」

  「唉?沒…沒了?」

  「我是社長,我說了沒了就是沒了!我現在要知道舒城岳的房間號碼,立刻!」

  「社…社長!?」

  太子爺駕到!?

  微微的陽光從落地窗透射進房,豪華大床上被單凌亂,女人光裸的腿從被子裡偷溜出來,空調吹得有些陰冷,腿被縮進了被子裡.

  姚錢樹覺得有一陣熱暖的風正不停地吹拂騷動她的額發,讓她麻癢難耐.撐開一隻眼,她的視線裡突然出現舒總監放大的熟睡的側臉.

  宿醉的頭疼被頓時嚇沒了,她噌得從床上坐起來,低身看向自己被下的身體.

  一身寬大的白T恤下,然後呢?

  她上摸摸,下扭扭…

  沒有……什麼也沒有!

  她的衣服呢?她四下尋找,只見她的衣裳全數被丟在沙發上,而放在最上層的就是她的小內衣.

  她…她和舒總監…他們倆昨夜難道…做了什麼對不起少爺的事嗎?

  天啊!她還沒離婚吶!她怎麼可以昏頭喝醉和舒總監做…做了!?

  一隻胳膊從後繞過她的脖頸,兩片唇貼上她的後頸,舒總監沙沙的低音從後傳來.

  「早.這麼快睡醒了?恩?」

  脊椎被舒總監的貼吻激出一陣麻痛,她不自在地掙出他的懷抱,不想繼續做無謂地猜疑,回過頭去想要個直截了當答案.

  「舒總監,我們昨天晚上是不是……」

  「我有做得讓你舒服嗎?」

  「……」他們果然……

  「喀----啪」

  鑰匙墜地的聲音從門口襲來,她聽到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了…她聽到有什麼人走進房了…她看到舒總監看向走廊的方向,挑眉抿唇表情變得玩味,可她就是不敢回頭…

  她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麼人?是不是有人正瞪住她,用的是不是灼燒又震怒的眼神,那眼光是不是狠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碎屍萬端,五馬分屍.

  「大少爺.你起的還真早.大清早就闖進別人的房間很容易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的.」

  舒城岳的話讓她瞬間感到血液被全數抽離身體的冰涼,緩緩地側目,她對上少爺寒透的眸子.

  緊咬的牙根泛白的嘴唇,他重重的呼吸,拚命地抽息,好像這房間浸蔓著的都是讓人窒息的空氣.

  她從未看過少爺那種表情,那彷彿被傷得很深很重很徹底的痛楚是她的錯覺嗎?

  「你和他做了什麼?」

  良久,少爺嘶啞的聲音幽幽傳來.

  她任由那灌了鉛的聲音鞭打在她身上,彷彿想把他受的傷口也給她劃上一道.

  「我問你這個奴才背著我和他做了什麼!!」

  他找了她足足一天一夜,也想過她會怎麼同他鬧同他吵同他耍性子,可怎麼也想不到,砸見到她時,眼前竟會是這種難堪的畫面.

  他不過推不開應酬忙完了些,他以為她會乖乖在家等他彆扭地解釋道歉,她卻跑來和別的男人開房間!

  他以為,她只是呆笨了點,木頭了點,膽子小了點,女僕的身份讓她不會離開也不可能背叛他,只要他耐著性子慢慢來,明示暗示誘哄拐騙,終有一招會讓她明白的,可他怎麼不知道,她根本不是笨不呆也不膽小,她只是不想明白,所以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樣子.

  從頭到尾,只有他在一頭熱,由始至終,這就是場假結婚,她不需要對得起他,感情上也好,**上也罷.

  那個凡事都聽他話,任他擺佈從不敢反抗忤逆,順從他命令的傢伙怎麼可以這樣不收力道,肆無忌憚地傷到他.

  她呆坐在床上,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不肯解釋也不多爭辯地默認他所看到的一切,她的脖子空空蕩蕩,表示她摘掉了他送她的鑽石戒指.低垂的頭簾遮掉她全部的表情,他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少爺…我們,離婚吧.」

  「……你跟我說什麼?」

  「我想跟少爺離婚.」

  「……你敢跟我提離婚?」在這個姓輸的面前,她迫不及待地跟他撇清關係是嗎?難怪她堅持要假結婚,難怪她要問他,萬一有了喜歡的人要怎麼辦?她哪裡呆哪裡傻哪裡木頭!她根本什麼都算計好了,鋪完後路,只把他當少爺伺候完了就要離開他.

  他嗤笑一聲,低眸瞥了一眼掉落在腳邊的多啦A夢包,那是他在英國無意中發現的一隻包包,就是這只丑不垃唧的多啦A夢包,讓他在人潮湧動的倫敦攝政街頭卻步停留杵在櫥窗前出神地傻站了足足1小時,想起她在自己身邊時,她總能從包裡為他變出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的呆樣子,他看到櫥窗玻璃裡的自己勾起了唇角.那副模樣傻透了,他繃緊了唇角掙紮著要不要買,買了是不是意味著他在沒出息地想念她.他是大少爺,他是養尊處優身份尊貴上流社會的大少爺,幹嗎吃飽了沒事幹要想念一個對他來說什麼也不是的小奴才小跟班小女僕,她從沒有主動打過一個電話來,他為什麼要這麼上稈子地想念她.

  思前想後,掙扎糾結,他最終還是買回來丟到了她的面前,可她不喜歡,她特別不喜歡,是他硬逼她帶上的,因為他想看到她從包包裡拿出的每一樣東西都在為他著想,都在想唸著他,因為他想證明只要帶上它,她的世界就永遠只能圍著他轉.

  此刻,它躺在地上帶著濃濃的諷刺感朝他席捲而來,在嘲笑他幼稚,譏笑他白痴,他抬腳狠力踢開那所謂的狗屁想念,「離就離!你以為我會稀罕一個不知羞恥背著我隨便和別的男人過夜的女人嗎?少爺我沒興趣帶綠帽!」

  「砰」

  房門被憤然地甩上.

  那足夠撼動水晶吊燈的甩門聲盤旋在姚錢樹的腦海裡擴大回放,舒總監教的方法奏效了,她用最短的時間學會了怎麼和少爺離婚,可是卻落下一道比之前更痛更大的傷口.

  少爺一定恨她嫌她討厭透她了.

  都是她不好,都怪她貪心地偷偷喜歡上少爺,都怪她想要更多,都怪她不敢承認自己違背了女僕定律,最後還用最拙劣的方法背叛了少爺…他現在一定覺得她是個噁心無恥又沒節操的下作女人,他一定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對她了.

  她默默地下床,頹喪地拿起衣裳走進洗手間機械地換好,走出來抓起被少爺一腳踢開的包就要走出房間.

  「怎麼?你利用完我了,一句話也沒交代就要走嗎?」舒總監的聲音讓她無力地抬眼.

  舒城岳披上睡袍,下床走到她跟前,她低頭不看他,他也不強求,「你後悔了?」

  是…她後悔了,在看到少爺走進來的那一刻,在聽到少爺質問的那一刻,在他抬腳不屑地踢開她的多啦A夢包的那一刻,在他答應跟她離婚的那一刻.

  少爺身上狼狽的西裝,凌亂的發絲,疲憊的鬍渣都讓她心上扯痛難耐.她偷偷地想,他是不是找了她很久,他是不是找了她一夜,他是不是對她徹底失望了.

  床腳邊的刺眼亮點讓她蹲下身,閃亮的鑽石戒指在地毯上發出暗光,她將它揀起來卻再也不敢帶上,小心翼翼地放回包裡,她吸了吸鼻子對舒城岳開口.

  「舒總監,我沒法對你交代…我現在很難過…我不想要這樣的…萬一少爺不要我這個奴才了,我要怎麼辦?」

  「那就不要當他的奴才.到我身邊來,當女人.恩?」他摟住她的腦袋貼靠近自己.

  「……」在少爺面前,她總是先意識到自己是女僕,然後才是女人…如果只當女人,她是不是會很輕鬆許多?

  「為什麼一定要當別人的奴才?沒有你家少爺,你照樣可以過日子.不會有人對你下命令,不會有人對你擺臉色,更不會有人阻止你和別人在一起,不好嗎?」

  「…….」

  好嗎?這樣的日子她從來沒過過,她不知道…她已經為少爺公轉太久了,突然要自轉,她會頭暈,會難過,會不舒服…

  她想開口拒絕,卻被舒總監堵住了話頭,「你不用現在答我.如果你家少爺真的不要你,我要.你要是這麼喜歡當女僕,就來我身邊給我做,我要.」

  舒總監家這麼缺傭人嗎?她這種不專業的貨,也可以勝任嗎?

  舒城岳的車子停在豪宅前,姚錢樹解開保險帶要下車,手腕卻被扣住了.

  「需要我陪你進去嗎?」他很擔心那位大少爺會怎麼對她…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他進去,她只會更尷尬.

  「…….」他點點頭,鬆開了手,卻又想起什麼拽緊她,「你會和他離婚吧?」

  舒總監語氣裡的期待讓她皺緊眉心,點了點頭.她做了那種對不起少爺的事,怎麼還有臉繼續佔著少爺太太的頭銜,還好少爺已經順利繼承飯店了,還好少爺不需要這樁婚事了,還好還好,少爺已經不需要她了…

  見她點頭承諾,舒城岳微微鬆開了手,「好.我等你.」

  等她?等她做女僕嗎?

  可她是少爺的包衣奴才,她跟黑手黨沒有差別,都是屬於少爺的東西,除非少爺親自開口說不要她,否則她哪裡也不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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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少爺,您把戒指丟了嗎?

  鑰匙剛插進門裡,還沒來得及轉動,們就被人從裡面大力地打開,奶媽總管焦急的聲音傳來。

  「小錢小錢小錢!少爺人呢人呢人呢?!」

  「少爺?」他還沒有回家嗎?是不想見到她嗎?

  「少爺從昨天就一整天都不見人影了!」

  她猜對了,少爺那副狼狽的樣子真的是因為找了她一整天,而她卻掛掉了少爺的電話,還關掉了手機。

  「小錢,少爺沒有跟你在一起嗎?你們不是該一起回來嗎?你快打電話給他,問問他人在那裡。蹲到地上去做什麼?小錢,你肚子疼嗎?幹嗎哭得稀里嘩啦的?」

  她不僅肚子疼,她全身都在疼。

  她算什麼女僕,她對自己的主子做了什麼?

  她不但沒有伺候好他,還讓他不眠不休地到處找自己,再逼他難堪地轉身走開。

  掏出手機,她哆哆嗦嗦地撥通了少爺的電話,間斷的「嘟」聲在耳邊響了好久好久,最後變成一聲冰冷的人工應答: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胸口的鈍痛在擴張蔓延,她遭報應了。她不肯接少爺的電話時。他也是這樣的心情嗎?

  她本來就沒有立場發脾氣,當時為什麼要任性?為什麼不聽少爺把話說完?

  她不氣餒,抓起電話接著打,從暫時無人接聽到已關機,她不知打了多少個電話,直到少爺的手機耗盡電力,再也撥不進去。

  黑手黨搖著尾巴蹲在她的眼前,帶些安慰地蹭了蹭她。

  她順著了順它的鬃毛,悄悄地問:「要是我跟少爺分開了,你要跟誰?」

  「……開玩笑的啦,幹嗎這麼嚴肅地瞪我……當然跟著少爺好,我養不起你的。」

  「……不過,我可以偷偷來看你吧。」

  既然少爺討厭看到她,那她可以申請搬出去住。

  手機在副駕駛座上放肆地震動,連帶著她所謂的生日禮物一併在他視線裡跳躍,他和她兩人蹭鼻捏臉的親暱讓他更覺得礙眼煩躁,他用力扯下自己親手掛上的幼稚吊飾,想要一了百了地扔出窗外,可小照片上的每一個她都不停地在他眼前晃動,親近得就好像她還在耳邊不停聒躁地求饒抗議。

  「少爺,大頭貼不是這樣照的,您要對著那個空,把臉塞過去啦。」

  「少爺,您的姿勢好醜哦,表情自然點嘛。」

  「少爺,我和黑手黨沒有親嘴的說」

  伸出窗外的手收了回來,握緊了拳頭,打開車前櫃,他像丟垃圾一樣把手裡的吊飾甩了進去。

  「少爺,奴婢絕對不會違反《女僕守則》,不會對您有非分之想的!」

  「少爺,我們假結婚要多久呢?喜歡上別人了要怎麼辦?」

  「少爺……我們離婚吧。」

  關緊車窗,掛上車檔,他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副駕駛座,踩下油門。

  他幹嗎不敢回家,要漫無目的地開車繞圈?他幹嗎躲她避她怕看到她?他幹嗎要害怕跟她離婚?

  他幹嗎要害怕失去她……

  凌晨三點半,靜謐的夜裡響起關門聲。

  蜷縮在大廳沙發上的一人一狗讓他停下步子,她睡著了,身上穿著他眼熟的女僕裝。

  在等他,在等他這個夜不歸宿的大少爺。

  他的指尖幾乎快要碰上她的嘴唇,可突然想起那傷人刺眼的一幕,他又撤回手來,轉身上樓。

  他討厭她的女僕裝,討厭她的順從,討厭她把自己當成大少爺一般伺候,討厭她口口聲聲的單純主僕關係。他對她來說,不是男人,就只是少爺而已。

  那他對她滿腦子的大男人般的佔有慾要怎麼擺脫?

  清晨六點半,早餐準備好。

  七點鐘的Morning Call,姚錢樹準時敲響了少爺的房門。

  半響,房門打開,奶媽總管從少爺的臥房走出來,手裡抱著一疊少爺換下的衣物。

  「小錢哪,你怎麼還在這兒,少爺已經去上班了。」

  「少爺已經走了嗎?」就這麼不想見到她,所以特意躲過去了嗎?

  她頹廢地轉身要下樓,卻被奶媽總管叫住問話。

  「小錢,少爺說,從今天開始不需要你再當他的貼身女僕伺候他,以後由大家輪班替他收拾房間。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討少爺喜歡的事?讓少爺不開心是違背《女僕守則》的。你要乖乖反省,好好跟少爺認錯哦。」

  少爺大概不會再給她反省認錯的機會了。因為她做的事大概不只讓少爺不開心而已,而是讓他徹底厭惡自己了。

  他把她從女僕的職位上開除了,把她從這個她待了十幾年的位置上丟了出去。

  姚錢樹心情低落地去飯店上班,同事們的八卦並沒有因為她的死氣沉沉而減少。

  「我跟你們說哦,我今天早上看到社長,哇塞,他絕對跟他老婆吵架了!」

  「咦?你怎麼知道的?」

  「看衣服打扮啊!他平時西裝領帶的搭配品位一看就是出自他背後女人的手法,有型得不行。今天他穿著好隨便哦,襯衫不夠挺,領帶顏色花紋也不對,好像是隨手扯了一條。」

  「這個就要問小樹了呀。小樹,你不要一直發呆了呀,到底社長和他老婆怎樣了?鬧得很厲害嗎?都不幫我們美型的社長打點造型了喲。」

  「嗯,很厲害。」她敷衍地應道,眼神繼續失焦。

  「是哦。有多厲害,多厲害?」

  「噓——社長高管們走過來了。」

  唧唧喳喳的女侍們忽然靜了下來,站成兩排,只待高層人員趕緊走過去,她們好繼續八卦。

  皮鞋敲打瓷磚的單調聲音讓姚錢樹大著膽子微微側目。少爺今天的打扮很糟糕嗎?衣服拿錯了嗎?她對少爺還有那麼點作用,是嗎?黑皮鞋,和皮鞋顏色不搭的西裝……她眼神正要繼續向上看,身邊的同事推了推她,悄悄耳語。

  「小樹,快看社長的手!」

  少爺的手?

  「社長的婚戒不見了!」

  「……」

  空蕩蕩的無名指上,只留下一圈深深的戒指印,那是被過緊的戒指箍出的痕跡,而那枚便宜的戒指已經不翼而飛,沒了蹤影。

  「不是什麼貴玩意兒,少爺您收著就好了,不用戴……」

  「替我戴上。」

  「可是,箍太緊了會拿不下來。」

  「那就不拿下來。」

  不是說少爺不戴也沒有關係嗎?不是早就知道總有一天要拿下來的嗎?那為什麼看到少爺真的摘下了戒指會有難過失望的感覺?

  為什麼要一直說大話?為什麼要逼自己相信,自己可以一邊和少爺假結婚一邊對少爺沒有別的想法?

  她分明就不是滅殺了一切鳳凰念頭的合格女僕,她分明貪婪地想要很多很多,她分明沒辦法把少爺只當成少爺。

  「小樹,你木頭了?走了。」

  「唔……嗯。」

  她低頭隨著隊伍挪動僵硬的步子,不去看少爺臉上的表情。

  背後的高管隊伍忽然集體停住,杵在了走廊上。社長住步回頭問背後的特助:「律師幫我聯繫好了嗎?」

  「是,社長,已經按照您的吩咐交代過了。」

  姚錢樹坐在員工餐廳裡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午餐。

  桌子對面突然坐下一道身影,她懶懶地抬眼,在瞥見舒總監的那一刻,眼睛不自在地垂了下去。

  「幹嗎不敢看我?」

  「……舒總監好。」

  「你這算是在跟我說,你沒把昨天晚上當一回事嗎?」

  「……」

  「還是你們倆言歸於好了?那位大少爺度量大到可以當昨天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搖搖頭,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少爺不肯見她,避她躲她討厭她,把她從身邊調開,連戒指都被他不屑地扔開了。

  舒總監的手從對面伸過來,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雖然有點急,但是我突然很想知道你的答覆。」

  答覆?是少爺不要她的話,她要不要給舒總監當女僕的事嗎?

  「不過,現在我想換一個問題。」

  手腕上的力道在收緊。

  「如果你家大少爺不要你的話,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不是當女僕,而是在一起?

  「我在那兒,在幹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這些你想問的問題,你要不要試著問問看?」

  這些她想問,但是從來也沒問出口的問題,不是讓男人最倒胃口最討厭的問題嗎?第一次相親的時候,讓舒總監忌諱的問題為什麼突然要她開口問?難道是因為……

  「舒總監……其實你不用對我負責任的,都是我自己喝醉了……」

  「負責任?誰要對你負責任?喝醉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怎麼會呆到把這麼倒胃口的詞用在他身上。

  「可是……」

  「抱歉,打擾一下。」一道溫厚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是少爺的特別助理。

  「社長派我來傳話給兩位。第一……請舒總監先把手從姚小姐的手上拿開好嗎?社長說他不喜歡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公私不分,亂搞男女關係,潛規則什麼的……你們倆這樣實在很礙眼……」

  滿是諷刺意味的話從特助嘴裡為難地飄出來,顯然並非出於他的本意。

  舒城岳聳肩挑眉,回頭看向掛在高處的攝像頭,又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吃豆腐的手。對面的女人慌張地抽回自己的手,他也只得禮貌地鬆手。

  「第二,社長請姚小姐到社長辦公室去……談論一下私事。」

  ……剛剛是哪位大少爺說他討厭別人在工作場所公私不分的?

  電梯通向飯店的頂端,那是姚錢樹從未涉足過的地方。

  特助帶著她走進社長辦公室,然後悄然轉身退了出去。

  落地窗前的高背皮椅始終背對著她,她知道少爺坐在那兒,卻不敢開口對他說話。

  靜默了許久,高背皮椅突然轉了過來,少爺交疊著雙腿,抬眸盯著她,一張濕巾遞到她手裡,「擦乾淨,手。」

  少爺的眼神很可怕,她不敢忤逆,乖乖地把手擦拭了一遍。

  一份文件被丟在桌上滑到她面前——離婚協議書。

  「我讓律師起草的離婚文件,你要提什麼條件?」

  「……」

  她搖頭表示隨便。那無所謂的態度讓他雙眉緊皺。

  「為了擺脫我,怎樣都好是嗎?」他哼笑,抽出一支筆丟到她面前,「沒意見就簽字。」

  她抓起筆就要胡亂地寫上自己的名字,筆卻突然頓住,他瞥向少爺空空的左手,「少爺,我有一個條件……那枚戒指,可以還給我嗎?」

  「……我扔了。」

  「……」他扔了?他把那枚戒指取下扔掉了……她抿緊了嘴唇,「那算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在少爺的注視下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她有點生氣,不,她好生氣……為什麼要丟掉它?就算它只是便宜貨,就算少爺覺得它累贅討厭,他可以還給她的,為什麼要把它丟掉?

  她從包裡掏出一直不敢再戴上脖子的鑽石戒指和她的銀行卡推到少爺面前。

  「這算什麼?」少爺的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

  「少爺之前給我的,我沒扔掉,還給您。」

  「……你見鬼地把這些還我是什麼意思?是迫不及待要跟我撇清一切關係嗎?怕姓「輸「的誤會你被我包養了?」上繳她的銀行卡,每天只用給他五十塊的銀行卡,他替她戴上的婚戒,她拿項鏈串起掛在心口的婚戒,她把與他有關聯的東西統統退還給他,她把他們是夫妻的證據統統丟回給他。

  離婚協議退回到他面前,簽上了她的名字,跟他有關聯的東西從她身上褪下來,送回到他眼前。他知道她會同意跟他離婚,可要不要這樣不帶任何眷戀任何遲疑,著急慌忙地離開他?

  「少爺……」

  「不要叫我少爺!誰是你少爺?!」那個只看著他、只圍著他轉的小女僕才不是眼前這個女人,她不會傷他,不會把他送的東西退還給他,更不會為了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而離開他。

  「要是看到我您會心煩討厭,奴婢我可以搬出去住……」

  「你還想搬出去?」離婚還不夠,她還想徹底地逃離他的視線?

  靜謐的空氣流竄在兩人之間,他突然起身越過辦公桌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捏得她生疼,字字緊咬地對她輕聲道:

  「你休想離開那間房子,我不准你走。就算離婚了,你還是我的包衣奴才,是我的東西,一輩子都是!」

  「奴婢知道,奴婢和黑手黨一樣,都是少爺的東西。奴婢不會走的,少爺。」

  「……」他要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他要表達的是……他對她……

  ……他對她……

  「奴婢可以出去了嗎?」

  「……你和他……他剛剛對你說了什麼?」

  「舒總監?」

  聽到她叫那個男人的名字,他更加煩悶。

  她木著眼睛,機械地回答著主人的問題,「他問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那你會和他在一起嗎?你會看上他嗎?是我哪裡不夠好嗎?是我那裡對你不如他好嗎?

  哽在喉頭的話懦弱到讓他吐不出來,飄出口的只有冷冰冰的威脅,「我警告你,在離婚協議沒生效前,你依舊是我老婆,我不准你和他在一起!」

  「是,少爺。奴婢不會和舒總監在一起,在您簽字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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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少爺,您是故意的嗎?

  都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總會有一個多事的女人。

  沒了這個多事的女人,男人的變化顯而易見。

  配錯的領帶,忘扣的領結,一半翻出一半褶皺的襯衫領子,小小的細節就能讓所有的人察覺到——

  皇爵飯店社長的婚姻狀況岌岌可危了。

  員工茶餘飯後的八卦傳不到那太高的社長辦公室,只在小姐妹的圈子裡流傳。

  有人說,社長夫人受了不了寂寞,紅杏出牆了,被社長怒而休之。

  有人說,本來就是沒感情的豪門聯姻,現在只是利益分贓完畢,結果一些法律手續。

  也有人說,社長前女友從國外殺回來橫刀奪愛,社長夫人鬥不過小三,哭著逃回娘家去了。

  各式各樣的版本都在姚錢樹的耳朵裡滾過,聽多了以後,她現在也能瞪大眼睛拍拍八卦者驚訝地說道:「真的假的?好精彩哦!」

  「你在人家家裡當女僕,你都不知道的嗎?我們還想從你這兒搞小道消息哩!」

  「哎呀,你們不懂的,豪門嘛,規矩很多的,我們和少爺平時根本講不到話,少奶奶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啦。」

  她講的不完全事假話,至少她和少爺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是真的。

  某天凌晨接近四點的時候,她早起走出房間,竟發現他側躺在沙發上就這麼睡著了。領帶被丟在腳邊,襯衫大開到小腹,眉頭緊皺,薄唇繃緊,頹廢得讓她心口抽痛。

  煙灰缸裡塞滿了煙蒂。她以前卻從來沒看過少爺抽煙。

  隨手抱來一床毛毯,她盡奴才的職責,替他蓋上。

  他長睫微動,迷糊的眼眸緩緩睜開,裡面有她的身影。他抬手撫上她的臉,薄唇唸唸有詞,她卻聽不清他在呢喃些什麼。她只覺得他貼近得幾乎快要到她了,他卻又在最後時刻抽身繞開,邁步上樓了。

  她呆坐在沙發上想起他拿走的那份離婚協議。少爺從沒告訴她那份協議什麼時候生效,也沒知會她,他什麼時候會在上面簽字。

  他大概覺得什麼時候根本不重要,而且她不需要知道吧。

  反正什麼時候要離,什麼時候生效,少爺說了算就好。

  不過,她現在到底是什麼呢?是老婆還是前妻?

  「小樹,你去跟你家少爺反映一下我們民間疾苦啦,不要為了追女人就欺負我們這些可憐的小工嘛。飯店馬上要辦的海外食品的展銷會是那個王瑩家的公司弄的吧?逼我們做什麼培訓,那麼多食品要記,腦細胞都死光了。」

  「他不是給我們來八卦紓解壓力了嘛!少爺已經很厚道了。」

  「哇靠,小樹,你真不愧是社長家的奴才喂,這麼幫他說話,用八卦來換勞力,哪有這麼好的事啊?」

  「哈哈哈哈!」

  「啊,電梯終於來了。下班下班,回家回家!」

  「週末下班時候的電梯肯定好擠,讓我先上哦,我約了人的!」

  一行人整雀躍地等在電梯門外。

  「叮」的一聲響,電梯門拉開。

  和預料的相反,電梯裡空空蕩蕩,只有一個人孤單地站在裡面。他西裝革履,低眉斂眸,見電梯門打開,稍稍抬了一下眼,有瞬間垂了下去。

  「社……社長?」一眾女侍瞪大眼睛,八卦男主角突然出現在眼前,還是在他們的普通員工電梯裡?」

  「嗯。」他低聲應道。

  社長怎麼會坐普通員工的電梯呢?他的商務專用電梯壞掉了嗎?

  怪不得電梯裡空空的,誰敢和社長同坐一班電梯啊?!女士們面面相覷,卻沒人敢走進電梯。

  「你們不走嗎?」社長抬手擋住門。

  「呃……怎麼辦啊?」女侍們轉頭嘀咕。

  「走啦,有什麼關係,社長也不會吃人。週末電梯難等死了,我才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呢,小樹你說呢?」

  「嗯……啊。」

  「你笑得那麼淡定幹嗎?像個呆子一樣!」

  「我沒有啊,我怕你們趕時間嘛!」

  「那……就走咯。社長看起來人蠻好的,還在等我們哩。」

  一眾女人湧入了電梯內,畢竟人還是太多,有些擁擠。社長紳士地退到角落裡,總算讓所有人都擠進了電梯。

  她感覺到少爺就在她身後,她的背脊貼近他溫熱的胸膛,頭頂傳來少爺平緩、沉穩、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呼吸聲……

  電梯裡的沉默跟女人們的性格不符,終於有人忍受不住死氣沉沉的氛圍,張口講話。

  「話說,小樹,今天週末,你要去哪裡玩啊?」

  「我?回家啊。」

  「哎呀,在社長面前裝好員工了,不要騙我們哦,舒總監有約你對不對?」

  「那不算約啦。」她只是按照約定,把這個月的工資還給舒總監而已。

  「哎呦,那要怎樣才算約嘛!」

  「叮鈴鈴——」

  此時,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她接起舒總監送的那部手機,「喂?嗯,停車場,我在電梯裡,馬上就到了。」

  背後的呼吸聲忽而變得粗重急促起來……

  「情侶款的手機,一起過週末,八字有一撇了哦,小樹!大方點承認嘛!社長從國外回來的,這麼開通民主,他不會反對辦公室戀情的啦!」

  「……我不喜歡。」一直在角落裡沉默著的男人傲慢地啟唇,硬邦邦地插進這場女人唧唧喳喳的八卦裡。

  「唉?」馬匹拍到馬蹄上了?

  「我不開通民主,我不喜歡辦公室戀情。」他不留情面的重申瞬間讓周圍的溫度降到了冰點。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一眾女人從電梯裡奔逃而出。

  「媽呀,你看到沒?社長的眼神好可怕。」

  「看到了,看到了!一直盯著小樹的那部手機,好像想把人家給一掰兩半一樣。」

  「是啊!還說什麼不准小樹和舒總監談辦公室戀情,看來他和舒總監不和是真的哦,完全聽不得我們討論舒總監呢!」

  「那小樹不是慘了?還在他家當女僕呢……唉……話說……小樹人呢?她沒下電梯嗎?」回頭,身後少了只小尾巴。

  「電梯……已經上去了,社長也沒有下來嗎?」

  姚錢樹在隨著人流走出電梯的最後一瞬被人拽住手肘,重新拉回了電梯,跌進了男人的懷裡。

  她被他一手摟住,手裡的手機被摔到電梯的角落裡。

  一隻大手拍上關門鍵,直接按到最高層。

  她正要從他懷裡鑽出來,卻被翻身壓到電梯內壁上。男人的手指撩開她額前的劉海,舌尖頂開她的牙齒,強悍地侵入,夾帶著濃郁的煙草味洗刷著她的嘴唇,摩擦著她敏感的舌根。

  吮吸,啃噬,舔吻得十分賣力。

  粘稠,糾纏,藕斷絲連的親暱。

  他近乎野蠻地吃著她的嘴唇,就好像太久沒有進過食的蠻族。

  她無法呼吸,被吻得吃痛,而那圈在她腰側的手也跟著越收越緊,緊到她難受地輕吟出聲,他也不肯放鬆力道。他的嘴唇沿著她的脖子下滑,一路留下舔咬的痕跡。她肺葉裡氧氣被他極用力地吸盡,使得她不得不貼俯在他身上喘氣。

  沒人開口說話,任由炙熱蔓延淹沒。

  明明每天都有見到,為什麼卻像好久沒見過面一樣滿足於此刻的放縱?

  明明是在生氣,是在冷戰,為什麼最後卻這樣沒頭沒腦、沒情沒理地摟抱親吻在一起?

  明明現在的關係不適合這樣,為什麼卻還想再胡來一次?

  她的嘴唇輕輕張開,帶著點邀約的意味。

  喉頭微微顫動,男人的黑眸只容得下這兩片唇,閉眼間,他扣住她的後腦,唇舌再次叼住她,毫不客氣地再次霸佔她的嘴巴、抽空她的肺葉。

  粗啞的喘息聲在她耳邊環繞著,她被擁進他懷裡,臉頰擠進他黑西裝的衣襟間磨蹭,全身依附著緊貼著他,就好像沒有他,她就會散了的骨架般瞬間軟倒。

  她踮起腳,伸手溜進他的脖頸間,親密地幫他整理好沒有翻整好的襯衫領子,系好鬆垮的領帶,抹去他領口邊剛蹭上的她唇蜜的淡淡印記。

  西裝筆挺,衣著完好,高貴迷人得不容侵犯,絲毫不像曾放縱地在電梯裡和女職工親熱過的社長公子。

  頂樓快要到了,她轉過身,不再看他。

  她的背後卻傳來他沙啞灌鉛般的聲音。

  「你告訴我,你沒有……」

  她不敢回頭。

  「你告訴我,你還是我一個人的,你沒有被他碰過。」

  「……」

  「你說,我就相信你。」

  電梯「叮」的一聲響

  她緊閉著嘴巴不回頭,邁步走出去,聽見背後那扇門關閉的聲音,也聽到自己抽噎得很難聽的聲音。

  現在說喜歡少爺已經太晚 。她沒有資格站在少爺身邊了。

  她拒絕回答少爺最後妥協的問題,然後,她理所當然地會漸漸被少爺從生活裡抹去。

  少爺的生活已起居交給別人打理,她不在意。她需要打理的是她多餘的感情。

  她肯定一次也沒有讓少爺有過「還好能和你結婚的」的念頭,她不該被打擊到,因為她和少爺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在飯店碰到,他不再為難她單獨和自己相處。她禮貌地行禮鞠躬,他也有風度地點頭示意,漠然地從她身邊走過去。

  在家裡廚房碰到,尷尬地對視一眼,她別開眼站到一邊干自己的事。他硬繃住唇不松口講一句話。她忙著站在操作台旁榨鮮橙汁,他踩著拖鞋在冰箱前不熟悉地翻找充飢的食物。

  他放不下身段主動開口,胡亂地翻找一番,煩悶地甩上冰箱門走人。她一邊疑惑著他為什麼不吩咐僕從做這些小事,一邊又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一樣機械地折磨著手裡的橙子。

  員工餐廳裡,她偶爾會碰到他。他總是坐在角落裡,陰著臉喝咖啡、看報表。她怕被他發現,於是默默地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上。

  「幹嗎,這麼怕被他發現嗎?約你吃個午餐你也能心虛成這樣?好像你真的在紅杏出牆,我真的是地下姦夫一樣。」舒總監坐在她對面調侃她。

  「別忘了,你離婚協議都簽完了,咱們已經合法了,姑娘。」他伸手過來揉弄她的腦袋。她不知該如何閃避,只能僵著脖子任由他。

  「喂,你這樣不自然,好像我和你已經在一起了一樣。怎樣,要宣佈給大家聽聽嗎?」反正最近大家的八卦焦點都在他們倆身上。

   「為什麼要宣佈?」又沒有真的在一起……

  「因為前幾天咱們可敬的大少爺增加了一條新的員工守則——禁止公私不分,在工作場所談戀愛。」挑戰一下這非人性的員工守則,好像蠻有趣的。

  舒城岳興趣滿滿,可某棵呆樹卻毫不配合,「戀愛結婚什麼的,最沒趣了。」

  她那副過來人的滄桑口氣讓舒城岳輕笑出聲。她不理會他的嘲弄,懶散地吃下一口裹著沙拉醬的菜葉,頭一抬,卻撞見了從最遠處的角落裡射來的幽幽目光——是少爺。

  他不知何時已回過頭來注視著她,泛冷的眸子裡倒映著她張大嘴巴不夠優雅的吃相。她害怕和他對視,慌張又明顯地逃避著他的視線,低下頭繼續嚼著菜葉。他垂下眼簾,從餐桌旁起身,不可避免地路過她的桌邊,不做多餘停留正要買不走過,卻被舒總監開口叫住。

  「社長,你所謂的禁止辦公室戀情,只要她辭職就沒關係了吧?」

  被叫住的男人陰鬱地側眸,對上那雙斯文敗類般的眼睛,空氣中飛射出冷色調的火花。

  被命令辭職的傢伙卻對此完全視而不見,「什麼?!辭……辭職?!舒總監,為什麼我要辭職?!」

  「我薪水比你高,所以當然是你辭職,我養你比較划算。」

  「舒總監,你不要亂說話啦!」

  「隔著眼鏡,你就看不到我的真心了嗎?」

  「你眼鏡在反光啦!」

  被叫住的男人收回寒冷的視線,握了握拳,背後類似打情罵俏的場面刺眼透了。他磨蹭了那麼多年,遲疑了那麼多年,糾結了那麼多年,只是為了等她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給他看嗎?

  她說為什麼要宣佈,是表示他們已經在一起了,礙於他沒風度的新規定才不讓他知道嗎?

  她說戀愛結婚無趣,是他讓她感到和自己在一起是如此無聊無趣嗎?

  他為什麼要聽所有人在他面前議論他們倆地事?

  在她眼裡,他到底算什麼東西?

  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嗎?

  他還要在乎她對自己的看法嗎?

  找不到指責的立場,他沉步走開。

  雨從天際澆下來,伴隨著幾聲夏雷,他孤單地站在飯店大門外抽煙發呆,背後陸續傳來下班的員工的腳步聲。

  「小樹,怎麼辦?下雨了,這下這麼大,我還約了人,這下怎麼走到地鐵站呀?」

  「我包裡有帶雨傘,你要是急就先拿去用吧。」

  「真的?你這哆啦A夢大包真是有大又實用,裡頭什麼都有,哪裡買的呀?」

  「……我也很喜歡它。」

  「啪啪!」兩聲拍包聲,讓他唇上的煙微微一顫。

  「好了,你不是著急嘛,快去吧。」

  「那小樹你怎麼辦?」

  「我?我沒差啦,這只包包好防水的,頂著跑沒問題。」

  「那多不好……」

  「沒差啦,我離公車站很近的,快去啦!再再不走要打雷了。」

  「那……那,發完工資請你吃飯!我豁出去了,叫上你家男人一起啊。」

  「男人?什麼男人?」

  「就舒總監嘛!先走了啊,拜!」

  雨水被踩得啪啪作響,越來越遠。

  大門口安靜得只剩下淅瀝作響的雨聲。

  男人手裡的煙滑落墜地,不需要踩已被積水淹滅。

  他靠在玻璃門外,她站在玻璃門內。

  她在等雨勢轉小,他在等大雨傾盆。

  什麼時候一起回家已然奢侈到需要藉口了?

  沾了雨滴的皮鞋動了動,幾次想要轉身走進門內,卻又幾次作罷。

  天空灰暗得讓人提不起精神,她蜷著身子蹲在門口,等不到地上的雨花變小。

  「還好你碩大結實又防水,沖了!」

  一甩哆啦A夢大包,姚錢樹頂著大雨奔出了飯店大門,箭步如飛地往公車站趕去。

  他沒料到她會這樣突然地衝進雨裡,急忙丟開了所有考慮思量掙扎的心緒,身體已然跟著潛意識坐進了車子裡,打開雨刷,倒車,踩油門,追出去……

  等他反應過來,車子已經堵在雨天的馬路上了。他不耐煩地用長指輕敲著方向盤,嘴裡碎碎地咒罵這鬼天氣。

  隔著幾輛車的距離,公交站牌近在眼前,他的包衣小奴才被雨澆得很可憐,頭頂包包,兩腳不停抖動,弓著身子眺望遠處,一臉期待公車快點來的焦急模樣。

  就這樣慢慢靠過去吧。只要降下車窗,撇撇嘴角,她就會感恩戴德別無選擇地跳上他的車子。會對他笑吧?會故作禮貌地說「少爺,還好有您在」吧?會低頭扭手指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面對他吧?會感覺到他對她還是很好的很在意的吧?

  雀躍還沒站穩心頭,透過雨刷滑動的擋風玻璃,只見舒城岳那眼熟扎眼的黑車突兀地停在了公車站前。他推開車門撐著雨傘優雅地走到她跟前,任由車子橫擺在塞車的路口。

  他被自己的遲疑彆扭的情緒鬧得在路口中間無法動彈,隔著短短幾米的距離,眉頭深皺,牙根死咬地盯著那雨刷滑過的刺眼畫面,握住方向盤的手一緊再緊。

  她被拉入舒城岳的傘下,卻不停地擺手拒絕,不肯上車。舒城岳揚了揚眉,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大排長龍的塞車隊伍,喇叭聲此起彼伏地響著。他在告訴她,她不上車,他不走人。

  她抓了抓濕漉漉的頭髮,無奈地眨眼撇唇,只好放下腦袋上的包包,爬上車門大開的車子。

  女人終於被男人逼上車,小男女的感情彆扭也該鬧完了。前方的道路忽然暢通起來,可一輛銀色跑車又不知為何停擺在道路中央。

  面前的雨刷機械地擺動著,背後的喇叭聲響徹動天,快要蓋過那天際隱隱的雷雨聲。

  可他就是提不起勁去踩油門。

  明明還是有感覺,明明捨不得提交離婚協議,明明硬撐得很難受,明明只要下一道小小的命令,她就會乖順地回到自己身邊,為什麼還要不認輸,為什麼還要折騰自己?

  就算只把他當少爺看又怎樣?就算不把他當男人看又怎樣?就算她和姓「輸」的你情我願、公告天下,大家認可又怎樣?

  只要把她蠻橫地鎖在身邊,用少爺的身份下命令,他就不用擔心她會亂跑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姚錢樹甩掉了一身濕衣,洗了一個熱水澡,神清氣爽地摟著髒衣服走進洗衣間。

  少爺專用的洗衣籃剛被送進洗衣間。那本來是她的工作,現在卻由別人在做。

  洗衣籃裡堆滿了少爺剛換下來的衣服,沾染著少爺的氣息。她受不了誘惑地蹲在少爺的洗衣籃邊,讓擴散瀰漫在空氣裡的屬於少爺的味道鑽進她的鼻間。

  已經好久沒有幫少爺洗過衣服了。

  他現在不需要她的貼身伺候了。不過,她還是他的小女僕,反正現在也沒有人洗,她努力工作洗洗衣服,總不會有錯吧?

  捲起衣袖,她抱起洗衣籃,正要開始久違的工作。

  「還給我!」

  冷硬的命令從她身後響起,她還來得及轉過頭看,手裡的洗衣籃就被「咻」地拽走了。

  「少……少爺……」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凌亂的發絲濕漉漉地滴著雨水,襯衫貼在胸膛上,急促地起伏著。

  他將黑瞳別開不去看她,把洗衣籃護在身後,避開和她的接觸。

  「少爺……我只是想幫您洗衣服……」

  「走開。不用你多管閒事。」

  「……」她的眼神黯淡下來,原來她不能再管少爺的事了。「……是,奴婢我知道了。」

  她低頭走出洗衣間。

  洗衣籃的衣服堆裡掉出一枚不值錢地銀戒,被一條銀鏈串著。

  他趁她不注意,急忙撿起戒指握進掌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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