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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7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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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如何驗身
"站住。"身後冰塊一般幾乎聽不出什麼感情的聲音止住了顧雲的腳步。回過身,顧雲還沒開口,夙凌已經不客氣地說道:"用水系圖來推斷亂賊的位置是你想出來的,現在想撒手不管?"
顧雲惱了,她什麼時候說撒手不管了,他又沒叫她,難道要她眼巴巴地擠進去"出謀劃策"?抱歉,她沒這麼賤!
"夙凌,你--"冷眼對上寒眸,顧雲正要發飆,余石軍已經聞到火藥味,趕緊討好說道:"是啊是啊,夫人想出來的妙計,您怎能不參與圍剿突襲的商議呢?您坐您坐!"這一對夫妻到底是怎麼回事,見面不吵一架好像就不算見過面似的。
顧雲不買賬,依舊冷著一張芙蓉臉,站在營帳門口,拿夙凌練眼力,夙凌則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任由她瞪著。
夙任暗自好笑,大哥明明就是想留人家,開口卻沒一句好話,青末再怎麼獨特、堅韌,終歸是女子,他就不能哄哄人家。營帳中的氣氛有些糟,夙任目光劃過夙凌纏著繃帶的肩膀,眼前一亮,上前一步揚聲歎道:"大家都坐下來說吧,大哥的傷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軍醫特別交代一定要小心,不能讓傷口再裂開了。"
那雙黑眸依舊如昔的咄咄逼人,不過他的臉色的確很差,暗暗咬牙,看在他昨天救過她,還是病人的分上,這次她忍了!走到案桌前,拖出一張凳子,顧雲一屁股坐下,臉上的不爽毫不掩飾,嘴上卻是什麼也沒說。
好在夙凌也沒再說什麼氣死人的話來撩撥顧雲的怒火,一群人終於在案桌前坐下,夙凌身為主帥,調兵遣將之事自然由他部署,指著圖紙亂賊營地的位置,夙凌說道:"按照樓穆海的說法,亂賊的人數最少一萬,明日餘副將帶領五千精兵,先行開路,點火燒山,我率領兩萬精兵押後,以漁網陣將賊窩圍住,隨著火勢慢慢收網,絕對不能讓亂賊脫逃。"
肩上的血窟窿有多深,夙任是親眼所見,不禁急道:"大哥,你有傷在身--"
"無妨,我自有分寸。"夙凌冷傲地打斷了夙任的話,夙凌繼續說道:"黃金所在地四通八達,任,你帶領一萬精兵分四路,從四個方向堵截,決不能讓他們把黃金運走。一旦找到黃金,立刻運出來,到時我會安排樓穆海接應你們。"
"是。"夙任沒再勸他,朗聲領命,自家大哥,他最是清楚他的脾氣,多說無益。
聽了半天,衝鋒陷陣中沒有聽到他的名字,身為前鋒,韓束有些急了,"那我呢?"
夙凌淡淡地回道:"你身上的傷還沒好,留在營地。"
韓束霍然起身,一臉嚴肅地說道:"將軍,這一點小傷還難不倒我,請讓末將也帶兵出戰。"
剛毅的臉上儘是堅持,挺拔的肩膀彰顯著他的決心,夙凌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爽快地說道:"好,你隨夙任一同前往,務必將黃金運回。"
"是。"響亮的聲音顯示著韓束的好心情。
他們這邊說了很久,顧雲始終一聲不吭,夙凌以為她還在生氣,細看之下,才發現她一副神遊的樣子,根本沒在聽他們說話,夙凌微惱,夙任直接問道:"嫂子,你在想什麼?"
思索了一會兒,顧雲還是決定將今早見到那名女子的事情說出來,"今天在雨林裡我見到了一個特別的女人,武功不弱,對雨林的環境非常熟悉,看裝扮像是長期生活在雨林裡的本地人。"
女人?"說不定她是亂賊頭子的女人。"韓束能想到的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不然一個女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在深山野林裡出現,還那麼熟悉地形。
想到與那女子相處短短一炷香的時間,顧雲果然地搖頭,回道:"不像!她身上有一種清靈孤傲的氣質,實在不是被人圈養的女人能夠比擬的。"
圈養?!幾個男人對看一眼,這個女人的想法還真是與眾不同。
顧雲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裡,根本沒在意他們變幻的臉色,繼續說道:"我主要是擔心這片雨林除了亂賊還有其他原著民,他們的存在對我們也是一種潛在威脅。如果我們燒山,那就是破壞他們生存的環境,只怕會惹來麻煩。"到時候他們群起而攻之,夙將軍即使有三萬人,只怕也吃不消。
顧雲所說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幾人瞬間沉默了,他們都把目標集中在亂賊身上,這時候居然旁生枝節?那個什麼女人到底是何身份?
本因明日的突襲而高昂的氣氛,此時顯得有些低迷,夙凌堅定而低沉的聲音適時響起,"不管她是亂賊的女人還是所謂的原著民,明日火攻勢在必行。我軍焚燒的只是極小的一部分山野,雨林裡濕氣大,沒有火油、硫磺助燃,火很快就會滅掉。只要我軍能夠速戰速決,十個時辰內結束突襲,就算真有其他原著民,等他們發現我軍,集結前往的時候,我軍也已經撤離了。"
夙任點頭附和道:"是啊,若是明日不攻,最少要等半個月之後,如此一來肯定會超過聖旨上的期限。"抗旨的後果,即使是夙家軍,也依舊不能承受。
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期限擺在那,顧雲也只能點頭回道:"好吧,也只能先這樣做了。"
顧雲看起來已經有些心不在焉,韓束和夙凌又有傷在身,夙任看向夙凌,說道:"已經快子時了,大家也都累了,今天就先討論到這吧,明日辰時,再具體部署,大哥你看這樣可好?"
夙凌也沒堅持,點頭回道:"嗯。"
他話音才落,顧雲立刻起身,什麼也沒說地跨步離去,夙凌眸色冷暗,也沒再看她一眼。夙任暗自納悶,一個以身相救,一個全力相助,不是應該郎有情,妾有意嗎?怎麼看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局面啊。
眾人散去,夙凌正準備回營,久違的紅影悠閒地晃蕩進來,鳳眸噙笑,上下打量著夙凌,慕易嘖嘖笑道:"我才離開兩天而已,你就傷成這副模樣了,果然英雄不好當啊,尤其是救美英雄。"
"廢話說完了就早點在我眼前消失。"慕易的調侃奚落,夙凌早就麻木了,懶得看他一眼,夙凌將水系圖放入木盒之中,置於背後的書架上。
被人徹底地無視,慕易也不惱,一邊歎息著一邊朝帳外走去,"好吧,我好不容易查到青小姐的家世生平,本來是想和你談談這位青家三小姐的趣事,既然你沒有興趣,那我走好了。"
握著木盒的手一頓,夙凌轉過身,冷聲叫道:"站住。"
聲音不高,仔細聽來還有那麼一點急切。唇角輕揚,沒再繼續賣關子,慕易在椅子上坐下,興致頗高地笑道:"青末,芳齡十五,五歲能作詩,七歲會作曲。十歲那年與皓月最有名的棋師傅越對弈,以和局名揚各地,後又連勝各國使節。小小年紀就憑借其高超的棋藝與青家大姐的琴音、二姐的書畫並稱皓月三絕,只不過她膽子很小,怕見生人,身體又嬌弱……"
"等等。"夙凌冷冷地打斷慕易的話,黑眸中滿是不信,"你確定你說的那個人是我認識的青末?"前面還勉強能聽下去,後面就實在離譜了,膽小嬌弱?青末能算膽小嬌弱,這世上還有膽大健康的女人麼?
早猜到他會有這樣地反應,慕易聳聳肩,意有所指地回道:"我說的是青家三小姐,是不是我們眼前看到的青末就不得而知了。"
夙凌皺眉,"難道她平日裡都在韜光養晦,世人看到的皆是她刻意裝出來的表象!"
慕易鳳眸微閃,凌第一反應不是軍中的青末是假冒的,而是認為那些不過是她韜光養晦的假象,看來在不知不覺中,凌已經看上了人家。心下在笑,臉上卻是一副不認同的樣子,慕易歎道:"她能有今日的本事和見識,絕對不可能是閉門在家,看幾本兵書、拳譜就能獲得的,必是經過不少試煉。據我所知,青家三小姐一直都居住在皓月京城。"
心中隱隱了然慕易話中的意思,夙凌還是沒有點破,"也許她有什麼奇遇或是不為人知的過往。"
慕易低笑一聲,眼中儘是狂傲,"天下間哪來這麼多奇遇,更沒有我查不出的過往。"
慕易說的雖然傲慢狂妄,卻並未虛言,夙凌沉吟,"你的意思就是說現在軍營中的青末其實不是青家三小姐,而是別人冒名頂替的!"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只是一時無法將那雙坦蕩張狂的眼與奸細聯繫在一起。
"我可沒這麼說。"慕易一臉的無辜,撇得乾乾淨淨。在夙凌冰寒的目光逼視下,慕易笑道:"其實要驗證她是不是青末,有一個最簡單有效的方法,這要感謝你的岳母,只不過要驗證起來比較難,一般人可能做不到。"
"少賣關子,說。"慕易眼中不懷好意的光芒太過耀眼,夙凌已經能猜到他說出來的事情一定會讓人鬱結,卻又不得不問。
"青夫人是皓月有名的刺青師,她在三位小姐滿月的時候就在她們身上刺了名字中的最後一個字,你只要檢驗一下青末的身上有沒有"末"字,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青家三小姐了。據說啊--那刺青可不是一般的刺青,刺在上面的字平時是看不出來的,只有情緒激動或者體溫升高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而刺青的位置恰恰是在她右胸上。你說,要在她體溫升高的時候看她的胸部,一般人是不是很難做到?"慕易故意把"體溫升高"四個字說得又慢又大聲,夙凌的臉色是越聽越黑,慕易的心情卻是越來越好,看凌的表情就知道他還沒把人家吃掉,他真是一個好人,給了凌一個名正言順的好機會啊……
夙凌面色僵冷,久久地無語,不知道在想什麼,慕易決定"好人"做到底,再推他一把,"凌,如果是在一般人家,她是誰都無所謂,只要你看她順眼,留在身邊暖床也沒什麼。但是你是一個將軍,現在她還混進了軍營裡,深受將士們的愛戴,如果她不是青末而是冒名頂替、心懷不軌的女人,甚至有可能是亂賊派來潛伏在夙家軍中的探子……"
話未盡,意思已經到了,慕易在看到夙凌鷹眸中劃過一絲暗黑的光芒後滿意地閉上了嘴。
明日就要突襲亂賊營地,身為將軍,他要對整個夙家軍負責,絕對不能將一個身份可疑之人留在身邊!高大的身影霍然起身,直直的朝帳外走去。
"這麼晚了,你去哪啊--"不輕不重的問句由帳內幽幽傳來,細聽之下,不難聽出淡淡的竊喜。
今晚的夜色真是撩人啊。
軍中用水一向緊缺,顧雲又不願意到河裡洗露天浴,只能提了一桶水,到帳篷裡擦擦身子,將身上的泥水擦淨。洗好後,顧雲換了一身黑衣。這個時代沒有內衣,她平時都會在胸前圍上幾圈束布,這樣奔跑或者動武的時候比較方便。今天已經很晚了,顧雲便將束布放在一旁,裡邊只穿了一件肚兜兒,外面披了件黑色外衣,盤腿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換藥。
手上的傷其實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整天在濕氣大的雨林裡穿梭,怕傷口感染,顧雲還是堅持換藥。將衣袖撩到手臂以上,顧雲輕輕解開紗布,有幾處傷口還有些血水會不時滲出與紗布粘連在一起,為了能盡快把紗布取下來,顧雲一咬牙,眼一閉,用力一扯,紗布是撕下來了,她也疼得齜牙咧嘴,就在此時,帳簾被粗魯地掀開,高壯的背影堵在門前。
顧雲嚇了一跳,手迅速地抓起一旁的腰帶利落打了一個結,外衫雖然鬆垮,好在哪裡都不漏。顧雲暗舒了一口氣,清冷的眸子裡燃起了薄薄的怒火,瞪著門口那個不速之客,顧雲諷刺道:"夙大將軍,沒有人教過你,進別人的房門之前,要先敲門嗎?"
夙凌跨入帳內,低沉的聲音冷硬地回道:"沒有。"
顧雲頓時無語,他回答得還真是理直氣壯!好吧,人家是大將軍,她現在只希望他快點走,沒興趣教他禮儀之道。單手握著藥瓶,顧雲用嘴咬開上面的木塞,口齒不太清楚地說道:"有什麼事,說吧。"說完快走。
帳篷裡面很暗,床前只放著一盞油燈,地上丟著一條帶血的紗布,床上凌亂地放著幾個藥瓶和乾淨的布條,她嬌小的身子籠罩在昏黃的燈光中,正單手彆扭地撒著藥粉。
夙凌黑眸一暗,心下微惱,女人沒有女人樣子,就知道逞能。夙凌臉很臭,動作也很粗魯,一把奪過顧雲手中的藥瓶,將藥粉刷刷地撒在傷口上,抓起布條,悶不做聲地幫她包紮傷口。
顧雲有片刻的呆愣,回過神來也沒矯情地抽回手,雖然他換藥的技術實在不怎麼樣,不過總比她單手操作來得快一些,暗自猜測著夙凌來找她的原因,倏地手上一疼,"嘶--"夙凌狠狠地打了一個結,顧雲低咒,該死的男人,她就知道他沒這麼好心,疼死她了!
染火清眸對深沉的冷眼,夙凌冷聲問道:"你是誰?"
"什麼?"顧雲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青末生性膽小,性情溫順,更不會武功,你到底是誰?"低沉的聲音並不高,卻是字字逼人,顧雲終於瞭然,他這是來興師問罪的!她確實不是青末,那他想怎麼樣呢?
顧雲緩緩起身,與他比肩而立,低緩的聲音同樣咄咄逼人,"你其實是想說我根本不是青末,冒名頂替混進你的軍營是什麼目的,是吧?在你心中,我幫你救韓束、練精兵、畫地圖就是為了博取你的信任,以便於更好地出賣你們夙家軍,是吧?"顧雲每一句看似輕描淡寫的"是吧"都像是在指控夙凌的不知好歹。
夙凌冷顏漸沉,"我並不認為你就是奸細,但是身為一軍統帥,我不容許任何有可能威脅我的軍隊的人存在,我今晚來,就是為了驗證你到底是不是青末。"她為夙家軍做的那些事,他一一記在心頭,但是他今晚仍需要弄清楚,她到底是誰!
顧雲失笑,他說他身為將軍要為整個軍隊負責她可以認同,但是驗證?他要如何驗證?雙手環在胸前,顧雲冷笑,"我說我是青末估計你也不會相信,你要怎麼驗證?"
夙凌忽然不說話了,頭微低著,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背對著油燈,顧雲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此時冷傲的夙大將軍黝黑的臉色變得有些暗紅。又過了好一會,顧雲已經開始不耐煩了,才聽到那道冰冷的男聲帶著幾分彆扭,低低地回道:"青家的姐妹胸前都會刺著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所以呢?"顧雲皺眉,胸前--刺字--顧雲腦子轟的一下被炸懵了,他的意思不會是想……
該死!
顧雲恨不得一巴掌甩過去,理智卻告訴她,冷靜冷靜,犯不著為這種事生氣,冷靜!深吸了一口氣,顧雲寒聲回道:"我胸前沒有字,你若認為我不是青末,大可以把我關進牢裡,犯不著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手緊緊地握成拳,聲音也因為憤怒而微微地抖著,她發誓,夙凌要是敢再廢話一句,她絕對狠狠地扇他!
老天保佑,夙凌確實沒再廢話,因為--他直接動手了。
"得罪了。"丟了一句話,夙凌的大手倏地住顧雲的右肩,她雖然說自己身上沒有字,他卻沒有輕易相信,她一直是個嘴硬的女人,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今晚一定要看到。
肩上一沉,顧雲心驚,他不會是要動手吧!
"冰--"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顧雲想喚來冰煉,誰知她才剛開口,一道紅光閃過,夙凌的赤血劍立在冰煉前面,冰煉也感受到了氣氛的異常,想要飛到顧雲手中,但是不管它向左還是向右,赤血都盡職盡責地擋在它前面。冰煉顯然也惱了,飛身與赤血對打了起來,帳篷內因為它們的較量,變得忽冷忽熱。
好個夙凌,他早有準備是吧!就算不是對手,她也不會乖乖就範!
看向他受傷的肩膀,顧雲心一橫,出手極重地狠擊在他肩頭的位置,顧雲打算他只要一鬆手,她就可以乘機閃身退到床後,不至於被他逼在床腳的位置。誰知夙凌吃痛,非但沒有住手,抓住她肩頭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只聽見一聲布料撕裂的聲音,顧雲的黑衣從衣襟的位置開始被狠狠地撕掉一半。
肩上一涼,顧雲急忙伸手掩住胸前風光,她此刻無比後悔剛才為什麼沒有纏上束布!
夙凌目標明確,不可能讓她得逞,大手抓住她的細腕,顧雲堅持護住胸前,兩人較量起了手勁。夙凌暗罵,這女人手勁怎麼大,抓住顧雲的手,一直把她逼到帳角,顧雲的手已經開始發麻,最終還是抵不過夙凌的蠻力,雙手被反剪在身後。顧雲只穿著肚兜的前胸就這樣呈現在夙凌面前,不知是惱還是羞,顧雲的臉轟的一下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朦朧的燈光下,她嬌艷如花,飽滿的胸部在薄薄的肚兜掩蓋下若隱若現,隨著她的呼吸起伏不定。夙凌呼吸為之一窒,只覺得一個熱血直衝腦門,差點忘了他這麼做的目的,收斂心神,夙凌看向右胸處,光潔的皮膚瑩白光滑,卻沒有一個字。夙凌眸光一寒,她真的不是青末!?
雙手被鉗制,顧雲卻不甘心就此受制於人,抬腳朝著夙凌下腹部猛地一踹,夙凌倒吸一口涼氣,該死!
夙凌欺身向前,下半身緊緊壓在顧雲腿上,讓她被困在帳角與他之間,連抬腳都困難。顧雲還再繼續掙扎,夙凌忽然發現,隨著她的扭動,右胸上原本白皙的皮膚漸漸的泛紅,想起之前幕易說過的話,夙凌將她背在身後的兩隻手一起抓右手手心裡,空出左手,撫上嬌柔的右胸,柔軟而溫暖的觸感讓他再一次閃神,身體的某個部分也不聽話的……
顧雲渾身一僵——————
他他他……他竟然……
手腳皆動彈不得,惱羞成怒的顧雲再也顧不得形象和氣質,張嘴狠狠地咬上近在咫尺的結實肩膀!
「嗯——」肩上一疼,夙凌惱火地看向懷中如激怒的貓一樣撒潑的女子,不由得竟是想笑,但是一想到她的身份,夙凌臉色又是一沉,帶有薄繭的大拇指有力度地摩擦著胸前的皮膚,在他的輕揉下,右胸上如血絲般的紅線慢慢浮現,越來越明顯。若隱若現間一個字隱隱出現,夙凌鷹眸微閃,微瞇的眼緊緊地盯著那塊細膩的肌膚,不一會,血絲終於凝聚成一個小小的紅色字樣,那是一個————「末」字!
看到那個「末」字的時候,夙凌的心一陣狂喜,她果然是青末!她不是冒名頂替的奸細!再次看向懷中緊咬著他不放的女子,夙凌低笑道:「小貓,咬夠了沒有?」她真的很喜歡咬人,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咬過他一次,不過……她撒潑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低沉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他倒是愜意啊!!口中如願地嘗到血腥味,顧雲才鬆開嘴,相較於夙凌的好心情,顧雲現在恨不得殺人,出口便是火藥味知足地低吼「卑鄙小人!你摸夠了沒有!」
夙凌的手一頓,他不是沒有碰過女人,但是他以前怎麼不知道……女性的身體竟然是這麼較弱溫暖……手雖然緩緩的鬆開了,他卻還在晃神。
夙凌的手稍有鬆動,顧雲抓住時機,掙脫他的鉗制,雙手一起朝著他已經開始滲血的肩膀猛捶下去,趁著他後退一步,顧雲又抬腳,對著他的小腹連踹兩腳。
肩腹同時受敵,夙凌退了四五步才勉強站住身子,肩膀一片濡濕,火燎般的刺痛提醒著他強摘帶刺的花兒後果是多麼的慘烈。
顧雲已經抓起床上的黑衣披在身上,昏暗的燈光下,她髮絲微亂,潮紅的臉色還未褪去,一向清冷的眸染上的熊熊怒火,惡狠狠地瞪著他,大有他再上前一步就和他拚命的架勢。
夙凌幽深的黑眸靜靜地看了她一會,便轉身朝帳門走去,掀開帷帳,夙凌腳步一頓,背對著顧雲,一向冷漠的聲音帶著幾分侷促,卻還是異常清晰地說道:「我會對你負責任的。」
顧雲被氣的差點腦溢血,大吼道:「誰他媽要你負責任,你給我滾!」
半夜三更,這一聲怒吼的威力可想而知……
於是,軍中流傳,昨晚將軍把夫人給吃了,估計是不夠溫柔,夫人發飆了……
***
走出顧雲的帳篷,清風迎面吹來,夙凌一直紊亂的心跳非但沒有漸緩,反而跳得越發猛烈,不自覺的看向自己的左手,夙凌再一次失神……
「噢~驗身而已,要不要這麼激烈啊?」夜色中,紅衣妖嬈的幕易斜睨著夙凌帶血的肩頭,臉上洋溢的分明是幸災樂禍的笑容。
夙凌雙手背在身後,對這個明顯是來看笑話的男人視而不見,就在兩個人快要擦肩而過的時候,慕易故作哀怨的繼續調侃道:「過河拆橋啊?要不是我,你也沒有借口扒人家的衣服啊,你有機會會溫香軟玉在懷,應該謝謝我才對吧!」
「滾!」一句溫香軟玉讓 夙凌黝黑的臉色可疑的泛紅,離開的腳步越走越快。
他沒有眼花吧,剛才某人是臉紅了嗎?雖然夙凌已經遠去多時,慕易還是愣愣地立在那裡,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害羞?岩石也開始有感情了……今晚的夜色果真撩人……
久久,慕易眼神複雜地看著顧雲帳篷的方向,看凌的神情,那個女人應該是真的青末,為何他會查不出來她的生平往事呢?!
***
夜,本該陰暗的洞穴裡,點起了熊熊燃燒的火堆,照得整個山洞火光一片,遠遠地看去,像是著火了一般。數十名手握鋼刀的異族男子將一名三十出頭的布衣男子圍在其中,火光映照下,鋼刀閃著森冷的寒光,明晃晃的竟是有些扎眼。男子雙手背在身後,臉色沉靜,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大方地仰視著高位上黑色斗篷籠罩下的身影。
斗篷掩蓋下,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臉,即便如此,余項仍是感覺到一道冰冷與探究的視線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他與這位神秘的首領見過不下三次,卻始終未曾得見真容,除了知道他名叫穆滄,在族群中地位崇高,無人敢違抗他之外,便一無所知。
兩人就這樣沉默對視著,言歌有些不耐地問道:「余項,我們與西太后的交易在昊王死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你還來做什麼?」
當年首領之所以會與他們合謀,是因為昊王答應,只要他登基之後,就將佩城周邊這些原本就屬於他們的領地歸還,讓他們可以如祖輩一般在首領的帶領下過樸素自然的生活。誰知道昊王謀反沒有成功反而被處斬了,三年來,西太后也沒敢和他們說黃金的事情,莫是不現在反悔?!
言歌的無禮余項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臉上始終帶著淡定的笑容,將一封燙金密函從袖中拿出,看向高位上那道隱於黑袍下的身影,余項笑道:「這是太后給首領的密函,首領看過之後再議不遲。」
他臉上的那樣篤定的神色很是刺眼,穆滄暗暗好奇,是什麼讓他如此自信,輕輕抬手,身側的少年立刻走到余項面前,接過密函,恭敬地遞到穆滄面前。
打開密函,一路看下去,穆滄的臉色越來越暗,黑眸中劃過一抹暴戾,怒極反笑,穆滄啪的一聲將密函合上,扔到余項腳前,暗啞而低聲的笑聲帶著不屑,冷哼道:「楊芝蘭希望我把黃金還給穹岳?她現在還有什麼資本和我談條件?」她真的以為自己是主子,別人都是她腳下的奴才,任由她差遣?!
穆滄直呼太后名諱,實在是大不敬,只是面對著一群蠻夷暴徒,余項深知,稍有不慎,別說太后的威嚴掃地,他的命也會不保。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穩定心神,余項搖頭笑道:「我呸!昊王早死了,你們的太后已經不可能兌現原來說好的承若,現在想指使我們為她做事還找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想得倒是挺美的!」
余項看向言歌,一副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樣子,歎道:「夙凌征戰多年,未嘗敗績。鎮國將軍的名號並非浪得虛名,皇上已經下了死令,黃金必須找回,就算你們不交出來,結果也是一樣的。」
誰知言歌非但沒有挫敗,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夙凌再厲害,現在還不是一樣被困在林外,若是他敢進來正好,他不是未嘗敗績嘛,這次就讓他嘗嘗!」交過一次,他承認夙凌確實很棘手,但是光一個人厲害又有什麼用,他那些將士進入林澤之地,一樣不堪一擊。穹岳朝廷哪些不圍剿個幾次?結果還不是被他們打出雨林!
余項好笑地質問道:「夙凌豈是坐以待斃之人?夙家軍有三十萬人,你們有多少人?他現在不過調派了三萬而已,你們已經疲於應付。黃金他是要定了,若是你們想搭上所有族人的命和這片森林,我也無話可說了。」
始終沉默的無極似乎聽出了些許弦外之音,問道:「什麼意思?」
開始擔憂了嗎?余項心中暗喜,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愁容,說道:「據我所知,現在佩城內所有的火油和硫磺都已經被買光了,你們說夙凌想幹嘛?他已經等不及了。夙凌志在黃金,你們若是願意聽從太后安排,太后必定會圈裡相助,幫你們免於這次滅族的災難。」
夙凌要放火燒山?!當年穹岳先帝派兵圍剿的時候,不是沒有用過這一招,只不過雨林太大,濕氣也重,他們找不到族人聚集的地方,用火攻需花費很長的時間,雨林中的灌木生長得很快,燒過後一場雨,沒幾天又會長起來,最後有他們還是放棄了。
可是這片山林是祖先留給他們的聖地,即使當年只燒了幾天,已經讓身為族長的父親羞愧難當。如今夙凌又要故技重施,以他的謀略才智,必定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只怕他們的棲息地已經被他發現!
黑眸再次掠過地上的燙金密函,暗啞的聲音冷冷地回道:「按楊芝蘭的意思,是要我束手就擒,被夙凌押解入京,以便幫她陷害樓夕顏?」他實在不相信那個女人,若是他被抓獲,只怕她不但不會幫他的族人,反而會落井下石。
聽出穆滄言語中的怒意,余項趕緊回道:「首領您說笑了,太后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其實外人一直都只聞首領其名。」太后也怕倒是穆滄臨時倒戈,給她捅婁子,畢竟當年竊取黃金的主使,正是太后。
穆滄沉默了一會,再次朝少年擺擺手,少年瞭然地走到余項身側,輕笑著說道:「余大人此行想必也累了,喝點水休息一會再議如何?」
心知穆滄支開他,必是要與左右使相商,這也說明他還是被說動了,朝著穆滄微微拱手,余項有禮地笑道:「好,我等著首領的好消息。」
待余項的身影消失在洞中,暗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說道:「你們怎麼看?」
無極彎下身,撿起地上的密函,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回道:「其實西太后提出的辦法的確不錯。」
一把奪過密函,言歌掃了一眼,卻是與無極截然相反的態度:「我怎麼沒看出不錯在哪?黃金是我們辛辛苦苦運回來的,有可黃金,這些年來族人都不需要再去搶掠了,刀劍弓弩我們也都有了,夙凌雖然不好對付,我們也未見得必輸無疑!好端端的黃金現在要拱手相讓,怎麼想都不值!」
言歌話音才落,平日裡一向冷言寡言的無極一反常態,厲聲吼道:「他們現在要放火燒山林,這片林澤不僅養育了額無數生靈,更是我們族的信仰,歷任族長的骨灰長埋於此,先人的靈魂都留在這片林澤之中,萬兩黃金如何能與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相比!」他不會忘記十年前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五天五夜,天空被染成了血紅色,空氣中瀰漫著刺鼻幾乎讓人窒息的煙焦味……
無極猛地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沉聲說道:「首領請三思!」
無極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言歌也不好再繼續堅持,負氣單膝跪下,喃喃說道:「首領三思。」
高位上的人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幽深的眸中閃著狡黠陰狠的光芒,一向暗啞的聲音此時也略有些起伏:「黃金可以給他們,但是……卻不能讓他們拿得那麼輕巧!至於楊芝蘭,可以幫她一把,只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守信之輩,想要陷害樓夕顏是她的事情,能不能成功,就看她自己的人夠不夠聰明了。」
隨著他緩慢的腳步,黑袍微楊,恍惚間,一道翠綠色的光芒劃過腕間,極快的一霎那間,已經消失在黑袍之下。
過雨林太大,濕氣也重,他們找不到族人聚集的地方,用火攻需花費很長的時間,雨林中的灌木生長得很快,燒過後只要下一場雨,沒幾天又會長起來,最後他們還是放棄了。
可是這片山林是祖先留給他們的聖地,即使當年只燒了幾天,也已經讓身為族長的父親羞愧難當。如今夙凌又要故技重施,以他的謀略才智,必定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只怕他們的棲息地已經被他發現。
黑眸再次掠過地上的燙金密函,瘖啞的聲音冷冷地回道:「按楊芝蘭的意思,是要我束手就擒,被夙凌押解入京,以便幫她陷害樓夕顏?」他實在不相信那個女人,若是他被抓獲,只怕她不但不會幫他的族人,反而會落井下石。
聽出穆滄言語中的怒意,余項趕緊回道:「首領您說笑了,太后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其實外人一直都只聞首領其名,未見其人,首領只要找個人偽裝替代一下就足以達到誣陷樓相的目的。」太后也怕到時穆滄臨時倒戈,給她捅婁子,畢竟當年竊取黃金的主使,正是太后。
穆滄沉默了一會兒,再次朝少年擺擺手,少年瞭然地走到余項身側,輕笑著說道:「余大人此行想必也累了,喝點水休息一會兒再議如何?」
心知穆滄支開他,必是要與左右使相商,這也說明他還是被說動了,朝著穆滄微微拱手,余項有禮地笑道:「好,我等著首領的好消息。」
待余項的身影消失在洞中,暗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說道:「你們怎麼看?」
無極彎下身,撿起地上的密函,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回道:「其實西太后提出的方法的確不錯。」
一把奪過密函,言歌掃了一眼,卻是與無極截然相反的態度,「我怎麼沒看出不錯在哪兒?黃金是我們辛辛苦苦運回來的,有了黃金,這些年來族人都不需要再去搶掠了,刀劍弓弩我們也都有了,夙凌雖然不好對付,我們也未見得必輸無疑!好端端的黃金現在要拱手相讓,怎麼想都不值!」
言歌話音才落,平日裡一向冷靜寡言的無極一反常態,厲聲吼道:「他們現在要放火燒山林,這片林澤不僅養育了無數生靈,更是我們族的信仰,歷任族長的骨灰長埋於此,先人的靈魂都留在這片林澤之中,黃金如何能與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相比!」他不會忘記十年前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五天五夜,天空被染成了血紅色,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幾乎讓人窒息的煙焦味。
無極倏地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沉聲說道:「首領請三思!」
無極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言歌也不好再繼續堅持,負氣單膝跪下,喃喃說道:「首領三思。」
高位上的人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幽深的眸中閃著狡黠陰狠的光芒,一向暗啞的聲音此時也略有些起伏,「黃金可以給他們,但是——卻不能讓他們拿得那麼輕巧!至於楊芝蘭,可以幫她一把,只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守信之輩,想要陷害樓夕顏是她的事情,能不能成功,就看她自己的人夠不夠聰明了。」
他緩慢的腳步,黑袍微揚,恍惚間,一道翠綠色的光芒劃過腕間,極快的一閃,又消失在黑袍之下。
正午。
帳外陽光熾烈,熱力逼人,帳內氣氛就有些詭異了。
軍醫換藥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微抖著,只希望自己能快點,再快點,早點逃離這怪異的氛圍。他還是有些納悶,將軍這傷創口不大,卻是極深,幾乎是穿肩而過,但是他昨天檢查傷口時,明明已經不再流血,漸漸癒合了,怎麼才一個晚上,就又裂開了?莫不是真如軍中傳言那般,昨夜將軍與夫人太過激烈!
他要不要交代將軍,這肩背上的傷還是頗重的,實在不宜劇烈運動?
在將軍的眼刀下,帳中的將帥都低著頭,連抬也不敢抬一下,他還是不要多嘴的好。終於將繃帶纏緊,軍醫暗舒了一口氣,說道:「將軍,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下官告退。」
夙凌揮揮手,軍醫逃似的朝帳外奔去。
一個個頭顱低得快要撞到案台上了,夙凌幾乎是咬牙切齒般用陰冷的聲音哼道:「你們很喜歡低頭是嗎?」
他話音剛落,那些頭都刷刷地抬起來,只是臉上的笑還來不及收回去,極力憋著的臉顯得很是滑稽。
用力地咳了一聲,韓束說道:「將軍,您——今天還能迎戰嗎?」本來只是沒話找點話說,不然一群大男人大眼瞪小眼他可受不了,誰知他話才出口,對面的幾位立刻猛烈地「咳嗽」起來,夙凌的臉色也立刻黑得如暴雨前的天幕一般。
不行,這氣氛實在不太好,大哥說不定隨時都會發飆,夙任趕緊說道:「快午時了吧,嫂子怎麼還不來?還是派人去請吧。」
余石軍愣愣地說道:「不急吧,樓老將軍還沒來呢,昨天她也累壞了,晚點再去請吧。」昨天在雨林裡忙了一天,夫人估計是累了,畢竟是女子嘛。說這話的時候他沒覺得怎麼樣,但是迎向夙任和韓束驚恐的目光,二人一副「你真不怕死」的佩服樣,再想起昨晚夫人的怒吼,余石軍忽然冷汗直流,僵直的脖子緩緩地轉向夙凌的方向,急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將軍,我其實是說,我不是想說……」將軍的拳頭握得這麼緊,不是想要揍他吧!將軍的鐵拳,他可禁不住幾下啊! 。
就在余石軍心中悲呼的時候,帷帳被粗魯地掀開,事件的女主角顧雲面無表情地進入帳內,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她。顧雲冷冷看了夙凌一眼,當做沒看見般地移開視線,倒是夙凌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顧雲走到夙任身邊坐下,夙任笑著打了聲招呼,「嫂子——」
「閉嘴!」怒吼震得一群人傻,眼,「以後誰再叫我嫂子、夫人的,我立刻劈了他!」
顧雲還是那樣安穩地坐在夙任身邊,暴戾的聲音和平靜的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除了夙凌表情複雜之外,幾個大男人心中滿是疑惑,昨晚將軍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顧雲的出現沒讓帳內氣氛緩和些,反而更加緊張,他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說話還是應該閉嘴,或者最好——消失。
「報,樓將軍到。」第一次通報的聲音讓幾人高興得差點沒歡呼出聲,夙任趕快回道:「快請。」
樓穆海掀開帷帳,看所有人都到了,笑道:「大家都到齊了,老臣沒有來遲吧?」
「沒有沒有,時問剛剛好!剛剛好!」夙任和韓束同時起身相應,一臉歡悅地笑道,「樓老將軍您坐您坐!」
樓穆海一頭霧水,夙統領和前鋒為何忽然對他如此熱情?終於他也感覺出帳內的氣氛不大對。
夙凌沉聲問道:「夙老將軍,東西準備得如何?」
夙凌的問話,讓樓穆海沒再去研究帳內異樣的氣氛,他爽快地笑道:「佩城內外方圓三百里的火油、硫磺都調運過來了,燒那麼一小片山林,絕對沒有問題。」
指著桌上的水系圖,夙凌乾脆利落地再次說了一遍作戰的計劃,「既然東西已經備齊,按照昨晚的安排,余副將帶領五千精兵,從這條支路進入,先行開路,成一字陣形前進,同叫點火燒山;我會率領一萬五千將士押後,以漁網陣將賊窩圍住,隨火勢收網。夙任、韓束你們帶領五千將士堵住四條支路,無論如何不能讓亂賊把黃金運走。一旦找到黃金,立刻從東南兩個方向運出來。」說到正事,三人同時收起了戲謔的笑,認真地聽著夙凌的安排。
「樓老將軍,麻煩您在林外接應!」
樓穆海點頭回道:「沒問題!交給我。」
顧雲始終坐著,未曾說一句話,夙凌也沒對她做出安排,夙任低聲問道:「青末,你隨哪一路進攻?」
想也沒想,顧雲回道:「我跟你一組。」
夙任小心地看了夙凌一眼,他似乎毫不在意青末的去向,對著余石軍交代道:「整軍列隊,未時出發。」
「是。」
唉,他們的關係本來就不太好,現在更是不用說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當事人,估計只有慕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是慕易在哪兒呢?
顧雲冰冷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極淡極淡的笑容。
朗日當空,高大的樹木撐起了一把把綠蔭大傘,周圍瀰漫著淡淡的草木芬芳,耳邊不時傳來蟲嗚鳥叫。夏日的正午,站在這樣的綠蔭下,應該還是蠻愜意的吧,當然,如果頭頂上的大樹沒有時不時地掉兒條毛毛蟲,空氣不是那麼濕熱,腳不是淹沒在骯髒的泥潭裡,慕易也會覺得愜意!
青末,那個小肚雞腸、心狠手辣、善惡不分的女人!
一攤不時隱隱晃動的稀泥裡,一道殷紅的身影僵直地立在那裡,濃稠的泥漿淹沒到他膝蓋處,但他下沉的速度很慢很慢,已經一個時辰了,也才下沉了一寸而已。這裡畢竟不是沼澤,泥潭是不可能淹沒他的,但是會死死地將他困在這裡,縱使他武功再高,可身邊連個可以借力的樹籐枯枝都沒有,那他想要出去,便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趴下身體,這樣手就能夠到旁邊的石塊,但是這也意味著他將要全身浸在這骯髒的、惡臭連連的泥濘中!!
光是想像那黏稠的稀泥巴在他身體上的感覺,他就已經噁心得作嘔!!
殷紅的衣衫與又黑又黃的稀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刻的慕易悔得腸子都青了,昨晚他根本就不應該去招惹那個小氣又陰險的女人!夙凌吃她豆腐,關他什麼事?她撒氣撒到他身上來了,真是殃及池魚。
話說,昨夜是這樣的——
夙凌惱羞成怒地離開之後,慕易久久地凝視著顧雲帳篷的方向,一會兒,顧雲居然也從帳篷裡面出來了,臉上也是同樣的潮紅不退,只是眼中分明燃著怒火,不知她的臉紅是氣紅的還是羞紅的。這一刻,慕易做了一個後來看起來無不愚蠢和悲劇的決定,他跟了上去。
手撐著腰,顧雲微仰著頭瞪著天上無辜的皎月,借由夜間徐徐的微風來平息她心中無處發洩的怒火,此時,不識相的低笑在身後響起,「今晚的月色不錯,青姑娘也出來賞月啊?」
顧雲沒有回頭,拳頭緊了緊,冷聲回道:「我現在沒心情和你廢話,你最好離我遠點。」
明明看到她身邊怒火繚繞,慕易仍是不怕死地笑道:「是嗎?這麼巧啊?剛才夙凌也是這麼說的,你們果然很默契。」
話音未落,隨著一記眼刀而來的是一塊如核桃大小,鋒利無比的石子,慕易眼眉一挑,敏捷地側身閃過,石頭飛快地擊中他身後的一棵大樹,在樹幹上留下深深的一個坑!
慕易好笑,夙凌到底對這位暴戾的青小姐做了什麼,讓人家火成這樣?眼神兒不自覺地飄向顧雲的右胸,想到夙凌臉上詭異的紅潮,他肯定,這兩人一定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慕易暗自揣測著,顧雲忽然低呵一聲:「是你!」
「什麼?」慕易奠名其妙。
一步步逼近慕易,冷眸緊盯著慕易那張妖孽一般的臉,顧雲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你和夙凌說我胸口有字。」
慕易微愕,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地笑道:「何以見得?」
「你消失了幾天是為了去調查我的身世,而你一回來就教唆夙凌找我晦氣,順便看熱鬧。」兩人已經站得很近了,顧雲的語氣越發的輕柔,若不是那雙精光四射的眼,慕易差點要以為她是在勾引他!
做好了顧雲隨時要動手的打算,慕易仍是笑得很欠揍地回道:「幾乎猜得分毫不差,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很好奇,夙凌那個比石頭還硬的男人是不可能告訴她的,而他自己除了夙凌,沒把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人。她是怎麼猜到是他說的,還分毫不差地猜出他教唆夙凌?
他不知道自己的臉上已經寫得清清楚楚了嗎?
眼光哪裡都不看,直直地落在她右胸上,他以前可沒有這麼色,忽然消失了幾天,他一回來夙凌就找她麻煩,不是他還會有誰!他當別人都是白癡嗎?!
慕易猜想顧雲可能不會回答他,只會狠狠地與他打一場洩憤,奇怪的是,她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之後轉身就走,悶頭鑽進帳篷裡去了,害他沒能活動活動筋骨,還有些失落。
第二天,天還濛濛亮的時候,慕易躺在帳中休息,一道極輕極輕的腳步聲由帳前跑過,普通士兵在營中,不可能走得這麼小心,會是誰呢?慕易倏地睜開眼,輕輕撩開帳簾,只見顧雲瘦小的身影正以極快的速度衝向營地後面的雨林之中。
她要去哪裡?想幹什麼?她身上的謎團實在太多,連他都查不出她那一身的本事由何而來,慕易對她還是充滿好奇的。只遲疑了一會兒,他做了第二個愚蠢而悲劇的決定,再次追了上去。
顧雲的速度很快,她在林間穿行著,而她選的路徑,皆是灌木雜草繁多的地方,她右邊的路顯然好走得多,身性喜潔的慕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右邊。
「噗——」一段林間追逐之後,只聽見一聲悶響,顧雲立刻停下了腳步。
嘴上帶著無比輕柔的笑容,顧雲緩緩轉身,她的獵物果然乖乖地落在了她準備了一宿的稀泥大坑裡。
腳步輕巧地往回走,面對著恨不得將她拆骨剝皮的肅殺瞪視,顧雲心情出奇的好,嘖嘖笑道:「好巧啊,一大早的,你也晨練啊?!只是——你這是在練什麼奇門武功?」
斜睨著慕易深深埋入濃稠爛泥裡的雙腳,顧雲此時的表情足可以氣死人不償命。
雙腳埋在不時發出惡臭的黑黃色爛泥裡,慕易渾身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緊握的拳頭上青筋往外暴起,額頭上一顆顆的冷汗直往外冒。
顧雲很滿意他生不如死的表情,更是落井下石地笑道:「這裡還真熱呢,我看我還是回去洗個舒服、乾淨的涼水澡好了,不打擾了,你慢慢練。」
舒服、乾淨兩個詞她說得格外愉悅,慕易的臉色也如她所願地由白轉紅,紅轉黑。
顧雲轉身就要走,一直僵直的男人終於大聲吼道:「站住!」
顧雲這次倒是很聽話地轉過身,友好地笑道:「還有什麼事嗎?」
「拉——我——出——去!」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顯示著慕易已經想要殺人了。
顧雲輕輕佻眉,雙手環在胸前,清亮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幾分冷冽,幾分張狂,就是沒有一絲憐憫,「我臉上寫著『以德報怨』幾個字嗎?我這個人呢,只信奉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看熱鬧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慢慢享受泥潭浴吧,這個對皮膚好。」
「青末!」
顧雲瀟灑地走了,留下身後狂吼得草木亂晃、鳥獸齊散的男子。
大軍兵分兩路,顧雲跟著夙任和韓束沿著南面的溪流往黃金匿藏的方向走。想到慕易那一頭冷汗,滿臉嫌棄和驚恐的樣子,顧雲的心情就大好。她是不會和他動武的,慕易的武功應該和夙凌不相上下,她還沒有蠢到和他硬拚,蛇打七寸,她要讓今天成為他的夢魘!
抬頭看看天色,大軍出發前他還沒有回來,估計還在那兒站著吧,畢竟讓有潔癖的人去滾腐臭的泥潭,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今天真是痛快!
心情愉悅地一路走著,顧雲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兒,她在溪流邊停下腳步,怔怔地盯著水流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韓束回頭,見她愣著不走了,問道:「你在看什麼?」
顧雲皺眉,訥訥地回道:「今天的水流小了很多。」
抬眼看去,確實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條小水流從上游流下來,韓束猜測到:「可能是幾天沒下雨了吧,過兩天下大雨了,水就會漲起來的,我們沿著溝渠走,水大水小沒什麼影響吧。」
搖搖頭,顧雲低聲歎道:「不是這個問題。」這段時間剛好是雨季,即使不下雨,雨林中的水也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水為什麼忽然小了呢?難道是——
夙任也注意到他們倆停在溪邊不走了,走到顧雲身後,剛好聽見他們的對話,夙任的心一下提了起來,急道:「你擔心亂賊攔截溪流,以水克火!」
顧雲緩緩點頭,亂賊營地在溪流上游,他們很有可能發現了夙凌火攻的計劃,截流蓄水,到時他們一開閘,不僅硫黃、火油會被沖走,就是那點火的五千精兵只怕也會被開閘之水淹沒。
韓束虎目圓睜,急道:「那將軍和將士們不是很危險?我現在立刻過去告知將軍。」
顧雲按住韓束寬厚的肩膀止住了他疾奔而去,冷靜地說道:「你們繼續前往黃金藏匿出,我去找夙凌。」雖然她恨不得永遠都不要再見夙凌,但是事情的輕重緩急她還是心中有數的,現在絕對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黃金才是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韓束不熟悉雨林地形,忽然改變路線,他要找到夙凌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夙任看了顧雲一眼,也點頭回道:「這樣最好!」
顧雲脫離了夙任的隊伍,一直朝著東方跑去,她不時緊張地抬頭看天,層層樹葉遮蓋的天空依舊湛藍,未見一絲濃煙,可見他們還未點火。腳下加快了速度,一個小時之後,顧雲聞到了淡淡的硫磺和火油的味道,心中大喜,她沒有走錯方向,還好趕得及!
越往前走,硫磺的味道就越濃,不一會兒,顧雲已經看見遠處一字排列的人牆,每個人手裡都推著或裝著硫磺或裝著火油的小車子,將這些燃料撒得地上、樹上到處都是,濃重的氣味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順雲的眼睛被刺激到差點流眼淚,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冷蕭發現了她,急忙迎上來,「頭兒?」
摀住鼻子,顧雲問道:「夙凌在哪兒?」
「東面高地。」瞇眼看去,所謂的高地就是五里開外的一處土坡,地理位置比這邊要高出很多,確實是個有利於避洪水的好地方。顧雲繼續問道:「余石軍呢?」
「前面,我去叫他。」完全沒問她要幹嗎,冷蕭已經自動自發地幫她找人去了,顧雲莞爾一笑,數月前,他們還在與她鬥智鬥勇,現在竟也能合作無間了。
過了不到半刻鐘時間,余石軍與冷蕭一同並肩走來,看見顧雲,難掩顏面的驚訝,余石軍問道:「夫……青姑娘,您怎麼會在這裡?」
顧雲解釋道:「我疑敵人攔截了上游水域,你們一點火,他們馬上洩水,到時候只怕火攻之法毫無用處,水流還會將不少將士沖走,亂了陣形更亂了軍心。」
余石軍心下大驚,看看周圍忙著部署的將士,若是亂賊真的用水攻,他們不僅白忙了,這次的突襲也必定要失敗啊!「那現在怎麼辦?沒有軍令,我也不能撤兵!」即使他無比信任青末,軍中也有軍中的規矩!
顧雲搖搖頭,冷靜而簡潔地安排道:「不用撤,我現在去找夙凌說清楚這邊的情況,五千精兵中,你抽調一千人,將七成火油、硫磺從這裡運到夙凌所在的東面高地,其他的人繼續點火,只是不要再揮灑在地上了,爬到樹上去,把硫磺都撒在樹冠上。點火時一定要小心,火著了之後你們立刻退到三里外,讓將士們爬到最粗的喬木上隱蔽起來,待水流過後再下來,進行第二撥的攻擊!」
「是!」余石軍立刻調派人手。顧雲交代冷蕭負責運送燃料的事情之後,自己朝著夙凌所在的方向跑去。
高地的最高點上,一名小將立在那兒,精銳的眼密切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遠遠地,看見一隊人馬朝著這邊行來,他立刻提高了警惕,仔細觀察之後奔到夙凌身邊,回稟道:「報將軍,前鋒精兵中有千餘人正朝這邊走來。」
放下手中的水系圖,夙凌抬起頭來,眉頭已經緊緊皺在了一起,聲音也低沉得嚇人,「領頭的是誰?」余石軍竟然不按原來的部署行事!他不是敢隨便違抗軍令的人,是發生了什麼突變嗎?
「是——」遲疑了一會兒,小將在夙凌的瞪視下,只能朗聲回道:「是夫人。」
青末?夙凌心中微微一震,她和夙任一隊,忽然過來找他,還將精兵帶回,夙凌心中已隱隱猜到,事情的確有變。
很快,顧雲率先到達了高地,夙凌迎了上去,問道:「發生什麼事?」
顧雲還有些擔憂的心緩緩地放了下來,她本來以為,自己將他的精兵帶回,經過昨晚的事情,他一定會以為她是故意給他搗亂或者報復,見到她絕對不會有好話。想不到他臉色沉穩,語氣仍是冰冷,卻是就事論事地詢問,這讓顧雲本來準備好要回擊的話無用武之地,心中對他的冷靜沉著也小小地欽佩了一下。
相較於早上的火藥味兒十足,顧雲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南面支流水勢忽然減小,我懷疑亂賊將上游水流截斷,以水迎戰火攻。一旦火石、硫磺被水泡過之後,就完全沒用了,而且水沖刷過的泥土會更加鬆軟,那時強攻,你們很吃虧。」
她說「你們」?夙凌不知怎的,聽得很是不爽,以前她說「我們」的時候,他也不爽,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怎麼樣了!斂下心神,夙凌決定不再想關於她的問題,他昨晚已經想了一夜了,也沒個頭緒。
高地背後不遠處,也是一條溪流,嘩嘩的流水聲與平日毫無二樣。兩人看向身後流淌的溪水,同時陷入了沉思,對那亂賊的頭目也更有了幾分期待。他居然會想到水攻,可見他一直都密切注意著夙凌和樓穆海的動向。而截流也是截其他的支流,為的是不讓他們看出絲毫異樣吧。
與這樣的人交手,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刻他還會出什麼招數,果然是個既棘手又痛快的對手。
冷蕭帶來的數千將士也將火石推到了高地之上,看了一眼,夙凌已經知道顧雲的打算。「你想引誘他們洩水之後,再攻一次?」
「嗯。」顧雲沒有多做解釋,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
「將軍,火點燃了。」
隨著小將的通報,眾人抬眼看去,不遠處,濃煙四起、黑煙滾滾,顧雲交代他們燒樹冠,火勢很快蔓延,遠遠看去如一條條黑紅的龍一字排開,在空中肆虐。
沒有看見余石軍和其他將士們回來,夙凌急道:「余石軍他們呢?」
顧雲沉默地看著火光沖天的雨林,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樣子,冷蕭也漠然地站在顧雲身後。瞭解顧雲安排的羅巖只能上前一步,為他們偉大的將軍解惑,「將軍放心,按照青姑娘的安排,他們這時候應該已經爬到樹上,不會被水流所累。」
夙凌鷹眸微瞇,冷睨著顧雲淡漠的臉,心中鬱結,卻又不能將她怎麼樣,畢竟她幫了他一個大忙!
等了好一會兒,火隨著風勢朝著北方緩緩地燒過去,雖然很慢,但勢頭卻越來越大,顧雲暗自揣測,難道是她猜錯了?
恍惚間,巨大的崩塌聲由北方傳來,聲音大到顧雲覺得腳下的土地都震了一下!
緊接著,耳邊傳來水流奔騰的巨響,一股十丈多高的巨浪從上游呼嘯而來。只見遠處高大的樹冠猛烈地搖晃著,許多腰肢粗細的樹木被連根拔起,隨著巨浪一起沖刷下來。水流奔騰之勢不禁讓站在高地上的眾人出了一身冷汗,與這麼大的水流衝擊相比,剛才燒起來的那些火,顯得微弱而無力,一瞬間已被淹沒。
過了一刻鐘,奔騰的水勢才漸漸緩了下來,即使水勢已經漸緩,水深也有一丈多高。就在他們等待水流過後,進行第二撥攻擊的時候,水流之中忽然出現了無數的小黑點,急速而下。
「那是什麼?」顧雲瞇眼看去,幾乎到了近處,她才看清,那是一個個在水中沉浮的人!
「報!」小將的聲音也顯得有些急促,「將軍,不少亂賊隨水流而下,很快將衝出我軍的包圍圈!」
隨水而下的亂賊有三千餘人,夙凌緩緩舉手,冷聲說道:「放箭。」
「是。」隨著他的手再次放下,一支支長箭射向水中暫時沒有抵抗能力的亂賊,只可惜,水流很廣,遠處的亂賊箭實在不能及,只能看著他們漂流而去。
「羅巖,帶領三千將士,到水流下段堵截,將脫逃的亂賊全數緝拿。」
「是。」
「冷蕭,你安排剩下的將士,水退之後再次燒山。」
「是。」
夙凌有條不紊地安排著,顧雲樂得清閒,眼光四處流轉,忽然,瑩白的水流中,一抹翠綠的身影映入眼中,那青翠的顏色極其扎眼,讓人不容錯認。
顧雲急忙朝那抹翠綠看去,冷眸不自覺輕斂,果然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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