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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權利變更

  皇貴妃跪在地上,沒有人發話,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多做什麼。

  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坐在上面,都是一語不發。皇貴妃覺得,好像身上都紮了刺一般。

  宮裡的大小主子只要能來的都到齊了,滿滿噹噹的院子裡卻是連咳嗽聲都沒有一絲。

  德宛緊緊摟著四阿哥和六阿哥,幸虧哈宜呼和薩伊堪一個在慈寧宮一個在永和宮,都沒有帶出來,否則德宛還真的忙不過來了。

  四阿哥很害怕,剛才貴妃和七阿哥的慘狀他都是親眼看到的。他知道皇貴妃就算受了責罰也是罪有應得,他以為自己會覺得快意的,可是看著皇貴妃這副模樣,心裡卻覺得難受起來了。皇額娘曾經是怎樣的高貴,那樣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現在卻匍匐在地上,比旁人更卑微、更狼狽。

  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裡,太醫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越發明顯。

  「回太皇太后,皇太后,回皇上,貴妃娘娘的胎現在已經保住了。只是娘娘鳳體受損嚴重,以後還需要好生保養,不能太過勞累,不能情緒起伏太過,否則,胎兒仍有危險。」

  雖然不算很滿意,但至少孩子現在保住了。

  事情的結果已經差不多了,然而還有最重要、最受關注的一項:人們齊齊看向了皇貴妃。

  「皇貴妃佟佳氏,你犯此大錯,雖並非有意,然皇室血脈不容輕易損傷。今貶為妃,收回鳳印,在承干宮裡禮佛吧。今後後宮事物交由貴妃鈕祜祿氏,不過貴妃畢竟年輕,此次又身體有損,由惠、宜、德、榮四妃從旁協理。另,成貴人戴佳氏升為成嬪。」太皇太后輕輕的一句話,頓時改變了整個後宮的格局。

  從副後之位落入凡間的佟妃除了磕頭謝恩,什麼反應都沒有。在承干宮裡禮佛,又沒說時間,其實就等於已經被無限期的禁足了。

  「娘娘,當奴才們聽說宮裡出了這種事的時候,真是嚇壞了。幸好娘娘您沒有事兒,不然咱們可……不過這也真是好事兒,娘娘這才是因禍得福,能協理宮務,咱們也不必擔心娘娘會被人欺侮了。」薩克達氏在第一時間遞了牌子進了宮。當她真的確定女兒安然無恙後,才流淚痛哭起來。

  「說實在的,這點子權利除了能確保本宮不被欺侮以外,也沒有別的用處,額涅也別太當會事兒。」

  「奴才知道,無論如何不能給娘娘惹事,奴才會再次約束家人,夾著尾巴做人的,您放心。」

  「這才是正理兒呢。本宮跟額涅說句實話吧,雖說有了協管之權,可女兒卻是地位最低的一個。貴妃是先皇后親妹,一等公之女;惠妃出自那拉氏,又是權傾朝野的明珠之妹;榮妃雖然出身不高,可也是正經滿旗出身;宜妃出自滿洲鑲黃旗,父親也是個佐領。這其中可不就女兒最低嗎?不過其實呀,事情都有兩面,從另一面來看,這反而是好事。貴妃出身名門,一身驕傲,雖然此時體弱不好多做什麼,可以後卻是一定會想方設法奪回權利的;惠妃、榮妃久已無寵,對她們來說,權利就是她們最後能抓住的東西,又怎麼捨得輕易放掉呢?而宜妃現在的安穩不過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罷了,等孩子生下來,以她好勝的性子,本宮都可以好好想像一下到時候會上演什麼樣的好戲了。」

  「那,娘娘您是要,坐山觀虎鬥?」

  「沒錯,咱們呀,擺盤瓜子,看戲得了。其實說實在話,在這後宮裡最重要的不只是權利,還有上寵,趁著她們混戰的時候,本宮正好可以多去和太皇太后、皇太后說說話,跟皇上多親近一些,反而能得更多好處。反正在她們看來,臣妾既沒那個資格也沒那個膽子跟她們爭權,其實呀,要本宮說,更沒有那個必要,本宮要的是一世而不是一時。」

  薩克達氏不聰明,難以理解女兒的深意,但她知道家族給女兒帶來的不是榮耀而是艱辛,所以她並不敢置喙,何況她很清楚聰明的女兒一定不會聽她的。再說,女兒看起來很自信,所以她也對女兒充滿信心。反正對她來說,什麼權利都不如女兒的安全重要。

  這個皇宮真是個無情的地方。德宛再一次確定。

  那件事情的第二天,當德宛再次踏出永和宮的時候,宮裡已經恢復了平靜,似乎之前那場使皇宮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的事件和消失了一個宮女沒什麼兩樣。若不是碰到的那些較往常更加熱情恭敬的妃嬪們,她幾乎要以為前一天的事情真的是發生在夢裡的。

  對著眾人的討好,她不打算接受,當然也沒打算拒絕。只是淡淡笑著,溫和卻疏離。

  當眾人發現她們以為會拚命撈取權利以彌補出身缺陷的德妃沒有按照她們的設想行動的時候,失望之餘,她們也開始暗中嘲笑起來:真是出身決定一切,不愧是包衣出身,太小家子氣了,真是個懦弱無用的傢伙,做了宮妃和做宮女時候一樣窩囊,若不是運氣好有了這麼多孩子她哪能有如今的風光?

  連四阿哥都覺得母親太奇怪了。

  皇宮中的孩子,即使年歲還小,對權利這種東西也有一種特別敏銳的感覺,他們似乎天生就知道權利的妙處。

  當初決定背離皇貴妃投向生母,除了對血緣親情的天生的渴望和生母的溫柔相待以外,在感情上對皇貴妃極度的失望自然也是重要的催化劑。而事實上,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就是母親在這個皇宮的最高掌控者心目中的地位。四阿哥雖然年紀小,但他那時已經具備了足夠的觀察和思考的能力。皇帝和太皇太后在皇貴妃和德妃二人面前所展示出來的不同的面貌,使四阿哥敏感的意識到,雖然皇額娘地位更高,權利更大,但似乎親額娘更加受上位者喜愛,與其關係更加親近。皇貴妃和太皇太后、皇帝二者之間,誰的地位更高,權利更大,四阿哥自然清楚,而得到太皇太后與皇帝寵愛的親額娘其實比空有權利而不得喜愛的皇額娘對自己更加有利。皇額娘的權利只對不得上位者心意的人有震懾力,對得寵者則未必,除非你自己更加得寵,可顯然皇貴妃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所以,四阿哥選擇自己的親生額娘除了感情因素以外,利益也起了大作用。否則,即使其他情境一樣,可德宛只是個嬪甚至是貴人的話,四阿哥就算再喜歡她也不可能背離皇貴妃。

  然而,四阿哥終究還小,他還沒有認識到權利其實是柄雙刃劍,可以傷害別人,但用不好同樣也可以傷害自己。

  但他知道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問出口的問題。他想起了額娘和老祖宗都曾經和他說起過的一句話:在這宮裡,最重要的就是多聽,多看,多想,少說。

  於是,他決定自己來看,來聽,來想。

  貴妃娘娘緊張兮兮的躺在自己宮裡保胎,無暇顧及權利,畢竟想要權利也得有命享用才行。宜妃的肚子也到了最後關頭,不可輕忽,尤其在太醫確認這胎是個小阿哥的時候,她決定在四個月後養好精神再入戰場。惠妃和榮妃對爭奪日漸減少的帝寵已經不再熱衷,她們都身體健康,精神十足,又各有一子,二人之間的對決在所難免,然而榮妃畢竟在出身上差了惠妃一大截,排序也在四妃中居末,甚至還在宮女子出身的德妃之後,這就注定了最後榮妃所取得的要少於惠妃,不過,能夠在貴妃和宜妃摻一腳之前完成權利分配,她們都很滿意。

  再觀德妃,依然故我,不焦不躁,不爭不搶。然而惠妃和榮妃可沒忘記她也是擁有後宮協理權的人,而且沒有任何理由被排除於爭奪圈之外,不管是為了面子好看,還是為了堵住德妃的嘴,亦或是為了拉攏她,德妃依然得到了她們拱手捧上的一小部分的權利,負責宮裡兩名孕婦和阿哥所裡居住的阿哥們——當然,這是她們都沒什麼興趣的部分。照顧皇子皇女,假如身在之前的任何一個王朝,惠妃和榮妃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種權利,畢竟自己也有兒子,每淘汰一個皇子,自己的兒子的實力就相應更增長一些。想想漢朝趙飛燕姐妹可以殘害皇子,唐朝武則天在高宗尚在的時候就害死了廢太子李忠,高宗其他的兒子李孝、李上金、李素節,甚至武則天自己的兒子也都被害死,宋朝劉皇后還能使出一招「狸貓換太子」(純屬戲說,非史實),明朝的萬貴妃因無子甚至敢於公然殺害皇子。想想這些歷史上的彪悍女性,也許惠妃和榮妃還會遺憾為什麼自己要身為康熙朝的后妃,畢竟康熙不是個好糊弄的,而且在孩子年幼的時候他很不介意扮演慈父形象。在這座宮廷裡,照顧這些小主子大約是最雞肋的差使了,不但油水不多,一點兒都不能剋扣,小傢伙們有個三長兩短,人家親額娘可都盯著呢,照顧好了是本分,照顧不好就是大麻煩。而兩名孕婦更是麻煩,宜妃還好說,貴妃那胎可看著凶險,萬一出了什麼事兒可真吃不起這責任。況且現在住在阿哥所的只有大阿哥和三阿哥,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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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結怨

  德宛也不多話,更不挑三揀四,人家給她什麼事兒她就認真去做。

  她交代了精通婦科的太醫每天都要給貴妃和宜妃請脈,加之如今太皇太后對她們兩個的肚子也很是關注,德宛每日去給太皇太后請安時都要回報清楚。至於小阿哥們,夠了年紀去阿哥所的只有五個,其中太子由康熙親養,四阿哥住在慈寧宮,五阿哥在皇太后身邊兒,現在到了阿哥所的其實只有大阿哥和三阿哥兩個,他們的額娘正是惠妃和榮妃,對兒子的一舉一動都很不能眼珠不錯的盯著呢。

  日子就這樣流水般淌到了五月,在初七夜裡,宜妃誕下了康熙的第二十個兒子胤息,這是宜妃的第三個孩子。連生三胎都是皇子,宜妃走路都帶著風。出了月子就滿腔熱血、匆匆忙忙地投入了後宮的戰場之中。

  德宛倒是很樂意把手中的權利轉交給宜妃,可人家宜妃也不樂意管這種既沒油水又棘手的事務人家有著更加高遠的目標。

  而貴妃看著幾個人把後宮權利瓜分了個徹底,心裡頓時不樂意了。就算自己到時候身體好了,可人家已經吞下去的東西自己也沒法強要人家硬吐出來,畢竟自己只是貴妃而已。

  榮妃雖然出身不如惠妃,寵愛不如宜妃,但在宮中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女人也不是個簡單角色。

  「榮妃,哀家看你最近似乎氣色不大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一日請安的時候,太皇太后看榮妃臉色似乎不大好。

  「回太皇太后的話,臣妾一切安好,勞太皇太后擔心,臣妾真是慚愧。」榮妃頓了頓,「臣妾只是突然間發現三格格似乎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才一錯眼不見就已經十三了,想著女大不中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臣妾就再也留不住她了,心裡一時調不過來。」

  太皇太后看向榮妃身後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的三格格,想起了自己的三個女兒,當年自己也是這般複雜地看著女兒一個一個離開自己,那時的自己和榮妃大概是一樣的吧,便緩了臉色,「天下做母親的,心裡想的都是一樣的,孩子總會長大,只要看著他們過得好,就心滿意足了。」

  榮妃應道:「太后說的正是。昨兒皇上也說起三格格的事情,雖然不捨可是還是決定把她嫁到蒙古去,皇上和臣妾也商量了一番,可看來看去,出類拔萃的竟然也只有漠南巴林部的烏爾袞。皇上說了,太皇太后是三格格的親曾祖母,斷沒有繞過太皇太后的道理,臣妾也想著太皇太后眼界見識都不是臣妾能比的,請太皇太后給三格格掌掌眼過過目,可不比臣妾這見識短的要靠譜多了嗎?」

  這烏爾袞是漠南蒙古巴林部博爾濟吉特氏,兩宮太后都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的女兒,雖然不是一個部,但總都是博爾濟吉特氏,聽著這個姓氏都覺著親切。而且烏爾袞的親祖母正是太皇太后最喜愛的次女巴林淑慧公主,也就是說,烏爾袞是太皇太后的曾外孫,這曾孫女兒嫁給曾外孫,太皇太后很是樂意,當場拍板同意,對榮妃的刻意討好也就笑瞇瞇的收下了。當然,為了顯示自己對小輩的慈愛,親自發話三格格年齡太小,等她再大些,十八九的時候再去她才能真正放心。

  對此,惠妃和宜妃很是懊惱,可誰讓她們沒有女兒可用來討好太皇太后呢,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榮妃搭上了太皇太后的船,自己躲在寢宮裡面咬被窩玩兒。

  三格格也瞬間繁忙起來,此時的她最要緊的事情就是養好身體和學好蒙語。

  得知自己就這樣被親額娘賣到了草原上,三格格很是憤怒,「為了你能討好老祖宗,跟別人爭鬥,你就不管自己親生女兒了嗎?蒙古那是什麼地方?我真的是額娘親生的嗎?人家做額娘的哪個不是怕把女兒嫁去蒙古,可額娘呢,自己上稈子把我往火坑裡推!」

  女兒要去蒙古,雖是榮妃自己想好了跟皇上提的,可她怎麼可能真的捨得女兒遠嫁,「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額娘雖然沒學問可也聽過這句話。你不只是額娘的女兒,也是大清的公主,公主和親蒙古是多少年的規矩,額娘改不了,只能盡力讓你嫁的最舒坦。那烏爾袞是鄂齊爾郡王的兒子,以後襲爵也不會辱沒了你。他也是太皇太后的曾外孫子,祖母是太皇太后最喜愛的女兒。而且漠南總是要近一些,若是額娘不先打算好了,萬一你皇阿瑪為了安撫漠西或是漠北,把你嫁了去,那才真的是沒地方哭了呢。額娘就是在深宮也知道漠西不安分,額娘能容忍有這種可能嗎?額娘這一切難道不是為你好嗎?」雖然榮妃是有自己自私的目的,但卻絕對不會想害自己親骨肉的。畢竟她已經失去太多的孩子了,再失去哪怕任何一個對她來說都是絕對無法接受的噩夢。

  三格格怔住了,撲進榮妃懷裡,母女二人哭作一團。

  最後,三格格還是接受了現實。其實,就算她不接受又能如何,根本沒有她置喙的餘地。與其浪費時間自怨自艾不如振作起來為將來適應蒙古的生活做準備。幸運的是,她還有五到六年的時間,這對她來說,足夠了。

  榮妃巴結上了後宮最尊貴的女人人太皇太后,又取得了女兒的諒解,重新鬥志昂揚起來。貴妃雖然看不上她卻也沒工夫理會,惠妃和宜妃雖然也看不上她但想想太皇太后最終還是決定暫時先避其鋒芒,反正時候長著呢,太皇太后年紀可不小了。

  而德妃呢,仍然按部就班做著自己的事情,不管外界發生了什麼,她都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也就慢慢沒有人再曲意討好於她了。

  德宛合上書,看向晴雯,「話已經遞過去了?」

  「回娘娘,話已經傳過去了,途徑保證可靠,不會有人查出來處的。」

  「好,皇上快來了,本宮還要再準備兩個小菜,時間有點兒趕了。」

  夜裡。

  「娘娘,娘娘,出事兒了。」

  「什麼事兒?」德宛頂著朦朧的睡眼強自掙扎起來。

  「回娘娘的話,才有人來報,貴妃娘娘出事兒了!」

  「什麼?」康熙大驚。方才有人進來的時候他就被吵醒了,只是聽到此時才覺事態嚴重。

  德宛忙服侍著康熙穿好衣裳,兩人匆忙趕往景仁宮。

  景仁宮此時已經亂成了一團,宮女太監們一個個驚慌失色。

  「太醫呢?太醫在哪裡?」因為貴妃這胎實在不好說,為安全起見,德宛派了太醫常駐景仁宮。

  太醫到的很快。

  經過太醫的解釋,情況很快就明瞭了。貴妃本就不能情緒不穩,今晚又被不知道哪裡溜進來的貓叫聲驚著了,結果動了胎氣,早產了。雖然情況有些麻煩,但是現在還是有把握平安生產的。

  宮裡面跑得最快的就是消息。不過一會兒,景仁宮裡就擠滿了「憂心忡忡」趕來的妃子們。連兩宮太后都派了人來表示一下關心。

  聽到隔壁屋子裡貴妃的慘叫聲,心神不寧的康熙直接吩咐人查清楚那只驚到貴妃的貓是哪裡來的。

  這簡單的很,罪魁禍貓早就被貴妃身邊的大宮女抱琴逮住了。大家一看,都知道了,這是常常在的貓,可問題是,這貓一個月前還是榮妃的,她看常常在喜歡就好心送給了她。現在大家眼神一對,都覺得自己真相了。榮妃能有那麼好心?剛得了沒幾個月的挺漂亮一貓就這樣送給一個地位卑微的常在?有陰謀,絕對有陰謀。證據嘛,不就是貴妃娘娘嗎?

  不過這話在諸位後宮的舌尖上不知道繞了幾圈,卻沒有人真的把這話吐出來。位分高的沒打算招惹敵人,畢竟這事兒可不能真的把榮妃完全打趴下,誰知道以後榮妃能不能再爬起來報復自己,倒不如裝不知道。下面位分低的看位分高的都不說,自然也閉緊了嘴巴不敢多說。

  於是,倒霉的常常在就被堵了嘴巴活活打死了,而那隻貓,以後也不會再出現了。

  到天大亮的時候,貴妃生下皇十一女,只是小格格身體極弱,貴妃抱著明顯比別的孩子小了一大圈兒的女兒,心疼得直抹淚。

  「我姐姐小翠是榮妃娘娘宮裡的灑掃宮女,她親耳聽見榮妃娘娘說的,『貴妃算什麼,病歪歪的,又不得寵,就是以後她養好了身子想跟本宮爭,也沒她的好果子吃』,我記得真真的,那榮妃娘娘膽子可真大,連貴妃娘娘都不放在眼裡。」想起今天不知怎麼回事,自己總也睡不著,心情煩躁極了,只得帶著抱琴和翠柳到屋外走走,卻見到樹叢後有人影,過去查看的時候卻聽到了這樣的話。

  雖然一直平抑著自己的怒氣回到床上,但這時候她已經無法入睡了。正巧外面傳來貓叫聲,聲聲淒厲刺耳,又驚又怒之下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而這貓雖然是常常在的,可誰不知道常常在是和榮妃住一起的,那貓原先也是榮妃的。誰知道這貓是不是榮妃的一石二鳥之計,既害了自己,又可除了那個近來頗得皇上寵愛以致漸漸不把榮妃放在眼裡的常常在。

  看著小女兒這副可憐模樣,貴妃暗自咬牙,好孩子,你放心,額娘絕對不會讓害如此的那個賤人逍遙快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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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美女

  小格格最終還是沒能活下來。

  貴妃抱著女兒的屍體痛哭流涕。

  同樣悲傷的還有德宛,這絕對不是貓哭耗子。

  小格格早產後,德宛其實是愧疚的。她其實只是想要激起貴妃對榮妃的痛恨,可誰想到中途又冒出來一隻貓,造成了這樣的影響。

  可對小格格,終究是心存愧疚的。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在小格格出生之後,德宛當即向兩宮太后和康熙請罪。因為貴妃的肚子這段時間畢竟還是她負責的。

  不過三位BOSS最終還是沒有追究德宛的責任,貴妃也並不認為德宛有什麼做的不周到的地方。

  可德宛還是盡力幫著體弱的貴妃照料孩子。

  其實大家都知道,小格格是活不了的,連貴妃都已經不報希望了。太醫那樣油滑的人都一個個只知道磕頭請罪了,大家也就都沒有什麼指望了。可德宛卻一徑的不信,請醫問藥,日常照料,竟比貴妃這個生母還要細緻。

  貴妃雖然素來瞧不起德宛的出身,可看著她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有了些感動。不忍心她這樣,貴妃也多次勸過她,這本就不是她的錯,也沒有人會把責任歸到她的頭上,她一直都做得很好,這是孩子的命罷了。可德宛看著孩子那軟軟的笑容,總是會說「孩子還活著呢,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沒有到了最後,怎麼可以輕易放棄呢」。

  結果,每次勸到最後,都是貴妃和德宛相對垂淚,互相鼓勵了。

  十月一日,小格格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

  小格格還小,也沒有什麼隆重的葬禮。不過這些已經不是德宛可以關心的了,因為在太醫說出小格格沒了的消息之後,德宛就人事不知了。

  不過太醫對德宛的診治無疑讓多日以來陰雲密佈的皇宮三大BOSS終於露出了久違的陽光。

  德妃有了兩個半月的身子了。

  康熙很高興,總算宮裡頭有了件喜事。

  貴妃雖然傷心,但因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還能接受。只是看著其他人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被氣著了。

  德宛撫著肚子,心裡滿滿的都是歡喜,因為小格格的死帶來的陰影,也終於煙消雲散了。而且,這一次的懷孕也讓德宛有了機會把那些燙手的差事扔給別人了,畢竟太醫說了,德妃因為勞累和悲傷,坐胎不穩,要好生養胎。

  四阿哥很是好奇,之前德宛有了身孕的時候,他年紀太小,而且也不方便接近德宛。現在,他總算可以盡情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這一次德宛害喜比較嚴重,著實把小小的四阿哥嚇到了。

  「老祖宗,當年額娘有了小四的時候,也是這般難受嗎?」

  「是啊,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門關前打轉的事兒。」說實在話,德宛當年有了四阿哥的時候,只是一個沒名沒分的,太皇太后哪裡能夠知道了的,只不過想想肯定是這樣的。而且四阿哥一個小阿哥,也沒必要知道這些,因此太皇太后不過糊弄了四阿哥一句,就轉而問起學業上的事情了。

  可四阿哥卻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裡。又想起太子來,他記得先皇后就是為了生太子而薨了的,他心裡便害怕起來。

  德宛在這段時間裡非常喜好酸食。四阿哥想,若是他給額娘買些酸食回來,額娘一定會高興的。

  可是……

  四阿哥抬頭望望天,小小的,被分割成一塊一塊的。

  才七歲的他,怎麼可能被允許出宮呢?

  機會來得很快。

  幾天以後,四、五、六三個阿哥到御花園玩兒,正巧碰到了康熙和裕親王、恭親王三個兄弟。

  過程嘛,很簡單,四阿哥引著兩個弟弟拚命打聽宮外頭的事兒,再表達出自己的羨慕。然後,康熙看著三個兒子亮得驚人的眼珠子,同意了他們三個出宮的請求。當然,這是有條件的。康熙先檢查了三個小阿哥的功課,很滿意。然後要求哥兒仨必須緊緊跟著裕親王和恭親王,不准淘氣亂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可是盯緊了六阿哥的。最後,還給他們派出了十幾個御前侍衛跟著。

  雖然對層層的束縛很是不滿,但想想出宮以後的自在,三個小傢伙還是選擇了帶著一大串粽子出去。

  四阿哥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裕親王介紹的四九記的果脯。可惜本來可以很快到達的目的地,卻被五阿哥和六阿哥生生拖了老久。

  第一次出宮,五阿哥和六阿哥尤其興奮,看著路邊的攤子羨慕得不得了,看到冰糖葫蘆更是連路都走不動了,最後恭親王沒奈何只得給他們三個每人買了一個。

  四九記的果脯有八種最受歡迎,四阿哥便每種都買了些,希望額娘能夠喜歡。

  「這裡的果脯是挺好吃的,可惜品種太少了,顏色也不夠鮮艷。要是色香味俱全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聽到這嬌嬌脆脆的聲音,三個小阿哥一同回頭望了去。

  『真漂亮!』這是五阿哥的心聲。

  『挺好看的,就比額娘差了一點兒。』這是四阿哥和六阿哥的心聲。

  說話的是一個精緻可愛的小姑娘,大約五六歲的樣子,彎彎的眉毛,大大的杏仁眼,小巧的鼻子,櫻桃小口,白嫩細緻的肌膚,雖然年歲還小,卻已經可以預見到未來的美貌。她穿著嫩紅色的小旗袍,領口、袖口都結著小小的粉白色蝴蝶結,細看去才發現那蝴蝶結上閃閃亮亮的竟是些水晶,紐扣更是別緻,竟是一粒粒圓潤的珠子,頭髮梳得齊齊整整,鬟髻上插了好幾支綴滿了寶石和流蘇的簪子。

  三個阿哥仔細看去,都被小姑娘通身的富貴驚到了,連宮裡也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吧。其中四阿哥尤其詫異:想到老祖宗無意中說起的「八旗糜爛,積重難返」,再看看這個小姑娘,心裡怒火高漲,不知道她出自什麼樣的人家,但可想而知,必定是貪污腐敗的混帳貴族。

  這麼一想,再看這小姑娘,原先還覺得漂亮的小臉蛋此刻卻刺眼得很。真是張狂,居然比宮裡的妃子的穿用還要奢靡,不知死活。

  六阿哥被康熙寵慣了,性子素來直接,小手揪著四阿哥的衣服,大眼睛濕漉漉的,「四哥哥,這個姐姐的衣服真好看,咱們薩伊堪太小了,哈宜呼穿了肯定比她還漂亮,要不三姐姐穿了也一定好看。」

  小姑娘年紀雖小卻自負美貌,在家裡也是個稱王稱霸的,這時候聽到有人說比自己好看,就不大高興,再一看另外兩個還連連附和,眉目之間就帶出了情緒來。

  「你的姐姐妹妹很好看嗎?」小姑娘走上前來打探敵情。

  「嗯,反正比你好看。」六阿哥說話連康熙的面子都從來沒有在乎過,更不要說一個陌生人了。

  「我最喜歡交朋友了,我可不可以和她們做朋友啊?我叫艾欣,你的姐妹們叫什麼名字?」小姑娘努力使自己的臉回復正常。

  「怎麼可能?她們才不會和普通人做朋友呢!你們家世還行嗎?」六阿哥一副鼻孔看天的拽樣。

  「哼,我們家是正黃旗李爾佳氏,我瑪法是堂堂二等伯,我阿瑪是堂堂的三品參將,有什麼人是我不夠資格結交的?」

  好囂張呀,三品的參將,很高嗎?似乎他們的郭羅瑪法也是三品官,可額娘卻從來都說他只是個小官呀。那麼三品究竟是大是小呢?四阿哥和六阿哥糾結了。

  而且,不就是二等伯嗎?他們記得貴妃娘娘家的女孩子進宮時,他們也碰到過,看起來也沒有這麼張狂吧,他們記憶中,貴妃娘娘家是一等公,要比一等伯高多了吧,難道他們記錯了?

  「好了,小妹,咱們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還是早些回去以免長輩們擔心。」一旁的一個十一二歲的姑娘忙走出來勸道,又看了三位阿哥一眼,目光中包含著歉意和無奈。

  「行了,二姐姐,我做事兒你少插嘴,反正你也未必懂。」雖說是稱呼著姐姐,可瞧起來卻沒有一死對姐姐的尊重,倒更像是對著自己的下人一樣。

  這個姑娘容貌不及艾欣,卻也白淨秀麗,渾身透出一股子溫柔氣息。只是這穿戴上就比那個艾欣差了許多,身上一件豆綠色旗袍,唯一的修飾就是在袖口和下擺處各滾了一道邊罷了。頭髮整整齊齊梳成大辮子,垂在肩頭。

  四阿哥看了一眼這個姑娘,點了點頭,顯然對她的印象要好於對這個艾欣的。

  「咦?這不是艾欣和舒魯嗎?」不遠處有人似乎認出了熟人,出聲招呼了。

  「啊,是秀愍。」看到了朋友,艾欣立時興奮了起來。

  跟著那個秀愍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姑娘,眼睛滴溜溜的看了看她們兩個略有些想像的容貌,艾欣突然抓住了那個小姑娘的手,笑道:「這個姐姐我見過的。」

  那秀愍笑道:「可見你慣是個愛胡說的,我姐姐可從沒和你見過面的。姐姐,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艾欣。艾欣,這是我姐姐,烏拉那拉秀齡。」

  艾欣笑道:「雖然未曾見過,然我看著面善,怕不是上輩子的緣分,我倒是聽說過一句話,說是上輩子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想來我們兩個上輩子緣分足夠深了,這輩子才能有緣結識。」

  秀愍笑道:「若是照這樣來說,你我緣分豈不更深?」

  秀齡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姑娘,心裡對這樣自由自在的女孩子充滿了羨慕。兩人竟然就真的像久別重逢的舊相識一般親親密密說起話來。

  四阿哥倒是真沒想到,這個烏拉那拉秀齡看上去還是挺端莊穩重的呀,怎麼跟這麼個不著調的傢伙這麼投緣。老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只怕這個秀齡也未必真的是個著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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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番外梅花烙1

  正在那三個姑娘說得高興的時候,六阿哥冒了聲。

  「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姐妹倆長得像,見過一個再見另一個自然覺得面善,倒是搬出這樣的話來更顯得巧言令色。」從來沒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抖威風,更何況是忽視自己,六阿哥覺得不爽極了。

  「你!」艾欣氣極了,張口就要訓斥出聲。

  「這位小兄弟,是不是艾欣和你有什麼誤會?俗話說相逢即是有緣,冤家易結不易解,倒是不如咱們大家一起吃頓飯,一笑泯恩仇好了。」看了看這幾位的穿戴不似普通人,深知艾欣驕傲性子的秀愍忙站出來打圓場。

  「哼!有緣?你是說六爺我和她?嘁,爺還不至於落到如此田地和這種人有緣吧。」六阿哥瞪了她們一眼,扭頭就走,「四哥,五哥,咱們走吧,再不走,皇阿瑪那兒怕要不好交代了。」

  皇阿瑪?雖然六阿哥說的聲音不大,可艾欣三人卻清清楚楚聽到了。

  得罪了皇子,這幾個大字直接從天上砸到了艾欣腦袋上。尤其是,那個男孩兒方才說的「四哥」,難道就是那個刻薄寡恩,睚眥必報的抄家皇帝?艾欣覺得自己悲摧了。不過,難道這就是「清穿定律」?就連上個街都能巧遇皇阿哥,難道自己真的是清穿女主的命?艾欣雞凍了。

  當她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幾個阿哥早已沒了蹤影。

  沒關係,有一就有二,總會有機會的!艾欣狠狠給自己鼓氣。

  而這個時候,幾個阿哥已經逛到了東城的帽兒胡同。

  「月兒昏昏,水兒盈盈,

  心兒不定,燈兒半明,

  風兒不穩,夢兒不寧,

  三更殘鼓,一個愁人!

  花兒憔悴,魂兒如醉,

  酒到眼底,化為珠淚,

  不見春至,卻見春順,

  非干病酒,瘦了腰圍!

  歸人何處,年華虛度,

  高樓望斷,遠山遠樹!

  不見歸人,只見歸路,

  秋水長天,落霞孤鶩!

  關山萬里,無由飛渡,

  春去冬來,千山落木,

  寄語多情,莫成辜負,

  願化楊花,隨郎黏住!」

  「靡靡之音,絕對是靡靡之音!」此刻的裕親王和恭親王只怕恨不能立即化身成棉花團堵住三位小阿哥的耳朵眼,好讓他們不要被污染。

  「叔王,這唱的是什麼呀?好難聽。」

  「既然曲子難聽,六阿哥,那咱們就回宮去好了,這天色也不早了,看看,太陽馬上就落山了。」

  正在恭親王正在勸這些侄子們回去的時候,一輛馬車來到了胡同。

  也許是因為他們正站在大樹後,所以沒有被人看到(有這麼大的樹嗎?),馬車上下來的人自顧自的大聲敲著門。

  「好吵。」六阿哥皺眉。

  院門才打開,敲門的人已經閃身入門,他們離了一段距離還能聽到那人大聲喊叫著「白姑娘!白姑娘,我家福晉來了!」

  這時,一個老嬤嬤扶著一個中年貴婦人走進了院子。

  『是碩王福晉?』兩位親王對視一眼。

  而六阿哥自小就是個好奇的,他看到了兩位親王的眼神,知覺告訴他,一定有什麼有趣兒的事情發生了。

  拗不過六阿哥,再加上恭親王自己也是個好八卦的,於是一行人正式從樹下轉移到了樹上。

  這棵大樹又高又壯,靠在樹上,正好可以把院子裡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當那個自稱白吟霜的女子出現在他們視野的時候,恭親王低呼一聲,「這不就是那個在龍源樓賣唱的人嗎?整天唱些淫詞穢曲,把好好的酒樓搞得烏煙瘴氣。」這女人在京城可還是小有名氣的。

  「原來就是她?我也聽說過。只是親見卻是第一次。」裕親王也想了起來。

  「哥哥也聽說過她?」恭親王真沒想到自己一向正經的二哥竟然也聽說過她。

  「可不是,我一直在奇怪那個敢給自己標價五十兩銀子的女子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呢!」

  「什麼五十兩?我怎麼不知道?」

  「啊?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呀?」裕親王取笑起他來。

  「好伯父,快告訴我們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六阿哥在一旁開口求了起來。

  「好,既然小六開口,我就告訴你們了吧。」裕親王靠在樹上,拍拍六阿哥的腦袋,「那天,我們家保泰那臭小子偷跑到天橋上去玩兒。回來就跟我要五十兩銀子,說是天橋那兒有個姑娘挺可憐的,沒了爹,要賣身葬父。說是要五十兩銀子才肯賣身。保泰看她可憐,長的也挺漂亮,就回家來要錢了。我就奇了怪了,她是金子做的還是什麼做的,居然要五十兩。就要那小東西帶我去看看,結果去了以後人倒沒了,聽說是被人給買走了,似乎是什麼很有身份的人看上了她,人家這次一文錢都沒要,乖乖跟著走了。」

  「什麼?一文都沒要?她不是說要五十兩嗎?」小六有些迷惑了。

  「好了,小子,那不過是她的小伎倆罷了,就是想找個有錢的主兒。後來見著一個有錢的,可不就興匆匆跟著走了嗎?」

  「有錢人?那怎麼會把她藏在這種地方?」小六很看不起這個院子,太小了,太簡陋了。

  「都說碩王爺怕老婆,看來是真的。這不,才金屋藏嬌沒幾天,就被福晉找上門來了。」恭親王很是幸災樂禍起來。誰叫那個碩王爺總一副誰都瞧不起的模樣,難怪恭親王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

  「她要做什麼?」大家都愣了。看著白吟霜突然爆發起來,從前院直直衝到了後院,就要往井裡跳。

  「她如果想死的話,可以撞牆呀,幹嘛要跑那麼遠到後院兒去跳井?」六阿哥的問題真是多。

  「你不知道嗎?我曾聽陳大人說過一句話,是這樣的,『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嘴裡說不要,心裡肯定就是要』,現在看來,她說不要活了,那肯定就是一定要活了。」恭親王教導起小侄子。

  「哦,是這樣啊。那我額娘也是這樣嗎?」六阿哥眼睛都亮了。

  「女人不都一樣嗎?」恭親王想都沒想就拋出話來。

  「是這樣呀,那太好了!」六阿哥簡直就要手舞足蹈了。

  「什麼太好了?」四阿哥不明白弟弟怎麼了。

  「恭親王叔說了,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那額娘天天叫我一定要努力用功讀書,那不就是說,其實她根本不是這樣想的嗎?也就是說,以後我可以不必天天用功了!」六阿哥興奮極了。

  四阿哥臉立即黑了,問道:「那皇阿瑪呢?他可不是口是心非的吧?」

  六阿哥立刻蔫兒了。

  「皓禎——」痛哭聲和呼喊聲傳來。他們一看,那白吟霜被攔住以後,就那樣趴在地上大聲哭泣起來。

  「皓禎?那是誰?」好奇寶寶六阿哥立刻又精神抖擻了。

  「皓禎,那是碩王爺的寶貝兒子嘛。我說呢,原來不是那個老頭子金屋藏嬌,而是他兒子呀……」突然,恭親王聲音戛然而止。

  幾人回頭一看,只見恭親王臉色忽青忽白,神色莫測。

  裕親王乍然低低叫了一聲,「那皓禎,不是蘭馨的女婿嗎?」他那侄女才嫁進去幾天呀,這額駙就養了外室了!

  然後,讓他們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福晉和白吟霜對視了一會兒,然後白吟霜就開始不停的磕起頭來,那福晉居然雙手扶起她來,看起來很是親熱。

  恭親王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頹然放開,倒在樹上,臉埋在了袖子裡,只見到他的肩膀不停抽動著。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他又轉過身來,面色已經看不出什麼異常了。「罷了,蘭馨的事情也不是我該管的。畢竟她現在是皇上的養女了,我也只能是她的王叔了。」雖然自己才是她的親生父親,可現在她的皇阿瑪是皇上呀。

  「恭親王叔,你還好嗎?」四阿哥有些不忍心,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只覺得觸手一片冰涼。

  「沒什麼,四阿哥,叔叔很好。」

  「王叔請放心,他們如此蔑視我皇室,皇阿瑪一定不會輕饒了他的。蘭馨姐姐的委屈不會白白受了的。」三個阿哥一起安慰起他來。

  「是,我放心。你們也別擔心王叔了,王叔沒事兒。」只是他的聲音還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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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番外梅花烙2

  「你說什麼?」德宛真的是大吃一驚。

  剛才幾個小阿哥說的話真的像是一顆重鎊炸彈,把整個慈寧宮都炸懵了。

  不過,別人驚愕的是碩王福晉和白吟霜詭異的對決,而德宛卻對自己所在的世界充滿了不確定感。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方才聽到的那個碩王福晉和白吟霜,天,德宛簡直不敢想像,這是QYNN的世界嗎?可是原書中,這個故事似乎是在乾隆年間的吧?最令人憤怒的是,他們皇家的公主居然這麼掉價?

  太皇太后很不高興,把所有人都轟走了,德宛也渾渾噩噩回了永和宮。

  第二天,恭親王福晉馬氏帶著庶福晉晉氏進宮來了。原本端莊嫻雅的晉氏如今面色蒼白,眼圈浮腫,很是可憐的樣子。

  「太皇太后,您可給臣妾做主啊。臣妾至今只站住了這一個女兒,蒙皇上收為養女,又對她疼愛有加,臣妾滿心感激。然而這碩王府欺人太甚,他這麼做,根本是在打咱們皇室的臉呀,求太皇太后您給純禧做主啊!」晉氏匍匐在地,痛哭失聲。

  太皇太后雖然不樂於見到晉氏如此失態,然而太皇太后畢竟也是母親,仍然理解了晉氏的痛苦。

  純禧公主是恭親王長女,由庶福晉晉氏所出,乳名叫做蘭馨,自幼被康熙收為養女。因為她為人孝順懂事,很得太皇太后的青眼,最後竟然降下恩典把她嫁在了京裡,賜婚於異姓王碩王的嫡長子皓禎。

  這是對純禧公主的寵愛,更是對碩親王的恩賜,然而他們竟然敢於如此無視皇家公主,皓禎成親多日卻未曾和公主圓房,而碩親王福晉甚至想出這樣的歪主意,將一個尚在孝期的狐狸精帶入王府,他們這是要做什麼?皇家也沒逼著他們尚主,是碩親王府努力爭取來的,難道他們既想得到皇家的看重又不願意善待公主?這絕對是對皇家的蔑視。

  太皇太后憤怒了,皇太后憤怒了,眾位后妃尤其是有女兒的憤怒了,此時下朝後聽完恭親王哭訴的康熙也憤怒了。

  很快,純禧公主被接進了宮。

  「蘭馨,」太皇太后親切地稱呼著她的乳名,「額駙待你可好?」

  蘭馨想到這幾日的獨守空房,眼神黯了黯,卻只是強笑著回道:「回老祖宗的話,蘭馨過得很好。」

  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過得不好,太皇太后臉色又沉了一些。「哀家怎麼聽崔嬤嬤說,額駙居然至今不曾和你圓房,是怎麼回事?」

  蘭馨的臉色立即白了,淚水終於再也收不住了。「回太皇太后,額駙他這些日子夜夜醉酒,從未進過蘭馨的房間。」

  雖然早已知道,但此刻從蘭馨口中吐出,太皇太后還是忍不住失了態。

  同樣的,此刻,皓禎這「御前行走」就被召進了皇上的御花園。

  「皓禎,你可知罪?」康熙面上看著很是平和,可惜,對康熙並不瞭解的皓禎不知道,這平和的康熙比暴怒的康熙有的時候更要可怕。

  「皇上聖明!」皓禎用一種「勇者無懼」的神情,坦然的對皇上「推心置腹」起來:「奴才與純禧公主,閨房失和,弄得皇上要親自過問,實在是辜負天恩,罪該萬死!但是,男女間的事,是人生最最無法勉強的事,奴才對蘭馨抱愧之至!至於牽涉進來的另一個女子白吟霜,與奴才發生感情,早在婚禮之前。雖然她明知我的婚姻不能自主,將來她毫無名分可言,然而,她全然不計較,她的一片真心癡情,強烈到可以為奴才粉身碎骨。這樣一個女人,無法不令臣刻骨銘心。如果『情有獨鍾』也是一種罪過,奴才只有以待罪之身,聽憑發落!」

  康熙怔住了。注視著皓禎,「你這樣說,是根本不準備接納蘭馨了?別忘了,不是皇家強要把公主嫁給你,而是你們家求來的恩典。」

  「奴才不敢!只要蘭馨不過問吟霜,奴才與蘭馨,仍是夫妻!奴才保證相敬如賓!只怕蘭馨不容吟霜,這才會鬧得舉家不寧,驚動聖駕!況且,求公主下嫁之事,並非奴才所為,若奴才知道,定不會明知不愛卻還要做出此事。」

  聽得此話,一向自詡孝順的康熙怒了,這是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了做父母的身上。「那之前朕為純禧公主辦的擇婿宴上,你怎麼那麼積極?既然無心於此,為什麼不藏拙?」

  皓禎愣了,難道要他說,是因為那天他整日混在龍源樓,根本沒有注意發生了什麼大事嗎?那一次,他只知道皇上要考驗各親貴子弟的文才武功,根本不知道那是為了給公主選額駙舉辦的呀。

  看皓禎說不上話來,康熙冷笑起來。看你還能把責任推到誰的頭上?

  於是,下一個被帶進宮來的就是白吟霜和碩王夫婦。

  太皇太后那裡也得到了皇帝的口信。

  當白吟霜和碩王夫婦被太監帶進御花園,三人神態間儘是惶恐。白吟霜看見皓禎跪在地上,前方的寶座上坐著一個穿著龍袍的威嚴男子,她清楚,這一定就是皇帝。還有兩個威嚴的老婦人,怕就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吧。寶座後面是一座大大的屏風,依稀可以看見人影搖晃。

  「奴才叩見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碩王夫婦跪下請安,但皇帝並沒有讓他們平身,這使得他們心中更加不安。

  吟霜面如死灰,髮亂釵橫,神態倉皇。學著福晉的樣子跪在皇帝面前,她匍匐於地,雙手橫擺於地面,額頭輕觸著自己的手背,動也不敢動。

  「抬起頭來!」皇上沉聲說,聲音威嚴極了。

  白吟霜顫抖著,抬起頭來。

  「白吟霜,你可知罪?」

  「皇上」皓禎一急,就跪著膝行而前,倉皇伏地,冒死諫辭:「皇上開恩!吟霜絕非如傳聞所言,請皇上明察!公主受了委屈,是奴才的過失,不是吟霜的罪過,請皇上降罪於奴才,奴才自願領罪,以替代吟霜……」

  「住口!」康熙見皓禎開口,不禁更加有氣,「朕有問你嗎?」

  轉頭看一公主,只見公主那對目光,竟淒涼到幾近空洞。康熙心中一緊,已做了決定。「白吟霜以邪媚功夫,迷惑額駙,引起家宅不和,已失去女子該有的優嫻貞靜,和品德操守,原該賜死!今天看在額駙求情的份上,免其死罪!著令削髮為尼,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白吟霜腦中,轟然一響,伏在那兒,萬念俱灰了。皓禎更是如遭雷擊,面色慘變。

  「等等,皇帝。」隨著太皇太后出聲,皓禎和吟霜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目光直直盯住了太皇太后。

  「哀家聽說,這個白吟霜似乎尚在熱孝之中,現在哀家看來,她不穿孝服,又在孝期失了貞潔。身為子女不知孝道,身為女子不知自愛,在府中公主為君汝等為臣,而你們不知忠君甚至要為難於公主,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哀家還擔心污了佛門清淨之地。」

  「是呀,皇帝」皇太后也附和起太皇太后來,「哀家也聽說了,這個白吟霜一支曲子就迷惑了額駙,一照面就迷惑了福晉,哀家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若真是凡人,誰能做到此事呢?」

  「沒錯,哀家看皇太后想的有道理,也許這白吟霜就不是人,而是什麼妖精呢!」反正不管是人是妖,太皇太后要把一個「妖精」的帽子扣上去。

  康熙點點頭,也同意了這個推斷。不管信不信,這個女人就是「妖精」。

  碩王爺驚呆了,他不知道自己寵愛的兒子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碩王爺無法面對現實,這個時候他寧可相信那個女人真的如皇上所說是個妖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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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番外梅花烙3

  德宛開始覺得有些頭疼了。

  她的肚子已經不小了,也許是為了「胎教」(清朝有這說法嗎?),她沒有獲准隨著一起去御花園看看皓禎和白吟霜的故事。

  「晴雯,」德宛看向一旁,「你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娘娘,」晴雯猶豫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吩咐了奴婢,這些事兒不能給您聽著。娘娘您現在的任務就是養好身子,讓太后們放心。」

  「本宮現在身子很好,有什麼不放心的?」德宛瞪了請問一眼,「你連主子的話都敢不聽了嗎?你是不是覺得你翅膀硬了,就可以不聽本宮的了?你就不怕本宮趕你出去?」

  「撲哧」晴雯笑了起來,「主子,您要是真的捨得把奴婢趕出去,奴婢這就走。奴婢是沒什麼,就怕娘娘到時候又不樂意,反反覆覆,豈不麻煩?為了娘娘著想,奴婢還是留著好了。」

  「你這死蹄子!」德宛也知道這晴雯是個難纏的,只要她認準了對主子好的,莫說是九牛二虎,便是主子要打死她她也絕對不會改。對她這個性子,德宛也還真是又愛又恨。

  「罷了罷了!你下去吧。」

  「娘娘這會子是看奴婢不順眼了,奴婢哪裡敢走,萬一這一走,又有個知冷知熱的上來得了主子您的眼,奴婢可怎麼辦?奴婢呀,不走!就在這兒守著主子,主子要什麼都由奴婢侍侯著,看到時候誰能湊主子眼前頭討了您的巧,奪了奴婢的寵去!」晴雯知道德宛的性情,也知道她這樣並不是真的生氣了,也就在一邊兒說笑起來。

  「罷了,孩子們呢?」

  「回主子的話,小格格玩累了,被保母抱了歇息去了。小阿哥在練習寫字呢,要不奴婢叫了小阿哥來?」

  「罷了,讓他好好用功吧,不必打擾他了。本宮也困了,先休息一會兒。」德宛鑽進被子裡,心裡還在怨念著。這麼大的一場戲,怎麼就看不上了呢?當初是在電視上看的,忒沒真實感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真人版本了,自己又看不著,真是的,自己這命咋就這麼不順呢?

  讓她好好想想,劇情似乎是這樣的,被「狸貓換太子」的假貝勒和賣唱的真格格相愛,人家相愛也就罷了,偏偏還害了一個真公主。你說你們愛就愛吧,既然要選擇愛情就別選擇權勢,既然要娶公主想要權勢,那就放棄了愛情得了。結果呢,人家倒好,既想要嬌滴滴的小美人,又想做額駙,真是癡人說夢。難道公主還怕嫁不出去嗎?誰稀罕你一個文不成武不就,就拿著一個十二歲時捉放白狐的故事揚揚得意的紈褲子弟。

  在御花園裡,碩王爺看著自己的福晉,腦子已經徹底一團混亂了。

  這個長子,一直是他的驕傲。尤其是幾日前成功娶到了公主,在碩王看來,這不只是權勢榮耀,而是保命符呀。他們家畢竟是異姓王,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不容於帝王的。想想之前被平了的幾個南方漢人異姓王,自己和他們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是滿人了吧。如果尚了公主,只要自己家裡不搞什麼謀反之類的事情,總還是保得住的。哪曉得這個逆子竟然如此……難道,他不考慮他的家人了嗎?

  碩王爺頓時老了十歲,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皇上,這一切都是奴才教導無方,治家不嚴,以致出此逆子。奴才罪該萬死!」

  說完,便看向福晉和皓禎,「難道你們也被那妖精所迷惑嗎?還不快向聖上請罪?」

  福晉看看康熙,又看了看王爺,最後視線在皓禎和白吟霜之間游移。

  王爺,是她立身存命的根本,而皓禎,是她得到王爺看重的資本。她接受那個白吟霜,一方面是因為她看著實在面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皓禎。在福晉的眼中,兒子永遠是最好的,即使他不是她親生的兒子。那個公主,雖然尊貴,但其實也不過是皇上的養女,她本身不就只是一個親王的女兒嗎?而且還只是一個庶女。她一個親王的庶女嫁給身為親王嫡子的皓禎,在福晉眼中,根本不是他們碩王府高攀。

  原本為了兒子高興,她可以允許白吟霜進府。那麼現在為了兒子,她依然可以毀了白吟霜。

  白吟霜,你別怪本福晉,誰讓你擋了我的路呢?

  福晉不過略頓了頓,便在地上磕起頭來,「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真的。只是看到這白吟霜的第一眼,奴婢就覺得好生熟悉,像是見過一般,之後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皇上明鑒呀,奴婢這腦子只要看見她就常糊塗起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她一定是妖精,是妖精,沒錯的……若不是太皇太后慧眼,奴婢還想不到她是妖精呀!」

  說著說著就痛哭了起來,「皇上,奴婢知罪了!奴婢罪該萬死!」

  白吟霜呆了,她無法相信,之前還那麼和善、那麼溫柔的福晉,竟然突然間就指稱自己是妖精。

  皓禎也愣了。明明昨天晚上,額涅還那麼體貼那麼善解人意的對他們兩個。額涅說的話,現在還在他的耳邊呢,「額涅老了,看著你們這些孩子們過的好額涅就覺得滿足了。只要你們好,額涅什麼都無所謂了。」言猶在耳,額涅怎麼突然就要把吟霜往火坑裡推呢?她難道不知道,這樣一來,吟霜就必死無疑了嗎?

  「不!不是的!」皓禎泣道,「吟霜她不是妖精,她不是的,皇上,她不是……」

  「皓禎!」已經快要絕望的白吟霜看著仍在為她辯白的皓禎,眼淚立刻在眼眶裡打滾了。

  「吟霜!」皓禎看著她,越發不願意相信,這樣美麗純真的姑娘會是妖精。她哪裡妖了?只是這些俗人無法理解他們的愛情罷了。

  「皇上,看來額駙對此還有異議呢。」太皇太后微笑著,聲音卻沒有一絲的溫度。

  「太皇太后!」皓禎把頭重重磕了下去,「你們一定是誤會了。如果你們能夠和吟霜接觸一下,多瞭解她一下,一定會發現她是多麼的善良,多麼的純真,這樣的吟霜怎麼可能是妖精呢?太皇太后,請您明鑒呀!」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讓哀家和一個歌女多接觸?哀家看你才是被迷昏了頭,搞不清楚身份了!你別以為你現在尚了公主哀家就拿你沒辦法了!皇室裡少個把額駙,這算不得什麼。」

  白吟霜自幼走街串戶,在江湖上打滾,別的不懂,人情世故還不是一竅不通的。她眼見皓禎似乎是要保不住了,太皇太后那句「皇室裡少個把額駙,這算不得什麼」給了她太大的震撼。原來人家是沒有顧忌的。也是呀,依皓禎之前所說,那個公主又不是皇帝的親生女兒,人家又何必投鼠忌器呢?

  白吟霜對皓禎確實是喜愛的,況且在這裡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她怎能眼看著他去送死?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我是妖精,我真的是妖精!求你們,求你們饒了他,我不會再迷惑額駙了,再也不會了。」白吟霜匍匐在地上,低聲泣道。

  「哀家有叫你說話了嗎?」太皇太后怒瞪她一眼,「沒有規矩,還敢自稱『我』?你算個什麼東西?來人,掌嘴!叫她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

  白吟霜愣住了,她沒想到只是自己的一句話,竟然惹出了如此大的麻煩。該怎麼辦呢?

  她哪裡想得到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人架起來,板子在自己臉上抽著。

  疼,這是她唯一的感覺了。她現在恨不能立刻就死掉,也好過受這樣的罪。

  為什麼呢?她不過是想活下去,為什麼最終卻要忍受這樣的痛苦?

  為什麼有的人可以一生下來就錦衣玉食,而她卻只能吃糠喝稀?為什麼有的人生下來就可以掌控別人的,而她卻只能無法反抗地等待著別人來決定自己的命運?

  她不服,所以,她堅決退掉了爹爹幫她訂的婚事,她不想嫁給一個莊稼漢。她這麼年輕漂亮,為什麼不可以走一條更好走的路?

  她不服,所以,她堅持要到京城來。因為,她聽說過,京城裡面的大官和有錢人最多了。

  她有什麼錯呢?除了出身,她哪裡比不上那些千金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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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番外梅花烙4

  「白吟霜,你仍然不認為自己有罪嗎?」掌嘴之後,太皇太后問道。

  吟霜抬起頭來,直直盯著前面的太皇太后,「如果真情也是一種罪,那麼吟霜罪無可恕。」

  「是嗎?」太皇太后冷哼一聲,「為了你的真情,你可以在父親新死,屍骨未寒之時就委身於人。你以為,一句真情,就可以掩蓋你的不孝嗎?」

  「太皇太后,對我爹,我是虧欠的,吟霜不敢否認。可是我爹臨死的時候,曾對我過,他最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我能夠幸福。而在我看來,找到皓禎並且能夠和他相知、相許、相愛,我已經是世上最最幸福的人了。我相信,我爹一定不會怪我的,他一定會祝福於我的,因為他愛我,父母的愛最是無私,我也愛我爹,所以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幸福,讓他放心。」想起爹爹,吟霜彷彿又感受到了那溫暖的笑意,那無微不至的關懷愛護,不是親女勝似親女。白吟霜面容有一絲恍惚,爹,你會怪我嗎?可是,你說過,女兒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現在,女兒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爹,你會懂我的,對不對,爹,你那麼愛我,不會對我有什麼誤解的,一定是這樣的,爹,請你祝福女兒。

  「哼!」康熙不再看向死不悔改的白吟霜,他的眼神在其餘的幾人中移動。碩王爺的癱軟,福晉的抽泣,側福晉和皓祥的茫然,最後,他把目光定在了皓禎臉上。

  「皓禎,你應該知道,朕把公主賜給你,是對你多大的恩寵。你這樣辜負皇恩,牽累家人,實在是不忠不孝!朕對你太失望了。不過,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朕還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康熙看著他。

  「朕可以處死你,但是朕捨不得大公主年紀輕輕就守寡,所以,朕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這是兩把刀,你和白吟霜一人一把,你們兩個必須有一個死去。」康熙用看那樣鼓勵的目光看著他,皓禎激動了。皇上對我那麼寬容,也許他是看中了我的才能,不捨得失去人才。沒錯,皇上對臣子最是寬和的,尤其是有才華的臣子……

  白吟霜看著被太監端到眼前的匕首,輕輕舉起,口中喃喃道:「皓禎,我怎麼捨得讓你死在我的面前,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和我爹行走江湖,遇到過多少風浪,都闖過來了。從前,我從沒軟弱過,可自從看到你以後,我就軟弱了。很多明明知道不該做的,可我卻發現我的果斷不見了。我變得愛哭,愛依賴人,我以為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了。你知道嗎,我好累,一直都好累,那樣的生活,真的好累。我告訴自己,對著愛情,軟弱沒有關係。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只是一眼,就陷了進去,陷進了世上最美麗的夢中,再也醒不過來。你,讓我變得不像自己了,可是我,仍然感謝上蒼,讓我遇到了你。你還願意接受這樣的我嗎,那個不再和你印象中的『梅花仙子』一樣純潔無暇的,善良柔弱的女子。不是『梅花仙子』,只是白吟霜,你,還願意嗎?你還願意愛這個不再完美的我嗎?」

  皓禎被震動了。他看著那樣決然的吟霜,那樣美麗,那樣愛他。「吟霜,我會永遠愛你,讓我們終結掉自己的生命,做一對生死鴛鴦,好不好?讓我們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李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愛』綿綿無絕期。」

  「皓禎,我願意。」看著眼前堅定的愛人,白吟霜的視線模糊了,定定的最後看了一眼皓禎,她緊握著匕首,刀尖面向了自己的胸口。

  皓禎和白吟霜一同動作,白吟霜看著這個要和自己天上人間不分離的人,眼中洋溢著幸福。

  然而,只是一瞬間,白吟霜瞪大了眼睛,低下頭,她胸口和腹部各插了一把一模一樣的匕首,而皓禎,只是哀傷的看著她,身上濺滿了她的血。

  「這樣,也好。」白吟霜笑了,笑容那麼淡,淡到幾乎透明。她的眼睛,仍然深深看著她的愛人,直到黑暗降臨。

  白吟霜去了,那樣安靜的,陪伴她的,只有那淺淺的笑容,和她眼角的淚珠。

  蘭馨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眼中滿是失望。

  剛才他們兩個山盟海誓的時候,她是嫉妒的,雖然她不愛他,可自己的額駙跟另一個女人這樣深情,怎麼可能不憤怒。可是那樣的憤怒痛苦之下,卻還有著那麼一點點的羨慕,羨慕他們可以擁有這樣忠貞的愛情。

  可是,現在,這份忠貞被皓禎打破了。

  皓禎,在她的眼中,已經成了地上的泥。

  「皇阿瑪,求皇阿瑪恩典,讓純禧和額駙合離。」蘭馨跪在地上,已經不再是方纔的淒迷模樣,那堅強的目光告訴康熙,她又變回了那個驕傲的大清公主。

  「好,蘭馨,你重新堅強起來,朕很是欣慰。」康熙開口道:「和碩額駙皓禎,文武雙全,實乃國之棟樑,朕處於一片愛才之心,以和碩純禧公主妻之。然和碩額駙英年早逝,朕實痛之。念和碩純禧公主年輕守寡,朕心有不忍,命公主回宮,待三年孝後另行賜婚。」

  「兒臣謝皇阿瑪恩典。」

  皓禎呆住了,為什麼,他已經打敗了吟霜,為什麼他還要死?

  「不,皇上,你不能這樣,您說過的,只要我殺了她,我就可以活下去的,您說過的!」皓禎大喊著,他已經犧牲了他一生的愛情,他的愛情怎麼可以這麼廉價,廉價到連活下去的機會都不給他。他掙扎著,向皇帝的方向撲騰、怒吼,雙手伸向前方,滿眼的不甘和憤怒,只匯成了四個大大的字:我不想死!

  「把他的嘴給朕堵上!」康熙現在連看他的興趣都沒有。那樣的話,他何曾說夠,他從來沒有明確說過這樣話。

  白吟霜和皓禎的屍體被碩王爺帶走了。

  然而,當晚,碩王府不知怎麼傳出了一陣痛呼聲,裡面隱隱可聞「女兒」「梅花」之類的字眼。

  第二天,京城傳出消息,曾經風光無限的和碩額駙皓禎死了,碩王福晉傷心過度也隨之而去了,福晉身邊的秦嬤嬤自盡殉主。

  一個月後,碩王酒後失德,又被查出收受賄賂等事由,由親王銜降為貝勒,封皓祥為世子。

  這樣的事情並不能引起太多的震動,只是為京城裡無聊的人們又提供了一樁有趣的談資罷了。

  蘭馨重新回到了皇宮,依然過著公主的奢華生活。

  有時候,會想起那個美麗的女子,她最後後悔了嗎?然而,後悔又有什麼用處?她把一生最真摯的愛情捧到他的面前,可最終收穫的,卻是破碎的心和飛濺的鮮血。

  如果最後一幕可以重新來一次,她依然會刺向自己嗎?還是,會……

  愛情,終究還是戲曲裡的玩意兒,現實中的愛情,只能讓人一聲長歎。

  她們兩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見面,留給她太多的東西。從那之後,她再也無法相信愛情,無法相信男人的承諾。可也正因為此,她是康熙一朝所有公主中最最幸福的一個,因為她不在乎,不期待,所以,不必擔心期待落空的失落感覺。她永遠是草原人民眼中堅強驕傲的公主,是可以依靠的堅實後盾,是獨立勇敢的蒼鷹。她可以獨立撫養兒女,使他們都成長為真正的雄鷹。她是最受尊敬的公主,即使晚年回到了京城,她依然是草原人們心目中近乎神話的存在。而那些崇拜著她的人們,也許做夢都想不到,她也曾有過那樣軟弱而絕望的時候。事實上,她自己都常常忘記,而以為自己天生就是蒼鷹一般的女子。

  她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她的過錯太多太多。然而,當蘭馨滿頭白髮的時候,那明亮到讓自己嫉妒的眼睛,那柔弱羞澀的笑容,每當看著皓禎就會浮現在臉上的幸福表情,那曾讓自己深深厭惡,幾乎無法承受的柔軟聲音,都已經在腦海中模糊了,她甚至回憶不起那張記憶中無比美麗的臉孔究竟是什麼樣子。她對這個女子最後的印象,就是最後那樣淺淺的笑容,和那滴晶瑩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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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死亡

  已經是二十五年的五月了,德宛在生下了第三個女兒噶盧岱。

  出了月子之後,她才知道五阿哥變得喜歡出宮了,因為外面有個小美女艾欣在勾著他的魂兒。

  作為五阿哥口中出現頻率越來越高的詞彙,「艾欣」二字為兩宮太后和宜妃所熟知。

  生下噶盧岱後,薩伊堪也離開了永和宮。

  這是因為五阿哥進入上書房後,學習開始佔他生活中的大部分時間,而皇太后的日子也越見寂寞了。

  德宛很自覺地把薩伊堪送到了皇太后身邊。

  德宛記得,似乎原本德妃的次女就是養在皇太后身邊的,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夠逃脫遠嫁蒙古的命運。不過最終因為身體不好,她還是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可現在不同,薩伊堪被她養得壯壯的,用康熙的話說,就是比小阿哥們看著都壯實。所以,德宛對改變她早逝的命運也還是有信心的。

  永和宮裡新來了一個庶妃章佳氏。她來的時候,肚子已經大起來了。

  章佳氏原本是住在承干宮的,可是佟妃死後,章佳氏害怕那裡的陰氣重。看著她的肚子,康熙把她遷到了永和宮。

  佟妃是在二十五年六月去世的。她的離去並沒有給康熙帶來什麼感情上的觸動。

  曾經的後宮之主,康熙的表妹,就以這樣孤單而淒涼的方式結束了她的一生。

  那一日的早晨,宮女去伺候佟妃起身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冰冷了,表情痛苦猙獰,顯示出死前曾經極度痛苦。

  於是,那天的清晨就是由一聲響徹雲霄、震驚皇宮的「啊~~~~~~」拉開了序幕的。

  雖然佟妃淡出人們視線已久。但是此事性質太過惡劣,還是驚動了不少人。

  貴妃命人檢查佟妃使用的香料、藥物等,以期能有所發現。

  然而太醫在藥渣和香料中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知道宮女彩霞發現了一副還未曾用過的藥。

  太醫掂了掂,仔細看了看,臉色終於變了。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這藥中多的這點兒本來沒多大問題,就算加上也只是起個解苦的效果,不會引人關注。但是關鍵就是還要考慮到貴妃使用的香料。二者分開都沒有什麼危害,可放在一起使用,對有心病的人來說,就會起到巨大的危害作用。而佟妃的心臟,恰巧屬於那種不大健康的類型。(純屬胡編亂造)

  佟妃就這樣死了,死於被惡意激發出來的心疾。

  然而後續發展令人心驚。

  是誰害了佟妃,到底是為什麼要害佟妃?這個問題一日查不出來,大家都無法安心。

  情形似乎膠著住了。佟妃身邊親近的宮女有六個,彩霞、小佩兩個都是侍侯過皇帝的,另外四個也是跟她多年的老人。住在承干宮後殿的就是章佳氏。

  章佳氏還大著肚子呢,所以也沒什麼人會去懷疑她,只是把其他人叫來分別審問。

  審理了幾天,正一點兒頭緒都沒有的時候,章佳氏身邊的青青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啟稟皇上、娘娘,事情是這樣的。前天半夜主子睡不著,說突然想吃醃梅子,主子有了身子之後就不是很舒服,口味也常常變化,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想吃什麼東西了。這也是常有的事兒,奴婢不好總是勞煩別人,就只好自己在小廚房裡做些東西。那天晚上,奴婢到小廚房的路上,似乎看到樹後頭有影子一閃而過,當時還出聲問了一聲,可是沒有人回應,天又黑,奴婢想著可能是看錯了呢。後來主子吃完了,讓奴婢把碗送回去。回來的時候,奴婢鼓起勇氣去看了看,結果發現了一張舊手帕,奴婢想,大概就是那個人不小心落下的。」說完就將手帕呈上,雙眼緊張地盯著貴妃,額頭上隱隱有點點亮光。

  康熙和貴妃拿了手帕看了看,料子很是平常,上面繡了一叢淺色的菊花。

  「啊。」當帕子傳到榮妃那裡時,傳來一聲輕輕的驚疑聲。

  「怎麼回事?」康熙看向榮妃的方向。

  「回皇上的話,」榮妃身邊的淺菊站出來跪下回話,「這個帕子是奴婢早先丟失的。」

  「是嗎?」

  「回皇上的話,奴婢可以確定。這帕子奴婢只繡過這唯一的一方,而且是剛繡好還沒有拿出來用過就突然不見了。奴婢找了幾天沒找到也就不再多想了,可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裡又見到。奴才能認出,這繡功正是奴婢當時初學刺繡的時候的功夫。」

  榮妃再一看,果然手藝有些毛糙,不大拿得出手,和淺菊現在的手藝完全不能相比。

  這下,線索又斷了。帕子不能提供證據,而且康熙身邊的李德全李大總管可以證明那一晚,淺菊絕對沒有出去。因為那一晚,康熙宿在榮妃處,淺菊就是和李德全一起站在門外守了一夜的。

  後來,又查了宮裡到太醫院取過那味藥材的幾個人。榮妃、德妃、成嬪和文貴人四人曾在近期派人取過。

  文貴人身體一直不好,不久前病故了。成嬪為了給七阿哥治腿,一直用著藥,七阿哥怕苦,開點兒有甜味的藥是常事。德妃生了小女兒後虧了身子,也在服藥,這味藥是太醫明明白白開了藥方的。榮妃也有點兒著涼,也正喝著藥,用那味藥去苦味的。

  宮裡用什麼都是會有記錄的。著侍衛們一搜查,數量上對不上的竟然只有文貴人那裡的。而文貴人去世之前,記錄的也是清清楚楚,想來是後來被人拿了。能夠知道文貴人曾在太醫院取過什麼藥以及藥的用量的,只有能夠管理宮務的高級妃嬪。

  而文貴人去世的時候,貴妃雖然是名義上六宮管理者,可那時她身體還沒調理好,沒有參與宮務,德妃正在安胎,已經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權利,一直到現在還是無事一身輕的狀態。那麼有可能探知並弄到文貴人用剩下的藥材的,只有惠、宜、榮三妃了。

  然而,佟妃畢竟已經沒了威脅,而且她們之間也沒有什麼不死不休的仇怨,大家也想不出其中哪一個有什麼理由去殺害佟妃。

  那麼,究竟是誰呢?又是為了什麼樣的原因呢?

  最後,沒能查出真相,佟妃只好滿腹冤屈的下葬了。葬禮按妃的儀制,封號為寧,是為寧妃。

  因為看到佟妃慘死的模樣,有著身孕的章佳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做夢都常常夢到佟妃的慘狀而日漸憔悴。為了孩子,康熙把她移到了永和宮。但是,太醫對章佳氏現在的狀態很不安,他們很明白的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說了,情形非常危險,難產的可能性極高,最後也非常有可能要面臨二選一的難題。太皇太后和皇帝也明確表示,一切以肚子裡的那一個為考慮的基準。

  之後,在六月的時候,皇宮裡就來了一位小美女。她正是李爾佳氏艾欣。

  艾欣時常和五阿哥一起玩,也喜歡去找四阿哥和六阿哥,一來二去,德宛就知道了關於這個小姑娘的一些事情。

  比如說攛掇家人在小湯山買地,設計新款式的服飾,在讀書方面有特別的天賦,對西洋事物有特別的興趣,在五阿哥他們說起前頭三個哥哥時隱隱露出的不屑一顧……

  類似的事情太多,多到德宛不得不相信,這也是一個穿越者,還是一個麻煩的穿越者。

  因為五阿哥的喜愛,她終於獲得了進宮見世面的機會。

  德宛對這位穿越同仁並沒有多大興趣,只把孩子們約束在永和宮裡,連四阿哥、哈宜呼和薩伊堪都接了回來,免得那位太過活躍的艾欣姑娘做出什麼出人意表的事情來,嚇著小孩子。當然理由也是現成的,哈宜呼的生日嘛,雖然只是個孩子,沒必要辦什麼宴席,但自家兄弟姐妹聚在一起玩一天也不錯。

  然而艾欣很懂得「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在她假裝乖巧博得皇太后的喜愛之後,便借口要對以前和六阿哥發生的小誤會親自去道歉。在五阿哥的推波助瀾下,皇太后使了身邊的桂嬤嬤送她到永和宮來。

  艾欣穿的是一件亮蘭色的旗袍,這次倒是沒有弄出什麼太過花裡胡哨的造型,然而袖口、領口與下擺處還是繡了不少玫瑰花,而且用的是緞帶繡。

  德宛看著這個瞪大了眼睛的女孩子,若是在幾百年後,也許她也會喜歡的吧,可惜,這裡是清朝,而她是一個被清穿文迷昏頭的孩子。

  「德妃娘娘,真是對不起,我太失禮了。不過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您真的太好看了,艾欣一時看呆了去。」她一副很是不好意思的害羞模樣。全然沒能顧及五阿哥在旁邊擠眉弄眼的提醒她要自稱奴婢。

  「無妨,你不必這麼拘束。五阿哥,你也莫拘著她,小孩子家家的,第一次進宮,規矩不過關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別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裡失了禮數就是了。」德宛笑了笑,還真是個孩子,連演戲都不是特別過關,真應該回去對著鏡子重新練習。

  「啊!」艾欣終於想起了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忙撲通跪了下來,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時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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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規矩

  「啊!」艾欣終於想起了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忙撲通跪了下來,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時忘形……」

  不待她說完,德宛就打斷了,笑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以後長點兒記性就是了。老五,還不快把人扶起來,瞧你那抓耳撓腮的樣子,倒成了孫猴子了。」五阿哥和德宛還是很親近的,也常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五阿哥不好意思的看了德妃一眼,道了謝,把艾欣拉起來,笑著說:「德妃娘娘,今兒艾欣來就是想給六弟陪個不是,之前出去的時候有一些誤會,六弟也跟您說過的。艾欣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就想來跟六弟道個歉,彼此和好了。」

  「行了行了,多大點兒事兒呀,值得你記到現在。你放心,爺不會計較你。」六阿哥雖然很不大待見這個之前比他還囂張的女人,但人家已經服了軟,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更何況還有一個五阿哥在,在兄弟裡,除了四阿哥,他最親近的就是這個五哥,因此,就算不樂意也得賣這個面子了。不過,她既然覺得不好意思了,怎麼不自己說,還要叫五哥替她賠罪,難不成是在拿五哥壓他?小六呀,不得不說你想多了,只怕艾欣同學還沒有這樣的腦子想到用五阿哥來壓你呢。

  「娘娘,之前五阿哥說過今天是七格格的生日,奴婢今天早早的起身做了一點兒小點心,不見得多貴重,就是一點兒心意。」艾欣信心滿滿的樣子,讓德宛禁不住懷疑她要做的該不會是生日蛋糕吧?

  果然,艾欣拿出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來,上面用奶油堆出一朵大大的牡丹花,旁邊零星散著各色各樣的小花,確實挺漂亮。

  艾欣親自抄刀分成很多小份兒,並主動拿起一份放到哈宜呼的嘴邊,「來,七格格,你嘗嘗,很好吃的。」

  哈宜呼瞪著眼睛看著嘴邊的東西,愣是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艾欣四下一看,大家都皺了眉頭,連五阿哥都有點兒臉色不對。

  完了,又出岔子了。艾欣直覺地沖五阿哥望去,眼中的慌張疑惑立刻讓五阿哥的心軟了下來。

  「德妃娘娘,艾欣她對宮裡的規矩不大清楚,兒臣一定會好好教她規矩的。」五阿哥的眼中滿是祈求。

  「好了,在本宮這裡還好,萬一以後惹到了哪個不好惹的,有你哭的。回去把這些忌諱全都給她說清楚了。」德宛怎麼說也要賣五阿哥一個面子的。

  「是,兒臣一定好好教她規矩。」

  「行了,本宮也累了。你帶她到各宮裡見見吧。別讓她得罪了別人。」德宛揉了揉太陽穴,對著身旁的宮女道,「喜雨,拿我那隻翡翠鐲子來,給小姑娘做個見面禮。」

  艾欣忙跪下謝了恩。

  看著他們出了宮門,德宛回頭問哈宜呼,「要吃嗎?」

  哈宜呼搖搖頭,看都沒有看一眼。

  德宛又問其他孩子,都搖頭。德宛這才笑了起來,「好了,撤下去吧。」

  看著眾人都退下去,德宛才緩緩道,「這個李爾佳氏,很是沒有規矩,你們以後離她遠一點兒吧。至於五阿哥,罷了,也不是咱們該管的。」想想那些清穿文中,那個女主們都喜歡在一堆阿哥中間左右逢源,可千萬不要把自己的幾個孩子都禍害了。

  而在外面,垂頭喪氣的艾欣可憐兮兮地問道:「五阿哥,德妃娘娘會不會不喜歡我呀。」

  想想她在德妃那裡的表現,五阿哥怎麼也沒有辦法為了安慰她而撒謊,只能說:「沒關係,德妃娘娘是個溫和寬厚的人,最喜歡規矩的女孩子,只要你以後在她面前規規矩矩的,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五阿哥自信滿滿,可艾欣卻覺得自己像是到了世界末日。她對規矩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看《還珠格格》裡面的那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容嬤嬤。

  想了想,艾欣還是不明白剛自己哪裡做錯了,「五阿哥,剛才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五阿哥想起了艾欣剛剛的失誤,對她說:「在宮裡,吃東西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我跟你從頭說吧。宮裡做飯的過程特別嚴格,不是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菜做好了以後要有人盯著放進銀製的碗碟裡,銀製的東西可以驗毒。然後就交給太監,,用黃雲緞包好,挨次遞上。不到桌前包袱是不准打開的,在主子用飯之前還要有人先驗了毒才成。像你剛才沒有人驗過就餵給七格格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想了想,五阿哥覺得還是把情況說得更嚴重些好了,便又說起一些她其實沒有必要知道的一些事來:「還有侍膳的時候,也是有規矩的。主子眼睛瞧哪個菜,下面的照做就是,最最忌諱的就是自作主張。爺在你們家一起用飯的時候聽見的有些話在宮裡是絕對不能說的。像『這個菜好吃,您嘗嘗』這類的話是絕對不能說的。這是皇宮,不是居家過日子的地方。誰要是說了這話,指不定還要受罰呢。不過這些和你沒多大關係,這些事情都是奴才做的,我也是之前無意中聽人說起才知道的。」

  光一個吃飯就這麼麻煩,而且可能還不止。艾欣開始有些頭昏了。她記得小說裡那些女主角不管是被指給了貴人,還是留在了宮裡做宮女,都混得風生水起,幸福得不得了,怎麼就沒說還有這麼多規矩呢?

  「五阿哥,你再給我說說吧。萬一以後選秀我讓留下當了宮女,也好少受罰呀。」

  「宮女?誰給你說秀女會留下宮裡當宮女的?留在宮裡的都是做了貴人的。」五阿哥訝然了。

  「啊?難道不是?可我怎麼好像聽說過這種事呀?」艾欣瞪著大大的眼睛,一頭霧水。

  「那準是你聽錯了。你聽的那肯定是小選,小選選的是宮女。像你這種貴族出身的參加的是大選,大選選中的不是留在宮裡做貴人,就是指給宗室們。落了選的就送回家。你想想,參加大選的都是官員的女兒,哪個當官的養女兒是為了送進宮裡做宮女,等二十五了再出來做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旗人家的女兒都是貴重的,自小都是用金堆堆出來的,怎麼捨得用來伺候人。你放心吧,別擔心了。」五阿哥真有點兒鬱悶了。平時看她聽精明的呀,懂得的也多,怎麼在常識性問題上就什麼都不知道呢?五阿哥覺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遠呀。

  此後,五阿哥每個月都會出宮那麼一兩次。他真應該感謝疼愛他的皇太后,否則他見美人絕對不會這麼順利的。

  雖然有些幸災樂禍之嫌,但是德宛還是很高興自己的兩個兒子沒有被美色迷昏了頭。至於五阿哥,畢竟不是她親生兒子,她也管不了那麼寬不是。

  五阿哥常會對六阿哥說起艾欣對他的關心,「艾欣對你可真好,每次見到我都會問你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真奇怪,你們也沒見過幾次面,怎麼她對你比對我都好,我都要嫉妒了。」五阿哥明顯是陷入愛河了。哎!才七歲的孩子,皇家的孩子,真的是太早熟了

  六阿哥當面笑笑,背後就跟四阿哥和德妃告黑狀,「那個李爾佳家叫艾欣的,肯定是記我的仇了。要不然怎麼老盼著我生病呀。五哥也真是的,都被她騎在頭上了還不自知。哼!五哥現在是被他迷惑了,我就不信她能禍害五哥一時,難道還能禍害五哥一世不成?她也不想想她算什麼東西,傍上了五哥就敢詛咒我生病,爺都不跟她計較了她還敢咒我!現在爺不跟她計較,等以後,爺一定要告訴皇阿瑪,看她有沒有本事真的當了五哥的福晉!」

  四阿哥立馬也不高興了。六阿哥自幼身體就不好,連四阿哥對著這個弟弟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就算現在看起來健康了許多,四阿哥仍是不放心。現在居然有人敢拿六阿哥的身體說事兒,四阿哥能樂意才怪!

  而德宛想的就沒有那麼多了。她想,這個艾欣定然是知道老六會早夭,而且一定會在十四阿哥出生前死掉。只要是資深的清穿迷恐怕都知道十四比老四小了十歲,而現在老四已經八歲了,也就是說,在她眼中,老六的時間不多了,也許不用多久就會沒了。也許她還會利用老六的死來拉近跟老四的關係也說不定。

  但是德宛很清楚,歷史已經改變了,本來應該在二十四年去世的老六現在已經活到了二十五年了,並且還是健康可愛的。德宛相信,他還會繼續健康的活下去。而艾欣小朋友,清朝的選秀本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現在再加上一個脾氣糟糕又小心眼愛記仇,偏偏又很得康熙寵愛的六阿哥給她背後搗蛋,德宛突然開始希望時間快點兒,她想看好戲了。德宛拍拍額頭,原來自己也變得惡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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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疑問

  二十五年十月初一,康熙的第二十二個兒子,也就是未來的十三阿哥,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伴隨他的降生的,還有章佳氏的死亡。

  這四個月裡,因為佟妃的死狀在睡夢中縈繞不去,章佳氏的精神迅速的衰弱了下去。這使得她很難在生產中活下來。

  定定的看了兒子一會兒,章佳氏無奈地閉上了眼睛。大家都覺得章佳氏的死沒什麼可奇怪的,畢竟她的情況大家都看在了眼裡。然而德宛心裡卻很是沒有底。章佳氏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這皇宮裡死的人那麼多,章佳氏就真的沒見過死人嗎?大家都瞧見了佟妃的死,也有人多少受到了點兒驚嚇,但像章佳氏這樣的可只有她一個。太醫說是因為她是孕婦的緣故,可德宛總覺得心裡怪怪的。尤其是她曾聽宮女說,章佳氏做噩夢的時候有時會說一些奇怪的話,什麼「我只是害怕」、「又不是我下的手」、「我不敢說」一類的話,讓德宛心裡更加忐忑不安起來。

  因為事先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康熙對章佳氏的死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只說是章佳氏對皇室血脈有功,封為敏貴人。畢竟,這是大家早就料到了的。然而,能夠添一個小阿哥,康熙還是有些開心的,尤其是從如此衰弱的母體中生出來的孩子身體居然還說得上健康。隨後康熙為這個頑強的來到了世間的兒子賜名胤祥,並且下旨由永和宮德妃撫養,畢竟章佳氏身在永和宮,小阿哥也生在永和宮,這樣的安排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儘管這個決定很理所當然,德宛還是要開始面對整個後宮歆羨的眼神。因為德宛自己已經有了二子三女五個孩子,現在又得了一個兒子,還是一個已經沒了母親的,只會完全屬於她的兒子,德宛成了後宮擁有孩子最多的嬪妃了。就算只看兒子,這宮裡也只有宜妃能和她相比。宜妃有五、九、十一三個阿哥,德妃有四、六、十三三個阿哥,勢均力敵。

  可能是覺得宮裡快過年的時候死了人有點兒晦氣,也可能是太皇太后突發奇想了,反正沒幾天,宮裡就傳出消息來,臘月裡皇上要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祭拜福陵和昭陵。

  這下大家暫時不羨慕德宛了,畢竟德宛剛接收一個熱乎乎的小包子,根本不能跟了去。那麼,有望隨駕的妃嬪就少了個對手。

  這段時間,妃嬪們一個個或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康熙面前晃悠,或是一副孝順媳婦的模樣在兩位太后面前盡孝,一時間宮廷治安好上不少,大有奉行聖人之言「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架勢。

  結果走的時候,康熙帶走的只有生下了十二阿哥的萬琉哈氏以及另外幾個貴人。帶去的皇子除了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竟然還有一個八阿哥,這很是出人意料。

  而皇太后在臨行前偶感風寒,只能留在宮裡,望著好好的出行機會扼腕不已。

  德宛看她這樣,倒笑了起來,「看來還是做婆婆的心疼媳婦兒。太后看臣妾眼睜睜看著別人出去自己不能動彈,想來是怕臣妾悶了,太后留下來臣妾也總算有個能走動的地方了。每天孝順孝順太后,看看孩子,這日子才充實呢。」

  皇太后知道她是在開解自己,便也放開心思說起家長裡短來,這幾個月過得倒也鬆快。

  聖駕最終是在上元節前後趕回來的。

  估摸著太皇太后休息好了,德宛和宜妃一人一邊兒扶著皇太后來找太皇太后蹭聽的,當然五阿哥也領著哈宜呼和六阿哥做小尾巴來了。

  負責給大家講解的是四阿哥,估計大阿哥在請安之後就直接跑惠妃宮裡給自個兒額娘單獨講解去了。

  四阿哥講了不少關於盛京的見聞,其中最詳細的就是康熙建聖德神功碑亭的經過。四阿哥可是全程觀看了康熙御制碑文的經過,並對撰寫碑文的顧觀廬的書法讚不絕口,還特特央了康熙求得了一幅顧觀廬的書法條幅。

  而且,這是四阿哥第一次真正認識到康熙身邊的朝臣。他對高士奇的博聞強識印象很深,在他的嘴裡,康熙不管問什麼他都能詳細回答,把四阿哥看的兩眼冒光。康熙看兒子這個樣子,又好好勉勵了他一番,鼓勵他好好唸書,爭取有一天也變成這樣。

  隨後,為了安慰德宛的思子之情,四阿哥被允許回永和宮住一晚。

  「額娘,兒臣此次見到固倫溫莊長公主了。她似乎對八弟特別的喜歡,而且對兒臣兄弟幾個很是冷淡。」四阿哥心裡很不舒服,想不出來自己哪裡不如八阿哥了。

  「固倫溫莊長公主?」德宛對這個人似乎不大清楚,是誰呀?

  「是孝端文皇后的長女,先嫁了察哈爾部蒙古林丹汗之子博爾濟吉特氏額爾孔果洛額哲,後來額哲沒了以後就嫁了額哲的弟弟阿布鼐。結果康熙十四年阿布鼐被削去爵位並被處死了,他兩個兒子布爾尼和羅布藏也都一併被射死了。」

  聽得阿布鼐這三字,德宛才想起這個公主是誰了。在現代的時候她也看過一些關於良妃衛氏出身的討論。有的說她的父親是正黃旗包衣、內管領阿布鼐,姓覺禪氏。還有的說,她就是這個蒙古親王阿布鼐和固倫溫莊公主的女兒,後來阿布鼐被定了罪,她才從雲端跌到了泥地裡。德宛來了以後,倒是見了這衛氏確實出自覺禪氏。可這次溫莊公主待八阿哥和其他阿哥的不同卻讓她很疑惑,難道衛氏的身份還有什麼謎團嗎?可是衛氏的臉,怎麼看都不像蒙古人呀。

  但是,她記得溫莊公主的壽命似乎沒有這麼長吧?她應該是死在阿布鼐之前的吧,怎麼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如果衛氏真的是蒙古人的話,八阿哥以後想要奪嫡應該會更難了吧。

  「罷了,許是他們有緣吧。誰都不能做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吧。我們老四還有額娘,還有太皇太后呢。」

  「嗯。額娘,這次出去老祖宗跟皇阿瑪誇兒子了,說兒子……」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害羞,還有一絲小得意,「說兒子性情堅忍,行事有禮,能當大任,以後必能輔助太子,做個賢王能臣。還讓皇阿瑪多教導兒臣呢。」

  他才多大呀,太皇太后就能看出這些來?怎麼自己就沒看出來呢?德宛怨念了。

  在二十六年四月的時候,德宛從太醫的口中證實自己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這時,她仍忍不住想猜測艾欣會有怎樣有趣的反應。

  從五阿哥口中得到這個消息的艾欣,真的徹底驚呆了。

  這十四阿哥都快要出生了,怎麼六阿哥還活蹦亂跳的。

  自她和五阿哥交好後,就瞭解到了太多和她印象中完全不同的歷史。

  她曾問過關於佟佳皇貴妃和四阿哥的關係,原本在小說裡被渲染得溫暖無比勝似親生的母子關係在五阿哥口中卻充滿緊張了猜疑,而原本冷漠的德妃母子在五阿哥口中卻顯得溫情脈脈,而且四阿哥現在居然是被養於孝莊名下,為什麼以前沒有聽說過?而印象中現在還高居皇貴妃寶座並在最後成為皇后的佟佳氏,在這裡卻被貶失寵,並且已經淒涼死去。

  人,還是那些人,可在他們身上發生的事情已經漸漸有了改變。

  艾欣害怕了。雖然曾經看小說時見過「蝴蝶效應」的說法,但是她很難相信自己這只還沒有來得及扇動翅膀的蝴蝶能造成這麼大的改變嗎?

  一定還有其他的穿越者,一定是他們改變了歷史。

  看到艾欣這副呆呆愣愣的模樣,五阿哥開始好奇了,「艾欣,你發什麼呆呢?」

  「啊?哦,我沒什麼,就是覺得德妃娘娘好能生啊,這都是她第六個孩子了吧。」

  「嗯,是啊,德妃娘娘是皇阿瑪最寵愛的妃子之一嘛。」

  「那皇上最寵愛的都有些誰呀?你跟我說說她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以後我要是進宮就不會再丟臉了。」

  「好啊,皇阿瑪最喜歡的就是我額娘和德妃娘娘了,其他人既沒有我額娘和德妃娘娘得寵,位分又不高,我也就沒有在意。」

  「可是我之前好像聽說過有個章佳氏也挺得喜歡的,據說還生了個小阿哥,大概是十三阿哥吧。」

  「撲哧,你又是從哪兒聽來的?沒這回事兒。你呀,以後別道聽途說了,皇家的事兒,外人哪裡真的清楚了,不過是些捕風捉影的猜測之辭罷了。」五阿哥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這個人嗎?」章佳氏呀,有名的敬敏皇貴妃,短短幾年連生三胎,甚至聽說三阿哥還因為她丟掉了剛到手的郡王頭銜呢,難道現在她還沒有那麼受寵?

  「有啊,章佳氏,生了十三弟胤祥,不過難產沒了。皇阿瑪念她誕育皇嗣有功,封了貴人,但是卻是按照嬪禮下葬的。而且她也一直不甚得寵,若不是偶然有了十三弟,皇阿瑪恐怕都未必記得她是誰。若她受寵,皇阿瑪就不會把她安置到形同冷宮的承干宮了,她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竟然有了身子。不過,她完全是被佟妃的死嚇壞了身體的,據說她每晚都會夢見佟妃的死狀,就是活活嚇死的。」

  艾欣再次迷茫了。她記得章佳氏死的時候是被封為妃的,可現在呢,不但她早早死了,她的兩個女兒也沒有了。而她命運的改變恰恰是由於佟佳氏命運的改變,那麼影響了佟佳氏的又是誰呢?在宮內還是宮外?

  在這樣的變化之下,四四還會是雍正皇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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