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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6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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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梅西怒不可遏。
「你怎麼知道我吹牛?」她追在他身後問道。
他微笑著坐到散置在草地上的大圓石上。「梅西,過來坐下,看看這些花開得多漂亮。你平常是不太可能有機會看到高山上草原的美景。」
「我是否曾對你說過,我非常討厭你開始扮演優越的男性角色?」
「可能說過吧!不過最近五分鐘之內你還不曾提過。」
梅西走過去往另一塊石頭上一坐,同時謹慎地看著他,微風略微吹亂了他的黑髮,他正看著環繞著他們的一大片青青草地。他慣常穿著的黑衣、黑褲與他的黝黑,使他與週遭的光亮和色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梅西的腦海突然出現洛夫在兩個空間之間擺盪的畫面,那兩個空間一個是他自己的,一個是她所居住的。正像他們沿途經過的那個鬼鎮,洛夫跟這個世界並未完全接觸,他或許存在於此,但並不參與。
梅西突然很有洞見的覺得,他需要一具錨,將他牢牢地繫在此時與此地。他太容易就把自己盪開,退回他自己的世界中,在那個世界裡一切都可以用完成與未完成的圓來理解。他無法接受住在真實世界裡的這些人的怪異、不合理和難以預測。不過,梅西更慧眼獨具的相信,洛夫一定更不接受他自己身上也有這些缺點。
梅西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開始環顧四周。這裡的確很美,遠處的山頂上罩上白雪的王冠,綠草則像綠色絨毯般鋪陳在他們腳底,陽光溫暖地照在他們身上。
「費氏優越感。」她歎口氣說道。
「什麼意思?」
她聳聳肩,說道:「你似乎比較關心這裡的花開得多漂亮,反而一點也不擔心我的勒索。」
「梅西,我們兩個都一樣明白,你不可能把你的勒索付諸實現的,永遠別對別人威脅一些你不會去做的事。」
「那麼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你的過去了?」
「現在是不打算。相信我,蜜糖,你不會真想聽的。」
她想了一下。「也許你是對的。好吧,不過我要知道你的行動計劃。」
洛夫點點頭。「我打算趁今晚的宴會時行動,莎貝說到時會有將近五十個客人。」
「那不是更增加了你被發現的機會嗎?」
他搖搖頭。「不,那增加了我消失的機會。」
梅西一顫。「我真希望你能放棄,洛夫。」
「我不能。」
她聽出他話中單純的陳述意味、不禁歎了口氣。「不,你不能,對不對?你是費洛夫,而這意味你必須把每道門關上,每道縫隙封死,一個封閉的圓。」
「沒錯。」
「她長什麼樣子?洛夫。那個你從卡瑞島救出來的女孩?」
他遲疑了一下,然後出乎梅西意料的是,他居然回答了她的問題。
「十八歲,很美,金髮、充滿活力。但我把她救出來時,她不再如此了。當時她耽溺於毒品,視雷伊恩為上帝的使者,而且把陪與他有生意上往來的人上床,視為是她對教會的義務。」
「可怕。」
「對。」
梅西咬著下唇一會兒。「她現在怎麼樣?」
「她父親說她大約花了一年才把藥癮戒掉,並終於相信雷伊恩只是個騙子。現在她正在念大學。」
梅西吁了一口氣。「那麼她是沒事。」她安靜了一會兒,再度開口:「你救了她的命。她曾和你說過話嗎?你是否偶爾會去看看她?」
「不,當時她和我救出來的其他幾個人一樣歇斯底里,拚命地想再衝回火場去,因此她不記得我是誰。自從那夜我把那群孩子交給等在海岸兩、三海里外的船上的瑞伊以後,我就不曾再見過他們了。」
「瑞伊?」
「瑞伊。我救出來的女孩是他的女兒,而他恨不得要將雷伊恩剝了皮。」
「就是他請求你去的?」
「對。」
「你沒有向他要求報酬?」
洛夫奇怪地看她一眼。「當然沒有。」他平靜地說:「我欠他一次人情。」
「為什麼?」
「瑞伊為政府工作。有一次在我需要從最高機密的卷宗裡找一些答案時,他幫了我的忙。」
她迎視他。「你一向是這樣生活的,是不是?你把環繞著自己的圓封得好好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一切全在控制之內,甚至包括我。」
「你?你不知道你在我的生活裡造成了多大的混亂。每一次我以為你已經被我擺平了,你就再做出一些讓我嚇破膽的事。例如昨夜跟著我下樓,以後千萬不可以這樣。」
混亂?梅西突感不安。「你知道我的想法嗎,洛夫?我認為你很需要常常被人家搖一搖。你陷在自己的一套規則之內,變得太僵化了。只要早上無法靜坐或女侍泡的茶不對,你就懊惱不快。你以為你處理事情的方法是唯一的一套,別人若有異議,你馬上專制起來。你那套每個圓都必須完成的哲學太局限了,它使你變得毫無彈性可言。你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無法墜入情網。」梅西像個先知般悲憫地搖搖頭。「依我看,這樣的生活方式太不健康了。」
「你的生活又有多健康?你太天真,既善變又不穩重。你一再地想激怒我,想要我失控。別想否認,」他用話堵住她正想張開的口。「昨晚就是典型的例子。我並不是到你房間去玩關係遊戲。」
「你的確不是。你本來只是想晃進來,展現一下你神乎其技的引誘技巧,給我一點甜頭吃吃。借此過程,你將確信我還在你的控制之下。我很清楚你想用性來對付我,別以為我真那麼天真。你想用性把我綁住,我就不會對你的命令或要求再有質疑。你不喜歡我太有頭腦,對不對?你怕我用太多種角度去審視葛先生這件事,你怕我可能會認為他沒有罪,那時就太危險了,不是嗎?而不管你的床上功夫如何,我真的可能認為他是清白無辜的。」
他的唇自嘲地緊抿著。「可見我想用性把你綁住的所謂床上功夫是多麼差勁了。」
「你最好知道它沒有效。」
「謝謝你的警告。」
「不客氣。」她發現反倒是她有些鬱悶及不悅了。
洛夫沉默了良久,而後開口道:「關於昨晚的事……」
「如果你想道歉,最好道歉得用心一點。」
「你要我下跪嗎?」
「聽起來很不錯。」
「我記得昨晚已經跪過了,」他深思地說道。「那算不算?」
「你這個狗──昨晚我說過我會掐死你。我打算現在就實現我的話!」她轉身向洛夫撲去。
他輕鬆地抓住她,同時把她抵在自己堅實的身上,滾向草地。
梅西感覺到他鋼鐵般的抓握,連忙在頭頂的天空翻轉時閉上眼睛。睜開眼睛時,她發現自己四平八穩地躺在草地上,而洛夫則壓在她身上。她揚起睫毛迎向那對帶笑的褐色眸子。
他爽朗的笑聲熄滅了她短暫的怒火。她愛看洛夫大笑。
「如果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我會在此地的陽光下和你做愛。你在草地上看起來美極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了?」她忍不住伸手撫摸他的黑髮。
「失望嗎?」
「即使是,我也不會承認。」她說。「你已經太有自信了。何況我也知道你為什麼會想盡快趕回主屋去。任務永遠優先,事業先於娛樂,是不是?」
他的嘴輕刷過她的。「你為什麼要想盡方法反對我,蜜糖?你就不能接受原來的我,以及我們之間的東西嗎?」
「或許那是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梅西推他的肩膀,他緩緩坐直了身子。她回頭去看他們到底壓壞了多少美麗的花,但他仍一貫地使她只能注意他。
「從一開始我就告訴你,你跟我在一起很安全,」他手極為輕悄地拂過一朵紫藍色的花。「而我認為你也一直是信任我的,所以為何要這樣一再地與我爭論和激怒我呢?」
「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呃,或許也是。洛夫,我真的信任你,我相信你忠於自己、忠於你的哲學。可是我不確定那樣的後果會如何,我無法消除那種被利用的感覺。我曾被人利用,但我很容易就可以恨他、氣他、離開他,甚至就完全忘了他;可是我好像跟你陷在一起了。」
「而且你不恨我。」
梅西想起昨夜,無奈地歎了口氣。「那根本是非常明顯的事,不是嗎?」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疏離。「我知道不論結果,我都欠了你的債,而我一向會付清債務的。我欠你的,必定也會還你。我向你發誓,這是榮譽問題。」
「很好。」她面無表情地站直身子,拍了拍長褲後面。「那麼我就得好好想一想,到底要向你要求些什麼來做為報酬了,不是嗎?總要值回票價吧!」
她開始往回走去,明白洛夫正無聲地走在她身後。陽光依舊溫暖,花兒依舊盛開,然而梅西卻覺得一切失去光彩了,因為她現在已經知道,對洛夫而言,她只不過是另一樁必須清償的債務罷了。
她毫不懷疑洛夫的榮譽感。但她也同樣看不出一椿出於榮譽的債務,是否有轉換為愛的牽繫的可能。
「梅西,等等。」洛夫伸手抓住她的手,迫她停住。
她抬眼看他。「怎麼了,洛夫?」
「我說錯了,」他以雙手捧起她的臉蛋,聲音粗嗄。「我們有足夠的空間。去他的!我們不是有這一大片草地嗎?」
「時間呢?」她低語。
「我們會製造出時間的。」
洛夫把她放倒在地面上時,那一天又回覆了原先的亮麗。她伸手圈住他的頸子,知道洛夫必然非常想要她,否則不會改變剛剛的決定。她不禁微笑了。
洛夫看到了她的微笑。「你必定是個女巫。」他呻吟一聲以自己的腿壓住她的,而後開始解開她的襯衫紐扣。「感覺一下你對我做了什麼。」他拉起她的手。把它放在已經抵著他的長褲的熾熱硬挺上。「只要在你身邊,我似乎就沒有控制可言。」
然後他把襯衫拉下她的肩頭,並開始進攻她的長褲。他的動作很快,不像他一貫為她解衣時,那樣慢條斯理。梅西一下子就赤裸裸地躺在野花之間了。
「你的衣服。」發現他沒有費事脫下自己的衣服時,梅西沙啞地抗議道。她的手指顫抖地移到他襯衫的扣子上。
「別管我的衣服。」著迷地看著她裸裎在陽光下的肌膚。「我會處理的。」他拉開長褲拉鏈,盤腿坐直身子,然後再次拉住她的手。「現在你可以幫我了。」他引導她把手放到他的長褲裡面。
「洛夫?」
他的表情裡有著一點邪氣以及全然的性感,一雙眸子則閃閃發亮。「你還要讓我等多久?」
她沒有再說話,聽話地找到了他。溫暖、男性化的肌肉急切地貼著她的手心悸動,梅西輕柔地把洛夫迫切的這部分釋放出來。她輕巧而流連地碰觸他,直到一滴濕潤在他的頂端形成,弄濕了她的指尖。洛夫呻吟了。
「過來,蜜糖,我等不下去了。」他伸手拉起她,要她在他膝上坐下。
梅西驚喘。面對他時,她忍不住扶住洛夫的肩頭以支持自己。她的雙腿大開,腿間的秘密完全暴露。而洛夫不肯屈服的男性像征則沉重而等待地壓著她的腿部內側。
「洛夫,我不確定這……」她想不出一句合理的反對之詞,因為她根本無法思考,只知道這樣跨坐在他膝上令她覺得出奇的自由。
「放鬆,」他耳語道。「只要記得你和我在一起:永遠安全就好了。」然後他碰觸她,充滿佔有慾地探索她。她低聲呻吟,同時閉上了眼睛。洛夫以她腿間的濕潤沾濕手指,開始揉弄她小小的慾望蓓蕾。得到了令他滿意的反應以後,他把手指更往下移去,當他的手指侵入她,找到了她柔軟而濕潤的通道時,梅西幾乎被他逼出界限。
「洛夫!」她在他膝上蠕動,只希望得到更多。「哦,洛夫。」
「我知道,」他的聲音由於熱情而低沉、粗噶。「我知道你要什麼,我會給你的。現在。」他停止了他性感的探索,以雙手覆住她的臀部,緩緩引導她迎向他向上挺立的男性特徵。
他進入梅西,她狂野地覺察到他的每一寸悸動。洛夫完全地充滿她時,她渴望得全身緊繃。她想要加快一切,而洛夫眼中的光芒讓她知道他從頭到尾都和她有著一樣的激情。果然,把自己埋入她的柔軟以後,洛夫便開始了一陣原始的旋律。
這是一場急切而佔有的性感舞蹈,但也和以往他以愛撫折磨、逗弄梅西時一樣,令她發狂。最後爆發的高潮使他們兩人都變得像週遭的山巒、草地一樣自然而美妙。洛夫滿足的叫聲在山谷之間迴旋。
激情過後,他們癱倒在彼此懷中,直到清涼的空氣與眩目的陽光再度帶給他們力氣。
尹莎貝站在窗前,看著洛夫和梅西往主屋走過來。她看到姓費的停住腳步,為梅西清理髮間的草屑與枯葉。想都不必想就知道在這次外出時,他們除了散步還做了什麼。莎貝突然有股奇異的羨慕。
她不記得自己曾被男人推倒在陽光下的草地上做愛,更不用說和葛石鐸在一起了。不過性本來就不是生活中的第一優先,她一開始之所以為葛石鐸工作,就是因為他可以帶給她夢想的權勢。如果他能相信她除了有貼身護衛必備的技巧,還有一個可以提供他意見的頭腦就好了。
「今晚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葛石鐸在她身後問道。
「當然。你確定有必要除掉姓費的嗎?」
「這樣比較保險。」葛石鐸深思著說道。「表面看來,他似乎只是我們潘小姐完美的情人。但他有某些特點令我很不放心。他似乎身手矯捷,你不覺得嗎?」
「我注意到了。」莎貝再度往窗外看了一眼。
「我不喜歡那夜在旅館的事,我也不喜歡你昨晚在水池裡找到他們兩個,那裡離書庫太近了。不過,我最不喜歡的是,你到現在為止還摸不透他的底細。綜合這幾點,我覺得最好還是把他除掉。」
「那麼潘梅西呢?」
葛石鐸不經意地把手一揮。「我之所以堅持她親自把書送來,並要她作客三天,就是為了有機會查出她的身份,並弄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而且如果有必要除掉她,在這裡也比較容易下手。不過現在看來,她似乎就是她表面上看起來的樣子。但話說回來,如果我們要除掉姓費的,就不能不讓她也來上一點意外。」
莎貝深吸口氣,她知道這是她的工作,但還是覺得不太舒服。如果能不殺姓費的和那女人,她的工作就輕鬆多了。而且死亡事件總會帶來問題,而問題則會帶來弱點。考慮再三以後,她謹慎地開口道:「如果潘梅西真像我們所認為的那麼單純,說不定我們可以在行動之前,先從她嘴裡問出一些有關費洛夫的事。我曾見識過你的催眠技巧。」
葛石鐸微笑了,藍眼深不可測。「這個主意不錯。」
午餐後不久,梅西站在客廳的落地玻璃窗前,看著尹莎貝熟練地駕著直升機起飛,朝南飛去。洛夫就坐在莎貝旁邊的座位上,而他甚至沒有回頭看梅西一眼,或者朝她揮揮手。
不知怎的,莎貝是葛石鐸的直升機駕駛員一點也不令梅西驚訝。那女人看起來似乎無所不能。
到現在梅西還搞不太清楚,她和洛夫是如何被拆散的,不過她懷疑這就是莎貝的目的。這次空中之旅的邀請是午餐時莎貝提出的,洛夫當場就熱切地接受了。由於梅西對小飛機的恐懼,她自然只有婉拒,因此她現在就只好誰也怨不得的一個人站在這裡了。
「原來你在這裡,」葛石鐸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別為錯過了這次觀賞風景的機會而難過了,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恐懼症。」他迷人地一笑。「梅西,想不想和我到書庫裡仔仔探索一下我的寶藏?坦白說,有機會向一個能欣賞的人展示我的收藏,是最令我快樂的事了。」
梅西心情一振。「我很樂意。」真可惜洛夫沒有信任她到肯把雷伊恩的收藏內容告訴她,她想道。不過話說回來,她也不曾鼓勵他這樣做過,因為她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葛石鐸可能就是雷伊恩。
然而她還是不想放過這個可以幫洛夫進行調查的大好機會。雖然她不知道雷伊恩的收藏內容,不過她至少可以盡可能記下一些葛石鐸的收藏項目。
四十分鐘後,梅西坐在葛石鐸的書庫裡小心地翻閱著一本於一六六二年出版的「英格蘭之寶」。為了不使書庫內由於冷氣外洩而使室溫升高,因此葛石鐸關上了書庫的門。不知怎的,這令梅西十分不舒服,覺得自己彷彿正置身在一個巨大的棺木中。而且她也才第一次注意到,書庫的門兩面都裝置了安全鎖,裡面的人可以把自己鎖在其中。
然而接著葛石鐸迷人的嗓音卻使她不再注意密閉的書庫,他的聲音睿智、敏銳而善體人意,梅西越聽越入神,只覺得那聲音彷彿音樂一般。
「我怕我對書籍的熱情已經佔去了我大部分的時間,莎貝常抱怨我花在書庫的時間比陪她的時間多。」葛石鐸伸手取下另一本書。「不過,我想你應該可以瞭解這種狂熱吧,梅西?」
「唔,我當然也在我的書店花去了不少時間。」她同意道,不過卻不太確定她是否可能變得像葛石鐸一樣狂熱,畢竟生命裡還有許多其它的東西呀!「今晚你的書庫會對客人開放嗎?」
葛石鐸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戴利和藍斯會負責看好我放在客廳的名畫、雕刻等等。不過書籍體積太小,藏起來太簡單了,因此我不會冒險。」
他繼續談他的嗜好,而梅西則努力在腦中記下她看到的書名。可是為了某些說不出原因的理由,她卻發現注意力似乎越來越難集中。葛石鐸每看她一眼,她就多注意他的眼睛一次,而且忽然想到最近曾在某個地方見過這種古怪、晶亮的藍色。
「你會不會覺得太熱,梅西?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來點冰茶。」葛石鐸的語聲如愛撫一樣。
「哦,不必。」她虛弱地一笑。「冬天的夜晚待在這裡一定很舒服。」她掙扎著思考。「你們不怕停電嗎?我注意到你們這裡一個壁爐也沒有。」
「的確是沒有。」葛石鐸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它音樂般的魅力。「我早先說過找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恐懼症。而事實上,我恰好不太喜歡火。」
「我可以想像火可能對你的收藏造成的損害。」明白自己擊中了要害,梅西的精神頓時集中了起來。
「的確。」
梅西看了看那扇關著的門。「你不曾擔心被陷在這裡面嗎?」
葛石鐸輕笑,又回覆了迷人、催眠似的聲調。「相信我,絕對沒有這種危險,這個書庫對別人可能是陷阱,對我則不然。逃脫的方式有許多種,梅西,心智上的、感情上的、肉體上的。而這個書庫對我而言,結合了這三者。」他交給梅西一迭書。「來,坐好,我再為你介紹這幾本書……」
葛石鐸的聲音包圍著她。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再次確信自己曾見過類似的藍。也許他戴了隱形眼鏡也說不定。
然而她的確是看過這種藍色。她閉上眼睛,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是在哪裡看到過。她似乎聽得見葛石鐸在問她一些問題,可是卻找不出力氣睜開眼睛並回答他。真沒禮貌,居然會在這些美妙的書籍前睡著了,主人會怎麼想她呢?
他還是在問她問題。「……費洛夫?我親愛的。」
洛夫的名字在她腦中閃過。「麻煩你再說一次。」梅西喃喃地道。這不合理,加果葛石鐸想知道洛夫的事應該問他本人才對。不過當然,他從洛夫嘴裡問不出什麼的。問她也沒用。對葛石鐸談她愛的這個男人會是某種程度的背叛,再過一百萬年,她也不會背叛洛夫的。
「好奇,梅西。你認識他很久了嗎?」
梅西皺眉。不,她認識他不久。不過她絕不會出聲承認的。她不要聽那些問題,並開始集中精神想洛夫的影像。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必須如此,但她還是全憑本能地這麼做了。
洛夫的容貌填滿了她的腦中,堵住了葛石鐸的問題和聲音。現在洛夫正和尹莎貝一起飛過科羅拉多的蔚藍天空,梅西記起來了。也許莎貝正在引導他進入傳聞中的「千里高俱樂部」(譯註:該俱樂部以曾在一千英里的空中做愛為入會資格)。噁心,而且也不太可能。那架直升機能飛個離地兩英里就不錯了。也許還有個二里高俱樂部也說不定……
「……似乎是個有趣的男人……」
「我……」葛石鐸的眼睛顏色到底像什麼?梅西一邊想著洛夫,一邊專注地思考著。
水底映照著燈光的水面。
花園裡的水池。
梅西的眼睛倏地睜開。書庫的門依舊關著,但她卻不再覺得昏昏欲睡了。她說不出自己剛剛到底在對抗什麼,可是她知道她現在已經安全了。
「老天!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然這麼困。真抱歉,石鐸,我想我大概還是需要喝杯冰茶。」
「沒問題。」葛石鐸說道,他的聲音裡有一絲奇怪的怒意。「我想我大概也需要喝上一杯。那麼我們走吧!我們可以在明天你和洛夫離開以前再來一趟書庫,挑出我決定送你的書。」
「好極了。」走出書庫時,梅西只覺得鬆了一口氣,彷彿逃出了一個自己碰巧陷入的陷阱。
不!不是碰巧,她不自在地告訴自己。那是一個葛石鐸以他催眠似的聲音及密閉的書庫佈置出來的陷阱。要不是她專注地想著洛夫,以及一再地警告自己不能背叛他,她真害怕不知早已說出了什麼,以及發生了什麼事。
她現在只希望莎貝趕快把洛夫送回來。若要被催眠,她寧可屈服在洛夫黑暗的性感魅力之下。
洛夫自認對莎貝的挑逗處理得相當好。梅西應該以他為榮的,他想道。不過那鬼靈精怪的梅西會怎麼想,一向是沒個准的。
不過事實上,拒絕莎貝的性感邀請實在也不算太困難。因為她的引誘相當不著痕跡而技巧,沒有一句話、一個動作是明著來的。總之,她的表現方式和梅西在同樣情況下,可能採取的行動是完全相反的。
洛夫對自己微笑,梅西是大膽而率直的。而且他知道梅西只有在完全墜入情網時,才可能這麼做,也因此使得她的誘惑變得更甜蜜。
在智力的層面上,他頗為欣賞莎貝的技巧。能在駕著直升機飛越山區的同時,還試著引誘一個男人實在不簡單。但在感情的層面上,他無動於衷。
「石鐸是個迷人、聰明、富有的男人,可惜他只把我視為他收藏的一部分。」
莎貝正在說話。她正在給洛夫另一次機會,他明白。「主要的興趣似乎是在他的藝術品和書籍上。」
莎貝防風眼鏡下的眸子深不可測。「我非常崇拜他。不過他有些生理上的問題,真不幸。」
「生理上的問題?」
「某些男人的問題,我確信你可以瞭解。」她流暢地說道。「他偶爾會有點問題,因為他以前曾遭遇過一次意外。所以我的日子有時候就很難過了。」
「我想我有點概念了。」洛夫傾身看著直升機下的地面。他納悶葛石鐸是否如莎貝所說的無能,而所謂「意外」是否又和三年前那場火有關?「風景真漂亮。」
「的確,」莎貝低語。「直升機就是好在可以隨時降落,我看那片草地上就很不錯。」她詢問地看洛夫一眼。
「如果有時間,我會帶梅西去那裡走走。」洛夫故作不知地答道。「不過似乎沒時間了,我們明天就得離開了。」
「我瞭解。」莎貝說道,巧妙地掩飾了自己的懊惱。
洛夫確信她瞭解,和這麼上道的人談話永遠是樂事一椿。「你飛得真好,莎貝。」
「謝謝你。」
「葛先生也會開直升飛機嗎?」
「幾個月前他要我教過他一些基本的課程,還算不上專家。他只是想知道若有緊急狀況發生時應如何接手,這是很聰明的主意。」
莎貝把直升機往回開去時,洛夫不禁開始擔心起梅西應付葛石鐸的能力。他不喜歡把她單獨留下,只是他實在需要這個鳥瞰葛石鐸的產業的機會,而且他也想藉機弄清尹莎貝的底細。
他的第一個目標已經達成了,對葛石鐸這座山中堡壘附近的地形他已瞭然於心。第二個目標,他倒不那麼確定,不過尹莎貝絕對是一位應該避而遠之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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