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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草]霸道神獸麻煩愛(下)(四神系列之鳳凰篇)[全文完]

霸道神獸麻煩愛(下)(四神系列之鳳凰篇)作者:千草

她從來不知道,
原來她和他的距離是如此之近。
近到只要伸手就可以去碰觸;
只要呼喚就可以得到回應。
他用他的溫柔在全力地保護著她。
他是高高在上的鳳凰,
宇宙中最強大的四神獸之一,
可是卻因為她的一句話,
而匍匐在了她的腳下。
他把她視為那億萬年生命中唯一的樂趣,
她成為了他的主人、他的依憑,
可是卻遺忘了他的名字……
那尊貴無比、不曾有人類呼喚過的名字……

第10章

  跑動的聲音在走廊上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

  鳳染微微地蹙起了眉頭,側過臉,看著一路奔跑而來的姚沐寒以及在他身旁的青棠。

  「你要帶心去哪兒?」姚沐寒攔住了鳳染的去路。

  「姚沐寒嗎……」鳳染的嘴角,劃出嘲諷的弧度,那一雙鳳目中,艷麗的紅色慢慢地聚集起來。嫉妒……是的,他在嫉妒著,嫉妒著眼前的這個人類男子,可以陪伴著他的主人度過十餘年的歲月。甚至於,屬於他的主人,額頭上的傷疤,也是因為對方而……

  空氣中的波動,讓姚沐寒身旁的青棠面色一凜,快速地躍到了鳳染的面前。

  鳳染的眸子瞇了起來,看著青棠片刻後,輕哼一聲:「畢方,你怎麼會來到地球?」

  「我是被召喚而來的。」青棠低下頭,對著鳳染恭謹道,但是身體卻沒有移動半分,橫在了鳳染和姚沐寒之間。

  「這麼說,姚沐寒是你的主人了?」

  「是。」

  「你現在擋在我面前,是打算與我為敵嗎?」

  「不,只要您不對付我的主人,我自然不可能愚蠢到和您敵對。」青棠的語氣不卑不亢,柔美的臉蛋上忽閃著某種堅決。

  雙眸中的艷紅一點點地散去,鳳染再度把視線移到了姚沐寒的臉上。

  很多東西,很多情緒,在視線對望的一瞬間,其實就可以明白。

  對方是鳳染,姚沐寒知道。

  只是他本來以為,鳳染至多只是對心有些興趣,但是現在——他卻不再肯定了。那雙眸子中透出來的,是一種深沉的獨佔欲以及漠然與嫉妒。

  姚沐寒抬起手,拉開了青棠。

  「寒!」青棠叫道。

  但是姚沐寒並沒有理會青棠的擔心,只是冷冷地回視著鳳染,「把心放下,我要帶她回家。」

  「你在命令我嗎?」鳳染淡淡地道,身上驀地散發出了一股威壓,直直地逼向了姚沐寒。

  一瞬間,空氣在三「人」間形成氣流在湧動。青棠表情凝重,而姚沐寒額頭開始滲出冷汗,正在運用自身的能力,來抵抗這股威壓。

  鳳染淡淡地瞥著姚沐寒,清雅的聲音卻冷冽到了極致:「只不過,你還未夠資格。」能夠命令他的人類,只有一個。

  隨著鳳染話音的落下,他的身影連帶著懷中的姚沐心,一起消失在了姚沐寒和青棠的眼前。

  捲起的氣流消散於無形,青棠的面色有些蒼白,姚沐寒轉頭,看著青棠,「他——到底是誰?」

  「是……鳳凰。」青棠幾乎是艱澀地說出了那兩個字。高高在上的鳳凰,也來到了地球嗎?甚至還是……

  「你的意思是——他是獸?」姚沐寒身子一震,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起來。

  「由最純粹的能量集合而成,位於最頂端的獸,我們所有的獸,尊稱他們為——四神。而他,則是四神之一的鳳凰。」

  「那麼心她……」不願意去相信,不願意去承認,可是他所有思考、他的理智,都在告訴著他一個可能的事實。

  「很可能是鳳凰的依憑。」否則,身為四神之一的鳳凰,又怎麼可能會以那樣的姿態,去關心一個人類?

  儘管青棠這樣說著,但是她的心中依舊是無比的震驚,這幾年來,她從來不曾察覺到這個事實,恐怕和鳳凰刻意地隱藏住氣息和波動有關。

  可是……身為獸,卻沒有呆在主人的身邊,又是為了什麼呢?

  青棠想著,抬起眼,卻看到姚沐寒右手死死地握成拳,重重地砸在了牆上。

  那一拳,應該會很痛。

  但是他的臉上,卻是無所覺的表情。

  溫暖舒服的感覺,是那麼的讓人懷念。

  彷彿在很久以前,她也曾經如此安心地呆在某個人的懷中,於是慢慢遺忘了害怕。

  姚沐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了讓她覺得有些眼熟的天花板。

  這裡是哪裡?可以肯定的是,這裡絕對不是生物教室。

  脖子又轉了轉,一張沉睡的容顏映入了她的眼簾。

  長而濃黑的睫毛捲翹著,與白皙的肌膚形成著鮮明的對比,挺直的鼻樑,輕抿的雙唇,精緻得總給人一種雕塑的感覺。黑髮垂落在臉頰、肩膀和深色的床單上,敞開的領口,露出了那引人遐想的鎖骨……

  是鳳染學長!

  姚沐心無比震驚地發現這一事實。

  鳳染學長就這樣躺在她的身邊,還是熟睡的樣子。難道說她還在做夢?做著一個根本不可能會實現的夢?

  而更加震驚的,則是她的雙手居然還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襟。原本筆挺的衣服,在她的手心中,被揉捏得皺成了一團。

  然後,她看到了他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姚沐心嚇得整個人朝著床的另一邊側了過去,卻一下子用力過度,身子狼狽地向後倒去。

  慘了!這下子鐵定會摔下床的。她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可是卻沒有迎來預期的疼痛,而是被一雙手臂扣住了身子,重新拉回了床上。

  「你醒了嗎?」聲音是肯定的,也是疏離的。

  姚沐心睜開眼,無意外地又一次看到了那張在她的思海裡沉沉浮浮的臉龐,「謝……謝學長。」她囁嚅著道。

  「謝我?」鳳染的表情,慵懶中透著一股疏離。

  她垂下頭,貝齒咬著下唇,「是……學長把我從生物教室中救出來的嗎?」

  「如果我說,是我特意去了生物教室,把你帶出來,又因為你一直抓著我的衣服,我又不忍心叫醒你,所以不得不和你一塊兒躺在床上,你會怎麼想?」

  「啊?」她訥訥地張大了嘴巴,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議。

  他的嘴角緩緩掀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還真是可笑呢,我明明說過,就算你再淒慘,我也不會為你感到心疼,可是聽到你出事了,我卻還是跑了過去。」幽幽的聲音,像是在對她說,更像是在對自己說。

  「學長……」

  「為什麼要露出這麼吃驚的表情呢?是在驚訝你對我還有影響力嗎?」他的手指,慢慢地移到了她的下頜處,抬起她的下巴,「我其實很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魔力,總是讓我一遍又一遍地打破自己說過的話。」

  下頜處傳來一陣陣的疼痛,她不由得皺了皺秀眉,「痛!」

  「很痛嗎?可是我的痛,你又知道多少呢?」他另一隻手執起了她的手腕,拉到了自己的胸前。

  她的手掌,貼上了他的胸膛,儘管隔著衣服的布料,但是卻似乎依舊能感受到那心跳的躍動。那是——他的心跳!

  「我……」

  「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對你的愛,深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是太愛了,也太過珍惜了。所以他費盡了心機,用著屬於他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她,接近她,可是到頭來,卻依舊成空。

  他愛她?!她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學長不是很厭惡我了嗎?」

  「是啊,很厭惡,你每次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會厭惡得不得了。」愛得太深,所以厭惡起來,也是加倍的,「因為只要你一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會無法控制住自己的理智。」

  鬆開手,背對著姚沐心,鳳染整理著自己身上皺成一團的襯衫,「你來過一次,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回家。」

  她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寬闊的肩膀,瘦窄的腰身,背著光影,明明該是很清晰的,可是她卻覺得那背影越來越模糊了。

  要這樣離開嗎?再一次地從他身邊離開嗎?

  上一次,是她推開了他那雙溫暖的手,所以這一次,彼此對調了嗎?

  很想要伸手去碰觸,即使只有一下下也好。很想去告訴他,她的真正心意。所有的千言萬語,最後化到嘴邊的只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雙唇,不斷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我想聽到的,從來不是這三個字。」他的聲音,在空氣中淡淡地漾開。

  是嗎?可是他可知道,她所有的歉然,所有的愧疚以及……所有的想念,都放在了這三個字上,「對不起……對不起……」她哽咽著,卻依舊執著地說著這三個字。

  眼眶,好熱,是什麼東西流了出來嗎?

  一滴……一串,從她的面頰滑落到了嘴角。鹹鹹澀澀的感覺,從嘴角邊蔓延而開……

  是眼淚吧,原來她哭了?!

  眼淚不斷地湧出,像是要把她所有壓在心中的感情都宣洩而出。

  鳳染輕輕地歎著,終於回轉過身,低頭睨看著姚沐心滿臉的淚水,「你這眼淚,是因為我而流嗎?」

  她抽了抽鼻子,卻終是很用力地點點頭。

  「既然這樣,就別再哭了,因為即使你的眼淚流乾了,我也不會因此而覺得高興。」所以,別再哭泣了,她的眼淚,會讓他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他是宇宙間的四神,卻因為一個人類的眼淚而變得無可奈何。

  「我……很想和學長說對不起,很想很想!」她的眼,貪婪地看著他,她的手,握成了拳,彷彿這樣,才可以給她繼續說下去的勇氣,「我知道,我的自卑,我的懦弱,我的拒絕,傷害了學長,可是……可是我不想就這樣結束,我不想和學長變成陌生人,我不想永遠都看不到學長。」

  她有太多的不想。

  她又有太多的太想。

  「然後呢,就算你可以在我身邊,就算你可以經常看到我,又如何呢?」他探出手指,輕輕地拭著她眼角的淚,「難道這樣,你就會愛上我嗎?又或者,我不會再繼續孤寂下去?」

  手指的溫度,甚至比眼淚更加的灼熱,她眼角的每一寸肌膚都可以感受得到他傳遞過來的溫度。

  耀眼如他,溫柔如他,明明該是高不可攀的,但是她卻依然受到著吸引。所以,不要用這樣冷漠疏離且悲傷的語氣說著話,那會讓她的心疼得厲害!

  深吸一口氣,姚沐心道:「我知道,學長對我很好,似乎和對待別人的態度不一樣,似乎我是特別的,有時候我甚至是欣喜的,因為我比別人可以更加的靠近你。其實……能夠待在學長身邊,我很開心……很開心的。我……我是喜歡學長的!」

  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想要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有多懷念和他相處的感覺。即使會被他狠狠地拒絕,她也想說。

  「很喜歡……很喜歡學長,喜歡到會心痛的感覺。我不知道這份喜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可是……我知道,我記得和學長相處的那點點滴滴,不管是那些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我全部都印在心上。」即使她想忘卻,即使她想抹去,都辦不到。

  「你——喜歡我?」他的聲音,有些縹緲。原本拭著她眼淚的手指,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是,我喜歡學長!」她大聲地道,帶淚的眼,明明白白地回望著他。不再逃避,不再懦弱,她想要讓他知道。

  他的手慢慢垂下,那雙漂亮的鳳目,注視著她許久許久,「既然你喜歡我,又為什麼不能愛我呢?」

  「因為……我不知道學長說的天地宇宙間,只愛著一人,是什麼樣的感情!」姚沐心咬著唇瓣,「我沒有那樣的愛過一個人,我無法去想像,那樣的愛一個人,該怎麼去愛。」

  是嗎?鳳染的臉上,染上了一抹失望。最純粹的愛,是一種絕對的愛,人類之中,又有多少人能付出這樣的愛呢?更何況,當她看到他的原形後,又真的能夠愛他嗎?

  抑或者……依舊如同當年一樣,是懷著敬畏的心情來面對他?

  「可是……」姚沐心的聲音,拉回了鳳染的思緒,「我想試著去愛。即使我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愛,但是我想去愛,我想去嘗試,我想……」

  心,在一剎那因為她的話而溢滿了某些東西,滿得就像是要傾瀉而出。

  他俯下身子,輕輕地掬起了她的髮,「你……願意愛我?」是太期盼了吧,又是太渴望了,以至於那清雅的聲音,都在微微地顫抖著。

  無法抑制地顫抖,身體的本能在告訴著他,他有多麼的在意她。

  「我願意。」

  隨著姚沐心話音的落下,鳳染張開雙臂,狠狠地把她擁入了懷中。她願意愛他……她說她願意呵……原來,世界上也有如此美妙的聲音,讓他的身體在一瞬間控制不住地戰慄著。

  也許,她永遠都不會明白,在他聽到這句話時,有多開心,有多喜悅。上億年裡,初次感受到的喜悅。他的主人,他的依憑,他費盡心思想要呵護的人類,說著願意愛他……

  「那麼我會等。」他緊緊地抱著她,幾乎快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肉之中,「一直在你的身邊等待,不管等上多少年,都會等,等到你愛上我。」

  「我的愛,學長還要嗎?」身體被抱住,骨頭都在咯咯作響,可是她卻不想讓他鬆開手。

  「嗯,要的。」只要她願意給的話。

  姚沐心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份懷抱的溫暖。鳳學長的身上,總是有股很溫暖的氣息,是陽光的氣息嗎?不……似乎應該是比陽光更耀眼奪目的。

  想要抱住他,想要更加的貼近他,這份心情,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微微地抬起了雙手,她慢慢地……慢慢地攀上了他的脊背。

  鳳染身子一震,隨即放鬆了下來,把頭埋在了懷中人兒的肩窩處。

  「知道嗎?我愛你,這一生,愛上了你。」宇宙間的鳳凰,愛上了人類,所以為了她,他低下了高傲的頭,只為她而低下。

  在漫長的歲月中,只為了她!

  姚沐心怔忡著,這一刻,是不是太幸福了呢?

  幸福得她以為,又是在夢中了……

  「老天,沐心,我真是擔心死了,要不是鳳學長的電話,我估計我都快報警了!」一大早,姚沐心才走進教室,書包還沒放下,就被姜英緹拉到了一旁。

  「讓你擔心了,昨天我被人騙進了生物教室。一時出不來,手機又不在身邊。」可是,也是有好事發生的,如果不是那樣的話,也許……她就見不到鳳學長了。

  「什麼?!」姜英緹詫異道,「是誰做那麼無聊的事兒啊?」

  正說著,昨天拉著姚沐心去生物教室的女生走進了教室,她的身後還跟著另外兩個女生。三人一看到姚沐心大清早已經在教室裡了,皆是一愣。

  為首的女生撇撇嘴,走到了姚沐心跟前,「哼,沒想到你運氣很好嘛,居然那麼早就出來了。」

  「原來是你啊,把沐心關進了生物教室!」姜英緹算是找到禍主了。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就憑姚沐心的一面之詞嗎?哈哈哈!」對方笑道,「我也可以說,我什麼都沒做啊。」

  「你——」姜英緹氣得磨牙,整個人幾乎要衝上去。

  「英緹。」姚沐心拉住了好友,逕自面對著那女生。

  「怎麼樣,想報復嗎?哼哼,你惹得鳳染會長生氣,大家誰都有權對你那麼做……」

  啪!

  一個巴掌聲清脆地響起在教室中。打人的是姚沐心,而被打的則是那個女生。

  姜英緹下巴掉地,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沐心……居然會「勇敢」地打人?!天!太不可思議了。

  「你們不是審判官,沒有權利那麼做。」抬起下巴,姚沐心一字一句地道,「這一巴掌,是還你昨天對我惡作劇的份!」

  「你……你居然敢打我!」對方捂著臉,隨即張牙舞爪地朝著姚沐心撲了過去。

  只是片刻的工夫,幾個女生之間就打成了一團。姜英緹以及跟著那女生的另外兩個女生,自然也參加了混戰。

  這邊女生們扯成一團,那邊男生們開始吹著口哨。

  「哇,拜託,有你們這麼打的嗎?」

  「哎呦,是誰拉我頭髮?」

  「喂,指甲不是這麼用的!」

  「靠,大家還有沒有水準啊!」

  砰!乓!啪!嗒!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塊兒,直到那一聲清潤文雅的聲音在教室中響起:「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簡單一句話,霎時就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鳳染會長!」

  「不是吧!他怎麼會來這裡?」

  「天!太難以置信了!」

  驚呼聲,低歎聲,在看到那修長的身影走到姚沐心跟前時,變成了集體下巴掉地的聲音。

  鳳染扶起了姚沐心,小心地整理著她的頭髮、衣擺,撫平了她衣裙皺起的地方,最後再開始檢查起她身上有無傷痕。

  「我沒事了。」姚沐心在眾人如同探照燈的視線下,趕緊對著鳳染道。

  「真的?」他問著,聲音很是溫柔。

  絕對是真的!姚沐心只差沒有舉雙手保證了,「真的沒事了!」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寵溺。

  這樣的笑容,簡直就是要溺斃人啊!姚沐心突然發現,鳳染的魅力簡直是處於男女通殺狀態的,因為此刻,班裡不管男生女生,都是望著他出神的摸樣。

  「對了,你怎麼會來我們教室?」姚沐心趕緊找個問題問道。

  「你的領結忘在我這裡了。」一隻紅色的小領結,赫然躺在了鳳染的手掌心中。

  眾人的視線一致轉向了姚沐心的身上,只見她的校服衣領上,果然少了領結。

  「謝……謝!」姚沐心一陣狂汗,才想伸出手拿回領結,鳳染卻已經先一步地夾起了領結,小心地翻起了眼前人兒的衣領,把領結別上去。

  他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理所當然。姚沐心訥訥地站著,而周圍的人,早已看得眼珠子凸出。

  終於,有人忍不住怯生生地上前問道:「鳳會長,你和姚沐心……」

  「她嗎?」鳳染抬起雙手,把姚沐心擁入了懷中,他的下頜,輕輕地貼在了她的額前,「是我最重要,最珍視的人。」

  「什麼?」

  「我……我該不會是聽錯了吧?」

  「鳳染會長居然這樣說!」

  周圍傳來一陣陣倒抽氣的聲音,姚沐心呆愣愣地在鳳染的懷中。她——是他最重要的人嗎?

  莫名地,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竟然是那麼的高興。

  原來,她也可以成為某個人最重要的存在嗎?原來,她並不是那麼的孤獨寂寞。

  「可是姚沐心她之前明明就曾經惹您……」之前和姚沐心打架的女生站上前道。

  他揚起眼梢,輕輕地瞥了對方一眼。

  只是——很淡然的一瞥,卻讓女生立刻噤住了口,連帶著身體也開始情不自禁地發著抖。

  好可怕!

  那一眼中,透著的冷漠淡然與陰狠,讓她在一瞬間,竟然覺得無法呼吸,連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明明應該是她所愛慕的鳳染會長,但是這一刻,卻讓她害怕到了極致。

  這個人——是誰?!

  然而,只是片刻,鳳染的目光就從女生身上移開,環視著周圍的眾人,淺笑道:「我想,大家應該不會再為難我最重要的人了吧。」

  毫無疑問,從這一刻開始,姚沐心在C中的地位,開始不一樣了。

  「沐心,你和鳳學長關係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整個上午,姜英緹都拉著好友問著這事兒。這會兒,她的好奇心可是高度膨脹著。

  「呃,昨天吧。」姚沐心回答道。

  「對了,你說你昨天被關進了生物教室,是鳳學長把你救出來的?」

  姚沐心點點頭。

  「哇,簡直就是英雄救美啊!」姜英緹無比的感歎。

  姚沐心腦袋差點磕上了桌子。

  「鳳學長來救你的時候,你是什麼表情?」好奇寶寶又開始發問了。

  「我……」她尷尬一笑,「睡著了。」

  「什麼?!」姜英緹叫了起來,隨即惹來了正在上課的老師一個白眼。

  「姜同學,你對我的課有意見,還是有什麼問題想問?」老師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有幾分陰森恐怖。

  「沒有。」姜英緹趕緊縮了縮肩膀,直到老師移開了目光,她才再次對著好友道:「你還真是隨時隨地都能睡著唉。不過,你說,今天早上鳳染學長說那樣的話,算不算是當眾表白啊?」

  「咳、咳……」姚沐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

  姜英緹還在發表著她的浪漫主義遐想,「如果哪天,有男生當眾對別人說我是他最重要的人,我一定會感動死的。」

  感動嗎?姚沐心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了脖子上的領結,她所感受到的,不只是感動,似乎還有更多的東西……

  鳳染在C中的影響力是巨大的,一個上午,姚沐心注意到,同學們看她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甚至於有不少學生都特意跑到他們班的門口,只為了來看她一眼。

  老天,她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紅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當鳳染再次出現在姚沐心面前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人怕出名豬怕肥的道理了。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估計她現在已經被眾女生們萬劍砍死了。

  「學……學長這麼來了?」她結結巴巴地問道。

  「想和你一起吃午餐呢。」鳳染走到姚沐心跟前道。

  「可……可是……」吃個午餐,也會引起騷動的啊!

  「你不願意?」他微微蹙眉。

  「怎麼會呢!」她急急否認道,身上隨即感覺到更多女生們投來的幽怨目光。

  鳳染優雅地笑著,「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那簡直是帝王級別的笑容啊!姚沐心只覺得自己有種想噴鼻血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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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雖然是在學校餐廳的包廂裡,雖然她不是第一次和鳳染一起用餐了,但是姚沐心還是有點坐立不安。

  「怎麼了?」放下了手中的餐具,鳳染問道。

  「只是覺得學長真的很受大家的歡迎。」她想了想,如是說道。

  「即使再受歡迎又如何,那並不是我想要的。」淡然的語氣,絲毫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

  「可是學長不覺得學校裡很多女生都很可愛,很漂亮……」

  她的話尚未說完,已經被玉色一般的手指輕輕地抵住了唇。姚沐心呆了呆,看著坐在方桌對面的鳳染。他溫潤的臉上,已經全無笑意,「你這些話,我並不愛聽。」

  「啊?對不起。」她囁嚅著道,唇瓣間傳遞來的是他指尖的溫度。

  「永遠別和我說對不起,我要的不是這些。」他靜靜地收回了手,整個脊背貼上了椅背,  「你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會等,一直等到你願意給我。」

  唇上的溫度驟然間消失,姚沐心垂下眼,看著鳳染那剛剛碰觸過她唇的手指。

  「學長……為什麼會喜歡我呢?」她問了,問著她一直想知道的問題,「比起別人,我很普通,長得不夠漂亮,成績也很一般。」她的身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發光點,而他,卻是那麼的優秀,和她截然相反。

  「你想知道?」鳳染定定地看著姚沐心。

  「……嗯。」她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他的眼微微眨動了一下,而後慢慢地仰起了頭,望著頂上的天花板,喃喃道:「也許是因為第一眼的感覺吧。」

  「第一眼?」

  「是啊,第一眼。」他的眸光,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你看著我的那份目光,讓我不由得想,也許……這個人可以愛我,也許這個人,可以給我我所想要的東西,也許這個人,可以讓我不再孤寂下去。真是奇怪,只是那麼短暫的時間,我卻想到了無數種的可能性。」

  那一眼,所包含的東西,對他來說,太多太多了。也許因為她是第一個看到他真正面目的人類,也許因為她是第一個開口對著他說「好漂亮」的人類,以至於,他也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賭一回。

  明知道,去尋求人類純粹的愛有多困難,明知道龍為了尋求這份愛,找了數個主人,卻依舊沒有得到,可是……他卻還是賭了,還是把她變成了他的主人,她的依憑。

  只是——她的記憶中,還會記得嗎?記得她曾經擁有過的獸,記得她擁有過宇宙間最高貴的鳳凰?

  「所以……我想愛你,然後得到你的愛。」

  「是圖書館裡看到的第一眼嗎?」姚沐心問道。

  「不,是在更早以前,更早時候的第一眼。」他的視線重新移回到了她的臉上。現在的她,和記憶中的她,在不斷地重疊著。

  「學長在更早以前見過我?」姚沐心詫異道。

  「見過。」

  「可是……我完全沒印象。」她努力地想著,但是這麼也想不起來究竟更早以前在哪兒他們彼此見過,「是學校開大會的時候嗎?」她記得英緹說過,鳳染學長經常在大會上演講的,不過那種時候,她通常都在打瞌睡。

  「想不起來就沒必要去想了。」鳳染橫過手,揉了揉姚沐心的額頭。

  「但真的只因為一眼嗎?」那一眼,可以決定喜歡上一個人嗎?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嗎?這種事情,如果放在別人身上,她可能會覺得理所當然,但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卻覺得不可思議了。

  「對我來說,那一眼已經足夠了。」歎了一口氣,他的手指輕輕地捲起了她的髮梢,「心,你什麼時候才可以愛上我呢?」

  「我……」

  「我不是讓你現在回答我,只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讓我等得太久……」因為等待的滋味……太難受了。

  他可以有億萬年的生命來等待一個答案。

  但是她卻沒有億萬年的生命來給他一個回答。

  人類的生命太過短暫,而獸的生命……又太過漫長……

  究竟怎麼樣的感情,才算是愛上呢?而天地宇宙間唯一的愛,又該是如何的深愛呢?把頭埋在作業本中,姚沐心一邊做著作業,一邊卻想著中午吃飯時鳳染說的話。

  如果他對她是一眼愛上的話,那麼她對他的喜歡,又是因為什麼呢?

  因為他的優雅?因為他的溫柔?還是因為他偶爾眼底閃過的憂鬱悲傷呢?

  連她自己都理不清所謂的喜歡,追根究底是因為什麼?

  有些口渴,姚沐心起身,走到了樓下的廚房,打算倒點水喝。

  她拿起紙杯,接著飲水機裡流淌出來的清水,淙淙的水聲,在夜晚聽起來分外清晰。

  「在倒水喝嗎?」如水流一樣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在了姚沐心的身後。

  她驚呼一聲,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姚沐寒。

  他就站在廚房的門口,整個人斜斜地靠在門邊,一雙冰雪般剔透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她。

  室內並沒有開燈,所有的光線,僅僅是從廚房的窗戶外透進來的月光。不過,這已足夠讓他們看清彼此的身影了。

  「嗯,有點口渴,就下來倒點水喝了。」姚沐心回答道。

  「幫我也倒一杯吧。」姚沐寒也沒有開燈的意思,只是走到了廚房裡的茶几旁,拉了張椅子坐下。

  姚沐心拿著兩杯水走到茶几旁,把其中一杯遞給了姚沐寒,兩人在昏暗的廚房喝著水,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聽說你正在和學生會長交往。」姚沐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姚沐心手中的杯子差點飛出去,「交……交往?!」

  「難道不是嗎?」

  她一窒,卻又想不出反駁的話。她喜歡鳳學長,鳳學長也愛她,可是……互相喜歡,就等於是交往了嗎?

  「你真的喜歡鳳染嗎?」姚沐寒轉動著手中的杯子問道。

  她的臉紅了一下,很小聲地回答道:「嗯,喜歡。」

  「無論他是什麼樣的身份,無論他是什麼樣的存在都喜歡?」

  「嗯。」

  姚沐寒把杯子放在了桌上,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你還真是坦白呢,心,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其實是……」話說到了一半,卻沒有再說下去。

  「是什麼?」姚沐心抬起頭問道。

  兩人的視線,在昏暗的月光下對視著,姚沐寒抿了抿唇。他又該說什麼呢?難道告訴她,鳳染很可能是她的獸?是她一直所期盼著的獸?是想要得到她純粹的愛的獸?

  如果說了的話,她又會怎樣呢?是不是會就此決定要把那份愛,給予屬於她的獸呢?

  「寒,你怎麼不說下去了?」她催促道。

  「不了,我沒想說什麼。」他別開了目光,看著窗外無垠的月色,「心,你到現在為止,是不是還想著要擁有自己的獸?」

  姚沐心停頓了片刻後,點點頭,「即使我能召喚出來的獸,只是最最低等的E級獸,我想我也會很開心吧,那樣的話,我就不是姚家的異類了。我很想去體會和獸血脈相連的感覺,至少我不是一無是處的,至少我的存在,對我的獸來說,是很重要的。至少,我不是可有可無的。」是的,她的心底一直羨慕著姚家其他人都擁有著獸,可以與之心靈交流。

  「你從來就不是可有可無的!」他低喊道。

  「啊!」她握著水杯的手一抖。

  他抿抿唇,繼續問道:「如果你真的擁有了獸,會愛他嗎?」

  「愛?」

  「若是你有能力,召喚出了人形的獸,你會給予他最想要的純粹的愛嗎?」那是獸最最渴望從人類這裡得到的東西。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她想要去愛的,現在只有鳳學長而已,「可是我會很寶貝我的獸,我會對它很好很好的,一定會的!」

  說完,她隨即又垂下了頭,有些失落地道:「不過,這些我也只能想想而已,畢竟,我知道,我沒有能力召喚出任何的獸。」

  姚沐寒走到了姚沐心跟前,伸出手指,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寒!」她叫道,捂著額頭。

  「別老想著那些有的沒的!」他撥開她的劉海,又看著額角處的那道疤痕,「心,是不是只要有誰需要你,你就會對對方很好?」

  「你的問題好奇怪。」她訥訥地道。

  「如果我說我也很需要你,你會對我很好嗎?」他的指腹輕輕地摩擦著那疤痕。

  姚沐心茫然地眨眨眼,「寒,難道我之前對你不好嗎?」

  「不,你對我很好了。」只是她的好,卻未必是他想要的。

  而他想要的,她卻未必會給。

  窩在學生會的辦公室裡,姚沐心很奇怪每次來,總是很少撞見學生會其他的成員。彷彿這個辦公室,是鳳染獨用的一般。

  而此刻,鳳染正坐在沙發上,膝蓋上隔著一本厚重的原文書翻看著。至於姚沐心,則坐在鳳染的那張大大的辦公桌前,埋頭做著她的英語習題。

  做了幾道題目,她又忍不住把頭抬起,看著鳳染以很快的速度一頁頁地翻著書頁。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她發現他很喜歡看書,而且看書的速度很快,用一目十行來形容都不為過。

  然後,她發現他看的書,居然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

  「學長,這書上的文字是哪國文字?」她忍不住好奇道。

  「德文。」

  「……」他看德文書,居然比她看中文書還快,姚沐心有點無語,「學長懂德文?」

  「會一些。」

  「那其他呢,還會別的語言嗎?」

  「也會一些其他國家的語言。」

  「俄語?」

  「會一些。」

  「法語?」

  「會一些。」

  「日語?」

  「會一些。」

  「……那土耳其語呢?」她換了一種比較少說的語言種類。

  「會一些。」他依舊是淺笑著答道。

  狂汗!「那學長不會的語言是什麼?」她乾脆換個方向問道。

  「似乎大多數都會一些吧。」

  下巴掉地!姚沐心終於知道,什麼叫做人比人,氣死人。

  像鳳染這樣的人,絕對是上帝過度偏心的產物!「學長,你簡直就是天才!學長打算以後成為翻譯官嗎?」

  「沒想過呢。」鳳染合上了手中的書,走到書櫃前,把書放進了櫃中,「學語言,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看這些書的時候,更加方便一些。」

  對於四神來說,學習不同的語言,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不過,似乎在他主人的眼中,這卻成為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我只求英語考試能OK就好了!」姚沐心自語道。好在像學長這樣的天才並不多,否則她可以自卑到太平洋深處了。

  「你有什麼題目不懂的嗎?」鳳染轉身,走到了辦公桌旁問道。

  「這裡應該用什麼語法?一般過去時嗎?」她趕忙指著其中一題問道。

  鳳染彎下腰,看了看習題冊上的題目,「應該是過去進行時,你看這裡,應該是表示過去某時正在發生的事情,所以應該是we  were  having……」他手指點著題目,耐心地給她講解著。

  溫雅的聲音,如同是美妙的音樂,慢慢地逸散在房間裡。他暖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際,黑色的髮絲會偶爾碰觸到她的面頰。

  姚沐心的臉又不自覺地紅了。

  「懂了嗎?」鳳染側過臉,看著姚沐心。

  「啊?」她茫然眨眨眼,好吧,她承認,她分心了,剛才她壓根沒聽進他到底在說什麼。

  對於這樣的表情,鳳染算是很熟悉了,「看來還是沒懂。」

  「再講一遍吧,我保證很努力地聽,剛才因為學長靠我太近了,所以我……呃,分心了。」姚沐心雙手合十,閉著眼睛朝著鳳染拜託道。

  耳邊,聽到的不是他生氣的話,而是輕笑聲。

  「學長?」她稍稍睜開眼,奇怪地看著他。

  「你是說,我靠你太近,會讓你分心?」他帶著笑意地把臉湊到了她的面前。

  天!心臟嚴重受考驗哎!姚沐心只看到一張俊臉不斷地在她的眼前放大著。

  「那是不是代表著,我對你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了呢?」他的臉輕輕地蹭著她的面頰,雙臂環住了她的肩膀。

  「學……學長……」

  她剩下的語音,全部被另一雙唇吞入了口中。


  姚沐心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著距離她如此之近的面容。

  鳳染學長——是在吻她嗎?唇上柔軟的觸感,都在告訴著她這個事實。彼此貼得太近,讓她在他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震驚的摸樣。

  他的唇稍稍移開了她片刻,「把眼睛閉上,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

  他的聲音,像是具有著魔力,她順從地閉上眼,感受著唇上的灼熱。

  他的雙唇,貼著她的,然後,他的舌尖撬開了她的貝齒,輕輕探入了她的檀口。他的吻,溫柔卻有帶點小心翼翼,像是很珍視著什麼似的。當他的舌尖捲起她的丁香小舌時,她所有的思緒輕而易舉地拋到了九霄雲外。

  身子開始發燙,姚沐心不由得呻吟出聲。她身子微微一縮,想要後退,但是他的手卻攬住了她的腰,把她更加的拉向了自己。

  舌尖與舌尖糾纏在一起,彼此的唾液似乎都在不斷地交融著。她的身子越來越軟,如果不是他摟著她,她很可能已經跌倒在地了。

  好熱!

  姚沐心迷迷糊糊地想著,只覺得呼吸越來越艱難。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會成為第一個因為接吻而窒息的人!

  終於,他的唇移向了她的耳側,她猛然地吸進了新鮮空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鳳染低低一笑,「心,你好可愛。」

  「學……學……學長……你……」姚沐心結結巴巴,臉紅得更加厲害了。

  「你這個樣子,只會讓我更加的想把你佔為己有。」鳳染抱著懷中的人兒,喉結微微地滑動著。

  「我們這樣,算是交往嗎?」姚沐心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姚沐寒說的話。

  「交往?」鳳染一怔,隨即道:「是交往吧,怎麼,有問題嗎?」

  「可是交往不是應該看電影、吃薯片、穿著情侶裝一起逛街……」她掰著手指,開始把自己腦海中男女交往的模式一一列出。

  不過才列到一半,姚沐心就發現鳳染的肩膀已經在不斷地抽動著了。

  「學長,是不是我說得太……」

  「那麼,試試也無妨。」雙手環胸,鳳染溫柔地看著姚沐心。

  「試試?」試什麼?

  「對,就像你說的,一起看電影、吃薯片之類的,也不錯。」

  「啊?」

  「還有,你想到逛街要穿什麼情侶裝了嗎?」

  「……」情侶裝?她和鳳染學長一起穿著情侶裝逛街嗎?

  她又有想噴鼻血的衝動了。

  週末的街上,總是人潮湧動。

  站在某家專賣店的鏡子前,姚沐心看著自己身上的T恤,再看看坐在一旁受著售貨小姐熱情注目禮的鳳染。

  「學長,真的要穿這個嗎?」她猶豫了一下問道。

  鳳染看了一下姚沐心身上的衣服,點頭道:「還不錯,挺合身的。這件衣服的顏色和款式你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不過……」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他起身,微笑著對身旁的售貨員小姐道:「麻煩給我一件同樣款型的加大碼。」

  「好的,請稍等。」售貨員小姐道。

  不多時,一件加大碼的T恤放在了鳳染的手中。

  「學長,你、你真的要穿?」姚沐心有些結巴地問道。

  「你不是希望一起穿著情侶裝逛街嗎?」他揚揚眉,沒等她回答,便走入了更衣室。

  售貨員小姐羨慕地道:「你可真好,有那麼好的男朋友,又願意和你穿情侶裝的。不像很多男生,都不好意思和女朋友穿情侶裝的。」

  「你看得出他是我男朋友?」姚沐心詫異道。

  「當然看得出啊,他對你的態度,一看就知道他很愛你,很寵你的。這麼好的男朋友,你可要好好把握啊,不然很快就會被別的女生搶走的。」

  姚沐心的所有思緒,只集中在對方的前半句。別人一眼就能看出學長愛她,寵她嗎?

  心中莫名地有種暖洋洋的感覺,這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有人說學長是她的男朋友。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歸屬感,他——是她的!

  直到一旁的售貨員小姐發出驚歎聲,姚沐心才回過神來。

  「天,我還沒見過有人把這件T恤穿得那麼好看的,簡直就像是專業的模特兒一樣。」售貨員小姐低聲道。

  姚沐心也有這種感覺。只是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色T恤,在T恤的正面有一些圖案。一般來說,穿著者只要身材不是太差,長得不是太愛國,通常都能穿出不錯的感覺。

  可是……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

  但穿在鳳染身上,卻硬是讓人覺得這不該是一件T恤,可以是襯衫,可以是禮服,可以是西裝,但是不會是T恤。這種奇異的矛盾感,和他無形中的那股氣質融合在一起,反而更加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就這樣優雅地站著,淺淺地笑著,卻比以往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模特兒都吸引人。

  「如何?」他開口問道,清潤的嗓音足以讓大群的女人拜倒在他的校褲下。

  「很……好看。」

  「那麼就選這款吧。」他下著結論。

  「……」

  直到穿著所謂的情侶裝走出了專賣店,姚沐心依舊覺得一切都有點不真實。

  她和學長居然穿著一樣的衣服壓馬路?!怎麼可能!

  抬起頭,她看看天,沒颳風下雨外加打雷,再轉頭,看看鳳染,還是一派從容優雅的摸樣。

  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姚沐心立刻皺起了眉頭。痛啊!看來是真的了!

  因為他們的穿著,導致回頭率更加高了,當然,大半是對鳳染的驚艷,對她的目光,是順帶捎過去的。

  「接下來先去超市吧,然後再去電影院。」鳳染抬起手腕,看看了表上的時間。

  電影院她還能理解,本來她和他今天出來,就是打算看電影的,可是——「超市?學長打算買飲料嗎?電影院裡也有賣啊。」

  「不,是買薯片,超市裡的選擇會更多些。」

  哎?哎?哎?薯片?!

  他……他該不會真的打算和她吃薯片吧!

  除了薯片之外,原來還有爆米花。

  坐在電影院的座位上,姚沐心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爆米花,再看看鳳染的手中拿著一包薯片,只覺得腦子混亂成了一團。

  大屏幕上在播放什麼,她都沒注意,她所有的思緒,只是呆呆地看著他用修長的手指夾起薯片,放進嘴裡吃。

  「雖然你這麼專注地看著我,我很高興,不過你真的確定不用看電影嗎?」側過頭,鳳染低聲地道。

  「啊!」她趕緊收回視線。

  「薯片的味道還不錯,要吃嗎?」他又夾起了一片薯片,遞至了她的唇邊。

  她只要一張口,就可以吃下那薯片,「學長,我可以自己來。」這樣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把他的手指吞進口中。

  「可是我比較喜歡餵你。」

  他的一句話,瞬間把她剩下所有的話打回了肚子裡。姚沐心只能小口小口地咬著那遞過來的薯片。

  一片吃完,又一片遞上。

  就這樣,在連續吃了兩分鐘的薯片後,姚沐心終於發現現在的狀況有點像是在餵豬。

  「我……夠了。」她趕緊道。

  「是嗎?」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電影繼續地放著,姚沐心的思緒總算開始慢慢集中到了影片上。隨著情節的精彩進行,她的心緒隨著劇情的起伏而起伏著。

  驀地,肩膀上突然有了沉重的感覺。

  她側頭一看,卻原來是鳳染把頭擱在了她的肩膀上。

  「學……」

  「讓我稍微靠一下。」他輕輕道。

  「哦,好。」話雖這麼說,但是她的身子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僵直著。他的靠近,總讓她感到緊張。

  柔軟的黑色髮絲貼著她的脖子,右肩上的份量,讓她明顯地感覺到他的依靠。就這樣,他靜靜地靠著她,彷彿在她的身邊,他才可以得到真正的棲息。

  心,又開始怦怦地跳了,姚沐心努力地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影片上。

  不過好在鳳染真的只是靠一下而已,時間久了,姚沐心的心思又回到了影片上。劇情的發展,慢慢地變成了由甜變苦。

  當看到女主人公打算為了失明的男主人公捐獻出自己的眼角膜時,姚沐心忍不住地落淚了。影片中的女主角,明知道自己患了絕症,只有一年的生命,卻依舊沒辦法抗拒命運的安排,愛上了那個男人。但是這份愛,卻是永遠都沒辦法說出口的愛。於是,為了讓心愛的人可以幸福地活下去,為了讓心愛的人可以和另一個女人幸福地步入禮堂,她寧願自己靜靜地死去,隱瞞著名字捐出眼角膜。

  心情被緊緊地糾結著,她渾然不覺眼淚已經湧出了眼眶,直到有雙手輕輕地拭去她的眼淚,有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地歎著:「你還真是容易哭呢。」

  姚沐心抽抽鼻子,發現原本靠在她肩膀上的鳳染不知何時已經直起了上半身。

  「這部影片有這麼感人嗎?讓你哭成這樣。」他的指尖又撩起了一粒她的淚珠。

  「學長……」

  「我發現,這裡這麼黑,其實也有好處。」

  「好處?」她眨眨帶淚的眼。

  「那就是,無論做什麼,別人都很難看清楚。」隨著他語音的落下,他的唇慢慢地貼上了她的眼,溫柔地吮吸著她的淚珠。

  捨不得她落淚,即使只是因為對一部影片的感動,他也捨不得。

  所以,她的眼淚,他也同樣的捨不得。

  想要得到她的一切,想要把她的一切都變成屬於他的。

  這份心情,也許她永遠都不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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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出了電影院,姚沐心的眼睛還是紅紅的。

  「還在傷心嗎?」鳳染看著身邊人兒那雙紅得和兔子似的眼睛。為什麼,他會覺得她越來越可愛呢?哭泣的摸樣,皺鼻子的某樣,還有那貝齒咬著下唇的摸樣……一切,都讓他覺得可愛無比。

  難道這些也是獸與主人的法則嗎?似乎又多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好難過,那個男人,直到最後,都不知道,原來他的眼角膜是女主角捐出來的,他甚至不知道,那個默默愛他的女人已經死了,他還一直以為,女主角是在國外過著快樂的生活!怎麼可以這樣呢?」姚沐心抽了抽鼻子道,為劇中人物而憤憤不平。

  「為什麼不可以呢?」他平靜地反問道。

  「因為女主角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啊,可是他一點都不知道。」

  「那麼如果他知道了,又如何呢?」

  「他知道了的話,就……」

  「就能挽救那女人的性命嗎?或者就能改變命運的結局?」

  她被問得啞口無言。是啊,如果知道的話,又能這麼樣呢?

  「那樣的話,只怕所有的人都會不開心。現在這樣的結局,至少女主角是帶著滿足死去的,因為她的眼角膜給了她最愛的人,而男主角也會開心地活下去,因為他永遠也不知道,有一個愛他的女人,已經死去。」鳳染淡淡地分析道。

  「可是……這樣真的可以滿足嗎?自己離去了,而最愛的人卻什麼都不知道。」她這麼也無法理解影片中女主角的心情。

  「那是因為愛得太深了吧,所以才會什麼都不說,所以才會寧願一個人靜靜地離開世界。」

  愛得太深嗎?

  那究竟要深到什麼樣的程度,才可以忍受著寂寞,忍受著嫉妒,看著心愛的人和其他女人幸福地生活下去呢?

  對於愛情的理解,她還太淺太淺了,「那如果換成學長的話,學長也會這麼做嗎?」

  「也許會吧。」他定定地注視著她,那雙鳳目是如此的漆黑,黑得讓她只覺得所有的心神,都被吸入了那雙眸子。

  她的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出了之前在電影院中的那一幕——他俯下頭,吸吮著她的淚珠……

  那時候的他,又是用什麼樣的目光在看著她呢?一股熱氣,慢慢地從身體中湧了出來,姚沐心的臉開始發燙著。

  她突如其來的沉默,讓他微蹙了下眉頭,而後俯下身問道:「這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啊!」她的視線,從他的眼移到了他的唇上,那一張一合的薄唇,只讓她的臉紅得更加厲害。她到現在,彷彿還感覺到他的唇印在她眼簾上的灼熱,他的舌尖帶著濕濕的暖意,輕舔著她的眼皮……

  「沒……沒事!」她結結巴巴地答道。

  「真的?」他盯著她臉上不正常的緋紅問道。

  她很用力地點了下頭,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因此而變得敏感了。心臟跳動得好激烈,激烈到彷彿越靠近他,就會跳得越快。

  「你的臉有些紅,發熱了嗎?」

  她沒事,臉紅只不過是因為他而已。姚沐心在心中不斷地喊著,只覺得自己全身的神經都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

  鳳染抬起手,想要探上姚沐心的前額。

  她整個人一驚,反射性地往後跳開。

  玉色的手就這樣停頓在了半空中,他的臉上,有著錯愕的詫異。

  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中蔓延著。

  「對了……聽說前面的珍珠奶茶很好喝,我去買!」姚沐心忙不迭地找了個借口,也不等鳳染回答,就急匆匆地朝著不遠處的奶茶店奔去了。

  她是在——逃避他嗎?鳳染默默地收回了手。即使表面上再如何的偽裝冷靜,可是他卻無法欺騙自己。他在介意!介意著她的迴避,介意著她的逃開!

  又或者,是他什麼地方做錯了?雙手不禁握成了拳,直到他的指甲掐破了掌心,他也渾然未覺。

  而當姚沐心拿著兩杯奶茶回來的時候,只看到鳳染背靠在街邊的石柱旁,低垂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儘管是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但是他就像是一個奇特的存在般,與周圍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他。

  「學長,給。」她走到他跟前,把手中的一杯奶茶遞給了他。

  「謝謝。」他嘴角輕揚著淺笑,伸出手接過奶茶。

  沾著血手,卻讓姚沐心嚇了一跳,「你流血了?」

  「血嗎?」鳳染低頭,看著掌心中滲著血的傷口,明明這具身體傷得再重,他也不會覺得痛,可為什麼現在他卻覺得痛了呢?

  「手怎麼會受傷的呢?是剛才嗎?」她急急地問道。

  「不知道呢,也許是吧。」他只要看著她,就會覺得這傷越來越痛。

  鳳染蒼白的臉色以及蹙起的眉頭,讓姚沐心急了起來,「對了,先要止血包紮!」

  她趕緊從身邊找出了乾淨的手帕,執起了他的手包紮了起來。

  「這傷口好奇怪,感覺也不像是被割破的啊。」姚沐心一邊清理傷口,一邊說道,「剛才,學長有碰過什麼鋒利的東西嗎?」

  「不記得了。」

  「痛嗎?」

  「很痛。」真的痛得厲害。

  「那要不我給你吹一下,好像吹吹會降低點疼痛……」她不經意地抬起頭,卻看到他滿眼的痛楚。這傷那麼痛嗎?為什麼看著他的眼,她覺得,他彷彿是痛到了極致?

  白玉色的手掌上包著一塊卡通熊的手帕,看上去實在會覺得有些滑稽。

  「學長,你真的不用去醫院再處理一下這傷口?」姚沐心不放心地問道。

  「不用了,只是小傷,很快就會好的。」鳳染道,只要用靈力稍微修復一下,手心就會完好如初,只是這些,她不知道而已。

  「可是你剛才不是還很痛嗎?」

  「放心,現在已經不痛了。」抬起手,他的唇輕輕貼上了掌心中的手帕,而眼梢則微微向上揚著。

  那是一種妖艷般的魅惑。她從來沒想過,高貴如斯般的臉龐,也可以流露出這種神情。

  心跳又開始加速,姚沐心急忙別開頭,「我、我好像又有點渴了,我再去買點水……」

  她才邁開步子想要跑開,手腕卻已經被他先行一步抓住了。

  「學長?」她愣了一下。

  「你——又要逃了嗎?」他的手握著她的,很輕,卻也很緊。

  「我……」她莫名地產生一股心虛。

  「今天的約會,我有做錯什麼事情嗎?讓你一次次想要從我身邊逃開?」

  「不,不,學長沒有做錯什麼。」

  「那為什麼你甚至連視線,你都不願意在我身上過多地停留。」

  「那……那是因為……」她又習慣性地咬著下唇。

  「又或者,你已經厭倦我了嗎?」

  不!不是的!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他望著她良久,終於,緩緩地鬆開了扣著她手腕的五指,往後退開了一步,「今天的約會,就到此為止吧,我送你回去。」說罷,他轉過身,背對著她。

  她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是第二次了吧,第二次如此清晰地看著他的背影。每次看到他的背影,總是有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總是覺得即使伸手,也無法去碰觸到。

  一種莫名的心慌在心中蔓延著,不要!她不想要看到他的背影啊!

  「等一下!」猛然衝上前,姚沐心死死地抱住了鳳染的腰,「我會逃開,只是因為在害羞而已,只是因為我怕學長看出我的臉紅心跳,不是你做錯了什麼。」

  他的身子一僵,半側過身,他低著頭看著那顆埋在他腰間的小腦袋,「害羞?」

  「因為和學長這樣的約會,我有點緊張,也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之前在電影院裡……」說到這裡,姚沐心的臉又紅了紅,「我沒有厭倦學長,真的沒有!」這麼美好的他,她這麼可能會厭倦呢?真的要厭倦的話,也該是他厭倦她吧。

  環抱在他腰間的手,小小的,卻是那麼緊張地抓著他的衣擺,似乎深怕下一刻,她就會抓不住他似的。鳳染定定地望著姚沐心,她急促的呼吸,激烈的心跳以及說話的口氣,都讓他隱約地明白了一件事——她在緊張著,因為他而緊張。

  「呵呵呵……」愉悅的笑聲,從他的口中溢出,鳳染低低地笑著,笑聲中恍如鬆了一口氣般,「原來,只是這樣而已。」

  「學長?」她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鳳染抓了抓頭髮,長長地喘出了一口氣,「下次,別再這麼嚇我了,那會讓我害怕。」

  「學長也會害怕?」

  「會啊,即使是我,也會害怕的,害怕著……」一陣風猛然地刮了過來,他的聲音融在了風中,令她沒辦法聽清楚。

  天空中雲層開始聚集,風也越來越大。

  「起風了。」

  「快樣子是要下雨了,快找個地方躲躲吧。」

  「這天怎麼說變就變啊?」

  周圍有不少人都在議論著,一些人急匆匆地鑽進了附近的街店,或者奔向了車站。

  「學長,我們也先找個地方躲一下吧,一會兒可能要下雨!」姚沐心看著天色道,在看到鳳染點頭後,拉著他朝著最近的大廈走了過去……

  呼——呼——

  風刮得越來越猛烈,突然,大廈的頂端似乎有什麼人在驚呼。

  「閃開,快閃開!」

  「下面的人,快點閃開!」

  有人在喊著,有人在奔跑著。只見原本在大廈最頂端掛著的廣告牌,因為風大螺絲鬆脫的關係,從上面眼看著要被風刮落下來。

  大廈的工作人員此刻正極力地想要拉住拴著廣告牌的繩子,但是卻無濟於事,僅僅只不過是拖慢了廣告牌下墜的時間而已。

  啪!

  廣告牌終於和繩子斷開,朝著下面墜落。

  「啊!」周圍有聲音驚呼了起來。

  姚沐心本能地想要抬頭看,卻在抬頭的一瞬間,眼前一片漆黑。一隻手掌覆蓋住了她的眼睛,然後,她整個頭被壓向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自空中墜落的廣告牌,在所有人的眼中,突然憑空消失在了半空中。

  當然……只是看起來「像」而已。若是有其他的獸在,就會明白,那廣告牌是在一瞬間被鳳染釋放出來的靈力給分解了,化為了點點塵埃。

  「天!不是吧,廣告牌呢?」

  「居然消失了?!」

  「還是我們眼花了,其實根本就沒有廣告牌?」

  凡是親眼看到這一幕的人,不住地議論著。而在原本廣告牌會砸到的下面,鳳染鬆開了遮蓋住姚沐心的手掌。

  「學長,剛才怎麼回事啊?他們好像在說什麼廣告牌的。」姚沐心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小事罷了,我們走。」說完,他牽著她的手,走進了大廈。

  而不遠處的路燈下所秘密安裝的小型攝錄鏡頭,則把這一幕忠實地拍攝下來。

  「東宮小姐,有異常數據顯示!」叩開了東宮沙愛辦公室的門,漢斯在接到了工作人員的報告後,急匆匆地向著東宮沙愛報告著最新發現的情況。

  坐在辦公桌前的女人,膝蓋上擱著一本最新的時尚雜誌,而手上,正在塗抹著鮮紅色的指甲油。

  她喜歡紅色,一如她喜歡耀眼出色的人一樣。

  總長很出色,只是這樣的男人,一來太難掌握,二來,總長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個半死不活的「夏」身上,所以她只可以成為總長的下屬,而非情人。

  一直以來,她總沒有尋到讓自己心動的男人,直到發現了白玄,那個把野性和純真奇異地融合成一體的少年。可是白玄愛的是易北北,即使她費了許多心思,依舊沒有辦法把白玄得到手,而且……

  一想到在此之前,秘密測試白玄的超能力,結果導致儀器全毀的事情,東宮沙愛的心中一陣發寒。那個少年的超能力,已經超過了組織儀器所設定的上限,以至於,到現在,組織都無法估計白玄的超能力上限是多少。還有那個叫做綠雋的人,和白玄似乎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可是,組織卻查不出這兩個人究竟來自哪兒。

  「數據異常?」塗抹著指甲油的手一頓,隨即又繼續均勻地塗著,「是分佈在T市的能力檢測儀器出現了異常數據?」

  「是的!」漢斯道,同時迅速地把一張光盤插入了辦公室的影碟機中,「這是儀器拍攝下來當時的畫面,同時,我們的數據顯示,當時的環境中,有超能力值的波動。」

  懸掛在牆壁上的大屏幕,顯示著街頭的景物。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直到那巨大的廣告牌從空中墜下來……然後,消失!

  「消失了,怎麼會?!」東宮沙愛手中塗抹著指甲油的小毛刷幾乎掉到了地上。

  「這是直接從傳過來的畫面拷貝下來的,絕對沒有做過任何的手腳,但是奇怪的是,廣告牌真的消失不見了。」漢斯解釋道,「而且更奇特的是,有很細微的超能力數值在波動,雖然不強烈,但是和這件奇怪的事一起發生,就不能不引起注意了。」

  東宮沙愛定了定心神,把最後的一個指甲塗好了顏色,視線才再次落到了屏幕上。

  「把畫面再重新播放一次。」她命令道。

  「好的。」漢斯隨即再把時間倒回去,重新放了那一段錄像。

  「廣告牌突然會消失,的確是很奇怪。」她喃喃道,「知道這股超能力波動,是從誰身上釋放出來的嗎?」

  「現場人太多,我們很難推測出具體是誰。」他面有難色道。

  東宮沙愛沉默不語,只是不斷地倒帶,重放……倏地,她的視線落在了那廣告牌原本可能會掉落的地方,那裡站著好些人,但是她卻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的一個少年。

  畫面中的少年,穿著一身簡單的白T恤,精緻優雅的面龐,給人一種漂亮而高貴的感覺。

  但是,讓她真正注意他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疏離感,和白玄初次給她的感覺,簡直——一模一樣!

  那是一種純異類的感覺,就像是和普通人群完全格格不入似的,太過耀眼!

  瞇起眼眸,她定定地望著畫面定格中的少年,然後對這一旁的人道:「去查出這個人是誰,我要知道他所有能夠讓人查出的資料!」

  她和華林不同的是,華林太過理智,凡是都要有充分的證據,而她,則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身為女人所獨有的直覺!

  期中考試越來越臨近,姚沐心也開始越來越常窩在鳳染的身旁複習英語了,畢竟,要是英語考砸的話,她未來的半個學期,都不會過得太好。

  只不過,雖說是複習,但是此刻學生會的辦公室裡,卻是彼此大眼瞪著小眼。

  確切點說,是鳳染一臉的微笑,而姚沐心則一臉的心虛,臉頰上還有著幾道折痕印,很明顯,是臉壓在袖子上所致。

  尷尬地瞄著鳳染,姚沐心在心中不斷地喊著,拜託!他越是露出這樣的笑,她就越不知道該這麼解釋。

  他依舊擺出一副極好耐心的樣子,絲毫沒有要先開口的意思,於是,她只能清清喉嚨,由自己先開口了。

  「今天……那個,天氣很好。」她總算想到了她的第一句台詞。

  「嗯,的確不錯。」他側頭,看了看窗外那綿綿的陰雨。

  「……我昨天因為背單詞背得太晚了,所以睡得遲了。」她再繼續掰著她的第二句話。

  「原來如此。」他表示很理解地點點頭。

  「再加上學長的聲音又那麼好聽,呃……比起那些專業聲優,也絕對不會遜色的。」

  「是嗎?」他笑得越發溫柔,「心,你想說的重點在哪兒?」

  她的汗毛瞬間豎起,這樣溫柔的笑,換成平時她是很樂於欣賞啦,但是現在嘛……

  「重點就是……」她支支吾吾。

  「嗯?」他氣定神閒地等著她的回答。

  「重點就是我真的不是故意在你給我補習的時候睡著的!」低下頭閉著眼睛,她一副請求原諒的摸樣。好吧,某些時候她也挺佩服自己的睡功了得,幾乎隨時隨地都可以睡著。

  等了半天,沒聽到對方的責罵聲,姚沐心偷偷地睜開了眼睛往上瞄,卻看到鳳染依舊是雙手環胸,笑盈盈地看著她。

  「我的聲音真的那麼好聽?」他問道。

  她遲疑了下,而後還是決定老實地點點頭,「很好聽。」以至於她聽著聽著,就把他說話當成了催眠曲,直接陷入了昏昏欲睡,「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我開始做那個夢後,就經常會不由自主地打瞌睡。」姚沐心說著,還敲了敲自己的額角。

  「夢?」鳳染的眼眸微微瞇起。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很奇怪的夢,夢裡老是有個人,要我說出他的名字,我總覺得我是應該看到他長相的,但是夢醒了,我卻怎麼也記不得那人的長相。」

  她抬頭,再瞄了瞄他的神情,「學長,我是不是很奇怪啊?」以前的學校,因為這個夢的關係,她幾乎被同學們疏離了。

  「不會。」他輕搖了下頭,「那麼你有記起那個名字嗎?」

  「沒有,我只記得我在夢中喊他赤大人,但是卻這麼也想不起具體的名字到底是什麼,姓赤嗎?赤後面是什麼呢?」

  他的眼神黯了一下。

  「不過,我這個夢也可能只是我潛意識裡太想要一個……」姚沐心話說到一半,突然噤住了口,沒有再說下去。

  「太想要一個什麼?」鳳染問道。濃黑的睫毛,極輕地顫著。

  她低下頭,手指幾乎是無意識地攪著裙擺。要說嗎?把獸與主人的事情告訴他!可是,他會相信嗎?自己以前不也曾經不相信世界上還有「獸」這種生物的存在,如果不是因為在姚家,見到的太多了,恐怕她自己都不會相信吧。

  「你是有什麼話想說嗎?如果想說的話就說,我會聽。」他就這樣站在窗邊,很認真又很溫柔地道。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照亮了他整個臉龐。如此的明淨,又如此的炫目。

  微風吹進了室內,連帶著輕輕撫弄著他及肩的黑髮。

  他的眼,是漆黑的,如同子夜一般,他的唇,是淡淡的玫瑰色,柔和,卻不至於瀲灩。

  挪了挪唇,姚沐心用著很慢很慢的語速,一字一句地道:「學長相信嗎,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類以及我們平時所瞭解的那些生物之外,還有另外一種生物的存在,他們可以是人形的,可以是動物或者植物形態的。它們並不是地球上本來所有的,而是從宇宙的其他地方,來到了地球。我們稱它們為『獸』,它們需要以人類的鮮血為媒介,才能長時間停留在地球上。」

  頓了一頓,她舔舔有些乾澀的唇角,繼續道:「我知道,這種話聽起來會讓人覺得很荒謬,很難讓人相信,但是……」

  「我相信。」他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啊?」她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著他,「學長相信?」

  「不過我很好奇,如果真的有你說的這種『獸』的話,你會想要什麼樣的『獸』?」他的眼神中,甚至是有些期盼的神色。

  她想了想,很小聲地道:「我希望可以是一隻小貓或者小狗之類的吧,有著暖暖柔軟的皮毛,會撒嬌的,小小的,可以把它抱在懷中的。」

  姚沐心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大小,微微彎起的嘴角,帶著羞澀的笑意。那是她從小時候就開始擁有的小小心願,不需要太厲害的獸,只要能夠陪伴她的就好。

  她的笑容,令得他那漆黑的瞳孔中悄然地染上著艷紅。

  「還真是讓人嫉妒呢。」鳳染低喃著,抬起手,擋在了額前,也遮住了他的那份目光。他的主人,他傾盡所有去愛的主人,卻在他的面前,用著毫不知情的表情在告訴他,她所想要的獸,不過是一些低級的獸。

  「學長?」她詫異地抬起頭。

  「看到你剛才的表情,我甚至在希望,自己是你想要的小貓或者小狗。」等到他再次把手放下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你似乎總是學長學長地喊我,從來都沒聽你喊過我的名字》。」

  名字?她喊學長的名字嗎?姚沐心有些怔怔地望著鳳染。

  「我想聽你喊著我的名字,心。」那個在心底塵封已久的願望,那個有著他無比渴望的願望……

  「鳳……鳳染……」她漲紅著臉喊著他的名字。

  他輕輕地合上了眼眸,歎了口氣,把她擁入了懷中,「再喊一次,喊我的名字。」

  「鳳染,鳳染,染!」暖洋洋的懷抱,是那麼的令人安心。姚沐心把頭埋在了鳳染的胸前。

  而此刻,在學生會房間的門外,黎茵叩門的手距離門只有些微的距離,只要她的手腕再稍稍轉動一下,就能把這扇門扣響。

  一隻手無聲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力道卻令得她的肩膀一沉。

  「別做沒用的事情。」嚴浩洋站在了黎茵的身後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有些關於學校的事務,想要讓鳳大人過目而已。」她轉頭,瞪了身後人一眼。

  「這些瑣事,原本就是我們在處理,鳳大人根本就沒關心過。」嚴浩洋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阿茵,我們只是雜粹,我們要做的,只是聽從鳳大人的吩咐而已,即使你再如何不喜歡那個人類,你也沒有去否決的資格。」

  黎茵的身子僵了僵,「放手。」

  嚴浩洋合作地鬆開了手,「話說回來,你這種情緒,很像人類所描述的一種名曰嫉妒的情緒。阿茵,你是在嫉妒嗎?」

  嫉妒?她在嫉妒?!黎茵的臉色在不斷地變得更加蒼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轉過身,看著嚴浩洋,字字清晰地道:「我是雜粹不是人類,人類所謂的嫉妒,我從來都不曾有過。」

  「希望,你真的如你所說的一樣。」嚴浩洋擺擺手,轉身離開。

  在人類的世界久了,總會變得有些不一樣,染上了人類的氣息,也在不知不覺中擁有了人類的情緒。

  喜悅、悲傷、高興、憤怒……以及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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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喊我的名字,請用你的聲音來喊我的名字吧,我親愛的主人。」那聲音是那樣的美妙,美妙到彷彿該是世界上最動聽悅耳的聲音。

  「我……」她遲疑著,卻終是沒有喊出那個名字,「為什麼赤大人總是說我是你的主人呢?」

  「因為你的的確確是我的主人。」

  「可是我不想做赤大人的主人啊。」

  「你——不想?」那聲音突然變得極其的輕柔,空氣中,似乎有著某種波動,讓人覺得彷彿被無形的東西壓著,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的臉漲紅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她的胸口,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好難受……她張大口,努力地想要呼吸,雙手死死地抱著他的手臂,彷彿這樣,就可以得到力量一般。

  直到她的臉由紅轉白,她的耳邊才聽到了一聲幽幽的歎息:「以後,別再說那樣的話了。」

  呼吸一下子暢順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一雙大手,把她整個人抱入了懷中,「你既然不希望成為我的主人,又不想和我成為朋友,那麼你究竟希望我成為你的什麼呢?」

  她囁嚅著:「我希望赤大人和我永遠在一起。」

  「永遠嗎?你的永遠,是指多久呢?若是你始終無法愛上我的話,那麼你的永遠,於我只不過是瞬息而已。」

  空靈的聲音,卻又著難以言喻的落寂。

  她……說了讓赤大人不高興的話了吧。可是其實在她的心中,一直很想很想和赤大人做朋友的,即使他是那麼的高貴,即使他總讓她覺得高不可攀,她還是那麼希望的。這是她在當初,她第一眼看到赤大人的時候,在心底最深處的希望!

  如果把這些話告訴赤大人的話,他會開心嗎?

  她緩緩地抬起頭,想要告訴他,比起主人,她更願意成為他的朋友,即使明知道他們是不可以成為朋友的,即使明知道自己太過卑微渺小,可是……

  啪嗒!

  有濕濕的東西滴落到了她的臉頰上。是下雨了嗎?還是……

  然後,她感覺到環抱著她的那雙大手緊了緊,她聽到了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在她的耳邊:「如果再這樣下去,也許你只會尊敬我,依賴我,卻不會愛上我。真是諷刺啊,我想要的,卻是你不會給我的東西。」

  她茫然地眨著眼睛。

  啪嗒!啪嗒!

  更多的水滴,滴落到了她的臉上。

  那真的是雨水嗎?

  可是天空,卻沒有下雨。

  ……

  又是夢!

  她的夢,真的只是因為太過於想要擁有「獸」嗎?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越來越真實呢?彷彿真的曾經經歷過一樣。

  走到了她很久沒來過的書房,姚沐心輕輕地推門而入。

  書房裡沒有人,有的只是一隻黑豹,那是養父的召喚獸。

  黑豹此刻正趴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打著盹兒。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進來,黑豹懶洋洋地抬起了眼皮,在瞥了姚沐心一眼後,又繼續打它的盹兒。

  姚沐心走到了書架邊,抽出了一本召喚書,卻並沒有馬上離開書房,而是轉頭對著沙發上的黑豹道:「凌狩,你醒來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你又想問我召喚的事情?」黑豹甩甩尾巴,口吐人言。

  「我想問你,名字對於獸來說,很重要嗎?」她拿著書坐到了沙發邊上,抬起手撫摸著黑豹那柔軟的皮毛,引得它舒服得瞇起了眼睛。

  「名字對於獸來說,有著一種象徵意義。一般來說,獸只會最先把名字告訴自己的主人,即使其他人或者生命體知道了那名字,也是在此之後了。」

  「我不是很明白所謂的象徵意義。」她皺起了秀眉。

  「唔,就應該是類似於你們人類結婚的時候,不是喜歡在神父面前說『我願意』嗎?獸把名字告訴主人,也就是表示,獸願意臣服在主人的面前,獻上它所有的忠誠了。」

  原來如此,原來獸的名字竟然有這樣的深意。姚沐心沉思著,原本撫摸著那柔軟黑毛的手停頓了下來。黑豹不耐煩地甩甩尾巴,她趕緊繼續順著它的毛。

  「那你的名字最先告訴的是父親?」她又問道。黑豹的名字是凌狩,現在想來,這個名字似乎是最先從父親的口中聽到的。

  「確切點說,它這一次來地球,最先告知名字的人類是我。」姚父的聲音猛然地在書房門口響起了。

  黑豹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又埋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姚沐心朝著聲音望去,只見姚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書房門口,「爸。」她喊道。

  姚父走入書房,眼角瞥到了姚沐心手中握著的召喚書,「難得看到你來書房。」

  「只是突然對於召喚獸又有些疑惑,所以想找點書看看了。」她搔搔頭,「對了,爸,你剛才說這一次來地球,是什麼意思?」

  「凌狩已經活了好幾千年了,除了被我召喚出來外,它也被其他人類召喚過。當獸的主人死亡後,那麼獸就沒有了依憑,在地球上只能待最多百日,百日後就必須離開地球,這是宇宙的法則。比如,等到我死了之後,凌狩就會離開地球,等待下一個人類繼續召喚它了。」姚父解釋道。

  「你有過很多主人嗎?」姚沐心望向了黑豹。

  「不多,只有三個而已。」它抬起左前爪,比了個三字。這種動作,如果換成普通的黑豹,絕對做不出來。

  「獸為什麼要一次次地被人類召喚呢?」

  「那是因為想要得到人類的愛吧。」黑豹懶洋洋地道,「不過,那只是對高位階的獸而言,對於我來說,只是因為呆在人類身邊很愉快,很舒服,所以願意一次次地被召喚。」

  高位階的獸,應該就是像青棠這樣的吧,姚沐心中想著。但是,若是獸得不到人類的愛呢?那又會怎樣?

  「怎麼了,愁眉苦臉的!」姚父的大手輕輕地壓在了姚沐心的頭頂上,「這種表情,可不像是我的女兒啊!」

  「我只是突然覺得獸的存在,真的很奇妙。」

  「是啊,很奇妙的存在呢。」

  「爸,我沒有召喚獸,真的不要緊嗎?」

  「就算沒有獸,你也依舊是我的女兒,這一點,怎麼都不會變!」姚父認真地看著姚沐心道,「我看著你一點點地長大,也越來越像你的母親了。」

  「是啊,真的很像呢!」另一道聲音也加入了對方。姚沐心望去,只見姚母也走入了書房中,「阿心,你現在的樣子,和你母親有八成像吧。」

  姚沐心眼中閃過疑惑。

  「我們說的是你的親生母親。」姚母解釋道,「記得我和你母親剛認識的時候,是在高中,那會兒,你母親也就你這麼大。你越來越像她,很像我記憶中的她,不過,你們的性格卻不像。」

  她記憶中的母親,是微笑的,總是會喊著她的名字。姚沐心努力地回憶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卻發現她所殘留的記憶實在是很少,「媽,我親生母親的性格是怎麼樣的?」

  「很堅強。」她笑得柔和,「你母親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凡是她認定的事情,她就一定會堅持到底。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難,她也會咬牙撐下去。」所以,她才會把對方視為一生的朋友。姚母轉頭,和丈夫對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樣的懷念。

  原來她有一個堅強的母親呵。她的心中莫名地有著一種感動。

  堅強嗎?那麼她可不可以也擁有這份堅強呢?從母親身上所遺傳下來的,除了血肉外,也會有那她所想要的性格嗎?

  她想要變得堅強,就像母親一樣。可是性格這東西,卻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緊張的期中考在C中開始了,考試一共三天,姚沐心最擔心的自然是第二天的英語了。

  鳳染這麼給她補習,要是她還沒考及格的話,就真的無言面對江東父老了。

  臨近考試還有半個小時,姚沐心依舊還在不停地背著單詞。

  「嗨,沐心,你這次考試有幾分把握?」姜英緹湊上前問道。

  「一半一半吧。」越接近考試時間,她就越緊張,「慘了,我真擔心我會考不好。」

  「怕老師天天逮你補習?」

  好友的話,讓姚沐心一愣。現在,比起擔心老師逮她補習,更讓她緊張的似乎是害怕看到鳳染臉上失望的神情。

  萬一她真的考不及格的話,鳳學長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無奈?恨鐵不成鋼?抑或是早知如此?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根手指曲起,敲在了她的額頭上。

  不痛,但是足以讓她回過神來。

  「寒!」她疑惑地瞪著眼前的人,「你怎麼來我們班門口了,你考試的教室應該是在隔壁吧。」

  「來看看你是不是又在想些有的沒的。」姚沐寒又輕彈了一下姚沐心的額頭。

  「唔……你害我不能專心背單詞啦!」她抗議道。

  「進考場前,別看書了。」他說著從她手中抽走了那本英語書。

  「寒,還我,我還有好些單詞沒記清楚,趁現在有時間,可以再看看……」

  他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只是張開手掌,罩住了她的整片前額,「放心,你一定可以的。況且鳳染不是在給你補習嗎?以他的能力,若是你還考不到六十分的話,你覺得可能嗎?」

  「啊?」她一怔。

  「不過若是這一次,你真的沒考到六十分的話,就換我來給你從頭到尾地補習吧。」

  姚沐心拉下了姚沐寒的手,鼓著腮幫子,吐吐舌頭,「烏鴉嘴啦,我這次一定考及格!」

  「那書就先放在我這裡吧。」姚沐寒晃了晃拿著英語書的手,轉身離開。

  一旁的姜英緹喃喃道:「看不出,你老弟外表看起來冷冷冰冰的,人還挺好的,懂得用這種方法來鼓勵你。」

  姚沐心一笑,「是啊,寒是很好的!」緊張的心情,在一點點地褪去。

  額上,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有些涼,卻不會覺得冰冷。

  考試的鈴聲響起。

  當姚沐心拿到試卷後,終於瞭解鳳染有多厲害了,超過90的題目,他都有給她做過。他明明和她不是一個年級的,要這樣來猜題,應該是花了不少心思吧。她這才感覺到,他花在給她補習英語上的時間,遠遠地比她以為的更多。

  慢慢地平復著心跳,姚沐心拿起筆,一題一題快速地做下去。

  她會!

  她會!

  她全都會!

  原來真的沒有必要太過緊張,沒有必要太過擔心。

  是因為有學長在吧,給予她無比的安全感,甚至讓她覺得,他——無所不能!

  九十六分超高的英語成績,不僅讓英語老師和全班同學跌破了下巴,也讓姚沐心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夢。

  「咳咳!」英語老師站在講台上輕咳著,「這次,我們班考試的最高分是姚沐心同學,成績是九十六分,她的成績進步讓身為老師的我也感到很驚訝。姚沐心同學,可以告訴老師,你的成績是如何進步得這麼快的嗎?」

  「呃……是有人幫我補習的。」姚沐心站起來回答老師的問話。

  「哦?你另外請了家教補習還是上了什麼補習班?」老師繼續問道。

  「不是什麼家教和補習班,是鳳染學長幫我補習的。」

  「哦,原來是鳳染啊……哎,你是說學生會的會長鳳染?」英語老師詫異道,鳳染可以說是C中所有老師眼中的天才,讓他們又愛又恨。愛的是他的聰明,恨的是因為他足以讓身為老師的他們產生自卑感。

  姚沐心點了點頭。

  班裡的同學們議論紛紛。

  「鳳染學長好厲害,居然能讓姚沐心這麼差的英語成績也考到全班第一!」

  「如果鳳染學長教的人是我,估計我早考100分了。」

  英語老師壓下心中的驚訝,「真的是鳳染教你的,所以你才會進步得那麼快?」

  「嗯。」姚沐心再次點頭。

  「可是他怎麼會……」

  「老師,你不知道啦,現在姚沐心正在和鳳會長交往呢!」下面有同學大聲嚷道。

  哎哎哎?!沒搞錯吧,這種事也在課堂裡說?姚沐心腳底一個踉蹌,差點滑倒在地上。


  英語老師看著姚沐心的眼光明顯帶著不可思議,看得她是一陣心虛。好吧,她知道這種事說出來,的確是比較難以讓人相信的啦,但是也不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啊。

  英語老師在呆愣了好半晌後,才笑著對學生們道:「今天本來是要分析試卷的,不如請姚沐心同學來為大家講解一下試題。」

  「我?」姚沐心反手指著自己,如果說現在有一道雷當眾劈下來,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是啊。」老師一改常態,和藹地笑著,「姚同學,你可以按照鳳染同學教你的重點,把考卷上的試題分析給大家聽,當然,作為老師我,也希望能夠瞭解一下鳳染同學是如何教你,才讓你的成績一下子突飛猛進的。」

  「可是我怕我萬一講錯的話……」

  「沒關係,如果你講錯了什麼的話,老師會在一旁糾正的。」

  此時,全班的同學也對老師的這一主意紛紛叫好。

  於是姚沐心只能硬著頭皮,上台開始講解著試卷。努力地回憶著鳳染給她講解重點時候說的話,把一道道題目的重點所在分析給大家聽。

  開始,大家只是抱著好玩和起哄的心態,但是漸漸地,隨著姚沐心講解的深入淺出,眾人都開始認真地聽了起來,直到最後,就連老師也激動地站了起來,認為她講得很不錯,希望她可以除了試卷之外,再多講一些。

  失去已久的自信,在一點點地回來,她臉上的笑容也開始越來越多。直到下課了,眾人還意猶未盡。

  拿著九十六分的試卷,姚沐心興沖沖地找著鳳染。她最想要告訴的人是他,希望他能夠分享她的喜悅,希望他能夠看到她的成績,露出暖暖的笑容。

  學生會的辦公室,不在。

  鳳染的班級,也不在。

  學校的餐廳,依然不在。

  直到半個小時後,姚沐心才在學校圖書館的走廊上找到了鳳染。

  鳳染手中拿著兩本厚厚的原文書,想來是剛在圖書館借好書。

  「怎麼那麼急地找我?」他看著她喘氣的樣子,光潔的額頭上沁出些微的汗珠。

  「我英語這次考了九十六分,學長好厲害!」姚沐心興奮地道。

  鳳染掏出手帕,擦拭著眼前人兒臉上的汗,笑語道:「成績是你考出來的,為什麼要說我厲害呢?」

  「試卷上百分之九十的題目,學長都有給我講解過。如果不是有你幫我補習的話,我絕對考不到這個分數的。」她還止不住興奮地繼續道:「今天上課,老師讓我當眾給大家分析試卷,還說我分析得很好,其實我只是把你對我說的那些再重複說了一遍而已。」

  「你現在還覺得英語難嗎?」擦好了汗,他又開始自然而然地順了順她的劉海。

  姚沐心使勁地搖了搖頭,「我發現,我現在好像有些喜歡起英語了。」其實只要不是覺得那是不可以克服的困難,所有的困難就會漸漸地變得不是困難。

  「那樣就好。」鳳染頷首,卻發現姚沐心的眼睛依舊晶晶亮地望著他,「怎麼了?」

  「今天聽老師在課上說,學長讀書很棒呢,是個大天才。」想到英語課上,老師講述學長的那些事跡,全是她沒有想到的,「聽說學長曾經還為來學校考察的一位教授解答一道難解的數學題目,那教授甚至還說,學長完全可以跳級念大學了。」

  「那只是一時湊巧罷了。」

  「才不是湊巧,這種事哪能湊巧的。」姚沐心搖搖頭,隨即又盯著鳳染,好奇道:「我覺得學長好像什麼都會似的,不知道有什麼是學長不會的?」

  「當然有啊。」他淡淡地道。

  「咦,是什麼?」她的兩隻耳朵瞬間豎起。

  「例如,我無法讓你現在馬上就愛上我。」彎下腰,他附在她耳邊輕柔地道,而視線,則瞥向了走廊的另一頭。

  一道身影正站立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盯著走廊的這一頭。

  是姚沐寒!

  鳳染了然一笑,抬起雙手,擁住了姚沐心。因為站立角度的關係,鳳染和姚沐寒彼此面對面,視線在空中交匯著,而姚沐心則是背對著姚沐寒,所以並未注意到走廊的另一端有人。

  少年們的眼神彼此對望著,從眼神中可以輕易地看出對方的所想。

  是獸呵……居然還是四神之一的鳳凰!姚沐寒微瞇了一下眸子,還用懷疑嗎?能夠讓鳳凰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人類,就只有鳳凰的主人了吧。心,竟然是鳳凰的主人,而現在,鳳凰估計是無論如何都想要得到心的愛了吧。

  獸的身體中,那原始的本能——得到人類的純粹之愛!

  鳳凰是真的愛著心嗎?抑或者只是為了滿足這種本能而已?

  若是告訴心,鳳染是懷有目的地接近她,那麼心會有什麼反應呢?一瞬間,姚沐寒的心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鳳染的眼,像是看透了姚沐寒此刻所想,鳳目之中,儘是嘲諷之色。

  那雙漆黑的鳳目,輕輕地揚起著眼梢,彷彿在說:無所謂,你就把一切告訴她吧,告訴她,她的獸是誰,她的愛該給誰!

  狠狠地咬了咬牙,姚沐寒猛地別開頭,不再去看那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心永遠都不知道,她擁有著獸!

  關於鳳染的調查報告放在了東宮沙愛的面前,但是這份報告,卻讓她更頭痛了。

  「查不到?你們居然在他進C中之前的任何資料,都查不到?」東宮沙愛瞪著站在她面前的一干手下吼道,而其中為首的漢斯,更是冷汗連連。

  「東宮小姐,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表面上看,這名叫鳳染的少年資料全部是齊全的,可是一旦真的查下去,卻反而茫然無頭緒,而且,他完全沒有任何的親人,我們查出來他是孤兒,可是卻無法查出他以前曾呆過哪家孤兒院,甚至他的父母是誰。」漢斯解釋道。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

  「可是這個人給我們的感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漢斯根本沒有想到,要調查一個人的生平,居然會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完全沒有頭緒。

  憑空冒出?東宮沙愛沉吟著。果然有問題,這個人的資料,整體感覺就和當初白玄、綠雋這兩人的一樣。完全像是憑空出現的。

  這麼說,這一次,她的直覺很可能是對的了!

  繼續翻動著手中的這份報告,倏地,她的眸光停留在了報告中的那張照片上。照片所照的,只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少女,就像是最常見的鄰家女孩。

  只不過——這個少女她見過,就在那天街頭拍攝到的錄像裡,這個叫鳳染的少年所抱住的女孩。

  「他們是情侶嗎?」東宮沙愛看著報告上的說明。

  「是的,這件事是C中很公開的事情了。」

  「除了這個女生之外,他還交過什麼女朋友嗎?」

  「似乎並沒有。」

  「那麼他還有沒有和其他什麼人來往過密的?」

  「似乎也就是C中學生會的那些人平時和他走得比較近。另外,我們還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漢斯想了想報告道。

  「哦?什麼事?」東宮沙愛來了些性質。

  「C中學生會目前的成員,他們似乎是來自同一家孤兒院。」漢斯同時又遞上了一份報告,「因為覺得太過於湊巧了,所以我們把這些人的資料也調查了一些。」

  「的確是很巧。」東宮沙愛的眸子迸發出了一絲狩獵的光彩。

  凡事一旦太過於湊巧,就表示其中一定有問題。看來她該好好琢磨一下,如何進行她的第一步!

  自從姚沐心在那次英語試卷講解中有出色的表現後,班裡不少同學,凡是英語有不懂的,總來找她詢問。套句他們的話,那就是她的講解,比老師的更好懂。

  而英語老師,也好幾次來她這裡詢問,鳳染還給她講過哪些重點,是如何講解的。

  「老師如果想知道的話,其實自己問他比較好啦。我轉述學長講的那些重點,很容易會有遺漏的。」天知道,這些天她把那些學長講述過的東西再複述一遍,說得快要舌頭打結了。

  如果鳳染真的那麼好說話的話,他還用得著來問她嗎?英語老師只能在心底歎氣,雖然只是間接地從眼前這個學生口中知道鳳染講解題目的思路,方式,不過卻足以讓他明白,鳳染的方法,比他的教學方法要好太多了。

  「鳳染同學管理學生會比較忙,恐怕沒什麼時間吧。」英語老師尷尬地道。況且,如果真讓別人知道他一個老師還需要咨詢學生的意見,恐怕會貽笑大方。

  會嗎?她每次去學生會,好像都能看到學長,而且也沒見學長有多忙,「那或者老師你把要問的問題都寫下來,我直接給學長看,讓學長把那些解題思路寫下來?」她想了想道,渾然沒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英語老師的表情先是一愣,隨即變得欣喜若狂,「好……好,我寫下來,到時候你幫我拿給鳳染,讓他把解題思路再寫給我。」

  再接著,大家來問她的題目越來越難,很多她也答不出來,於是就只能帶到學生會,從鳳染那裡得到答案後,再講解給同學們聽。

  又接著,當英語老師拿著厚厚一疊足有百頁的問題,笑瞇瞇地讓她把這些給鳳染看看寫點思路時,她終於發現,自己攬下了一個很大的麻煩。

  不過既然已經答應英語老師了,所以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拿去給鳳染了。

  「學長,你忙不忙?」姚沐心奔到了學生會的辦公室,看到鳳染正在看書。

  「有事?」他起身,把書擱在了桌上。

  「呃……班級裡有些同學有好些英語題目問我,我回答不出,所以想問問學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是哪些題目?」

  她趕緊拿出了筆記本,上面抄了N道題目。

  鳳染有些詫異地看著題目的數量,「怎麼題目越來越多了,他們難道不去問老師嗎?」

  「因為大家覺得學長的講解思路更好,更容易理解。」

  鳳染有點無語。

  「還有——」姚沐心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

  「呃……我們班的英語老師也有一些問題要問學長。」

  「行了,一起給我吧。」

  她默默地遞上了那百頁的問題。

  「這是『一些』?」他揚眉。

  「老師也是為了大家的英語著想嘛。」姚沐心訕訕地笑著。

  鳳染無力地揉了揉額角,看了看姚沐心,又看了看那一堆的問題,「這些先放著吧,明天我會找你們的英語老師聊一聊。」

  然後,據說在此後的一個星期,英語老師遭到了「慘無人道」長達一周的特訓。特訓的內容無人知曉,只知道此英語老師從最開始的欣喜若狂,到後來變成了校園大逃亡,天天躲著學生會會長鳳染。

  不過,自此之後,該老師上課風格起了很大的變化,所教班級的英語成績一路上升,在C中被稱為第八大奇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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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鳳學長,自從進入C中後,我就一直很喜歡你,這是我的心意,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都希望您可以看一下。」校園的一角,無意中上演著這一幕。一個穿著一年級制服的女生,微紅著臉把手中的一封信遞到了鳳染的面前,隨著信一起遞出的,還有一隻小禮盒。

  在風和日麗的中午午休時間,一個美麗的少女把情書遞給了一個英俊的少年,畫面唯美得幾乎可以去拍廣告了。

  只不過,如果這個少年是自己的男朋友的話,那麼所有欣賞美麗事物的心態可以丟垃圾桶去了。

  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姚沐心驀地覺得自己的心情開始惡劣起來。

  今天只不過是她無意中撞見而已,那麼她沒撞見的時候呢?是不是也有很多這樣的一幕幕?

  幾乎是反射性地,她把身子縮到了牆角邊。在躲起來的一瞬間,卻又忍不住地自我唾棄,拜託!她躲什麼啊!通常碰到這種事情,最正常的做法應該是一把抱住自己的男朋友,然後斥責那個遞情書的女生才對吧。

  「給我的?」鳳染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女生問道。

  女生趕忙點點頭。

  鳳染伸手,並沒有接過情書,只是拿過了禮盒,打開看了看,「是Patek  Philippe-PP家的手錶,這款的話,應該要十幾萬吧。」

  「我只是覺得這款表很適合學長的氣質。」她是富家女,這十幾萬對她來說並不算是什麼大數目。論相貌、論身材、論情趣,她統統要勝過姚沐心。姚家雖然有錢,但是她家也不差,更何況,她是家裡的獨女,而姚沐心只不過是姚家的養女。

  砰!

  躲在牆角邊的姚沐心腦袋裝上了身旁的那一堵牆。十幾萬的手錶就這樣作為小禮物送出去?是她太落伍了,還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

  「是嗎?」鳳染的手指輕輕地劃過了那精美的表身,「很不錯的手錶呢。」

  「學長喜歡就好。」女生心中一喜。

  姚沐心只覺得嘴裡有些澀澀的,他會收下那手錶嗎?畢竟那是十幾萬的手錶,而且學長好像還挺喜歡的。

  「不,你說錯了。」鳳染微笑著糾正道。

  「說錯了?」女生詫異著。

  「我只是說這塊表很不錯,並沒有說我喜歡。」再名貴的手錶,對他來說,也只是看時間而已。

  「學長不喜歡這塊表嗎?那學長喜歡哪個款型的,什麼牌子的,我可以再去買。」女生急急地道。

  鳳染合上了小禮盒的盒蓋,目光直視著對方,「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有了女朋友吧。」

  「是知道,聽說是一年三班的姚沐心。」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回答得有些心虛。何止是知道,她還把姚沐心的好些事情都調查了個一清二楚。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要拿著這些東西給我呢?」聽似溫和的語言,卻問著毫不留餘地的話。

  「那是因為姚沐心根本配不上學長你!」

  「這麼說,你就可以配得上我嗎?」

  「我當然——」可以二字,卡在了喉嚨中。女生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人,一股寒氣自腳底蔓延。

  可是,鳳學長明明嘴角含著笑意啊,站立的姿勢,溫柔的態度,在在都和平時一樣。為什麼她剛才在心中,一瞬間有種跪倒膜拜的衝動。彷彿,他是神明,而她,則是再渺小不過的螻蟻。

  握了握手心,女生才發現,手心中全是冷汗。

  鳳染把小禮盒遞還給了女生,「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所以,你的東西我不能收下。」

  「可是這情書是我的心意,學長難道看也不想看嗎?」她依舊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地問道。

  「既然我不可能會愛上你,那麼又何必要知道你的心意呢?」他的表情,依舊是淡然的,沒有欣喜,沒有歉然,沒有尷尬,似乎只是在述說著一個誰都知道的事實。

  女生啞口無言。

  直到女生走遠了,鳳染才走到身後的角落處,彎下腰,伸出手對著縮在角落裡的姚沐心道:「出來吧。」

  哎?!不是吧!姚沐心愣愣地看著伸在她面前的手,「學長知道我在這裡?」

  「嗯,知道。」她是他的主人,只要靠近,他自然就會有感覺。

  她狂尷尬,訕訕地把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中。

  「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舔舔唇,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申明一下。

  「我知道。」

  太過於平靜的回答,反倒讓姚沐心有點不確定,「你真的知道?」

  「知道。」他頷首,「你只是無意中路過,又無意中看到我和那個女生的聊天,然後不想打擾,所以才躲起來的,是嗎?」

  「……」她詞窮了,他把她要說的話都說了。

  他牽著她的手,帶她往學生會的辦公室走去。

  溫暖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男生和女生的手是如此的不同,即使他的手看起來纖細、白皙得如同易碎的美玉,但是握著的一剎那,卻可以感覺到那份強硬的力度。

  「是不是每天都有很多女生送情書給學長?」一路走來,姚沐心還是忍不住地問道。

  「是有不少。」他淡淡地答道。

  一股酸澀在她的胸口處蔓延著,姚沐心咬著下唇,「那學長有收下過那些情書嗎?」

  鳳染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一直低垂著頭的人兒,「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你呢?」

  希望?她希望的回答是什麼呢?手輕輕地顫著,姚沐心的腦海中,又想起了養母對她說的話。

  她的母親,是一個堅強的女人,那麼母親在愛情上,會是怎麼樣的呢?

  「我……我希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然抬起頭,那雙清明的眸子直直地對上了那一雙漂亮到極致的鳳目,「學長不要收那些情書!」

  他詫異於她眼眸中所閃現的那份光芒,以至於一陣戰慄自身體中湧出。

  「因為現在,我是學長的女朋友!我喜歡學長,所以希望學長是屬於我的!」她大聲地說道,用著無比堅定的語氣。

  他深望著她,抓著她的手指,在一點點地收緊著。這是他的主人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用著這樣強硬的語氣來表述著她的想法。

  曾幾何時,這個懦弱而膽怯的女孩,在一點點地蛻變呢?

  心情竟然是這般的愉悅,因為她的這句話,因為她的這份表露出來的獨佔欲!鳳染笑了,那是一種無比暢快的笑。

  然後他彎下腰,猶如騎士一樣,執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貼上了他的唇。

  「如你所願,我親愛的女朋友。」

  他的主人,他的依憑,只要是她的心願,他都會為之實現!

  她居然用著那樣的語氣在學長面前說出了那樣的話!姚沐心事後想想,實在覺得很不可思議。也許,要表達出自己真實想法,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

  不過,一想到學長之後親吻著她手背的情景,她就覺得臉快燒著了似的。那樣的姿勢,那樣說話的語氣,讓她覺得自己宛若是個公主一般,被他細心地呵護著。

  翻動著手中的戀愛雜誌,姚沐心幾乎是很仔細地看著那些雜誌上所描述的男女交往中的事例。

  「你怎麼轉性了,突然看起這種雜誌?」姜英緹奇怪地問道。

  「我只是想送點禮物給學長,不過又想不好到底送什麼,所以看看別人是怎麼送禮的。」不得不說,那塊十幾萬的手錶,給她的衝擊是有的。

  之後,她想想,好像除了最開始她有做過小餅乾給學長吃,她從來都沒有送學長什麼東西過。

  「你覺得學長會喜歡什麼?」姚沐心徵求好友意見。

  「好像沒聽說鳳染學長特別喜歡什麼東西,」姜英緹想了想道,「不如你直接問他吧。」

  「那學長一定會說,無論送的是什麼,他都會喜歡的。」她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到他會有的回答了。

  「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注意到他特別喜好什麼嗎?」

  「他好像經常看書。」她總算想出了一條。

  「那你就送本書給他啊。」

  「可是他有不下五個圖書館的借書卡。」換言之,如果想送本書給他的話,她實在沒有辦法分清哪本書是他沒看過的。

  「……」姜英緹翻翻白眼,「那送書籤?」

  「他看書看得很快。」根本用不著書籤,至少她沒看他用過那東西。

  「有多快?」

  「咱們語文書那種厚度的書,他半個小時能看完。」

  「……」

  「我希望送的禮物是可以保存的,但是又不想送的東西太過普通,好像挺難的。」

  「是有點難。」姜英緹也看起了那本戀愛雜誌,瞅瞅上面有沒有什麼成功例子的。突然,她的眼睛瞄到一處,趕緊叫著死黨,「喂,沐心,你看這裡。不是說現在正流行DIY嗎?」

  「DIY什麼?」

  「這裡有教如何做點小布藝的,你可以參考一下。」姜英緹指著其中一頁道,「下面還刊登了一些女生們的留言,說是送男朋友這些小東西,會感覺很新奇而且有種溫暖貼心的感覺。」

  姚沐心看了一下那下面刊登的留言,許多女生都針對自製的小布藝品作為禮物送男朋友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進行話題討論。

  「小布藝啊……」姚沐心喃喃著,似乎是挺有趣的樣子。

  雖說決定要送鳳染一個小布藝,不過她還真想不好到底做個什麼布藝品。猴子?大象?小熊?還是做些花花草草什麼的?

  翻著一本布藝品DIY的書,姚沐心覺得自己的腦袋再次膨脹。男生到底喜歡什麼造型的布藝,她還真不清楚。於是乎,她只能去咨詢性別為——男的人士。

  「寒!」拿著書,姚沐心奔到了姚沐寒的房間。

  「什麼事?」姚沐寒顯然剛洗好澡,赤裸著上半身,頭上蓋著一塊大毛巾,正在擦著頭髮。

  她一下子愣住了,趕忙別開眼,「呃……我是想問問你,男生會喜歡什麼樣的布藝小玩意兒。」

  「怎麼問這問題?」他擦好頭髮,把毛巾放到了一旁,隨手抓了抓一頭微濕的頭髮。

  「因為……」她臉紅了紅。

  他的視線瞥到了她手中拿著的那本DIY布藝書,淡淡地道:「是準備要做個布藝送給鳳染?」

  「咦,你這麼知道的?」她驚奇道。

  「你所有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他掃了眼她臉上的紅暈,然後伸出手。

  「幹嗎?」

  「把你手上的書給我看下。」

  「哦。」她這才忙不迭地把書遞給了他。

  姚沐寒拉了張椅子坐下一頁頁地翻看著那本書上的布藝品。姚沐心坐在旁邊,鼻尖還能聞到對方沐浴露的香味。

  她的角度,看到的是他的側面,挺直的鼻樑,略帶著一些冷硬的嘴角,墨黑的眉,清澈的眼,如同乾淨純白的冰雪一般,給人一種很寧靜的感覺。

  這樣的外表,無怪乎學校裡有不少女生都在暗地裡喜歡著他!姚沐心在心中暗自想著,只不過寒給人的表象太過冰冷,又拒絕過許多女生,以至於許多女生對他都是敢愛不敢說。

  「沒事的話,別老盯著我看。」姚沐寒這話雖然是對身旁的姚沐心道,但是視線依舊盯著手中的書。

  「寒,我發現你真的還蠻好看的。」她很認真地道。

  「是嗎?」他對於這種討論外表的話題,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你是除了鳳學長之外,我覺得最好看的男生了。雖然以前學校出的美男排行榜,你只排在第九,不過我想那只是很多女生還不知道你而已,明年,你的名次一定會上升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手中的書已經朝著她的臉蓋了下來。

  「心,你現在和鳳染交往,覺得好嗎?」

  「很好啊。」她笑得幸福。

  「那麼小布藝你就做一隻鳳凰吧,我想他應該會喜歡的。」到時候,她也應該會笑得更加開心吧。

  姚沐寒的雙眼,只是怔怔地看著姚沐心燦爛的笑。原來,他竟是如此貪婪地想要看到她的笑顏,這種貪婪,甚至已經蓋過了他的嫉妒。

  用布藝來做隻鳳凰,尤其是對一個新手來說,多少是具有高難度的了。姚沐心自認雖然算不上什麼笨手笨腳,但也絕對不能說是心靈手巧。她那些縫縫補補的經驗,也僅僅只不過是縫過紐扣而已。

  所以,當她把那只耗費她一個星期心血的「小鳳凰」拿給鳳染時,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畢竟,這做工如果非說是精美的話,那她自己都會汗顏。

  不過,眼前的狀況呃……有點奇怪。當她把小鳳凰遞出後,原本以為他會微笑地說幾句,但是現在,足足已經過了五分鐘了,或者更久一些,他只是呆呆地瞪著那鳳凰,簡直就像是要把這小鳳凰給瞪穿了。

  學生會的辦公室裡,姚沐心實在受不了這份沉默的氣氛,於是舔舔有些乾澀的唇角,小心翼翼地問道:「學長不喜歡?」

  鳳染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姚沐心,視線再落回到了手中的布鳳凰,「不,我很喜歡。」

  「真的?」

  「是真的,告訴我,你是這麼想到做這個鳳凰的?」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只是她並沒有察覺到這些。

  「本來我還想不好到底做什麼小布藝品,是寒說如果做個鳳凰的話,學長會喜歡的。」看來寒說得還是挺準的。

  「是姚沐寒說的?」他把鳳凰握在了手心中,眼眸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在看到這個東西的一瞬間,他以為她記起了什麼,卻原來,還是沒有。

  「我本來還擔心他說得不准呢,還好學長是真的喜歡這個鳳凰。」不枉她為了縫這隻鳳凰,被針扎得滿手包。

  「對於鳳凰,你會聯想到什麼嗎?」鳳染突兀地問道。

  「神話故事中的鳥,很美麗很漂亮。」她答道,「不過,鳳凰只是傳說,現實中並沒有這樣的東西存在,也因為它不存在,所以才可以讓人產生無盡的聯想吧。」

  「不,是存在的。」

  「什麼?」

  「鳳凰是存在的。」鳳染的眼,望著窗外那碧藍的天空。

  「怎麼可能會存在嘛!」姚沐心笑笑,「那只是人們想像中的神鳥而已啦。」

  「是真的存在的。」他轉頭,定定地看著她,「或許有一天,你會見到鳳凰。」

  太過肯定的語氣,太過認真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姚沐心一時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倒是鳳染,像是不再願意說這個話題了,轉而看向了姚沐心手機上掛著的另外一個小布藝品,「這也是你做的?」

  那是用灰褐色的布料做的一隻小鳥,小小的,體積只有那只布鳳凰的一半左右,除了爪子和眼珠用了淺黃色,全身上下再沒有其他的顏色了。

  「對啊,因為做完布鳳凰後還剩下了一些布料,我就拿來再做了一隻小鳥。」姚沐心答道。

  「很可愛,是哪種鳥?」

  「我做的時候是瞎做的啦,壓根沒有按照鳥的外形做,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有點像小麻雀的樣子。」

  像麻雀嗎?鳳染盯著那灰色的小布鳥,慢慢地張開口道:「可以交換嗎?」

  「啊,交換?」

  「把麻雀給我,鳳凰留在你身邊。」小小的,可愛的,就像是她一樣,讓他那麼的想要這個小麻雀。

  「如果學長喜歡的話,兩個都可以給學長啊。」比起做鳳凰的用心,這隻小麻雀可以說做得粗糙極了。

  「不,我一個就夠了。」他微微一笑,「麻雀歸我,而鳳凰,是你的。」

  「可是……」

  「約定好了,無論如何,都好好保管它們。心,你的禮物真的讓我很高興。」

  「鳳大人,這是下個月學校方面一些活動,其中和學生會有關的我已經特別用紅筆劃出來了。」黎茵在學生會每月例行的會議上,把活動表交給了鳳染。

  鳳染點頭道:「我知道了。其他人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的話就散會吧。」

  「是。」眾人應聲道,陸續地離開了會議室。

  黎茵走在了最後,直到其餘人都已經走遠了,她還遲遲沒有跨出會議室的門。

  「看你的樣子,似乎有話想要問我。」鳳染靠坐在椅子上,手指一頁頁地翻著剛才黎茵交上來的活動表。

  黎茵抿抿唇,「我想知道鳳大人為什麼那時候會給予我們這些雜粹力量,讓我們得以以人類的身份而生存?」

  「我還以為這個問題,你們永遠都不會問呢,你是你們之中第一個把這個問題問出來的。」鳳染低低一笑。

  黎茵幾近屏息地等待著答案,這個早在十年前,就想要問明白的問題。

  「不過,很遺憾,我現在並不打算把答案告訴你。」掌控著一切的鳳凰,尊貴的四神,他的心思太深,深到沒有誰可以看透。

  一股失落包圍著黎茵,她苦澀地低下頭。

  「失望嗎?」鳳染淡淡地問道。

  「既然鳳大人決定不說,那麼一定有理由,無論如何,是您給了我力量,我發過誓,要誓死效忠您的。」黎茵恭謹地回答道。

  「誓死效忠?」他喃喃著,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我呢,其實是很自私的,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偉大,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即使是假的也無所謂!」她急急地道,「只要我對鳳大人還有用處,那麼我就會跟隨在您的身旁。」

  「即使你只是被我利用而已?」

  「是的,即使被利用,那也是我的榮幸。」

  鳳染垂下眸子,掏出了手機,手指輕輕地撥弄著掛在手機上的那隻小布麻雀,「也許有些地方,我們很像呢。」那種固執,那種堅持,不可思議地相像著。

  他看著小麻雀的眼神,滿是溫柔。而她,只是怔怔地望著他眼底的溫柔,只是這份溫柔,他從來不曾給予過她。

  他太過尊貴。

  而她,只不過是最低下的雜粹而已,從來不敢去奢望什麼。

  傍晚六點的校園,安靜而祥和。學生們大多都已經回家,在操場上也只見到少數幾個男生還在藉著操場的照明打會兒籃球。

  黎茵從教學樓走下來,只看到一個穿著套裝的女人迎面走來,對方手上還夾著幾本高中的物理書,鼻樑上架著眼鏡,一頭黑髮盤起來,看上去很嚴謹的樣子。

  「同學,你好,我是新來的物理老師,請問學校餐廳怎麼走?」

  「餐廳的話,往左走到底。」黎茵回答道。

  「可以麻煩你帶我過去嗎?畢竟我還不是太熟悉這個校園。」

  「帶你過去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黎茵慢慢地挪動著腳步,和對方拉開了距離,「請你先把你那副奇怪的眼鏡摘下來如何?新來的物理老師!當然,前提是學校今天真的有新來的物理老師。」

  對方的臉色一變,沉默了片刻後,突然紅唇掀起了一絲笑意,伸手摘下了眼鏡,「你好,初次見面,至於我的名字,我目前並不想說,所以,你可以稱呼我為物理老師。」

  在女人說話的同時,她又把一直盤著長髮鬆開,原本嚴謹的表情一掃而空,充滿著一種嫵媚的美感,赫然正是東宮沙愛。

  「你是專程來找我的?」黎茵瞇了瞇眸子。

  「算是吧。」東宮沙愛把眼鏡放入了上衣的口袋。這副眼鏡是組織裡的高科技產品,簡單點來說,就是精神力的掃瞄器。只要眼鏡對著想要調查的人五分鐘,就可以大致掃瞄出對方的精神力波動和普通人相比有無異常。

  精神力波動越強烈的人,通常越有可能會是超能力者。

  只不過,她沒想到,才打了一個照面,對方便輕易地看穿了這東西。

  「我對你很好奇,或者說,我對C中的學生會很好奇。」東宮沙愛笑笑道。

  「我並不認識你。」黎茵冷冷地道。

  「你不問我好奇的是什麼嗎?」

  黎茵抿著唇,並不答話。

  東宮沙愛繼續道:「我好奇的是,你們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同一家孤兒院的孤兒,在C中居然全部進入了學生會,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巧合與否,似乎和你沒關係。」

  「不過唯一不巧合的,就是你們的學生會長鳳染,雖然好像也是孤兒,不過卻不是你們那所孤兒院的。」

  黎茵面色沉了下來,雙眼中露出了一種陰鬱,「你是想要對鳳會長不利?」

  她的表情,倒是讓東宮沙愛有些玩味。資料上顯示,黎茵似乎對鳳染有著超出尋常的忠心,但是卻對鳳染正在交往的姚沐心態度一直很冷淡。

  通常,這種情況,只表明了一種事情。

  「這麼會呢,我對於英俊的少年,一向都很有好感,又怎麼捨得對他們不利呢。」東宮沙愛媚眼如絲,輕輕地呵著氣道。

  「哼!」

  「看來,你對你們的會長似乎也很有好感啊。」

  「你說什麼?」她的口氣,如同心事被人揭發了一樣。

  「不過,據我所知,鳳染現在是在和姚沐心交往吧,你恐怕沒什麼機會了。」

  黎茵盯著東宮沙愛,她不是不懂,對方存心是在挑撥,只是她不明白,她這麼挑撥的目的是什麼。愚蠢的人類,自以為聰明地在做著某些事情,但是在她看來卻只是可笑。

  再多的算計,在力量面前,等於虛無。如果這個女人是想要對鳳大人不利的話,那麼等待他們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這些事,用不著你來關心。」黎茵冷冷地越過了東宮沙愛,「希望以後在C中,不會再看到你。」

  「你還真是有趣。怎麼樣,有興趣和我合作嗎?」

  「沒興趣!」

  「那還真是可惜了。」隨著東宮沙愛語音的落下,黎茵只覺得背後一陣生寒,反射性地想朝著反方向躍開,卻在下一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整個人昏死過去。

  東宮沙愛長長地喘出一口氣,俯視著躺在地上昏迷著的黎茵,「真沒想到,她的警覺心居然比我想像中的更好。」說罷,又把視線轉向了自己手中戴著的戒指上,外表看似普通的戒指,卻是組織花了不少時間和金錢研究出來的。戒指在瞬間所產生的電流,足以讓一頭大象昏死過去,如果是普通人接觸到這股電流的話,只怕醒來也會成為白癡吧。

  如果真的只是普通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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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結果如何?」監控屏幕前,東宮沙愛問著漢斯。監控屏幕上此刻的畫面是一個全白的房間內,中央有張躺椅,而椅子上此刻躺著的是昏迷著的黎茵。

  「經過儀器的掃瞄以及醫生的診斷,這個女人的身體組織完全沒有什麼異常的狀態。」漢斯報告道。

  「沒有異常狀態,也就是說很健康?」

  「是的。」漢斯說話的同時,還把那份檢查報告交給了東宮沙愛。

  東宮沙愛沉默地看著那些數據。

  房間內靜得出奇,唯有那紙業翻動的聲音。

  漢斯小心翼翼地瞄著東宮沙愛的表情,猜測著自己上司此刻的所想。為了要能投其所好,他可謂是花了不少心思。

  只不過,他平時的種種刻意討好,似乎並沒有讓她因此對他的辦事能力有所信任。否則的話,這次她就不會親自動手,而應該派他去擄來這個叫黎茵的女人了。

  這是不是也說明了,在某種程度上,她還沒有完全地信任他?

  在看著那份調查報告長達十多分鐘後,東宮沙愛終於開口道:「你不覺得,這份檢查報告太過正常了嗎?」

  她的語氣,讓他不禁心頭一緊。這份報告,他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並沒有覺得哪兒有不妥。於是,漢斯只能討好地問道:「我不是很明白東宮小姐的意思。」

  「意思就是,這份報告上的那些數據,完完全全是正常人的健康標準典範。可是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嗎?完全沒有一點病痛或者疾病的隱患,沒有生過什麼病,完完全全的『健康』。」她特別強調著健康二字。

  「啊!」漢斯猛然醒悟過來,頓時明白了東宮沙愛的意思,「那麼這個女人……」

  「很值得我們研究一下,不是嗎?」只不過,她真正想要研究的卻不是黎茵,而是那個叫鳳染的少年。

  突然消失的廣告牌!

  和白玄綠雋太過於相像的氣質以及完全差不出來的身份!

  讓她怎麼也放心不下,雖然心中已經有九成肯定鳳染也是個超能力者,不過她還是想要稍微地測試一下。

  組織XL檔案中的白玄和綠雋,和鳳染還有一點相似的,是在他們的身邊,都有著一個讓他們深愛的女人。而他們幾次動用他們的超能力,似乎也都和對方有關。

  只是不知道,鳳染會不會也如此。如果說,一旦正在和他交往的這個姚沐心遇到了什麼危險,不知道他會不會動用他的超能力?

  如果他真的有超能力的話,那麼也就可以證實了她的猜測。至於是要拉攏他們還是要消滅他們,這個問題是總長該考慮的,不是她。

  「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東宮沙愛那紅潤的唇扯開了一絲笑意。

  這笑很美,很動人,可是卻讓漢斯看得一陣發麻。她的心思他總是很難猜測到,而她的算計,更是他永遠都摸不透的。

  「一切全聽東宮小姐的吩咐。」漢斯恭謹地道。

  「就讓我們來給這位黎小姐做點小小的變化吧,然後麼嘛……」她的視線,落回到了大屏幕上,「就等著看一場好戲吧。」

  只不過,她的好戲對於別人來說,卻未必了!

  姚沐心怎麼也沒想到,無意中做的小布麻雀,隨著鳳染掛在了他的手機上當手機吊墜之後,一下子風靡了C大,無論男女,幾乎人人的手機上都吊著一隻類似的小布麻雀,甚至有些不會自己DIY做的,就花錢請人做,讓姜英緹連連感歎,早知道就做個一箱布麻雀來學校賣了。

  等到姚沐心來到學生會辦公室的時候,卻發現,鳳染的桌子上,已經擠滿了一堆的布麻雀。

  下巴掉地,她訥訥地問道:「學長,這是……」

  鳳染回頭,苦笑了一下,「好像是不少女生們拜託學生會其他人帶過來的。」

  看著那如同小山般堆起來的布藝品,她才知道,原來女生們的力量是無比的強大。

  鳳染走到姚沐心跟前,揉了揉她的額發,「因為之前我不太拒絕接受一些女生們送的小玩意兒,所以學生會裡的成員一向來都會代收一些東西。以後我會和他們說清楚,這些東西,我也會全部退回去。」

  「可是這裡有這麼多。」她咋舌。

  「放心,他們會有這個時間的。」對於學生會的那些人需要花多少時間再把這些東西一一退還回去,鳳染顯然不太在意。

  姚沐心看看鳳染,再看看桌上的那些布麻雀。一隻隻的布麻雀,手工都很精美,雖然都是灰灰的顏色,但是布料明顯比她用的布料好多了,而且針腳也很勻稱,甚至一些小布麻雀上還有細緻的繡花,看得姚沐心實在自歎不如。這樣的手工,打死她也做不出來。

  「真的要全部退回去嗎?會不會太可惜了點?」她問道。

  「為什麼會可惜呢?」鳳染揚眉問道。

  「學長不是喜歡布麻雀嘛,這裡好多都做得很好呢。」相較起來,她的那只布麻雀,簡直可以直接丟垃圾桶裡去了。

  「是喜歡啊。」他頷首。

  她的心中莫名地有著酸酸的味道。明明是她自己先說的,他承認了,她又為什麼不高興呢?

  鳳染看著半低著頭的姚沐心,輕輕地拉起了她的手,「不開心嗎?」

  「啊?」

  「又或者,你期望我給你一個什麼樣的回答呢?」

  她的期望?姚沐心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鳳染那溫柔的臉龐。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把她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上細細地摩擦著,「那麼我說,我喜歡布麻雀,因為那只麻雀是你做的,所以我才會喜歡。而至於這些,就算做得再好,但是對我來說,也不會產生任何的喜歡。」

  他說話的語氣以及那柔和的神態,似乎在不斷地向她表明著,他對她的在乎程度。

  眼眶突然有點濕濕的,姚沐心猛然地把頭埋進了鳳染的懷中,「學長,我剛才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你剛才那樣的反應,我可以稱之為嫉妒或者吃醋嗎?」他雙手回抱著她。

  吃醋?嫉妒?是嗎?因為這樣,所以她剛才才會有那麼彆扭的心態?

  「這樣的我,學長會討厭嗎?」她的聲音悶悶地自他懷中傳出。

  「我永遠不會討厭你。」他的下頜輕輕地壓在了她的肩窩處,雙唇若有似無地刷過了她的耳垂,「或許是我做得還不夠好,或者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心,對於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沒有什麼可以和你相提並論,你是我的一切,我所有的依戀所在。」

  她的身子微微地戰慄著,臉蛋從他的懷中仰起,「我是學長的一切?」

  「是啊,也許現在的你根本不明白,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重要到宇宙間的萬物,在他看來,沒有一樣能夠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你會吃醋,你會嫉妒,至少證明了,你在乎我,我又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要討厭呢?」

  「可是……」

  「我很貪心,我想要的,不僅僅只是你的吃醋或者嫉妒,我還想要更多的東西。」

  「更多的東西?」

  「我想要你的愛,我以為我可以耐心地等待,可是……原來還是有些心急了。」他的手指,劃過了她的眉眼,她的俏鼻,她的下頜,最後流連在了她的唇上。

  小小的,軟軟的雙唇,卻是如此的吸引著他。他的自制力,他的理智,似乎在她的面前,總會一點點地瓦解著。

  越來越多的眷戀,越來越多的依戀,還有那更深的慾望,這僅僅是獸對於主人的法則而已嗎?可是他知道,有些是不同的,面對現在的她,和面對五歲時候的她,他的那份感覺,有所不同了。

  頭慢慢地低下,他的臉越來越貼近了她的臉,他的鼻尖輕輕地摩擦著她小巧的鼻子,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他的雙唇輕輕地開啟,沙啞地說著:「心,別讓我等太久,好嗎?我怕過得太久了,我就會等不到。」

  而她,只能怔怔地看著他的眼,看著那雙包含著太多她懂以及不懂情緒的雙眸。這樣的他,完美、溫柔、全心全意地愛著她。這樣的他,她怎麼能夠說自己還沒有愛上呢?

  其實……是愛上了吧。

  喜歡得深了,無數個喜歡疊加在一起,就變成了愛。

  她——是愛著鳳學長的吧。

  唇上,有著柔軟的東西壓了上來,她知道,那是他的唇。他在吻著她,那是很溫柔,溫柔到了極致的吻,像是在對待著最珍惜的寶貝一般,像是在拚命地克制著自己的慾望一般,所以,只是很小心翼翼地吻著,似乎深怕力道一大,就會把她給碰碎了。

  可是,她並不是那麼易碎的,她也可以很堅強的!

  猛然地環抱住了鳳染,姚沐心把自己的唇更加緊密地貼著對方的唇。然後,她主動地伸出了舌尖,輕輕地、試探般地刷過了他的唇瓣。

  她的動作,令得他渾身一震。他的身子似乎僵著了,任由她的舌尖,一點點地撬開著他的唇,進入了他的口中,與他的舌尖糾纏在一起。

  直到她的舌尖想要退出他的口中時,他才反應過來,猛然纏住了她的舌尖,制止她的離開。

  不再像剛才那般小心,此時的他,吻得霸道而炙熱,就像是釋放了所有的熱情與渴望,強烈得如同暴風驟雨般讓她幾乎窒息。

  舌尖的糾纏,分不清彼此的唾液,他在她的濕潤且溫暖的口中一點點地探索著,發掘著,他的髮和她的髮密密地貼在了一起。

  吻得太炙烈,讓她的腦子有點昏昏沉沉,軟軟的呻吟從她的口中溢出。

  美妙的呻吟,卻更加撩撥著他的渴望,他的牙齒細細地啃咬著她的唇瓣,然後把臉貼在了她的面頰上輕輕地摩擦著。

  他微喘著粗氣,手臂勒在了她的腰上,死死地把她扣在了懷中。

  「心……心!」他不斷地喃念著她的名字,「愛上我,別讓我等太久,可以嗎?」

  那份想要得到她純粹之愛的渴望,他已經越來越沒辦法壓抑住了。

  愛一個人,究竟該是喜歡到了什麼程度,才能說是愛呢?是否就是很喜歡,喜歡到了不能忘記,喜歡到了不可以沒有的程度呢?

  她愛上了學長,沒有道理地,沒有任何準則來衡量,可是她的腦海中,卻明明白白地告訴著她這個事實。因為太過喜歡了,因為他,她變得貪心,因為他,她明白了嫉妒和吃醋。

  她愛他,就是這麼簡單。

  姚沐心的嘴角揚起著笑意,看得一旁的姜英緹有些莫名其妙,「沐心,你一個人傻笑著什麼呢?」

  下午自由活動課的時間,因為天氣過熱,所以不少女生都窩在樹陰下聊天打屁,姜英緹和姚沐心自然也不例外。

  「我啊,只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吸著新鮮的空氣,放鬆自己所有的感官。

  「心意?」

  「英緹,我發現,我愛上了鳳染學長。」她用著無比肯定愉悅的聲音說道。

  「咳咳!」姜英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怎麼,你和鳳學長交往,難道不是因為你愛他嗎?」

  「那時候,我只是很喜歡學長而已。不過現在——」姚沐心語音一頓,轉頭看著好友,「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他,天地宇宙之間,我只愛他一人。」

  是啊,只愛著學長,只想把她所有的愛,都給予那個溫柔無比的少年。

  姜英緹有些呆愣地看著死黨那張神采飛揚的臉龐。兩人認識也有幾年了,可是她卻是第一次看到沐心露出這樣的神情。

  「你那麼愛鳳學長?」天地宇宙間,只愛一人,這樣的感情,姜英緹有些難以想像。

  「就是那麼的愛。」姚沐心點點頭。她想要把這份心情告訴鳳染,如果她對他說了,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會笑吧,無比快樂地笑著。而她,想要看他的笑容,想得不得了!

  自由活動課結束後,姚沐心在教室裡整理著書包。

  「沐心,你一會兒還要去學生會吧。」姜英緹問道。

  「嗯。」

  「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對會長大人『表白』了。」姜英緹擠眉弄眼地道,惹得姚沐心一陣失笑。

  帶上了書包,姚沐心來到了行政樓,才走到樓梯的拐角處,便看到黎茵正站在樓梯的台階上,目光陰陰地盯著她。

  這樣的目光,讓人心中有種發毛的感覺。

  「黎學姐。」姚沐心主動開口打招呼。

  黎茵沒有回話,只是一步步地走下台階,慢慢地朝著姚沐心走去。黎茵的雙眼自始至終都狠狠地盯在姚沐心的臉上。

  「有事嗎?」姚沐心驀地有種不安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對方的視線過於逼人,又或者是這裡這種寂靜的氣氛。

  她和黎茵並不是太熟,平時見面,也只是點頭打個招呼而已。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從對方的那雙眼中感受到了一種不甘以及……痛苦。

  「我想要弄明白一件事情。」黎茵幽幽道,已經走到距離姚沐心只有兩三步的地方。

  「學姐想要明白什麼?」她的心臟突然在怦怦地狂跳著,第六感的危機意識,彷彿在不斷地提醒著她要逃開。

  「我想要明白,為什麼鳳大人會愛上你?」她又一步、兩步地逼近。

  「我不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姚沐心的腳跟,隨著對方的逼近一步步地朝後退著。

  黎茵的表情猛然一變,像是發狂似的,雙手猛然地按住了姚沐心的肩膀,把她重重地朝著牆壁上推去。

  痛!

  脊背撞上了堅硬的牆壁,姚沐心皺起了秀眉,然而,黎茵下一句話,卻讓她的眼睛猛然瞪大。

  那句話是——

  「為什麼,像你這樣的人類,竟然可以成為鳳大人的主人?為什麼鳳大人這樣高貴的身份,卻會選擇這樣弱小的你當他的依憑?」

  主人?依憑?!

  明明是很熟悉的字眼,為什麼她卻覺得陌生了呢?心臟開始發顫。所有的理智都在喊著,不要問,不要問!什麼都不要問!

  可是,她的唇卻彷彿不受控制似的,一張一合地開口:「我……是學長的依憑?」

  「哈哈哈,難道你一直不知道嗎?」黎茵狂笑著。

  不知道,她從來不知道!身子在微微地發顫,然後顫抖越來越劇烈,「學長不是人類?」唇,再一次地不受控制,問著她完全不想要去問的問題。

  「鳳大人是四神,是高高在上的鳳凰,又怎麼會是渺小的人類呢?」

  四神,鳳凰?!那又該是什麼呢?為什麼她腦海中,學長的面容在不斷地清晰著,卻又在一瞬間模糊了呢?

  不要,她不要再聽了!如果這些,是某種秘密的話,那麼她可不可以選擇不聽呢?

  「你根本就不應該存在,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鳳大人的主人!」黎茵還在姚沐心的耳邊吼著,雙手掐在她的脖子上,那力道,簡直就是要把她掐死。

  空氣變得稀薄,呼吸都變成了一件費力的事情。就在姚沐心覺得自己會窒息的時候,脖子上的力道一鬆,空氣又大量地灌入了她的肺裡。

  「咳咳咳!」她猛烈地咳著,雙眼矇矓地看到了一個身影,然後,那身影在眼中越來越清晰。

  是學長!

  此刻,鳳染一隻手握著黎茵的手腕,臉上,沒有了平時的溫文爾雅,而是一種冰冷的漠然,「我給你力量,並不是讓你用在這種地方。」

  「鳳……大人……」黎茵的表情有些茫然。

  鳳染盯著黎茵,突然瞇起了眸子,「看來,你真的太大意了。」說話間,他的手猛然地覆蓋在了她的頭頂,一抹隱隱的紅色光芒籠罩著她的頭部,緊接著,她的雙眼慢慢地恢復了清明。

  黎茵的表情先是一愣,隨即慢慢地回想起來事情的經過,臉上出現了一片死寂,「鳳大人,我……」

  「黎茵,你讓人動了手腳,知道嗎?」鳳染淡淡地說著,手指扣在了黎茵的左胸前。

  下一刻,鳳染的手指猛地插進了黎茵的身體中,紅色的鮮血,瞬間在衣衫中蔓延著。黎茵的表情出現了痛苦的神色。

  鳳大人,這是要處決她嗎?因為她冒犯了他最重視的人類。

  為什麼她會做出這種事情呢?明明已經一再告訴自己要隱忍了,可是……直到剛才之前,腦海中,卻不斷地有聲音在告訴著她,讓她去實現心底最深處的願望。

  她的願望,她的願望是什麼呢?

  是她所敬仰的鳳大人,應該擁有一個更好的依憑,一個可以不讓鳳大人如此悲傷的依憑,一個可以給予鳳大人純粹之愛的依憑。

  如果沒有姚沐心的話鳳大人應該會再去選擇一個依憑吧。

  從來未曾想過,她有一天會被人類催眠,會被人類用這樣的方式來喚起內心深處的慾望。

  那個以著生物老師出現的人類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呢?又為何要大費周折地對她做這樣的事情呢?

  她不知道。

  也許,她也沒機會知道了!

  合上眼眸,黎茵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她是雜粹,原本就是依靠著鳳大人的力量而化為了人類的軀殼,能夠跟隨在鳳大人的身邊,已經是她莫大的榮耀了。

  即使如今這份榮耀被收回,她也依舊……

  但是奇異地,疼痛卻在一點點地減輕。她的耳邊,聽到了他的聲音——

  「原來就是這東西?!」

  黎茵猛然睜開眼,只看到鳳染的手中捏著小小的,帶著血絲的圓扣型的東西。那是——微型竊聽器!

  一陣愕然,她不敢置信地瞪著那東西,她的身體裡,居然被裝了竊聽器?!那剛才——黎茵有些不敢想像下去了。

  鳳染的手指輕輕一捏,那小型的竊聽器霎時化為了烏有。

  「你先回去。」他下著命令道。

  「鳳大人……您不殺我嗎?」黎茵的臉色泛著灰白,整個身子看上去有些搖搖欲墜。

  「你對我還有用處,所以我不會殺你,只是,這樣的事情,別再有第二次了。」否則的話,即使她還有用處,他也會下手取回賦予的力量。

  「是。」她還有什麼用處呢?黎茵的眼神一片黯然。

  其實,剛才如果能死在他的手上,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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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在竊聽器化為粉末的一瞬間,城市的另一邊,高科技的擴音器中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之後,變徹底陷入了無聲狀態。

  工作人員拿下了耳上的耳麥,轉頭對東宮沙愛道:「竊聽器已經確認,被對方徹底銷毀,無法復原。」

  「知道了,把之前的錄音全部存好,我要帶回總部。」東宮沙愛面上雖然維持著冷靜,但是心中卻因為剛才竊聽到的那段對話而忐忑著。

  剛才聽到的對話,無異於幾個重點,獸、主人、依憑、鳳凰!這些重點組成的一句句話,她聽明白了,卻不明白話中真正的意思。

  鳳染不是人類,是鳳凰,而姚沐心則是他的依憑,似乎姚沐心的存在,對於鳳染來說極其重要。

  只是,在她的認知中,鳳凰該只是傳說中的神鳥,可是她所看到的,卻是一個有著人類外表的少年啊!

  有可能嗎?如此荒誕的事情?!

  可是那種超乎常人的超能力又是怎麼回事?如果說,之前廣告牌的落下,緊緊只是懷疑,那麼剛才,他可以輕易地解除了黎茵的深度催眠,並卻還取出了他們放入黎茵體內的竊聽器……這一切,換成是專家級的人來做,也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全部完成。

  不過即使心中那份駭然再強烈,東宮沙愛還是用著如同平常一般的語速下命令:「繼續盡一切的可能監視著這個叫鳳染的少年,他應該有著很強的超能力,所以我們勢必要動用組織裡最新的高科技儀器。還有,那個叫姚沐心女生,對那個少年來說,似乎有著不同尋找的意義,暫時也嚴密監視起來。」

  一旁的漢斯不禁問道:「組織花如此大的精力來對付那個叫鳳染的少年,有必要嗎?」

  必要?東宮沙愛有點想苦笑,最開始,只是組織的叛徒瓊麗無意中遇見了綠雋,然後綠雋的出現,使得組織無法對瓊麗進行處決。可是緊接著,白玄也出現在了組織的視線中,然後組織驚訝地發現,白玄和綠雋似乎本就認識,更可怕的是,他們所擁有的超能力,已經完全超出了組織的預計。

  所以她和華林懷疑,白玄和綠雋應該是來自一個超能力組織,她之所以來到C市,原本也只是想揪出所謂的超能力組織的其他人。

  只不過……現在看來,卻全亂了。

  是真的有這麼個組織嗎?抑或者,對方的真實身份,其實遠不是他們能想像到的。

  「總之,先嚴密監視著,這幾天,我會離開C市。」東宮沙愛道。

  漢斯急忙道:「您要離開?」

  「我想,我有必要去找華林一趟。」雖然她和華林在組織裡一向不對盤,不過這一次,她倒是想聽聽那個保守派的會有什麼建議。

  「可是只不過是一個少年而已,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東宮小姐是因為剛才竊聽到的那段對話,那麼完全沒有必要。按照我的估計,那些所謂的獸、依憑、鳳凰之類的,很可能是某種代號而已。」

  「是嗎?你是這麼以為的?」東宮沙愛冷笑道。漢斯遠沒有見過那恐怖的超能力,不會明白她心中的那份驚懼。

  漢斯張了張嘴,東宮沙愛卻快速地打斷道:「不必說了,一切等我回來再決定。」

  「是。」漢斯恭謹道,只是心中,卻頗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個有著少許超能力的少年而已。就算超能力強些,但是也不代表不可以對付,更何況,那少年看起來很重視另一個叫做姚沐心的女生。

  對付一個有軟肋的人,在他看來,那是再容易不過了。

  黎茵離開了,而姚沐心則只是半趴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鳳染,這個站立在她面前,溫文爾雅的少年,此刻卻變得陌生了。

  他緩步地走到她的跟前,伸出手遞至她的面前。

  只要……她能夠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那麼他就可以把她扶起。可是她卻沒有放上她的手,只是依舊怔怔地望著他。

  鳳染的眸子輕輕斂下,蹲下身子,看著姚沐心,「如果你有話想問我,那麼你可以問。」

  彼此的視線平視著,她很仔細地看著他,像是要看清他的每一處。黎茵的話不斷地響徹著她的腦海,清晰得就如同不斷倒帶不斷重播的錄音帶。

  她是他的主人嗎?那麼他又是什麼?

  「你——是誰?」她的唇顫了顫,很艱澀地開口問道。

  濃黑的睫毛蓋住了他的眼,即使距離那麼近,但是她卻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我是鳳,是你的獸,而你是我的依憑,我的主人。」

  他的聲音,如同夜風般柔和地在她耳邊響著。

  平靜的語氣,平淡的表情,彷彿只是在說著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而已。

  姚沐心的身子又是一顫。如果說,黎茵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只是半信半疑的話,那麼現在,似乎已經可以肯定了。

  「你是……獸?」

  「是。」

  「是鳳凰?」

  「是。」

  這是她所期望的啊……一直以來,她都在期望著可以擁有自己的獸啊!只是為什麼這一刻,當她的獸在她面前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呢?

  「我是什麼時候成為你的依憑的?」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

  「在你五歲的時候。」

  「是在我進入姚家前嗎?」莫名地,她想到了那個夢,想到了她夢中所喊的赤大人。

  「是的,在你還在孤兒院的時候,你成為了我的依憑。」鳳染的睫毛動了一下,手指移到了姚沐心的頸側,看著細白的頸子上有著微微的淤痕,「疼嗎?」他問道。

  她搖搖頭,更確切地說,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感官,都只是集中在他的身上,「我一直在做的那個奇怪的夢,夢中我老是看不清模樣的人……是你?」

  「是我。」

  「可是那人明明是成人的摸樣,而不是……」不是小孩啊,當年她只有五歲而已,按照年齡的換算,他也應該只有六歲啊。

  「只要我願意,我可以讓自己的身體處於任何年齡的狀態。」唯有當他得到她純粹的愛時,他的時間,才會和她同步進行下去。

  是嗎?是這樣嗎?他就是赤大人……那麼在夢中的一切,原來都是現實,是她遺忘了的現實。

  姚沐心看著鳳染,原來,小時候她所依戀的懷抱,是他的,她所依戀的溫柔,也是他的,「為什麼我沒有成為你依憑的記憶?」那麼重要的事情,她怎麼可能忘記呢?

  五歲那年,凡是重要的事情,她都記得,可是現在,原來她遺忘了她的獸。

  「因為我把你的記憶封印起來了。」鳳染吐出了答案,每一個字,都敲擊著姚沐心的耳膜。

  「封印?」她訥訥著,她那麼多年的糾結,奇怪的夢,無法召喚任何的獸,卻原來只因為他的封印而已,「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獸不是都應該喜歡呆在主人身邊的嗎?為什麼她的獸卻要封印她的記憶,從來不讓她知道他的存在呢?

  心又在顫抖著,彷彿在告訴她,那答案並不是她願意聽到的,可是……她卻還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他的回答。

  「只是為了讓你能夠愛上我。」因為那時候他,發現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太過尊貴,尊貴到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愛上他。

  姚沐心努力地睜大眼睛,不讓眼淚從已經酸澀的眼眶中滑落下來。為了這樣的理由?她失去的記憶,她和他的相識到相戀,難道只不過是他的一種手段嗎?一種讓她愛上他的手段?!

  現在的她,終於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他說過,她是最重要的存在,他說過,他想要得到她的愛,他想要她在天地宇宙之間只愛著他……那全是因為他是她的獸,原本就理應該如此。

  那是獸的法則,是獸與人類共存的法則!

  心臟在一陣陣地抽痛著,眼淚就快要控制不住地落下了,「你愛我,只是因為我是你的依憑,是你的主人嗎?」仰起頭,她大聲地吼出了最後的一個問題。

  「你以為呢?」與她的激動相比,他依舊是那麼的平靜,那麼的優雅。那雙黑某眸中沉澱的黑色,濃得讓她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我不知道。」

  「那麼,心,你有愛上我嗎?」他問著,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不再有她想像中的期盼,而轉成了一種死寂,一種無慾無求的死寂。

  那一刻,她只覺得,她的心,抽痛得更加厲害了。

  鳳學長是她的獸,那份所謂的愛戀,也只不過是法則所規定的,獸對於主人的依戀。

  明明她該高興啊,她終於有了屬於她的獸,可是為什麼心情卻是如此的悲傷呢?比起失去所有,都更加的覺得悲傷。

  姚沐心渾渾噩噩地走著,她不記得她是怎麼離開學校的,她所有的印象,只是鳳染那死寂一般的表情以及在她來不及回答任何話的時候,他就這樣憑空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是瞬間移動嗎?原來他真的不是人類,原來,他只是獸。

  砰!

  她撞上了一具懷抱,她聽到了有聲音在她耳邊喊著:「心,你怎麼哭了?」

  姚沐心茫茫然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姚沐寒那擔心的神情。

  「寒。」她扯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原來我是有獸的,原來我不是無法召喚出獸,而是早就擁有了獸。」

  眼淚,啪嗒啪嗒不受控制似的從她的眼眶中滾落下來。她的雙手死死地拽著他的手臂,彷彿這樣,才可以讓她有繼續支撐站著的力氣。

  姚沐寒表情未變,任由姚沐心的指甲一直掐入了他的皮膚內,「你知道了嗎?」

  她一怔,隨即像是明白過來一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鳳學長是我的獸?」所以,寒才會聽到她說她有獸之後,依舊是如此的平靜。

  「是。」短短的一個字,卻讓她的情緒更加低落。

  「為什麼,黎學姐知道這事,你也知道這事,唯獨我不知道?明明擁有獸的人是我啊!」她吼道。

  姚沐寒不語,只是抬起手,一點點地拭著她臉上的淚珠。

  「寒,很可笑是不是,我擁有獸,可是我卻沒有那段記憶,我完全不記得自己的獸。人類之中,有像我這樣的主人嗎?」是她遺棄了獸,還是獸遺棄了她呢?

  「是鳳染封印了你的記憶?」

  「是啊。」而理由,只是為了讓她愛上他。如同一場設計好的愛情劇,她則是那個傻傻的女主角,賠上了自己所有的愛情,到頭來才知道不過是別人預料中的劇情,「他封印了我的記憶,只是為了讓我能夠愛上他,可笑的是我還以為真的會有人被我吸引,愛上我!為什麼獸和人類之間,要有那樣的法則?為什麼他不是真正地愛上我呢?」

  不是真正愛上嗎?姚沐寒的眸子微微瞇起。

  姚沐心埋首在對方的懷中,聲音哽咽著:「寒,我好難受!」

  「我知道。」

  「寒,我不想哭的,可是為什麼眼淚就是止不住呢?」

  「如果你想哭的話,就盡情地哭好了。」

  「鳳學長為什麼會是我的獸呢?如果他不是我的獸,如果他只因為我是我,只因為我是姚沐心而愛上我,那該有多好!」

  「那麼你呢?有愛上他嗎?」

  她愛他呵……愛上那個優雅的少年,正因為愛上了,愛得深了,所以才會如此難受!「寒,我愛學長,天地宇宙間……只愛他。」

  可是學長和她之間的愛情,卻只是一場設計好的表演!

  直到姚沐心哭得累了,沉沉地睡了過去,姚沐寒才把她打橫抱回了她的房間,小心地把她放到了床上,再蓋上了被子。

  她那紅腫的眼下,是未乾的淚痕。他的手指一點點地碰觸著那些濕潤,「天地宇宙之間,你只愛你的獸嗎?」

  「寒!」姚母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背後,「阿心擁有獸,這是怎麼回事?」剛才她看到了女兒哭著的對話,只是由於那些話的內容太過讓她震驚,以至於她直到片刻前才反應過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姚沐寒收回手,淡淡地道。

  「別敷衍我,老老實實地說!」姚母敲了兒子一個爆栗子。

  「我只知道,心擁有著獸,而且還是獸中被尊為四神之一的鳳凰,只不過鳳凰並沒有呆在心的身邊,而且還封印了心的記憶。」

  姚母面色嚴肅,「鳳凰?」

  「青棠說位於所有獸的最頂端的存在,他們稱之為四神,而鳳凰則是四神之一。」

  姚母倒抽了一口氣,呆愣了片刻之後,又問道:「那麼阿心愛上了她的獸?」

  「是的。」

  姚母看看躺在床上沉沉睡著的女兒,再看看擺著一張臉像冰塊一樣的兒子,「我想,我需要和你父親談一下這事兒了,還有你——最好把關於鳳凰所有的事情,但凡是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她是一個母親,所以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的女兒。

  寂靜的夜晚,連月光都快被厚重的烏雲所遮擋。

  幾道身影在月色的掩蓋下,迅速地接近著某幢住宅大樓裡。

  其中一個黑衣人打著手勢:是這裡?

  另一個黑衣人回著手勢:是。

  於是又快速地打了幾個手勢後,幾人無聲息地闖進了其中的一間公寓中。

  他們闖得很小心翼翼,或者說,所有的動作看起來都是訓練有素的。看樣子是在找某樣東西,或者是——某個人?!

  直到把整間公寓翻了個遍,卻依然沒有找到任何他們想要的。

  「怎麼回事?」其中一個人低喊道。

  「我們的監視器明明看到他進了公寓就沒出來過啊,不可能有錯。」

  「還是他發現我們來了,所以藏了起來?」

  「這裡能藏人的地方我們全部都找過了。」

  幾個人的臉色都是同樣的難看,因為那說明了他們這次任務失敗。

  「那麼要找的是我嗎?」清冷且優雅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突然詭異地響起。

  幾個黑衣人身子猛然一僵,同時回頭,循著那聲音望去。

  只見一個清瘦的少年姿勢愜意地站在牆邊,嘴角則掀起著一抹嘲諷的笑,不是鳳染又會是誰!

  是目標任務!幾個人立刻有了這個共識。

  可是他是什麼時候在那裡的?他們幾乎可以確定,幾秒鐘前,那裡是沒人的。

  沒有一個人敢先動手。空氣中,彷彿無形中有著一種威壓,迫得他們呼吸越來越急促,肩膀上似乎有著某種力量,在壓迫著他們跪下身子。

  這個少年是有超能力的,在他們拿到的任務報告書上有過說明。難道說,這是他的超能力嗎?幾個黑衣人心中想著,身上的冷汗,越來越多。

  「雖然不是很清楚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但是我並不希望自己這樣被打擾。」

  其中一個為首的黑衣人努力地鎮定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道:「我想,你最好還是和我們走一趟。」

  「哦?為什麼?」

  「我們背後的勢力,遠不是你可以招惹的。」組織交代的任務,他們必須完成。

  「很遺憾,我的回答是不想。」少年的右手輕輕抬起,淡漠的目光,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感,那完全是一種高高在上,以俯視的姿態看著眼前的這些人,簡直就像是——神靈。

  紅色的光,在那白玉似的掌心中聚集著,那些人原本還維持鎮定的眼神慢慢地露出了驚恐。

  「你……你是……」

  只是餘下的話,他們再也沒有能力問出了。因為那光芒,已經籠罩了他們的全身。

  「人類,真的很脆弱呢。」少年幽幽地道。

  脆弱到他只要彈指之間,就可以令無數生命消亡。可是為什麼這樣的人類,卻是獸的追求呢?

  那麼的渴望想要獲得人類的愛,如果得不到的話,縱使擁有再強大的能力,又有什麼用呢?

  低垂著頭,他看著那擱在茶几上的手機,手機的吊墜上,那隻小麻雀正靜靜地躺著。

  「心……心……」他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胸口,只是喊著這個名字,都會讓他覺得痛。

  疼痛萬分!

  當一件事情隱瞞了十餘年的事情,到頭來才發現,原來要被揭穿,是如此的容易。原來,告訴她,他是她的獸,也是一件如此簡單的事情。

  白天的校園,依舊陽光明媚,所有的一切,看來都和往日一樣。只是,有些東西變了,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鳳大人!鳳大人!」嚴浩洋出聲喊道。

  鳳染回過神來,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鳳大人,您剛才是在想什麼事情嗎?」嚴浩洋問道。剛才,正是他在匯報學生會的情況,只不過會長大人卻似乎在神遊太虛。

  「沒什麼。」鳳染擺擺手,「剩下的你不用再繼續念了,先出去吧。」

  「是。」嚴浩洋恭謹地退出了房間,室內只剩下了鳳染一人。

  斜斜地把身體的重量都落在了牆上,鳳染倚在窗口,側頭望著窗外的風景,在這個位置,可以輕易地看到校園大半的景致,甚至也包括——她上課的教室。

  視線,落到了某一處,他的身體又開始隱隱地發疼了。

  他是她的獸,這件事竟然會讓她如此的傷心。她是如此的不希望他是她的獸嗎?多少召喚師夢寐以求的獸,但是對於他的主人來說,卻還不如貓狗外形的低級獸。

  「哈哈……哈哈……」低低的笑聲,從他的口中溢出,只是笑聲之中,卻滿是悲愴。

  他的主人,根本不曾希望擁有他這樣的獸啊……

  腳步聲突兀地在門外響起,他止住了笑聲。

  下一刻,學生會的門被推開,鳳染緩緩地抬起眸子,朝著門口望去,站在門邊的人是——姚沐寒。

  「學生會似乎並沒有邀請你來吧,姚學弟。」鳳染淡淡地開口道。

  姚沐寒卻直直地走進了房間,一直走到了鳳染的辦公桌前,兩人隔著一張長桌對視著,「我沒有想到,你會那麼快告訴心,你是她的獸。」

  「我也沒想到呢。」鳳染的視線,又轉向了窗外。

  「既然你瞞了她那麼多年,又為什麼不繼續瞞下去?為什麼要告訴她,你是她的獸?」姚沐寒冷聲地問道。

  「她是我的依憑,總有一天,她都會知道這個事實。」

  「你故意封印了心的記憶,故意把你是她的獸這件事刻意地隱瞞,只是為了要得到她的愛?」

  鳳染沒有做聲。

  姚沐寒繼續道:「用這樣的方式來得到主人的愛,你還真是我所見過的,最不擇手段的獸了。」

  「人類的愛,本來就是獸身體中最原始的渴求,我只不過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得到而已。」若是不擇手段就可以得到那純粹的愛的話,那麼他會去做。獸,本就是自私的生物,所在乎的,也只有自己的主人而已。

  「是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昨天哭得有多慘,我從來沒有見過心哭得那麼厲害!」甚至比以前任何一次哭泣,眼淚都要掉得更多。

  鳳染斂下眸子,她又哭了嗎?以她的個性,一定哭得眼睛都腫了吧,「你來,只是為了對我說這些嗎?姚沐寒!」

  姚沐寒的手掌幾乎握成了拳,鳳染平淡的語氣,冷靜無波的表情,似乎他們現在所聊的,只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這就是鳳凰嗎?所謂的四神!即便是主人再如何的傷心無助,他們也依舊可以維持著那份淡然。

  「你對心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姚沐寒越過了桌子,走到了鳳染的跟前,直視著對方問道。

  鳳染輕蹙眉頭,「這不關你的事。」

  「如果你對心僅僅只是因為獸的那種所謂的原始本能,僅僅只是因為心是你的依憑,你的主人,所以你才愛她,想要得到她的愛的話,那麼我會——」

  「哦,你會如何?」他那雙劍眉微微揚起。

  「把她搶過來,把她從你的身邊搶過來!」

  姚沐寒語音方落,只覺得整個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壓了上來,鳳染的手抓著姚沐寒的前額,把他狠狠地朝著牆壁上壓去!

  一直以來,那優雅的面龐,此刻竟然變得有些猙獰,那雙漆黑的鳳目,此刻已經完全被艷麗的紅色所取代,「你在找死嗎?」

  「即使你是鳳凰又如何,如果你對心的愛僅僅只是因為法則的話,那麼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純粹的愛!」還是說,這才是真正的鳳染,褪去了高雅華貴的鎮定,露出了他的本性!

  房間中的溫度在不斷地上升著,姚沐寒只覺得壓在他頭頂上的手越來越重,那五根手指,似乎要掐進了他的頭骨中。鳳染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殺意,他可以輕易地感覺得到。那麼的強烈,帶著某種忿恨以及——深深的嫉妒。

  「鳳大人!」青棠的身影倏然出現在了房間中,柔美的臉龐上有著一種驚慌。她以著恭謹謙卑的姿勢跪倒在了鳳染的身後,「姚沐寒是我的主人,希望鳳大人手下留情。」

  鳳染沒有回頭,只是淡然地道:「如果我回答說不呢?」

  青棠咬了咬牙,「那麼我會不惜和鳳大人一戰。」

  「你不是我的對手。」

  「我知道,但是為了主人,我會如此做。」

  「你愛他嗎?」

  「愛。」

  「所以也想要得到他的純粹的愛?」

  「是的。」

  鳳染的唇角露出了諷刺的笑意,「你以為你可以得到嗎?」姚沐寒愛的是姚沐心,這點他看出了,相信畢方也應該看出了。

  「即使得不到,我也會等!等到他的靈魂轉世,等到他把宇宙中的我呼喚而來。」在漫長的歲月中,第一個呼喚她的人是寒,在她睜開眼睛的那瞬間,她只覺得歡欣無比,終於明白了她真正想要追求的是什麼。

  「你只願意擁有他一個主人嗎?即使在他死後,又有別的人類召喚了你呢?」

  「不,只有他。」青棠無比堅定地道,「能夠召喚畢方的人類,從今以後,只有他而已。」

  這是她認定的事實,即使再過幾千年,幾萬年,甚至上億年,都不會改變。除了他之外,即使其他人類召喚的聲音能夠傳入她的耳裡,她也不會去應承了。獸,比起人類,會更加地執著,執著地想要得到一份愛,為了這份愛,可以忍受漫長的歲月,可以忍受無盡的寂寞。

  只執著於一個主人嗎?青棠的話,令得鳳染鬆開了手,房間裡的溫度,又慢慢地恢復如初。

  「寒!」青棠奔到了姚沐寒的身邊。

  「我沒事。」他看著青棠,彷彿是第一次看清了站在他眼前的獸。這是……屬於他的獸,「為什麼你要那麼執著呢?」剛才青棠說的那些話,他也同樣聽見了。

  青棠苦笑一聲,「你也那麼執著,不是嗎?」

  「即使我這一生都不愛你,你也無所謂?」

  「那麼我可以等待你的下輩子,下下輩子……」

  「如果我一直沒有再召喚你呢?」

  「那麼我會等到我毀滅的那一刻。」上億年的光陰,可以只為了一份等待。

  「青棠,我——」

  她輕輕地搖了一下頭,制止他繼續往下說,「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正如你自願的那般。」是的,她自願愛上了寒,而寒,自願愛上了姚沐心。

  一切,都只是自願而已……

  手機的鈴聲驟然響起在了室內,姚沐寒從褲袋中掏出了手機,卻是母親的來電。

  「寒!今天我陪心散心逛街,但是我去買飲料的時候,她不見了,打她手機也不通,她有回學校嗎?」姚母的聲音從手機裡急急地傳出。

  「沒有啊,心今天並沒有來學校。」

  「那她去哪兒了?」

  「還是派人去她平時常去的那些地方找找,我這邊也會找起來的。」姚沐寒說罷,掛上了電話,正準備去找姚沐心,卻聽到鳳染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鳳染拿起了手機,那只懸掛在手機上的小布麻雀因此而輕輕地晃動著。

  手機的另一頭似乎說了一些話後,鳳染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過了片刻之後,他冷冷地道:「我知道了。」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鳳染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了空氣中,而青棠的臉色則變得有些難看。

  姚沐寒看著青棠,他知道,一定是剛才那通電話的緣故,青棠的耳力比起人類來說,要好太多了,她一定聽清了鳳染手機中談話的內容到底是什麼。

  「青棠,剛才鳳染接的那通電話有問題?」他問道。

  青棠眨了眨那雙秋水似的眸子,舔著乾澀的唇說道:「姚沐心,似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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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姚沐心只看到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個空曠的地方,很昏暗,她只能隱隱約約地把周圍看清個大概。

  這裡是哪兒?她明明是和養母在逛街的,養母去買飲料,她就站在廣場的角落裡等,再然後……她似乎是聞到了一種很奇怪的味道,接著就沒有知覺了。

  雙手和雙腳都被綁著,姚沐心在心中為自己做最壞的猜測,她——被綁架了?!

  索性對方似乎並沒有封住她的口和眼,至少她還能看能說話。

  艱難地挪動著身子,她試圖讓自己站起來。

  「姚小姐,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花費那多的力氣了,還是乖乖地等待你的男朋友來救你,這樣會比較好。」突如其來的男聲,響起在了這空曠的房間中。

  可是她能聽到對方的說話,卻看不到那人。一種未知的恐懼,席捲著她,「你是誰?為什麼要把我抓來這裡?」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至於為什麼嘛……也許等你男朋友來了,你就會明白了。」

  男朋友?姚沐心咬咬唇,對方說的,該不會是鳳染吧,「你想對學長做什麼?」

  「你現在更該關心的,是你自己的處境吧。」對方發出一陣低笑聲,只是那笑聲聽在姚沐心的耳中,卻分外的刺耳。

  「你!」姚沐心咬咬牙。

  在她所沒有看到的地方,有著一個監視器,而另一端的監視屏幕前,漢斯正一邊通過擴音器和姚沐心對話,一邊看著她臉上變化的表情。

  不過是兩個中學生罷了。把姚沐心抓住,簡直太簡單了,接下來,就是等鳳染出現了。雖說那個少年有超能力,但是中學生再如何,人生的經歷總是沒有成年人來得豐富,更何況,他已經調派了許多人手。只要把鳳染抓住了,再把那人交給東宮小姐,相信她會對他刮目相看的。

  又或者,他直接越過東宮小姐,把人交給總長?漢斯如是想著,只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長官,我有一點不太明白。」其中一個手下開口說道。

  「是什麼不明白,說吧。」漢斯道。

  「如果只是為了抓那個叫鳳染的中學生的話,似乎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抓這個女生吧,以組織的能力,完全可以用不了多少人,就把鳳染抓住。」

  「你懂什麼!」漢斯斥道,「你以為我之前沒有派過人嗎?」

  「莫非……」

  「我曾經派過一批人去抓他。不過那些人卻在那之後行蹤不明。」漢斯的眼底慢慢聚集起了一絲陰鬱。那件事,他還一直沒有上報,畢竟,是因為他的私下命令,而導致組織的人手下落不明。

  所以為此,他更要盡快抓住鳳染,這樣,他的失誤也才容易被忽視過去。

  「什麼?!」那手下吃驚道。

  「這次,把他引到我們的地盤,所有的地方,我都已經安裝了監控設備,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麼本事。」漢斯恨恨道。

  這一次,他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他要在東宮小姐離開T市的期間,辦好這件事,為了要往上爬,冒點風險也是值得的。

  倏地,另一台監控器的屏幕上出現了鳳染的身影,有工作人員叫道:「長官,目標出現了。」

  「出現了?在哪裡?!」漢斯急忙問道。

  「在C區16點的位置!」

  「見鬼,要到那裡,前面起碼經過好幾個點吧,怎麼會到現在才發現他?」漢斯喊道,況且按照之前的電話聯繫,他根本就不應該知道這裡!

  工作人員開始不斷地調整著儀器,「監控器上確實是剛剛才發現他的,至於為什麼之前沒有發現,目前原因不明,不排除他可能對監控器做過手腳。」

  漢斯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這個少年應該在他派去的手下的帶領下,才能來到這裡!可是現在監控器上,卻只有少年一個人的身影。

  漢斯趕緊聯絡上了原本派去接鳳染的兩個手下,得到的答覆卻是他們一直在約定好的接應點等人,但是鳳染並沒有出現。

  「基地的所在到底是誰告訴他的?」漢斯吼道。卻沒有一個手下來回答他,因為這個問題,他們也很想知道。

  「算了,先進行掃瞄吧,他身上有攜帶什麼武器嗎?」漢斯下命令道。

  「無任何危險物品。」

  「抽調一半的人到C區16點的位置!」

  「是!」

  屏幕上,少年穿著一身白衣白褲,冰冷的面容,挺直的站姿,那雙鳳目中,儘是一種淡漠的神色。

  緩緩地,他仰起頭,視線盯著監控器。

  漢斯在屏幕外對上了少年的眼,那一瞬間,他的呼吸猛然一窒,只覺得那個少年就好像是透過監視器在看著他,用著一種看死人的眼光在看著他。

  「圍捕人員還要多久才會到達?」他不安地問道。

  「還要一分鐘。」工作人員回答道。

  一分鐘,太過漫長了!不知道為什麼,漢斯此刻的心情開始變得極度不安,原本的信心滿滿,卻在看到了對方的眼睛後,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

  他這是怎麼了,難道還真的怕了一個高中生?漢斯甩開腦中那奇怪的想法。

  突然,屏幕上的少年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奇異的光芒,緊接著,整個監控器的屏幕變得一片花白。

  「怎麼這種時候出故障了?」漢斯皺眉,整個人如驚弓之鳥般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監控器已經被破壞!」

  「圍捕人員已經到達C區16點位置。」

  「馬上讓他們把目標抓起來,必要時候,可以用那女孩的生命作為威脅!」漢斯再次地下達命令。

  「是。」工作人員打開了通訊器,進行呼叫,「權利抓捕目標人物,必要時候,用……」話還未說完,通訊器中卻傳來了驚叫聲——

  「啊!不要……不要過來了!」

  「是惡魔,你是惡魔!」

  紛亂的叫聲,通過通訊器,充斥著整個房間。

  監控室中的所有人,面色都沉了下來。漢斯一把抓過了通訊器,喊道:「趕快報告,那裡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卻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聲音了,「可怕……太可怕了,他根本不是我們可以對付的,他是……」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聲音便驟然消音了。緊接著,通訊器中,什麼聲音都無法聽到了。

  正是因為未知,才會更讓人覺得可怕。

  空氣中洋溢著濃濃的壓抑感。漢斯抬起手,想把額頭上的汗珠抹去,卻發現,自己的手上也全是汗。

  「把這個女孩帶上,剩下的人員都先去實驗室,如果一旦發現情況超出預計——」漢斯的語氣一頓,咬咬牙道:「那就開啟組織的靈異體。」

  「可是靈異體還在研究階段,況且如果讓上頭知道我們擅自使用靈異體的話……」

  「住口!」他喝道,「現在這裡,我是長官,一切聽從我的吩咐!」

  「……是!」

  之前還用著悠閒口氣和她說話的人,卻在過了沒多久後,一臉氣急敗壞地來到了她的面前,拽著她往著另一處地方奔去。

  姚沐心只覺得腦袋有些暈暈的,之前他們迷暈她的藥力還沒有完全退去。

  雖然眼前這些綁架她的人什麼都沒說,可是她心中,卻隱隱地覺得,該是鳳染來了吧。

  他是來救她的嗎?

  他是獸,既然能夠幻化成人形,那麼就該是強大的吧。他說過他是鳳,  他的原型,是否就像是神話故事中的那樣,擁有著無與倫比的美麗身姿呢?

  在那些反覆出現的夢境裡,她可以感覺到自己應該有見過那原型,只是……她不記得了,就如同她遺忘了她擁有獸的事實,她也遺忘了他原型的摸樣。

  此刻,姚沐心的耳邊,充斥著漢斯的怒吼聲:「該死的,基地的那些陷阱都攔不住他嗎?之前掃瞄不是看過他身上並沒有帶什麼東西嗎?」

  沒有一個手下敢接漢斯的問話。

  他不會有事的!姚沐心心中無比地確定著這個事實,可是即使如此,依然會忍不住地擔心。

  漢斯看著身旁的姚沐心,越看越來氣,反手給了姚沐心一巴掌,「一會兒,你最好勸勸你那男朋友老老實實地聽話,否則的話,你和他都會死得很難看。」

  姚沐心的臉一陣火辣辣的。一會兒,會見到學長嗎?可是她該用何種的表情去面對呢?這一刻,她竟然害怕去面對他。

  沒過多久,漢斯以及手下拖著姚沐心進了一間奇怪的房間,之所以說房間奇怪,是因為這間大房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型的研究所,許多機器在運行著。而最為奇怪的則是房間中放著許多很大的玻璃器皿,器皿內,有著一些若隱若現的塊狀物。

  那些東西,時不時地可以看到它們的蠕動,讓人覺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隨時準備啟動這些靈異體。」漢斯命令道。

  手下猶豫著道:「長官,你真的不再考慮下,如果讓上面知道我們擅自這樣做的話,後果恐怕會……」

  「用不著你來告訴我會有什麼後果!照著我的話去做!」漢斯怒道。

  手下無奈地轉身走到了那些機器前,對著正在維持機器運行的工作人員傳達著命令。

  而姚沐心則震驚於眼前所看到的這些東西,「靈異體?」

  「這可是我們組織的最高機密,今天你能夠有幸看到這些半成品,也算是有幸了。」不過,他也沒打算讓她活著就是了,漢斯在心中補充道。

  「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她的心中開始不安。

  「哼,這些東西,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能量體,那可是花了組織無數的心血啊。一會兒,就可以讓你開開眼界了!」漢斯的眼中,有著一份篤定。因為他曾見過這些試驗中的靈異體,人類的武器,根本無法對它們造成任何的殺傷,而且現在它們已經進化到可以吸收生命物體的程度了,可以把有生命的物體作為它們的一種能量,而吸收入自己的身體,轉化為自身的力量。

  強大且可怕的物種!相信就算那個少年再厲害,也敵不過這些靈異體。只是唯一的遺憾是,這些靈異體的實驗在處於摸索階段,它們並不太聽從指揮。

  突然,一個工作人員驚叫道:「不好,靈異體開始騷動了。」

  「怎麼回事?」漢斯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是數據圖顯示,他們的騷動呈現曲線上升狀態,而且越來越……」工作人員的話還沒說完,那些原本在大玻璃器皿中的塊狀物已經開始撞擊起了器皿,似乎想要把器皿撞破,脫身而出。

  「快進行調節,讓它們鎮定下來!」漢斯喊道。

  「現在已經是調節到了最大化。」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從那個少年來到基地後,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順心過!

  姚沐心震驚地看著那些塊狀物在不斷地蠕動,撞擊著玻璃器皿,那些高大而牢固的器皿,在一次次的撞擊下,開始出現一條又一條的裂縫,直到……把器皿全部地撞碎。

  她看著那些東西爬出器皿內,在地上蠕動著,甚至還能聽到它們的嘶吼聲:「力量……有強大的力量來了……好強大,要奪取那力量……」

  這些東西能說話?!

  姚沐心想尖叫,可是更讓她感到恐怖的是,其中一個靈異體朝著她爬了過來,那時隱時現的軀體,在經過地面時的那種粘著感,就像是一團很大的橡皮泥在不停地往前移動。可是,橡皮泥是軟的,這些東西,卻無比的堅硬,那些但凡撞到它們的儀器,全部彎曲變形,有些甚至粉碎。

  姚沐心面色慘白,拚命地挪動著身子想要往後退,可是因為她是被綁著的關係,根本無法行動自如。而原本在她身旁的漢斯,早已奔到了工作人員那裡,拚命地按著各種儀器的按鈕,試圖能讓這些靈異體鎮定下來。可以說,姚沐心現在完全處於一種孤立的狀態。

  那東西一點一點地朝著她靠近過來,嘴裡還不住地發出聲音:「能量……比外面那傢伙還要強大的能量,是我先發現的……這能量屬於我……」

  能量?什麼能量?姚沐心使勁地掙扎著,試圖掙脫開繩子的束縛,可是卻徒勞無益,眼看著那東西朝著她撲了過來,她只能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倏地,一雙大手攬住了她,她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她的耳邊,聽到了那清雅的淡淡嗓音:「對不起,看來,我似乎來遲了些。」

  姚沐心猛然地睜開眼睛,瞪大地看著對方。是鳳染,是他來了!就這樣突然地,在她最危險的時候,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似乎,她總是在狼狽的時候,看到他。

  她的眼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明明才兩天沒見,她卻覺得似乎已經過了好久好久……

  「你……來了。」雙唇,幾乎不受控制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他微微一愣,既淡漠卻又疏離地淺笑道:「是的,我來了。」

  他的笑容,刺痛著她的眼。他們——明明曾經是如此的靠近過,可是當一切的真相呈現在面前時,卻又變得那麼陌生。

  鳳染一隻手摟著姚沐心,她身上的繩子,一瞬間紛紛斷裂,而他的另一隻手,則阻止了之前撲向姚沐心的靈異體。

  確切地說,鳳染僅僅只是用了一根手指,就制止了靈異體再次往前挪動。

  威壓自鳳染的身上無形地散發出來,原本騷動不安的靈異體,突然都變得安靜下來,甚至還在發抖。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強大……你……是誰?」靈異體那金屬質沙啞的聲音問道。

  鳳染淡淡地看著那雜粹,諷刺地道:「居然是人工養成的雜粹,有些意思,不過——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試圖對我的依憑不利,還真是罪無可恕呢。」

  紅色的光,自鳳染的指尖散發出來,化成一股細長的直線,直直地穿透了那靈異體,霎時之間,原本碩大的塊狀物,一下子變成了粉末,消失於無形。

  餘下的那些靈異體顫抖得更加厲害,它們已經擁有了初步的智慧,可以感覺到,那是一個強大的存在,甚至於,他還在不斷地釋放出更強的威壓,那是一種上位者對於下位者的威壓,讓它們明白他的強大程度。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漢斯不敢置信地看著鳳染,這個少年,居然徒手就把組織的靈異體分解了!

  這怎麼可能?!

  這……恐怕已經不是用超能力可以來解釋的吧!

  鳳染扭過頭,視線落在了姚沐心紅腫的臉頰上,看得出,那是剛被人打過所造成的紅腫。

  「疼嗎?」他的手指輕輕地撫過那片紅腫。

  「並不會很疼。」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乾澀沙啞。直到肌膚相觸的這瞬間,她才知道,她有多想念他。

  天地宇宙間,如果只愛著一個人,那麼這份愛有多深,這份想念就有多濃烈!

  「把眼睛閉上吧,什麼都別看,這裡的事,我馬上會解決的。」他的手輕輕地蓋在了她的眼簾上,他的聲音,就像是具有著某種魔力一般,讓她順從地合上了眼。

  然後她感覺到她的身子在他的帶領下,處於一種非常快速的打圈移動中,她可以聽到風在耳邊掠過的聲音以及——那無數人的嘶吼聲。

  「太可怕了!天!住手!」

  「你究竟是什麼人?不……不……你根本不是人,人類不可能有你這樣可怕的能力!」

  「誰來制止他!」

  「上帝,這是惡魔,這是惡魔的能力!」

  嘶吼的聲音越來越少,姚沐心不安著。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要看,她迫切地想要知道!

  伸出雙手,她拚命地想要把那遮擋住她眼睛的大手扯開。

  像是感應到她心意一樣,鳳染歎息一般地說道:「既然你想看,那麼就給你看吧。」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一切的景象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視線中。

  那是——殺戮的景象!純粹的單方面殺戮的景象!

  強悍的靈異體以及拿著各種武器的人類,在他面前,都像是再弱小不過的螻蟻。他的左手,就像是無堅不摧的神器一般,不斷地分解著靈異體,不斷地把那些人類的武器碎成了粉末。

  數不清多少人,或躺或趴地倒在了地上,鮮紅色的血,濺在了地上,濺在了牆上,濺滿了他那只左手上,卻並沒濺在他倆的身上。

  就如同一層防護罩蓋在了他們的週身,只有他的左手是粘著鮮血的——別人的鮮血。

  姚沐心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這是他幹的,是那個優雅無比的鳳染學長做的!

  「若是不想看了,就把眼睛閉上好了,只要再一會兒,應該就可以全部解決了。」鳳染說著,他的左手,又抓住了一個人,把那人狠狠地朝著牆上撞去,而他的腳下,則踩著另外的一個人,那人正在痛苦地呻吟著。

  鳳染此刻的表情,是狠絕的,是冷酷的,是毫無仁慈的!姚沐心抬著頭,只是望著這近在咫尺的臉龐,「你……真的是學長?」這樣的他,對於她來說,是陌生的。

  「不,我只是你的獸,名曰鳳凰的獸。」他說著,左手的動作不曾停過。

  「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他們傷了你。」彷彿,這是一個天經地義的答案。

  「夠了,夠了!就算他們傷了我,你這樣做已經夠了!」她喊道,滿眼都是鮮紅的顏色,她沒有暈過去都是一種奇跡,「就算他們不是好人,可是你這樣傷人,簡直就像是……」

  「像惡魔是嗎?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來,望著她的目光,滿是漠然,「對於我來說,人類不過是螻蟻而已,你會為了每天踩死幾隻螞蟻而斤斤計較嗎?」

  她一窒,心因為他的眼神中的漠然而顫動著,「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尋求人類的愛?」

  那是因為生命中的那份渴望,從出生的時候,就明白地渴望。鳳染收住了笑聲,別開頭,緩緩道:「只是為了想要得到我所想要的死亡罷了。」

  太過漫長的生命,漫長到沒有止盡。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上億年的生命來換取短短幾十年的生活。想要和自己的主人在一起,想要和主人繁衍自己的後代,更加的想要和主人共同步入生命的終結。

  想得發瘋,想得發狂!可是他卻始終沒有去找過任何的主人,也許是因為看到了龍在尋找了數個主人之後,依舊無法得到那份純粹的愛,所以,他讓自己去研究宇宙中的一切,去用廣泛的興趣來遺忘自己渴望主人的心情。

  直到……他遇到了她,那個小小的,稚嫩的人類。她用著清澈的眼神看著他無意中露出的原形,驚歎地說著好漂亮。

  那一刻,他的心無可抑制地在狂顫,腦海中所有的思維,都在告訴著他一個事實:是她了!就是她了!

  上億年的光陰,他所要等待的,就是她!

  於是,她成為了他的主人!

  於是,他成為了她的獸。

  ……

  「失望嗎?我終究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溫柔學長,我沒有你想像中的慈悲心,憐愛心,即使我再如何裝成溫文爾雅,終究只是種冷漠的生物而已。」再次回轉過頭,他看著他的主人淡淡地說道。

  姚沐心伸出手,抬起了鳳染那染著血的左手。她的視線,定定地望著那隻手,看得很專注,很認真,彷彿想要透過那隻手,看明白一切。

  失望嗎?不,並不是失望!細細地回想起來,似乎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為她。無論是這個瘋狂傷人的學長,還是那個優雅含笑的學長,都只是為了——她。

  獸,本就應該如此!

  在獸的法則中,本就會依戀主人,眷戀主人,不惜一切地保護主人。他為她做了那麼多,為什麼她還是不滿足呢?為什麼,心空得厲害呢?深吸一口氣,姚沐心抬起頭問道:「如果我不是你的主人,你會愛我嗎?」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沒有一絲的猶豫,「不會。」

  果然如此!她的心一沉,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卻還是無比的難受,「我猜……也是呢,如果我不是你的主人,你的依憑,也許……你連看我一眼都會覺得多餘,更不用說是幫我補習英語、看電影、吃薯片……」她喃喃著,越說到後面,卻越是哽咽。

  那些美好的回憶,那些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卻只是因為人類與獸的法則而已,只是因為,她是他的主人而已。

  眼淚,一滴滴地從眼眶中滑落下來,掉落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迅速,讓她想要制止都來不及。

  他的手指碰觸著她的淚,溫熱的淚水,卻像是會灼燙了他似的!他是鳳凰,即使溫度再高幾千度,他都不會有任何灼熱的感覺,可是她的淚,卻讓燙得他整隻手都幾乎麻木了。

  「似乎,我總是讓你哭呢。」鳳染收回手,低喃著道,「也許,我本就不該奢望得到什麼純粹之愛吧。」

  莫名地,她有著一種心慌,是因為他的語氣嗎?透著一種悲傷的無奈,就如同……她夢中的一般。

  「只是,還是想要告訴你——」他那沒有沾血的右手再度地擋在了她的眼前,遮蓋住了她的雙眸,「因為想要愛你,才讓你成為了我的主人、我的依憑。只是遺憾的是,你無法真正地愛上我……」

  所以,注定了他無法得到純粹的愛,注定了他還將漫長地活著。

  隨著鳳染手心中慢慢地散發出了柔和的紅色光芒,姚沐心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

  好想睡,一種沉重的疲憊感席捲著全身。可是……不要!

  她還有很多話……很多話想說……

  其實……她最想說的是,她不想要看到他如此的悲傷。只要可以撫平他的悲傷,那麼怎樣都好,即使他對她的愛,只是獸與主人的法則,她也願意,天地宇宙之間,只愛他一個。

  願意把她純粹的愛,完完全全地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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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姚沐心沉沉地倒在了鳳染的懷中,而地上滿室的人,有些還清醒的,都用著驚恐的眼神望著他。

  那是一種絕對的恐懼。

  這些人類,在恐懼著他嗎?鳳染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但是她,卻從來不曾恐懼過他。

  沒有仁慈之心的獸,對於他來說,剛才的那些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對於她,卻終究是不同的。

  輕垂下了眼眸,鳳染打橫抱起了姚沐心,一路朝著基地外走去。沒有人阻攔他,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少年來到基地後的這十幾分鐘,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

  兩道身影倏然出現在了基地外圍,赫然正是綠雋和白玄。

  在看到了鳳染後,綠雋喊道:「鳳!果然,你也在地球上。」

  而白玄,則盯著鳳染抱著的姚沐心,「這是你的依憑?」

  「嗯。」他平靜地看著眼前同為四神的綠雋白玄,「你們是特意過來找我的?」雖然大家同為四神,但是彼此並沒有什麼深交。一般來說,獸都是獨立的個體,也不會刻意地去和別的獸拉關係套近乎。

  「算是吧,如果不是你剛才釋放了一部分能量,我和白玄還沒辦法找到你。」綠雋聳聳肩,笑嘻嘻地道,「你來地球,難道是打算遵從虛的叮囑,消滅什麼訛獸嗎?」

  「這種事情,我沒興趣。」鳳染直接越過了他們。

  「既然沒興趣,那你為什麼來地球?」綠雋追問道。

  腳步一頓,鳳染側頭道:「早在虛召喚我們見面之前,我已經在地球了。」

  「那時候,你已經有了依憑?」

  「嗯。」

  「看來,你也是想要得到純粹之愛了?」一旁的白玄懶洋洋地瞇著眸子道。

  鳳染沉默著,卻沒有否認,背對著同為四神的他們,他問道:「那你們得到了嗎?」

  「得到了。」

  「那是一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

  白玄和綠雋幾乎同時開口道。

  一絲苦笑,爬上了鳳染的唇,低下頭,他定定地看著懷中人兒的睡顏,「還真是讓人嫉妒呢,就算只有片刻也好,都想要得到那份愛,只是——我沒有你們那麼幸運。」

  白玄和綠雋一怔。

  綠雋率先問道:「怎麼,你的依憑不肯給你純粹之愛嗎?」

  「是啊,即使她喜歡我,即使我用盡了手段,可是卻還是不行,龍沒辦法得到這份愛,我也同樣。」

  「不再嘗試了嗎?畢竟你的依憑現在距離她死亡,應該還有五六十年吧,或者你可以在你的依憑死後,再重新找一個依憑。」

  「不,已經夠了。」他已經不想再去奢望什麼純粹之愛了。太過想得到,而無法得到的時候,那種失落他已經嘗得夠了。

  抬起腳步,鳳染繼續往前走著。

  白玄突然喊道:「對於沒有辦法給你純粹之愛的依憑,你打算怎麼做?」

  「我——會放她自由。」從此以後,她可以去愛上其他的人類,像普通人那樣,和人類的男人結婚、生子,而他,會待在地球上的另一個角落,靜靜地等待,等待到她死亡的那一刻,他便離開地球,重新回到宇宙中去。

  那樣的話,她是否就會幸福呢?是否就不會再掉那麼多的眼淚?

  原來,比起那份純粹的愛,他更加不希望看到她的眼淚,會把他灼痛得無以加復。

  當鳳染抱著姚沐心出現在姚家時,給姚家所帶來的震撼是極大的。

  姚沐寒衝了上去,察看著姚沐心的傷勢,隨後質問著鳳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人會綁架心?」

  「這一次是我疏忽了,以後應該不會再發生這類的事了。」他看著躺在床上,依舊還沉睡著的人兒。

  「心怎麼會睡得那麼沉?」姚父問道。

  「到明天早晨,她自然就會醒來了。」說完,鳳染正打算瞬移離開,姚母卻突然喊道——

  「等等!我有幾句話想要和你單獨談談,可以嗎?」

  「老婆!」姚父喊道。

  姚母揮揮手,示意丈夫閉嘴。

  「你想要在哪裡談?」鳳染淡淡地回答道。

  「就書房吧,你跟我來。」姚母說著,率先走出了房間,在前面領路。姚父有些不安,畢竟,鳳染是強大的獸,光是他來到這裡,青棠就一臉的面色凝重,而他的獸黑豹凌狩更是恭敬地跪趴在地上。這些,都是從來不曾有過的現象,這足以看出,鳳染在獸中有著絕對崇高的地位。

  而這獸……竟然是屬於女兒的獸!

  至今,姚父還覺得不可思議,當妻子對他說,沐心其實有著召喚獸時,而且還是人形的獸時,他整個人幾乎從沙發上彈跳了起來。

  回轉過頭,姚父又看了看坐在床邊的姚沐寒。寒的雙眼,只是定定地看著沉睡中的姚沐心,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而青棠,則站在姚沐寒的身邊,雙眼注視著她的主人。

  姚父在心中感歎著,實在難以預測,這些孩子們的將來,到底會如何?

  黑豹還趴在地上,似乎鳳染剛才的餘威還蕩漾在這個房間中。

  「凌狩,我還以為你一向都天不怕地不怕呢。」姚父勉強打趣道,試圖緩解一下空氣中的沉悶。

  「對鳳大人當然要恭敬了,他可是宇宙人最強大的四神之一,是能讓所有的獸都畏懼的超級神獸,是最強的上位者。」黑豹說話的時候,還心有餘悸,連它自己都難以想像,它居然能見到四神之一的鳳凰。

  姚父啞然無語。他知道心有很強大的獸,只是……竟然已經強大到了那種程度了嗎?

  那……妻子和這樣的獸談話,要是一旦惹怒了對方的話……突然之間,姚父只覺得身上的冷汗在加劇著。

  而此刻另一邊的書房裡,姚母很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不可否認,對方有著一副很好的外表,但是除了外表之外,更讓人在意的,是他身上所透出的那股無形的氣質,那是一種在現實中很難看到的氣質,高貴、疏離、冷漠、優雅……融合在了一起。

  看著這樣的人,你第一眼,會覺得很容易親近,但是當你多看幾眼的話,又會覺得難以親近,簡直就像是——高不可攀。

  「你是我們家阿心的召喚獸吧。」姚母開門見山地道。

  「是。」鳳染淡淡地回道。

  「我很奇怪,以阿心的召喚能力來說,根本不足以召喚像你這樣級別的獸,你又是怎麼樣成為她的召喚獸的?」

  「我只是承認我是她的獸,並沒有說,一定是由她來召喚我的。」

  「這麼說……」

  「所謂的人類把獸召喚而來,不過是一種說辭,其實只是獸選擇主人,大多數的獸都喜歡能力強大的人類,所以召喚術不過是鑒定人類強大與否的一種法則而已,可是,那只是大多數,並不代表著絕對。」況且,以他的位階,人類之中,只怕根本無法有人把他召喚出來。

  姚母沉默了片刻,接著道:「我知道,你把阿心的記憶封印了一部分,所以她一直以來,都不知道自己擁有著獸。為什麼要這樣做?真的是為了要得到人類那份純粹的愛嗎?」

  鳳染揚眉,嘲弄地看著姚母,「如果我說是呢?」

  「阿心是我的女兒,我知道她對你有著不一般的感情。」如果不是的話,那天阿心不會哭得那麼慘,只是,她作為一個母親,卻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寒喜歡著阿心,她不是不知道,她也希望阿心不只是自己的女兒,將來更可以做兒媳婦兒,只是阿心卻一直當寒是弟弟,而且,寒的召喚獸還是畢方青棠,強大的人形獸!

  人形的獸,從來都是期望從人類這裡得到純粹的愛!

  而眼前,還有著另外一個人形的獸!

  「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傷害,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姚母雙眼直視鳳染的那雙漆黑眸子,臉上有著一種堅定。

  「你在威脅我?」

  「如果你覺得是,那也無妨。」那是一個母親,為了女兒而豁出去的態度。

  終於,鳳染別開頭,低低地笑了起來,「你是心的母親,很好,所以——我會如你所願的。」

  如她所願?!姚母還沒來得及細想,便看到鳳染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

  下一刻,他就這樣消失在了房間裡。

  空蕩蕩的書房裡,只有姚母一人,她這才發現,手心中,已經滿是冷汗。

  東宮沙愛此時和華林坐在會議室中,表情嚴肅地看著T市最新傳來的那份報告文件。

  華林看完後,冷冷一哂,倒像是看好戲似的看著東宮沙愛,「你說,總長如果看到這份報告,會不會變了臉色呢?「

  「華林,如果你想諷刺的話,不妨一次把你想說的都說完。」丹蔻手指捏著那份報告,幾乎當場扯碎!

  漢斯這個白癡!居然趁著她離開的時候,擅自去對付鳳染,然後搞得組織在T市的所有靈異體試驗品全部被消滅,基地更是毀了個大半。

  而更該死的是,漢斯現在居然下落不明,讓她想要找個發洩的炮口,都沒辦法找。

  「根據你帶回來的資料以及這次的事件,我想已經很能夠說明,那個叫鳳染的少年,也是超能力者,而且是能力非常強大的超能力者。不過關於所謂的獸、依憑之類的,我想我們還需要再進一步調查。」華林的這些話,讓東宮沙愛暫時壓下了怒火。

  「這是當然的了!」她頷首,「一個人,就幾乎毀掉了我們的一個基地,那如果這樣的人真的想要毀掉整個組織的話……」

  一想到此,兩人都有些不寒而慄。

  「總之,事情還是得向總長報告,畢竟,你之前去T市,漢斯怎麼說都是你的手下。怎麼和總長解釋,你應該心中有數吧。」

  「當然!」從接到報告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想著解釋的理由了,只不過——「在和總長解釋前,有一件事我要先去做。」

  「是把漢斯找出來吧。」華林瞭然地道。

  東宮沙愛紅唇抿起,心中盤算的則是如何把漢斯這個笨蛋大卸八塊。

  溫暖的手蓋在了她的額頭上,她仰起頭,不解地看著那個總是喜歡稱她為主人的赤大人。

  為什麼,赤大人現在的表情,是如此的悲傷,如此的不捨,彷彿……就要和她分別了一樣。

  「閉上眼睛,就當作是睡覺吧,等到醒來的時候,你就不必再煩惱該不該喊我名字這些事了。」那聲音溫柔地響起在了她的耳邊。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當你睜開眼睛的時候,你會忘了我,忘了我的存在,忘了和我在一起的所有事情。」

  忘了?!她驚恐地睜大眼睛。

  她不要,她絕對不要忘了赤大人!「我可以喊赤大人的名字的,我可以的,我不想忘記赤大人!」她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是嗎?」那雙大手捧住了她的小臉,「可是即使你現在勉強地喊了我的名字,也不代表愛上了我。」

  「愛?」

  「你願意和我定下一個誓約嗎?」他淺淺一笑,只是笑容之中,卻包含著許多她所不明白的含義。

  「什麼是誓約?」她不明白這個從未聽過的名詞。

  「誓約就是我們彼此定下且必須遵守的條約。」他解釋道,蹲下身子,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我在此封印你的記憶,將來,等你長大了,等你可以開始懂得愛的時候,我會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用盡全力來得到你的愛。如果有一天,你願意把純粹的愛給我,那麼你會記起我的名字,我的一切。而我,會放棄永生,和你一起至老至死。可是若是到時候你還是沒辦法真正愛上我的話……」

  「不會的,我一定會愛上赤大人的!」她很用力地保證道,雖然這一段誓約她聽得不是太明白,可是,她能明白,那個愛,對赤大人來說,似乎很重要。

  「既然如此,那麼……睡吧。」隨著聲音的落下,蓋著她額頭的手掌發出了淡淡的紅色光芒。

  她不想睡!她努力地睜大著眼睛,雙手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襟,「赤大人,我們說好的,不分開的。」

  「我不會離開你的,即使你忘了我,我也依舊在你身邊。」

  眼皮好沉重,意識越來越模糊了。她的眼裡,最後看到的是他越來越模糊的面容,那雙鳳目,那雙漆黑,卻偶爾會透著艷紅的鳳目……

  「你是我的主人,我的依憑,我依靠著你的血液而能夠停留在地球上,即使你忘了我,我卻依舊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護著你。因為……」

  因為什麼呢?她想繼續聽下去啊!她不要睡著!

  「對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存在,沒有什麼可以取代,即使我自己也不能……」

  ……

  最重要的存在!

  又重要到了什麼程度呢?

  略微冰涼的手貼在了她的額上,那是一雙和夢中的人截然不同的手,擁有著截然不同的溫度。

  緩緩地睜開雙眼,映入她眼簾的是姚沐寒那張清俊的臉龐。只是此刻,他的眉頭蹙著,臉上有著擔心、自責、懊惱、驚喜以及無可奈何。姚沐心從來不知道,原來姚沐寒的臉上,可以同時展現如此之多的神情。

  「還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姚沐寒有些緊張地問道。

  姚沐心搖搖頭,身體似乎在睡了這一覺後,好得出奇,「對了,我怎麼會躺在房間裡?」她記得,她應該是在那個奇怪的地方,有著很多恐怖的生物,然後……鳳染學長來了,他……

  「是鳳染送你回來的。」姚沐寒答道。

  「那學長他……」

  「走了。」

  姚沐心垂下眼,慢慢地從床上坐起。她低著頭,只是看著自己的雙手,在夢中,這雙手似乎還在緊緊地抓著赤大人的衣襟,只為了不想忘記。

  手心中,依稀還有著那份溫度。夢中的赤大人……就是學長呵!

  那麼的悲傷,用著悲傷來封印她的記憶,和她定下了所謂的誓約。

  只是……她卻連那誓約都忘了,只能靠著夢裡來回憶起來。

  「寒,人形的獸,都是期望著從人類這裡獲得純粹之愛吧。」她喃喃地開口道,聲音很輕,幾乎輕到了是無聲。

  不過他還是聽到了,瞥了她一眼,而後答道:「是啊。」

  「他們之所以對他們的主人特別,對他們的主人種種的好,也只是為了要得到那份愛吧。如果主人不能給予獸那份愛呢?獸是不是也沒必要再對他們的主人好了,給予特別的對待了?」

  一瞬間,姚沐寒想到了青棠,青棠為了他而對抗著鳳染的情景,青棠說無論他轉世多少次,都會等到他再次地呼喚她,只為了那份純粹的愛。

  獸對於愛是執著的,可是除了對愛執著外,似乎也對給予愛的主人而執著。

  「我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姚沐寒坐在了床邊,定定地望著姚沐心,「心,這個問題,你真正該問的是鳳染!」

  「我……」

  「你愛他嗎?」

  她無聲地點點頭。

  姚沐寒的眸色漸漸地變深,手指微微收緊,「那麼這份愛,是純粹的愛嗎?」

  「純粹的愛,應該是愛到了什麼程度,才可以被稱之為純粹的呢?我不清楚。」她貝齒咬著下唇,抬起頭,那一雙盈盈的眸子,看得姚沐寒的心中一陣抽疼,「可是,我知道,在天地宇宙間,我愛的人,只有學長一個,即使他是我的獸,即使他愛我只因為我是他的主人,我也沒辦法不愛他。」

  已經陷得太深了,沒有辦法不去愛,不去想。

  「寒,你說,我的愛,是純粹的愛嗎?」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話……姚沐寒狼狽地別開了視線。就如同他愛她一般,所以,他能知道,她有多愛鳳染,多愛她的獸呵……

  「這個問題,你該問的人是鳳染而不是我。」

  「抱歉,我……我好像不該這麼問你。」姚沐心尷尬地敲敲自己的腦袋,「總覺得和寒你好像是無話不談的,所以才會不自覺地……」

  「可是就算你和我再如何的無話不談,你愛的人終究還是鳳染。」他抿著唇,聲音若有似無。

  她愣了愣,而後垂下頭,低低地應著:「嗯,是啊。」

  「你真的愛他?」

  「嗯。」

  「即使到死都愛?」

  「嗯。」

  姚沐寒抬起手,撫摸著姚沐心額頭那淺淺的疤痕。

  冰涼的手指,令得她顫了顫,「寒?」她不解,為什麼他的表情那麼凝重?

  「那麼從今以後,你就只是我的姐姐了。」所以他不會說的,至死,也不會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只是姐姐嗎?她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那雙如同冰雪般剔透純淨的眸子,什麼時候開始,這份冰雪,開始染上了不一樣的顏色呢?

  像是明白了些什麼,她挪了挪唇,才想要開口,他卻已經先一步地道:「什麼都別說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起身,姚沐寒朝著房間門口走去。

  「寒!」她對著他的背影喊道,「謝謝你,還有——對不起。」她該道歉的,直到這一刻,她才隱隱約約地明白到了她所沒有猜到過的事情,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知道,原來他所付出的,遠遠超過了一個弟弟該付出的。可是,她卻沒有能力去回報著這一切。

  他的腳步一頓,終究沒有再說什麼,打開門,走出了房間。

  門外,姚沐寒卻詫異地發現母親一直站在門邊,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

  「不愧是我的兒子,好樣的。」姚母的眼中,有著心疼,有著讚許。一把拉過了兒子,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直以為你還是孩子,不過現在我才發現,你真的長大了。」

  「是啊,長大了。」只是長大的代價,卻太過沉重。

  次日,姚沐心在學校裡瘋狂地找著鳳染,教室裡沒有,學生會的辦公室裡沒有,餐廳裡沒有,直到在圖書館,她才找到他。

  不!或者該說,是他主動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才對。

  姚沐心看著鳳染,喘氣喘得很厲害,而他,直直地站著,看了她片刻後,掏出了身上的手帕,細細地擦拭著她額頭上的汗珠,「你拚命地想找我,是為了什麼呢?」

  他溫柔的動作,令得她一陣恍惚。

  似乎,他總是這樣溫柔的,不管是在她的夢中,還是在他們相處相愛的這段時間裡。咬咬唇,姚沐心道:「我……又做夢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揚起眉梢看著她。

  「我夢見你說要封印我的記憶以及和我定下一個誓約。」她繼續道,「這夢是不是曾經所發生過的真實的事?」

  「是。」他給了一個很肯定的回答。

  「你不是封印了我的記憶嗎?為什麼我還能斷斷續續地做著這些夢?」

  「那是因為我並不希望你真的完全把我忘了。」所以,他並沒有完全封印住她的記憶,即使只是在夢中,他也依然希望,自己能佔據她心靈的一處角落。

  姚沐心震驚地看著鳳染,她沒有想過會是這個答案,「既然不希望我把你忘了,為什麼你還要封印呢?為什麼你又篤定有著記憶的我,長大後,不會愛上你呢?」

  「因為你對我的敬仰太深了。」他淡淡地說著,「心,小時候的你,是以著一種謙卑的姿態來仰視我,在你的眼中,我是神,而不是可以與你平等交流的朋友。」

  她一窒,他的語氣讓她心中發酸,「在夢中,我說,我會愛你,只要能夠不和你分開。」

  「是啊,你說過。」

  「所以,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獸,我不管你是真的愛我,還是只是因為我是你的主人才愛我,我只想明白地告訴你,我愛你,天地宇宙間,只愛你一人。如果你希望得到純粹的愛,那麼我會給你,一定會的!」

  她大聲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可是迎來的卻不是他欣喜的表情,而是依舊淡然的聲音:「你真的愛我嗎?」

  「是。」

  「天地宇宙間,只愛我一個?」

  「是。」

  「那麼你就呼喚我的名字,不是鳳染,而是我所告訴過你的真正的名字,人類之中,唯有你一個人所知道的名字!」

  名字?他真正的名字?!姚沐心訥訥地張開口:「赤……」除了第一個字外,後面的到底是什麼呢?她完全想不起來。因為夢中的她只是稱呼他為赤大人。

  他淺笑著,笑容之中,帶著一種彬彬有禮的冷漠。他優雅地望著她,卻沒有任何的責備,彷彿這對他來說,只是一件早已知道答案的事,「心,你只是『想要』愛我,而不是真正地愛上我,所以,你給我的愛,永遠都不會是純粹的愛。」

  「不是的,我——」

  「如果不是的話,那麼你記起了我的名字了嗎?在我們立下的誓約中,當你真正地可以給予我純粹的愛時,你會記起我的名字。」他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道,「可是現在的你,卻始終無法記起我的名字。」

  那數十億人類中,唯有她知道的名字,卻無法破開封印中的記憶,從她的雙唇中喊出。

  所以……不該再去奢望了。

  一切,真的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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