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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如果我能在你的眼中看到悲傷.

  那麼你又能從我的眼中看到什麼?

  眼淚的形成,

  需要花費多少的時間呢?

  有人說,在感情的世界中,先愛上的人注定吃虧。

  有人說,兩個人之間,愛得深的那個,注定永遠佔不了上風。

  而她卻想說,愛情,原來真的可以讓人如此痛苦。

  眼淚,不知流了多少,哭得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奶奶,現在的她,又應該怎麼辦呢?愛情,原來連堅持都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而堅持了之後,她會有得到幸福的那一天嗎?童雪影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而手中.則緊緊地捏著她和他惟一的合照。

  照片中的他,即使淡然,卻不會冷然。

  口好渴。童雪影慢慢地從床上爬起,走到了廚房。頭有些昏,她躺在床上究竟躺了多久了?她只記得那天她哭著從天博的公寓跑回家,然後,便整個人趴在了床上。

  手在發著抖,即使現在是盛夏時節,但是卻還是冷得發抖。

  顫抖的手指拿起了玻璃杯,放在了飲水機的槽上,按下了開關。水緩緩地流進了杯內……

  「叮咚、叮咚!」

  門鈴不適時地響起。誰,是誰在按門鈴呢?

  童雪影晃了晃腑袋,走到門口,打開了門。平時除了房東絕少會有人來這裡找她,還是說真的是房東來找她了?

  一張憂心忡忡的面龐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是田釋的臉。

  「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你沒事吧?」田釋跨步進門,望著童雪影道。原本紅潤的面頰此刻蒼白得和紙似的,單薄的身子,更像是風一吹就要倒。而她身上穿的衣服,則像是梅乾菜一般,皺得不成形。

  「田……大哥……」童雪影喃喃道。田釋的出現,多少出乎了她的意料,「你怎麼來了?」

  「因為你三天沒來公司上班,打你的手機又沒人接,所以我才按照你在公司留下的地址,來你的公寓找你。」田釋說著原凶。

  三天了嗎?原來她已經整整在家三天了。時間過得真是好快啊。

  「你的眼睛怎麼回事?哭過了嗎?」那核桃似的眼睛,著實讓田釋嚇了一跳。

  哭……童雪影慘然一笑,手指劃過那發腫的眼眸,

  「是哭過啊。」

  「究竟你發生了什麼事?又是哭,又是不來公司上班?」對於雪影,他一向是當成妹妹般地在疼愛著,當然,自然不會忍心看到她這副淒慘的樣子。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她搖了搖頭道。

  「不舒服,是生病了嗎?」田釋擔憂地問道。

  「沒有,只是……」

  「等等,你房裡怎麼會有水聲?」田釋突然道。

  水聲?

  「對了,我忘記關飲水機了。」童雪影猛然想起,田釋已經先一步地衝進了廚房,把飲水機的開關提上。

  廚房的白色瓷磚地板上趟滿了水,櫥櫃的邊沿上,水還在不斷地滴落著。

  「我剛才口渴……所以想喝點水。」童雪影站在廚房口,牙齒咬著下唇道。

  「那——你還是先喝點水吧,我拿拖把把地拖一下,還好水淌出的不是很多。」田釋說著,拿起了裝有水的玻璃杯遞給了童雪影。

  她緩緩伸出手,想要接過杯子。

  「匡啷!」

  手猛然地一抖,本該接過的杯子在顫抖中跌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破碎的玻璃,那一片一片的碎片,在光線的折射下,竟然是如此的耀眼。

  「我……我……」牙齒咬得更甚,唇上幾乎要滲出了血,「我把碎片清理掉。」童雪影說著,隨即蹲下身子,伸手去揀著那一片一片的碎片。

  「雪影,別用手去……」

  「啊!」一聲驚呼,玻璃的碎片已經扎進了手指,血,從指尖中冒出。

  她看著那冒出來的一滴滴血,為什麼,她竟然會沒辦法感覺到一絲疼痛呢?!

  鼻子又有些酸了,是要掉眼淚了嗎?那麼她還有多少的眼淚可以掉呢?

  「怎麼了,很痛嗎?」田釋趕緊拿掉童雪影手中捏著的碎片。

  「不是。」她搖了搖頭,眼淚滾落在了面頰上,「我好難過,田大哥,我好難過啊!」悲痛的心情,再也止不住了,如同泉湧般地湧現而出。

  「雪……」。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她哭著,把頭埋在了雙膝間,「為什麼他總是要把我拒覺在心房之外呢?」

  「雪影……」田釋歎了一口氣,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的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田大哥,愛情想要得到幸福,是不是真的那麼難呢?」哭泣的聲音,在廚房中不曾停止。

  即使天博說過永遠都不可能會愛上她,但是……她還是好想見他呵,想得發了狂!

☆☆☆

  尹洲集團

  「表哥。」低柔的聲音,在暗沉沉的房間中響起。整個辦公室內充滿了濃濃的酒味,讓人頗有些忍受不住。

  半躺在沙發上的人沒有回應,只是一個勁地晃動著手中的酒杯。而酒杯中,則盛滿了酒紅色的液體。

  「表哥。」袁雙蘭堆起了滿臉的笑容,靠著沙發輕輕坐下。這幾天尹洲集團人人自危,甚至沒有人敢在總裁面前高聲說上一句話。白癡都看得出,尹天博的心情不爽到了極點。

  「聽說表哥這幾天一直在辦公室裡喝酒,所以老爺子讓我過來瞧瞧呢。」袁雙蘭著,手指故作自然地搭在了尹天博的手背上。

  表哥這幾天心情不好的原因,就算用猜的她也能猜到,畢竟一連幾天,都沒看到童雪影那女人出現在尹洲。想也知道,兩人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別碰我。」冷漠的聲音,有著明顯的警告意味。

  冰冷的聲音,讓袁雙蘭不覺窒了窒,「我只是想讓表哥別喝那麼多……」

  「別碰我!」他猛然地站起身子,揮開了她的於。杯中的液體,亦灑了出來,濺在了灰色的西裝與那修白的手背上。

  「你——」袁雙蘭臉色一變,受不了地道,「我不能碰你,難道童雪影就可以碰你了嗎?」每次,當她對他溫柔以對的時候,他總是不曾有好的臉色對她。就算她再假意委屈,也受不了他的如此對待。

  黑色的眸光一冷,尹天博的視線射向了袁雙蘭,「誰讓你提起她的名字的?」自從那天,她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她明明說過愛他,明明說過會堅持,但是……其實他早該明白,多一次的試驗,自己就會多一份的傷害,即使他曾經是如此的期待,期待著一個人可以不計一切地愛著自己,卻還是沒有辦法達成。

  「你不想我提嗎?但是我卻很想提。」不甘示弱地回視著尹天博,袁雙蘭冷言道,「她究竟有哪點勝得過我?容貌?身材?才智?計謀?能力?有嗎?恐怕是一樣都沒有吧,就算是老爺子,也把我當成了尹家內定的媳婦了,為什麼你卻總是對我視若無睹?」

  「因為比起我,你真正所愛的是尹家。」

  「難道不可以嗎?人不是都只是為了自己而已。」袁雙蘭大聲道:「你不是也只是為了你自己,所以才拚命地要別人愛上你,但是自己卻吝嗇地去付出愛。」或者該說,尹天博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愛。

  「住口!」他的手猛然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他不想要聽著她嘴裡冒出的話,彷彿在拔開他拚命想要掩藏的東西。

  「打算要掐死我嗎?」袁雙蘭冷笑一聲,「你母親是瘋子,你也是瘋子!」

  「住口!住口!」尹天博受不了地閉上眼眸,拒絕去聽那一切。

  「我不!怪不得童雪影會不要你,像你這樣自私的男人,只有我會要而已。」袁雙蘭繼續道。

  「你——」猛然睜開眸子,他瞪視著她,「你那麼希望我毀了你嗎?」

  「不是,只是想向你說明,只有自私的人,才能配得上自私的人。我是只為自己而活的女人,而你則是只為自己而活的男人。」不可否認,她愛他,但是愛得不夠深,比起愛他,她更愛尹洲集團,更愛財富,更愛權勢,更愛自己。

  自私?他……是只為自己而活著嗎?為自己而活著又有什麼不好呢?只是腦海中,卻閃過了那雙哭泣的眼眸,那眼淚,好灼人。

  「袁雙蘭,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有和我談判的本錢?」

  「如果沒有本錢,我自然不會對你說這種重話。」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知道進退。

  「哼!」尹天博冷哼一聲,「是尹洲集團那28%的股份嗎?」

  「是又如何。」既然對方明白自己手中的籌碼,袁雙蘭也不隱瞞,「你手中的股份據我所知只有43%吧,到時候的股東大會,你很可能會下台。當然,和我結婚的話,結局自然不一樣了。」

  「結婚?」他鬆開了手,走到了落地窗前,拉開了厚重的窗簾,「不怕你手中的股票變成廢紙嗎?」

  「什麼意思?」

  「我可以讓尹洲上一個台階,自然也能讓它倒了。」光線,自窗外射進了房內,刺痛著他的眼睛。

  「不……不可能……」袁雙蘭一驚,喃喃著,「這是老爺子的事業,你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尹天博垂眼望著窗外的一切,「你最好快點把手中的股份讓出,不然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白費心機』。」

  「尹天博!」

  「你不該提起『童雪影』三個字的。」沒有回頭,他只是冷冷地說著。

  「算你厲害,還擺我一道!」袁雙蘭說著,拉開門走出房間。

  偌大的空間,彷彿一下子靜了好多。

  尹天博只是呆呆地看著窗外。他——應該要忘記那個堅持不了繼續愛他的女人,可是腦海中反覆閃現的,都是她的身影。

  她臉紅的樣子,她開心的笑顏,她哭泣的淚水,還有她溫柔的耳語……一切的一切,那麼地讓他眷戀,讓他不捨,亦讓他難忘。

  「在想什麼呢?」華金梅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沒什麼。」尹大博甩甩頭,否認道。

  「是童小姐吧。」華金梅了然道。

  「華秘書!」

  「我更希望你叫我華姐。」華金梅走近尹天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小了,應該知道什麼是自己該去珍惜的。有些東西,一旦錯過了,很可能會挽回不了。」

  珍惜……他怔怔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要珍惜的,該是什麼呢?

  為什麼腦中閃過的,還是她的身影呢?

☆☆☆

  女人,呆呆地站在尹洲集團的門口,紅腫的眼和慘白的臉色形成著鮮明的對比。

  「童小姐,你要上樓嗎?」警衛認出了人,上前招呼道。

  「不用了,我在這裡就可以了。」童雪影苦澀一笑,搖了搖頭。

  「那……那樣啊。」警衛搔了搔頭,一時之間,倒也不知道再說點什麼,於是便走開了。

  她站在門口,看著一個個從大廈出來的人,儘管時間已經5點,但是太陽卻還是有些耀眼。

  「童小姐,進來些吧,外面太陽大。」警衛說著,但是童雪影沒有回答,她的眼,她的心,她的整個腦海,全部都集中到了一點上。

  頎長的身影自電梯中走出,是天博呵。

  她怔怔地望著那想念的身影,眼睛甚至連眨都捨不得眨。明明只有幾天沒見,她卻彷彿像是已經過了幾年的時間。

  他依舊還是如同平時般的,穿著得體的西裝,梳著整齊的頭髮,光潔的下巴,不留一點鬍子碴。

  她對他而言,應該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人吧。兩人從認識到交往,一直都只是她一頭熱而已。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愛他,愛他的成熟,也愛他的孩子氣。愛得狂了,根本無法阻止自己的思念。

  她的眼,一直望著他,然後她看到他的視線移向了她的方向。腳步,在停頓了片刻之後,便直直地朝著她走來。

  「尹總,童小姐已經在這裡是是站了3個小時了。」一旁的警衛趕緊上前說道。

  沒有理會警衛的話,尹天博只是靜靜地看著童雪影。良久,唇抿了一下,終於開口問道:「為什麼來這裡?」他以為,她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熟悉的面容,卻讓她覺得無比的安心,童雪影貪婪地看著眼前的容顏,「我有幾天,沒有對你說『我愛你』了?」她問道,這三個字,是她以前每天都會對他說的話。

  「三天了。」他凝視著她答道。她的臉色太過蒼白,而她的眼睛,則腫得不像話。是哭得太厲害了?所以才會這樣?

  「那好。」她點了點頭,「我現在把三天的份量補上可以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一連說了三遍道。他可知道,每說一次,便是她的一次真心表白呵。

  尹天博垂下眼簾,不再看著童雪影,「為什麼要說這些?」

  「因為我好想說。」她的聲音有些哽咽,「記得我們好早以前的對話嗎?你問我,會不會堅持愛你,我說,會;你問我,是不是一輩子,我說,是一輩子。」

  「你……」他的唇抿得更緊。她對他說這些話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呢?

  「所以,即使你說永遠都不會愛上我,我還是會愛你。」因為她的心在告訴她,她——只想要愛這個男人。

  「我——」尹大博吸了一口氣,「我是個自私的人,只為自己而活著,你愛不愛我,對我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也許雙蘭說得對,他其實和她是同一類的人。

  「我知道。」童雪影慘淡一笑,「即使我們不是男女朋友了,我也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轉過身子,她背對著他,「是我自己把愛情想得太簡單了,也是我自己以為愛情有了付出,就一定會有得到。」

  太陽的餘暉,拉動著那長長的影子。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則一直望著那嬌小的身影。

  那微微抖動的肩膀,她——是不是又哭泣了呢?

☆☆☆

  「已經好幾天了吧?」把手中的咖啡送上,華金梅看著埋首在文件中的尹天博。

  「嗯?」尹天博故作不解地揚了揚眉。

  「別裝傻,我說的是雪影。」華金梅正色道。

  手中的筆猛然一頓,他停筆。

  「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嗎?」華金梅繼續道。在尹洲,她也算是元老級的人了,之前跟著尹老爺子,在尹天博上任後,她又繼續跟著尹天博,成了秘書長。

  「我……」尹天博喃喃著,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打算繼續不理睬嗎?」

  「我不知道。」尹天博放下了手中的筆,心情好煩躁,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她已經說了,她會繼續愛他,但是為什麼他的心情還是如此的煩躁呢?煩躁且鬱悶,有著不知所措的感覺。

  「還是你覺得有些事情是不能對她說的呢?」對於尹家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點。

  手指收緊,他知道華秘書說中了他的心事。尹家的家事,他父母的事情,彷彿是橫在他和她之間的一道橫溝,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她想要瞭解我,想要知道我的一切,可是我……」尹天博欲苦又止。對於華秘書,他已經不僅僅只把她當做一個秘書了,這些年,她一直在他的身邊默默地關心著他。

  「是在害怕?」

  「為什麼愛就一定要彼此瞭解呢?」他不懂,也不明白。

  「那是因為想要愛得更深啊。」華金梅語重心長道,現在在她面前的男人,不是尹洲的總裁,而是一個有著疑惑的孩子。

  「可是……」尹天博抬頭,「華秘書,我也許真的是一個很自我的人吧,只希望別人為我付出,卻不想自己對人去付出。」奇妙地,他竟然能夠塒著她說上如此之多的話。

  「沒那回事。」華金梅笑笑道,「試著去踏出第一步吧,雪影已經跑得很遠了,而你,還在原地。」那個女人的堅持讓她佩服。

  也許正是因為這份堅持,所以才那夠逐漸融化了天博那顆冰凍了的心吧。

  任何的結,有人打上,自然會有人解開。

  天博,比起之前,其實已經有著太多太多的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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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說,我愛你,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孤獨一個人,

  你說,你知道,

  因為我的手一直抓著你的手。

  陰暗的地下車庫中,女人避開監控攝影,輕巧地站在了死角處。藍色的保時捷,在她的眼中幻化成了漂亮俊雅的容顏。

  終於,女人咬了咬牙,從皮包中掏出了工具,走到了保時捷旁。

  她現在……已經沒得選擇了。

  嬌小的身影,站在尹洲集團大廈的對面,童雪影站在牆角邊,怔怔地望著大廈。她知道,每天的5點他會從這幢大廈中走出。因此每天一下班,她都會站在這裡,只為了看一眼他出來的樣子。

  自從那天之後,她沒有再走進尹洲集團,更沒有進過他的辦公室。

  他會懷念她每天的便當嗎?會想念她嗎?

  或者說一切只是她的奢望,現在的她對他而言,已經是多餘的了。

  時間到了。童雪影笑了笑,看著手腕上的指針指在了5的數字上。心中開始默數著:1、2、3、4、5、6……

  她是怎麼了?整天像一個傻子一般,只為了看他一眼而來到這裡。若是以前,她會覺得這種行為是一種死纏爛打,但是現在——愛得太多,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收。

  一輩子的愛嗎?原來她真的是愛上一個人,就注定到老死的那種。

  ……203、204、205、206,他的聲音在她數到206的時候,躍入了她的眼簾。

  而她,只是看著……看著……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近,他漂亮的面龐呈現放大狀地在她的面前。

  「啊!」一聲驚呼,童雪影愣愣地看著不知何時走到她面前的男人。為什麼他今天不是和平常一樣走到車庫去開車回家呢?「我……我沒有打擾到你。」驀地,她終於爆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為什麼每天都要來?」尹天博微微瞇起了黑眸問道。他的心緒,一見到她便不能冷靜。即使他有心想要忘掉她,但是她卻又偏偏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因為……因為……」她低著頭,喃喃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為什麼?」他追問著。

  「想見你。」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小得幾乎讓人聽不見,「想見你,很想見你,想得要死!」

  他的身子一僵,手肘抬起,修長的手指想要撫上她的髮,但是……卻還是放下了。

  「為什麼想見我?」他的語音沙啞著。

  「需要理由嗎?」她抬起頭,朝著他露出一抹淡淡卻苦澀的笑顏,「只是想,所以來了。」

  她的回答,使得他無言以對。

  「我是不是很傻?」童雪影問。

  尹天博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是。」

  他看著她,而她,則靜靜地回視著他。

  良久,他終於動了一下唇,「你真的想要瞭解我?」曾幾何時,她成為了他所想要珍惜的人。若是沒有了她,他還能剩下些什麼呢?那種空洞的感覺,他不想再去嘗試呵,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般。

  她一怔。他可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他真的打算把他的秘密,他所隱藏著的一切都攤放在她的面前嗎?

  「你肯……讓我瞭解嗎?」她問得猶豫,生怕這只是自己的幻覺。

  他抿了抿唇,「如果你的堅持能夠到最後的話。」

☆☆☆

  尹天博拉起了童雪影,來到了車庫。

  「上車。」他說著,讓她坐上了副駕駛座。

  「去哪裡?」

  「見我的母親。」他發動了車子。

  他的母親嗎?那個他一直不肯說的母親。童雪影呆愣著,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

  像是自言自語般,又像是在說給她聽般,尹天博喃喃著:「有一個女人,她很美麗,真的很美麗,她有一個疼她的父親,愛她的未婚夫,周圍所有的人都把她當成天之嬌女般地捧著,寵著。她想要的東西,從來都可以輕易得到手。但是在她20歲的生日那年,她終於碰到了一樣她怎麼都得不到的東西。」他緩緩地述說著。

  而她,則靜靜地傾聽著。直覺的,她知道他口中所說的女人,就是他的母親。他不是一個會說故事的人,若他說了故事,那便是真實的事了。

  「那是一個男人,一個才華橫溢,一個有著傲氣的男人,而且那男人,還是女人未婚夫的好友。」車在道路上行駛著,尹天博繼續說著,「但是那個女人太自私了,自私得只為了自己,而不去顧及到她周圍的一切。她像是一把火,存在只是為了要燒盡一切,包括她自己。她的那種愛,沒有人可以承受。」

  「然後呢?」童雪影輕問著。

  「然後?」他嗤笑一聲,「女人懷孕了,生下了她所愛男人的孩子,但是,男人卻堅決不肯承認那是自己的孩子。為了避開女人以及他的好友,他去了美國,幾年後,死在了美國。」

  「死……死了?」她吃驚道,「那……那女人呢?」

  「……瘋了。」他緊抿著唇,蹦出了兩個字。塵封著的記憶,在一點一點甦醒著。

  他的母親……瘋了嗎?那麼他們現在去見的是……

  「這就是你一直不肯對我說的事嗎?」童雪影貝齒咬了咬下唇問道。他父母的事情,著實出乎了她的意料,難怪,他一直堅持不肯說。

  「我是私生子。」他指出了事實。

  「那又如何?」

  「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被母親鞭打出來的傷痕嗎?如果不是因為後來母親住院的話,我根本已經被虐待至死了。』是的,如果不是在8歲的那年,他被外公帶著養大,他很可能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你明白那種想要得到微笑,卻換來一頓毒打的心情嗎?」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的微笑,多到你數不完。」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她對著他道。

  「你……」她的笑容,讓他不知所措。

  車子,還在行駛著。紅燈在前方閃爍著。

  腳踩下剎車……片刻之後,他的面色一凜。

  「低下身子,抱住頭不要睜開眼睛。」尹天博冷冷地道。

  「怎麼了?」他臉上的嚴肅表情,是她不曾見過的。

  「剎車——被人做了手腳。」他方向盤猛力地打著轉,朝著一旁的路燈桿衝去。

  「轟!」

  驚天的聲響響起在了耳邊。

  她的身子,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然後,則是一陣猛烈的衝撞!

  好疼!好疼!

  幾秒鐘的時間,卻讓童雪影覺得彷彿過了幾個小時般。耳邊,傳來的是路上行人的叫嚷聲。怎麼回事?頭好昏啊!

  身上,有著沉沉的重量,滴答、滴答,溫潤粘膩的液體滴落到了她的臉頰上和手上。一股血腥的味道衝進了鼻尖。

  怎麼回事?天博、天博呢?神志終於在瞬間清醒了過來,童雪影怔怔地望著壓在她身上的尹天博。

  血……他那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淌出了好多血,紅色與白色,竟然是如此的鮮明。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哭著,哭著質問道。與其他受傷,她寧可自己受傷。

  「我不知道,只是很想要保護你,珍惜你……」他喃喃著道,那保護之後呢?珍惜之後呢?又該是什麼……

  「別、別說了,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她忙亂地從皮包巾掏出手機,猛按著急救號碼。

  「在xx路段,出了車禍,有人受傷,快來啊!」童雪影急急地說道,在得到了對方的回答後,把手機甩在了一旁。

  「先止血、先止血。」她又手忙腳亂地從皮包中找出手帕,拚命按著他出血的傷口。

  「只是流了一點血而已。」他扯動著嘴角,想讓她放鬆下來。

  「是很多、很多。」她哭嚷著,「尹天博,不許死,你知道嗎?若是你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我不會死的。」

  「你要活著,我說過的,我要給你很多很多微笑的。你知道嗎?我今年26歲了,我希望在27歲的時候結婚,在28歲的時候生下第一個寶寶,在29歲的時候生下第二個寶寶,然後我們兩個人帶著兩個寶寶,在公園裡散步,寶寶門玩著滑梯,我和你站住旁邊看著。然後,我就會對你說一聲『我愛你』,然後,你會好開心地吻我。我會告訴寶寶們,原來愛一個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聽到了……」血似乎湧出更多了,「兩個寶寶嗎?我一定會吻你的,而且我還有話沒有對你說呢……」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的話,他要告訴她呵,連帶著她的夢想,一起去完成。

  他愛她。

  真的……愛著她啊!

☆☆☆

  尹天博住院了,好在傷口不是太深。但是依然免不了在醫院內待上半個月。

  「華秘書,你把我叫到公司來幹嗎?」尹洲集團58樓,袁雙蘭瞪視著一臉氣定神閒的華金梅。

  「怎麼?袁小姐趕時間嗎?」華金梅笑看著袁雙蘭,語氣之中,頗有些諷刺的意味。

  「當然,你沒看見我手上拿著的花嗎?表哥現在住院了,我自然該去看他。」袁雙蘭沒好氣地道,才買好花,正準備去醫院的路上,卻被一個區區秘書叫到了尹洲大廈。若非華秘書在電話中的語氣強硬得和平時不同,她說什麼也不會來。

  「那正好。尹總吩咐過了,說是不希望在醫院裡看到袁小姐呢。」華金梅宣佈道。

  「你……」牙根一咬。這個華秘書,生來就是和她作對的。

  「對了。」華金梅拍了拍手掌,繼續道,「尹總還要我問你一聲,車子是你動的手腳吧?」

  嘎?袁雙蘭一怔,腿有些發軟。表哥……表哥他怎麼會知道車子是她動的手腳?她那天明明已經避開了車庫中的監控沒備啊。

  「華秘書,你……你說這活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可能會對表哥的車子動於腳呢?」勉強一笑,袁雙蘭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再說了,表哥那輛保時捷停年的地方又有……」抿了抿唇,她話沒有說下去。

  「是監控設備嗎?」她替她把話說完。

  「既然華秘書明白,那我也就不多說了。」

  「你自然是避過了你知道的監控設備,但是你有本事知道全部的臨視器嗎?」

  「什麼意思?」

  「需要我出示一下你在車庫中被拍下的身影嗎?我想警察應該會很感興趣吧。」華金梅笑笑道。真沒想到,她袁家大小姐的膽子居然會如此之大。

  如果當時車上坐著的只有尹總,那還好一些,偏偏當時雪影和尹總一起坐在車內,可想而知,那個現在還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有多麼的生氣。

  「華金梅!」袁雙蘭沒好氣地叫道,「你也只不過是個秘書而已吧。」

  「我的確只是個秘書。」華金梅無異議地點了點頭,「不過,至少我不會去害人。」

  袁雙蘭死瞪著華金梅,良久,她喘了一口氣。看來,這一局她是敗了。敗在她太心急,想要置尹天博於死地。

  「說吧,尹總想要怎麼樣?」不再稱呼表哥,而稱之為尹總。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知道這個時候尹天博沒有把那卷足以讓她進監獄吃牢飯的錄影帶交給警方,必定是要和她談條件。

  「尹總要求不多,一、你必須交出尹洲集團28%的股份;二、你在他出院之前,離開中國;三、若是以後尹家有什麼意外讓他查出是和你有關的話,那麼那卷錄影帶隨時會出現在警察局。」華金梅拿出了記事本,一條一條地念著,「袁小姐覺得怎麼樣呢?如果可以的話,明天就去律師樓辦理一下相關的手續吧。」

  「我——沒意見。」深吸一口氣,她答道。這個時候,也根本不容許她有意見了。

  把手中的玫瑰花拋到了華金梅的懷中,袁雙蘭轉過身子,「幫我把這束花送給表哥吧,告訴他,我恭喜他出院。」

  而她,到了國外,未嘗會爬不起來。

  這一局,她敗了。但是下次,不會了。

☆☆☆

  梨園別墅

  女人坐在椅子上,安詳的表情,寧靜、典雅。儘管已經50出頭,但是看上去,卻依然像是30多歲的中年婦人。

  「她……就是你的母親嗎?」童雪影小聲地問道。

  「嗯。」尹天博小聲地應道。同時轉向了站在一旁的男人,「風揚叔。」即使只見過這個男人幾次面,但是他卻依然能夠認出他來。那個母親的未婚夫,一個至愛母親的男人,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他的女人而終身未娶。

  「你終於肯來了啊。」風揚輕頷首道。

  「母親她……還好嗎?」抿著唇,尹天博問道。

  「精神狀況比以前穩定了不少,但是依然還是需要藥物來控制。」萬風揚歎了一氣道。夢,他最愛的女人呵。即使她的眼中永遠都不曾有他的存在,但是他卻怎麼都無法忘記她。

  年華在不斷地老去,而他則一直守著她。不知道再過上個30年,當她與他都白髮蒼蒼的時候,她是否會喚上一聲他的名——「風揚」呢?

  「天博。」萬風揚開口道,「你這麼多年不來這裡,是還在怨恨你母親嗎?其實當年她會對你那般,只是因為她太愛你父親了,愛得不知道該如何發洩,所以才會把你當成了出氣筒。」

  情債,根本沒人說得通啊。夢,終其一生得不到易銘,而他,亦得不到夢。

  「我……」尹天博看著那不遠處所坐著的美麗女人,

  「我……」

  驀地,女人的眼珠動了動,朝著他看來。

  然後,一抹激動的神采出現在了女人的眼中。

  「易銘、易銘,是你嗎?你回來找我了,你想我了,對不對!」急急地站起身子,尹夢雲朝著尹天博奔來。

  「易銘、易銘!」她不斷地叫著,整個身子投入了他的懷抱。

  尹天博怔怔地望著主動抱住他的尹夢雲,曾幾何時,母親已經不再高大,甚至比起他來,只能用嬌小來形容。

  蘭花的香氣,這是屬於母親的味道。這就是母親的懷抱嗎?曾經,他是多麼期待著這個擁抱,而今,他得到了,但是她眼中所看見的人,卻不是他。

  「易銘、易銘,你說話啊。」急切的聲音,還在不斷地呼喚著已經不存在的人,「你知道嗎?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你的話,我一定會生不如死的,我只要你,只要你!」

  「我——不是石易銘。」舔了舔唇,他終於開口道。

  「不可能!」尹夢雲猛然從尹天博的懷中抬起頭來,

  「你是易銘。」

  「我不是,石易銘已經在20多年前死了。」

  「不,你是易銘,你是!你……」突然,尹夢雲的身子軟綿綿地向下倒著,在身體觸地之前,萬風揚已經先一步地接住了。

  「我想她應該是太激動了,所以才昏厥了過去,待會兒就會醒的。」萬風揚解釋道。

  「風揚叔。」尹天博瞥了眼尹夢雲,「我真的和石易銘那麼像?」

  「嗯,很像。」萬風揚點點頭,「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看到了易銘呢。」也無怪乎夢會認錯人。

  「你留在這裡等你母親醒過來嗎?」

  「不了,我想先告辭了。」尹大博拉起了一旁的童雪影,「風揚叔,我們先走了。」

  步出別墅,童雪影兩隻手把玩著尹天博的右手,「天博。」

  「嗯?」

  「你母親其實只是愛得太深了,深到她的眼中,除了自己所愛的人,根本看不見其他人。」

  「我知道。」

  「而我們,好幸運呢。可以在一起。」

  「我知道。」

  「所以,我們一定要活得很快樂、很快樂!」

  「我知道。」

  「讓我們的孩子也很快樂很快樂。」

  「我知道。」

  「我愛你。」

  「……」終於,尹天博停住了腳步,俯下身子,在童雪影的左頰上印上了一個吻,「我知道,所以我也愛你。」他回答著。

  而時間,則是一輩子。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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