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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草]是誰誘惑了誰[全文完]

是誰誘惑了誰 作者:千草

慶元王朝  
時值仙、妖、人皆存。  
人主宰大地,庸庸碌碌只為生存。
仙,不問世事,縹緲無蹤。
妖,本數量就極少,與人間的修道者目的一樣,苦修皆為升仙。  
原本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妖的能力本就強於人,又醉心於自身妖力的強大,
再加上時常喜歡嬉弄於人。一時之間,妖孽橫行於人間。  
人們開始懼怕妖魔,轉而除妖。而擁有除妖能力的人,則被稱為——除妖師。  
人與妖至此陷入了混亂時期。  
女主是除妖師中的佼佼者,從小就想有一個自己的妖魔,機緣巧合在南珠‘受劫’是收養了他。南珠是妖界的霸王,萬年九尾狐。女主冷淡自私,
南珠任性霸道,卻都看出自己的心意———有你真好

是誰誘惑了誰(1)

  慶元王朝  

  時值仙、妖、人皆存。  

  人主宰大地,庸庸碌碌只為生存。仙,不問世事,縹緲無蹤。妖,本數量就極少,與人間的修道者目的一樣,苦修皆為升仙。  

  原本倒也相安無事。但是妖的能力本就強於人,又醉心於自身妖力的強大,再加上時常喜歡嬉弄於人。一時之間,妖孽橫行於人間。  

  人們開始懼怕妖魔,轉而除妖。而擁有除妖能力的人,則被稱為——除妖師。  

  人與妖至此陷入了混亂時期。  

  易族,是慶元王朝時期有名的除妖世家。  

  據說,原是一位苦修者不忍看見妖孽橫行暴虐人類,於是開始斬妖除魔。原本也沒想到要得到任何的名聲,但是妖魔除得多了,自然而然地被人們所稱頌。  

  易家的祖宅,位於京城的西北邊。風水極好,是易家祖先當年選了很久才選定的建宅之地。佔地面積之大,在京城中也算少見的了——除了那些個王府與高官的住所,便屬易家的宅子最大了。  

  大堂之上,幾位長者攀談著。  

  「聽說,這次新上任的六部尚書十分重視除妖一事。」易家這一代的當家易天撫著長鬚道。因為上一任的六部尚書不太在意除妖之事,因此可以說在之前的二十年裡,易家在朝廷中,並沒有受到特別的重視。
   
  當然,也有客觀原因。經過了數百年的除妖,世間的妖魔數量更加稀少。一些道行高的妖魔,平時甚少會出現在人多的地方,通常都是在一些人跡罕見的地方繼續修行。  

  而那些道行淺的妖魔,則因為懼怕除妖師,所以都會躲在山林之中,不易讓人發現。  

  「我也聽過這一傳聞,不知是否當真。」另一位長者易德接口道。

  「應該是真的,昨日曾有幸見過少傅,他當時也有提起過除妖一事。」一旁的易仁說道,臉上掩不住得意之色。畢竟能夠被少傅約見,也算是極有面子的一事。  

  「那少傅的意思是?」易天、易德一起看向了易仁。  

  「少傅的意思是,易家最好先辦成一件大事,這樣,將來易家受到朝廷的重用,也有理可據。」易仁回憶著昨日面談時的情景道。   
  易天略微沉吟了一下,「那麼少傅可有說,讓易家辦一件什麼樣的大事?」既然是少傅特意召見,那麼必然不會如此簡單。
   
  「是……」易仁語音一頓,面色不若先前那般輕鬆,而顯得凝重,「現今的慶元王朝,最為民眾所害怕的妖魔,就是東方的強月與西方的楚塵。少傅說,若是能除去這兩妖的其中一個,那麼易家想要入朝廷,飛黃騰達,亦是指日可待。」  

  「強月和楚塵?」易天的臉色「刷」的一下子白了。這兩個妖魔的妖力之強,很是罕見,根本就不是尋常的除妖師所能夠除去的。   
  因為除妖,反被這兩妖殺了的除妖師不計其數,久而久之,強月與楚塵也就成了除妖師口中的禁忌。非不得已,絕不輕易地去招惹這兩隻妖魔。  

  易天側頭,看看一旁的易德,臉色也是蒼白一片。

  易仁頷首,「是很難,可是大哥、二哥,若是不除此二妖中的一個,恐怕易家很難再回復當年的繁華了。」榮華富貴一詞,對於易家的人來說,卻始終是看不破。  

  易天抿了抿唇,「那麼派誰去除妖呢?」  

  「這……」易仁欲言又止,在易家,有能力去除這種級別的妖魔,也只有那一人了,不過……目光微微地看向了易德,卻發現對方也正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望著他。  

  清了清喉嚨,還是易德開口對易天道:「大哥,我看,在易家也只有一人,尚能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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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誘惑了誰(2)   

  易天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你們想說的是誰,但是那人根本不可能會聽我的話。」若是行的話,他又怎麼會讓那人如此逍遙地偏居一處。  

  「大哥!」易德、易仁有些急了。  

  「你們別說了,更何況,當初是我們三人一起答應她,還她自由之身。」易天道。  

  「可是,她怎麼說也是易家的人,更是你的女兒!」偏偏易家除妖能力最高的人,竟然會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娃。  

  「我有什麼辦法,難不成還真的要我拉下這張老臉去求她?」  

  「但……」  

  「等等,如果真的想讓她去除這二妖的話,也許讓安涯去說更好。」  

  「安涯?」易天皺了皺眉頭,「他肯嗎?」  

  「只要大哥能答應他的要求,他恐怕還求之不得呢。」易德說道。  

  易天沉默了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點了點頭,「那這事兒,就讓安涯去辦好了。」  

  芳州城,位於京城東邊的一個小城,民風淳樸,比起京城的繁華,芳州城倒更顯樸實無華。  

  城郊,有一處破敗的宅子。  

  宅子還算大,依稀可以看出以前亦曾有過一段風光的時候,據說七十年前,是朝廷中的某位高官特意為愛妻養病所建的宅子。可是沒過多久,愛妻亡故,高官因此也不再來這處傷心地,宅子缺乏打理,久而久之,也就雜草叢生,成了一所荒宅。  

  直到兩年前,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帶著兩個美婢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下這所荒宅,宅子才算又有了一些人氣。  

  雖然宅子的外表沒有多大的變化,不過內部的環境,在兩個美婢的巧手下,已經煥然一新。說不上富麗堂皇,但是至少乾淨整潔。  

  七月的陽光,暖得讓人有些生厭。  

  斜斜地靠在軟墊上,少女隔著薄紗的簾子,看著坐在外堂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哈欠。  

  不算太響的哈欠聲,卻驚得椅子上的男人頓時站起,緊張地道:「我知道,冒昧來叨擾大師實在是大大不敬……」  

  哎,大師?!隔著簾子,少女的身子倏地歪了歪。她……她有那麼老嗎?  

  「可是……我那愛女昨日被妖魔捉去,現在生死未卜。」男人繼續道,原本的緊張,此刻已轉為焦心,「而芳州城內,本就很少有除妖師,因此我在多番打聽之下,才聽到了關於大師的傳聞,於是冒昧前來,只希望大師能夠救得小女一命。我那小女,今年還不過十五歲,又生得花容月貌,要是那妖魔看上了小女的美貌,起了歹念,那我可怎麼對得起她死去的娘啊!」說到最後,幾乎已經在呼天搶地了。  

  少女皺皺眉。  

  歹念?通常,妖魔捉人,除了吃之外,倒是很少聽過還有別的什麼行為。  

  在妖魔之中,向來信奉採陰補陽之說。簡單點地解釋,就是男妖吃女人,女妖吃男人。  

  至於男女交合這種行為,倒不是說妖魔與人之間不可以,而是妖魔向來不屑於對人類做這種行為。  

  忍不住地抬起手,少女揉了揉耳朵,「也就是說,你女兒被妖魔抓走了,對吧!」她總結了一下對方大堆廢話的主題意思道。
   
  「是,是!」男人點頭如搗蒜。  

  「然後你希望我去救她?」  

  「是、是!」搗蒜行動繼續進行中。  

  「可是,今天很熱啊。」拿起扇子,她開始自主性地扇著涼風。  

  「嗄?」男人一愣。  

  而站在少女身後的兩個美婢,則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看著她們的主子。之所以說天氣熱,根本就是她懶!  

  沒有除魔衛道的崇高思想,她們的主子滿腦子有的只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懶豬思想。  

  翻轉了一下身子,少女微微合上眼眸,似乎打算繼續小憩。  

  美婢之一的小梅則出了簾子,走至男人面前,「高員外,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今天她不宜除妖,所以恐怕員外白來一趟了。」欠了欠身子,她做出了一副「送客」的姿勢。  

  「可……可是……」男人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可是身子已經被小梅拖著往廳堂外移去,「我……我……」可憐他一個大男人,力氣竟然輸給一個年紀不過十八的女人。  

  「高員外,你還是死了心吧,我家小姐向來說一不二。」小梅一邊拖著對方,一邊說道。雖然同情高員外的女兒,不過,誰讓她家主子今兒個懶病又發作了呢。  

  所以……唉……不能怪她啊,她是無辜的。

  「我……我……」高員外已經快要語無倫次了,腦海中猛然閃過那些曾經成功請動了這位除妖大師的人所說過的一句共同的話,「如果……如果大師肯救出小女的話,我可以給大師送上十盒翠芳齋的芙蓉糕!」  

  刷!  

  簾子應聲而開。  

  一道人影倏地從簾子內閃出,男人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臉期盼地盯著他道:「你說的是『翠芳齋』的芙蓉糕?」她特意強調了翠芳齋三個字。要知道這翠芳齋的芙蓉糕,有錢都未必買得到。每天都限量出售,一旦賣完,就得明天請早。  

  「對……對啊。」男人呆呆地點了點頭。  

  「是十盒?」  

  「啊……啊……是啊。」他又呆呆地點了一下頭。  

  少女垂下頭,雙眉緊縮,像在思考著很嚴重的問題。  

  咕嚕!  

  男人不由得嚥了咽喉間的口水,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良久,少女終於抬起右手,很艱難地比出了兩個指頭,「我……我要二十盒。」  

  「……」緊張的感覺頓時沒了影,男人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場鬧劇。  

  「怎麼樣?」這回換成少女在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了。  

  「沒……沒問題。」  

  「太好了!」臉上洋溢著興高采烈的神情,少女甚至不顧男女之嫌地一把握住男人的手,「高員外,你實在是太慷慨了,要知道,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吃翠芳齋的芙蓉糕了,那酥皮,那餅餡……」  

  「那個,你真能救出我的女兒?」他懷疑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畢竟,這和他原先想像中的大師,差太多了!  

  「沒問題啦,絕對沒問題啦。」擺擺手,少女一臉輕鬆地道,滿腦子還沉浸在即將得到二十盒芙蓉糕的喜悅中。  

  而一旁的美婢,則頭痛地看著那形象全無的主子。  

  這樣的主子……真的沒救了!  

  「小姐,你真要去除妖?」送走了高員外後,小梅問著正動手換外出服的主子道。  

  「這還有假的?」易水楓揚揚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二十盒翠芳齋的芙蓉糕啊,不拿未免太浪費了。」  

  「可是,小姐之前不是還說今兒個天太熱了嗎?」一旁的婢女小蘭亦開口道。  

  「呵呵……」易水楓乾笑兩聲,「我有這麼說過嗎?」  

  有!兩婢女整齊一致地點了點頭,在心中暗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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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誘惑了誰(3)   

  「好了,我現在要先去探察一下情況,你們就留在宅子裡吧。」當作沒看到婢女們的點頭,易水楓逕自說道。  

  「那小姐什麼時候回來?」小蘭問道。而小梅則快速地準備了一些乾糧,放在小袋中,然後再把袋子繫在了易水楓的腰帶上。
   
  「應該會在明日午時之前吧。」易水楓想了想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前提是這妖魔不是太強。若是碰上太強的妖魔,那我可能就回不來了,當然,也就吃不上翠芳齋的芙蓉糕了。」若說會有什麼遺憾,那最遺憾的莫過於此了。

  「小姐!」小梅、小蘭一起嚷道,受不了自個兒主子這樣的漫不經心。  

  「好啦,好啦,不要這樣板著臉,老這樣可就不漂亮了。」她趕緊賠笑道。哎,有她這樣可憐的主子嗎?還得看丫鬟的臉色。

  「那是因為小姐總是這樣散漫,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小梅數落著道。  

  「就是,每次小姐出外除妖,我總是會擔心得睡不著覺。」比起小梅的橫眉豎目,小蘭則是一臉的欲涕還休。  

  天!饒了她吧!  

  對於這兩個情同姐妹的婢女,易水楓向來是沒轍的。認命地歎了一口氣,她舉起右手指天發誓道:「我保證,我一定會很愛惜很愛惜我的性命,然後會平平安安地回來。」若是不來這一套的話,她很可能會被小梅的口水外加小蘭的淚水給活活淹死。  

  「真的嗎?」懷疑的眸光,明顯在繞著她打轉。  

  「真的,真的!」一連串的點頭後,易水楓忙不迭地奔出了宅子。  

  「啊,小姐!」小蘭像想起什麼似的在後面追著,邊追邊問道:「小姐明兒個中午想吃點什麼菜啊?」  

  「棗泥糕、如意卷、紅豆粥、花菇鴨掌……」一連串的菜名,伴隨著跑動的腳步聲,飄得越來越遠……  

  正午,是一天之中妖魔的妖力最強盛的時候,所以若是要想除妖,最基本的準則就是,千萬別在正午的時候去和妖魔拚命,而是選擇在妖魔妖力最弱的寅時,即日月交替之際打敗魔物。  

  抬頭看了看已經下山的太陽,易水楓朝著高員外所說的妖魔逃逸的方向——天月山走去。

  天月山,是芳州城外的一座小山,雖然是小山,不過卻極適合妖魔修煉,因此,就算有妖魔藏匿在此處,也情有可原。

  荒山野外,自然是沒有家裡那般舒服了。  

  隨意地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易水楓一邊吃著乾糧,一邊探尋著妖魔可能躲藏的地方。  

  若是她推測得沒錯的話,就算那妖魔想要吃高家小姐,必然也會等到正午再吃,因為在那時吃人,最易增強妖力。  

  既然那魔物是昨天晚上逮了高家小姐,現在唯有希望他今天正午的時候肚子極飽,沒有吃那高家小姐。不然,她恐怕只能救一堆白骨回去給高員外了。  

  「唉,天再黑下來,就要把珠子拿出來了吧。」她喃喃自語著,瞇著眼眸看了看那映紅的夕陽。  

  紅得像是血染一樣。這樣的夕陽,給她很不好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即將要發生似的。  

  倏地,一個隱蔽的洞口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過,奇怪的是,她只感受到從洞內傳來的微弱妖氣,至於人氣,則絲毫感應不到。  

  不是吧!那妖魔不會這麼快就把高家小姐給吃了吧!  

  一想到此,易水楓忙不迭地奔進了山洞。漆黑的洞內,甚至連外面夕陽的餘暉都難以照進。她歎了一口氣,抬手從懷中拿出了一顆晶亮、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夜明珠。  

  有著光線的照明,她一路往著洞的深處走去。  

  微弱的妖氣,還在不斷地持續著,微弱中,似乎還參雜著一絲混亂。似乎是……  

  「嗯……唔……啊……」從洞口深處傳來了一陣陣隱隱的呻吟之聲。  

  看來,她的確是找到妖了,只不過「此」妖非彼「妖」罷了。  

  驀地,從洞口深處的某一點中,突然一陣白光大現,然後,如曇花一現般,又隱了下去。  

  易水楓趕緊提步,直直地奔了過去。  

  夜明珠的光,照亮了那漆黑得無法比擬的深處。  

  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孩,就這樣躺在地上,長長的銀髮,如瀑布一樣地籠罩著赤裸的身體。  

  那是一隻妖,一隻剛剛能夠幻化成人形的妖。易水楓在心裡暗自道。  

  地上的人兒微微一動,隨即像是感受到了這洞中不尋常的光芒,迅速站起身子,警戒地望著光芒的來源處——她。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雖說對方只是一隻妖,幻化成人形也只不過是個七八歲小孩的身體,但是……怎麼說也是男的啊。所以……還是不看的好。  

  當然,話雖如此,但易水楓卻還是大咧咧地望著對方,唇邊甚至還浮現出一絲饒有興趣的笑意。

  「你是狐妖吧。」她一語道破對方的真身。  

  男孩眼眸一瞇,開始調動全身的妖力,似乎有所打算。  

  「你知道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男性的狐妖。」絲毫不在意對方的警戒神情,易水楓上下打量著對方:小孩所特有的圓潤臉頰,偏近透明的蒼白肌膚,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所該擁有的深沉。  

  也對。雖說眼前的妖魔看上去不過是人類的七八歲小孩模樣,但是要修煉到人形,至少需要兩百年以上的道行。

  「你——是誰?」聲音雖然冰冷,卻帶著小孩獨有的稚嫩。  

  「我啊……」晃了晃手指,易水楓還是打算如實說,「我是一個除妖師。」  

  男孩的眸光更冷了幾分,「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殺我?」易水楓「撲哧」一聲笑了,「相信我,以你的妖力,只有我殺你的可能,更何況你剛剛幻化成人形,應該很虛弱吧,聽說狐皮很暖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實我還是挺想要一件狐皮大衣,尤其是在冬天的時候。」  

  「你——」男孩顯然被氣得不輕,一雙眸子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她。  

  倏地,易水楓腳跟一動,人已經晃到了男孩的面前,「咦,你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呢!好漂亮,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金色眼瞳的狐妖呢。」帶著新奇的目光,她好奇地看著那不曾看到過的眸色。   
  「放手!」男孩在身上放出狐火,試圖把她逼退。  

  「哎,不是都說過了嗎,你的妖力還對付不了我。」她說著,抬起右手,輕巧地在空中劃了一個五芒星,男孩所發出的狐火,瞬間化為虛無。  

  「你……不是普通的除妖師。」小手緊緊地握著拳頭,男孩的白齒咬了一下下唇。  

  「很多人都這麼說過。」她聳聳肩。有點……可愛呢!易水楓盯著眼前的男孩,心中突然揚起一股莫名的感覺,「對了,你要不要當我的寵物呢?」她問道。  

  「寵物?!」這個詞,顯然對男孩是一個極大的侮辱,怒髮衝冠,尚不足以形容男孩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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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誘惑了誰(4)   

  渾然沒有注意對方的憤怒,她自言自語地道:「雖然,我一直想要一頭犬妖當寵物,因為犬妖一旦認定了主人,會比較忠心。狐妖比較善變,很難飼養,不過……也無所謂啦。」  

  「你竟然……」發顫的聲音,是憤怒到了極點,「竟然拿我和沒用的犬妖相提並論。」幾個光球,狠狠地朝著易水楓砸來。  

  「你不喜歡嗎?」輕鬆地避過了對方的攻擊,她倒是挺誠懇地道歉了,「那我下次會注意的。還有,你叫什麼名字?」  

  他沒理會她的問話,繼續進行著攻擊。  

  輕歎一氣,易水楓雙手劃圈,口中一聲喝:「破!」  

  所有的攻擊,頓時消失,男孩氣喘吁吁地貼著石壁。如果不是那一絲毅力與自尊堅持著,他恐怕早已跪趴在地上了。  

  「看吧,我早說過了,現在正是你最虛弱的時候,你還耗了這麼多的妖力來進行攻擊。如果我認真的回擊的話,你也許早就沒命了。」  

  男孩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麼。眼前的女人,絕對和普通的除妖師不一樣,她甚至沒有用到符咒,就直接破了他的攻擊。「你叫什麼名字?」她繼續執著於先前的問題。  

  男孩別開頭,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那麼我以後就叫你小狐了。」她擅自給他取著名字道。  

  「你敢!」他眸中金光一閃,如果不是沒有力氣,很可能會再來上一波攻擊。  

  「或者你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她蹲在他面前,臉帶笑意地問道。寵物的名字,可是養寵的第一大事啊。  

  「哼!」男孩的鼻子冷哼了一聲,「你真確定要知道我的名字嗎?」  

  「當然。」她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知道我名字而在這世上活著的人,不會超過五個。」他冷冷地道。  

  「哦?」她微一揚眉,「那麼我就是第六個了。有點可惜呢,本來我還打算當第一個的。」她說著,手輕輕地撫上了對方那如瀑披散的銀色長髮,柔軟而順滑,手感不錯,「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分幻。」像是挑釁似的,他對著她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分幻嗎……」她閉上眼眸,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  

  他定定地望著她。這是第一次,一個人類的女人如此毫無防備地念著他的名字。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慢慢地在心底擴散著……  

  倏地,他的手腕不知何時被她抓住,然後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從手腕處傳至了他的全身。  

  「即使你這樣做,我也不會感激你的。」他面無表情地對著她道。  

  「真是不可愛呢。」易水楓咕噥了一聲,「都說了,你是我的寵物,照顧寵物,也是主人的責任。」末了,還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像是在安撫著他的情緒。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易水楓看看分幻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子,撣了撣裙擺上的灰塵,並且隨手解下最外層的套衫,扔給了他。  

  「先穿這個吧,天氣涼,赤裸著身體總是不太好。」  

  「你不殺我?」通常,除妖師殺了妖魔後,可以取得妖魔的內丹,從而可以增加道行。  

  「我為什麼要殺你?」她笑得溫柔。  

  「難道你不想要我的內丹嗎?」  

  「完全不想呢。」她撥了撥額前的髮,「因為我已經夠強大了。當然……」語氣一轉,她盯著他,「若是哪一天你想要殺我的話,那麼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就真的會殺了你哦。」  

  夜風似的聲音,卻認真無比。  

  他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分幻輕垂眼眸,望了望自己的手。暫時,確是無法殺她呢。起碼,在自己還是這樣的身軀的時候,是殺不了她的。  

  「好了,我現在還要尋找另一隻妖魔,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轉過頭,她問著他。而此時,她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那慵懶而無害的笑容。  



2  

  等到易水楓尋找到了所要找的妖魔的時候,已經是卯時了。  

  天有些濛濛亮,而易水楓,則頂著兩個熊貓眼,不住地打著哈欠。唔……翠芳齋的芙蓉糕,果然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得到的。  

  「救……救命啊,求求你們救救我!」被妖魔綁著的高家小姐正在一旁猶如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狂喊著。

  「當然,當然,我一定會救你的。」易水楓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安撫著高家小姐。實在佩服這位小姐的求生毅力,和妖魔在一起待了兩日,居然還沒被嚇呆。  

  一旁的妖魔早已大咧咧地站在易水楓面前,「你是高家老頭請來的除妖師?」  

  「差不多吧。」她點點頭。  

  「哈哈!」妖魔猖狂大笑道,「我還以為高老頭會請什麼厲害的人物呢,沒想到居然是一個黃毛丫頭!」  

  「黃毛丫頭?」易水楓皺皺眉,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她看上去很小嗎?  

  「告訴你,我可不會像你旁邊那個沒用的妖魔一樣,輕易地被你降服!」手一揮,他指著一旁靠在樹旁的分幻。  

  「他可不是被我降服的。」她擺擺手,糾正著對方的錯誤,「他是我剛剛收養的寵物哦!」  

  「哼!」分幻冷哼一聲,對於寵物一詞極度不滿。  

  「寵物?真是好笑,妖魔居然會去當人類的寵物!」對方又是一陣狂笑。  

  揉了揉耳朵,易水楓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笑聲,「你是兔妖吧,看你的樣子,最多不過五百年的道行。」  

  「你看得出來?」笑聲戛然而止,兔妖有些詫異地望著易水楓。

  「嗯,看得出來呢。」她點點頭。  

  「看來,你不是一般的黃毛丫頭。」  

  易水楓歎了一口氣,「不是說了嗎,我是除妖師啊。不過看你的樣子,如果我說我想把高小姐帶回高家,估計你也不會答應吧。」  

  「當然不會答應了!」兔妖氣竭。第一次碰到如此沒有危機感的除妖師。  

  「哎,又要開打了。」搔搔頭,易水楓隨手撿起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簡單的八卦圖形。  

  「你以為我會讓你畫完嗎?」兔妖躍起身子,朝著她攻擊過來。  

  「用不著畫完,要是畫完的話,那未免太費精力了。」身子一矮,易水楓手掌碰著所畫的簡單圖形,口中喃喃著:「日破月沉,劫斷劫升,化!」  

  八卦圖形隱隱透出金色的光芒,然後下一刻,土中的黃沙已化為利劍,刺向了兔妖。  

  一招斃命,兔妖甚至沒有還手的餘地。  

  「為什麼……你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隨著倒下的身子,兔妖問著,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來聽回答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呢。」即使明知道兔妖已經聽不到她的回答,易水楓還是說了,「有些力量,在一生下來就被賦予了,不管你是要還是不要……」  

  「哼,不過如此。」一旁的分幻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撇撇嘴道。  

  「是啊,的確不過如此。」沒有反駁,易水楓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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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誘惑了誰(5)   

  而被縛著的高家小姐,在看到了這一幕後,早已昏死過去。  

  把高家小姐背在身上,易水楓逕自向著山路走去,而分幻,則一言不發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分幻。」她沒有回頭地開口道,「若是有一天,你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強大到足以把我打倒,那麼,你就可以自由了。而在此之前,除非我不要你,否則,你一直都是我的寵物。」  

  回應她的,是那山風刷過樹梢的聲音。  

  「我啊,其實是個很自私的女人。」她繼續道,「所以對於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絕對不會輕易地放手。」  

  「自私嗎……」分幻喃喃著。  

  真是好巧,因為他也是極度自私呢!

  亭台樓閣,小橋流水。  

  優雅、寫意,伴隨著那琮?的琴音,讓人如置仙境。  

  白衣女子在涼亭之中撫著琴,而一旁,則坐著一個秀雅的青年,認真地傾聽那琴音。  

  當!  

  猛地,琴弦應聲而斷。撫琴的纖纖玉指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水舞!」那年輕男子趕緊起身,焦急地抓起女人的手,查看著上面的傷勢,「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只是彈得太用力罷了。」易水舞面露羞紅地抽回手,輕輕把破皮的指尖伸至自己的口中吮吸著傷口,「沒什麼大礙,可惜今天不能再為表哥彈曲了。」  

  「沒事就好。」卓安涯鬆了一口氣。  

  「表哥……」輕抬眼梢,她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或者是……」語音一頓,他認真地望著她,「或者是你想問什麼?」  

  易水舞貝齒咬了一下唇瓣,有些猶豫地問道:「聽父親說,你明天要出發趕往芳州城去見水楓是嗎?」  

  「嗯。」他微一頷首。  

  「一定要去嗎?」幽幽語音,卻越發激起人的保護慾望。  

  「一定要去。」  

  「為什麼,易家有那麼多人,為什麼一定要你去?」腳步踉蹌地往後退開一步,她眼神不安地問著他。

  為什麼嗎……這個答案,似乎是永遠都不能說破的。  

  「因為大伯希望水楓可以再次出面為易家除妖,所以打算派我去勸說水楓。」他說著不是答案的答案。

  「那你又為什麼要答應呢?」她的眼神像利劍,在不斷地指責著他。  

  「因為大伯答應,若是這次我可以成功勸說水楓,回來之後,便可以迎娶你。」  

  「真的?」她的眸光中透著不敢置信。  

  「千真萬確。」他跨步上前,把她攬入了懷中,「水舞,信我,我不會負你的。」  

  「表哥。」易水舞把頭埋進了卓安涯的胸膛,「現在,我只有你而已,所以不要拋下我,永遠不要拋下我。」她囁嚅著。

  若是連他也拋下她的話,那麼她或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連最後的自尊,都會輸給她的妹妹……易水楓!  

  把高家小姐送回到了高家,易水楓便帶著分幻回到了自家的宅子中。  

  「天哪,小姐,你總算是……啊!這是怎麼回事啊?!」原本出來迎接的小梅,在看到了自家主子這一身的狼狽後,無法抑制地叫了起來。  

  雖然主子的頭髮沒亂,雖然主子好像沒受什麼傷,可是……可是……她衣衫外套卻沒了,只著了裡面的襯衣。雖然沒有裸露出肌膚,但是……但是……  

  小梅的腦海中,已經在瞬間聯想到了千萬種的想法,最後則歸於一種,「小姐,你該不會是被那妖魔給……」可憐她年紀還小,姦污這兩字愣是無法脫口而出。  

  「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啦。」一眼看穿了小梅的想法,易水楓擺擺手道,「我只不過是把套衫給他穿了而已。」她伸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後的分幻。  

  「他?」小梅順著主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身上只套著主子出去時穿的套衫。俊美的臉蛋,精緻的五官,像是融合了世間所有的美麗;銀色的長髮,幾乎長到了腰際;而那一雙金色的眸子,冰冷得幾乎沒有任何感情。  

  這樣外貌,絕對不是人類所該有的。  

  「小姐……他、他是……」  

  「我的新寵物,很漂亮吧。」易水楓頗自豪地介紹道。  

  嗄?「寵物?」小梅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小姐,你說他是寵物?」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是啊。」易水楓點點頭,「是只小狐妖,正是當寵物的好年紀。」  

  還好年紀?小梅已經傻得無法正常說話了。  

  「真是沒用!」分幻看了一眼呆傻傻的小梅,不屑地說道。  

  「不是啊,小梅挺有用的。」笑著擺擺手,易水楓蹲下身子,視線平行地看著分幻,「要是沒有小梅的話,我的生活肯定會一團亂的。」  

  他不悅地瞪了她一眼,「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不知道。」她聳聳肩,「只是很想和你說。」  

  「但是我一點也不想聽你說這些無聊的話。」他語氣冷冷的,擺明著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是嗎?」她專注地盯著他的臉,然後讚歎地道:「我想,你長大後,一定會傾城傾國。因為,你真的是很美。男狐妖,都是如你這麼美的嗎?」雖然她之前曾見過幾個女狐妖,美則美矣,但卻仍讓她覺得缺少了一絲懾人心魂的魅惑之感。  

  而他,只是這樣冷冷地站著,卻讓她覺得移不開目光。  

  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分幻別開頭,懶得再去看她那帶著笑的眼眸。  

  「對了,你餓不餓?」直起身子,她問道。  

  「不餓。」因為之前他吃了不少她帶著的乾糧。口感雖然不是很好,但至少可以填飽肚子。  

  她抓起他的手,「我可是餓死了。所以我們一起吃飯吧。」  

  她的臉上,有著喜悅,而更多的,則是新奇。  

  給分幻換上了一套衣服後,易水楓便拉著他一起用餐。當然,用餐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小梅是說什麼都不敢相信主子居然會找一隻狐妖當寵物,而小蘭,則很乾脆地在知道了分幻是狐妖後,兩眼一翻地嚇昏了。  

  「張開嘴。」用筷子夾起一塊棗泥糕,易水楓遞至分幻的嘴角邊,「很好吃的,你嘗嘗看啊。」  

  他厭惡地瞥了一眼棗泥糕,抬手揮開了她的筷子,「不要做這種無意義的事了。」  

  「怎麼會是無意義呢。」她趕忙把棗泥糕繼續夾緊,「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好想能夠親手餵食自己喜歡的寵物。」而現在,既然有機會,當然就要努力地實現這一夢想了。  

  他盯著她,緩緩地挪了挪雙唇,「若是我足夠強大,強大到足以殺了你,你真的不會後悔?」  

  「不會啊。」她笑了,笑得有些縹緲,「被自己喜歡的寵物殺死,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起碼不是被一個陌生的人或妖魔殺了。」

  「奇怪的女人。」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他喃喃著道。  

  「會嗎?」她搔搔頭,「也許比起別人,我真的是奇怪了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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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誘惑了誰(6)   

  「不要後悔你今天說過的話。」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句,然後伸了伸脖子,吃下了她夾在筷子中的那塊棗泥糕。  

  「好吃嗎?」看著他吃下了棗泥糕,她有些興奮地問道。  

  「難吃。」他不客氣地評價道。比起他以前常吃的山珍海味,這塊棗泥糕嚼起來實在猶如殘渣一樣。  

  「怎麼會!」易水楓夾起一塊棗泥糕放進自己的嘴裡,一邊嚼著,一邊不住地讚歎道,「不錯啊,挺好吃的。」  

  分幻跳下椅子,不再去搭理這個吃得歡暢的女人。  

  一口棗泥糕,一口如意卷,連帶著紅豆粥像灌水似的灌下肚子,易水楓一直吃到肚子撐不下為止。  

  毫無形象地打了一個飽嗝,她拿起手絹拭了拭嘴角,逕自下著結論:「或者是因為你才幻化成人形,吃不慣人的食物。那你說,你要吃些什麼,我可以幫你準備,當然,不許說要吃人就是了。」末了,她不忘加上一條備註。  

  「能夠讓我吃得下的人,這世上還沒幾個。」他高傲地揚了揚下巴,目光輕蔑道。  

  看來,她是揀到了一個個性不太好的寵物呢。易水楓晃了晃腦袋,「既然你不怎麼要吃人,那就好辦了。你平時喜歡吃什麼?沒有煮過的肉嗎?還是蔬果?或者是特別的糕點?」  

  他白了她一眼,手中猛然放出一撮狐火,朝著她砸去。  

  「哇,不是吧。」她有些狼狽地退開身子,吃飽喝足後,通常她都會懶得動。  

  狐火砸上了一旁的椅子,瞬間,整張椅子被暗紅色的狐火籠罩。片刻之後,便只剩下了一堆灰燼。  

  「唉……」易水楓皺皺眉,咕噥著,「這下慘了,小梅一定會生氣的。」本來宅子裡的椅子就不多,這樣一來,就更少了。

  不理會她的哀歎,分幻直接跨過門檻,走到了前院的一棵巨樹下,雙腿盤膝坐下。  

  不錯!看著對方的舉動,易水楓暗自點頭。只是那麼短的時間,他竟然能發現這棵樹是整個宅子中日月精華最集中的所在。
   
  「你打算在這裡修煉嗎?」走到他面前,她聯想到一隻狐在她的面前盤膝坐下,不由得有種想笑的衝動。

  「走開。」他閉著眼眸,似乎不想和她多說話。  

  「不如我們來交換,我給你這個,你呢,接下去的幾個時辰就陪著我。」她從懷中掏出了一粒內丹放置他的面前。

  分幻緩緩睜開眼眸,鄙夷地看了看那粒瑩綠色的內丹,「不過是顆五百年修為的兔妖內丹,就算我服了,也沒什麼用處。」  

  還真是大言不慚!她抬起手,捏住了他的下頜,快速把內丹放入了他的口中。一吞一咽,內丹就此下肚,「你頂多也就不過是兩百年修為吧!」還笑話別人。  

  他撇撇嘴,沒有說什麼,只是閉目盤膝運氣,慢慢把肚中的內丹消化。  

  「為什麼你自己不吃?」一刻鐘後,他重新睜開眼眸問道。  

  「因為我覺得自己已經夠強了。」她笑著,是自信,卻也是無奈。  

  「就你這些本事,也算強嗎?」他語氣不屑道。  

  「起碼比你強吧。」她揉亂了他的銀髮,然後把他整個摟在懷裡,「你的身上很暖和呢。」她把臉埋在他的髮中,低喃著道。

  「滾開!」他不悅道,扭動了一下身子,試圖掙脫開她的懷抱。  

  不過,他的力量在她面前似乎沒有什麼作用,「真是無情。」她咕噥著,繼續把他禁錮在懷中。歷來狐妖都是無情的,因為他們的本性,就對「情」這一字,極為淡薄,「不過,抱著你的感覺很舒服。你是我的呢,只屬於我的狐妖。」一直以來,都期盼著,期盼著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妖物。  

  即使只有彼此,但卻依然可以相互依靠。  

  奇怪的女人,果然連說出口的話都是奇怪的!分幻詫異於眼前的人奇怪的想法。一個除妖師,竟然會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妖魔!  

  「我好像有些困了呢。」她越抱他越舒服,舒服得直想睡覺,「分幻,陪我就寢。」她下著主人似的命令。  

  「你要我陪你一起睡?」他整個人都快冒出火來了。  

  「是啊。」她理所當然地點頭道,「別忘了,你是屬於我的寵物。」  

  所以現在,他的身體,連同他的性命,都是屬於她的。  

  「好軟!」一隻色狼式的手伸向了那稚嫩的身體。  

  「……」  

  「如果是冬天抱起來的話,相信會更舒服呢。」吃豆腐的行為繼續進行著,絲毫不介意男女有別。  

  「……」  

  「真是好可愛,你一定要保持人形嗎?若是你恢復原形的話,也許抱起來會更方便一點,你真確定你不要恢復原形嗎?我想,你的原形一定也是一隻很漂亮的小狐。」嘰嘰喳喳的聲音,一刻也沒停。
   
  那一直沉默的小人兒終於不耐煩地挪了挪唇,「以女人來說,你這樣和我躺在一起,不怕毀了你的名聲嗎?」嫩嫩的嗓音,卻說著成人式的話。  

  「名聲?」易水楓眨了眨,隨即忍不住地輕笑出聲,「我從來都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呢。」既然以前沒有想過,那麼以後也不會去想。  

  「那麼你也不怕我毀了你的貞潔嗎?」一個翻身,他反壓在她的身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沒有驚慌失措,她僅僅只是奇怪地揚了揚眉,「可是,你現在的身軀還只是小孩,不是嗎?更何況,妖魔並不喜歡與人交合。」   
  分幻眼眸一瞇,「就算只是小孩的身軀,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她的手指纏著他的銀髮,如絲順滑的髮,貼著指尖的溫度,形成了奇妙的感覺。而那雙金色的眸子,則透著無法言喻的魔力。   
  這一瞬間,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不是人類七八歲的小孩,而是妖魔。  

  「你想要我?」她難得認真地問著他。  

  「不想。」撇撇嘴,他說出了答案。  

  「那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重新揚起了無害的微笑,她把他攬入了懷中,讓他趴在她的身上。即使真實的年齡再如何大,但是他此刻的身軀終究還是小孩的,所以讓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並沒有太大的重量感,「如果你是一隻成年的狐妖,我倒是可以考慮把自己的清白給你呢。」她說著,倒有幾分像是玩笑。  

  「你不打算嫁人嗎?」他趴在她的身上,臉埋在她的胸口,聲音有些悶悶的。
   
  「因為沒有我想嫁的人。」即使本來有,現在也不存在了,「可惜啊……」她喃喃著道,「以人的年齡來算,我應該沒有辦法看到你成年。」如果他要修煉至成年時的外表,至少也會需要千年的時間吧。而那時,她早就已經不存在於這世上了。

  「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除妖師?」沒有抬頭,他的手抓著她的袖子,隔著薄薄的衣衫,感受著她的體溫。

  「我也挺想問我自己,為什麼我會成為一個除妖師。」輕輕地合上眼眸,她似呻似吟地道,「若是我沒有這份能力的話,那麼就不會成為除妖師了,那我的人生,便會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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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誘惑了誰(7)   

  「你在後悔?」他的聲音不響,卻極清晰。  

  「不是後悔。」她的雙手環住了他的腰,像在抱著軟枕,「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可以後悔的機會。」  

  「那你不想成為除妖師?」在世間,能夠成為除妖師的人,除了自身的修行之外,更重要的是天賦,即是否擁有除妖的靈力。
   
  「嗯,不想。」她的語音輕得近乎縹緲,「不過,如果我沒有成為除妖師的話,那麼一定不會遇到分幻你了。所以……還好,我成為了除妖師,真好。」隱隱的笑意浮現在她的嘴角。  

  頭,微微抬起,金色的眸子盯著那抹笑容。  

  遇見了他嗎?  

  她是第一個說遇見了他真好的人。  

  可是……只怕以後總有一天,她會後悔吧,後悔遇見了他,更加後悔把他帶在了身邊。  

  手指緩緩移到她那纖細的脖頸邊,分幻那原本平滑的指甲,倏地變得長而尖銳。  

  只要……只要這樣一劃下去,那麼她就必死無疑了。  

  不過……還是算了吧。  

  唇一抿,他輕輕地垂下了眼眸,指甲在瞬間又恢復了原狀。  

  「你不殺我嗎?」她的聲音又若有似無地飄來。  

  「起碼,現在不想殺你。」他撇撇嘴,從她身上滾下,側睡在她的身旁,「我不喜歡自己的身子被人類的血濺到。」  

  「唔……是嗎?」她咕噥一聲,「還真是不可愛的寵物呢。」  

  一隻屬於她的,個性十分不可愛的寵物。  

  「啊!」一聲尖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唔……怎麼了?」躺在床上的人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眸子,半坐起身子朝著尖叫的來源望去,「小梅啊,其實你只要輕輕地叫,我就會起來的。」打著哈欠,易水楓說道。  

  「小……小姐……」小梅的身子一直顫著,連帶著手中原本端著的臉盆也摔落在了地上,發出了匡啷的聲響。  

  「小梅,你沒事吧。」總算稍微提起了一些精神,易水楓皺皺眉問道。  

  「為什麼……為什麼這……這只狐妖會和小姐躺在一張床上?」手指著床上的某點,小梅雙目含淚。天……該不會是她想像中的那樣吧。她家小姐還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啊,若是真的被這只妖怪給強了去,那她可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夫人啊。「狐妖?」易水楓眨眨眼,總算弄懂了美婢失常的原因了,「你說分幻啊,昨天是我讓他和我一起睡的。」側過頭,她看著已經睜開眼眸的小人兒道。

  「哎?」小梅一愣。敢情……是小姐強了那只狐妖?「小姐,你難道不知道他是妖嗎?」她覺得自己此刻有必要重新給主子灌點常識問題。  

  「知道啊。」撥了撥有些凌亂的髮,易水楓點頭道,「不過分幻也是我的寵物啊,抱著寵物一起睡覺,有什麼不對的。」她說得理所當然。  

  當然是——大大的不對了!「他……他是男人啊!」  

  「只能算是男孩吧。」易水楓看了眼分幻道。只見對方此刻的表情已經越來越不耐煩,像是受不了她們主僕二人之間一問一答的對話。  

  小梅舔舔唇,「就算是男孩,也總是男的啊,男女七歲不同席,小姐難道不知道嗎?」難得面對狐妖,她居然還能用吼的方式來說話。  

  「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句話。」易水楓認同地拍了一下掌,「不過,既然都睡了,那也無所謂啦。」  

  絕倒!  

  小梅此刻的眼淚,只差沒有狂灑了!為什麼她的主子,對於男女之事如此淡薄呢?  

  深深吸了一口氣,小梅走到床邊,眼睛盯著分幻,「你……呃,如果沒有我家小姐允許,你不可以對她做任何越軌的事情!」雖然,她挺怕眼前的這只妖,不過為了小姐的清白,再怕也要說。  

  「越軌?」他嗤笑一聲,懶洋洋地斜眼看著小梅,「對這樣的女人,我沒興趣。」  

  「那你還……」  

  「我也不喜歡和人同床呢。」他輕巧地翻身下床,微瞇著眼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兩個人,太擠了。」尤其她還喜歡摟著他睡。   
  清晨的曙光,映照在他那張稚嫩的臉頰上,竟然有著一股奇異的,說不出的美感。  

  易水楓側頭一笑,看著分幻道:「但是我卻很喜歡和你同床呢。」雖然擁擠了些,但是卻充實,「別忘記,你是我的。」  

  「只是——暫時而已。」他的嘴角,閃過一抹挑釁的笑。  

  小姐……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啊!  

  看著眼前的一人一妖,小梅哀歎地抱住了頭,小姐這輩子還能嫁得出去嗎?她懷疑。  

  「對了,小梅。」易水楓像想起什麼似的,喊著在一旁的人。  

  「小姐有何吩咐?」她應得有氣無力。  

  「今兒個別忘了去高員外家拿那二十盒翠芳齋的芙蓉糕。」  

  「是。」  

  果然,能讓主子惦記的,也只有食物而已。  



3   
  芙蓉糕,色黃,而味香甜。  

  靠在那軟墊之上,易水楓美美地品嚐著朝思暮想的芙蓉糕。  

  「小姐,你真打算把那狐妖留在宅子裡?」小蘭走近道。想這幾天,因為宅子中突然多了一個妖魔,害得她都沒睡好過。「對啊。」她語音含糊道,啜了一口茶水,把口中的芙蓉糕嚥下。  

  「可是……」小蘭欲言又止。  

  「別怕。」看出了小蘭的疑慮,易水楓道,「分幻不會吃人的。」  

  「妖魔多會吃人,小姐又怎麼敢保證他不會。」小蘭還是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他不會吃人。」聳聳肩,她說道。或者該說,他是不屑吃人。

  雖然她的話沒什麼保證力,不過小蘭還是稍稍安了安心。  

  「分幻呢?還在前院的樹下修行嗎?」解決了最後的一個芙蓉糕,易水楓站起身子,伸了伸懶腰。  

  「嗯。」小蘭點了點頭。  

  站起身子,她朝著前院走去。  

  前院的那棵大樹,春夏秋冬四季皆常青。碧綠的枝葉,透著些微的陽光。而在樹下盤膝而坐的男孩,則如白玉晶瑩潤澤。
   
  「肚子不餓嗎?」她走近他問道。從清晨到現在,他只喝過一些水而已。  

  幾天的相處下來,她發現他很少進食。就算真的餓了,吃的也都是些水果而已。  

  「不餓。」緩緩地睜開眼眸,他面無表情地對著她說道。  

  「還是對人類的食物沒有興趣嗎?」她蹲下身子,把玩起他的銀髮。他的髮絲很細很軟,所以她總是喜歡把他的髮絲捏在自己的手心中細細摩挲,幾天下來,倒像是養成了一種習慣。  

  分幻沒回話,不過光看他的眼神,已足夠讓人明白,他對於人類的食物一點興趣都沒有。  

  唉……真不知道什麼事情才能引起他的興趣。歎了一氣,她乾脆在他的身旁坐下。他的身上穿著她以前扮男人所穿的男裝。原本不算大的衣衫,套在他的身上,卻顯得格外的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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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誘惑了誰(8)   

  「不如,我們去街上走一趟吧。」手背撐著下頜,她為自己想到這個提議而感到高興。  

  「什麼意思?」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意思就是說,該去給你買幾件合身的衣服。」她笑著對他說道,「不過如果你要上街的話,那麼最好改變一下眼睛和頭髮的顏色,不然,恐怕會引起騷亂。」  

  他盯著她的笑顏,沉默了片刻,「你是在討好我嗎?」  

  「討好?」她歪頭想了想,「不算吧,應該說寵愛。」  

  寵愛?金色的瞳孔閃過一絲不解。他撇撇嘴,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臉。  

  她想要寵愛他嗎?  

  真是——一個自不量力的除妖師!  

  銀色的髮,金色的眸,都變成了普通的黑色。可是,即使是與常人無異的黑色,卻也襯得他玲瓏剔透。  

  牽著分幻的手,易水楓帶著他來到芳州城中最繁華的一條街市上。  

  熙熙攘攘,來往人群頗多。  

  分幻厭惡地皺皺眉,似乎不喜歡這裡的熱鬧,「人太多了。」他不悅地道。  

  「是多了點。」易水楓認同地點了點頭,「不過,這樣才叫街市啊,逛起來才好玩。」  

  「好玩?」  

  「嗯,很有趣,可以看各種各樣的玩意兒。」她俯下身子,對著他說道,「小時候,我總是喜歡偷偷溜出府,到街市上看各種有趣的小玩意兒。不過,那時候最大的遺憾是就算看中了什麼,也沒有銀子買。」  

  他斜瞄了她一眼,「那你現在就有銀子買了?」  

  「只要不是太奢華的東西,我想應該還是夠的。」她笑笑,直起身子,拉著他來到了一家頗大的衣鋪。  

  一看到客人上門,衣鋪的掌櫃趕緊迎上前,「這位小姐和這位小公子是要買衣,還是訂做衣裳?」  

  「買衣。」易水楓道。訂做衣裳太麻煩了,倒不如直接買。  

  「那是哪位要穿?」掌櫃繼續問道。  

  「他!」指了指沒啥表情的分幻,她說道。  

  「原來是這位小公子要買衣裳啊。」掌櫃賠笑道。心中暗自讚歎對方的美麗。看過那麼多的人,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粉雕玉琢的娃兒。雖然現在穿著不相稱的衣裳,但是卻已經掩不住那股出塵氣度。若是好好裝扮一番的話,不知道會是何等的讓人驚艷。「這裡有些衣裳,適合小公子穿。」掌櫃說著,便領著易水楓來到了店舖內的其中一間房。  

  一批七八歲孩童穿的衣裳盡數陳放著。  

  易水楓興致頗高地在裡面東挑西揀了半天,而分幻,則只是站在那裡,一臉的不耐煩。至於這些衣裳的款式顏色,他根本就不在意。  

  一個時辰後,她看著已經煥然一新的分幻,滿意地點點頭。  

  青藍色的綢緞面料,繡著白蓮的圖案,襯得小人兒越發好看。當然……前提是他沒有板著一張臉。  

  似乎,從她拖他來街市,他的臉色就沒好過。  

  也許,他是真的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吧。易水楓暗自想著。仔細想想妖魔的修煉,通常都是在遠離人群的荒山野嶺之中。現在一下子和人如此接近,不習慣是當然的了。  

  「小姐,要不順便給這位小公子束個發吧。」掌櫃越看分幻的這一身打扮越是滿意,只恨不得能夠馬上把眼前之人畫下來。  

  「束髮?」易水楓一怔,瞥了一眼分幻披散而下的黑髮。  

  這樣長的髮,若他是成年之人的話,那麼用一根碧綠的翠玉簪子盤著銀色的髮絲,又會是怎樣的風華絕代呵……而現在,只是小孩的他……  

  「不必了,就這樣吧。」淡淡一笑,她付了銀兩,牽著他的手走出了衣鋪。  

  「你不喜歡我束髮?」一出衣鋪,分幻冷不防地問道。  

  「起碼,現在的你,還是披著發好看。」她回答道。  

  一大一小兩個人走在街市上。  

  分幻漂亮出塵,精緻得不似凡人。而易水楓,樣貌雖然只是清秀而已,但是她帶笑的面龐,和渾身所散發出來強烈的疏離感,卻反而形成了獨特的韻味。  

  不少人的目光都已經集中到了他們的身上,其中更不乏一些小聲的議論,似在猜測著兩個人的身份。

  「好像很多人都在看你呢。」易水楓笑著說道,渾然未覺自己也是被看的其中之一。  

  「那麼只要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就不會再看了。」分幻的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

  「真殘忍。」她皺皺眉,頗不認同他的說法,「看你,是因為你很美麗。」  

  「哼,膚淺!」他冷哼一聲道。  

  「我還以為你會欣喜自己的美麗呢。」她說著,從路邊的小販中買了一串糖葫蘆。一邊吃著,一邊繼續牽著他走。  

  「要吃嗎?」把糖葫蘆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她問道。  

  「拿開!」他厭惡地別開頭。  

  「唉,不知道其中的美妙滋味啊。」她聳聳肩,又咬下了一顆,放在嘴裡嚼著。  

  他沒去理會她,只是目光瞥向了不遠處的一幢宅樓,牌匾上的三個字,赫然是「艷春樓」。  

  「你對青樓有興趣?」易水楓順著分幻的眼光望去,隨即問道。  

  他抿抿唇,指了指樓前圍成一團的人群,「有血的味道。」雖然很少,但是確實是血。  

  「血?」她揚了揚眉,只聽到一聲吼叫,夾雜著女人的哀啼哭聲。那圍觀著的人群嘩然朝著兩邊閃開,一個女人被一個壯實的男人打得趴在地上。  

  「相公……回……回家吧,娃……娃還在等著你呢。」女人又吐了幾口血,斷斷續續地說著。  

  「回去?!」男人粗眉一豎,「該死的,你攪得老子沒辦法在這裡尋樂子,你居然還要叫我回去!」抬起腳,他又重重地踩了女人幾下。  

  周圍圍觀的人,一開始只是湊熱鬧,看到此處,有些人已經不忍再看下去,紛紛離開,但是也有些人,則在一旁起哄著,似乎還嫌不夠過癮。  

  「真髒。」分幻喃喃著。  

  「髒?」她不知道他說的是這裡的環境髒,還是女人所吐出的血髒。  

  「你不去救人嗎?」眼梢一抬,他仰頭看著她問道。  

  易水楓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去呢。」  

  「我以為你會可憐那個女人呢!」他打量著她的表情,像是在探究她此刻所說的話,究竟有多少的真實成分。  

  「她並沒有讓我救她。」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女人,易水楓淡淡道,「況且,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太過強求浪子的回頭,到最後只能是折磨自己。  

  「看不出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只是因為你還不夠瞭解我罷了。」說罷,她牽著他,不再去看眼前的這場鬧劇,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不吃糖葫蘆了嗎?」他看著她手上的糖葫蘆還有三顆未吃。  

  她皺了皺眉,隨後一笑,「不了,嘴裡太甜,甜得有些發膩了呢。」  

  他瞄了她一眼,然後放出一個狐火,把她手中未吃完的三顆糖葫蘆全部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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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誘惑了誰(9)   

  「分幻,我很自私吧。」仰著頭,她望著那還散發著光的太陽問道。  

  「自私——且無情。」他下著結論。  

  嫣然一笑,她回轉過頭,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長髮,「是啊,我也是如此認為呢!」  

  所以,自私且無情的人,也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人吧。  

  因為她已經不會再有所謂的幸福了。  

  郊外的宅子中,小梅開了宅門,愣愣地看著門前站著的人半晌,才喚道:「卓……卓少爺,你怎麼來了?」  

  秀雅的少年微微一笑,「好幾年沒見了,小梅,你們這裡還真不好找。」  

  「你……呃,卓少爺是來找小姐的?」除了碰上那狐妖之外,小梅鮮少有語無倫次的時候。  

  「嗯。」卓安涯頷首。  

  「小梅,你怎麼開門開那麼久啊,是小姐回來了嗎?」小蘭的聲音由遠及近。  

  「不是,是……」  

  「卓……卓少爺?!」在看清了門前站著的人後,小蘭訥訥地張大了口,半天合不上。  

  還是小梅率先回過神來,趕緊把卓安涯請進了屋內。  

  「卓少爺,如果小姐看到你來了,一定會很開心的。」端上了一杯清茶,小蘭忍不住道。  

  「是嗎?」嘴角浮著一絲苦笑,卓安涯垂眼看著杯中那翠綠的茶葉,「水楓呢?不在嗎?」  

  「嗯,小姐和那狐……呃,是新收養的小孩去逛街市了。」話到口中,小蘭及時改口道。  

  「她收養了一個小孩?」眼中閃過詫異,他問道。  

  「是啊,也不知道小姐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去收養那樣的一個『人』。」小梅接口道。  

  要知道,收養妖魔這種事,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出來的。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小姐還是一名除妖師。  

  明明是天生的死敵,小姐卻還收養得如此天經地義。  

  「那……」卓安涯略一沉吟,「水楓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小姐沒說。」小梅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過,應該也快了吧。不如卓少爺去偏廳等一下,那裡安靜些。」  

  「也好。」卓安涯點點頭。現在的他,的確是需要安靜,安靜地想一想,等會兒,該如何面對水楓。  

  當易水楓牽著分幻回到宅子後,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小梅的,「小姐,你可回來了!」  

  然後第二句則是小蘭的,「卓少爺來了呢,還是特意來找小姐的。」  

  他……來了?那個她該稱之為表哥的男人……來了?!心,猛然地因為這句話而激烈地跳動起來,易水楓的手微微一顫,然後在幾個深呼吸之後才恢復平靜。  

  「原來表……表哥來了啊。」她盡量用此時所能達到的平靜聲音說著。  

  一旁的分幻奇怪地看著易水楓。向來平靜,彷彿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她,居然會有那一剎那的激動,著實讓人驚訝。
   
  「是啊,卓少爺現在正在偏廳等小姐呢。」小蘭一臉喜悅地說道。  

  「是嗎?」與兩個美婢臉上的開心相比,易水楓的臉色倒顯得有些蒼白。抬手打了一個哈欠,她懶洋洋地道:「可是我現在累了。」  

  「哎?」小梅小蘭一怔,主子的意思該不會是……  

  「我先回房小憩片刻。」轉過身子,她牽著分幻的手朝著自己的閨房走去。  

  「小……小姐!」小梅趕緊喊道,「小姐不打算見卓少爺嗎?」原本,她還以為卓少爺來了,會讓小姐開心一下,可是……現在的情況似乎和她所想的有些差異。  

  「等我休息好了,自然會去見他。」懶懶地揮了揮手,她無意再多說什麼。  

  沉默地走回到了閨閣之內,易水楓鬆開了握著分幻的手,半臥在軟墊之上,隨手拿了一本在坊間所買的小書看了起來。

  分幻打量著易水楓,從剛才到現在,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很不平靜,甚至連氣息都煩亂無比。是因為她們口中的那個「卓少爺」嗎?她——也會因為一個男人而有著如此大的情緒波動嗎?  

  瞳色和髮色倏地又變回到了金銀二色,他走到她面前,眸光直直地盯著她問道:「卓少爺是誰?」  

  沒有抬起眼眸,易水楓一邊翻動著書頁,一邊淡笑道:「怎麼,你終於對我的事情感興趣了嗎?」  

  他抿了抿唇,「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對那個人這麼在意?」在意得根本就不像這幾天他所認識的她。  

  「卓安涯,我的表哥,也曾經是我喜歡過的人。」合上了手中的小書,她回望著他,「如何,這個答案滿足了你的好奇心嗎?」  

  「曾經喜歡過的人?」他皺皺眉,「也就是說,你現在不喜歡了?」  

  「可以這麼說。」她點點頭。  

  「那麼——」他語音一頓,微微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平滑的指甲倏地變得尖銳如刀鋒,「就算我把他殺了,你應該也無所謂了。」

  「殺他?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不為什麼。」他撇撇嘴,無意解釋什麼。  

  「那我會阻止你。」她說著,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長長的指甲,劃破了她的指尖,鮮紅色的血慢慢地滲出。  

  血腥的味道,刺激著彼此的感官。  

  「你說過,你現在已經不喜歡那人了。」他盯著她,金色的眸子中閃過暴虐。

  「是不喜歡,但沒說不在意。」她笑著,但是笑意卻不曾到達眼底,「畢竟,他還是我的表哥,怎麼也算是我的親人。」  

  「親人……」他的眼神中揚起著不屑,指甲倏地又恢復了原狀,他揮開了她的手,「真是難看。」他瞥了一眼她還在滲著血的指尖。   
  「誰讓你沒事老是伸出爪子。」她抬起手,看著指尖上的傷口,倒像是在欣賞一般。  

  他走近她,抓起她受傷的手指,放至嘴裡吮吸著。  

  這種行為,在人類之間,應該稱之為調情,但是在妖魔之間,卻只是簡單的止血。  

  片刻之後,他吐出了她的手,指尖上的傷口已經癒合。  

  「如何,我的血的味道還不錯吧。」易水楓饒有興致地問道。  

  「一般。」分幻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真是奇怪。」她手指搭著下頜,咕噥著,「我記得以前碰到過我血的妖魔都說我的血很好喝啊。」除妖師的靈力越高,血的濃度就會越高。而妖魔,最喜歡喝的就是這種血,不僅有著只有妖魔才能聞到的香甜氣息,更能夠增強修為和妖力。

  所以一些除妖師除妖失敗,下場往往是全身的血被妖魔吸乾而亡。  

  「別老拿我和你以前碰到過的下等妖魔相提並論。」他不悅地道。  

  「好,好!」她點頭,像是在安撫彆扭的小孩,「我要小睡片刻,你呢,要和我一起睡嗎?」  

  「哼,我還不睏。」他說著,走到了房間的角落邊,盤膝坐下,逕自運氣。  

  「唔,那就算了吧。」易水楓聳聳肩,躺到床上,放下了那白色的床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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