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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晶]只想給妳當老公[全文完]

只想給妳當老公 作者:金晶

被男人疼時,女人總傻傻的想,他應該是愛她的;
被女人愛時,男人總驕傲的想,她應該只愛他吧。

喬依依,不只美麗,還是個直來直往,乾脆爽快的女人,
她上山找朔風,不過是為了工作,可這男人竟厚顏無恥的問她,
要不要跟他做愛?要不是為了保住飯碗,她早賞他一巴掌,
要他有多遠滾多遠去了。雖然她是死皮賴臉,在他家白吃白住,
但好歹她是為了工作啊。誰知,這男人死性不改,
每天見她,不是毛手毛腳,就是又摟又抱,完全無視她的反抗不說,
最後還很霸道的要她當他女朋友,看著眼前帥氣俊挺的朔風,
喬依依竟傻了似的對他說好,只是這男人壓根就不是吃素的,
趁著月黑風高,有色心有色膽的他,竟將她壓上床,
直接把她生吞活剝,奈何,大男人的他體力過剩,
小女人的她被折磨得又哭又求,整整一夜,這男人竟還說不夠……
朔風第一次看喬依,只覺得這女人是他見過,最不可愛,
又愛逞強的女人,而且還不只是普通的恰北北。可偏偏,
他口味獨特,這麼多女人,他就正好中意兇巴巴的她,
一心想把她拐在身邊疼著,誰知,這女人竟敢提分手!

第一章

喬依依氣喘吁吁地徒步走著,她已經走了好長一段路,卻還不見任何建築物,抬眼望去,看見的就只有山和樹,沒有半個人影,她停了下來,兩手插腰,臉上帶著疲憊和憤怒。

她用力地踢了踢腳下的石頭,此刻她正身處一座鳥不生蛋的山裡,山路崎嶇,她的小車停在山腳,她被迫只能靠兩條腿走著。

「什麼書法家!要陶冶性情也不用躲在深山野林吧!」害她找個半死。

今天在她熟睡到不知幾點的時候,老闆一通電話便把她叫醒了,要她找一位名為朔風的書法家,真不知道老闆到底想什麼,不過當她看見老闆傳真給她的書法作品的時候,嗜睡細胞立刻滾開,她全身的藝術細胞都為之沸騰。

那幅書法作品絕對有收藏的價值,只是她得先找到本人,並將他其他的作品都拿到手,傳給鑒賞部門,經由他們確認再收購。

喬依依喜歡藝術,身體裡有著浪漫的藝術細胞,可是她沒有鑒定藝術以及成為藝術家的能力,比起枯燥的鑒定工作,她更喜歡談判,將那些藝術品全數納入「嵐」集團。

「唉,大概也只有生存在這種杳無人煙的地方,才能創造出好作品吧……反正藝術家個個都是怪咖……」

驀地,她倒抽一口氣,低頭看著腳上,她慢一拍地哇哇叫,金雞獨立地跳到一邊,坐在一旁的石頭上,脫掉鞋子一看,後腳跟磨了一層皮下來了。

「天哪!」腳跟的皮磨破了不說,將皮輕輕地撩開,少許的血水立即滲了出來,她痛得咬緊牙關,她真的是太亂來了,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跑到深山野林來,結果後腳跟受傷就算了,她還……

喬依依回頭看了看走過的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早已不記得來的路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自我安慰。

她從包裡拿出面紙,抽了一張面紙墊在腳後跟,重新穿上鞋子,跛著一腳往前走,一路碎碎念:「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我就不回去……一定會找到……」

說到口渴時,她從包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快速地扭開,猛地往嘴裡灌了一口,定定心神,她看了看手機,上面完全沒有信號。

已經下午兩點了,她抬頭看了看頭上正不斷聚攏的烏雲,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身體的本能讓她盡快地找一個隱蔽的地方。

喬依依加快步伐走著,在下雨之前,她看見了一幢兩層樓的屋子立在不遠的前方,她鬆了一口氣,終於讓她看到一幢房子了,不過她的喜悅只維持了一秒鐘,當她看清那幢房子猶如廢棄的鬼屋之後,她萌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但她還來不及逃,門竟然主動打開了,她僵在那裡,嘴巴張得大大的,種種詭異的場景如走馬燈在她的腦海裡呈現。

然後一個灰色的人影出現在她前面,她立刻嚇得嘶吼一聲,「啊……」

當喬依依疲憊地收住聲音時,她發現灰色的人影還佇立在她眼前,在她快要崩潰之前,一道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你找誰?」

找誰?她眨眨眼,從灰色的衣物往上看,看見一個蓄滿落腮鬍,類似阿拉伯男人的人。

「朔風……」她呆呆地脫口而出。

「我就是,有什麼事情嗎?」男人低著嗓子說。

「我……」喬依依深吸一口氣,穩住氣場,轉眼間又變成了八面玲瓏的女強人,「你好,我是「嵐」藝術集團的公關部經理,關於你……」

朔風看著女人的嘴張張合合,她說什麼他都沒有聽清楚,他一個手勢打斷了她的話,黑色的眼眸打量著她的臉蛋好半晌後,開門見山道:「要不要跟我做愛?」

她很喜歡他的作品,他的作品令她有一種落筆無悔,一筆勾勒而成的大氣和豪壯,而此時她站在他前面,她能感覺到男人儒雅的書生氣質,以及全身散發出的性感氣息……

「呃,你剛剛說什麼?」她喬依依出社會這麼久,對她有企圖、有暗示的男人不在少數,但她從來沒遇過這麼直接的男人。

男人一點也不慌張,輕鬆地倚在門邊,嘴邊是悠閒的笑容,「我說,你要不要跟我上床?」

她差點要破口大罵了,她深吸一口氣,「不好意思,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她定力極強地看著男人,「跟你發生特殊關係,我來這裡是為了跟你洽談……」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喬依依的臉直接由白變黑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不遠處的天邊轟隆一聲巨響,雷聲透過層層雲朵穿透了她的耳膜。

她伸手按下了門鈴,門開了,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OK?」

喬依依冷冷地看著男人,對他超乎常人的天賦已經沒有多大的仰慕了,「No!」

朔風冷下了臉,轉身離開,右手狠狠地推了一下門,身後卻沒有傳來預料中的關門聲,他轉過身,只見她一隻腳伸進了門內,她笑得燦爛至極,只是內心卻在滴血,她偏偏伸了受傷的那隻腳擋門,痛得她都要叫出來了。

「幹什麼?」男人好整以暇地抱著胸。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跟「嵐」合作……」她忍著淚意,堅持不懈地想說服他。

「不!」這一次他給了她明確的答案。

「為什麼?」喬依依看著他的臉,可是大鬍子遮住了一切,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為什麼?」他反問。

喬依依又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對方是問自己為什麼不願跟他炒飯,這個人絕對不好對付,不是她以往那些看見錢、權就會投降的人,說好聽一點,他這叫個性,難聽一點就是……非常難纏,比清朝女人裹小腳的布還要難纏。

「我們不熟!」她喬依依又不是發情的小母狗,看見男人就興奮。

朔風盯著她的臉半晌,接受了她的理由,「我跟你們也不熟!」他從沒聽過什麼「嵐」……

呃,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喬依依確信自己碰上了一個頑固的男人,「所以我來跟你談談,讓你瞭解我們「嵐」集團。」

「然後呢?」男人挑眉。

「到時候就隨你的意願,來決定是否跟我們合作……」她笑著說。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就像黃鼠狼般不安好心,朔風盯著她諂媚的臉,注意到她眉間輕輕地皺著。

「你瞭解我以後,會跟我做愛嗎?」他拋出一個糾結的問題。

「當然不會!」她立刻否決。

「那麼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朔風抓著門把,試圖關門。

喬依依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等等!」糟糕,從剛剛見面到現在,她似乎就一直處於劣勢,她急中生智,「這種事情,是需要相處以後才能確定的……」

她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可他精明得很,「哦?那你常常與合夥人做這種約定?」

沒有女人喜歡被一個陌生人隨便懷疑自己的清白,她忍住想要揮拳的衝動,沉聲道:「我不是那種女人。」她才不會靠外貌、靠身體來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喬依依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

這一次,他沒有再為難她,淡淡地說:「進來吧,要下雨了……」

他同意給她機會去說服他了?喬依依正欲進一步地說服他,他下一個動作卻嚇飛了她半條命,「啊!」

朔風攔腰抱起了她,她嚇得雙手環住他的脖頸,他抱著她進了屋,走進客廳,把她放在客廳後,轉身離開了。

怪人!喬依依在心裡偷罵,見他又回來,手上拿著一個急救箱,她心裡頓時明白過來,有些錯愕。

他脫掉她的鞋子、襪子,動作熟練地為她上藥。

「你怎麼知道我的腳受傷了?」

他沉默不語,專心上藥,上好藥後叮囑道:「這幾天別碰水!」

「嗯,謝謝。」她感覺怪怪地收回腳,感覺他手炙熱的溫度還殘留在腳踝處。

外頭開始下雨,滴滴答答的雨聲像是奏樂般,喬依依抬頭往上一看,這才發現客廳的屋頂是玻璃做的,她驚喜地看著頭上的玻璃,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她的眼前,她瑟縮了一下。

朔風好笑地看著她又是喜歡又是害怕的模樣,手按了一下牆上的開關,頭頂上的透明玻璃拉上了布幕,他打開燈,黑暗的客廳瞬間一片明亮,「這雨會下到明天早上。」

那她要借宿了,「打擾你了。」她客氣道。

「這裡有空著的房間,你自己找一間吧。」他大方地說,又補充道:「我不介意你跟我睡同一張床上。」

真的是……喬依依乾笑著不說話,這個男人好奇怪呀!她從沒有碰過這麼奇怪的男人。

綿長的冬雨下了好一陣子,雨勢才緩慢地轉小,這一段時間內,朔風躲在他的房間裡,叫喬依依不要打擾他,她只好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看一些書,腦子裡想著如何說服他。

他真的是她見過最難纏的人了!他甚至都沒有聽她說什麼,就拒絕了她的要求,這樣的人該用什麼打動他呢?

除了他表現出對自己強烈的興趣之外,她實在很難想得出打動他的東西。

開門聲響起,她立刻雀躍地看過去,男人走出房間看向她,「我要準備晚飯,你要來嗎?」

當然!進一步的瞭解,她才能說服他!

「你都一個人住嗎?」正在洗著馬鈴薯的喬依依探聽道。

「嗯。」朔風點點頭,專心地切著蔥,拿過她洗好的馬鈴薯,快速地切絲,喬依依驚訝於他熟練的動作,她都不擅長下廚呢!

「為什麼不住在台北市區裡?」沒有便利的商店、沒有快速的交通,在這裡生活真的很不便呀!

「這裡環境好。」他這麼說。

還真乖,她問什麼他都回答,可是她問的問題,他都很聰明地避開了重點。

喬依依垂眸看著手上的馬鈴薯,「像我肯定不能適應。」她坦白地說。

男人停下了動作,看了她一眼,「你該不會以為,我一直住在山上吧?」

「不是嗎?」她反問,關於朔風這個人,她能得到的訊息太少了,連他住哪裡,她也是找了好久才有線索。

「我之前一直住在台北。」他淡淡地說。

她盯著他,等著他的下文,他卻不說話了,於是她又問:「那後來為什麼要住在山上?修身養性嗎?」大藝術家似乎都有這種遠離世俗的念頭。

他沒有說話,她聰明地適可而止,換了一個輕鬆的話題,「住在山上多久了?」

「四年……」朔風從冰箱裡拿出新鮮的雞肉。

「咖哩雞肉?」喬依依猜著晚餐的食物。

他停下動作,紳士地詢問:「你想吃?」

「我喜歡咖哩。」她甜甜地一笑。

他眼神飄遠,看著某一處,「沒有買咖哩,我偶爾才會下山。」一頓,似是想起了咖哩的味道,「你和咖哩很像。」

喬依依故作嫌棄,「拜託,咖哩,很像便便的顏色欸,我和咖哩哪裡像了?」不是她自誇,她的皮膚真的很白,和咖哩八輩子扯不上關係。

朔風豪爽地笑了,「這一點是不像。」她帶著咖哩的神秘味道,有一點點的辛辣,卻讓人不想淺嘗輒止。

「那什麼像?」她追問道。

他岔開話題,「晚上吃炒馬鈴薯,以及雞肉湯。」

早上她隨隨便便地解決,中飯也沒有吃,現在聽他一講,她的肚子應景地響了一聲,「好像不錯的樣子!」

她大致瞭解到關於朔風的一些事情,他在山上住了四年,偶爾會下山買食材,平日裡的消遣便是書法或者跑步……好無趣的一個男人!

餐桌上,喬依依一邊餓慌了地吃著飯,一邊研究他的外形,「你該不會是四年沒有刮鬍子,也沒有剪頭髮吧?」起初還沒有注意,當他轉過身時,她才發現他綁了一個小馬尾。

天哪!他果真是符合頹廢藝術家的形象。

他應了一聲,食不言、寢不語。

這下,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一見面就顯得這麼的「飢渴」了,她喝了一口雞肉湯,「我要是你,肯定不敢住在這裡。」

他仍是沒有說話,像是沒有聽見她說話似的,身上也籠罩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這個男人是不是前後態度變化太快了?喬依依終於安安靜靜地吃飯了。

從來不曾在山上過夜的喬依依差點就被冷死了,她知道白天和晚上溫差大,卻沒想到會冷到讓她打顫。

即使蓋了兩條被子,她還是覺得冷,洗過澡的她又爬起來,去浴室裡放了一缸的熱水泡澡,她小心地將受傷的腳放在浴缸外,嘴裡哼著歌,悠閒地泡著,準備等身體暖和了,她再躺進去睡,沒辦法,實在是太冷了。

她閉著眼睛,靜靜地享受著山林的靜謐,耳邊聽到「嘶嘶」的聲音,她皺起了眉,討厭蟲叫聲擾亂了這一片安靜。

可「嘶嘶」聲越來越近,喬依依疑惑著冬天會有什麼蟲子這麼喜歡叫,在她想得頭都大起來的時候,她放棄了,乾脆睜開眼瞧瞧。

「啊……」

朔風站在大紅木桌前,手上拿著毛筆,閉著眼睛似是思考著什麼,片刻後,他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水,白色的纖毛染上了黑,正欲在紙上書寫時,一道尖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緊接著一驚,他甩開筆,快速地衝到尖叫聲傳來的地方,手才一拉開門,氤氳的水氣迎面而來,飛奔而出的人兒撞上了他。

他眼疾手快地抱住她,冰冷的手在觸及到一片濕潤的滑嫩時,頓時錯愕不已。

「救……救命!」喬依依喘著氣,身體劇烈地發抖。

他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綺麗的畫面頓時從腦中抽離,「怎麼了?」

「蛇……」她惴惴不安地拉著他說,渾然不知此刻自己全裸。

朔風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衝進了浴室,她後知後覺地喊道:「你,你小心一點!」

他在浴室裡待了一下,浴室外的喬依依撫著胸口,惦記著他的安危,可是又不敢隨意出聲,怕驚擾到蛇。

嗚嗚,蛇不是應該在冬眠嗎?怎麼會在這時候爬出來呢!

朔風不久走出了浴室,看見還傻在那兒的喬依依,有些反應不過來,「你不冷嗎?」

冷?都要被嚇死了,冷又算什麼呢!她緊張萬分地問:「蛇呢?」

「我抓到外面去了,沒事的,不是毒蛇,你不要怕!」他安慰道。

「你放生了?」不來個人道毀滅?不然以後再爬進來怎麼辦?

「過幾天我會放一些硫磺在外面。」

喬依依感覺臉上一股濕意,隨即男人的指尖撫上她的臉,溫聲安撫,「不要怕,沒事了。」

太丟臉了!她竟然嚇哭了!

她顫抖著身子,唇死死地抿著,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不認輸的模樣,見狀朔風輕笑出聲,似是著了魔,將相處不到一天的她擁在懷裡,像哄小孩一樣輕語著,「別怕,別怕……」

漸漸地,喬依依安靜了下來,小臉靠在他壯碩的胸膛上,沾著淚珠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嘴唇被她咬得一片嫣紅。

察覺懷裡的人兒的動靜小了下來,朔風低頭一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看來她還是沒有注意到她自己全身赤裸的問題。

他輕鬆地抱起她,往她的房間走去,當他把她放在床上的時候,她已經累得睡著了,他輕輕地把她拉著自己衣服的手扯下。

如喬依依所說,她和咖哩是不像,她的肌膚美好得如雪般,回想起那個觸感,朔風困難地吞了吞口水,別開目光,替她蓋好被子,稍顯狼狽地離開。

喬依依沒想到,自己在這裡一待就會待上一個星期,山上的日子太過舒適,差點就讓她忘記了來這裡的目的。

在某一天下午,某人從書房走出來時,她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說:「有時間了哦?」

她說話的方式很像朋友,但朔風知道,她要講的內容絕對跟朋友沒有關係,「我不想……」

「停,你先不要講!」喬依依跟他相處了一段時間,自然也知道他腦子想的是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能跟「嵐」合作,將你的作品收錄到我們「嵐」集團,我們絕對會以你的想法為重,絕對不會勉強你參加什麼見面會……」

她說得天花亂墜,朔風卻是淡定得可以,「不用了,我不想出名……」

聽聽!這是什麼話!越是有天賦的人越是渴望出名,他就怎麼沒有一點表現欲呢?看起來也沒有比她大多少,為什麼想法卻像是四、五十歲看破紅塵的人呢?

他嚮往閒雲野鶴的生活是不錯,可是從喬依依的立場來看,就有些惋惜了,他的書法天賦如此驚人,為什麼就不展露出來呢?

「好,你不要出名就不出名,我們只是希望,你能將你的作品放在我們集團裡……」

「給了你們以後呢?」朔風淡淡地問,眼裡有一層薄薄的鄙夷。

似乎被他看穿了,喬依依有些不爽,「是啦,是拍賣你的作品啦!但也是因為你的作品很棒,才會有人願意購買……」

「不用了,我寧願放著爛!」

「放著爛?」喬依依想起老闆給她看的那幅作品,「那我看到的那些作品……」要不是他的作品流入到市場,老闆怎麼可能會發現他,她又怎麼會在這裡?

朔風眼神犀利地看著她,一閃而過的脆弱令喬依依有一瞬間的疑惑,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那不是你的作品?」

每個人都渴望成名,沒有人不希望,除非他樂於現狀,或者根本沒有所謂的天賦……他該不會正好是第二種的吧?如果他不是的話,那她忙死忙活是在幹什麼!

「不管怎麼樣,我不想合作。」他轉身離開了。

「等等!」喬依依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許他走,要他把話講清楚。

他似乎很生氣,肌肉蓄滿了力量,他轉身一把將她推倒在牆上,按住她,「喬依依,不要再來煩我!」他帶著惡意的口氣說:「哪天你想跟我上床了,也許我就會把作品給你!」

他間接地承認了他是喬依依要找的那個書法家,她鬆了一口氣,起碼自己沒有找錯人,但他的口氣太傷人了,喬依依的腳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她狠狠地踹了他膝蓋骨一下,痛得他鬆開了對她的禁錮,但她卻沒有慌亂地立即逃開。

她質問:「朔風,你為什麼要待在這裡!」將他自己變得這麼憤世嫉俗、將所有人都當成敵人,如果她不侵略他的領土,他就溫柔得好像鄰居大哥哥一樣,這樣兩極分化的他實在讓人很難相處。

他痛得半蹲在她身邊,一聲不吭。

「既然你要放在那裡爛,為什麼不給我算了!」喬依依盯著他,她故意這麼說,她不信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對藝術家而言,每一件作品,不管是成品或者是沒完成的作品,都是他們捨棄不了的。

「閉嘴!」朔風低低地說,他的手捂著膝蓋骨,臉色鐵青。

他就像一個頑固的老頭子,他越是這樣,喬依依越是想要拿到他的作品,他完全激起了喬依依越挫越勇的精神,她蹲了下來,與他眼對眼、鼻對鼻,她的兩眼清澈如一汪清水,她撂下狠話,「朔風,我跟你槓上了!」

如果不能成功說服他,她就不下山,她就不信邪了!

朔風的眼裡閃過一抹吃驚,她捕捉到了,她傲氣地揚眉道:「你遇上我,算你倒楣!」

他以為說一些惡毒的話就能逼退她?以為在她面前裝壞人她就會嚇跑?以為她是一個三歲小孩嗎?錯!她喬依依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能跟他耗,耗到最後,看誰先低頭!

她絕對不會當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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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朔風很固執,而喬依依很堅持,拉鋸戰正式展開。

冬日的山裡帶著濃濃的霧,直至太陽高照,霧氣才如一個羞澀的少女般緩緩散去,喬依依一邊走在山路上,一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帶著植物清新的氣息飄拂過她的鼻尖,她皺皺鼻子,似是不願這抹清香遠離自己週遭,她的鞋子踩在落葉上發出窸窣的聲響,還未走近那個佇立在河邊的男子,他卻早一步地發現了她。

「喂,知道我來了,你怎麼都沒有反應?」喬依依故意凶神惡煞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而他如老僧入定,絲毫不驚訝她的出現。

從喬依依狂妄地開始死纏爛打,朔風的好日子已經離自己很遠了,她總是時不時地出現在他身邊,像是唐老鴨般聒噪地說著話,似乎得了一種不說話就會死的病。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雖然知道自己的出聲無法阻止她的喋喋不休。

「釣魚?」

小木橋半懸架在小溪上,朔風搬來了木桌、折疊椅,坐在那裡十分愜意,他蹺著二郎腿,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拿著魚竿,像是在打盹,又像在垂釣。

「大冬天的還有什麼魚!」喬依依走近河邊仔細地觀察了好半晌,下了結論。

「嗯。」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就像一個機器人,只會單純地發出聲音。

她無趣地靠在木桌旁,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她輕咳了一聲,「那個,上次謝謝你。」要不是他,她真的要被那條蛇給嚇死了。

朔風不改他的毒舌習性,「都過了這麼多天,你才想起來,看來你比我釣的魚還遲鈍!」

呃!這個男人……好吧,她承認自己是被嚇傻了,直到過了很多天,她才意識到他救了自己一命,以及……

「你看光我身體,我都沒有找你算帳呢!」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都不知道要不要感謝他呢!

朔風半瞇著的眼睛睜開了,目光繞到她身上,轉了一圈,沒有多大興趣地說:「那我的給你看回來?」

超級無敵不要臉!喬依依咬住下唇將這句話憋住,她要淡定、她要有氣質,怎麼可以被他隨隨便便就激怒了呢?

她看向桌子上的食物,從盤子裡拿了一片吐司,放在嘴裡淑女地吃著。

靜止的魚竿突然幾不可見地動了動,朔風立刻安靜地瞄著水面,周圍靜到喬依依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她甚至忘記要咀嚼,導致一小塊的麵包卡住了喉嚨。

「咳!」喬依依忍不住,趕緊抓過一旁的果汁匆匆喝下,「噎死我了!」

周圍很安靜,與之前的安靜全然不一樣,此時的靜謐讓喬依依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她一抬眸,看見了那沒有絲毫收穫的魚竿,以及朔風那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她輕輕地放下果汁,表情有些心虛。

在喬依依要開口道歉之前,朔風開口了,「你乾脆被噎死好了!」他從早上坐到現在,坐了大半天,終於有一條笨魚要上鉤,結果被她一攪和,一無所獲。

喬依依整張臉都黑了,這個男人真的夠了!她噎到是她故意的嗎?她故意讓吐司卡在自己的喉嚨裡?她有這麼變態嗎?

喬依依正要大罵時,朔風搶先道:「閉嘴!」

她真的閉嘴了……喬依依看見魚竿的銀線又開始有動靜,她揚起壞壞的笑容,在朔風即將要揚竿時,她忽然像是得了抽搐症,在木橋上用力地跳動著。

木板發出一陣陣「吱吱」的聲音,橋下貪食的魚兒馬上感覺到了波動,驚得逃走了,朔風臉色非常不好地望著她。

喬依依對他做了一個鬼臉,誰教他說話那麼難聽!

「你還想不想吃午飯?」朔風難得想抓魚烤來吃,還把她那一份也算了進去,如今不要說兩個人了,一個人都吃不到!

喬依依故作為難地想了一下,繼而對他大笑三聲,「大不了不吃!」

朔風搖搖頭,不說話,這個瘋女人!

喬依依打開另一張折疊椅子,坐在他身邊,對他說:「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願者上鉤?」

他沒有好心情聽她胡扯,理也沒有理她,喬依依卻不屈不撓,「所以呀!你釣再久都不會有魚的!」

「剛剛那一隻是被你嚇跑了!」他指責道。

她三八地笑得花枝亂顫,「不是啦,人家是記得你說要愛護小動物,啊!難道我誤會了?其實你只是享受釣魚過程,然後像放蛇一樣放生魚嗎?」她連氣都沒有換一下地又說:「不對,人家剛才聽到你說要烤魚吃的!」

最後,朔風丟下魚竿離開了,喬依依留在原地笑個不停,拿了幾片吐司,準備要跟上他時,她才注意到朔風的魚餌用的竟然是吐司!

她無語地看了看正在吃吐司的自己,不由得將他口中所說的笨魚,與現在吃吐司的自己聯繫在了一起,「厚!罵人不帶髒字!」

她沉默地看著魚餌好一會兒,才蹦蹦跳跳地跑回去,拿了一個小鏟子和小水桶又跑了回來,開始蹲在潮濕的土地上挖著。

朔風從樓上看見了她的背影,一開始還在疑惑,後來看見她從地裡拉出長長的某物時,他懂了,昨天剛下過小雨,正是蚯蚓好動的時候。

他倒不知道有女生會懂得做這些,不知不覺間被她吸引了目光,後來他走到她身邊,「用蚯蚓做魚餌?」

「對呀!」

「你怎麼會做這個?」他好奇地問。

「我是從鄉下出來的,後來考上了台北的大學,又留在台北工作,現在我幾乎都快忘記了!我跟你講,我小時候什麼蚯蚓、什麼田雞呀都抓過……」她像是回憶起小時候的趣事,嘴邊蕩漾著甜美的笑容。

「除了蛇?」

「呃……偶素女生啦!」

朔風笑了,好吧,女生怕蛇和怕蟑螂是同樣不需要理由的!他蹲下身子,跟著她在地上翻翻找找。

「你也會?」既然會,剛才為什麼要用吐司當魚餌呢?

「懶!」

「嘿嘿,是不是覺得有人陪你玩泥巴、抓蚯蚓比較好玩、有意思點……」人長大了,心還是保留著一份純真,赤子之心人皆有之。

「哼哼!」他不說話。

過了好一陣子,他們挖出一小桶的蚯蚓,開始坐在椅子上釣魚,將蚯蚓殘忍地「截肢」掛在魚鉤上的重責大任,最後落在朔風的身上,喬依依在一邊看得嘖嘖稱奇。

「不怕?」

「怕什麼?以前老師不是說過蚯蚓是雌雄同體,還喜歡分身嘛,斷了一半還能活……」生命力頑強得可怕。

「剛剛某人還指責我吃魚是殘忍的行為!」

「開玩笑你懂不懂?沒有幽默感!」兩人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開始互相損幾句,接著安靜一會兒,之後又說話,斷斷續續的。

「唉,怎麼都沒有動靜,我肚子餓扁了!」喬依依摸摸平坦的肚子,都已經大中午了,她肚子裡只有幾片吐司撐著,實在是餓極了!

「桌上還有吐司!」

「不要!」她才不要被他當成笨魚呢,他是她的大魚還差不多。

靜靜地坐到下午兩點時,不想被當笨魚的某人站起來,吃著吐司,在看見氣定神閒的男人時,她狠心吃光了剩下的吐司。

結果在她吞下最後一口吐司的時候,魚竿竟動得激烈,喬依依還沒反應過來,朔風已經把她的魚竿收起,一看,果真釣了一條魚上來,雖然很小,看似營養不良,但有總比沒有好吧!

朔風以一種看不透的眼神看著喬依依,半晌後他把魚放在了水桶裡,得水的魚兒又活蹦亂跳起來了。

「看來你的運氣比我好,那接下來都讓你來吧!」朔風吩咐道。

「啊?」那他去幹嘛?喬依依看著朔風轉身離開,還來不及問出口,他已經快速離開了。

他回來時,帶來了燒烤工具,立刻在橋上準備燒烤。

場景似乎有些奇怪,一般情況下,不是男的釣魚、女的烹飪嗎?怎麼到了他們身上,場景變得詼諧了呢?

呿,什麼他們!喬依依搖搖頭,甩去腦子裡奇怪的想法,就聽背對著她的朔風又來了一句,「專心釣魚!」

他是背後長眼睛了嗎?這樣也知道?

白色的煙霧環繞著綠色的樹林,乍看之下,竟有了迷霧森林一般的奇幻,而處於繚繞煙霧中的男人也緩和了冰冷的氣質,冷硬的五官看上去柔和不少。

「咳!該死,你火燒太大了!」朔風低低地喊道。

所有的綺麗想像到這裡為止,喬依依沒好氣地說道:「誰教你買這種古董!現代人燒烤直接買一個烤肉爐,插上電源就可以了,你還污染環境!」

他們用的是最古老的方法,在河邊有一個不起眼的灶,而他竟然只是在灶上放了一面鐵絲網,魚就這樣放在上面燒烤著,而苦命的她則在下面燒柴!

但是他烤出的魚味道絕對是頂尖的,他將魚洗乾淨,對半切,切除不必要的內臟,撒上鹽又滴上檸檬汁,在魚燒得五分熟時又放上香料。

香噴噴的烤魚方圓幾百里都可以聞到了,在朔風不注意時,喬依依偷偷地咬了一口烤好的魚,魚肉才到嘴裡,她的眼睛立刻彎成了弦月,好吃!

一個轉身,她被逮個正著,「偷吃!」他不屑地說。

「我很餓!」她臉不紅氣不喘。

朔風無言,他走近她,在喬依依幼稚地以為他要搶走她手中的烤魚時,他卻僅僅只是伸出了拇指擦拭著她嘴角的污漬,用一種受不了的口氣說道:「拜託你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她的心怦然跳得厲害,他說的話讓她無地自容,她將這歸咎於女性的自覺,因為被一個男的嫌棄,所以她不好意思了。

她背對他,喝著果汁,「要你管!」她慌得不知道要說什麼,又想起了工作上的事情,「我說,你……」

可朔風真的是很瞭解她的開場白,幾乎她才剛開了頭,他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看著站在自己二十步之遠的朔風,喬依依的心跳終於緩緩地變得正常,她下意識地摸摸嘴角,沒了吃魚的胃口。

直到他大呼道:「傻在那裡幹什麼!快滅火,要烤焦了!」她這才回過神來。

一會之後,他們靜靜地坐在湖畔,吃著鮮美的魚,兩人的臉上都有著濃濃的黑煙留下的污漬。

兩隻小花貓吃著魚兒,坐等著日落,吃著遲到的午餐,早到的晚飯。

在朔風待在書房裡練字時,門上傳出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他正要放下毛筆時,一顆腦袋鑽了進來,喬依依不請自來。

「打擾了哦!」嘴上說得客客氣氣,她的行為卻一點也不老實。

朔風放下筆,將宣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喬依依無所謂地聳聳肩,不在乎地東看看、西看看。

看到牆上那幅「蘭亭集序」,她上前仔細端詳,不由得問道:「王羲之的字最難琢磨了,你用了不少心思吧?」

朔風沒有說話,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往門口走,「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進來……」說完就把她往外面一推。

門即將關上的時候,朔風看見她俏皮地對著自己吐吐舌頭,門一關上,看不見她後,他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心情都還來不及平緩,又是一陣敲門聲,在她試圖進來之前,他把門反鎖起來。

「好吧好吧,你就縮起來好了,哦,對了,記得多寫一些放我這裡爛!」門外是喬依依挑釁的聲音。

他不動聲色,好像沒聽見一樣,門外徘徊的腳步聲逗留了好半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去。

朔風急躁地抓抓自己的頭髮,他想不通,她這麼逼著自己,他還留她在這裡幹什麼?直接把她轟出去算了,這是他的家,他有這個權利,可是……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狠不下心。

他沒了書寫的心情,離開了書房往二樓走去,二樓有一半是住房,有一半是陽台,今天天氣晴朗,他坐在陽台的木椅上,愣愣地看著天空。

「喜歡盯著天空的人,要嘛是寂寞,要嘛就是在思念一個人……」一道清爽的嗓音傳了過來,轉眼,一個人影落在他的對面。

「寂寞?嗯,看來不像,那麼你在思念一個人?」喬依依發揚浮摩斯的精神追究到底、鍥而不捨,「啊,還是一個女人……」

她一副明白的模樣,心中卻有一股不是很舒服的感覺,她搖搖頭,甩開了那種感覺,繼續研究他,「你不願意合作跟女人有關係?」

朔風的目光從天空緩緩地移到喬依依的臉上,看著她容光煥發的臉蛋,他疑惑自己是不是讓她吃得太好了?應該先餓餓她、挫挫她的銳氣,讓她不應該這麼大膽地在他面前放肆。

「還有一種可能,他只是在發呆。」

「什麼?」他終於跟她說話了,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她想明白了,「哈哈……你這個人真搞笑……」

不是寂寞、不是想念,而是發呆,虧他說得出口,她大笑不止。

「你真的這麼想讓我同意合作?」

「又不吃虧,反正你也說,放在那裡也是爛,那乾脆給我好了,還能賺錢!」她說得市儈。

「好!」他一改之前的態度,點頭答應她。

「還能……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好。」

喬依依傻在那裡好半晌,「你答應了?為什麼?」

因為他快被她煩死了,她每天都在他前面轉來轉去,每天都要跟他扯東扯西,弄得他快要煩死了!

「你不要?」朔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要!要!為什麼不要!」奇怪,既然他都答應了,她為什麼感覺有些失落呢?她揚起笑容,試圖掩飾她奇怪的想法。

正如喬依依所說,她是最後的贏家,只是她才宣戰,朔風就立刻投降了,難道這種失落感是因為太輕易得手產生的嗎?

「我得先讓你瞭解一下,我們老闆很欣賞你的作品,但希望你能先將讓我把幾件作品帶回去,合約的細節我們……」喬依依說得口沫橫飛,朔風倒是聽得不仔細,他的心思早就飛到另一邊去了,喬依依停下來喝了一口茶,看了他一眼,「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隨便吧!」

喬依依凝視著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她終於明白一個道理,他真的不在意,名譽、金錢、權力,他都不要,「你要什麼?」她抑制不住自己的衝動,還是問了。

他望著她,眼神裡閃耀著某些喬依依看不懂的情緒,「你,給我一個吻……」

一個吻?他要她的吻?喬依依愣在那兒,食指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的唇,在看見他的頭毫不猶豫地點了點,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

「可以嗎?」朔風禮貌地問,與第一次見面時的流氓模樣全然不同,這一刻的他令她陌生、令她拒絕不了。

他站起來,往她的方向走來,她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的前面,遮住了她的天,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他俯下身,熱氣拂過她的臉頰,然後灼熱的唇印上了她的,柔軟是她的第一個想法,接著她笑了,銀鈴般的笑聲從她的嘴邊逸了出來。

她笑著躲開他的吻,「好癢,別……」他的大鬍子在她的嘴邊摩擦著,讓她的雞皮疙瘩冒了起來。

朔風的大掌捏住她的下巴,不許她躲開,趁著她放鬆之際,鑽進她的嘴裡,捲住她的舌,似是要將她一口吞下,喬依依沒了笑聲,全部被他含了下去,她的耳邊聽見風吹動樹葉的娑娑聲,她的口鼻儘是他的男人味。

一如吻她時的突然,他離開她時的動作也快得驚人,喬依依喘著氣看著男人,她聽見他說:「再見……」

是呀,他都答應了,她似乎也沒有什麼留下的理由了,「嗯。」

她勉強地笑了笑,起身對著他說:「你有空可以去台北找我……」

「我不想離開這裡。」他淡然地說。

她沉默了,有些人一旦扎根了,便不會輕易地離開某一個地方,偏偏他就是這種人,她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清新的空氣竄進她的肺腑。

「你才多大呀!肯定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她試著與他對談如流,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無所謂。」

「好吧。」他真的好難說服呢,「那放假時我可以過來這裡玩嗎?」

朔風低頭看著喬依依,他答應她是因為他厭煩了她的糾纏,所以她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來找自己了,「好。」誰說口是心非是女人的權力呢?

這裡山路像迷宮一樣,就算打死她也不願意再上來了,可是……她登高遠望,入目都是心曠神怡的綠色植物,吸入肺裡的都是純天然的味道,清新宜人。

「什麼時候走?」他問。

「下午吧。」工作上的事情得快點辦一辦,都拖了這麼久了。

「我送你下山吧。」

「好。」否則她大概又要迷路了。

安靜,他們之間不再有對話,直到她收拾好,他送她下山,看著她離開,他們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其實喬依依心裡明白,她不會再上來了,不管這裡的風景多麼的迷人、環境多麼的可人。

她也知道朔風不會來台北找她,他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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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好了,你家到了!」任遠將車停在她住的大廈下,推了她幾下,「別睡了!」

喬依依睜開眼睛,愣了好半晌,才緩慢地回過神,這裡不是山上,她已經回台北了。

「是不是失戀了?嗯?」任遠捏了捏她的臉,親暱地說。

「呿!我才沒有!」喬依依推開他,不爽地拍了他好幾下。

「厚,很痛好不好!」任遠故作疼痛地說:「虧人家還特地送你回家……」

「閉嘴啦!吵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朔風相處過的關係,喬依依發現身邊的男人都好雞婆、好多話。

任遠主動舉手投降,不再說話。

「我到了,走囉!」喬依依下車離開,她一站穩,車子緩慢地駛離,車子一離開,喬依依才注意對街站著一個很眼熟的人。

她遠遠地看著他,抬手揉揉眼睛,她是最近近視加深了嗎?那個說不下山的某男,怎麼會出現在她的眼前呢?

喬依依像作夢一樣走了過去,在男人面前站定,她有些不確定地問:「朔風?」

「嗨……」他對她打招呼。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驚訝地說。

他笑了笑,「我只是經過而已,所以……」她把地址寫在便利貼,貼在了冰箱上,他撕下後直接就扔了,地址卻如烙印般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中。

「順便來看看我?」她接著說。

「嗯。」

「要上來坐坐嗎?」她邀請道。

朔風的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在她以為他不願意的時候,他幾不可見地點點頭,「好。」

他們並肩上樓,路上沒有講多少話,開門進屋後,喬依依問:「要什麼,咖啡還是茶?」

「茶。」

「好。」她走到廚房,突然又鑽出來,「只有紅茶哦!」

「嗯。」他輕輕地應了一聲,目光打量著她住的房間,她的房間很乾淨,他狀似不經意地問:「一個人住?」

「對呀!」她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

他舔舔乾澀的嘴唇,「剛剛那個男的不是你男朋友?」

廚房裡傳來水燒開的聲音,緊接著她捧著一杯紅茶走了出來,「不是!」

「是嗎?」朔風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喬依依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他接過她手上的紅茶,燙熱的溫度馬上從杯子邊緣傳到了他的手心,被冷風吹得冰冷的手漸漸溫暖了。

「你怎麼不打個電話給我?如果我不在怎麼辦?」她抱怨地說。

他揚揚眉,不置可否,他沒想過要來找她的,只是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開車來到市區了。

朔風看著喬依依的臉,她的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老實說,他看慣了她素顏的模樣了,「你化妝了?」

「是呀!」職場的女人都需要化些淡妝,這是一種禮儀。

「還是素顏比較好看。」他指出。

她俏臉一紅,「謝謝誇獎。」

他優雅地啜了一口紅茶,「一起吃個晚飯吧。」

「好,你想吃什麼?我請客。」她開朗地說。

「隨便,你決定吧。」對吃,他沒有多大的要求。

「那就義大利餐好了,我好久沒吃義大利面了。」她高呼萬歲,轉而拿起電話預約,預約好之後,她一轉頭就看到他對她笑,「怎麼了?」

「沒事。」朔風默默地把目光調到另一個地方,看到陽台上的盆栽,他走了過去,「你種仙人掌。」

「對呀!其他植物都比較難種,仙人掌就算一個月不澆水也不會死。」喬依依解釋道。

仙人掌顏色翠綠,可見主人不像她嘴上講的這麼漫不經心,該做的還做到了,「我以前也種過仙人掌。」

「是嗎?」她不驚奇,大多數人都會種不容易死的植物,又省時又不費心。

「不過全死了……」他以一種極緩慢的口吻說。

她驚愕地挑眉,「呃,死了?怎麼可能!」她才不相信,要是有人能把仙人掌種死,那真的是奇了,「是先天不良吧?」她才不信他會這麼笨,能把不容易死的植物也種死了。

他扯嘴笑了笑,「也許吧,我也不知道。」

「你真的是太遜了!」喬依依開玩笑道。

「也許仙人掌不喜歡我的小心翼翼吧!」朔風的口氣很淡薄,可神情卻不是那一回事。

喬依依覺得他說這話的語氣,不像是跟她單純地討論植物,而是在討論一個女人,一個會讓他盯著天空發呆的女人。

心頭的火熱一下子被冷水給澆熄了,她的笑容漸漸地很難維持在之前的角度。

他們之間又陷入了沉默,喬依依端走了仙人掌,直接扔進垃圾桶,朔風波瀾不驚地看著她,眼裡有著疑惑。

「看什麼!我現在不想種了,扔了!」原本種仙人掌也只是為了綠化、吸收輻射,現在她老大不爽了,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沒說話,看著垃圾桶好一會兒,微微一笑,「不想要就扔了吧!」

喬依依這才微露笑容,「好了,去吃飯,對了,順便問一下,你最討厭什麼植物?」

朔風將紅茶放在桌子上,跟在她的身後,「含羞草吧!」

「為什麼?」喬依依拿過包包,走出門,兩人一同走到電梯口。

「不知道。」

他們走進電梯之後,喬依依突然詭異地一笑,「我決定了,我要種含羞草。」

「因為我不喜歡?」朔風笑她幼稚。

「不是!」

「為什麼?」

「等我心情好了,我再告訴你!」她這麼說。

直到吃飯的時候,她才又說:「其實,人都有一種討厭與自己相似東西的情結。」

他喝了一口湯,「什麼意思?」

她神秘一笑,不說話了,他討厭含羞草,是吧?他難道不知道他和含羞草很像嗎?

吃完飯之後,他們緩慢地散步。

喬依依問:「酒店訂了嗎?」見朔風搖搖頭,答案在她預料之中,「你該不會是想大晚上地回去吧?」早知如此,她就不請他吃飯了。

他停下腳步,雙眸直視著她,她也跟著停下,「我來這裡想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他走近她,緊緊地盯著她看,「有可能會被你打一頓!」

喬依依嫌惡地翻了一個白眼,看向左邊廣場上的燈光,「我有這麼暴力嗎?」

上次他親了她,她都沒對他怎麼樣呀!

在她轉過頭時,一隻大掌伸到她的頸後,緊接著,一股熱氣靠了過來,她屏住呼吸,無法自已地顫抖著。

「我想確定一件事情。」

「現在確定了?」

「嗯,確定了。」

「確定什麼了?」

「喬依依……做我女朋友吧!」

朔風的吻沒有落下,卻近在咫尺,他吐出的話語中帶著暖暖的溫度,讓她瑟縮了一下,她靜靜地看著他,他的五官,她看不清,可那雙眼睛卻告訴她,他是認真的。

回到台北之後,工作仍然忙碌,可是她卻無精打采,連往日能激起她興趣的工作也被她唾棄了,她不知道為什麼……

每當早晨醒來,喬依依都習慣性地想鑽出窗戶去聞大自然的氣息,卻只能看到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她懷念山上的日子,然後朔風出現了,像活泉般重新灌入她的體內,她有了一種活過來的感覺,她伸手扯扯他的大鬍子,有些鬱悶地說:「是真的?」

「嗯!」

該怎麼形容她對他的感覺呢?她沉思片刻後,點點頭,「好吧。」她一向直來直往,既然她不討厭他,甚至對他有一點想法,不如就試試看吧。

朔風笑了,不是那種非常誇張的笑,但喬依依看得出他很開心,她輕輕地啄了一下他的唇,「不過我們大概要遠距離戀愛了!」

他不喜歡市區,喜歡住在山上,而她的工作重心在市區,她不可能為一份剛開始的愛情放棄所有。

他莞爾,擁著她往她家的方向走,「如果我說,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喬依依聽懂了,他想跟她同居?她臉紅紅,腦子裡一塌糊塗,什麼都想不出來,身邊的男人又來了這麼一句。

「我記得你那座大廈裡有出租套房……」

呃……她想歪了,她趕緊把腦子裡的想法引回正途,癡癡地笑,「對……對呀!你想住我那大廈,可以的。」

「你臉怎麼這麼紅?」走在路燈下時,朔風發現了她的異樣。

「啊?呃,不知道,有點熱吧!」她拚命找藉口。

「是嗎?」他有點不相信,但沒有追問。

「嗯,那你確定嗎?你不是說不想離開山上嗎?」她絞盡腦汁地轉移話題,臉上的溫度越來越燙,紅暈擴散到耳根處了。

他確實喜歡在山上的日子,安靜又清閒,特別是他已經習慣了四年的生活就要被打破了,他卻沒有不安,也沒有多大的感覺,「無所謂。」

厚!她瞄了他一眼,語帶酸意,「你還真的淡薄了!」他簡直比天氣還善變。

朔風低頭看著她,「這樣不好嗎?」

喬依依賊賊地笑著,「我倒是對朔風,朔大師的私人生活比較有興趣。」

他也不傻,知道她是諷刺自己的生活方式,「歡迎你參與。」

她沒話說,挽著他的手臂,「對了,今天晚上你睡哪裡?」

「你對這個問題很糾結,是嗎?」

「我這是關心你好不好!」

「既然關心我,不如我今晚住在你家?」

得寸進尺,「沙發可以給你睡一下!」再多就不行了。

他愉悅地笑了,「起碼不是地板。」

「知足了吧!我對你已經很好了!」

一個星期後,喬依依走出臥房,看見客廳裡的男人,「怎麼這麼早?」朔風已經搬到大廈裡,她住十樓,他住九樓,兩人近得很。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轉過頭,喬依依綁頭髮的動作一頓,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朔風?」

「嗯。」

「你把鬍子刮了?」她活像是看見了一頭恐龍。

無視她的瞠目結舌,朔風點點頭。

「還剪了頭髮?」

「嗯。」

她走到他前面,略顯粗魯地抓住他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再三確定他的眼睛是朔風的眼睛,她才相信此刻在她前面的男人是朔風,「為什麼?」

她一直以為她在跟一個阿拉伯男人談戀愛呢!連大廈的管理員都偷偷問她,朔風是台灣人還是阿拉伯地區的人。

「想剪就剪了。」他們交往之後,朔風認識了她的好多朋友,她說他需要參與到她的生活中,帶他認識她女的朋友、男的朋友。

任遠便是其中一個,那時他們互相見面時,任遠心直口快地損喬依依重口味,找了一個國際男友,朔風聽得很不舒服,所以……

「之前不是好好的嗎?」喬依依嘀咕著,果然是善變的男人,「現在有什麼感覺?」

「後悔的感覺。」他老實坦白。

她大笑,「為什麼?」

「太冷了!」他感覺嘴邊一圈冷得要命。

「哈哈,誰教你喜歡用鬍子扎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發神經做了改變,但她起碼不用再被他紮了。

朔風輕輕一拉,將喬依依拉了下來,坐在他的懷裡,「就你最幸災樂禍!」說著,吻住她的嘴,熟悉地吻著她的唇瓣。

他的唇輕咬著她的,卻不影響她說話,「本來就是!」刺刺癢癢的,她很喜歡跟他接吻的感覺,卻每次臉都被扎紅了,他還不知錯。

她反口咬回去,曖昧的親吻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響了起來,她的手主動繞上他的脖子,他緊緊地握住她的腰身,主動接受她的熱情。

喬依依就像是一把火,燃燒得如此驚人,低低的喘息聲在房間裡悠揚地低吟,朔風稍稍鬆開她,好讓彼此有喘息的空間,「這下不扎你了吧!」

她噗嗤笑了,「是不怎麼紮了!」他親親她的額頭。

「真的很涼嗎?」她的手撫著他的下巴,其實他長得挺帥的,眼睛黑而有神,鼻樑高挺,沒有了大鬍子,一張性感薄唇就出來了,不再像個阿拉伯人了。

「嗯,習慣了就好。」

她嘟著嘴,「給你買個口罩好了。」擋風順便遮點桃花。

「好。」

基本上朔風是一個聽話的男人,雖然第一次見面時他們唇槍舌戰,他絲毫不讓她一步,可現在他在她面前就是一個乖乖牌,通常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反對。

看來第一次見面時,他真的很反感有人打擾了他的清靜吧!

「對了,你說要教我寫字的!」難得有書法大師在身邊,喬依依當然要趁機利用一番。

「你確定?」練書法講究的就是和心平氣和,可是她活潑好動,怎麼可能坐在椅子上乖乖地書寫呢?

「哎喲,一天半個小時,慢慢累積呀!」她單純地說。

他無言,這樣絕對練不出什麼東西來的!

「怎麼啦?」她問。

「去我的套房吧……」想當然她是不會準備宣紙、毛筆、墨水……

「當然了!」

果然!他也猜得太準了吧!

愛情有時候開始得莫名其妙,但不一定會不適合,朔風愛靜,喬依依愛鬧,正巧呼應了那句青菜蘿蔔各有所愛,葷素搭配更合理。

「你確定你們在交往?」任遠坐在角落問著朔風。

朔風輕應了一聲,「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某個女人身上。

今天喬依依說要跟同事一起去夜店玩,把朔風也帶了出來,說要讓他見識見識美麗的夜生活。

「唉,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任遠感歎地搖搖頭。

朔風不明白地看向他,他立刻解釋道:「你是鮮花,她是糞!」引得朔風笑了,他倒不覺有任遠說的這麼誇張。

「你們說我什麼壞話!」一雙玉臂從後繞到朔風的身上,喬依依兩頰微醺地輕靠在朔風身上。

一杯清水遞到她的嘴邊,喬依依張嘴喝了幾口,「朔風,他是不是在你耳邊說我壞話?」

「沒有。」

「我告訴你,他是壞人,你不要跟他講話!」她說著話,呼出的氣體帶著少許酒氣。

「好。」當一個醉鬼說話的時候,絕對要贊同她。

任遠冷眼旁觀,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站起來去找別人玩,閃亮的電燈泡一走,喬依依乾脆就坐在朔風的腿上,「呼呼,好想睡覺。」

「回家?」他揉著她的太陽穴,試圖減少她的不適。

「好。」

「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好。」

黑暗的房間一陣光明,朔風打開燈,擁著喬依依回到房間裡,將她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看著她孩子氣的容顏好半晌,他才親親她的唇,離開了。

臨走前,他不禁出神地看著放在窗台上的含羞草,他想到了之前擺放在那裡的仙人掌,眼神幽黯。

「呀,你在這裡!」身後的女人突然抱住他,打斷了他的回憶。

他被嚇了一跳,接住撲進自己懷裡的女人,「你去哪裡?」

「人家找不到你……」喬依依噘著嘴,宛若天真的孩童,將頭抵在他的胸膛上磨蹭著。

「怎麼不好好睡覺?」朔風摸摸她的頭。

燈光暈黃,酒意漸漸散去,她抬頭看著他,發現他的神情陰暗,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陰沉,她伸手拍拍他的臉,看他吃痛地皺眉,她倒開心了,一個蹦跳,雙腳環上他的腰部,揚著頭粉色小嘴尋找著他。

她的著急使得他笑了,她的吻稀稀落落地落在他的額上、鼻子、臉頰,卻始終找不到他的嘴,她雙手捧住他的臉,霸道地說:「不准動!」

朔風悶悶地笑,主動湊上嘴,將她堵得實實的,他的舌立即找到她的,百般地勾弄她的,舌蕾間的摩擦引得她渾身顫抖不已。

屬於他特有的煙草味盈滿了她的鼻息,他貼著她,吸吮著她,親得她唇上一片麻辣辣的疼。

喬依依緊閉著雙眼,輕顫著眼睫,沒有絲毫的抵抗力,像是要吻到天荒地老一樣,讓她喜歡上這種帶著佔有慾、帶著麻意的吻。

他的手指捏著她滑嫩的下巴,她楚楚可憐地承受著他猛烈的親吻,引得他更為不客氣地糾纏著她,粗魯地輕咬著她的唇瓣。

室內的溫度驟然上升,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下腹有了反應,慾望滋生如野獸般猛烈。

喬依依卻還嫌不夠,昏昏的腦袋加上壯膽的酒意,她的手穿過朔風濃密的黑髮,抓住他的頭髮,他的頭皮一陣發麻,鬆開了她的唇,沙啞道:「女人,不想睡了?」

她咯咯笑不停,就是喜歡欺負他。

他笑了,摸摸她的頭,「睡覺吧,乖!」

他重新抱著她回到床上,她抓著他不放,他跟著脫了鞋子,陪著她躺在床上,雙手緊緊地摟著她,「睡吧……」他的嗓音裡有些無奈。

她心裡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但是今天她玩得太瘋了,她好累,她沒有時間去揣度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她昏昏地閉上眼睛。

他緊擁著她,兩眼直盯著她的睡顏,眼裡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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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沒有什麼大波瀾,平靜如湖,有時喬依依感覺朔風似乎太過沉默了,就會一時興起帶他出去玩,而且她一定會挑那種非常熱鬧的地方,例如夜店。

不過在夜店,他照樣能鎮定自如,喬依依乾脆放棄了。

週末,他們去了植物園,在植物園裡,他們看遍了各式各樣稀奇以及普通的植物。

走累了,他們就坐在長椅上休息,遠處一群小朋友在老師帶領下,開心地嘰嘰喳喳著。

喬依依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喜歡小朋友嗎?」她邊吸著飲料,邊問道。

「不喜歡!」

吸飲料的動作一頓,她驚訝地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這麼明確地說他討厭一樣事物,她實在很難不驚奇。

「為什麼?」她放開吸管,轉而認真地盯著他看。

朔風卻沉默地看著遠去的小朋友。

真的不喜歡嗎?喬依依並未在他的眼裡讀到任何反感的情緒,他似乎有些怪異,可她又說不出什麼不對勁。

她低頭一看,看見某個人在她出神的時候偷喝她的飲料,她一掌拍過去,「要喝自己去買,幹嘛喝我的?」

他厚著臉皮說:「搶著喝比較好喝!」

「你夠了哦!我都還沒喝夠!」她稚氣地推開他,跑開了。

兩個人就像是沒長大的孩子,不斷地吵鬧著,好像剛才的停滯只是她的錯覺。

冬天的樹蕭瑟地立在兩旁,黃色的落葉如死去的蝴蝶喪失了飛翔的能力,以曲線的軌跡落在了大地上,沾上了泥。

朔風背著喬依依站在樹下,逕自看著落葉發呆,在他背上的喬依依拿掉帽子,「到了?」她疲憊地揉著眼睛。

他回過神,繼續走著,喬依依回頭在他停留的地方看了一眼,並未發現什麼,「你剛剛在看什麼?」

「落葉。」

「有什麼好看的?」喬依依打著呵欠。

「依依,我們欣賞事物的觀點不同。」

喬依依撇了撇嘴,「這叫互補好不好!要是一對情侶看事物都是同一個觀點,那多無趣呀,男朋友說,哇,落葉好好看哦,女朋友說,是呀,好好看……你猜,接下來會怎麼樣?」

朔風挑挑眉,「接下來會怎麼樣?」

「接下來就你看我,我看你,無語了啦!」喬依依邊說,邊狠狠捶了他一下,嬌嗔道。

「呵呵……」他笑出聲,「你果然不是普通人,見解獨特!」

「屁!別以為我沒有聽出你在嘲笑我!」喬依依睡意都沒了,有的是對他的不滿,她哼道:「自視清高!」

他笑得更大聲了,在他背上的喬依依拖捶了他好幾下,「懶得跟你說,我要吃火鍋!」

「對,你做給我吃!快,快點,我快餓死了!」她誇張地大叫。

「是。」他任勞任怨。

「駕駕!快!大馬!」她古怪地叫著。

朔風被她搞笑的表演逗樂了,配合地裝出馬叫聲,她一時愣在那裡,突然爆出雷般的笑聲,旁邊的行人都被她嚇了一跳。

朔風「載」著她,速速離開,以免嚇壞更多的人。

回到家,喬依依被放在了沙發上,朔風離開到廚房準備火鍋,而她則托著下巴研究他的住處,兩眼像是雷達似地巡視著。

他的房間風格與她的截然不同,她的房間完全就是隨意,而他的呢,收拾得整齊,處處有一種文雅的氣息。

她欣賞了半晌,又走到他的臥室裡,看著他深藍色的大床,她沒有猶豫地躺在了上面。

在床上躺著躺著,喬依依有了睡意,半瞇的眼睛逐漸閉上。

「依依,差不多了……」朔風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時候,她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他包容地笑了,走過去替她蓋好被子。

他不知道她在別人面前是什麼樣子,可是她在他的面前像個小孩子,愛玩又愛鬧,累了就睡在他旁邊。

朔風輕輕地走出去,關好門走到客廳,他倚在陽台門邊,抽了一根煙,他不是很喜歡抽煙,但……更多時候,抽煙只是無意識的,往往看著煙霧,他的思緒也跟著剝離了。

直到一隻白皙的手湊過來,搶走了他的煙,接著熄滅。

「醒了?」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鐘,已經七點鐘了,他竟然站在陽台上發呆了一個小時。

「被你的煙熏醒的!」喬依依悶悶地說。

「哦,對不起。」他的煙要是真的能熏到她,那說明地球都不會轉了。

「少抽煙!」她低低地說:「到時候把牙齒抽得黃黃的,看我還要不要你!」

「放心,不會變黃的!」

「哼,很多說自己不會禿頭的男人最後都禿頭了!」最好不要太鐵齒哦!

「是,是。」他受教地點點頭,「開飯嗎?」

「餓死了!」喬依依鬼吼鬼叫,朔風聞言便乖乖地化身為家庭煮夫。

在朔風轉身離開時,她把剩下的煙扔進了垃圾桶裡,俏皮地吐吐舌頭。

飯後,喬依依坐在沙發上,一邊吃冰淇淋,一邊兩眼盯著電視看。

「不冷?」朔風問,大冬天吃冰淇淋似乎是她的愛好,每一次他去超市購物時,她總是要他順便買回來。

「不冷呀!暖氣開著呀!」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他彎彎嘴唇,「就是這樣更奇怪!」他學著她的行徑,也吃了一口,牙根都冷到發麻了,他搖搖頭,試著將冷意驅出。

她看見了,在旁邊哈哈大笑,他隨即湊到她的嘴邊,「看你笑不笑得出來!」他將嘴裡還來不及融化的冰淇淋全部餵進了她的嘴裡。

喬依依才不會怕冷呢,她欣然接受,只是某人的真正意圖可不是只是給她吃冰淇淋,「貨物送到了,還不滾?」她挑眉看著他逗留在嘴邊的嘴。

「小姐,你的快遞費還沒付!」朔風怪聲怪氣地說。

也對,他平日沉默,但玩瘋起來,連喬依依都甘拜下風,她嬌媚地推開他,他立即又撲上來,執意要她「付費」。

她呵呵笑地避開,他卻像是一條靈敏的蛇一般,瞄準了她這個獵物之後,誓死不放,她最後沒有辦法,只能張開嘴乖乖「付費」。

他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冰淇淋這樣吃比較好吃!」

恬不知恥!喬依依賞了他一個白眼,轉過身不理他,專心地看電視了,身後的男人一把擁住她,與她一起看電視,雖然他認為這種電視節目很沒營養,但偶爾還是願意陪她看。

不久之後,身後的男人像毛毛蟲似地開始扭動著,喬依依轉頭瞥了一眼,「你幹什麼?」

「沒,剛剛的冰淇淋有酒精嗎?」他面色潮紅地說。

喬依依打趣道:「酒做的冰淇淋?創意不錯……」可沒多久,她的幽默就沒了,她一轉過頭,沒想到看到的是朔風紅通通的臉,非常嚇人,「朔風,怎麼了?」

「該死!」他重重地呼吸。

「你酒精過敏?」喬依依錯愕地說,突然想到了在回來之前她買的小蛋糕,她驚訝地看著他,「剛剛買的小蛋糕是酒心巧克力味……」

他對酒精過敏,她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她絕對不會買的!

「藥呢?你有藥嗎?」

朔風搖搖頭,臉色紅通通的,腦子也越來越迷糊,他最後的印象是著急的腳步聲,喬依依不清不楚的嗓音,以及重重的關門聲……

第二天,朔風的過敏疹子消退了一些之後,喬依依才放下心,看著熟睡的男人,她忍不住地想笑,這年頭竟然會有男生有這種症狀,這不就意味著他一輩子都不能喝酒嗎?她也不用擔心他酒後亂性了!

朔風肯定不知道,這對他而言很痛苦的事情,在喬依依看來是一件好事。

日後,他們談起了這件事,喬依依揶揄道,「看來你真的沒什麼人生樂趣呢!」雖然她不懂男人為什麼總喜歡把酒和煙掛在嘴邊,但這兩樣對男人來說似乎是必不可少的樂趣。

「還好。」朔風仍是淡定。

她湊近他耳邊低語,「你以後要是出軌了,一定是自願的!」他可沒有了別的男人「酒後亂性」的藉口。

他盯著她,「我像這種人嗎?」

她嚴肅地點點頭,「像極了!」

朔風曲起食指,狠狠地往她光潔的額頭彈了一下,「胡說八道!」

喬依依呼痛地揉著額頭,「過敏一好,就開始欺負我了!」她也不客氣地趁他不注意,往他的小腿一踢。

他連忙避開,抓住她不斷晃動的小腿,「再踢,就把你從樓上丟下去!」

她大笑,「那你要上新聞頭版了,題目是,某男與女友發生口角,結果一氣之下把女人當做垃圾一樣扔到了……」

朔風用手摀住她的嘴巴,「你再胡說,我就……」

「怎樣?」喬依依絲毫不懼。

他威脅地一笑,捏住她的下巴,「這幾天太寵你,都騎到我頭上了!」

她才不怕咧!她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人家好怕哦……哈哈……嗯……」

他張嘴堵住她的嘴,像是吃到了極為香甜的蜂蜜,舌頭一個勁地鑽進她的嘴裡,找準她的舌,立刻難纏地霸佔住她。

喬依依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不斷地往後退,他卻沒有這麼好說話,嘖嘖地吸吮著,活像是沒吻過女人,她連耳根都紅了,又不是第一次接吻,可她還是被他這種飢渴的吻法給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她推推他的胸膛,示意他走開。

朔風鬆開她的肩膀,在她鬆了一口氣時,狠狠地來了一個熊抱,她差點岔氣,看著她漲紅了臉,他抱著她狂笑,「看你還敢不敢放肆-:

她癟著嘴,「不敢了!吾皇威武!」他快樂地親了她好幾下,她又說:「下次再也不敢給你吃含酒精的東西了!」

「嗯嗯。」也怪他自己粗心,那天吃那個蛋糕的時候,濃郁巧克力遮掩了白蘭地的味道,他吃得津津有味的下場,就是猶如在火山中一樣全身發燙地躺了好幾天。

「真是小孩子!」

「我哪裡像小孩子了!」他輕咬著她的耳垂。

「不能喝酒的男人不是男人!」

「誰說的?」

「我爸啦!」

「呃……」

「沒話講了?」喬依依捂嘴笑道:「我爸最喜歡找人喝酒了……」

聽著她講著家人的事情,朔風沒有任何反感,甚至還主動詢問:「如果我不喝,喬爸爸會不會不開心?」

「不會呀!」她靦腆地看著他,「最多就是不喜歡你了啦!」看著他挫敗的模樣,她的心情好到要飛起來了。

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問我這個幹嘛?想見我爸爸?」見家長似乎為之過早。

他挑挑眉,「你想錯了!」

「哦?」換她挑眉了。

「我是擔心你沒人要,到時候喬爸爸就隨便挑一個男的充數了!」朔風危言聳聽。

喬依依不開心了,冷笑一聲,「謝謝你為我著想。」

他厚顏無恥地接下,「不客氣。」

她站起來,「我看乾脆今天晚上吃白酒蛤蜊義大利面好啦……」她往外頭走,「冰箱裡頭還有一些酒心巧克力,當零食吃好了……」

朔風看著她遠去的背景,笑著倒在了床上,聽著她碎碎念著各種含酒精的食物,如果他真的吃了她說的食物,大概以後都見不到翌日的太陽了。

在餐桌上,他看見的當然不是她所說的食物,他彎著嘴唇,沒有任何挑釁,在她她的耳邊低語道:「你對我真好。」

喬依依臉蛋一紅,以為朔風又不正經地調戲她,給了他一記手肘拐子,看他痛得捂著胸膛叫個不停,她壓根不理會,「吃飯啦!」

深夜時分,上弦月隱晦的光芒輕輕灑在一張大床上,高大的男人像一隻貓咪蜷縮著,他的額上冒出細細碎碎的汗滴,蹙著眉,低聲囈語著。

他不時輾轉反側,手掌握成拳,本來緊閉的眼眸突然大開,表情猶如驚悚電影中,人被鬼纏身的驚恐。

朔風直瞪著天花板,好半晌之後,他才回過神打開檯燈,快速地下了床,披上外套,旋風般地離開房間。

喬依依睡得很熟,她睡到口水都流出來了,刺耳的門鈴聲不斷地吵著,她極度不快地睜開眼睛,酸澀的眼睛告訴她,她的睡眠時間還不夠。

她揉揉眼睛,確定不是幻聽,才如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般下了床,走到門口打開門,她看見了門口的男人,他氣急敗壞,似乎發生了很大的事情。

喬依依認為沒有什麼事情會比睡覺還要重要,除了危及生命的事情,於是她深吸一口氣,隨即就要破口大罵,但她沒有機會,朔風一個箭步,把她推進了房間內,在她要摔到之前扶住了她的腰部,此時,她終於發現他的異常,他滿頭大汗,似乎是運動過度。

她不由擔心地問:「怎麼了?」

朔風沒有說話,用力地抱住她,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他重重地喘息著,她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激烈的心跳聲。

喬依依不敢反抗,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動一動的空間,整個人都被他抱得緊緊的,不留一點空隙,她也不敢深呼吸,因為他佔據了她的呼吸。

他反腳關上門,激烈地吻著她,似乎想從她溫熱的唇上得到一點點回應,她也照著他的想法做了,她不知道他怎麼了,但她知道他需要她。

此時的朔風脆弱得像個小孩子,她從來沒有問起他的過去,一個聰明的女人不該問太多,即使心裡好奇得不得了,腦海裡也繪聲繪影地想像了好幾種故事版本,可她還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直到喬依依嘴唇都麻了,朔風才鬆開了她,仍是喘著氣,「我剛剛作惡夢了。」

他低低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低沉,她同樣沒有好到哪裡去,口鼻同時用力地呼吸著,「我,我……沒事的……」

她的手輕拍著他的後背,他的背又寬又厚,而她的手很短,這個姿勢使她有點吃力。

朔風的理由很可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作惡夢需要怕得找人抱抱、親親嗎?但是喬依依沒有嘲笑他,她女性的嗓音在此刻起了一種安撫的作用。

他的呼吸不再這麼劇烈,緩和了下來,他反手拉下她的手,親親她的手,呼出的熱氣似要融化雪花似的,她沒有反抗,任由他親吻著她的手,指尖傳來陣陣濕潤,她臉不爭氣地紅了,他吻著她的指尖,用他柔軟的舌頭輕輕地含住,吸著。

「別……」喬依依不好意思了,她想收回手,他卻不許,固執地將她的每一根手指都一一舔過,才鬆開她的手。

他的左手將她垂落在臉頰的頭髮別在耳後,「嚇到你了……」不像他以往開玩笑的口吻,他是認真的。

喬依依俏皮地回了一句,「要是這麼容易被你嚇到了,那超級丟臉的好不好!」

朔風笑了,目光灼灼地望著喬依依,他輕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地說:「今晚,讓我留在這裡,好不好……」

好,抑或不好呢?

粉色的床單上,女人柔媚地趴在床上,任由身後的男人,將一個個火熱的吻落在她的背後,她發出細碎的呻吟聲。

朔風不僅僅是吻,他喜歡舔舐著她,好像她如雪的背部是好吃的雪糕,一定要用舔的才能盡興。

喬依依實在是受不了房間裡充滿著自己奇怪的聲音,她死命地用枕頭堵住自己的嗓音,可他霸道地不許,膨脹的男性心理使他一把抽掉她的枕頭,迫使她正對著他。

「呀!」她兩眼含水地看著他,「不要看啦……」

她嬌滴滴的嗓音只是促使他更為瘋狂,他俯下頭,含住不斷吸引他目光的兩朵紅莓,她輕喊出聲,更用手推拒著他,他正在興頭上,哪容得她此時才退縮,一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反手壓在她的頭頂,她嚶嚀一聲,這個姿勢更方便了他吸吮的動作。

「朔風……」喬依依紅著臉扭來扭去,他反而咬得更為起勁,她越躲,他越是加重力道,到後來,她整個人都軟下了身子,他才吐出紅莓。

她羞得不敢低頭去看,雖然不去看,但她知道肯定被吮紅了,而且上面帶著濕意,在她害羞的時候,他已經轉移了陣地。

粗糙的指頭在她的花穴上不斷的徘徊,他閉上眼睛,憑著感覺摸索著她的身子,他穿過森林,來到森林的盡頭,他幾個刺探,溫潤的泉水潺潺而出。

朔風睜開眼睛,染上情慾的雙眸亮得好像要吞噬她般,她細細地喘著氣,沒有反抗,柔順得像一隻綿羊,讓他又憐惜,又想狠狠蹂躪,他低下頭尋著她的唇,力道重重地磨著她的,手也在同時緩慢地探索著她的私處,在她發出婉轉的嗓音時,輕探而入。

朔風放開了喬依依的手,她的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被子,感覺體內有一股張力在不斷地擴大、擴大,她緊閉著眼,在他的吻中輕喘著。

他離開她的唇,看著她酡紅的臉頰、沉醉的神情,身下的巨大輕抵住她的,在她對上他眼時,他直驅而入。

喬依依來不及痛呼,他沒有給她很多的時間去調節,立刻就放肆地動作起來,她緊抓普床單的手轉而放開了,尖尖的指甲深陷在他鼓起的肌理之中。

朔風倒抽一口氣,她生氣地瞪著他,怪他的不溫柔,而他不但沒有一刻的反省,反將她抱了起來坐在他的身上,以一種由下而上的動作狠狠地頂入她的體內。

身體又麻又辣,好像有一種東西要爆炸了,痛楚似乎遠去了,她吸著鼻子,似是哀怨、似是嬌媚地看著他。

朔風親親她的下巴,「不舒服嗎?」

喬依依輕捶了他一下,臉頰像是喝醉了一樣的紅通通,他賊賊地一笑,以一種磨人的方式不斷地擠壓著她的深處。

她嫩肉都要被他撞翻出來了,他的力道仍是不收,「慢一點……慢……」

慢,如何慢!他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喚著他,要狠狠地佔有她,一直做、一直做,做到她哭為止,直到他挺不起腰為止……

「夠了!夠了……朔風……」喬依依鼻子紅紅的,臉上是被寵愛過度的紅暈,而他還不放開她,她的胸部好漲,她的腿也好酸,特別是交合的地方,又痛又麻,猶如被蹭了一層皮下來。

而朔風卻仿若未聞,把她當做無敵金剛女,可以隨意地折磨,她已經記不清這是他們第幾次歡愛了,她只知道再做下去,她就要縱慾過度了。

她被壓在身下,他以最原始的歡愛姿勢佔據著她,無力的小腿被他用手固定,環在腰上,她咬破了下唇,後腳跟在一次搖晃中,藉著慣性用力地踹向了男人挺翹的臀部。

「啊……」兩人同時哼叫了出來。

喬依依身體顫抖個不停,而在她體內的男性不斷地噴出熱液,灌滿了她的體內深處,他的臉上帶著羞意,「該死!」

「朔風,不要了……」她趕緊求饒,茌他還有理智的時候。

朔風卻垂頭喪氣地靠在她的身上,不滿地嘀咕著,「還不夠……」

「下次下次!」她聽得心驚。

「好吧……」他答得極度不願,在她鬆了一口氣時,他又補上,「你實在是太緊了,我看晚上就待在裡面好了……」

這樣她怎麼睡?

「睡吧……」他的手蠢蠢欲動地在她的臀部上移動、無聲地暗示,她哪敢有什麼不滿?

她只是運氣不好,遇上了一頭餓了很久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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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的不出席你的作品展覽會?」女人的聲音在男人的耳邊輕輕響起。

「不要!」男人躺在床上,絲毫沒有猶豫。

喬依依答應過朔風,絕對不會勉強他出席一些「拋頭露面」的場合,可她想試試他的態度嘛,畢竟每個人都渴望名聲呀!

「真的不去?」她又問了一邊。

他的回答是用枕頭遮住整個頭,杜絕聽到任何相關的問題。

「好吧,好吧,那我出門了。」她是這個展覽的負責人,沒有不出席的原因,臨走前,她又補充道:「晚上我會稍微晚一點回來,你要是餓了就先吃。」

男人沒有反應,她轉身離開了。

朔風的作品展在市區某一個會展中心舉行,其實以喬依依目前的工作性質而言,她不需要出席,只是她很想瞧瞧人們對於朔風作品的態度。

旁人觀作品,喬依依讀人心,她兩眼直直地看著各式各樣的人臉上的神情,似乎褒貶不一,她滿意地點點頭,這樣比較好,有好有壞,比較有爭論性。

正要經過一名女子身邊時,喬依依停了下來,發現那名女子神情有些古怪,她很好奇,於是停下腳步,站在女子的身邊。

女子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瞄了她一眼,餘光看見了她胸前的工作牌,她才正視喬依依,「你好,請問你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嗎?」

喬依依點點頭,「是的,有什麼事情嗎?」

「這位書法家是叫朔風嗎?」女子的聲音柔柔的,聽起來很順耳。

喬依依對她的聲音很有好感,「是的……」看來她應該欣賞朔風,否則怎麼會主動詢問呢?喬依依開心地說:「朔風是一位新人書法家,但他的作品……」

女子打斷了她的話,「怎麼可能?朔風本來就是書法家,要不是……」她歎了一口氣,沒有說完。

喬依依揚眉,「小姐認識他?」

女子沒有說話,直盯著眼前的作品,璀璨的眼睛內好像燒著猛烈的火焰,似要燒燬了作品,「對,我認識他……」

「哦……」原來是認識的,喬依依微笑著,正要對她說起朔風,女子突然轉過身,匆匆地離開了。

喬依依傻傻地站在那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發生什麼事?」

「依依姐,請過來一下,這裡有事情哦!」小助理在不遠的地方,輕聲喊著。

「好的。」喬依依把這段場景快速地拋諸腦後,投入工作中。

離開的女子一離開會場,便坐進了一輛灰色的轎車裡。

「怎麼了?這麼快就回來了。」坐在駕駛座的男人間道,男人對於那些玩意不感興趣,來這裡純粹是陪著她。

女人先是深吸一口氣,盯著窗戶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淡淡地說:「他出現了……」

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愉悅的表情僵住了,「他,他……」

「嗯,消失了四年,總算出現了。」女子的口吻好淡、好淡。

「陳婉!」男人皺眉,「你別告訴我,這幾年你還忘不了他!」

陳婉精緻的眉眼,望著這個陪在自己身邊多年的男人,「我從來沒說過我要忘了他!」

「你!」男人為之氣結,突然捶了一下方向盤,陳婉一動也不動,似乎對於他的暴怒習以為常。

「我要回去了!」陳婉像個高貴的女王,驕傲地下達命令。

男人盯著她看,像是要把她看透,但事實上,從認識她到現在,他沒有一刻是懂她的,但他不甘心。

他攫住她的下巴,暴虐地吻住她的唇,陳婉反應過來,一巴掌揮了過去,打得男人偏過頭,嘴邊帶著血,「李仁峰,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了?發瘋的是你吧!你認識他這麼久,他說過他喜歡你嗎?沒有!陳婉,一直以來是你在作白日夢……」男人盛怒之下口不擇言。

陳婉臉色難看地瞪著他,「你認識我這麼久,難道我就說喜歡你了?你還不是和我一樣,心甘情願地自找苦吃……啊……」

他緊緊地捏著她的手腕,眼中深沉地望著她,「你再說一次?」

她知道她傷害了他,但她口氣不改,「你和我一樣都喜歡自找苦吃……」

她的手被甩了開來,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度,李仁峰狼狽地沒有去看她,「滾!陳婉,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陳婉冷冷一笑,「你如果真的做得到再說吧!」說完,她優雅地打開車門離開了。

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女人離開,閉上了眼睛,突然,他睜開雙眸,拿出手機打開了裡面的電話簿,裡頭有一個號碼。

陳婉在他身邊這麼久,她很高傲,不會認為自己會背著她玩女人,所以從來沒有多疑地看過他的手機……或者說,她真的如剛才所說,一點也不在乎他。

李仁峰苦笑一下,朔風消失的這段時間裡,他以為她就算不會立刻愛上自己,起碼也會對自己有不一樣的感情,事實卻不然。

他快速地撥通了電話,當電話那頭接通時,他直截了當地說:「我們見一面吧!」

有些事情,不會隨著時間的消逝就結束,而有些人天生的本性也不會因為時間而轉變,有人輕易就會變心,有人輕鬆地重過日子,有的人則一輩子也不會變。

偏偏李仁峰遇到了兩個,加上他自己,剛好三個,三個同樣固執的人,他們之間會是怎麼樣的結局呢?

他突然有了發笑的衝動,心頭苦澀不已,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沉靜了許久,等到他快不耐煩時,那邊的男人開口了,「好。」

「老地方,晚上七點。」李仁峰約定道。

那頭響起了沉重的呼吸聲,李仁峰逼自己果斷,「就這麼說定了!」他不給朔風任何拒絕的機會,掛斷了電話。

晚上,喬依依回來的時候,朔風並不在,她覺得奇怪,因為他很少會不在家,他可是一名宅男,宅得她沒話說呀。

男人不出去玩是好事,身為女朋友,可以放一千兩百個心,但如果男友的交際圈太小,她不由得也要擔心一下。

不過,朔風似乎不把這個問題當問題。

喬依依把包包放在沙發上坐下,拿出手機發了一則簡訊給他,話說回來,他有手機這件事情在她看來也實屬詭異。

有一次朔風不在他自己的家,她找不到他的結果讓她最後心生一念,想買手機給他,但是他回來後,一聽她的提議,不是點頭也不是搖頭,竟然是坦然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可想而知,那時喬依依有多震驚,從那以後,她就重新改變對他的想法,他雖然過著類似野人的生活,可他還是一個現代人,起碼他有信用卡、有手機、有電腦,正常人有的東西他都會有。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小看了他……

簡訊鈴聲響起,她打開一看,差點嚇掉大牙,看吧!就說不能小看他,他也是有朋友的……他訊息上說:晚上朋友有約。

簡簡單單六個字把喬依依一直以來的想法都推翻了,哦哦,原來他是一個人,不是一個野人!話說,她為什麼會把他當成野人呢?都怪他身居山野的形象太過生動,讓她至今無法把他當成是一個現代人來看。

半是洩憤,半是不爽,她回了一句,不帶女朋友哦?

一發完,她又怪自己小家子氣……唉,真是矛盾!不過朔風回復的信息,馬上衝淡了這奇怪的感覺,不是很重要的朋友。

於是喬依依故作矜持,大方地回道:好好玩……

那邊,看著手機的朔風笑了,這個女人彆扭得可愛,這笑容讓坐在對面的李仁峰一愣,他不知道原來在那件事情以後,朔風還會笑。

朔風放下手機,抬眼看著前方的老友。

李仁峰狀似無意地問:「女朋友?」即使他不相信朔風還有重新談戀愛的能力,但他直覺是這樣。

「嗯。」

簡簡單單的一個「嗯」字,卻讓李仁峰手中的咖啡杯傾倒了,暗色的液體流了出來,弄濕了他的褲子,李仁峰卻沒有任何感覺,「你,談戀愛了?」

「咖啡倒出來了……」朔風指指老友的褲子。

李仁峰後知後覺地趕緊收拾,把杯子隨意地放在桌上,他快速地抽了幾張面紙擦拭著,一邊不死心地問:「真的嗎?」

「對!」

李仁峰此刻想大笑,不是因為陳婉沒有了機會、他有了機會,而是為了眼前的男人,他知道朔風曾經有多痛苦,現在他為朔風開心,他低著嗓音,「太好了!」

朔風笑而不語,靜靜地盯著眼前的咖啡杯發呆。

「這幾年你好嗎?」

朔風笑了,有些嘲諷,「李仁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想說什麼就說吧!」

是,自己遠沒有他灑脫,李仁峰望著窗外,「這幾年,我一直跟陳婉在一起,直到跟你見面的幾個小時前,我還跟她在一起,我開車送她去看展……」

朔風面無表情,似乎像在聽著天氣預報。

「我們還接吻了!」李仁峰眼眸又回到了朔風身上,看著他沒有一絲波動的神情,他苦笑,「不過她打了我一巴掌,因為她知道你又出現了……」

當他知道陳婉要去看與朔風同名同姓的展會時,他心裡就很不安,但他不知道,越是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就百分之百會發生,就算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靜雅的咖啡廳、暈黃的燈光、三三兩兩的人、簡簡單單的問候,周圍的環境很靜謐、很舒適,但李仁峰坐立不安。

「我對陳婉沒有興趣。」朔風直白地說,他知道李仁峰想聽什麼答案。

李仁峰搖搖頭,看著眼前儒雅卻有著張狂之氣的男子,這樣的男子天生就有一種吸引女人目光的能力,即使他自己也不差,但偏偏他吸引不了陳婉。

「朔風,如果是之前,我也會因為你的答案而開心,但不會了,起碼現在不會了!我累了……」

再頑固的石頭也會有裂縫,而他的裂縫太多、太多了,多到讓他快要粉碎。

朔風揚眉,「那你約我出來幹什麼?」這幾年,除了與父母有聯絡之外,便是李仁峰了,不提女人,他們是真的好朋友。

「僅僅是好朋友的會面罷了。」李仁峰儒雅地笑著。

朔風沒有多說什麼,「我很好。」每個人以為他會很不好,但他沒有,他很好。

李仁峰垂眸看著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指,「過幾天我要回美國。一在沒有見到朔風之前,他也許還沒有這麼確定,但現在他很清楚自己必須要做一個了斷,「以後也許不會回來了。」

朔風笑了,明白對方的意思,他打趣道:「那麼我的婚禮你也不來?」

不回來,不想再看見陳婉,李仁峰給了朔風一記受不了的白眼,「兄弟!我總要時間吧!」拿得起放得下,這些話是那些從沒拿過的人才會輕易說出口、輕易做得到的!

朔風聳聳肩,不置一詞。

「喂,跟我講講你的女人吧!」李仁峰手撐著下巴。

朔風抿著嘴不願多說,但嘴邊無形的笑容,卻怎麼也瞞不過李仁峰的眼睛,李仁峰微微一歎,如果說朔風拿得起放得下,那麼他也可以。

「那跟我說說,你當了這麼多年的鄉野村夫的想法吧?」李仁峰哈哈大笑地糗他。

朔風喝了一口咖啡,「不可言傳,你還是自己體會吧!」

許久不見的兩人坐在咖啡廳裡聊了好半晌才離去,在李仁峰開車離去之前,他好心地給了朔風一個忠告,「陳婉既然知道你又回來了,她肯定會去找你……」

「好!」朔風接受好友的好意。

當朔風回到家裡的時候,他的女朋友喬依依小姐正在打著電動,身邊的剩飯說明她匆匆地解決了晚飯。

「叫外送了?」他一邊把外套脫去,一邊走近她。

她忙碌得很,沒有時間應他,胡亂地點點頭,兩眼盯著螢幕,一刻也沒有離開,男人隨著她一同席地而坐,雙手圈住她的腰部。

她沒有任何感覺,兩眼都殺紅了,齜牙咧嘴地看著螢幕,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猶如母夜叉再世。

朔風含住她的耳朵,試圖勾回她的注意力,她抽空一掌拍了過去,「滾開!」沒看到她很忙嗎?

「我回來了!」他在她的耳邊說。

「我看到了!」她膽戰心驚地看著螢幕,似乎正是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刻。

他不開心了,原本回來時他的心情還不錯,「遊戲很好玩?」

「這一關打完我就破關了,你先閃一邊去!」本來喬依依也不想這麼認真玩,可是朔風不在,她又很無聊,就開始玩遊戲。

大概是很久沒有玩遊戲了,她三分鐘熱度地馬上迷戀上了,正玩得很high的時候,他攪什麼局呢!

朔風放開了她,轉身離開了,喬依依沒有管他,自顧自打著遊戲,過了不久,她聽到浴室裡傳出放水的聲音。

「快了,快了!」她瞇著眼睛,正要大功告成時,啪啦!電視螢幕黑掉了……

「啊!怎麼回事!」喬依依發瘋地站起來。

朔風好整以暇地拔掉電源線,一點也不內疚地說:「該去洗澡了!」

她危險地瞇起眼睛,像是隨時要噴火,「是你搞的鬼?」

「走吧,寶貝。」他親暱地摟住她。

「啊!我要殺了你!」她跳上他的背上,如撒野的猴子在他身上造反,他卻淡定得好像沒有感覺到她的憤怒。

「乖,該洗澡、睡覺了!」朔風拉下她,打橫抱起她往浴室走。

喬依依生氣地咬著他,不斷地咬著、啃著,像要撕了他一層皮下來,他卻不痛不癢,眉都沒有皺一下。

「啊!」她被他扔進了熱水裡,落湯雞的某人甩著頭髮,抹著眼睛上的水珠,視線一清楚,她就破口大罵:「朔風!你給我滾回你家去!」

他們雖然是鄰居,但某個男人厚顏無恥地常常留宿在她家,還多打了一副她家的備用鑰匙,不過他並沒有退掉自己的套房,因為在某女生氣時,他會像縮頭烏龜似地被女主人踢回家。

但今天朔風可沒有如喬依依的意,她還沒有真正生氣,他快速地脫掉衣服,跳進浴缸裡,濺起的水花灑滿了她的臉,她驚呼一聲,他赤裸地抱住她,喘著氣狠狠地吻了她一下。

「放手!」她推開他,但朔風才不管這麼多,他快速地脫光她的衣服,不給她喘氣的空間,狠狠地吻到她喘不過氣為止。

喬依依大口深呼吸,坐在浴缸裡,身上的衣服被他脫了個精光,她都快要憋死了,哪還能管什麼衣服!

「怎麼回事?」他親親她的額頭。

「沒事!」

「你從來不打電動!」會買也只是上次他們逛街時隨便買著玩的。

「現在喜歡了!」

朔風深邃的眼眸望了她一眼,「因為我出門,你不開心?」

「我才沒有那麼小氣!」喬依依湊上前,咬了他一口肩膀。

「那是為什麼?」女人心海底針,真是難懂呀!

她輕咬著唇,為難地瞄了他幾眼,問道:「你家裡有些什麼人?」

雖然不解她的問題,他還是乖乖地說:「我父母在國外,我是獨生子。」

「哦。」她應了一聲之後,又不吭聲了。

他怪裡怪氣地也「哦」一聲,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想見我的父母?」

她嬌羞地捶了他一記,「不是!」一頓,她為難地說:「是我爸媽想見你。」

他揚揚眉,「你……」

「你……」

「你先說!」喬依依趕緊改口。

朔風笑了,「好。」

「等等,還是我先說,嗯,我的父母是鄉下人,熱情老實,等等,你剛剛說什麼?」她驚奇地看著他。

「我說好。」他的話有這麼令她驚訝嗎?

「為什麼?」

「你父母想見我,不是嗎?」水到渠成不是應該這麼形容他們的嗎?

「等等……你太輕易答應了,你應該要有些猶豫……」喬依依緊張地說。

「只是見面而已……」如果他以後有女兒,也會擔心女兒的另一半,這是人之常情。

「不是!」他想得也太輕鬆了吧,「你不懂,我爸媽會催我們……」

「是催你吧!」

「當然了!他們一直擔心我嫁不出去,現在我終於找到一個了,他們還不趕快把我打包嫁出去呀!」

「只要我不同意就行了。」

「是可以……」喬依依眨著眼看著他,「你不願意?」

「難道你現在就想跟我結婚?」朔風笑看著她。

她當然不願意,但這話不應該由一個男的說呀!怎麼講也該是她說吧÷你不想娶我?」這才是重點。

朔風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著頭頂上的吊燈。

喬依依瞪著他,有些看不懂他臉上的神情,似乎是猶豫,又似乎是悲傷,他想起了什麼?她心裡似被針扎似的。

從認識他開始,她就知道他心裡有一個人,而她沒有去問,那個人是女的還是男的,是愛人還是親人……其實她幾乎可以猜到了,但她努力去忽視。

而如今,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想知道,卻又不敢問,愛情使她變得像個膽小鬼,眼睛有些霧氣,被熱水的氤氳之氣熏得熱熱的。

喬依依別過頭,不去看朔風,一隻大掌伸了過來,摸摸她的頭,將她摟進胸膛,赤裸的胸膛帶著暖意熨燙著她的臉。

「你父母什麼時候想見我?」他輕輕地說。

「隨便!」她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

「那就這個週末吧。」

「哼!看也不用看,反正我也不打算跟你結婚!」她口是心非,定要爭個輸贏。

他一如往常反駁她,抓著她的小辮子嘲笑她。

「明年我結婚,你記得要來!」喬依依不開心地挑釁著他。

「你確定明年我會跟你結婚?」朔風知道她不再糾結那個問題了,於是也故意用這種口氣回她。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說是跟你了嗎?」

真是倔!他笑著湊上前咬了她的香肩一下,故作醋意地說:「不是我,難道還有野男人!」

「哼!不准你罵他野男人!」她裝得煞有其事。

這下朔風笑不出來,臉色甚至有些陰暗,喬依依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本來還想在嘴上討幾句便宜,被他這麼一弄,話也說不出口了。

被他看得心裡毛毛的時候,「哈哈……」他驀地大笑。

她被耍了!被耍了!這個野人!

她惱怒地拍著水,把水往他臉上濺,他以為在玩水,還跟她大玩特玩,一點也不讓她……這個該死的男人!

「啊……」

尖叫、歡聲、笑語,不久浴室裡的聲音逐漸減少,細細碎碎的喘息夾雜著呻吟,緩緩地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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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週末,朔風準備前往台中一個小地方,他親親女友的老家。

喬依依在朔風的家門口等了很久還沒等到他,等得不耐煩了,跑到他的門口,同樣拿著備份鑰匙打開他的門,「朔風,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呀!你快點!」

「等等……」

「算了,我在樓下等你!」

喬依依不耐地翻了一個白眼,走出他的家,拿著自己小行李包搭電梯到一樓,電梯門一開,她眼睛瞄到了一個妙齡女子的身影,她們擦肩而過。

「這個人的背影真的好熟悉!」她看著走進電梯的女人,想了很久也想不起來這個女人是誰,乾脆放棄了。

大廈有兩座電梯,女人剛一上去,喬依依便盯著電子板上的樓層數字看,是不是住在這裡的住戶呢?一隻手臂伸了過來,摟住她,「在看什麼?」

朔風從另一座電梯下來,看著她像個傻瓜一樣望著電子板,「不用等得這麼心急吧!」

喬依依轉過頭,正想回嘴,卻突然爆出一陣笑聲,「哈哈……」

「笑什麼!」

「你……」她指著他的衣服,笑得可大聲了。

他有些不安地抓抓頭,「很奇怪嗎?」

不,一點也不奇怪,但是……他在她身邊時穿著一向休閒,而現在竟然穿西裝,還穿皮鞋?她要笑死了!

「是不是像小丑一樣?」他煩躁地拉拉領帶。

才不是咧!朔風其實這麼穿很帥氣,他人高,體型也不錯,穿上西裝頗有菁英的風範,但喬依依就是看不慣。

「我去換掉!」他轉身就要走,她及時拉住了他。

「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太隆重了!」嘴上說得很隨意,可一聽要見父母,他還是緊張了吧!就喜歡在她前面裝腔作勢!

「我馬上上樓換!」他又要走,她又拉住他。

「哎喲,很帥啦!」喬依依踮腳,在他的嘴上印下一吻,忍住被他人看見的羞澀,「很帥啦!我只是沒有見過你穿得這麼正經,都快被你迷死了!」

老媽說,不是只有女人喜歡聽甜言蜜語,男人也愛!現在看朔風一副飄飄然的模樣,她就知道老媽說的話絕對是真理!

「你確定?不搞笑?」他眼裡帶著笑,臉上倒沒有多少表情。

喬依依趕緊做出發誓狀,「絕對不好笑!」

朔風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即使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也沒有這麼誇張,似乎這一次的感情強烈得不對勁,朔風望著喬依依好一會兒,在她要快要崩潰之前,他給了一個笑容,「好吧!」

喬依依這才放鬆,「拜託,我發現你現在演技超好的!動不動就騙我!」搞得她真的以為他要上樓換衣服。

他親暱地捏捏她的下巴,「誰教你太單純了!」

她拍開他的狼爪,「別以為我沒聽出你在諷刺我!」

「沒有呀,我說的單純是那個單純。」他模糊她的焦點。

「你才單蠢呢!」她反譏道。

「我確定,我說的肯定不是你說的……」朔風玩著文字遊戲。

「啊!」喬依依被煩得踩了他一腳,把鑰匙以拋物線的軌跡扔到他的手裡,「今天你開車!」被他搞得都沒有開車的興致了。

他拉過被自己弄得氣憤不已的小女人,搓著她的肩膀,「乖,小乖,走吧走吧……」

他在叫狗哦!喬依依沒好氣地偎進他的懷裡,兩人攜手離開,一旁的管理員笑著目送情侶離開,「真是恩愛呀!」

他們身後的電子板上的數字停在了九樓,過了五分鐘左右,電梯又下來了,停在了一樓,美麗中帶著高傲氣質的女子從電梯走出,她猶豫了片刻,又往管理員走去。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這裡是否有一位住戶叫朔風?」

管理驚訝地挑挑眉,看著女子,「呃,是的,那位先生剛剛走了……」他指了指門口。

陳婉隨著他的手指看去,門口已經沒有半個人影,她蹙著眉回過頭,「他去哪裡了?」

管理員覺得莫名其妙,「小姐,不好意思哦,這個我不知道。」

陳婉氣得跺腳,怎麼會這麼巧呢!

喬依依居住的老家是一個遠離喧囂,充滿人情味的地方,車開到附近時,朔風總是聽到各色人對喬依依打招呼:「阿依,回來羅……咦!帶男朋友回來了!」

喬依依也笑著打招呼,等到沒人時,她嘟著小嘴,「真要命,全部鄰居都知道我帶了一個男朋友回來了!」

鄉下就是這樣,事情傳得特別快,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總之第二天所有人都會知道。

朔風笑了,她嘴上雖然這麼抱怨,卻沒有不開心的樣子,「不開心?那我們回去好了。」

「喂!」真是不貼心的男朋友,喬依依不懷好意地看了他一眼,「等等有你受的!」

朔風挑眉,沒有絲毫的懼意,「哦?」

喬依依但笑不語,笑得古古怪怪的。

這附近的房子矮矮的,最高的也不過是三層樓,喬依依家是那種前面有一個小院子的三層透天厝,朔風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厚!我發現你真的很喜歡看樹葉哦!」他們車一停,喬依依一回頭就看見他出神地望著樹葉的模樣,她家門口有一棵又高又茂密的樹,現在是冬天,樹葉已經稀疏淡黃了,「我爸爸說這是風水樹,小時候老愛在我耳邊說這樹以前沒有,後來就慢慢長大,講得好像是一夜之間才長這麼大的,誰信呀!我爸他……超級迷信……」

「有帶來什麼好運嗎?」既然是風水樹,那麼一定有故事吧。

「唉……你等等就知道了……」

他們一下車,門口就已經站滿了人,喬依依湊到他的耳邊說:「除了中間的人,其他的都是看熱鬧的!」

正經的面具差點因為她的話而破裂了,朔風忍著笑,對著中間的中年夫妻微微鞠躬,「喬爸爸、喬媽媽好,我叫朔風……」門口站了很多人,朔風第一眼認出了那對夫妻,他們的輪廓和喬依依實在是太相像了,不容認錯。

「爸、媽……」喬依依對他們揮揮手。

「總算回來了……」喬媽媽熱情地抱著女兒,一雙眼睛卻不停地在瞄女兒身邊的男人,而喬爸爸看朔風的眼光則比較沒有這麼熱切。

「好了,好了,進來吧!」一家之主一聲令下,感情戲碼收一收,趕緊進屋了。

門外的三姑六婆,別嗑著瓜子看戲了,沒給門票不讓看!

朔風正襟危坐,沒了往日的瀟灑,他的額上輕輕地滑落一滴汗,卻沒有去擦,在他的左邊,有一道凶狠的目光;在他的右邊,則有一雙冰冷的眼眸;在他的前方,有一個男人坐在主位上,眼神帶著探究;而他的後腦杓涼涼的,同樣是被人盯得頭皮發麻了。

喬依依,她是獨生女,但他不知道,原來她的父親、母親有很多親戚,而喬依依表的、堂的兄弟姊妹一大堆。

朔風的禮儀很到位,將每個人的禮物都準備得妥妥當當的,可這些似乎沒有打動這些審他的官大人們。

「你叫朔風?」問話的是他左邊那個看起來像是拳擊手的喬表哥。

「是。」

「做什麼工作的?」右邊那位穿得像是公司商層主管的男人開口了。

「我是藝術工作者。」

後面一道甜甜的聲音,「那不就是賺不了錢囉?」這位是喬依依的堂妹。

「收入還好。」藝術,聽起來很高級,但有多少人可以在自己喜歡的藝術殿堂裡徜徉,還能賺錢?偏偏他朔風就是其中一個佼佼者。

安靜了,室內很安靜,靜到朔風可以聽見,門口傳來某個沒良心的女人嬉笑聲,嘰嘰喳喳,好不快活!

「你……」喬爸爸開口了,喬爸爸是一個木訥的人,不是很會講話,和他能說會道的女兒全然不同,「對門口的樹有什麼看法?」

朔風呆愣了一會兒,半晌,嘴邊盪開一抹微笑,「夏天一定很繁榮。」

藝術的人講話文縐縐的,卻恰好讓喬爸爸很開心,「當然好了!夏天的時候,可以坐在樹下乘涼,真的是應了古人說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哦,木訥?似乎是錯覺。

「那樹是我們喬家的風水樹,依依剛出生的時候,我們家情況不好……」喬爸爸開始講起沒有絲毫創新的迷信故事,左右兩邊以及後面那一位開始坐不住了,扭了扭屁股,但礙於說話的人是大家長,他們忍!

朔風倒淡定,把喬爸爸說的話當成故事聽著,還不時配合地發出,「哦」、「嗯」、「原來是這樣」的回應……

在中午吃飯時,喬爸爸龍心大悅,開心得不得了。

喬依依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對著朔風輕聲說:「爸爸好像很喜歡你,你用了什麼辦法?」

「沒有。」

沒有才怪!喬依依好奇死了,老爸是一個老實沉默的男人,除了講到風水樹之外,他很少會多話,對人也是客氣,卻不熱情,今天她卻發現老爸對朔風很熱情,在喝了一輪的酒之後,還拉著朔風一起繼續喝,儘管朔風坦言自己不會喝酒,老爸都沒有生氣,甚至還眉開眼笑,要他以茶代酒。

老爸曾經怎麼說來著的?

「依依呀!千萬要嫁個男人般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才能承擔一個家庭。」

「什麼叫男人般的男人呢?」小時候的喬依依有過這樣的疑問。

「呃,就是對你好,會照顧你,哦,哦,還必須會喝酒……不會喝酒的男人弱爆了!」

是這樣吧!老爸是這樣對她說過的吧?那現在拉著不會喝酒的男人喝酒的中年男子,是她的誰呢?喬依依無言地搖搖頭,聽到母親叫道:「依依,過來幫忙!」

喬依依看了看和自家老爸相處得一派和諧的朔風,轉身往廚房走去,人才走近,喬媽媽就對她竊竊私語道:「你爸爸很喜歡你男朋友呢!」

「哦!」喬依依沒有情緒起伏,但眼角帶著笑意。

喬媽媽看得清楚,在她耳邊輕說:「我也覺得他不錯……」

喬依依嬌羞地點點頭,「如果不好,人家也不會跟他交往啦!」

「那他有沒有說起過……」喬媽媽緊張地問。

「媽,我們才交往幾個月啦。」再說,喬依依也不是傻子,她知道朔風現在很滿意他們的現狀,不想有什麼變化,而她現在也是同樣的想法。

她還沒到急著要把自己嫁出去的地步啦!

「你哦,好的男人要趕緊抓牢了……」喬媽媽循循善誘。

「知道啦、知道啦!」喬依依點頭如搗蒜。

被喬媽媽念到耳朵差點長繭的喬依依,逃難似地跑到自家的小院子裡透氣,身後一道火熱的身子貼了過來,她問:「不是在陪我爸喝酒嗎?」

「明知道我不會喝!」朔風輕拍了一下她的臀部。

「可是我爸爸都允許你以茶代酒了哦!」

「你是要我晚上都不用睡了嗎?」喝茶喝多了,他要怎麼睡,他刻意壓低聲音說:「還是說,晚上有什麼消遣的節目?」

他的聲音撩得她心癢難耐,她頂了頂他的胸膛,「別亂來哦!」鄉下人還是比較傳統的。

「可我想亂來怎麼辦?」朔風在她耳邊低笑,他可未曾看過這麼嬌羞的她。

「你找死呀!」喬依依瞪了他一眼。

「阿風,過來……」喬爸爸在遠處叫著朔風。

「我爸爸叫你……」

「晚上門不要上鎖。」他輕聲交代道。

她不說話,翻了個白眼給他看,他壞壞一笑,提醒她道:「喬爸爸在叫我欸……」

居然威脅她!這個混蛋!

「嗯?」他的指腹在她的掌心中磨蹭著,一種無言的親暱感籠罩在他們的周圍。

「好,好啦……」她紅著臉,趕他走,「快走!」

朔風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留下喬依依紅著臉,在冷風中吹去一身莫名的羞意以及燥熱。

到了十一點左右,熱鬧的喬家才緩緩地安靜下來,吃吃喝喝的人也漸漸散去,鄉下人就是這麼熱鬧,一家開飯,說不定就來好幾戶人家,大家和樂融融。

喬依依早就找了藉口離開,洗好澡上床睡覺了,留了一盞昏黃的燈光在床頭櫃旁,夜再深一點的時候,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悄地往她的房間走。

他試著開了開鎖,眉一挑,有些意外她的不聽話,他哼哼地磨牙,關他在門口?以為這樣就能阻止他,她也太天真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穿過陽台,爬向她的房間,卻沒想到她的窗戶也是關著的……

或許是換了床的關係,也或許是她情緒高昂,反正喬依依很早就醒了,看看手機竟然才五點鐘,她歎了一口氣,認命地爬起床,她的動靜很小,穿好衣服後,她往門口走,才一打開門,一張臉黑得如包公的男人就站在門口。

喬依依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的第一個動作是關門,因為心虛,男人卻先她一步地頂開門,摀住她想發出尖叫聲的嘴巴,大刺剌地抱起她往裡走,順手鎖上門。

「等等……」嘴巴一得到自由,喬依依趕緊解釋,不過她解釋的速度,還是趕不上朔風脫她衣服的速度。

他放開她的嘴,但不是為了聽她廢話,她的嘴最適合接吻。

她發不出聲音,他重重地吻住她的唇,死死地磨蹭著她,吮得她的嘴一片的紅,離開她的唇時,帶出了點點銀絲。

「等……」喬依依身上的衣服也被他剝了個精光,她不斷掙扎的手也被他箝制在頭頂上,動彈不得。

朔風火熱的身子轉眼貼上她的,在她曼妙的身子上緩緩地移動著,他的胸膛格外喜歡蹭著她的渾圓,逗得她嬌喘連連,而她的秘密花園,他也沒有放過,粗長的手指帶著懲罰性地侵入她的體內,她怕痛地縮了縮,他的手指帶著冷意,卻在她的身下帶出了一團火熱。

「爽約?」他輕咬著她的脖頸,「騙子!」

「別咬,會被人看見!」

他才不管,她越不准,他越要這麼做,朔風幼稚地、使勁地咬著喬依依,她火大地拍了他光裸背部一下,要他停下來。

他停了下來,抽出手指,給了她一個邪笑,喬依依臉紅不止,他手指上的濕意是她動情的證據,朔風分開她的腿,火熱的男性頂弄了一會,正欲插進去時,他的臉色一變,趕緊插了出來。

「怎麼了?」喬依依有些慾求不滿地扭動著身子,希冀他快點進入體內。

他起身穿褲子,「我去買保險套。」

她睜著不解的眼神望著他,看著他灰暗的背影,那股奇怪的感覺又一次地攫住了她,除了第一次之外,他從來沒有忽略掉保險套這個重要環節。

她之前一直認為他是為了她,這是一個成熟男人該有的負責任態度,但是,「有什麼關係?有了孩子就生下來好了……」

他穿衣的動作一頓,「你在開什麼玩笑!」

「不結婚也沒關係,只是想要你的孩子……」喬依依帶著試探的口吻問著,但她知道這番試探之下帶著多麼危險的未知之數。

「不要開玩笑了!」朔風大聲地喝止了她。

喬依依渾身一抖,被他的聲音以及模糊的悲哀所震懾,他匆匆地瞥了她一眼,又轉過頭,不再瞧她。

「朔風……」她睜著眼睛,水氣聚積,似要有決堤的可能。

「別……別再說這樣的話了……我回房了……」他決絕地離開。

喬依依用手抱住赤裸的自己,兩眼無神地看著他離開,身體的熱度隨著他的離開,也一點一點地散去。

手臂上感覺到一陣涼意,漸漸延伸,闖進了她的心房……

給我一個孩子吧……

喬依依的聲音像魔咒似地在朔風的腦海裡迴響,他回到房裡,閉著眼睛,盯著門口好半晌,他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卻甩不開那種思慮。

「風……我們以後的寶寶,你說是會像你多一點呢?還是像我多一點?」

記憶中的女生帶著柔意輕輕地問著他,他說,都好……

呵呵……女生如風鈴的笑聲在他的耳邊不斷地迴盪、延續……

朔風伸手抱住頭,眼角有了濕意。

「如果我和寶寶只能保住一個,一定、一定要保住寶寶,好不好?風……」

「喂,加入我們「嵐」集團好不好?」喬依依清爽的嗓音與記憶中的柔聲重疊。

「可以不結婚,但給我一個孩子,好不好?」

喬依依,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為什麼要和她做一樣的選擇呢!為什麼都要為了一個孩子跟他吵鬧呢?有沒有孩子都一樣開心,不是嗎?

寬大的手掌遮住了朔風的臉,他的臉她看不清,喬依依站在門口,看著那個像個孩子一樣倒在床上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很凌亂,喬依依隨手抹了抹臉,發現自己的淚水早乾涸了,那麼他手掌間的淚水,不是她的,他哭了,真的哭了……僅僅因為她的一個要求,喬依依苦笑……他心中的結很深、很深,而她卻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去解開。

「如果沒有孩子,你會一直跟我在一起嗎?」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微顫著身子的男人緩緩地從手掌間抬起臉,看著近在眼前的女人,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他確定自己說話了,「對!」

她眼含淚水地燦爛一笑,原來他有死穴,「一生一世?」

「一輩子!」他同樣紅著眼眶。

「你愛我嗎?」她哭喪著臉。

「我愛你!」

朔風不是在騙她,她知道他不是一個虛偽的男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他不是那種用謊言去留住一個女人的男人。

喬依依上前抱住他,冰冷的唇輕輕地吻去他的淚珠,「我愛你……」

在山上見面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會使自己的生活變得面目全非,但她以為那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但是,原來冰山一角才是最可怕的,一點一點地腐蝕了她的所有,讓她完全化為冰水,任由他攪弄……而她喬依依竟完全懂得什麼叫心甘情願!

他重重地回吻著她,他知道自己對她不公平,但他實在不想再一次失去自己所愛的人,他低著聲音,「我們結婚吧!」

這是沒有孩子的補償品嗎?喬依依淡笑,「等以後再說吧。」

「不要離開我……」他沒有安全感地緊緊擁住她,像是擁住沉船前最後的支撐。

「好。」朔風沒有注意到她的聲音帶著顫抖,以及她擁著他寬大肩膀的手臂,瘦弱得像是被風一吹便會飄走。

喬依依一直沒有問出口,如果,如果有一天,避孕措施沒有到位,他會怎麼做呢?

一室的悲傷,帶著冬日凜人心骨的冷意,全數保存在房間裡……當他們走出來用早餐時,又恢復到了以往。

幸福此刻對她來說,卻似一層薄薄的冰,踩在上頭,已經有了裂縫,如果走幾步、跑幾下、跳一會,冰層裂了,底下是沒有盡頭的冰冷以及黑暗。

喬依依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朔風低頭看了她一眼,眼帶著無盡的溫柔,「怎麼了?」

「沒什麼。」這是她自己作的決定,如果真的只剩痛苦,那她也無話可說。

喬爸爸、喬媽媽坐在他們面前,朔風沒有避嫌地親了親喬依依的額頭,無聲勝有聲地給她溫暖。

「哎喲,你們哦!」喬媽媽一大把年紀,看著年輕人這麼甜蜜,竟紅了臉。

喬爸爸一聲不吭,沒有說話,但也有些啼笑皆非的意味。

「那你們不要看好了!」喬依依大刺剌的,笑得沒心沒肺。

喬爸爸、喬媽媽互看一眼,搖搖頭沒有話說了,這一幕逗笑了朔風,「快點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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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喬依依老家待了幾日,他們便回到了台北。

星期一早上,喬依依早早就起來上班,走到玄關處時,她盯著玄關處的日曆看了好半晌,「朔風……」

「嗯。」男人正慢悠悠吃著早餐。

「我們交往三個月了欸!」喬依依皺著眉研究著,她自己倒沒有什麼感覺,嚴格來說,應該是認識了半個月,交往了兩個多月。

「嗯。」朔風點點頭。

喬依依會習慣性地注意到這個,是因為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姨媽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來,她有些緊張地皺眉,在心裡算了算,似乎有一個多月了。

自從知道寶寶的話題是他心中的禁忌之後,她真的很小心,只是,她心裡又有著另一種期盼,如果她有了,他是否也會憧憬、開心呢?不一定如他所說的排斥。

她閉了閉眼睛,決定下午請假看醫生,免得自己揣測太多。

「怎麼了?」男人疑惑地看著她滿腹心事的模樣。

「沒啦!我在想……」她撒嬌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個男朋友太不盡職了,竟然沒有禮物送給我!」

「什麼禮物?」

「交往三個月的禮物呀!」

朔風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小姐,這不應該是你送給我嗎?」

「你沒看見我這一段時間很忙嗎?而且為什麼是我送給你,不是你送給我?」喬依依嘟著嘴,滿臉的不服氣。

「好好!」他投降,他都忘記了他的小女人是多麼擅長言辭。

她故意轉開話題,「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禮物!」

他為難地看著她,「依依,我不擅長……」

「你不擅長送人禮物?沒關係,你在自己的脖子上打個結,送給我就好了!」她俏皮地對他眨眨眼,「最好在臉上寫著,任君享用……」

綺麗的畫面通過她的嘴之後,顯得搞笑、無厘頭,「是,遵命!」

「嘿嘿……」喬依依賊笑,知道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對了,你下午有空最好把我家的窗簾、床單都洗乾淨,否則我怕你晚上忙不過來……」

晚上忙不過來?朔風笑了,明白她的意思了,「女王大人不要臣暖床,而是要臣當奴隸……」

「你要不要?」她揚揚下巴,斜看著他。

「豈敢不從!」

「不跟你說了,我要上班了,晚上見!」喬依依拎著包包出門了,門一關上,她的臉色黯淡了不少。

最好是沒有,如果有的話……其實她是渴望有的……

望著關上的門,朔風垂下眼瞼,看著手中的筷子半晌,在心裡作了一個決定。

走到樓下的喬依依,正要去地下停車場取車,卻有一個漂亮的女子擋住了她的路,她抬頭看著女子,「小姐……」

「我叫陳婉……」

「我並不認識你。」喬依依準備繞過她取車。

陳婉知道朔風住在這裡,也從八卦的管理員那兒知道,朔風有了一個新女友,而眼前的女子便是。

喬依依終於想起了這個女人是誰,是那個書法展上的女人,「小姐,你有什麼事嗎?」

「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陳婉複雜地看著這個女人,她不該是朔風喜歡的類型,太清爽、太俏麗,「但我們認識同一個人,朔風。」

當朔風的名字從陳婉的嘴裡吐出時,喬依依幾乎是立刻就把這個女子,與朔風的秘密聯繫在了一起。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陳婉高傲地說:「我不是你真正的情敵……」

自己用什麼樣的眼光看著陳婉呢?喬依依不知道,當她透過車窗的倒影,看見自己臉上的妒意時,她心慌地看向了地上。

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嗎?都是該死的騙人的!

除非是死人,才能做到真正的不在乎!喬依依咬著唇,「你有什麼事情嗎?沒有的話,我要先走了!」

「急什麼!」陳婉走近她,拉近了她們之間的距離,兩眼直直地看著她,越看越想不通,為什麼朔風寧願要這個女人,也不要自己呢?

「有話快說吧!」喬依依此刻只想當縮頭烏龜,她一點也不想從別的女人嘴裡知道朔風的事情。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陳婉揚著惡意的笑容不斷地逼近。

喬依依心裡大大的不爽,這個女人好不痛快,說話斷斷續續,不說個清楚,「不如你一起說?」

陳婉臉色一變,她怎麼可能同時說兩個消息?

「如果你做不到的話,就不要賣關子了!」喬依依冷冷地諷刺,今天出門犯小人了!

「好!那就好消息先囉!」陳婉咬牙切齒,使得她美麗的五官有著片刻的猙獰。

喬依依已經懶得給她反應了,直接雙手環胸等著她的回答。

「我不是朔風的情人,你可以不用這麼敵視我!」陳婉聳聳肩。

乍聽之下,喬依依鬆了一口氣,但她表現得沒有很明顯,眼前的女人年齡比她小上兩、三歲,臉上擺出的神情似乎就是在等著看她好戲。

喬依依何許人也,她才不會讓別人看笑話!

陳婉得不到預期中的反應,心裡多少不舒服,可沒多久,她立刻又笑開了,這種詭異的開心在喬依依看來,只覺得這個女人精神不正常或者太幼稚。

「壞消息是,你怎麼樣也得不到他的愛!」她笑得美艷。

喬依依突然有了戰鬥的心情,這種女人激起了她想力挫她的衝動,「可是昨天晚上睡覺之前,他還對人家說過欸……」

她神情嬌美,聲音柔美,就是一個被男人徹底寵著的女人,只是當喬依依說出這話時,她自己心裡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

她知道他想彌補自己,他不斷地對她好、不斷地對她說愛,也不吝嗇地給她愛,只是唯有一樣,他給不了,而她卻是渴望的。

寶寶……

陳婉差點要上去掐住這個女人的脖子,但她忍下了,「你就裝吧!我告訴你,你一輩子都不會得到他的愛,因為他不會要你的孩子……」

說到孩子時,喬依依的手幾不可見地抖了抖,真是可笑了,每個人都知道朔風不要孩子,難道只有她這個當事人最後才知道的嗎?

「為什麼呢?」她知道,朔風那裡得不到的答案,也許能在這裡得到,而她也知道,這是一條鋌而走險的路。

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因為愛,她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了,乾脆就不要做自己算了,她只想知道那個牽制住他的原因,讓他傷心痛哭的真正原因。

喬依依請假了,她請了一天的假,在聽陳婉說了原因之後,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她靜靜地坐在醫院裡,手裡拿著那份報告,腦子裡開始不斷地重播著陳婉對她說的話,她閉上眼睛。

「朔風是我的姊夫……我姊姊是他最愛的女人。而他最愛的女人便是死在手術台上的,因為難產……姊姊走了,孩子也沒了……你知道朔風為什麼躲起來嗎?這就是原因!」

喜歡孩子嗎?在植物園的時候,她曾經這麼問過他。

他說,不喜歡!

但喬依依沒有看漏他眼裡的複雜情緒,她以為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小孩子,原來他是懼怕跟小孩子接觸。

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緩緩地從位置上站起來,女醫生詢問她,要不要做人工流產,她猶豫了,她對朔風說過,她不會懷孕的,而現在寶寶才一個月,應該是他們第一次的時候,那時他們都失控了。

她只要偷偷打掉,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會有任何改變。

但……喬依依在走廊停住腳步,倏然像個小偷似地藏匿在一個角落裡。

「朔風,你真的確定你要動這個手術嗎?」

「傅凱,我不打算改變想法。」

傅凱走向自動販賣機,將硬幣投進去,兩瓶咖啡便出來了,他遞了一瓶給朔風,「結紮手術是沒有難度的,但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傅凱沒想過若干年後,再見到自己的這個老同學時會是這樣的場景,多少人不孕、不育,而他卻不要生育能力。

「也許你可以選擇……」傅凱試著推薦別的方式。

「不,這樣比較保險!」朔風一口拒絕了。

傅凱皺眉,無所謂地搖搖頭,「隨便你,只要你以後不要後悔就行了!」

「謝謝你。」朔風誠懇道。

對話聲漸漸地走遠,喬依依不知道自己在那裡站了多久。

「小姐,你沒事吧?」穿著白色制服的護士,擔心地看著站在角落裡的女人,她的眼神空洞,臉上帶著絕望,護士看多了這類人,通常這些人不是馬上就要死,就是注定要死。

護士早就麻木了,可她仍同情地看著喬依依,因為她很年輕。

「護士小姐……」

「你終於說話了,太好了!」護士在旁邊說了很久的話,一直得不到她的回應。

「請問如果要流產手術的話,今天可以排進去嗎?」她呆愣地看著朔風走遠的方向。

護士小姐的神情從擔憂漸漸地變得冷漠,在她看來,出生與死亡是都該被尊重的,她公事公辦地說:「今天大概不行,我可以幫你預約。」

「是嗎?」喬依依側過頭對著護士一笑,「那麼麻煩你了。」

朔風不要孩子,是真的不要,而不是她主觀地認為還有轉圜的餘地,沒有餘地,想要跟他永永遠遠地在一起,那麼她就必須不要有孩子。

她怎麼可以讓他再經歷一次,有可能同時失去愛人和孩子的痛苦呢?但是……她眨眨眼睛,試圖把淚珠眨走。

但是每個女人都有做母親的權利,而她卻放棄了……

喬依依開始作惡夢,護士小姐替她安排了週四的下午,距離週四還有三天的時間裡,她每天作惡夢,每個夢裡都是孩子的哭聲,以及她自己的哭聲……

朔風感覺到了,但她沒有說,而她作惡夢時,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她只是默默地作著惡夢、默默地哭泣。

朔風發覺到她的不對勁時,是在週三早上,她的黑眼圈重得堪比動物園裡的熊貓了,而她的臉色也很蒼白,唇色也帶紫。

「是不是人不舒服?」朔風握著她的手,輕輕地問,她現在嬌弱得好像一陣風便能把她吹倒。

「沒有。」

否定得太快,連猶豫一下都沒有,朔風瞇著眼睛打量著她,「今天要不要請假,你臉色很難看,是不是大姨媽快要來了?」

一說到大姨媽,喬依依的臉色更為蒼白,她迷迷糊糊地說:「有可能,我還是請假吧,肚子好像是有點不舒服。」

「我幫你泡一杯熱牛奶,你喝了以後好好睡一覺,我幫你請假。」他小心地讓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

他一離開,喬依依才敢讓自己眼中的淚珠垂落下來,她靜靜地躺著,絲毫沒有一點睡意,看著窗戶外陽光明媚,而她的心裡陰暗一片。

她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而朔風下午出門一趟,說要買一些東西回來,她知道那是謊話,他不是要去買東西,而是去動結紮手術。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像失去了目標一樣,肚子餓了才起來,摸著肚子走到冰箱,她下意識地想去吃冷菜、冷飯,身體卻有了自我意識,把飯菜都熱了一遞,她細嚼慢咽地吃著,像是一具玩偶一樣,沒有了感覺。

門開了,朔風回來了,「起來了?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喬依依搖搖頭,一雙美目盯著他看,像要把他看出一個洞來,朔風不自在地拿了一罐飲料喝著,他的姿勢有點奇怪,但臉上卻帶著如釋重負的神情,喬依依實在想嘲笑,如果他知道他做的這些都白做了,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想一個人待著。」她冷冷地說。

朔風的手一頓,看向她的眼神帶著不解。

「我今天想一個人待著。」喬依依再一次地強調。

她發覺了?朔風嚥了嚥口水,心虛地看向別處,「好,有事call我!」

「嗯。」她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當天晚上朔風不在喬依依身邊,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沒想到這一夜自己會睡得這麼得沉、這麼寧靜,直到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才緩緩地醒過來,來電的是陳婉,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給過陳婉自己的號碼,但螢幕上的來電顯示,證明了對方確實知道自己的電話。

這幾天,喬依依一直渾渾噩噩的,沒有多大的精神,做事也糊糊塗塗的,如今她的腦子卻異常清楚,「喂?」

「是我,陳婉……」

「有什麼事情嗎?」喬依依無動於衷地問。

「猜猜我在哪裡?」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得意。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掛了……」喬依依懶得跟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她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在朔風的床上……」

她說,她在他的……

喬依依腦子一片空白,她鎮定地起床,穿好衣服,走到朔風家,打開他的門,陳婉得意洋洋地站在門邊,她看了陳婉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她逕自走到他的房間,看著赤身躺在床上的男人,她又看了一眼陳婉,陳婉的身上套著朔風的襯杉,似乎很親密。

陳婉在等,等著喬依依崩潰,等著喬依依大哭大鬧。

「你知不知道他會酒精過敏?」還沒走進房子,喬依依就聞到了酒味,因為朔風的關係,她的嗅覺變得格外敏銳,特別是酒味。

陳婉的臉色僵住了,「怎麼……」

「如果要酒後亂性,你也得找對人才對!」喬依依冷笑地看著陳婉,剛動過結紮手術的男人怎麼可能……

「你去哪裡?」詭計被拆穿,陳婉臉色非常的不好看,可她怎麼也想不到喬依依竟然只是看了一眼朔風,就準備要走。

「你真的愛他嗎?」喬依依頭沒有回,淡淡地問。

喬依依沒有等她的回答,就轉身走了,而那個該死的男人,就讓他躺在床上好幾天吧!明知道不能碰酒,卻還是碰了,活該!

「喂喂!」陳婉追出門,只來得及看到喬依依離開的背影。

她快速地回到房間裡,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泛紅,她馬上知道喬依依說的話不是假的,「朔風、朔風……」

她緊張地拍著他的臉,慌張不已,卻得不到他的一絲反應。

「你叫什麼名字?」

喬依依躺在手術台上,明亮的燈光照在她的身上,「喬依依。」

「知道今天要做什麼手術嗎?」

「人工流產……」

「好的,喬小姐,我們等等會為你麻醉……」

喬依依盯著頭頂的燈光好一會兒,她分不清現在自己有什麼感覺,太多的情感在她的心裡蕩漾,恐懼、不安、不捨……

「喬小姐……」

「請等等!」喬依依像是觸電似地跳了起來,驚恐地推開護士,「我不做了!」

喬依依快速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手術室,像個瘋子般,小跑著離開,直到那些白衣魔鬼不再纏著她,她才放心地坐在角落。

「喬依依?」

喬依依抬頭看去,她看到了任遠,「你在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喬依依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

「喂喂!」任遠不明就裡地看著她又哭又笑,「你別嚇我了!」

任遠最後把她帶回了自己的住所,打了電話給朔風,但朔風一直沒有接電話,「這一對怎麼搞的!」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跟喬依依當同事這麼久,任遠從來沒有見過她哭,她雖然有時候沒有女人的溫柔,野蠻得很,但她工作認真、待人真誠,是個不錯的女人。

「女人真麻煩!大概是跟朔風鬧脾氣了!」他自言自語道,紳士地將空間留給了那個累極而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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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陳婉如李仁峰所說,找到了朔風,還邀請他喝酒,他想打發她,所以喝下了那一杯酒,但他確定自己絕對是有時間找到過敏藥並服下的。

但……後來他失去了意識。

「你在酒裡下什麼?」朔風冰冷地看著眼前的女人,他躺在病床上,但神智非常清楚。

「我……」

「陳婉,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他兩眼冒著火。

「你為什麼會喜歡那個女的?她有什麼好的,明知道你沒有跟我上床,她也不救你,就一個人走了!」陳婉氣不過地說。

喬依依看到了?

「陳婉!」他咬牙切齒,「你就會這些手段嗎?好,我告訴你,我為什麼不會愛上你,因為你不像你的姊姊那麼溫柔賢淑,你也不像喬依依沒有心機,你沒有一樣比得上她們!」

陳婉感覺自己的心又裂開了,「憑什麼?明明是我先喜歡上你,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為什麼……」

「那李仁峰呢?他不也早就喜歡你,你還不是一樣不喜歡他!」朔風的心硬得堪比鑽石,「我不愛你的原因,就和你不愛李仁峰一樣!」

「可是我起碼給他機會了,而你一次機會也沒有給我!」陳婉不公平地喊道。

「機會?」朔風諷刺道:「你給他希望,又讓他痛苦,他現在離開台灣不敢回來,這就是你說的公平?」

朔風從來沒有用這麼凌厲的口氣對她說過話,陳婉一時結巴,支支吾吾,「可……可是起碼我給過他機會了,而他不珍惜,我才會……」

「別再把自己裝得這麼無辜!」他大聲地喊道,打斷了她未完的話,「不要再裝了,你裝成自己很愛我的樣子,你裝得不累嗎?」

「你胡說什麼!」陳婉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可她的心卻跳得劇烈。

「你也許愛我,但你不會因為我不愛你而難過,你會過得很好……就算沒有我!你最愛的人是你自己!」朔風打開天窗說亮話。

「沒有!沒有你,我不能活下去,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年,我……」陳婉說不下去了,她看著朔風指著窗口的手指。

「真的愛我,就跳下去!」他冷酷無情地說。

陳婉不敢置信,眼前的男人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嗎?她吞了吞口水,「我跳下去,你就會接受我?」

他不做聲,只是指著窗口的手也不曾放下。

「好,好,我跳!」陳婉拉掉自己的圍巾、脫掉大衣、踢掉高跟鞋,走至窗口,她盯著窗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樓下,從這裡跳下去,不死也殘,朔風的病房位於醫院的十一樓,陳婉閉了閉眼睛,顫抖著雙腿爬上了窗戶。

她不知道是什麼催動了她回頭看一眼朔風,她慢動作地轉過頭,看著朔風,他的眼神裡什麼也沒有,好像此刻她不過只是個路人,一個他漠不關心的路人。

即使她死了,他也無所謂,說不定他還會開香檳慶祝,兩行清淚從陳婉的眼裡滑落,她哽咽地看菩他,「我死了,你是不是會很開心?」沒有人纏著他,他肯定會很開心吧!

朔風面色一整,「不會!」陳婉為之一笑,但他接著說:「但是我也不會難過……」

她的笑容停滯在臉上,她能感覺自己的嘴角在抽搐。

「陳婉,你會跳嗎?」朔風理智地看著她。

陳婉大笑,突然憎惡地看著他,「我才不會為你這種人死!」她小心翼翼爬下窗戶。

為某人死,那是弱者的表現!

「我才不死,我會纏著你,直到你發瘋為止!」她像個發瘋的女巫,狠毒地對他下咒。

「你在我身上得不到任何東西!」他淡淡地說。

陳婉垂眸望著地板,忽而抬頭,「給我一個孩子,我就一輩子不吵你!」

朔風笑了,語氣輕得不能再輕,「我會請陳伯父帶你回家的。」

陳婉臉色大變,「不,你不能……」

「我可以。」他詭異地一笑,「陳伯父會相信我還是你呢?」

是的,他可以,父親把他當半個兒子一樣照顧,相信他多過她這個親生女兒。

「最後一次警告你,陳婉,如果今天你不離開台灣,我會讓陳伯父帶你回去!」

「你……」

「真正愛你的人在紐約……」

「我不愛他!」

「呵呵!」他低低地笑了,「對,你不愛他,那麼請你學學他的謙讓之心吧!」愛一個不愛的人,最後打落牙齒和血吞,獨自一人默然離開。

陳婉被頂得說不出話,只能怒瞪著他。

朔風不再瞧她,勉強地起身拿了手機,陳婉嚇了好大一跳,「你幹什麼?」

「你既然不死心,我就請伯父來一趟吧。」有時候,他很累,他從來沒有愛過陳婉,卻偏偏被她纏著。

猶記得陳婉的姊姊剛去世的那一段日子,她竟用與姊姊相似的面孔來勾引他,他簡直無法忍受,才逃開了。

躲在山裡四年,他慢慢地將悲痛化開,慢慢地去接受出現在他眼前的女人,但他知道他心裡仍有一道牆,不是輕易能夠摧毀的。

「你不會……」陳婉表面仍是堅信,但她的心已經動搖了,她知道朔風做得出來,因為他根本沒愛過自己。

朔風直接撥通了陳伯父的號碼,「喂,伯父,是我……」

陳婉靜靜地站在那兒,眼裡只剩下一片黯然,她看著朔風講完電話、看著朔風請求父親、看著自己的狼狽。

「如果沒事了,請你離開。」男人一旦絕情起來,就猶如一去不復返的瀑布,激起的浪花足以讓周圍的人受傷。

陳婉失魂落魄地看著他,「我會走,朔風……你真的……」

她轉身離開了,她以為姊姊去世了,那便是自己有了機會,但上天看她不爽,她從來沒有過機會,一點也沒有。

但她是一個高傲的女人,她才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拋棄自己的尊嚴。

朔風看著她離去,頓時放鬆地半躺在床上,他知道最大的麻煩已經解決了,而如今,他該如何對喬依依解釋呢?如果要解釋,避免不了要對喬依依解釋自己那段不成功的婚姻,他與陳婉的姊姊並未完婚,因為她說不要當大肚婆新娘,他順著她,卻失去了她。

她的身體狀態一向很好,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難產,而以現代的科技,難產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有些注定要離開的人,即使是在高科技的保證之下也是留不住的。

朔風痛苦地閉上眼睛,他以為出現在他眼前的會是她的身影,沒想到他的腦海裡全是喬依依。

喬依依想要跟他在一起,她絕對不會違逆他的意思生寶寶,但他太清楚自己的殘忍了,他剝奪了她做母親的權力。

但請原諒他的自私……一想到這,他翻找著喬依依的號碼,卻發現有幾通任遠的電話,他心裡覺得古怪地回了電話。

好半晌後,朔風掛了電話,掀開被子,準備出院。

「朔風,你現在就走?」傅凱正好來探望自己的老同學,卻只來得及見到朔風像風一樣地離開了,「火燒屁股了?這麼急……」

朔風驅車來到任遠的家,任遠為他開了門,示意他聲音輕一點,某人正在睡覺,好好先生任遠拿了鑰匙離開了自己的家,把空間留給這一對情侶。

朔風看著任遠離去,輕輕地走進房間,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他頓時心安了,把她露在被外的腳放進了被子裡,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就這樣坐在喬依依身邊,看著她,好像一輩子也看不厭,他以為自己很難再愛上一個人,但他愛上了,愛上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了!

她令他牽腸掛肚,一想到她會因為陳婉而誤會他,他就嚇得魂都快飛走了,他愛她、他在乎她,所以當他發覺自己剝奪了她擁有孩子的權力時,他比她還要痛苦。

但他寧願現在痛苦也不要以後痛苦,他更不想看到她同樣血染手術台,一屍兩命,生命之輕,一瞬間便會消逝-生命之重,令留下的人痛苦懊惱一輩子。

他輕輕地撫摸她的臉,戀上她光滑如牛奶的肌膚,宛若上癮般,他愛不釋手,「依依……」

朔風戀戀不捨地收回手,不忍自己干擾她的美夢,他緩慢地站起來,準備離開時,不小心踢倒了放在地上的包包,他先是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喬依依,才俯下身整理,未料一份文件吸引了他的目光,文件的標題驚嚇到了他。

人工流產同意書……

她這幾天精神都不太好,對他也總是冷冷淡淡,他以為她只是大姨媽快來了心情不好,大多數女生都有這種問題,他自然也就這麼想,可是……

他往下看到簽名處,上面是喬依依的筆跡,他不會認錯的,明明不該難過、不該痛苦的,朔風卻還是紅了眼。

「好,我不要孩子,我跟你在一起……」喬依依的話還縈繞在他的耳邊,他現在卻只覺得自己齷齪!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讓她一個人承受這麼多!

如果任遠沒有遇見她,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她是不是要一個人默默地忍受,還要在他的面前裝開心、裝無所謂?

朔風卑鄙地不相信任何人,他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的保證,卻又想留她在自己的身邊,一聲不吭地動了結紮手術;而喬依依也同樣的,不要他煩惱,她一個人解決了……「解決」了他們的孩子,他們這一輩子唯一的孩子……

「你看到了?」輕柔的女性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朔風抬頭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

喬依依看著坐在地上的男人,他眼裡的痛苦令她也跟著揪心,她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與他手上不斷地來回。

「你看到了?」她又問了一次。

朔風臉上一片的死寂,他幾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

「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喬依依這麼問。

室內很安靜,好像沒有人存在一樣,良久,朔風找到了他的聲音,「依依,我們結婚吧!」

結婚?喬依依揚起一抹甜美的笑容,美麗得宛如天使下凡,朔風一時看傻了,他從來沒有在喬依依臉上看過這般夢幻的笑。

「依依?」

「朔風……」

「嗯?」

「寶寶沒了……」

心裡一陣地抽痛,但朔風沒有讓自己表現出來,他起身坐在她的身邊,好像把自己的世界都給了她,他安撫著她,「你還有我……結婚吧!」

「朔風……我們分手吧!」

喬依依不知道,原來當她選擇放手的時候,她的心中會是這麼的輕鬆,連日陰霾的心情也跟著明朗了,「我們分手吧……」

她對上朔風的眼,凝視他驚訝的眼眸,她波瀾不驚地說:「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為,為什麼……」他顫抖地問。

喬依依抱著他,將頭埋在他的懷裡,「你知道原因的。」

他當然知道,她愛他,愛到願意犧牲一切……而他卻像個懦夫,怯怯地不敢真正相信她,她已經心灰意冷了嗎?

「依依,我……」

「朔風,我是真的累了。」喬依依離開他的懷抱,不帶絲毫的眷戀,好像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只是夢。

為什麼要在孩子沒了以後說累了?既然她選擇了他,為什麼現在又對他說分手?朔風面部僵硬地看著她。

「就這樣吧……」

她離開了他的懷抱,她獨有的體香如鴆毒般不斷地腐蝕著他的心,他無法控制自己地一把拉扯過她,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喬依依沒有掙扎,他要吻她,她就給他吻,他把舌頭伸進來,她把嘴巴張開任他為所欲為,就算他要剝光她的衣服,她也乖乖地配合。

朔風困難地呼吸著,眨著眼睛,緩慢地離開她的唇,看著她麻木的臉,他知道自己把她逼上了絕路,「對不起……」他低低地說。

她沒有說話,起身整理好衣服,拿了包包離開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得太明白,身在局中的他們兩個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男人更多的是不甘心。

當任遠在外頭吹風吹了近一個小時後,他走了回來,剛一進門便聽到「啪啪」的聲音。

不是吧?這麼重口味?鬧彆扭也不用打女朋友的屁屁吧?要打也該以另一種方式嘛……呃,還是算了,那是他的床、他的房間,他會有心理陰影的。

但是,任遠這一輩子都沒想到,他看到不是他所以為的兒童不宜的畫面,而是一個男人以打敵人的力道,重重地攝著自己巴掌。

任遠一時沒有回過神,等他終於緩過神時,他立刻衝了上去,一把抓住朔風的手,一雙大眼四處地看,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也不在了,「朔風,你發什麼瘋!」

朔風原本小麥色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兩道紅印,令人觸目驚心,任遠嘖嘖稱奇,「你沒事吧?喬依依呢?」

朔風沒有說話,他仍想抽回手,狠狠地攝自己,但任遠牢牢地抓住他,不讓他自虐了,「大男人的,沒事自己打自己幹什麼?」

「放手!」

「跟喬依依有關係?有什麼問題你們兩個好好說嘛,不用這麼暴力吧!」任遠一個頭兩個大,不懂現在的人談起戀愛幹嘛非得要死不活的,平平淡淡地談戀愛不行嗎?難道在愛情的遊戲中,一定要拚個你死我活才甘心嗎?

「放手!」

任遠看不過去地甩開朔風的手,「算了算了,乾脆打死自己好了,那喬依依也好找到一個更好的男人,省得看你心煩!」

有時候激將法是很好的方法,即使是清風淡雲如朔風此刻也不會太淡定,「你說什麼!」

他的目光凶狠如黑夜中的惡狼,可任遠可不是被嚇到大的,他什麼都不怕,「我又沒說錯,你把自己打死了,反正天下何處無芳草,喬依依再找一個就好了!」

朔風抿著嘴,他沒有說話,他是要打自己,因為他傷透了她的心,因為他該得到懲罰,可是……他無法想像喬依依躺在別的男人懷裡,被別的男人保護、疼惜。

光是想想,他就受不了了,大男人主義在心裡氾濫。

「好了好了,回家去,好好想一個追妻計劃,不要賴在我這裡……」任遠打著呵欠,十分不客氣地把朔風丟了出去。

鬧來鬧去的!沒事找事幹!

半個月之後的週末,喬依依起床,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吃了飽飽的早餐之後,她仍不忘記再灌自己一杯牛奶,好給自己和寶貝補充營養。

撫著過度飽足的肚子,她舒舒服服地打了一個飽嗝,跟著電視上做了片刻孕婦瑜珈之後,感覺肚子又餓了,她不自覺地往門口走,打開門,果不其然地看見了一個鍋,她不客氣地端了進來,一掀開,色香味俱全的雞湯味立刻充斥整個房間,她立刻飢腸轅轅。

沒有費事地拿碗盛著吃,她直接拿了湯匙和筷子,坐在椅子上,撈著大吃特吃,話說,半個月前開始,每天她的家門口都會有一鍋雞湯,偶爾也會是其他形形色色的補湯。

喬依依沒有拒絕,她知道是誰,她邊吃,邊對著肚子裡的寶貝說:「寶貝,爸爸又送東西來孝敬我們了!」

她幽默地自嘲,她清楚朔風送湯的目的,他想要她補身子,卻不是因為她懷孕補身子,而是流產後的補身子。

她故意沒把話說清楚,故意讓他以為孩子沒了,她在氣,氣他讓自己受的氣,陳婉憑什麼給她氣受?朔風憑什麼自作主張地動結紮手術?他又憑什麼認為她會一直留在他身邊?

她不爽了!她才不要被他牽著鼻子走。

分手也好,不分手也好,反正她現在不怎麼想理會這個臭男人!話雖如此,她仍大口大口地吃著,偶爾情緒一來,她還會邊吃、邊哭、邊罵,但也不過是一時,等她把情緒發洩完了以後,她又會開開心心地把鍋放回門口,等著某人隔日的獻餐。

她想跟朔風分手嗎?她捫心自問,其實不想,她一點也不想,但老實說,她知道只有分手了,她才會真正地快樂。

也許她還不夠愛他,所以會在最後的關頭選擇了寶寶,而不是他。

懷孕的人似乎比較嗜睡,喬依依也是,不過她現在還不能這麼悠閒,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帳本,刷刷地在上面寫著,她要估計請產假之後,她的生活費以及寶寶出生時的花費,還有她做月子的費用等等,一筆一筆地算下來,開銷不容小覷。

幸好她之前有一些儲蓄,喬依依思考了一番,決定滿八個月時再請產假,這樣能減輕她的經濟問題,她撫摸著還未凸起的小腹好半晌,眉眼不由自主地笑開,一個人會辛苦一些,但她也感覺知足。

目前最大的問題是,她該如何對父母解釋自己未婚懷孕的事情?唉,看來她注定要被老媽剝一層皮下來了,不過這不如到時再說好了。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喬依依走到桌邊,拿起耳機,保持一定的距離接通電話,「喂?」

「是我。」

是朔風,自從上次她提分手以後,他一直沒有出現在她眼前,每天變著花樣來取悅她,「有什麼事情嗎?」

「今天要去超市嗎?」

每個月的第二個週末都是她購買食物的日子,不過最近她變得很沒有規律,冰箱裡的食物總是很快被消滅,隔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她就要出去購物。

「前幾天已經買了。」

在朔風不知道的情形下,喬依依的很多生活習慣已經發生了變化,只是他還不知道,她繼續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上來一趟吧,我把你的備份鑰匙還給你……」電話那頭似乎沉默了很久,喬依依自顧自地說完,「我的備份鑰匙也帶上來吧。」

他的舌頭大概是被貓給叼走了,很久很久之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哦。」

不是「好」,不是「知道」了,僅是一個「哦」字,喬依依此刻多希望自己不要太瞭解他,可事實相反,她知道他在拖延時間,知道他試圖在挽回,但太遲了,好馬不吃回頭草,她心裡對他還有留念,但她絕對不敢想像,如果他知道了事實,他會作出什麼樣的決定。

甚至於,她更怕自己會再一次地受傷。

一切僅在一念之差,朔風不知道的是,喬依依此刻偷偷作了一個決定。

他沒有掛掉電話,似在等著她先掛電話,喬依依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話地直接掛了電話。

喬依依拿下耳機,坐回了原來的位置,隨手從沙發旁邊拿起了新媽媽手冊,認真地看著,悠悠的假日,她決定好好研究一下如何當一個稱職的好媽媽。

到了下午的時候,喬依依穿上保暖的衣服,確定自己不會感冒之後,她才緩慢地到樓下,窩了一天了,她需要適當的運動。

她在公園裡緩慢地逛著,累了就坐在一邊的木椅上休息,看著在草坪上玩鬧的小孩子,在距離她不願處,朔風站在那裡。

喬依依不知道,她一出門,他就跟了出來,跟在她的身後,偷偷地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看著她出神地望著小孩子嬉鬧的場景,他以為她會觸景生情。

不過,她笑了。

喬依依不知道自己的謊言對朔風有多大的影響,朔風以為她沒了孩子,此刻她望著小朋友笑的情形,讓他看得心裡泛酸。

他迅速地低下頭,手胡亂地揉著眼睛,放下手時,眼睛裡有著細細的血絲,他再向女人望去的時候,坐在木椅上的女人已經走遠,他像個偷窺者,迅速地跟上。

朔風看著她站在房屋出租的廣告前看了很久,他的心忽然猛烈地跳了好幾下,最好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樣,她不是要搬走,她只是隨便看看而已,他安慰自己。

她站在那兒好一會兒,久到朔風忍不住地想上前時,他看見她拿出一張紙在上面抄寫,他的心頓時涼了一半,呼吸變得困難。

他望著她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了,他頭腦一片空白,傻子似地跟著她,喬依依又停下來,走進牛肉麵館裡吃麵。

這是一個好機會,他該上前搭訕,他重重地喘息著,再望了她一眼,卻轉身離開了,他不敢再跟著她,他的心臟已經負荷不了更多的恐懼。

喬依依要離開這裡,離開他,她說分手不是鬧著玩的,就如此刻他主動想舊情復燃,她也不想接受,因為他永遠給不了她想要的,在他的身上,他所能給的太過貧瘠,他甚至不敢想,如果她知道他動了結紮手術,她會怎麼看待他……

她喜歡小孩子,他看得出來,每次出去玩,沒事做地坐著休息時,她就喜歡看著那些奶聲奶氣的小朋友玩耍。

朔風抓著頭,弄亂了頭髮,可是他不在乎,他回到了房間裡,努力地想著該如何解決他們之間問題的方法,所有的問題都糾結於寶寶,他不可能接受她有孩子,而她也不能心無隔閡地留在他身邊,他呼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放空地望著白色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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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個月之後,喬依依跟屋主商量好了一切,準備搬到新房子去,新租的套房比現在的要小很多,客廳與臥室是連在一起打通的,有一個小浴室、一個廚房,價格也很公道。

她現在需要縮衣節食,在飲食上是沒有辦法,寶寶需要營養,她只有在住方面縮減,她看著現在的屋子,心裡很捨不得,但她必須得割捨。

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該搬過去的東西也都搬過去了,喬依依舔了舔唇瓣,頓時覺得肚子有些餓,朔風沒有再慇勤地送她十全大補湯,她失落地想念他的手藝。

在這裡再睡一晚,明天就可以搬過去了,她摸摸肚子,準備去外頭覓食的時候,門一打開,看見了門口的男人。

朔風高大的身材擋住了喬依依的視線,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怎麼會在這裡?她以為他不再送湯的意思,就是老死不相往來,她眨眨酸澀的眼睛,「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沒有回答她,目光逕自打量了一番她的屋子,看著裡頭搬得差不多,他深邃的眼眸一暗,落在她身上,「什麼時候走?」

「明天。」

朔風應了一聲,便不再做聲了,她同樣也不講話,兩個人無聊地在門口「罰站」。

首先按捺不住的是喬依依,她清清喉嚨正要開口,他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俯下身,清新的氣息轉而鑽進她的鼻腔,熟悉的味道溫暖了她的心口,她反手抱住他,激烈地回吻。

去他的假裝不在乎!去他的思念!她想他想到發瘋了!

口舌交吮之際,他的手滑到她豐滿了不少的胸脯,大力地揉捏著,她不做作地挺前仍由他撫弄,她的雙手緊緊地交握在他的頸後。

她把整個人的重力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她細細地呻吟著,他的手不斷地往下滑,她突然警覺地推開他。

推開得太快、太急了,他被她推倒在地上,狼狽地坐在地上,滿頭霧水,他的唇邊還有她的唇印,以及點點液體。

她偏過頭,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呼吸,眼睛不敢去瞧他,冰冷的空氣終於讓她平靜下來,理智暫時回歸,「你有什麼事嗎?」喬依依喘著氣,焦急地問。

前後的態度差這麼多,朔風不在意地站起來,手背擦拭著嘴角,看她的眼神很是晦暗,他上前拉住她,把她往電梯裡帶。

「你要帶我去哪裡?」

沒有答案,她被動地被他帶到了他的套房裡,她眼目所及地地方,全是宣紙,帶著陳舊色的紙上,每張紙上都是一個字,「錯」!

「依依,我錯了……對不起……」朔風的聲音在她耳後低沉地響起。

滿滿的「錯」字盈滿了她的眼眸,她不知所措地看著那些字,他在向她傳達著什麼,她已經不需要去問,她心領神會了。

他錯了,他錯了……

可是……喬依依眼眶紅了,現在她該怎麼做呢?她該怎麼告訴他呢?喬依依深吸了一口氣,她把主動權交出去。

她轉身抱住他,在他懷裡動容地抽泣,他緊緊地抱住她,她主動地獻上她的香吻,他沒有多想地跳進了她的美人計。

室內交雜著曖昧的呼吸,他的大掌激動地褪去她的衣衫,直到她的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內衫,他的手靈活的解開了她內衣扣子,他的手從她的領口鑽了進去撫弄她的豐滿,喬依依心不在焉地吻著他,他感覺到了,指頭茌她的花蕊上繞著圈,不勝喜悅地拉扯一番。

喬依依立刻敏感地軟了身子,癱軟在他的身上,他的手不斷地在她的身上摸索著,如以往一樣愛撫著她。

她睜著眼睛,感覺到他的手停了下來,她心悸地看向他,朔風瞪著眼睛,看著她的肚皮,似乎丟了魂。

她吞了吞口水,「就……就是這麼回事!」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猶如蚊蚋。

「怎麼回事?」他的理智已經有了反應,但他拒絕去承認眼前的事實。

「我,懷孕了……」

他大力地搖著頭,「不可能,你不可能懷孕……」

「算了一下時間,應該是在我們第一次的時候有的。」喬依依輕輕推開他,穿好衣服。

朔風呆若木雞地看著她,「可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動了結紮手術,所以,這是之前有的,你懂嗎?」不怕跟一個笨蛋說話,就怕是跟一個不承認事實的人說話。

「不可能……」他低喃著。

「我本來不打算讓你知道。」喬依依看著他一臉的無法接受,眼角又一次地酸澀,「寶寶我會一個人養大……」她戛然而止,看著原本高她很多的男人突然矮了許多,他,竟然跪在她的腳邊,「你做什麼?」

這樣的發展不是她所能想到的,她下意識地用手護住微凸的小腹。

「依依,不要孩子,好不好?」朔風喘著氣,兩眼通紅,聲音中帶著疲憊以及悲傷。

喬依依看著他的模樣,說不出話來。

「求你了,依依……」

喬依依呆了,她不知道該給他什麼的回答,她傻傻地反問:「那我該怎麼辦?」

朔風沉默了,他盯著明顯凸起的小腹,

喬依依深吸一口氣,「朔風,你想要我現在就死嗎?」

「你胡說什麼!」他瘋狂地抓著她,「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你聽到沒有?」

喬依依握緊了拳頭,指甲勒進了掌心,她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扇了過去,力道很大,朔風的臉整個都轉了過去。

「我不是你的前妻,我不會死,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難產死掉!」喬依依大聲地吼著。

他瞪著她,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好,好,你真的要我把孩子拿掉?」喬依依不敢置信地問。

「依依,乖,我們……」

「沒有我們!」喬依依冷冷地說:「你要不要去問問醫生,都懷孕四個多月了,拿掉孩子會不會有危險!」

朔風的臉色一下全白了,「不會有危險的!」

喬依依詭異地一笑,「誰能擔保!」

她知道他的死穴,喬依依在心裡說了一聲抱歉,可是不這麼做,他永遠不會相信她。

他跪在地上,一雙眼睛盯著她肚子的模樣,活像要把孩子給挖出來似的,喬依依被嚇到了,她無法自已地往後退,直到背脊抵住了牆,她顫著聲音,「朔風……」他沒有聽見,

「朔風!」喬依依又喚了他一次。

他仍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喬依依想轉身離開,可她下腹一陣抽痛,她不舒服地彎下腰,低低地呻吟。

她不該懷孕的,只要她不懷孕,她就會好好的,他們會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她已經有好幾個月的身孕,誠如她所說,要拿掉也很危險。

「朔風……」喬依依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輕輕迴盪,他痛苦地抬頭,雙眼朦朧地看著她。

「我肚子痛,送我去醫院。」大概是她情緒太激動,連寶寶也開始不乖了。

「醫……醫院?」朔風如一隻笨鸚鵡似地重複著。

喬依依疼得額上冒汗,直接倒了下來,朔風手臂一張,接住了她,他的腦袋一下子空白了,他二話不說地抱起她,憑著本能做事。

醫院,醫院……那個充滿刺鼻的消毒水,充斥著哭聲、哀號聲,四面皆是白牆的地方,那個地方,朔風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踏進去。

刺目的紅、濃郁的血腥味,還未走進醫院,四年前的一幕幕再一次地在他的眼前上演,前一刻還是個大活人的嬌羞女子,過了一會兒,便成了不會說話、永遠醒不過來的人。

「朔風……」喬依依緊張地看著他,她的小腹一陣疼痛,可她更不放心朔風,他的臉色好慘白、好慘白。

她的呼聲把他拉回了現實,他俯視她,她的小臉上痛意與擔憂交雜著,朔風看得一陣陣的心疼,他低著嗓子,「你不會有事的……」

她虛弱地一笑,「我當然不會有事。」語末,她不忘樂觀的天性,「我是無敵女金剛……」

他差點就哭了,被她逗哭了。

「乖,小兔子乖乖,把門開……」她唱著兒歌,哄著他,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小男人,一個需要她呵護的小男孩。

「不會有事的……」他握著她的手,直到護士將他擋在了手術室外。

朔風看著手術室的燈,心中一片淒涼,安靜的手術室外只有他輕輕的低語,「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似是祈禱,似是安慰,他靜默地等在手術室外。

喬依依慘白著臉,躺在病床,看著床前同樣臉色鐵青的男人,「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朔風眼角抽搐了一下,這個女人,都已經躺在病床上了,嘴巴還是這麼硬,他沒有好氣地回道:「不客氣!」

喬依依心裡突然來了氣,「你是不是很難過寶寶怎麼沒有流掉?」

「喬依依,你給我閉嘴!」男人火氣同樣大得很,周圍的溫度不斷地攀升。

「哼。」喬依依乾脆把頭埋進被子裡,不去看他一副生氣的模樣,他怎麼不想想是誰讓她懷孕的?還對她大吼大叫。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動了結紮手術?」之前腦中一團漿糊,什麼情況都弄不清楚,在醫生宣佈她沒有事情之後的那一段時間,他仔細想了想,才發現她有很多可疑的行徑。

「我去醫院做檢查時候聽見的。」她輕聲細語。

「為什麼……」他停住,一雙黑眸看著她好一會兒,最後把疑問吞進了肚子裡,「算了,出院之後就搬到我那裡去。」

喬依依的頭鑽出了被窩,「你不是要我把寶寶拿掉嗎?」

朔風低著頭,看著地板沒有說話。

「你還沒有改變你的想法?」喬依依咬著唇,被子裡頭的手都要絞成一團了。

朔風悶不吭聲,目光從地上轉到了天花板上,就是不看她的臉。

喬依依抿了抿嘴,「我要休息了!」

「嗯。」他走近,俯下身替她蓋好被子,她緊閉著雙眼,眼瞼微微地顫動著,往日紅潤的臉蛋顯得蒼白。

醫生說她沒有大礙,只是有一點營養不良,要好好調養,朔風甚至詢問過醫生,現在拿掉孩子是否可行,道德心頗重的醫生看他很不順眼。

「現在都四個多月了,拿掉孩子是不明智的選擇!」當時醫生語重心長地建議道。

沒有說出口的擔憂是,朔風更怕喬依依的反彈,他已經見識到了她身為母親的堅韌,如果他沒有主動求和,她也許真的會離開他,懷著他的孩子……

喬依依沒有跟他和盤托出她的打算,她是真的在決絕的情況下準備離開他,他的心一陣排山倒海的疼痛,他不知道她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作出這個決定。

他真的不是一個男人!讓她一個女人面對這些,「對不起,依依……」

喬依依的睫毛似蝶翼般,頻繁地抖動著,他俯下額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額上的熱度迅速地流向心口,她張開眼,男人已經離開了,她沒有再費力地遮掩自己的眼淚,淚珠無聲地滑入枕頭中。

「朔風,你這個討厭鬼!」她低低地罵了一聲,接著眼淚掉得更凶了。

他仍是不想要寶寶,她該高興嗎?一個男人重視女人的程度遠遠超過愛情的結晶,她根本不用為了傳宗接代的事情煩惱,他已經為她除去了煩惱的根源。

可她想要!之前她選擇不要寶寶,因為她真的很愛他,說那番話也是在沒有寶寶的前提之下,可現在說不要寶寶這種話,她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

這個男人,她不能要,要不得……

朔風找遍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喬依依,他甚至找任遠,任遠說她請假了,他又找她的朋友,可沒有!一點線索也沒有……她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朔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問他,是不是不要寶寶?當時他沒有回答。

不是不要,而是在她和寶寶當中,他選擇了她,這樣的愛還不夠嗎?他愛她愛到不要子嗣……夠了,朔風!你就是自私!你就是該死的混蛋!不想要?騙鬼去吧!

他在一個正常的家庭中出生成長,他渴望有一個正常的家庭,男人、女人和小孩,這才是一個家庭。

不要小孩?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他是一個膽小鬼,他就是不敢面對曾經的傷害!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朔風愣愣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他默默地接通電話,「喂?」

「朔風先生,你要我們找的人,我們已經找到了……」

「在哪裡?」朔風兩眼閃爍著光芒。

喬依依並沒有離開台北,她只是搬到了之前租的地方,她向公司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她要好好地讓自己跟寶寶休息一下。

一大早,她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食材,又慢悠悠地逛著,熟悉周圍的環境,這裡的人都很和藹,並沒有因為她未婚懷孕而另眼相看,對她還相當照顧。

這附近大多住著一些年齡比較大的阿公、阿嬤,沒事時喜歡嗑瓜子聊聊天,對她這個年輕媽媽也很照顧,像對門的阿嬤時不時地會來串門,看看她的身體狀況,偶爾還會叫她去一起吃飯,才在這裡住了不到一個星期,喬依依就喜歡上這裡了。

可惜明天開始她就要上班了,這種悠閒的日子也要暫時告一段落了,她住的是老式的小公寓,一共才六層,她租了三樓的房子。

她緩緩地往樓上走,在到了自己家門口的時候,她聽到聲響地往樓上看了看,似乎有人搬了進來,現在的人要不是圖個便宜肯定是不會來住這裡,這裡的房租便宜,可周圍的設施就不怎麼樣了,和她之前住的地方不能比。

喬依依進了家門,關好門,才把東西放下,門鈴便響了起來,她打開門,眼睛驚訝地看著門口的人,當時她在醫院不告而別,朔風不想要孩子,她也不想自己和寶寶成為他的負擔,不如趁早離開結束這一段詭異的關係,但現在……

「你好,我叫朔風。」門口的男人這麼說道。

喬依依沒有反應地站在那裡,兩眼眨也沒有眨一下地看著他。

「我是剛搬過來的,我住在四樓。」男人笑得很陽光,他向上的手勢配合著他的說辭。

「你,你好!」就像氣泡被指尖戳破一樣,她一下子回過神來。

「不知道怎麼稱呼?」

「喬依依。」她每說一句話,心跳就跳得極快。

「好,我記住了!」他帥氣地對她點點頭,「那我先回去,還有好多事情要忙。」

朔風對她告別,轉身離開,喬依依默默地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跳得飛快,緩慢地回到房內,她倚在門上,手輕輕地撫著胸口,眼裡激動地泛著一層水氣,笨蛋、傻瓜……

她邊罵邊靠在門上,眼眸帶笑。

這一天,過得很不一樣。

第二天喬依依「恰巧」地碰到了她的「新鄰居」。

他說:「上班嗎?」

「嗯。」對於陌生人,她的話總是比較少。

「我送你一程吧。」

「好……」思索了一會兒,她同意了,能省則省嘛!

「謝謝你。」到了公司,喬依依道謝,她已經不開車了,孕婦開車怎麼想都覺得可怕。

「不用客氣,只是順路。」

是嗎?

接下來的日子,喬依依總是有「好心鄰居」的護送,風雨無阻,甚至他還會請她吃飯。

能省則省嘛!她欣然與他一同吃飯,總會吃到肚子裡那位不會餓為止,即使她的嘴再也塞不下任何東西,食物也已經飽到快溢出她的喉嚨。

「謝謝。」她照樣客氣。

「不用客氣,我們是鄰居。」

是嗎?!

「哈囉,這是我多出來的湯。」他遞了一鍋香濃的雞湯。

她為難地看著他,「這不好吧?」肚子裡的小東西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只是我多出來的,我家裡還有很多。」他解釋道。

「好吧。」她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當朔風把雞湯放在她房間裡的桌子上時,他的視線掃過她的圓圓的肚子,狀似不經意地問:「寶寶有幾個月了?」

「這個月是第六個月了。」她站在桌邊,腰部吃力地抵著桌沿。

「是嗎?」他看她肚子的眼神好像在看妖怪一樣,他怪裡怪氣地說:「要小心一些。」

喬依依一笑,這算進步嗎?起碼他說要小心一些,而不是不順耳的話,「謝謝你的關心。」

男人的目光貪婪地在她的臉上移動著,當看見她裸露了一半的胸部時,他的目光一暗。

喬依依後知後覺地攏了攏衣領,朔風來的時候,她正從床上午睡起來,「呃,還有事嗎?」

「沒,沒有!」他不自然地轉過臉,臉上有著淡淡的羞意,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玄關處,在鞋櫃上方,有一小盆綠色植物,「那是什麼?」

「含羞草。」

他點點頭,「我種了仙人掌……」

這一段對話很耳熟,喬依依抬頭看著他,他正好低頭看著她,在他的眼中,她看見如春風般溫暖的暖意,「仙人掌很好種,不需要特別照顧。」她輕喃著。

「嗯,只要偶爾澆水就夠了……」他曾經種過仙人掌,「我前未婚妻很喜歡仙人掌,後來,我就沒有再種了。」

她呼吸一窒,「你有未婚妻?」

「嗯,不過她去世了,我們還沒有結婚。」

喬依依緊張地嚥了一下,「我很抱歉。」

朔風沒說話,兩眼看著她,似是看不夠,良久,他囑咐道:「湯趁熱喝,我先回去了。」

他們「認識」至今,最長的對話告一段落,喬依依的心頭似住了頭小鹿,不斷地蹦跳。

那以後,他總是偶爾替她送些吃的,似乎與平時沒有什麼不同。

但他總會跟她講一些事情,一些她不知道的過去,她像個路人聽著陌生新人唱歌一樣,但她的心跳每一次的跳動都是不一樣的,好幾次,她怕自己的心會衝破喉嚨跳出去。

然後,過了一段時間,喬依依的樓下又搬進了一對年老但精神十足的夫妻,他們很恩愛,喬依依有時總是不由自主,羨慕地望著那一對老夫妻發呆。

「依依,今天怎麼樣呀?」老先生向她打招呼。

喬依依坐在公園的一角,看著這一對連晨跑都要一起的老夫妻,心裡的好感流露在臉上,「今天寶寶很聽話呢!」

「聽話就好、聽話就好!」旁邊的老婦人笑著說。

他們跟她打了招呼,又摸摸她的肚子,笑得很開心,他們似乎把她當成女兒一樣,她的寶寶是他們的孫子女似的。

「依依,我們繼續去晨跑囉,今天記得來我們家吃飯!」

「好,加油!」她揚著笑替他們加油。

他們走了沒多久,朔風又出現在她面前,遞了牛奶給她,她接了過來,「謝謝。」

「還會抽筋嗎?」

孕期已經進入第八個月了,喬依依的身體狀況沒有問題,不過腰部總是會時不時酸疼,小腿也會抽筋,她端著牛奶,小口小口地喝著。

前幾日她抽筋,他當時正在場,被她嚇得六神無主,差點要叫救護車了,她還記得他動作不嫻熟地在她的小腿上輕輕按摩的觸感,直至她舒服為止,他的臉色都沒有好過。

「只是偶爾啦,你不要擔心。」他不知道之前她都是如何一個人熬過來的。

「多喝牛奶。」抽筋是缺鈣的表現不是嗎?

「這是正常的,你不用擔心,孕婦都是這樣的。」她笑道。

朔風看著她的笑臉,眼神滑落到她的肚子上,「看起來很大……」

「當然啦,再過一個多月,小孩子就要呱呱落地啦!」她開玩笑地說。

他頓時緊張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所以更要小心一些。」

「嗯。」喬依依笑著點頭,向他望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留在她圓滾滾的肚子上,她扯唇一笑,「想摸摸看嗎?」

朔風猶豫地看著她的肚子,她肚子很鼓、很大,在他的眼中,比玻璃還要脆弱,「不……」

他剛說了一個字,喬依依就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寶寶有時候會……呀!你運氣真好,他動了……」

他沒有聽清她說什麼,他寬厚的大掌覆蓋在她的肚子上,隔著她的肚皮,一股輕微卻不容小覷的力道微微地震動著,如骨牌效應似的,小嬰兒的力道穿透了他的手掌,又從他的手掌引導至他的心臟,接著他的心跳也跟著那微弱的震動一同地跳動。

「你怎麼了?」女子輕柔的聲音傳到他的耳邊。

他垂下眼,努力地掩飾激動,「他動了……」

「呵呵,是呀!」喬依依滿足地笑了,「他常常會這樣,好像跟我玩遊戲一樣,我想,這就是心有靈犀的一種表現吧!」

他偷看著她的臉龐,她一定不知道,她此刻的臉上那股溫柔,柔得令他的心都醉了,他好想、好想擁抱她……

「呀,都坐了一個早上了,我回去了。」她站起來。

他仰視著她,「這麼早就回去?」

她吐吐舌頭,俏皮地說:「老實說我肚子餓了……」她一手放在腰後,一手放在肚子上,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感覺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哦。」

喬依依跟他說再見,撫著腰部,緩緩地離開了,朔風就這樣一直目送她離開,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時,他久久不能自己。

「混帳小子!」跑了一圈的老夫妻又停了下來,不同於適才的和藹可親,此刻他們臉上的表情堪稱猙獰,「你媽罵的對!多好的女孩子,你沒事招惹人家幹什麼!」

「招惹也就算了,還不負責任!」朔媽媽接著說。

「不負責任也不會搬到這裡啦!」朔爸爸又緩下語氣說。

「是啦是啦,也不會讓我把女生補身子的秘方教給他。」

朔風哭笑不得地看著雙親在他面前唱雙簧,「爸、媽……」

「別擺出這麼無辜的表情。」朔父不齒道。

「快點把依依追回來!」朔母下了最後通牒。

朔風離開了木椅,將手插在口袋裡,沿著喬依依離開的路徑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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