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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邀請

  「赫蒂,赫蒂,你怎麼又換了騎裝——這是要去哪兒?」維爾莉特拎著裙襬,快步走近剛剛走出房門的赫蒂,一邊說著,一邊將她往屋子裡推。

  「去草藥田那邊看看,」赫蒂一頭霧水地解釋著自己的原計畫,「差個幾天,青麥就能收了——青麥的好收成已經電穩操勝券的事了,倒是草藥田那邊的情況讓人不太放心……姐姐,你也知道的,吉姆前幾天才剛剛回報說,寧神花只有三成結了花苞……如果這幾天情況再不好轉,恐怕,寧神花的收入將受到極大的影響。」

  「吉姆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也已經找瞭解決方法給他,你就別掛心,」維爾莉特說話間已經把赫蒂推進了更衣間,同時,向自己的貼身女僕及赫蒂的貼身女僕使了個眼色,說道,「你們把她的衣服換下來。」

  兩位女僕早得授意,行禮之後,不顧赫蒂的疑問,關上門,就把赫蒂的一向騎裝扒拉了下來,為她換了一身潔白的襯裙——這是一件用於正裝內襯的襯裙,腰身收得極窄,鎖上三排搭扣之後,赫蒂只能被迫抬頭挺胸,甚至就連呼吸都不能太過用力,以免得肋骨疼。

  不僅身上換了襯裙,簡約的馬尾辮被捉散,蓬鬆的發終由大梳子梳整後,鬆鬆地披散在身後,與此同時,還順帶著穿上了一雙精緻小巧,內襯蕾|絲,外飾水晶,但卻足有八公分尖跟的高跟鞋!

  如此裝扮完畢,再打開門時,赫蒂的屋內被推進一排華麗女裝——它們平整懸掛著,每一件邊上都放置著相關配搭的首飾、扇子、陽傘等各種小物。

  維爾莉特正在挑選最適合的禮服,餘光瞥見赫蒂已經換好襯裙,當即指揮女僕將自己看中的禮服一、一拿到赫蒂身前比對,一輪過後,淘汰了四五件,還剩下六七件,再是一輪比對過後,最後剩下三件需要赫蒂親自試穿之後,再最終確定。

  赫蒂在被推進更衣室後就知道自己無法違抗,只得任憑擺佈,不過,配合之餘,該問的還是得問:「姐姐,你讓我這個時候換禮服做什麼——今天有什麼特別的活動嗎,我怎麼沒聽弗蘭克提起過?」

  維爾莉特正在進行最後的挑選,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貝蒂-斯諾邀請你參加今天下午在艾斯汀花園舉辦的莫斯里哀詩歌賞析會,我已經替你答應下來了,所以,再過一個小時,你就應該出門了——我已經和芬克交待過,他會送你過去,在賞析會結束後再送你回來……當然,如果你願意在鎮上用過午餐後再回來,那也是一個十分不錯的行程安排。」

  艾斯汀花園是小鎮上一處極有名的私家會所,改造自一座已經斷了傳承的貴族的私家莊園,內裡裝潢極盡華美,並且,一切流行元素緊跟佩蘭城時尚,甚至還借鑑帝|都風尚,在南島平原上,一向是潮流的領頭羊,所以,南島平原的貴族女眷們但凡有些什麼活動,都喜歡在此舉行——不僅能體現自己的品位,更是一種財力的展示。

  「為什麼讓我去參加這種東西?」因驚訝,赫蒂的聲音不自覺地高了兩度,不過,幾乎是立刻地,她立馬感覺到肺部附近生出一種被擠壓的隱隱的不適感,由此,她立刻調整聲調,將它們回落到更加溫婉更加纖細的音域,「姐姐,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這類社交——與其說是詩歌賞析會,還不如說是個爭姿鬥豔外加八卦交流的場合,這種活動參加多了,智商都要被拉低……」

  維爾莉特聞言,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你這話可是極失禮,在家裡,倒是可以縱容你隨便說說,出了這房門,若要再多說一句,我可是要生氣,不理你的。」

  赫蒂吐吐舌,撒嬌道:「就是因為在姐姐面前,我才敢說的嘛~姐姐,姐姐,你最好了~你不會這麼狠心讓我去接受這種慘無人道的摧殘吧~」

  維爾莉特無視赫蒂的撒嬌神功,一面繼續指揮女僕,不僅給她換上了外出的禮服,佩戴上相應的飾品,並且,還梳了一個可愛的髮型——當然,頭髮上裝飾用的首飾也一樣是與衣服呈現配套效應,以此力求從頭到腳,無一處不完美。

  不知第N次的細緻檢查之後,維爾莉特才總算是滿意了,一撫掌,滿足地笑了,一傾身,在赫蒂印下一吻,讚美道:「我們家的小赫蒂果然是最美麗的小公主。」

  如此這番折騰,直到臨上馬車的時候,赫蒂才知道,原來,出席這趟賞析會的人員並不只有她一個,莊園中的受邀人員還有一人——凱瑟琳-巴林,此次復議團唯一一位女性成員。

  「巴林女士,原來,您也喜歡閱讀莫斯里哀的詩歌嗎?」赫蒂一臉驚訝——這倒不是演戲,她是當真覺得驚訝了,因為凱瑟琳-巴林無論從外表上看,還是從如今表現出來的性情來說,都應該是一名開朗得近似豪爽的女性,當然,這其中多少有幾分原因在於巴林家族是極傳統的軍人家族,家中子女所受教育自然稍顯「粗獷」一些。

  所以,赫蒂實在無法將莫斯里哀與凱瑟琳-巴林聯繫在一起——後者是如此地纖細、敏|感,甚至,近乎有些神經質!

  不過,也正是由於莫斯里哀文學的這種特性,才令它在貴族女性,尤其是低齡女性中迅速傳播開來……

  凱瑟琳笑笑地望著赫蒂,反問道:「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喜歡莫斯里哀是一件十分令人感到驚訝的事情呢?難道是因為,我不應該具備如此細膩的女性情懷嗎?」

  赫蒂聞言,不僅沒被她嚇到,反倒露出極可愛的笑容:「對於您的女性魅力,我可是一點也不懷疑的,您的美麗,您的風度,您的學識,都將成為我為之學習的標榜——若是您也喜歡莫斯里哀,那麼,一會兒,一定要好好聆聽您對於這位文學新秀的點評與賞析。」

  「雖然我很榮幸這麼快就能有一位忠實的小聽眾,不過,十分遺憾地,邀請我的是斯諾夫人——不能和你們這些天使般的女孩們一起,實在是人生憾事啊~」凱瑟琳笑眯眯地感慨著,那語氣怎麼聽都不對勁——如果換一個男性說出同樣的話來,十足十是調|戲的意味啊!

  赫蒂還能說什麼呢,除了推托以後還有機會以外,難不成她還能讓凱瑟琳-巴林推卻斯諾夫人的邀請,去賞析會?

  那可不只是頭腦發熱或是禮儀不周之類的說詞可以搪塞的——那簡直是瘋了!

  腦中雖然轉著各種吐槽詞,但是,赫蒂依舊維持著可愛的笑容,用著可愛的萌系口吻,說著符合她這個年紀的,天真可愛的話題,以保證這一路沿途不會有絲毫冷場或尷尬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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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詩歌賞析會

  貝蒂-斯諾的邀請顯然是維爾莉特精挑細選過的——這一點,是赫蒂到達艾斯汀花園後終於確認的。

  貝蒂是個極可愛的少女,比之同齡的女孩稍顯微胖,整個人圓潤潤地,透著一種珠圓玉潤一般的美麗,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顆小虎牙,再加腮下兩點小酒窩,瞬間令她顯得更加稚齡——稚氣的臉搭配上已然呈現豐韻之姿的體態,既矛盾又別富魅力。

  當然,維爾莉特進行如此抉擇卻並不是因為貝蒂的長相,而是貝蒂的性情——她是個極爽朗的女孩,熱情開朗,不拘小節,大氣溫和,令人如沐春風。縱觀整個南島平原,像她這樣好脾氣的少女也算是鳳毛麟角了。

  「哦,赫蒂,美麗可愛的小赫蒂,你真是今天最令天神讚美的驚喜,」貝蒂-斯諾用一種詠歎一般的聲調笑語著,與此同時,張開雙臂,輕輕擁抱了一下赫蒂,甚至極親熱地在她頰側印下一吻。

  「能夠收到你的邀請也是我的榮幸,」赫蒂回以擁抱和親吻,「只是,對於莫斯里哀,我也只是小有瞭解,如果要論及賞析,就不敢隨意評點,正好借這個機會,向大家好好學習。」

  貝蒂微偏首,向賞析會的另一位主辦者打了個招呼,而後挽著赫蒂,竟是要親自帶她往裡走,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安撫她道:「你別緊張,雖說是詩歌賞析會,可是,真正對莫斯里哀有所研究的人,其實屈指可數。」

  說著,她偏過頭,調皮地向赫蒂眨眨眼:「大家就是為了有一個合適的藉口出來聚一聚、聊一聊、玩一玩——昨天,泰莫娜夫人服裝店剛剛進了一批新的夏裝衣料,又有新到的,今年最流行的夏裝款式,所以,恐怕,今天的賞析會上,大家的心思更多會集中在這些新鮮事物上呢。」

  赫蒂有些被動地被她領著、帶著,走近人群——已經到達的少女們最大的不過十六七,最小的卻是和赫蒂差不多。

  雖然在特納子爵舉辦的那次晚宴上,有過一面之緣,但是,真正在社交場合上的深|入攀談與瞭解,卻是一次也沒有,如果不是貝蒂-斯諾有意居中維持話題,恐怕,就算是終其一整個賞析會,赫蒂都難能融入這些貴族小姐們的群體裡。

  ……

  莫斯里哀是一位愁腸百轉的詩人,他的詩歌中充滿了各種關於愛情的哀愁與熱情,這位年輕的詩人曾經愛慕一名貴族婦人,連續一年半的時間,天天在這位婦人窗前彈奏七絃琴,吟誦著各種讚美與相思的情詩,無論寒風暴雨,都未曾澆熄他的熱情;他也曾因為迷戀一名美麗的祭司,為此奮發進取,成為一名優秀的守護騎士,與他的心上人馳騁沙場,用他手中的劍與盾保護他的心上人——關於這位年輕詩人的愛情故事數不勝數,但是,就如他自己所說的,每一次深陷愛河,他都是全身心地投入,用心去愛,用生命去愛。

  所以,莫斯里哀的情詩一向是如此激情飽滿,成為無數少女心目中最真摯、最美好的愛情典範。

  少女們在歌誦著這樣的詩歌,每一位都是如此投入,聲調抑揚頓挫,雙目或是微閉,或是目視遠方,無論開合,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注視理想中的愛人,隨著詩歌的悲喜,她們也同樣或是羞澀低喃,或是高聲讚美,甚至,悲傷哽咽也依舊字字泣血般地繼續朗誦——

  這樣的賞析會,與其說是對詩歌的鑑賞與分析,不如說是少女們的朗誦表演——有個體朗誦,有群體朗誦,有無配樂朗誦,也有配樂朗誦,甚至,有人用歌唱的方式演繹著一首長詩,更有人用近似於簡單舞台劇的方式,唱和出一首首動人的情詩……朗誦形式之多樣,令赫蒂大漲見識。

  當然,同樣讓她大漲見識的,還有這次賞析會的組織者們——無論是貝蒂-斯諾還是其他人,對於賞析會的流程安排與場面控制,做得十分到位,既不會讓任何一位少女有被忽視的感覺,也不會令人在不斷重複的朗誦中感到乏味。

  期間,組織者們更是安排了一些簡單而有趣的互動節目,讓每一位與會者都參與其間,增加了彼此交流與合作的機會——直到此時,赫蒂才知道,與會者中有不少人與她一樣,對南島平原的社交圈十分陌生,然而,通過這樣一個輕鬆有趣的聚會,卻是能很好地拉近彼此的距離,以便於結交更多的朋友。

  如此一來,赫蒂自然更加確信維爾莉特的安排是「蓄謀已久」!

  不過,赫蒂同時也確信,無論維爾莉特做什麼事,都是絕不會傷害到她的——曾經有過無論事例已然表明,維爾莉特寧願自己受傷,寧願自己吃苦,也不願委屈她的小赫蒂……

  只是,維爾莉特又是如何知道貝蒂-斯諾的這個邀請正是一個最合適的契機?又是誰在為維爾莉特出謀劃策?

  這個答案其實也並不難想,所以,赫蒂倒是極自在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也極享受地沉浸在親人的寵愛與關懷之中。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轉眼間,時間已近黃昏,許多另有安排的少女們已經提前告退,不少剛剛認識的新朋友也相約共進晚餐,當然,赫蒂也接受了這樣的邀請,與幾位年齡相仿的女孩約好了一起先去看看最新的夏裝新風尚,然後再去用鎮上有名的餐廳用晚餐——這樣的安排決定了她今天恐怕得踏著夜色才能回到莊園,所幸,從鎮上到莊園的路途短暫,並且,路途平坦,倒是不怕有危險。

  當少女們一、一告別之後,組織者們也相應散去——比起與會者,她們勞心勞神,顯然更是疲憊,貝蒂-斯諾便是推了好幾位小姐們的邀請,隻身回到家中,拎著裙襬,一路小跑地撲進了母親懷裡直撒嬌。

  「沒見你凱瑟琳姨媽還在這兒,怎麼就這樣失禮了?」斯諾夫人雖語帶斥責,但卻並沒有硬性要求必須貝蒂起身行禮。

  貝蒂在母親懷裡蹭了蹭,側過臉來,一點起身的意思也沒有,只嘻嘻笑道:「凱瑟琳姨媽又不是外人,您說過的,見了姨媽就像是見了您一樣嘛。」

  凱瑟琳聞言,笑著插話道:「既然見了我和見了你母親一樣,怎麼就不見你來抱我撒嬌?想來,還是有差別的嘛,真是太讓姨媽傷心了~」

  「人家是看姨媽今天穿得太漂亮啦!擔心我這亂撲亂蹭地,太破壞您的形象嘛,」貝蒂笑嘻嘻地起身,親了凱瑟琳一下,然後依偎到她身邊,撒嬌道。

  「機靈鬼兒,就知道說好聽的話來哄人,」凱瑟琳點了點她的鼻子,問道,「今天玩得怎麼樣,累不累?」

  「不累,不累,」貝蒂很是豪氣地揮揮手,「就這麼點小事兒,哪裡累得著我——人家可是姨媽特訓出來的小才女呢~」

  這一句,不僅誇了自己,連帶凱瑟琳也捎帶上了,令人聽了自然是笑眯了眼。

  貝蒂膩歪在兩位長輩身邊很是嬌聲笑語地撒嬌一陣,這才起身換裝——外出交際的正裝太過約束人,回到家裡,還是換上更舒適的家居服才好。

  貝蒂一走,凱瑟琳也起身要告辭,斯諾夫人聞言,嬌嗔一聲,拍了拍她的手道:「急什麼,你就是一天沒回去,人家也不至於覺得你失蹤了——你一年裡難得能有一次來見我,我們姐妹倆有多少話還沒說夠,我可是不放你走的。」

  凱瑟琳聞言,一臉無奈:「姐,我這怎麼說也是執行公務嘛。」

  「不過是個小女孩兒,值得你們這番折騰?」斯諾夫人白了她一眼,「今天她的表現你也必然是見過的,年輕雖不大,卻是十足沉穩有禮,比那許多一般貴族家養大的女孩都好,配得上子爵繼承人的身份——你們這趟下來,不過是那些人痴心妄想,又何必與一個孩子為難?」

  凱瑟琳被自家姐姐這一輪搶白弄得無話可說,終是舉手投降,決定在鎮上再留一|夜,陪著自家姐姐好好敘談敘談,再論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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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特納子爵的反擊

  凱瑟琳-巴林並沒有如願在小鎮上多待兩天,倒不是她不願意,而是特納莊園出了一件大意外——可憐的喬治-蒙塔伊先生在一次外出散步的時候,居然遭遇魔狼襲擊!

  雖然勇猛無畏的喬治先生與自家的貼身男僕用散步的文明杖與騎乘用的小馬鞭趕跑了那隻凶惡的魔狼,但是,跟隨喬治-蒙塔伊的一位僕人還是受傷了,並且,更重要的是,尊貴的喬治先生受了不小的驚嚇,不等回到莊園,就已經咆哮得滿天下盡知,怒火之兇猛,幾乎可以化身史前巨龍。

  「這位子爵先生可實在不是個聰明人,」斯諾夫人與凱瑟琳送行的時候,嘟嘟囔囔地抱怨著,「南島平原都已經安靜了這麼許多年,偏生今年出了這麼多事,又偏生是可憐的特納先生與這位可憐的小可愛受了災難……」

  「姐姐,您這話說的可是有些偏心了喲,無論如何,喬治先生受到驚嚇,是如今可見的事情。」凱瑟琳有些無奈地笑著,提醒著自家姐姐——就算是已經嫁為人婦,並且已為人母,她的性情卻始終沒有改變,依舊保留著幾分少女般的直率。

  斯諾夫人輕哼一聲,不再針對喬治-蒙塔伊再做評價,而是拉著凱瑟琳的手,再三再四地叮囑她,一定要在這件突發事件之後再找機會來與她相聚。

  凱瑟琳一、一答應了斯諾夫人的要求,直拖到日上三竿了,這才登車而去,一路向特納莊園而去。

  才進莊園,便聽見喬治-蒙塔伊的咆哮,凱瑟琳不由得一挑眉,深覺這一趟出行實在有些索然無味,尤其是與這樣一個愚蠢的同伴同行,更是一件令人無奈又鬱悶的事情……現在,只希望,特納莊園的主人及這位位於風暴中心的小姑娘能夠給她帶來什麼樣的驚喜,以便作為這趟「旅行」的彌補。

  「子爵大人,對於您及您的僕人受到的驚嚇,我及我的家人都感到無比的痛心與震驚,正如我先前所說的,相應的救治與補償,我們都必然不會推卸責任,只是,您如果因此指責我們為了節省開支,置莊園領民安危於不顧,無論如何,我及我的家人是絕不敢輕易接受這樣的責罰,」赫蒂板直著小身子,輕言軟語,但卻態度堅定地解釋著,「正如您初來之日,我所解釋的,關於魔狼,我們已經採取了一切我們所能做到的防範措施,畢竟,特納子爵大人並不具備軍事權,領地上也不能蓄養騎士,我們根本無法主動出擊,但是,只要領民遵照命令,並不靠近黑森林,是絕對不會受到魔狼攻擊的。」

  凱瑟琳聽到這樣的表態,不由微一蹙眉,目光不由轉向復議團的其他三位成員,果然見到除了查爾斯-伊夫林以外的其他兩位貴族面露幾分不悅之色——赫蒂這話裡話外卻是在暗指蒙塔伊子爵蓄意招惹魔狼,以製造事端,雖說,這話是沒錯,但從赫蒂口中說出來卻並不合適。

  首先,赫蒂是一位晚輩,而且是女性晚輩,在身份上不應該指責男性長輩;

  其次,赫蒂目前只是一位貴族爵位繼承人,甚至繼承權還在復議階段,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她並不屬於一名貴族,而一名非貴族對貴族進行指責——這幾乎是所有貴族都無法容忍的大忌!

  基於自身對赫蒂的好感,凱瑟琳輕咳一聲,打斷赫蒂的話,出聲緩和氣氛道:「蒙塔伊子爵的勇猛令人印象深刻,只是,經過這樣的一場災難,就算再勇猛的人也免不了疲倦——赫蒂,如果我沒記錯,特納子爵身邊有一位祭司學徒隨行,如果可以的話,是否能請這位祭司學徒為蒙塔伊子爵施展寧神術,清心靜神?」

  「當然,這是必須可以的,」赫蒂微微一怔,便微笑道,「巴林女士就像智慧女神一樣聰明與仁慈——我這就讓人去通報特納子爵……」

  「不用了!」喬治-蒙塔伊冷哼一聲,「就這麼一隻魔狼,我還不放在眼裡,完全算不是什麼疲倦,你們無須這樣討好我,我是堅決不會改變我的看法——以赫蒂-特納的管理才能,根本無法支撐起特納莊園的正常運營,為了對帝國貴族法負責,對佩蘭省的貴族議會負責,我已經在今天早上以最快的速度將我的復議決定遞交貴族議會!」

  喬治-蒙塔伊這麼一說,不僅赫蒂變了臉色,其他四人也面露不悅——復議團雖是組團而來,但是各自的決議卻是分別提交,只不過,有不成文的規矩規定,復議團成員的決議前後差別不得超過五天,以免得在復議期間產生出某些貓膩來。

  如此一來,喬治-蒙塔伊的舉動就逼得其他四人也必須在五天內發出決議。

  正當議事廳中氣氛凝滯的時候,一聲通報打破了這樣的寧靜——久臥在床,難得一見的特納子爵乘坐一輛輪椅,被弗蘭克推著進|入議事廳。

  「子爵大人,」赫蒂上前行禮,目光擔憂而內疚——都是她沒能把事情處置好,這才幹擾到特納子爵的休息。

  特納子爵衝著她微微一笑,握著她的手掌,慈愛地拍了拍,而後慢吞吞地向幾位復議團的貴族欠身致意,以極緩慢語調說道:「很抱歉,以這樣的形式見到諸位大人,對於諸位的公正、負責,我表示極度讚賞與佩服,原本,我應該對諸位的工作給予無條件的配合,只是,事涉我特納家族的未來傳承,我不得不更加地謹慎與小心。」

  復議團中名望最高的一位貴族上前一步,回禮後說道:「正是基於對特納家族的未來傳承負責,我們才有此一行,請您放心,我們必須會秉持公正的態度,對我們的一切決議負責。」

  「我也相信諸位的誠意,」特納子爵微微一笑,虛弱蒼白,但他的話卻是一點也虛弱,「只是,為了另一位大人的權威與公正,我不得不在此提出異議——赫蒂-特納的繼承人契約是由馬西大師見證執行,按照貴族法第1012號法令,由大師見證的契約應為永久性契約,如果不出現重大錯誤,無須再提復議。」

  這樣一句話,如同重錘砸在人們心頭,一時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如果真如特納子爵所說,契約的見證人是一件魔法大師同,那麼,復議團成員的這一行便是對大師的挑釁!

  莫名其妙地得罪一名魔法大師,這可是最無辜的災難!

  當下,就算是一直找岔的喬治-蒙塔伊也顧不上繼續找麻煩,匆匆告別了特納子爵後,大家分頭要去核實這個情況——雖然他們都知道,特納子爵是一定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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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暴怒與淡定

  「該死的拜倫-特納!」一聲咆哮聲中,滿桌的東西都被掃落一下,發出一連串的聲響,珍貴的珠寶玉石散碎一地,映襯出實木地板上的原色,幾個圓柱形的類似筆筒一般的事物在地面上磕撞幾下後,咕嚕嚕地滾遠,不過,更多的是鋪了滿地的文件,凌亂地四散開來。

  卡特男爵如此還是氣怒不過,抬腳衝著厚重的實木長桌就是用力一揣,只聽「吱啞」地粗嘎聲中,實木長桌竟也被踢得退了一米餘,才勉強停住——管家見狀,不由得全身一顫,脊背生涼,生怕卡特男爵火氣繼續澎湃下去的話,下一腳就不是踹在桌子上,而是踹到他身上了……

  「貴族議會的那些人都是白痴嗎!契約見證人是誰都沒看清楚就下決議?」卡特男爵像一隻被關進牢籠的猛獸,暴躁地在有限的空間裡來回走動著,全身上下怒氣勃發,每一字每一句都隱隱帶著咆哮的力度,「還有那個該死的喬治-蒙塔伊,誰讓他動那些魔狼的,誰讓他動的!這個沒腦子的蠢貨難道不知道治安局一直在找這些魔化生物嗎?」

  「蠢貨,蠢貨,蠢貨,都是一群蠢貨!」怒極的卡特男爵一拳捶在桌子上,可憐的受氣包長桌被生生從中劈分成兩半,發出長長一聲哀鳴之後,倒塌在地。

  管家用盡全身的力量才令自己維持著站立在原地,不至於因恐懼而雙腳癱軟,更不至於因恐懼奪門而出,正因此,他無法對卡特男爵的質問給出任何解釋——也不敢給出任何解釋。難道,他要說一位魔法大師的見證簽名不是普通貴族可以查閱的嗎?抑或是,喬治-蒙塔伊的魯莽行動正是由於卡特男爵的縱容而發生的嗎?

  他不能——只要他還想活著,他就一個字兒也不能說!他只能等待著卡特男爵在暴怒之後,想起解決事件的方法。

  果然,當整個書房被砸得差不多了,卡特男爵終於從暴怒中緩過勁來,開始收拾殘局——

  「你去,趕快讓人把那些畜生都解決了,一個不留!」卡特男爵有些神經質地咬著自己的指關節,一邊思索著,一邊吩咐,「把所有人都解散,每人發一筆遣散費,讓他們離得遠遠的,半年之內不要再回佩蘭省——不,不對,要先給他們喂藥!是的,喂藥!」

  想到這兒,卡特男爵突然焦躁起來,原地轉著圈,嘴裡唸唸叨叨著:「喂藥,對,喂藥……該死的內瑞爾,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候給我斷貨,要是東西不夠,出了什麼差錯,管他是誰都得完蛋!」

  低低咒罵幾聲,卡特男爵抬頭緊盯管家吩咐道:「你先去找內瑞爾要一批遺忘藥水,如果他不給,你就說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

  說這話時,卡特男爵面目猙獰。

  管家只能點頭應是,對於卡特家兄弟倆之間的利益糾葛表示靜默。

  緊接著,卡特男爵又吩咐道:「喂了藥以後,把那些傭兵遠遠打發了——越遠越好,半年內,要是讓我在佩蘭省看到他們誰的蹤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另外,加緊給那些個議員多送點錢,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讓他們把嘴巴閉緊了,最好能死咬條例,千萬不能讓拜倫-特納把事情鬧大,要不然,對誰都沒好處。」

  管家一、一記下,背上已經冷汗濕了一片,直到卡特男爵有些神經質地又絮絮叨叨、來來回回地吩咐了十來分鐘,他才行禮退去——轉身出門的瞬間,竟是生出一種逃出生天之感。

  同樣是面對書房的房門,赫蒂此時的心情就與這位可憐管家大不相同,她敲響門,弗蘭克為她開的門,為她引的路,一邊引路,一邊低聲說道:「大人剛剛小睡一陣,現在精神正好,您有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

  赫蒂向弗蘭克致謝,走近房內,走向拄著枴杖筆直站在窗前的特納子爵——這是赫蒂難得一次看到站立著的子爵,雖然,此時,子爵已經因疾病的折磨而削瘦許多,但,身姿依舊如松挺拔。

  「子爵大人,」赫蒂向特納子爵行禮問候。

  特納子爵轉過身來,向她微微一笑,伸手一引,兩人在一旁落座。

  「這一次,讓你和維爾莉特受驚了。」特納子爵面帶歉意道,「讓馬西成為見證人,原本只是因為他是我在佩蘭城中最熟悉的人,沒曾想,還會有如此效果——按理,本應該在復議案提交議會的時候就該提出這份契約,也免得你受到刁難,只不過,你應該也發現了,卡特男爵對莊園心懷不軌……」

  「大人您太客氣了,」赫蒂猛搖頭,「復議團的事情真的沒什麼,我對自己有信心——就像卡米爾夫人所說的,我應當時刻緊記『我是貴族』的這份驕傲與自信。而且,我並不覺得您的行為有何失當,只是,如果可以的話,我能知道這位卡特男爵為什麼處心積慮地想取消我的繼承權——他難道當真如此自信,莊園最終會落到他手中?」

  「不,他需要的不是特納莊園,」特納子爵微笑搖頭。

  赫蒂聞言,一頭霧水——不要特納莊園,那為什麼如此處心積慮?難道,這位卡特男爵與特納子爵有仇?

  不自覺地,赫蒂腦洞大開,自動衍生出各種精彩無以復加的戲劇性聯想。只不過,單從表面上來看,她的神情還是一貫乖順,呈現傾聽狀。

  特納子爵自然不知道赫蒂已經聯想到外太空去了,兀自慢聲細語地說道:「自從得知復議案的消息後,弗蘭克就已經著手追查,只是,目前為止,我們所能掌握的資料有限,只能推知,卡特男爵應該是對莊園的某些部分有所企圖,卻尚不確定究竟是哪裡——不過,不用擔心,也許,再過不久,我們就能知道這個答案。」

  赫蒂聽著,同時也看著特納子爵的笑容——那是她一向所熟悉的溫和慈祥的笑容,只是,如今,不知是光線的原因還是氣氛的因素,抑或是赫蒂自身心態的變化,再看這樣的笑容,難免覺出幾分腹黑意味來……

  心下|腹誹著,難免就多看了一會,特納子爵自然覺察到,特意安慰她道:「赫蒂,你年紀還小,這些雜事就不用多心,只專心經營莊園就好——420金幣的繼承稅既是議會與法律對你的要求,也是我本人的考驗,請原諒我的自私,我希望特納莊園未來的主人能好好地經營它並為在這裡生活的領民帶來更美好的生活。」

  「我會的,子爵大人,您放心,我一定能夠完成這個任務的!」赫蒂當即熱血沸騰起來,興奮地將自己心中的一些小算盤翻出來與特納子爵討論起來。

  直到特納子爵的「放風」時間結束,赫蒂回到自己房間,稍稍冷靜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整個思路完全被特納子爵帶走,竟然忘了問另一件重要的事——魔狼,那些莫名出現,莫名襲擊的魔狼!

  難不成,特納子爵是故意不讓自己問這個問題的?赫蒂摸了摸下巴,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交給弗蘭克去操心吧——如果特納子爵對魔狼襲擊事件另有安排,弗蘭克必定是最佳的執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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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佩蘭城的消息

  佩蘭城的夏日一向暑熱難耐,太陽直射大地,帶來明媚陽光的同時,也帶來了令人難以承受的高溫,若是往年,還能期待從海洋深處吹來的海風給城市降溫,更或許來一場令海洋顫|栗卻讓佩蘭城的人們歡呼的風暴潮,以使這座海濱城市的居民們度過難熬的苦夏。

  可是,近幾年來,海洋的脾氣越發詭異起來,別說是風暴潮,就連海風都少得可憐——越是夏季需要海風的時候,它便越加吝嗇;越是冬日,需要溫暖的時候,海風卻頻頻肆虐。

  「佩蘭城的天氣已經變得如此糟糕了嗎,怎麼我們從前在帕布里奇亞就從未聽說過?」赫蒂聽著小丹尼的述說,檀木小扇頻繁搧動,帶起一陣清涼的小風。

  「佩蘭城的變化也就這麼兩三年間顯得特別嚴重,在此之前,雖然年年都在升溫,但是,大家都沒注意到這個問題——當然,偉大的伊夫林大人例外,」小丹尼說話間,目露景仰之色,顯見是將這位伊夫林大人視為偶像崇拜。

  赫蒂手中的動作略略一停,當即便覺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幾乎要令人窒息,免不了又加快了扇扇子的動作,這才換得幾絲清爽。

  赫蒂只不過才剛剛在佩蘭城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有些受不了這裡的悶熱,更不用說一直生活在如此反常天氣下的佩蘭城居民,他們怨聲載道,卻又苦於無法應對——那些稍有條件的人們早已躲到鄉下或是遠走其它氣候更舒適的地方度日,而大多數的平民卻只能在這樣越加惡劣的氣候之下艱熬地生活著。

  所幸,佩蘭省有個好領主——也就是小丹尼口中「偉大的伊夫林大人」——在他連續三年,堅持不懈地爭取與協調之下,今年,佩蘭城終於迎來了一個歷史性的大事件,同時,也是人類歷史上空前的一次盛舉——魔法降溫,以魔法的手段改變一個地區的氣候!

  這是需要有多麼驚人的氣魄才能提出的奇思妙想,又應當是有多麼強大的想像力與執行力才能實現這樣的奇妙工程——這個計畫從提出到執行,其本身就是一次壯舉,一個奇蹟!

  大約從一個月前,便有大量人口進|入佩蘭城,期待著見證這一奇蹟發生的時候,這其中有不少是度假歸來的貴族富商,當然,也有許多是從其它省區過來看熱鬧的人群,如此人潮將佩蘭城擠得滿滿噹噹,呈現出近些年來極罕見的人滿為患現象,上至安哥拉之角這般頂級的酒店,下至普通旅舍,都已經客滿,甚至,還有一些極具商業頭腦的平民將自家閒置的居室出租!

  可是,就算如此,也依舊不能緩和佩蘭城的住宿壓力,以至於不少人只能到附近的城鎮鄉村暫駐,以便魔法執行日的當天前來看熱鬧。

  赫蒂和維爾莉特也是看熱鬧的人之二,她們提前了三天到達佩蘭城,準備好好見識見識這場盛事。與她們同行的是卡米爾-梅達,她受邀加入見證嘉賓的行列,而特納子爵則由於身體原因未能成行。

  由此,赫蒂和維爾莉特如今是住在特納子爵在安哥拉之角長期租用的房間中。每逢出門,或是酒店專門安排嚮導陪同,要麼便是由小丹尼作導遊——後者的服務顯然會更加地體貼用心。

  憑藉勤奮與天賦,小丹尼如今成為一名6級煉金師的助理,比之一般的煉金學徒,他能得到更多的指點,以及更多的練習機會。同時,以他的機靈勁兒,小丹尼也在佩蘭城發展了一個屬於他自己的人際關係網絡,雖然,這個網絡目前能力有限,但是,分享一些小道消息什麼的,還是很不錯滴!

  「據說,伊夫林大人提出這個計畫的時候,被很多人恥笑,如果不是聖者大人支持,根本就不會有後續的一切安排——聖者大人也在今天的見證貴賓行列!對了,據說,之前帝|都出現的天神福音就是由聖者大人主持的!」小丹尼興奮地述說著自己的「據說」,隨著情緒的起伏,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化,或是崇拜景仰,或是咬牙切齒,光就他一個人,就足以抵得上一個小型表演團體了。

  「哇嗚,看來,這次的行動還真是吸引了不少大人物的關注嘛,」赫蒂挑眉驚嘆,興致勃勃地問道,「除了聖者大人,還有什麼其他知名人士嗎?」

  「唐納德親王大人,波拿多公爵都會列席,」小丹尼的情報收集工作還是十分到位,有問必答,「幾大公會的正副會長中必有一位出席——我們煉金師公會就是副會長列席,魔法師公會就更不用說了,幾位主要長老早就在佩蘭城做前期準備工作了,哪,赫蒂小姐,維爾莉特小姐,你們看,那些浮著光柱的地方就是這次魔法的運轉核心,它們每一個都是由9級及以上的魔法師架構的。」

  姐妹倆聞言,自然是順著小丹尼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見城市的上空,浮現了好幾處光標,它們靜靜懸浮著,不時自轉,有星星點點的魔法星碎從光標中心向四周散落開來,乍一看去,倒像是個極有趣的裝飾品。

  「我聽導師們說,魔法師們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在城市裡開始做前期準備工作了,」小丹尼與赫蒂她們望著同樣的目標,喃喃道,「測繪全城街道數據,構建超大型魔法陣連接裝置,維持魔法平衡……雖然今天的魔法啟動可能只是一兩個小時的事情,但是,投入其間的人力、物力以及時間卻是極其驚人的,也只有伊夫林大人這樣愛民如子的人才會願意為佩蘭城做出這樣的貢獻!」

  兜來轉去,話題又回歸到對佩蘭城城主,伊夫林家族現任家主的歌功頌德上來。

  如果只是一次兩次,赫蒂恐怕還能說只是小丹尼的個人崇拜,可是,被這般連續重複著,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難道是伊夫林家族在刻意進行自我宣傳和自我標榜?

  如是想著,赫蒂自然問道:「丹尼,你對這個魔法工程實在是很瞭解的嘛,最近這段時間,城裡必定都在討論這件事情的吧?」

  「是的,赫蒂小姐,」小丹尼微赧地笑了笑,「城裡的報紙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實時播報這件事的進程,所以,大家討論得我,我就聽得多了。」

  「報紙?能讓我看看是什麼報紙嗎?」

  「當然,赫蒂小姐,當然可以,」小丹尼說著,抬頭四下張望,很快鎖定一個遊走在街頭的小孩,打了個響指,比了個手勢,小孩立馬會意,轉頭鑽進人群,不多時,又鑽了出來——此時,小孩手中就拿著一份捲成筒狀的報紙。

  小丹尼遞給小孩一個銀幣的報酬,轉手將報紙遞給赫蒂。

  一展開報紙,入目便是大篇幅的文字報導,外加精美插畫修飾,赫蒂細細品讀了一下報導的內容,然後揚唇一笑——果然,報紙什麼的,的確是引導輿論的上好利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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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解暑降溫

  烈日炎炎,源源不斷的熱空氣籠罩著整個佩蘭城,窒悶異常,人們就算只是安安靜靜地保持著一個靜態姿勢,也依舊能憋出一身汗來,更不用說走動或是工作的時候,那必然是汗如雨下。

  露天搭建起來的觀景篷雖然遮去了耀眼的陽光,但卻阻擋不住熱浪的侵襲,雖然觀景台四周布設了風系魔法,促進空氣流動,但是,對於嬌弱的貴族們而言,這樣的天氣還是炎熱得令人難以忍受,不停有人抱怨著,一聲接一聲——現如今,在觀景篷中最容易引起共鳴的話題莫過於兩個:抱怨天氣的炎熱,以及抱怨魔法師們的低效率與不體貼。

  赫蒂和維爾莉特也是觀景篷中「被炙烤」的成員之二,她們所在的位置頗為不錯,距離風系魔法陣的核心區較近,感受到的涼意也更多,所以,倒還算舒適。

  打起扇子掩在唇前,赫蒂同樣是在抱怨,只不過,她抱怨的方向與絕大多數貴族們不同:「見鬼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傢伙作出的這該死的規定——為什麼出席活動就必須要穿正穿,難道不知道這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裹能把人熱死?我覺得這一趟回去,身上一定得長痱子!」

  「哪裡會有這麼嚴重,」維爾莉特無奈一笑,安撫她道,「禮服雖然繁複,但用料都是選擇最透氣舒爽的材質,再說了,沐浴時使用的花露也是具有淨膚祛濕功能,不過是幾個小時罷了,忍一忍也就過去——咦?貴賓席那邊似乎有動靜了。」

  赫蒂聞聲望去,只見前方貴賓列席處升騰起一陣魔法煙火,絢麗的藍紫色光芒衝天而去,在天空中綻放出一幅幅美麗的畫卷,細一看去,分明可見這些圖案是一個個家徽圖案,從帝國皇室開始乃至幾位主權大公,以及一些歷史悠久,人們耳熟能詳的著名家徽。

  當人們正在陶醉於魔法煙火綻放出的美麗之際,一股冰涼之意從貴賓席散發開來,首先受益的便是貴族們所在的觀景篷,人們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在瞬間下降了四五度,渾身上下好似披上了一件冰紗似的衣服,無一處不冰涼,無一處不舒爽,頓時間,誰也沒空去議論這股涼意由何而來,一個個都開始專心感受這份難得的涼意。

  隨之一聲聲禮炮響炸醒眾人,只見貴賓席間幾位遠從帝|都而來的重量級人物紛紛起身,或用鬥氣,或用魔法激發了席前設置的禮炮,隨著一聲聲炮響,遍佈整個城市的魔法師也依照信號開始行動,一個接一個的魔法被施放,從城市的各個角落反饋回來的利好消息接連不斷,每當橫街之上奔來一匹快馬,人群中便發出一聲歡呼,就連一向自矜的貴族們也忍不住從座位上起身,不顧形象地伸長脖子觀看,有些甚至不顧烈日曝曬,走出了觀景台遮陽篷的範圍,以便能看得更清楚。

  在魔法師們的辛勤努力之下,最外圍的魔法聯動已經成形,人們首先感受到的是大地的震動,有如地震一般,卻又比地震溫和許多,所有站立著的人們紛紛扶住身邊的人或事物以維持平衡——這幾日的報紙上連篇累牘都在普及魔法運作時將可能產生的各種異狀,所以,人們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當震動發生的時候,隨之而起的是一陣陣有如潮水般的歡呼聲,竟沒有一人因此而膽怯,因此而退縮。

  大地的震動使得無數熱潮由下而上蒸騰起來,人們宛如進|入了一間巨|大的桑拿室,四周圍都被高溫籠罩。所幸,這樣的苦難不過是一時,土系魔法從大地中釋放出來的熱量隨即成為另一種魔法的原動力——火系魔法從來沒有如此溫柔和緩過,它們有如流水,在城市的特定角落流淌而過,在無數魔法師的精心控制之下,最終匯入一個大型魔法陣之中,成為啟動魔法陣的能量之一。

  隨著能量的不斷注入,魔法陣的各個部位開始發光發亮——這代表著該部位已經開始工作,一旦整個魔法陣都亮起來的時候,便代表著今天這場魔法盛事的初步成功。

  人們在屏息等待著,等待見證奇蹟的時刻。

  不過,等待只是大多數人的事情,對於極少部分知情|人士而言,這種等待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在今天之前,他們就已經預知了這場成功——不是因為他們具有先知能力,而是因為,他們對這場佈局的絕對自信。

  安哥拉之角的頂層,從這裡俯看全城,正好可以望見那個正在漸次發亮的魔法陣,兩名年輕男性懶洋洋地靠立在陽台欄柱邊,由上而下,縱觀全局。

  「嘿,塞繆爾,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人們厭惡它,摒棄它,可是,一旦它變得有用卻又巴不得多加擁有它——看吧,明年,恐怕佩蘭人就恨不得天氣熱一點,再熱一點了!」站立在左邊的男子陽光俊美,金發如燦,雖有一雙桃花眼,卻氣質高潔神聖——雖然,他所說的嘲諷意味十足,卻絲毫未減他的迷人風範。

  而他的同伴,被稱為塞繆爾的這位卻正好與之相反,整個人站立在陰影之中,雖稱不上陰鬱,卻也是周身寒意滿滿,簡直是自帶4級冰系魔法啊!

  塞繆爾的長相倒是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五官剛毅,透著一種純男性的魅力,只是,那一雙紫色的眼眸格外妖異,當它們在注視你的時候,會讓人生出一種被魅魔捕獲一般的感受,只一眼,便不敢與之對視——當然,那位陽光俊美的同伴並不受此影響,甚至還饒有興致地頻繁招惹塞繆爾,以顯示他的注視。

  「我說,塞繆爾,你別這麼無趣,好嗎,咱們難得一次出來,總要玩個盡興才好,如果連這裡都讓你提不起興趣,我可還真不知道,我們下一站應該去哪裡了……」雖是如此抱怨著,男人卻在下一秒,給出了好幾個選擇,試圖與塞繆爾達成某種一致,以此選擇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目的地。

  「魔法元素在躁動,」塞繆爾突然出聲,說的卻是與同伴的話題一點不相干的內容。

  俊美男子聞言,絲毫不在意,反倒轉過頭來,重新望向遠處的魔法陣,興致勃勃地期待著最終成果揭曉的那一刻——

  當完整的魔法陣整個閃亮之際,一團紅光從魔法陣中心飛旋而出,在空中翻騰著,化形成一隻巨|大的火鳳凰,發出一聲清脆嘹喨的鳳鳴之聲,捲起五彩霞光衝天而去!

  整個城市的熱浪隨著綵鳳的升騰,瞬間一清而空,隨之而來的是山呼海嘯的歡呼聲,無數鮮花、手帕、帽子等事物被拋擲到空中,興奮的人們相擁而慶,開啟一場全新的狂歡。

  只是,這一切卻與安哥拉之角頂層的這兩位無關,他們唯一關注的是鳳凰散去之後,一隻比鳳凰小了無數倍,卻也是一身火紅的小雀口銜一顆紅光閃耀的寶石慢慢悠悠地落在陽台上,低下頭,將口中的寶石在欄台上輕磕幾下,這才又搧動翅膀,飛到塞繆爾的身前,一鬆口,將那顆飽含大量火系能量的寶石放進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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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敵意

  夜晚的佩蘭城是一派燈火通明,就算魔法路燈全部開放,將街道照耀得宛如白晝,但是,整個城市中最引人注目的依舊是設置在城市東部的那座魔法陣——魔法陣的佔地範圍不算很大,但是,所發揮的功用卻是令人讚嘆得無以復加。

  尤其當夜色降臨,人家更加地感受到它的好處來——這個魔法陣不僅能夠讓整個城市的溫度下降到相對舒適的程度,更是將這些熱能聚集起來,通過神奇的魔法,轉換成能量,供給著好幾條街的魔法照明,為整個佩蘭城節省了不少的公共開支,端得是令人驚喜又驚嘆的奇妙結果,這是所有佩蘭人都無法想像的,甚至,今日觀禮的所有人中,絕大多數都不知道會有這樣令人歎為觀止的轉換。

  雖然,魔法照明與多數與會的貴族無關,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以此為藉口,開展各種慶祝活動,讓佩蘭城的夏天重新回到社交界的懷抱之中——就算只有幾天時間的相聚,也要好好享受與慶賀,這便是貴族們縱意享樂的人生觀。

  魔法降溫的當夜,自然有一場盛大的慶祝舞會,網羅全城貴族——無論是本城的還是外地的,無論地位高低,只要是貴族,都可以參與其中,因為,這是一個歡慶的日子,因為,佩蘭城要與整個帝國共同分享這一份功勛。

  貴族們愛好舞會,在這裡,他們可以消磨一整個晚上也毫不厭倦,這裡有美食、有美酒、有美人,有音樂、有舞蹈、還有歡歌笑語。

  只是,舞會有舞會的規矩,尤其是對於未婚女性而言,規矩就更加繁瑣,更不用說像赫蒂這樣既未婚又未成年的女孩——在這樣的舞會中,她是沒有獨立行動的權力,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卡米爾的陪伴下或坐或站,就算是與人攀談,抑或是受邀舞蹈,也不能離開卡米爾的視線範圍。

  這是一個多麼令人無奈,卻又無法反抗的事實,因為,習俗與禮法共同規定,沒有達到社交年齡的孩童必須在監護人的陪同下才能參加公開場合的社交活動,並且,基於對貴族成員的尊重,一位新成員必須要由具有名望的引薦人帶領,才能進|入社交圈,所以,卡米爾的存在是必須的。

  輕聲曼舞,魔法燈光照耀下的舞會會場熱鬧非凡,赫蒂卻只能安靜地坐在一旁,一手持扇,一手持杯,表現得嫻靜文雅,安安靜靜地聽著卡米爾與某位伯爵夫人的交談,唯一能讓她有所享受的便是杯中之物的美好——當然,這必然不可能是酒,而是一種專為女性提供的混合果汁,據說,其原材料來自於遙遠的精靈之森,是人類世界難得一見的美味。每一口啜飲都有種全身心被洗滌的美妙滋味,輕易便令人陶醉其中。

  一邊品嚐著美味,一邊傾聽著女人間的高雅話題,還有泰半的思緒卻已經不受控制地飄飛起來,脫離了眼前這個熱鬧的會場,甚至脫離佩蘭城,回到了特納莊園,徘徊在即將收成的藥草田,既而,再飄遠,飄到了遠在南島平原另一端的帕布里奇亞——思維的速度就是這樣迅速,再遠的距離也不過是轉念即至——對於這個生她長她的故鄉,赫蒂偶爾還會不自覺想念,尤其,那裡還有令她牽掛的人……

  她的母親……伊麗莎白-特納……雖然,伊麗莎白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雖然,伊麗莎白自私而自利,但是,這一切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伊麗莎白是她的母親,將她帶到這個世界的人,就算是為了這份生育之情,她也應當報答她……

  只是,如今,不知道伊麗莎白的情況又是如何……

  正想著,突然,赫蒂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惡意襲來,短促而尖銳,好似一根鋼針刺進骨髓,一陣刺骨寒意由下而上在整個背部飛躥而過,瞬間令人渾身寒毛直立——是誰對她抱持著如此強烈的敵意!?

  赫蒂控制不住地猛一轉身,只看到剛剛完成一隻舞曲的男男女女正從舞池中散去,人潮紛亂,一時擾亂了她搜尋的視線——不過,雖然只是極短暫的一瞥,她依舊捕捉到了某雙陰鷙的眼……

  「赫蒂?你在想什麼?」卡米爾的聲音喚回了赫蒂的注意,令她重新揚起笑容,投入到卡米爾的話題之中。

  舞會上的社交總不會是固定不變的,為了能夠最大程度地接觸到更多人,人們總是在不同的人群間遊走,在熟人的介紹下認識陌生人,以此不斷地擴展人際網絡。

  卡米爾雖然久未回到佩蘭城,但在此地,還是有幾位老熟人,故而,一整晚,卻也並不冷清,更不用說,此次從帝|都而來的觀禮嘉賓中,便有不少重量級的人物與她頗有交情,這其中,便有那位風|流倜儻的唐納德親王。

  「卡米爾,美麗的卡米爾,你總是這樣不苟言笑,宛如雪峰上的冰蘭,我真沒想到居然能在佩蘭城這樣熱情洋溢的城市再次見到你,難道,這是命運之神在祝福我們嗎?」唐納德親王對卡米爾行吻手禮,並如同朗誦詠歎調一般歌頌了一串話語,這期間,竟是完全沒有鬆開手的意思——從禮節上來說,如果親王大人與卡米爾不是摯友的話,這可是十分失禮的行為。

  不過,顯然,尊敬的親王大人雖然風|流卻不下流,是絕不會做這種有失儀態並且又授人以柄的蠢事。

  所以,赫蒂十分驚奇地見到卡米爾的美麗笑容——有如雪中綻放的紅|梅一般,雖然輕淺,但卻明媚動人。

  要知道,自從卡米爾到達佩蘭城至今,赫蒂從未見到她臉上出現如此動人的表情——赫蒂一度還以為卡米爾永遠不會有這麼人性化的表現!

  就在赫蒂震驚的短暫時間中,卡米爾與唐納德已經互相交流了彼此的近況,隨之,卡米爾將赫蒂介紹給了唐納德——

  「這是赫蒂-特納,拜倫的法定繼承人。」

  赫蒂深深下蹲,屈膝行禮,每一個動作都力求作到最精美,最標準。

  「可愛的孩子,願天神保佑你,」親王大人回以慈愛的微笑,像一位親切的長輩那樣回應與祝福,並且,十分關心地向赫蒂詢問了特納子爵的健康情況,甚至,還讓赫蒂向弗蘭克帶好……言語中透出的種種訊息令赫蒂既納悶又心驚——

  原來,特納子爵與親王大人如此相熟嗎?

  另外,弗蘭克的身份又有如何奇妙,居然值得一位親王殿下特意對一名管家提出問候?

  問題一大堆,但卻沒有一個可以在此時此刻得到回答,赫蒂只能把它們通通埋進心底,繼續心不在焉地如同完成任務一般在卡米爾的帶領下,或寒暄,或舞蹈,以此度過這一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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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煉金師公會中的偶遇

  數米高的圓形大廳中人來人往,雖說不上川流不息,但也是熱鬧非常,其中,尤以身穿煉金師法袍的人員佔多半數,他們或是來去匆匆,或是神態悠閒,前者多是一些年輕的低等級的煉金師,甚至煉金學徒,常常是懷抱典籍或是其它一些煉金材料,微垂著頭,步履快速,不過,遠遠看見高位煉金師的時候,總會提前避免行禮,展現出一種十分嚴苛的等級制度。

  在這個世界上,最深入人心的就是這種等級制度——以實力為劃分,或是以地位為劃分,上位者對下位者總是有著絕對的權威,並且,這種權威還將受到律法與社會常識的維護,如此自然促使人們不斷地向上奮進。

  赫蒂一席標準的貴族女性出行裝束,身邊還跟著一位態度恭敬、神情肅穆的貼身女僕,只是簡單地站立在那裡,便已經向人們釋放了足夠的信息,讓所有見到她的人知道,這是一位貴族,所以,別看人家年紀小就覺得人家好欺負!

  進門之後,赫蒂先環視四周,側身對貼身女僕叮囑了幾句話後,她便逕自走到大廳一側的茶餐廳,點了一杯紅茶,靜坐等待——現在並不是用餐的時間點,所以,餐廳中並沒有多少人,零星幾位卻是典型的商人裝束,看樣子,應該是來煉金師公會洽談生意,或是委託任務的人員。

  赫蒂並沒有等待太久,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貼身女僕便回來了,同時,也帶回了一份最新的煉金原料報價單——這是煉金師公會每年必出的單價表,是煉金原材料市場的重要參考數據之一,也是赫蒂此行需要好生參考的事物。

  繼青麥賣出一個好價錢之後,赫蒂和維爾莉特對藥草的收益也更加期待起來,而這份報價單便是赫蒂選擇藥草買主的參考——她總得充分瞭解當下的行情,才能保證自己不被奸商坑害,不是嗎?

  這與是否信任吉姆無關,雖然,從目前的情勢來看,吉姆對她可謂忠心耿耿,但是,身為這筆交易的最終決策者,赫蒂總不能在對行情絲毫沒有認知的情況下就拍板,那樣的話,不僅有可能被坑,同時,也有可能忽視屬下的功勞所在。

  煉金師常用到的原材料多如牛毛,所以,報價表自然也是厚厚的一沓,赫蒂還是頭一次接觸到這類事物,初初翻閱,一時還有些無法適應它的排版佈局方式,倒是訓練有素的貼身女僕早已貼心地詢問過相應的使用方法,在赫蒂還在摸索的時候,她便已經低聲講訴,以便赫蒂能夠第一時間找到自己所要的藥草名目。

  佩蘭省是個農業大省,這裡的土地十分適合種植,又有十分古老的種植歷史,不過,收益最好的還是糧食作物,只有像帕布里奇亞這樣地勢和土壤都不是那麼有利於糧食生長的情況下,才會考慮改種草藥,畢竟,中低等級草藥的性價比並不誘|人。

  赫蒂姐妹倆在特納莊園推廣種植的草藥也只是一些基礎的草藥,不僅可供煉金使用,並且,也能在初加工之後,直接利用——只不過,初加工後直接使用的效果遠不如被煉金處理後的深加工成品的效果,但是,對於一些收入水平一般的低級傭兵,甚至是普通平民,這種初加工的基礎草藥卻能夠發揮重要的救治功能。

  不過,基礎代表著就是普遍,量大價廉,在帝國並沒有什麼天災人禍的現在,這類事物的價格也不會有多大的變化,數年如一日,不漲不跌。

  「果然不會有奇蹟發生……」赫蒂看完自家種的幾種草藥的報價後,低低嘟囔一聲,順手翻到報價表的最開頭幾頁,盯著那些被開出開價的原材料,流了半天口水——這些以萬為售價單位的事物,只要能賣出一件就能夠讓自己一家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啊!

  當然,前提是母親伊麗莎白別那麼無節制地敗家……

  好吧,無論是天價材料還是母親別敗家都只不過是妄想罷了,偶爾做做白日夢就好,人嘛,還是要面對現實的,畢竟,不是有個誰說了嗎——真正的勇士要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她做不到第二件,起碼得要做到第一件事的嘛……

  如此想著,手上自然將報價表撥弄到基礎草藥欄目,力圖想尋找出性價比更高,回報時間更短的草藥——至於種植技術問題,儘管找小丹尼就是了嘛,他現在可是煉金學徒喲,想要查找些草藥種植的相關信息,那可是分分鐘的事噠!

  漫不經心地翻來看去,偶爾舉杯喝茶的時候,順帶抬抬頭,遠望一下,以此緩解視覺疲勞——近視什麼的,能避免還是避免的好。

  如是三番,突然間,一個陌生又眼熟的陰鷙眼神從她的視線的角落裡劃過——雖然那種陰鷙的意味並不是針對她,但是,卻是與自己昨天在晚宴上感受到的那分惡意一副一樣的陰鷙!

  只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個瞥見,赫蒂全身上下自我防禦機制全開,全身寒毛直立,在大夏天的炎熱中竟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赫蒂板直著背,姿態僵硬地坐在餐廳的茶座中,不敢有絲毫異動,甚至連從向那邊瞥見一眼也不敢,她只能微微動了動手指,略作示意——機警的貼身女僕十分善解人意地繞到令赫蒂警惕的右側方,然後彎身作出聆聽指示狀。

  也許是因為有了些許遮擋,赫蒂身上的壓力登時鬆懈許多,甚至,她還有精力翻出一張白紙,在紙上迅速畫出一張人物頭像的簡筆畫像——雖只是草草幾筆,卻是十分生動逼真,尤其是將那雙眼中的陰鷙之感描繪得淋漓盡致。

  「將這個帶給小丹尼,讓他好好查一查這個人是誰——他應該認得我,並且對我有敵意,」說著,赫蒂頓了頓,再叮囑道,「讓小丹尼千萬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險,我寧願他什麼也沒查到,也不要招惹什麼禍事。」

  貼身女僕答應一聲,收起那副圖像,卷吧卷吧,捲成小豎條收進袖子裡,藏得嚴嚴實實地,卻沒有第一時間去執行這個命令,而是等到赫蒂真正緩過勁來,將她送回酒店,真正安頓下來後,女僕這才告辭出來,搭車回到煉金師公會再去尋小丹尼以交待赫蒂的命令——畢竟,無論什麼事情都比不上主人的安全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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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小丹尼的調查結果

  安哥拉之角的天頂花園是一個十分神奇的所在,這裡並不輕易對外開放,每天允許入內的客人數量十分有限,偌大的花園中運用了神奇的空間魔法,將一個有限的空間擴展了不知多少倍大,成為一個規模驚人的植物基地。

  不僅如此,天頂花園中種植的植物也是極特別的,屬於人類居住大陸中的可見品種只佔花園中植物總量的1/3,剩下的2/3皆是來自矮人族、精靈族,甚至蠻族等異族領地,更據說,還有一片專屬空間收集了來自大洋之下的神奇物種——雖然,人們幾乎無法想像如何在一座建築物的頂|端種植這般只能在深海之下的事物……

  不過,無論天頂花園被傳說得如何邪乎,真正有幸親臨其中的人數十分有限,並且,就算進|入花園用餐或用茶,也不可能將整個花園都欣賞一遍——因為,空間加成後的花園實在是太大了!

  青木疏垂,分明是枝椏,卻如同藤蔓一般柔|軟,從樹冠之上柔順垂下,一派無害姿態地隨著人們的走動而輕輕在人們身上輕拂而過,柔|軟枝條上綻開一朵朵球狀小花|蕊,有些微開,隱隱散發出了陣陣清香,只一聞便覺滿心滿腹都是這般清香滿溢,同時,又有一種從裡到外的清明舒爽之感——這是霸王柳,偌大一片區域,只有這麼一株植物霸道地佔據著,疏疏密密,看似有諸多植株,但究其最終,卻只有這麼一株。

  霸王柳的香氣是其最重要的特產之一,同時,也是它生存的一大利器——只要進|入這樣的香氣範圍,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會不自覺地向它的主植株靠近再靠近,當靠近得不能再靠近時候,就會被霸王柳的枝條勒死、分解,然後再消化吸收……

  當然,天頂花園中的霸王柳是不敢這樣隨意襲擊它的客人們,被特殊技法控制住的它就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雖看似依舊繁茂,實則卻難免萎靡。

  塞繆爾在毫無防禦的情況下緩步靠近霸王柳的主體植株所在,伸手拍了拍柳樹的主幹,感受這棵被催生的小傢伙在自己掌心之下微微顫抖著——它在顫|栗,它在害怕,本能想要逃離,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移動;本能想要攻擊,卻又被控制著無法採取任何行動,像是一隻困獸,無望地掙紮著。

  可以想見,等待它的,終將也只有一個結果——死亡,或是因為天性被困,怒竭而亡;或是因為奴役已久,衰竭而亡。

  無論哪種死亡方式,塞繆爾都不會對它抱以絲毫憐憫之情——分明身為一株肉食性植物,卻因為貪生而落入如此困局,便是困死其中,也是活該!

  若是換了他……塞繆爾的目光漸冷——若是換了他,便縱是魚死網破,也不可能讓自己受到如此屈辱!

  如是想著,他不由伸手撫上自己的眼——這雙眼,這雙帶著魔力的眼,這雙受到詛咒的眼……

  內蘊的情緒還來不及暴發,耳朵已經捕捉到某些異樣的動靜——有人在向這邊靠近,聽那隱約的腳步聲與說話聲,應該是今天進|入天頂花園參觀的客人。

  塞繆爾不悅地微蹙眉——身為安哥拉之角的頂級貴賓,他可以隨意出入天頂花園,雖然知道花園每天都會接待一定數量的普通客人,但是,由於花園極大,之前幾天時間裡,他都沒有撞上一人,而今天,在他心情正是不太好的時候,卻碰上……這算得上是所謂「禍不單行」嗎?

  塞繆爾的不爽目前也只有他自己才知曉,意外打擾到他的幾人依舊無知無覺地依著自己的步調慢慢走來——

  「內瑞爾-卡特,2級魔法師,據說,年內極有可能晉陞為3級,為人刻薄小氣、陰鷙狠毒,在魔法師公會中並不受歡迎,」小丹尼匯報著近日來調查的結果,不僅將內瑞爾-卡特的基本情況匯報了一通,並且,還列舉了一些瑣事,以說明他的性格,例如為人是如何刻薄,如何小氣,又是如何設計陷害同事,以利於自己獲取更多利益等等。

  赫蒂微蹙著眉,聽著這一切,突然抬起手,示意停止,而後問道:「他既然做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壞事,魔法師公會怎麼還容得下這樣的敗類?他的導師還有其他魔法師怎麼還會繼續和他交往?」

  小丹尼聞言,微微一滯,揉了揉鼻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略放低了聲音說道:「這不是時間比較緊要嗎,所以,只顧著收集消息,沒驗證它們的可靠性——」

  眼見著赫蒂臉色一沉,小丹尼立馬挺直身子,拔高嗓門,像是宣誓一般說道:「您放心,就算沒有反覆篩選驗證,但是,消息來源絕對可靠,絕不是胡編亂造的!」

  說著,他又壓低嗓門,低低道:「您在城裡停留的時間有限,所以,我就擅自作主,託了黑市的朋友幫忙打聽了一些資料——您不知道,黑市的人雖然喜歡誇口,但他們不敢說假話,既然他們說了,說明,這位卡特法師一定參與了某些不太光明的事情。」

  赫蒂聞言,點點頭,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索。

  小丹尼見狀,頗有些不安,腦子快速轉動起來,想著如何令赫蒂增加對自己的信任——還別說,這一絞盡腦汁,還真給他又想起了一番新東西。

  「對於,給我透露消息的人還說了,前陣子,內瑞爾-卡特到黑市賣了一批蠻人奴隸——嗯,準確說應該是混血蠻人奴隸,據說,具有狼族血統。」

  「狼?」赫蒂當即停下腳步,側目以視——請原諒她現在對與狼相關詞彙的極度敏|感,畢竟,莊園裡的魔狼隱患還沒有完全根除。

  小丹尼卻會錯意,以為赫蒂依舊不相信,當即豎起手來,立誓道:「赫蒂小姐,這個消息絕對屬實,沒有半點摻假!」

  「我沒有懷疑你的誠信,」赫蒂安撫小丹尼道,「我只是對此感到無比震驚。」

  頓了頓,赫蒂迅速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她感覺現在呈現在她面前的信息實在太過繁雜,她需要將它們理順,而後再抽出一條線索來——魔狼襲擊、卡特男爵、混血蠻人奴隸、狼人血統……

  越是往下想,赫蒂的目光越冷,她不吝於以最深的惡意去猜測這些人的預謀。

  「丹尼,麻煩你找些可靠的人手,仔細監控內瑞爾的行動,以及他與卡特男爵之間的交往情況——你剛才提過的,他們兄弟倆這兩年因財產問題鬧了些矛盾,是吧?」

  「是的,赫蒂小姐消息來自於卡特法師曾經僱傭過的一位貼身男僕,絕對可靠——您知道的,在賭桌上、牌桌邊常常會聽到各種奇妙的消息,他們常以此互相炫耀。據說是因為卡特法師要求的分成高於男爵的心理底限,他們兄弟倆曾因此大吵過好幾次。」

  「既然如此,那就重點關注令他們產生矛盾的投資項目,另外,如果可能,調查一下那些混血蠻族奴隸的來歷——至於經費的問題,我會叮囑弗蘭克,讓他以最快速度給你落實。」

  兩人說著,逐漸遠離霸王柳的勢力範圍,自始至終,他們都不知道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默默地聽完了整個對話——塞繆爾並不是個具有竊聽習慣的人,只是,說話中的女聲令他覺得耳熟,故而,不由得多站了一會,等他全數聽完了,才意外發覺,這種不怎麼紳士的行為居然給他帶來了一個驚喜。

  混血蠻族奴隸嗎?

  看來,這次到佩蘭城來的決定,當真是出人意料之外地十分正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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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關注

  午後,尤里西斯懶洋洋地癱在躺椅上曬太陽,手邊的小矮桌上放著新鮮的果汁,用冰鎮著,一口下去就是半杯的量,冰涼舒爽。他才從泳池裡上來,渾身只草草地擦了一遍,還有些許水珠不時順著身體的弧線滑落下來,勾勒出誘|人的身姿。

  雖然尤里西斯是祭司,可是,並不是所有的法系人員都是身嬌體弱,一身白肉軟趴趴——至少,尤里西斯就不是這樣,四塊胸肌,六塊腹肌,寬背蜂腰,四肢修長,端得是男色迷人。

  只是,最讓他遺憾的是,由於常常沐浴聖光,他的皮膚無論如何曝曬都黑不了多少,自始至終,白|皙不變,故而,只要祭司白袍一披掛,免不了就給人幾分文弱之感。

  運動過後的慵懶,再加和煦陽光的撫慰,尤里西斯不自覺地打了個小盹,神智還在迷糊之際,敏銳的神經卻已經捕捉到一個熟悉氣息在由遠及近,警覺的理智與嗜睡的欲|望彼此爭鬥半晌,最終,他還是坐起身來,偏頭望去——

  「呵,塞繆爾,碰見什麼好事了,說出來讓我也樂一樂?」尤里西斯一見塞繆爾那模樣,登時精神起來——雖然,塞繆爾的神情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是,尤里西斯還是憑藉了十多年來的青梅竹馬,捕捉到了他那與往日不同的興致勃勃。

  好心情的塞繆爾自不吝嗇將有趣的消息與好友共享,所以,他隨意坐下,一腳踩上尤里西斯坐著的躺椅,笑道:「蠻族奴隸的事情有眉目了。」

  「你居然派人出去查探了?不,不會,」尤里西斯一蹙眉,「你既然把事情交給伊夫林家族處理,就不會自己動手,今天,也沒外人過來——該不會是你剛才在花園散步時聽到什麼風聲了吧!?」

  塞繆爾依舊只是笑笑,並不回答。

  尤里西斯嘖嘆一聲,重新倒回躺椅上:「幸運女神真的是太偏愛你了,這種好事都能給你碰上——派人盯梢了吧,查出是哪家的勾當了?」

  塞繆爾伸直雙|腿,雙手交握置於腹前,擺出一個讓自己靠坐著更舒適的姿態,然後回答道:「無論是哪家都一樣,總脫不開是那幾位的爪牙,處置了一個,總還有更多。」

  話雖如此,該有的動作依舊已經正在進行中——塞繆爾回來不過多久,手下人便送上了新鮮出爐的情報,不僅將內瑞爾-卡特及卡特家族調查得一清二楚,更是把赫蒂以及特納家族也給順帶調查了一通。

  別看情報收集的時間極有限,但是,材料之真實之詳盡,絕對令人歎為觀止。

  尤里西斯一彈手中的紙頁,燦爛笑道:「沒想到,還都算是老熟人的嘛——塞繆爾,我說,這孩子該不會是沾了你的福氣,才突然有了這樣的好運氣吧,你瞧瞧,你瞧瞧,又是爵位,又是莊園,多少人奮鬥了幾輩子,才有這樣的積累啊。」

  這番話顯然是在評價赫蒂,只不過,尤里西斯或有意或無意地無視了那420金幣的繼承稅——當然,更有可能是因為,區區420金幣在他眼中實在不過只是九牛一毛,不堪關注罷了。

  相比於尤里西斯對特納家族資料的關注,塞繆爾的注意力則主要放在卡特家,畢竟,參與蠻族奴隸販賣的是卡特而不是特納,只是,在尤里西斯調侃的同時,他心中快速掠過一個念頭——原來,當時覺得聲音耳熟的原因在於此……

  尤里西斯見塞繆爾不動如山的模樣,忍不住再多念了幾句,以圖繼續刺激他:「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引不起你的興趣倒也正常,哪,這家還有一位大美女——雖然不是貴族,不過,長得好看,性情又柔順,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嘛……要不然,這不是還有兩位中年大叔?嗯……拜倫-特納不是挺好的嘛,當年冰雪聖殿反擊戰的時候,十幾位聖騎士裡,只有他饒幸突圍,也算是一個傳奇人物了嘛,誰知道居然詐死跑到這樣的旮旯角落,還病得要死不活。」

  還待繼續囉嗦,一陣破風聲逼近,尤里西斯迅速側身一避,正好讓過一隻黑色的箭矢——雖然這個巴掌長的小箭在他身後不遠處便消失於無形,看起來像是後繼無力的樣子,但是,尤里西斯卻覺一陣後怕,假模假式地抹了抹汗,義正言辭地向塞繆爾提出抗議道:「塞繆爾,你就算被我說中了心思也不用這樣殺人滅口吧,頂多是往後我不多嘴就是——哎哎哎,說正事,咱們說正經事,那什麼,賣奴隸的人叫什麼來著,卡倫?還是倫瑞卡?」

  「內瑞爾-卡特,」塞繆爾向好友投去嫌棄的一眼,反手將卡特家的相關資料遞給他,「只是條小魚,先放著吧。」

  尤里西斯一目三行地看完資料,卻是對卡特家與特納家的恩怨糾葛頗感興趣,將兩份資料合攏在一起,整了整,笑說道:「看赫蒂-特納的意思,似乎要挑撥卡特兄弟倆的關係,也不知道她會從哪裡下手,我倒是很期待的嘛。」

  假期漫漫,有這樣一件事作為消遣,也算是為這個無聊假期多添幾分精彩。

  ……

  赫蒂自然不知道自己與小丹尼的一番對話引來一雙巨鯊,更不知道自己的行動已經為人所關注,甚至於,如今的她根本無心理會內瑞爾-卡特,甚至卡特男爵,因為,藥草田要收穫了,這可關係到她今年的總收入是否達標,往長遠點想,更與她未來那420金幣的債務是否能還清,可是息息相關的!

  草藥收購商是由小丹尼牽線,吉姆考察之後,再交由赫蒂拍板定下來的,價格雖不算是最高的,但是,卻願意給特納莊園提供技術支持,以便莊園進行下一撥的草藥種植,甚至下一季的收購都已經有了初步意向,這種可預計的長遠的合作關係自然有利於莊園的發展。

  草藥從採收到出售都是在田間完成的,貨款也是現結,按照草藥的品質,從五品到一品不等收費——由於特納莊園是第一年種植,土壤的肥力及農民的技術不足,沒有一株超過三品,但,即使如此,也為莊園帶來了頗為豐厚的收益。

  「68金幣零71銀幣,」收購商派來的店員用特製的數算工具計算一番後,給出了最終的數值,他抬頭,看著吉姆,以確定他並無異議。

  吉姆也曾做過商人,心算能力極強,早在這名店員算出結果之前就已經得出數據,當即點頭,兩人當場交割貨款,又寒暄幾句,這才慇勤地將人送上貨車。

  目送裝載著草藥的貨車遠走,吉姆握了握手中的錢袋,心中興奮難當,不過,他還是努力壓抑了一下情緒,轉身快步走向赫蒂和維爾莉特,將錢袋上繳,同時匯報了一下採收前後的事務。

  赫蒂專心聽完說明,毫不吝嗇地讚揚了他的辛勞,而後示意貼身女僕遞去一個早已備好的錢袋:「這段時間來,辛苦你了,距離下一季種植還有半個月的休耕期,你暫時休息休息,以後還要麻煩你繼續關注這一片草藥田。」

  錢袋一過手,吉姆立馬就摸得出其中的份量,當即是又興奮又不安,想要接受,又覺得賞賜太重;想要推卻,又怕赫蒂姐妹覺得自己不識抬舉,正糾結間,只聽維爾莉特柔聲勸說,他才惴惴接下,心中卻越發堅定了未來要更加努力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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