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林家

  林浩初的手忽然慢慢從她的手掌抽離,他微垂著眼,睫毛在燈光下留下一片剪影,「我累了,你的房間在隔壁。」

  喜樂並沒覺得意外,林浩初說歡迎她來到他的世界,可他真實的世界卻還是將她拒之門外。喜樂起身,「我先給你放洗澡水。」

  「我說我累了,你沒聽到。」林浩初的聲音忽然加大,有些不容拒絕的強勢,他起身,走到臥室門口,「出去。」

  喜樂走出去,與他擦身而過,剛走出臥室,林浩初就「彭」一聲甩上了門。喜樂呆怔在原地,林浩初,你就那麼害怕自己的軟弱被看到嗎?那煞白的臉色,你以為我真的沒有看懂。

  林浩初倚在牆上,失了血色的臉上是細密的汗珠,他擰著眉,彎下腰惱怒的捶了膝蓋處泛疼的傷口一下。骨節間那蝕骨的疼痛越發加劇,他疼得倒抽一口氣。

  艱難的起身走進浴室,溫熱的水流順著修長的腿澆灌在了那個醜陋的傷口處,他雙手撐在牆壁上,臉色漸緩。水滴順著額際的碎發滴落在臉上,他垂下頭,緊握著拳,似乎有一頭猛獸被禁錮在內心最深的一個角落,正欲咆哮,正欲發狂。他煩躁的扯過浴袍穿上。

  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耳邊迴盪起喜樂的那句話,「即使是地獄,我們一起闖。有我陪,你至少不那麼孤單」。此刻,卻不知道為什麼,不合時宜的想起她在酒店角落裡那清晰的話語,「小允,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他翻了個身,閉上眼。

  如果是地獄,我一個人呆著就足夠。

  第二天,林慕錦打電話要他們回林家吃飯。喜樂很緊張,想起林慕錦那張緊繃的臉,忍不住的有些哆嗦。林浩初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他一邊打著領帶,一邊說,「只是回去吃頓飯,不用緊張,到時候你只用低頭吃飯就行了。」

  喜樂在心裡狠翻白眼,只用低頭吃飯,難不成裝啞巴?她嘟喃道,「那……你家的其他人呢,他們都好相處嗎?」鍾晴曾經說過,林浩初還有一個爺爺,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

  林浩初打好領帶,他轉過身看著喜樂,良久,他只是面無表情的說了句,「其他人你不需要擔心。」說完就轉身進了書房。

  喜樂跟在他身後轉悠,「那,他們不會為難我吧?」

  林浩初無奈的回頭,「一定不會。你去準備,好嗎?走的時候我叫你,我現在還有些公事沒處理。」

  喜樂不好意思的笑笑,「啊,那你忙,你忙。我先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喜樂看著衣櫃裡的衣服發愁,第一次去公婆家啊,是不是該穿得比較正式點?可是太正式好像也不太好吧,還是自然點比較好。想了想,翻出條白色長裙,穿白色是最不會出錯的了。

  對著鏡子轉了轉,打了橘色腮紅,看著氣色很好的樣子,她滿意的笑笑,回頭正好看到林浩初站在房間門口,這人走路都沒聲音的麼?總是忽然出現。

  林浩初一點也沒有忽然出現嚇到人的內疚感,他清咳一聲,「走吧。」說完就又是丟給喜樂一個背影。

  喜樂抓起包跟在他身後,和林浩初站在電梯裡,喜樂看著電梯裡倒影出的自己,眨了眨眼,很好,眼線畫得很自然。又嘟了嘟嘴,唇膏顏色也很好,不突兀。再歪著頭看了看,嗯,整體感覺還挺文靜的,見他家人應該不失禮數。她瞇起眼笑笑。

  林浩初嘴角噙著笑,「秦喜樂,不知道電梯四面牆壁都反光嗎,當我是死的?」

  喜樂一窘,都忘了旁邊還有這麼個大神在呢。她連忙稍息立正站好,擺正面部表情。

  到了林家,林慕錦和葉鴻喜樂之前就見過的。林浩初的爺爺看著就是一般的老人家,很和藹的樣子,因為有和顧允爺爺之前相處的經驗在,很快喜樂就跟他混熟了。

  可讓喜樂奇怪的是,林浩初的兩個姐姐似乎和林浩初並不親近,她們從林浩初和喜樂進門開始就各自忙各自的事,只是打了個招呼就不再說話了。還有林浩初的弟弟林浩言,他也很少和林浩初說話,一直纏著葉鴻,而葉鴻對林浩言的態度與林浩初正好截然相反,好像林浩初不是他兒子一般。

  林慕錦和林浩初談著工作上的事。喜樂望著客廳裡的這一幕,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很奇怪。到底怪在哪她又說不出來。直到吃飯的時候,喜樂才發現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餐桌上,林老爺子坐首位,林慕錦和葉鴻坐左側,緊挨著是林浩言。對面是林浩初的大姐二姐,接下來是林浩初和喜樂。吃飯的時候,他們彼此都有交談,林浩言只有二十六歲,他很健談,和林浩初的大姐二姐感情好像也很好。會開彼此的玩笑,林老爺子也會加入其中,偶爾佯裝惱怒的樣子,斥責林浩言幾句。林慕錦和葉鴻都只是笑,看著林浩言的眼神滿是寵溺。

  喜樂終於明白,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

  林浩初在林家,似乎是個不存在的人,他好像是個外人,和林家的每一個人好像沒一點關係一樣。沒有眼神上的交流,沒有話語上的問候,更沒有親暱的肢體接觸。

  喜樂情不自禁的看向身側的林浩初,他只是默默的低頭吃飯,對餐桌上的一切好像聞所未聞。

  喜樂低下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吃進嘴裡的東西忽然都沒了味道。

  「喜樂?」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

  喜樂抬起頭,發現桌上的人都看著她,她驚覺自己走神了,連忙笑著,「怎麼了?」

  林浩初若有所思的看向她,「問你晚上要不要在這住一晚?」

  喜樂看著林浩初的眼睛,幽黑的眼眸,好似黑洞一般,有些什麼東西深深的吸附著她走進去,喜樂別過臉,她笑著謝過,「不用了,還是回家住吧。離得很近,以後有空可以常回來的。」

  感覺到身邊的人僵硬的身體明顯放鬆下來,喜樂心裡也鬆了口氣,似乎有種離他又近了一步的感覺。

  和林家的人告別後,林浩初帶著喜樂往停車場走。

  「嫂子。」林浩言忽然追了出來。

  喜樂尷尬的站在原地,林浩言比她大,現在喊她嫂子她還真的不習慣。林浩言手裡拿著一個小包遞給喜樂,「這是媽叫我給你的,回家再看。」

  喜樂一愣,傻傻的說,「噢,好。」

  林浩言長得和林浩初有幾分相像,個子很高,年輕的男孩子比起林浩初更多的是活力,他雙手插兜聳了聳肩,「估計又是什麼家傳給媳婦的東西,老古董之類的。」

  喜樂笑笑,「嗯,幫我謝謝媽。」

  林浩言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林浩初,他轉回視線看喜樂,俯下身低聲說道,「嫂子,你……是怎麼讓我哥答應和你結婚的?」

  喜樂被他的問題問得有些發窘。

  林浩言揚起唇角,笑容裡還有幾分打趣,「沒事,我就是好奇,他那麼個冷面神,能讓他心甘情願答應結婚的人我還真有點好奇。」說完他拍了拍喜樂的肩膀,「好了,我回去了。路上小心。」

  喜樂撓了撓頭,這人也太自來熟了,她機械的說著,「噢,拜拜。」轉過身,看見不遠處的林浩初沉著臉,喜樂連忙走過去,這位爺耐心不好,等急了保不準把她丟這自己走了。

  林浩初坐在駕駛座上,沒耐心的等著喜樂系安全帶,喜樂剛繫好安全帶,林浩初的車子就箭一樣的衝出去了。

  車速很快,喜樂緊緊的攥著安全帶,偷偷看了眼緊繃著臉的林浩初,就因為她動作慢了點?不至於吧。看來這位爺不僅脾氣差,沒耐心,喜怒無常,還特別小家子氣。喜樂心裡暗暗給林浩初下了評論。

  林浩初斜睨她一眼,「別在那腹誹我。」

  喜樂脊背一僵,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她連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

  林浩初陰惻惻的笑了笑,「最好。」

  喜樂搓了搓手臂,七月半過了很久了吧……怎麼還這麼冷。

TOP

  慟哭

  回到公寓,喜樂把東西放回臥室,走到客廳,看到林浩初居然沒有馬上回房,悠閒的坐在沙發裡看著新聞。喜樂也坐過去,偷瞄了半天,她坐直身子。

  「林浩初。」

  「秦喜樂。」

  兩個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同時開口,兩人都有些尷尬。林浩初看了眼腰板挺得筆直的喜樂,盯著電視屏幕,「和浩言在那說什麼呢?」

  「啊?」喜樂詫異的看著他,「噢,沒說什麼。」總不能說他很好奇我是怎麼追到你的吧?打死也不能說。她垂下頭,撇了撇嘴。

  林浩初斜睨她一眼,擺明了是在說謊,他視線重新回到電視上,「你呢?剛才想跟我說什麼?」

  喜樂猶豫了一會,「林浩初,我想,我開始瞭解你的世界了。」

  林浩初聞言側過臉來看她,好整以暇的樣子,「哦?說說看。」

  喜樂輕歎口氣,又來了,每次想偽裝自己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她斂下眉,「林浩初,不管你在誰那得到的傷害,也不管別人怎麼對你。以後都有我,我是你的妻子,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你不再是一個人。」

  林浩初沉默了一會,笑了笑,「嗯,不錯,觀察力很強。」說完也不再看她,繼續看電視。

  喜樂被他的樣子弄得有點懵。正常情況下,這種深情告白的場景,男主不是應該都會深受打動,動情的抓著女主的手深深擁吻什麼的麼?再不濟,那也應該是男主被女主的深情告白給感動,給女主一個深情的眼神,再說一句,有你真好。林浩初現在這是個什麼反應?喜樂傻眼了。

  林浩初看了會電視,起身雙手插兜,「沒意思,我回房間了。」

  喜樂也起身,「林浩初?」

  林浩初頓住腳步,背對著她,「早點睡。」說完就直接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喜樂衝過去,擋在他房間門口,「林浩初,你躲什麼?」

  林浩初嗤笑一聲,環著胸倚在一邊的門上,瞇起眼看她,「躲?」

  喜樂往邊上靠了靠,悄悄的離他遠了點,「被我說中心事了就躲,虧你是個大男人。」

  林浩初皺著眉,點了點頭,「嗯,是被你說中了,那又怎樣?我在林家本來就是個外人,已經三十一年了。」他一臉無所謂的送了聳肩膀,「我無所謂。」

  喜樂呆呆的看著他,嘴裡喃喃著,「三十一年……」喜樂無法想像三十一年面對自己的親人時都被排斥在外,三十一年都過著這樣一個人安靜的生活,三十一年默默看著自己最親的人享受天倫,自己卻只是個旁觀者。

  林浩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傻了?」他勾起唇角,邪魅一笑,「還是在擔心我?」

  喜樂的雙手緊緊的攥著,心裡好像有些什麼東西在翻湧,她看著林浩初,卻說不出任何話,「林浩初……」

  林浩初俯下身,挨近她的臉盤,臉上明明是迷惑人心的微笑,語氣卻依舊透著一股冰涼,「秦喜樂,收起你這副同情心氾濫的樣子,我林浩初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在林家,我就是一個陪襯品,這一點,我早就意識到了,我這裡。」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一字一頓,「早就沒感覺。」說完他伸手撈過喜樂,把她拉到一側,傾身進了臥室。

  喜樂愣在原地幾秒,她轉過身跟著他進了臥室,「我沒有同情你,你為什麼需要同情?你花了六年,從最底層的公務員一步步做到了現在的市委書記,做得比誰都好,你有能力,有魄力,有什麼好被人同情的。」

  「夠了。」林浩初忽然轉過身對著她吼,眼裡是滿滿的怒意,「秦喜樂,你懂什麼?我努力?」他苦澀的笑笑,手撫上額頭,聲音慢慢低沉下來,「我是在努力,可是我爸他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能力,他一直在背後幫我。我根本沒有機會證實自己,在他們眼裡,一點也不相信我的能力,如果相信我,為什麼要幫我?今天我的地位,根本不是我自己努力換來的。全都是林慕錦三個字換來的。你懂不懂!」吼到最後,林浩初緊緊的攥著喜樂的肩膀,手指的力道很重,攥得喜樂生疼。

  喜樂的心一緊,「林浩初,即使爸在後面幫了你,如果你沒能力一定做不到今天的成績。」

  林浩初冷冷的笑,他垂下手臂,「那又如何,做得再好,誰在乎?在林家人的眼裡,看不到我。」

  喜樂眼眶一熱,看著此刻頹敗的林浩初,她無法想像這樣的折磨,他獨自一個人默默忍受了這麼多年,喜樂走近他,雙手緊緊的握住他的,「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想,爸很愛你,如果不是,為什麼會一直在背後默默幫你。」

  「為什麼?」林浩初的眼微微泛紅,呼吸有些粗重,被喜樂握住的手指尖在微微顫抖,「因為我是個瘸子,他們不想林家丟人。明白嗎?」

  瘸子兩個字深深的擊潰了喜樂的神經,她的身體似乎一瞬間失了支撐一般有些發軟,她跌坐在床上,眼淚滑落,「林浩初,你為什麼要這樣否定你自己。你不是瘸子,我不准你這麼說你自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都不相信你腿有傷。」

  「你知道我硬撐的有多辛苦嗎?」林浩初打斷她,「我的腿是槍傷,還能站起來就已經很幸運了。為了不成為林家的恥辱,我在外人面前死撐,即使站得久了,腿再痛,我也不會在別人面前露出一絲端倪。只因為我姓林。」

  喜樂垂下眼眸,一直想走進他的世界,真的越來越近的時候,她的那顆心,也越來越疼。

  林浩初坐回床上,雙手撐在身後的床墊上,微仰起頭,「秦喜樂,後悔麼?我就是這麼一個沒用的人。」

  喜樂緊咬著下唇,看著林浩初此刻緊閉的雙眼,她緊了緊手指,忽然翻身把林浩初壓倒在床上,林浩初被突然欺身上來的她給撲倒,他瞠大眼,「秦喜樂?」

  喜樂喘息著,她緊緊的盯著林浩初,「林浩初,不管你怎麼看你自己,在我眼裡,你林浩初就是最好的。對我來說,這就夠了。」說完她就俯身覆上了林浩初的唇。觸上他的唇瓣,喜樂睜開眼,與他四目相對。這麼近的距離,視線無法對焦,她垂下眼眸,小巧的舌滑進他的唇間,林浩初緊閉牙關,不給她任何機會。喜樂的牙齒咬住了他的下唇,舌尖依舊無法探入,她撐起身體與他對視。

  林浩初的手攬在她腰際,目光有如一灣幽潭,「秦喜樂,你確定要招惹我?」

  喜樂對著他笑,儘管心跳如雷,「嗯,我確定。」

  林浩初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喜樂緊張的閉上眼,等了半天卻不見動靜,她疑惑的睜開眼,只見林浩初依舊注視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忽然起身,抬手摸了摸下唇,「死丫頭,這麼用力做什麼。」說完就轉身進了浴室。

  喜樂一臉詫異,她起身走到浴室門口,看著裡面的男人,「林浩初,你……」

  林浩初拿著牙膏正在往牙刷上擠,低著頭沒有看她,「早點睡,我明天早上還要開會。」

  喜樂低低的說了聲,「晚安。」就紅著臉出去了,林浩初這是在拒絕她吧,她垮下肩膀,看來這條路還很長啊,這個彆扭的男人,想走進他的心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啊。

  林浩初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伸手摸了摸下唇,還真有點疼,他無奈的笑笑。

TOP

  林太

  早上起床,喜樂扒了扒頭髮,揉著惺忪的睡眼就走出了臥室。林浩初正在廚房煮粥,喜樂鑽進廚房,聞著陣陣香味,肚子不爭氣的咕嚕響,她吞了吞口水,「咱們早飯吃什麼?」

  看見頂著一頭雞窩的喜樂,林浩初嫌棄的抬起手錶看了看,「給你三分鐘,洗臉刷牙。否則早餐就沒了。」

  喜樂一聽就炸毛了,她跳腳,「林浩初,三分鐘哪夠。」

  林浩初撓了撓耳朵,道貌岸然的樣子,「還有兩分鐘。」

  喜樂連忙跑著去衛生間,邊跑邊吼,「林浩初,你獨裁,你專制,我要去人大會揭穿你。」

  林浩初關小火,「等你能進人大會再說。」

  坐在餐桌上,喜樂吃著林浩初做的蔥花雞蛋餅,她討好的往林浩初那邊挪了挪椅子,「那個,林浩初,咱商量個事成麼?」

  林浩初看著報紙,惜字如金,「說。」

  「以後,能不能別放蔥了?還有啊,這個,咱們以後吃飯,能不能少弄點綠色的東西。」喜樂戳了戳碗裡的蔥花,她的怪癖啊,不喜歡吃一丁點綠色的蔬菜。

  林浩初聞言放下報紙,他雙手交握支著下顎,思考了一下,「秦喜樂,你現在是林太太了吧?」

  喜樂點頭。

  「現在是暑假吧?」林浩初繼續誘拐。

  喜樂再點頭。

  「那就是說,你現在是有空、賦閒在家的人.妻?」林浩初拋出漁網。

  喜樂傻傻的繼續點頭。

  「很好。」林浩初瞇起眼,準備收網,「那人.妻是不是該好好照顧老公的飲食起居?既然你現在有的是時間,以後家裡的家務就都交給你了。」說完不看石化的喜樂,繼續拿起報紙,末了又加了句,「辛苦你了,林太太。」

  喜樂艱澀的吞下嘴裡的蔥花雞蛋餅,「不客氣。」內流滿面,林浩初果然是個腹黑啊,她悲催的想著,家務、做飯什麼的,她根本就不會啊。林浩初還是惜字如金的時候比較可愛。

  「對了。」林浩初再次放下手裡的報紙,喜樂看著他這個動作就有不好的預感,全身的神經都開始緊繃。

  林浩初似乎思考了一下,「咱們現在在同一屋簷下,我的生活習慣不希望被打擾。所以,我得事先說明,每個月的15號,我會有朋友來家裡聚會,我不希望被打擾。所以……」林浩初挑了挑眉,用「你懂的」眼神看著喜樂。

  喜樂再次艱澀的吞下又一口蔥花雞蛋餅,「我知道了,我會識相的消失的。」她趕緊抓起湯匙猛喝粥,和大神吃個早飯很是容易被噎死。慢著,喜樂從粥碗裡抬起頭,狐疑的看著他,「為什麼我要消失?你那個朋友不會是女的吧?」男的為什麼需要她迴避。

  林浩初又露出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放心,男的。」

  喜樂滿意的低頭繼續喝粥,心裡默默搖頭,大齡老男人果然心靈孤僻啊,人以群分物以類聚,肯定都是一群道貌岸然心靈扭曲的傢伙。

  林浩初去上班了,喜樂環顧了下屋子,在屋裡踱了幾個來回,又在沙發上趴了會。終於決定去逛超市,一個人的假期真是異常的寂寞啊。

  在超市裡買了很多食材和生活用品,大包小包,喜樂的手指都被購物袋給勒出了幾道紅印,站在路邊打車。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輛空車,結果被兩個抱著小孩的女人給搶先了。喜樂無奈的看著出租車漸行漸遠。

  一輛黑色路虎停在了她前面,林浩言探過身子看著喜樂,「嫂子?」

  喜樂有些意外會在這裡遇到林浩言,她笑著打招呼,「你好。」

  林浩言看了看她手裡的購物袋,「你在等車嗎?我送你。」

  喜樂連忙拒絕,「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沒要緊事。」和他畢竟不是太熟,而且,想到林浩初在林家的關係,喜樂心裡對林家的人多少有些抗拒。

  林浩言下車,繞過車子走到喜樂身邊,接過她手裡的購物袋,「都是一家人,別客氣,我到公司正好順路。」說著也不管喜樂願不願意,打開後座的車門,把購物袋全都塞了進去。

  他打開副駕的車門,伸手做出個請的姿勢,對喜樂揚了揚眉梢。

  喜樂不好意思再拒絕,「那麻煩你了。」

  和林浩言獨處,喜樂多少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她默默的看著車窗外,心裡暗暗祈禱快點到公寓就好。

  「你很緊張?」林浩言忽然開口問喜樂。

  喜樂愣了一下,「為什麼這麼說?」

  林浩言低低的笑了笑,「我看你好像總是對我很防備的樣子。」他看了喜樂一眼,停頓了幾秒又開口,「是因為我哥的關係?」

  喜樂沒想到林浩言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她有些赧然,「呃,我……只是有些好奇……」

  林浩言看著前面的路況,車廂裡一時沉默下來,他似乎歎了口氣,「我哥,什麼也沒告訴你麼?」

  喜樂搖了搖頭,「他好像很介意這件事讓別人知道。」

  林浩言皺了皺眉,從口袋裡拿出煙,抽出一支以後,又想起什麼對喜樂示意了一下,「介意嗎?」

  喜樂聳聳肩膀。

  林浩言點燃,眉宇間有些猶豫,「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以後他會告訴你的。」林浩言煩躁的又把煙按滅了,喜樂看著他怪異的舉動,也不好再說什麼。想必應該是件很難啟齒的事吧。

  到了公寓樓下,喜樂接過東西,禮貌的詢問了下林浩言,「要上去坐坐嗎?」

  「不了,我還有事。」林浩言發動車子,最後他又探出身子對喜樂說,「嫂子,如果可以,多關心下我哥。他總是拒絕林家的人,也許,只有你能走進他心裡。他……很苦。」

  喜樂點了點頭,心裡越發的矛盾,那種謎團就在眼前,卻誰都不肯告訴她謎底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回到家裡,喜樂把東西都收拾好。看了眼時間還很早,猶豫了會,打開了林浩初的書房,簡單乾淨的空間裡,一室的陽光,沒有太多的裝飾,只是有兩個大大的書架,上面滿滿的都是書。喜樂走過去,手指慢慢滑過書架,她皺著眉看了看書名,《戰爭史研究》、《裝備與生存》、《造就羅文》、《細節決定成敗》,書桌上也有很多《世界軍事》堆在一角。全都是軍人書刊,喜樂想起在顧家吃飯時,顧良生曾經說過林浩初原來是軍人。

  喜樂坐在書桌後的皮椅上,看到書桌上的相框,相片中的林浩初很年輕,應該只有二十幾歲,帥氣的綠色迷彩服,對講機被他別在了紅色肩章的地方,喜樂看不到他的軍銜,88式狙擊槍抗在另一邊肩側,年輕的他臉上是喜樂從未見過的笑容,那一刻,他才是真的在笑吧。

  那身衣服喜樂認識,和秦廝年一樣,是特種軍隊的服裝。他應該是因為腿傷才退役的。喜樂呆呆的看著那張照片上的林浩初,這個男人,有太多的過去需要她去瞭解。

  「你在這做什麼?」林浩初忽然站在書房門口,臉上有些不悅的神色。

  喜樂一驚趕緊放下手中的相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林浩初走進來,沒有理會她,拿起書桌上的一個資料夾。他把資料夾在書桌上敲擊了幾下,力道很輕,塑料的文件夾撞擊在大理石桌面上,清脆的聲響不知道為什麼讓喜樂的心不由得一顫。

  林浩初沉著臉,「以後,不要隨便進書房,記住。」他說完也沒再看喜樂,逕自走了出去。

TOP

  失控

  晚上,林浩初很安靜的坐在餐桌前吃飯,臉上的表情很平淡,似乎下午一臉陰沉的人不是他一樣。喜樂擰著眉偷偷看了他好幾眼,這男人也太變態了吧,情緒波動簡直比女人每個月的那幾天都大。她忿恨的戳了戳碗裡的飯。

  「雖然你做的飯的確很難吃,你也不用自暴自棄。」林浩初頭也不抬的繼續吃東西。

  喜樂的表情僵在臉上,她嘴角抽了抽,「承蒙您老不嫌棄。」

  林浩初面無表情的丟出三個字,「不客氣。」

  喜樂深呼吸,壓下騰騰升起的火氣,告訴自己,忍耐。這個男人,嫁給他之前就知道他比較陰晴不定了,但是誰來告訴他,之前怎麼沒看出來他這麼毒舌的。

  「林浩初,你平時都有些什麼活動啊?」喜樂笑瞇瞇的問他,增進瞭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林浩初好像很糾結的想了想,他緩緩的吐出兩個字,「睡覺。」

  喜樂黑線了,「……還有呢?總還有睡覺之外的活動吧?」

  林浩初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勾,「和女人睡覺。」

  喜樂一口飯嗆到喉嚨裡,她恨恨的瞪著對面玩味的看著自己壞笑的某人,「這是一個國家幹部該說的話嗎?」

  林浩初放下手裡的碗,杵著筷子,「誰讓你在這打探我來著。」

  喜樂喝了口水,拍了拍胸口順氣,「我不是想多瞭解你嘛。」

  林浩初想了想,他斂下眉,「我沒什麼活動,很忙,私人時間很少。」

  喜樂咬著筷子,「那……你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嗎?」

  林浩初依舊面無表情,「沒有。」

  喜樂挫敗了,好吧,她錯了,她不該想著從他這下手的。於是,喜樂想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線人,林浩言。雖然林家的人和林浩初關係很詭異,但是相對來說,要想改變目前兩人的相處模式,必須多瞭解林浩初的事才行。

  喜樂還有兩周就開學了,這兩周,林浩初發現她似乎特別忙。很多時候他回到家的時候,屋子裡都是空蕩蕩的。林浩初沒太在意,對於秦喜樂,他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為了達成秦偉琛的一個願望而已。

  夜裡,喜樂被外面的雨聲吵醒,梅雨季節,N市總是很潮濕。她穿著拖鞋往廚房走,準備倒杯水喝。路過林浩初的房間,聽到裡面有細微的聲響,窸窸窣窣,聽不太清楚,喜樂站在門口,忽然驚覺,潮濕的天氣,林浩初的腿傷肯定發作了。喜樂敲了敲林浩初的門,不出意料的沒人應聲,喜樂找了鑰匙直接開門進去。

  林浩初背對著門側躺在床上,聽到喜樂的腳步聲,他緊咬住牙關,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喜樂繞到床側,她也不說話,直接拉開他被子的一角,慢慢捲起他睡衣的褲腿,林浩初的腿縮了一下,喜樂伸手按住他,輕輕的開始按壓他的右腿,嫻熟的按摩技巧,動作很輕柔。林浩初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

  他撐起身子看著坐在床邊的她,看了一會,他問她:「你學過這個?」

  喜樂低著頭,手裡的動作沒有停頓,「嗯,這幾天我正好有空就找了個老中醫去學,他還教了我很多,穴道按摩啊什麼的。」說完喜樂抬起頭看他,眼裡有些晶瑩發亮,「改天試試?」

  林浩初沉默,什麼也沒有說。

  喜樂按了一會,「還難受嗎?」

  林浩初搖了搖頭。

  喜樂衝他笑,「那個醫生還給了我個藥方,都是些中藥,每天晚上泡泡腳,對神經有好處,這段時間你會比較沒那麼難受。」

  林浩初依舊沉默。

  按了很久,喜樂的手指都有些酸了,林浩初開口說,「累嗎?你去睡吧,我好多了。」

  喜樂揉了揉自己的手,「看來我還得多練練,這麼會兒就不行了。」

  林浩初拉下被子蓋住自己的腿,他背對著喜樂躺下去,低低的說了聲「晚安。」

  看著他寬厚的脊背,喜樂心裡卻無比的安寧,至少他沒再抗拒了。她低下頭微微一笑,輕聲的走到門口,替他關了燈,帶上房門。

  第二天下班的時候,林浩初的車還沒拐進停車場就看到喜樂從林浩言的車上下來,兩人站在門口說了很久的話,喜樂很高興的樣子,微笑著默默站在林浩言身邊聽著他在說什麼。看了眼他們,林浩初面無表情的打了方向盤直接駛進了地下停車場。剛走出電梯就看到喜樂正在開門。

  「你回來了?」喜樂看到突然出現的林浩初很驚喜。

  林浩初只簡單的「嗯」了一聲,就跟著她進屋了。

  喜樂沒太在意,換了鞋,正準備進臥室換衣服做飯,林浩初忽然開口喊住了她,「秦喜樂。」

  「嗯?」喜樂轉過身,這才發現林浩初臉色似乎不太好,和外面陰沉的天色有一拼。

  「你這段時間經常去林家?」林浩初鬆了鬆領帶,話是對著喜樂說的,卻沒在看她,眼神閃爍,似乎在努力迴避著什麼。

  喜樂一怔,然後有些忐忑的看了看他,「嗯。」

  林浩初眼神變得越發陰鬱,他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為什麼?」

  喜樂有些無措的低下頭囁嚅著,「我……」

  林浩初勾起唇角笑了笑,「你好像和浩言很談得來。」

  喜樂愣了一下,恍然抬頭,「這跟浩言有什麼關係?」

  林浩初只是看著她,不說話,臉上也不再有任何表情。

  喜樂走到他身邊坐下,「你誤會了,我去林家是因為……」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浩初打斷了,他有些暴躁,但又好像在刻意壓抑,「秦喜樂,在你眼裡,我和浩言,誰比較好?」

  喜樂皺著眉,被他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得有些懵,「林浩初,你怎麼了?」

  林浩初臉色很不好,呼吸也有些輕微的急促,「你是不是也覺得浩言比較好?」

  喜樂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了,你們倆不一樣,各有各的優點,為什麼要一起比較。」

  林浩初忽然譏誚的笑笑,「那就是……還是他好了?」

  喜樂的眉皺得越發的緊,「我不明白你怎麼了,好奇怪。」說完就準備起身往臥室去,不想再跟他糾纏這個問題。

  林浩初拽住她的胳膊,一用力就把她扯回了沙發上,喜樂頭撞在了沙發扶手上,發出一聲悶響,她疼得緊閉上了眼,剛一睜開眼就被眼前的林浩初嚇到了,他的眼裡是滿滿的怒意,眸間附上了一層陰霾,她往沙發角落挪了挪,「林浩初,你怎麼了?」

  林浩初緊緊的蹙著眉,看著喜樂的眼有些泛紅,他暴躁的揪了揪自己的頭髮,說出的話支離破碎,「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回房間冷靜下。」他的腳步不穩,踉蹌了下,馬上就奔回了房間,緊緊的鎖住了房門。

  喜樂被這樣反常的他嚇到了,她跑到臥室門口,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摔東西的聲響,她用力的拍打著門板,「林浩初,你怎麼了?」裡面摔東西的聲音停止了,瞬間變得很安靜,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響。

  喜樂站在門外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跑到沙發那找到林浩初的手機,開始撥號,「喂,吳秘書,我是秦喜樂。你現在能來一下嗎?林浩初好像出了點問題。」

  吳秘書在那邊頓了下,試探性的開口,「他發脾氣了?」

  喜樂腦子一懵,「是,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吳秘書連忙急急的穿著外套,「你就呆在門口,別進去,也別打擾他,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喜樂呆呆的站在門口,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太陽穴突突的跳。等了一會,門鈴響起,她連忙跑去開門,打開門就看到吳秘書和一個穿黑色套裝的女人站在門口。吳秘書一進屋就直接往林浩初的臥室去,他安撫喜樂,「別擔心。」

  吳秘書拿了鑰匙打開林浩初的房間,那個女人一起進了屋,一進屋只看到滿室狼藉,滿地都是摔得粉碎的玻璃和瓷器,甚至連枕頭裡面的絲絨都被扯破灑落一地。林浩初靠著床沿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間,身上的襯衫有些發皺,喜樂被這樣的場景嚇蒙了,呆立在原地。

  那個女人走到林浩初跟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輕撫他的脊背,「浩初,沒事了,深呼吸。」

  林浩初聞言抬起頭看了看她,沒有說話,眼神渙散。

  吳秘書走過來,示意喜樂一起出了房間,帶上門,吳秘書輕輕拍了拍喜樂的肩膀,「被嚇到了?」

  喜樂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吳秘書,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吳秘書思忖片刻,「之前,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喜樂想了想,「好像沒有啊,只是一進屋他就開始奇奇怪怪的,問我究竟是他好還是浩言好。」

  「林浩言?」吳秘書詫異,「林書記看到你們在一起?」

  喜樂連忙解釋,「我們只是偶然遇到的。」

  吳秘書無奈的笑了笑,「難怪。」他沉默了下,「這些事本來應該林書記自己跟你說的,但是,看現在的情況,我不說對你似乎不太好。」他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聲音很低,「林書記他……不是他父親的親生兒子。說得明白點,他是不姓林的。」

  喜樂瞪大眼,雖然知道林浩初和林家關係糟糕,但沒想到會是這樣,她呆呆的看著吳秘書的嘴一張一合。

  「林書記,」吳秘書抬手推了推眼鏡,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是葉鴻的親生兒子,但他生父不是林慕錦。」

  喜樂越發暈了,「那為什麼林浩初和他媽媽似乎關係很糟糕,反而和他爸爸還能正常相處?」

  吳秘書沉默著,臉上有些掙扎的跡象,喜樂緊張的看著他,「吳秘書,你告訴我好嗎?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很擔心他。」

  吳秘書注視著喜樂,他輕歎口氣,「葉鴻在嫁給林慕錦之前,出了點意外,被人強.暴了。之後,生下了林書記。她對林書記……有些芥蒂。林書記從小……就沒有得到過母愛,他是被家裡的下人帶大的,他母親……一直很介意林書記的存在。」

  吳秘書看了看已經完全傻了的喜樂,他垂下眼瞼,「葉鴻後來和林慕錦生下了林浩言,林浩言成了天之驕子,整個林家都寵他。尤其是葉鴻。我想,在林書記心裡,他是很羨慕林浩言的。反之,他也很在意林浩言。尤其,林家上下,似乎都不太認可林書記是林家的人,多少都有些排擠他。」

  喜樂的心一陣酸澀,回想起上次林浩初說的,在林家,他不過就是個陪襯品。她無法想像,林浩初那樣驕傲自負的一個人,三十一年的人生,親生母親就在身邊,卻得不到一個關愛的眼神,一聲溺愛的話語,他該是有多難過。

TOP

  溫柔

  吳秘書低沉的聲線裡似乎也染上了些憂傷,「尤其林書記腿傷以後,他就徹底的垮掉了。沒了以前的傲骨,林浩言現在又事業有成,年輕有為,成了林家的驕傲,這對林書記來說,多少也是一種刺激吧。」

  喜樂忽然有些內疚,她無力的靠著牆壁,「吳秘書,林浩初的腿是怎麼傷的?」

  吳秘書正想回答,門忽然開了,那個女人走了出來,她走到喜樂身邊,對喜樂笑了笑,伸出手,「你好,我是林浩初的心理醫生,江一寧。」

  喜樂伸手與她相握,「你好,我是秦喜樂。」她看了看依舊緊閉著的房門,「林浩初他……沒事了吧?」

  江一寧若有所思的看了會喜樂,「現在沒事了。但是他已經有三年沒這樣了,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吳秘書看了看已經內疚得垂下頭的喜樂,他對江一寧說,「喜樂都跟我說了,咱們路上說吧,已經很晚了,讓他們早點休息吧。喜樂應該也被嚇壞了。」

  江一寧似乎還想說什麼,被吳秘書制止了。他們離開後,喜樂依舊靠在林浩初臥室門口的牆壁上,很想進去看看他怎麼樣了,卻沒有勇氣走進去。喜樂的身體順著牆壁滑下,她靠著牆壁坐在地板上,安靜的陪在他的屋子外面。

  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喜樂只感覺到雙腿已經麻木,沒了知覺。房間門忽然被打開了,林浩初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褲,赤著腳踩在地板上,他站在門口看著喜樂,他的頭髮很軟,即使剛才被他揉亂了,現在依舊柔順的垂在額際,現在的他,安靜的站在門口,眼神清明。

  喜樂仰起頭與他對視,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她慌忙抬手擦了擦,「對不起。」她低低的說著,此刻,說不清楚內心究竟是心疼多一點,還是內疚更多一些。

  林浩初在門口站了一會,慢慢走向她,蹲下身,雙手捧起她的臉,「應該我說對不起,嚇到你了。」

  從未見過的屬於林浩初的溫柔,喜樂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她搖了搖頭,「沒關係,是我不好,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懂關心你,更幫不上忙。」

  林浩初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擰起眉,「別哭了,真難看。」

  喜樂撇了撇嘴,「難看就難看,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也不覺得我好看。」

  林浩初皺了皺鼻子,逗弄她,「秦喜樂,你是不是想激我誇你好看呢。」

  喜樂茫然的抹了下眼淚,哭得有些岔氣很沒形象的打了個隔,「呃……那,你誇不誇?」

  林浩初低低的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秦喜樂,你現在真的很醜。」

  喜樂的鼻端因為哭得太用力微微泛紅,她吸了吸鼻子,「林浩初,以後,你不開心告訴我好嗎?不要再拒絕我了。」

  林浩初挨著她靠牆壁坐下,低垂下頭,半晌,他輕聲問道,「吳秘書都告訴你了?」

  「嗯。」喜樂安靜的坐在他身旁,默默的看著他。

  林浩初似乎是輕笑了下,他側過臉看喜樂,那笑容,明媚哀傷,「我從有記憶開始,就不知道什麼叫母親。她站在我的身邊,就在我面前,我卻不能開口叫她一聲媽媽。我永遠也忘不了她看我的眼神。」

  林浩初的聲音越來越低,想起年幼時的記憶,心裡一陣揪痛,「那種厭惡、憎恨的眼神,居然來自我的母親。」他停住了,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著,白皙的手背上,藍色的經脈越發的清晰。

  「很小的時候,我以為是自己不夠優秀,所以她才不喜歡我。於是我努力學習,什麼都爭取做到最好。她喜歡的,我都努力做到最好。只想讓她看我一眼,只想她能留意到,有我這個兒子。」林浩初自嘲的笑笑,「可是,直到有了浩言,我才發現自己錯了。無論我多努力,我身上的血就是她恨我的原因,我怎麼努力都沒法改變。你知道她對我說的最長的一句話是什麼嗎?」林浩初自顧自的說著,他並不需要喜樂的回答,一個人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她說,你的存在,無時無刻都在提醒我自己,我的過去有多不堪。」他說完就笑了,臉上在笑,喜樂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的眼裡盛滿了痛苦。

  喜樂的心彷彿被重重的刺了一下又一下,她看著他,他又蜷縮在自己的世界,暗自把自己纏起來,把自己隱匿。此刻,喜樂才發現,林浩初一直緊閉的那扇門,原來那麼脆弱,他需要的,只是一份簡單的母愛。在世人眼裡,那輕而易舉,理所應當的母愛,於他,舉步維艱,想要卻不可得。

  喜樂想安慰他,張開嘴才發現即使那麼多的詞彙,那麼多的語言,這一刻,都那麼慘白無力。她心裡越發酸澀,「林浩初,這都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林浩初沉默下來,好像一個受傷的孩子,幾不可聞的說到,「她不是別人,是我的媽媽。」即使她從不承認他,在他內心深處,依舊有一個位置,只屬於她。

  喜樂鼻子一酸,她別過頭,掩飾住自己的悲傷,眼淚卻還是奪眶而出,滴在了地板上。面頰上忽然感覺到一陣溫暖的觸感,喜樂驚愕的抬起頭,林浩初寬厚的手掌輕輕的覆在她的臉際,他看著她。

  喜樂眼裡噙著淚水,呆愕的看著林浩初,他的眼裡溫柔暗湧。他吻了吻她的眼睛,聲音低迷,「別哭。」唇瓣允去她的淚痕。

  喜樂情不自禁的伸手環住他,嘴裡低低的喊著,「林浩初。」

  林浩初碰了碰她的唇,在她唇間低語,「秦喜樂,你真的喜歡我?」

  喜樂搖頭,有淚珠滑進嘴角,鹹鹹的味道,嘴唇乾澀,她握住他覆在她臉際的手,「不,林浩初,我愛你。」只六個字,她說得鏗鏘有力,卻做得心力交瘁。

  林浩初的手指顫抖了一下,他的嗓音暗啞,「這樣的我,你依舊愛?」

  喜樂看著離自己極近的他,那雙眼,曾經覺得它們好像黑洞般有股說不出的力量在吸附自己,此刻,她心甘情願,心甘情願被它帶到未知的世界,即使那個世界滿目瘡痍。

  他的唇就在她的唇間,喜樂輕輕的碰了他一下,「我說過,天堂地獄,不離不棄。如果你是黑色的,我陪你一起變成黑色。」

  林浩初吻著她,身體都在發抖,「秦喜樂,你真是個傻子。」

  喜樂微笑著承受他的吻,雙手緊緊的環在他的頸間,秦喜樂就是很傻,傻到從一開始就掉進了一個深淵,那個深淵就叫林浩初。

  只要是你,無所謂黑與白,我願與你抵死纏綿,至死方休。

TOP

  悶騷

  林浩初溫柔的吻著她,細密的吻一點點吞噬著喜樂的意識,她只覺得渾身發軟。

  這時,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嚕」響了一聲,折騰到現在,兩人都還沒有吃飯。喜樂紅著臉不好意思看他,林浩初手指虛握成拳抵在唇角,擋住了那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我去做飯。」說完他起身往廚房走去。

  喜樂連忙追上他,「你休息,讓我來。」

  林浩初挑了挑眉,似乎在說「你確定?」

  看著他懷疑的樣子,喜樂輕哼一聲,「待會讓你見識下什麼叫做突飛猛進的廚藝。」

  林浩初不置可否的笑笑,轉身坐回了沙發上,悠閒的打開電視看著。看了會視線又飄向廚房,「記得少放鹽,記得放味精。」他倚在沙發背上,手指輕輕的敲著沙發背,「……噢,還有,最好能讓我看得出食材的本來面目。」

  喜樂憤怒的瞪著他,得瑟吧,得瑟吧,待會看你怎麼感激涕零,怎麼悔不當初,怎麼心甘情願的誇我。

  客廳裡的林浩初看了眼廚房忙碌的身影,聽著傳來的陣陣水聲,甚至連刺耳的鍋鏟撞擊聲都覺得沒那麼難以忍受了。這樣的感覺,就是家的感覺吧?他輕輕的笑了笑。

  等菜都上了桌,林浩初看了眼桌上的菜,心裡瞭然,臉上卻看不出什麼情緒。喜樂緊張的盯著林浩初的表情看,看到他的眉細微的一擰,喜樂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擰起了眉。忽然又看到緊擰的眉舒展開來,喜樂疑惑的看著他,這是什麼表情?他的臉部變化也太僵硬了吧,好像只有眉毛在表達著情緒。她咬著筷子,身體往前稍稍傾倒一點,俯在桌上,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你是要吃菜,還是要吃我?」林浩初依舊一副撲克臉,冷不防的丟出這麼一句。

  喜樂差點摔到桌子下面,她緊攥著桌沿,緩了緩勁,「林浩初,你吃飯的時候盡量不要說話。」

  林浩初難得露出一個不明白的表情。

  「因為你說的話常常能讓人噎死,我不想英年早逝,我還有大好青春沒消受呢。」

  林浩初乖乖的坐那繼續吃飯。

  喜樂瞇了瞇眼,難道他沒吃出這些菜有什麼與眾不同?她又偷偷的瞄了他好幾眼。

  林浩初察覺到她的視線,唇角不易察覺的輕揚起一個弧度,抬起頭,視線快速的掠過她,「學得不錯。」

  喜樂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吃出來了?」

  林浩初依舊沒有抬頭看她,心裡卻沒來由的一陣暖意襲來,「你特意找吳媽學的?」

  吳媽是林家的下人,林浩初小時候就是她帶大的,喜樂從林浩言那得知林浩初從小習慣了吳媽的廚藝,於是喜樂在這兩周幾乎天天到林家找吳媽學習做菜。

  「嗯,可惜時間太趕了,只學會幾樣簡單的。」喜樂笑瞇瞇的低頭開始吃東西,林浩初只是簡單的一句學得不錯,就能讓她甘之如飴。

  林浩初沒有說話,默默的把桌上的東西都吃了,說不清楚此刻的感受,在他三十一年的人生裡,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忽然多出來一個人,似乎,這感覺並不壞。

  一輛黑色沃爾沃安靜的駛著,車廂裡,吳秘書專注的看著前方的路況,過於安靜的氣氛,他睨了眼身邊一直在出神的江一寧,「怎麼了?」

  「你覺得他這次為什麼會突然發病?」江一寧依舊注視著前方,心思卻一點也沒有停留在前方的街景上。

  吳秘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江一寧這才將視線轉移到身邊的人身上,「是不是說明,她對他有一定的影像力?」

  吳秘書知道他是誰,也知道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誰,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喜樂現在是他的妻子,對他有一定的影響力,這很正常不是嗎?」

  江一寧側著身呆呆的看著吳秘書,半晌,她緩慢的搖了搖頭,「不對……他那樣的人,真的會喜歡誰嗎?」

  吳秘書握著方向盤的手暗暗緊了緊,昏暗的車廂裡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一寧,他已經結婚了,無論他會不會喜歡上誰,都不會改變什麼。」

  江一寧好像被揭穿了什麼似的,她有些氣惱的看著吳秘書,「你跟我說這個幹嘛我只是在關心他的病情。」

  吳秘書笑笑不再說話,有些人在觸及內心深處的某些感情時,總是願意和鴕鳥一樣,把自己的頭埋在沙粒之中。只要自己不正視,似乎那段感情就不存在,那麼也就不會被傷害,或者,不會傷害到別人。卻不知道,除了自己,身邊的人都比她還清楚她的逃避。

  吃完飯,喜樂找來那位老中醫給的藥材,用熱水一泡,端著盆往林浩初床前一擱。林浩初嫌棄的看了看那盆黑色的東西,整個房間馬上被一股濃濃的中草藥味兒給充斥著。林浩初放下手裡的書,無奈的說,「秦喜樂,你確定那個老中醫有從醫資格證?」

  喜樂一臉正氣的點了點頭,「當然,人家治好了很多人啊,這可是他的獨家秘方,要不是看我特勤快,要別人他還不給呢。」

  林浩初看著她的樣子,搖了搖頭,「我覺得他是看你好騙才給你的,你給他錢了吧?」

  喜樂瞪大眼,「林浩初,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的智商。他沒有問我要錢啊。」末了,她揉了揉鼻子,「我只是讓我爸,呃,幫他兒子安排了個工作而已。」

  林浩初撇了撇嘴,一副被我說中了吧的樣子,他拿起身邊的書繼續倚在床上看著,「我的腿還沒治好就得被這東西給熏死,你還是饒了我吧。」

  喜樂鼓著腮幫子,氣憤的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書,「林浩初,你真過分,這都是我辛辛苦苦找來的,你就這麼踐踏我的心意。」

  林浩初低歎一聲,抬起頭有些痛苦的神情,「非得泡?」

  喜樂點頭,「沒得商量。」

  林浩初瞇了瞇眼,勾勾手指,「秦喜樂,過來。」

  喜樂翻了翻白眼,這動作,手裡是不是還缺了個道具?再拿根骨頭就完美了。心裡是這麼腹誹的,還是乖乖走了過去,「幹嘛?」

  林浩初伸手一把就將她撈到了懷裡,壓在身下,他笑得蠱惑,「喜樂……謝謝你為我做這麼多。」

  喜樂只覺得喉嚨一陣發緊,抵在他胸口上的手透過薄薄的襯衫料子清晰的感覺到他滾燙的體溫,她嚥了嚥口水,「不用謝。」

  林浩初一隻手手肘撐在床側手指抵住下顎,歪著頭看她,臉上露出有些為難的樣子,語氣溫軟,「可是怎麼辦?我不喜歡聞這個味道?」

  喜樂石化了,如果她的眼睛沒問題,如果她的腦子也沒壞掉,林浩初現在是在對她撒嬌吧?他歪著頭,一臉糾結欠揍的樣子,哪裡有平時的BT樣。

  林浩初另一隻手輕輕的捏了捏喜樂的手指,還惡俗的搖了搖,「喜樂?」

  喜樂只覺得一陣天雷閃過,直直的擊中了她的後腦,天哪,這個悶騷的老男人真的在撒嬌,她艱澀的別開視線,「那……那就不泡吧。」

  林浩初這廝實在還很不厚道的搖了搖頭,「那多不好意思,踐踏了你的心意。」

  喜樂被他雷得五迷三道的,「沒……沒關係。我不在意的。」

  林浩初故作勉為其難的樣子,「真的……沒關係?」

  喜樂點頭。

  林浩初滿意的拍了拍她的臉頰,「乖。」然後就一本正經的收斂笑意拿起身邊的書繼續看書。

  喜樂瞪著屋頂,怎麼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林浩初擋在書後面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喜樂沒好氣的端著那盆黑乎乎的東西氣沖沖的奔進了衛生間全都倒進了馬桶裡,使勁按了好幾下,看著被沖走的藥渣,忿忿的罵林浩初,「混蛋,就知道使美男計。還有點國家公務員的樣兒嘛!就知道在我跟前臭屁,沒正形,不稀罕。愛泡泡不泡拉倒。」

  林浩初倚在衛生間門口,雙手環胸,輕輕抬手,假意敲了敲敞開著的衛生間門,「秦小姐好像很生氣?」

  喜樂走到洗手台用力壓著洗手液,皮笑肉不笑的說,「哪敢啊,您是爺,您是大爺,我聽您的。我在這家哪有點權益啊。」

  林浩初忍著笑意,越來越發現逗她真不是一般的好玩,他遺憾的搖了搖頭,「唉!我剛才逗你呢,誰知道你這麼沉不住氣。不過倒了就倒了,心意我領了。」

  喜樂心裡一陣竊喜,林浩初,這可是你自己撞上來的,可怨不得我了。她擦了擦手,走到林浩初身邊,仰起頭與他對視,「是嘛!這麼說你很遺憾嘍?」

  林浩初點了點頭,依舊道貌岸然,「嗯,那都是你的心意。」

  喜樂眸間閃過一絲精光,「那麼說,其實你是準備泡嘍?」

  林浩初聳了聳肩,「可惜現在都倒掉了。」

  喜樂笑容更甚,她伸手攥住了林浩初的衣襟,將他拉近自己,「我忘了告訴你,那個老中醫給了我……」她故意拉長語調,看著林浩初微笑著的臉,緩緩的說道,「一個月的份,剛才倒的……只是今晚的。」

  林浩初一聽臉立馬黑了大半,「那個老中醫的地址在哪裡?我懷疑他的資格證是假的,得馬上派人去取締。」

  喜樂笑得肩膀都在顫動,「林浩初,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堂堂市委書記,說話不算話?」

  林浩初是誰,林浩初是內心強大的腹黑男。他桃花眼一瞇,伸手搭在喜樂肩膀上,聲音裡有著別樣的誘.惑,「喜樂,我們要不要……繼續之前沒做完的事?」手指輕輕的繞著喜樂的頭髮。

  喜樂抬頭斜睨他一眼,「什麼事?」

  林浩初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輕呼出一口氣,「吃飯前沒做完的事。」

  喜樂大腦轟一聲就炸開了,她渾身顫抖了一下,連忙拉開林浩初搭在他肩上的手,「那……那個,美男計在我這不好使。別想再轉移我的注意力。」她視線慌亂的游移著,不敢與他對視。

  林浩初雙手忽然「啪」一聲撐在了門板上,將喜樂禁錮在他雙手間,「不好使……」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喜樂,「我們試試看怎麼樣?」

  喜樂呆愣著,看他的臉慢慢放大在自己眼前,她緊張的閉著眼,「好啦!不泡就不泡啦!」

  林浩初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食指輕輕的刮了下喜樂的鼻子,「真乖。」

  至此,林悶騷再次完勝。秦小妞徹底淚了,在這個家,她奴隸的地位基本已經完全被奠定。

TOP

  撲倒

  喜樂開學了,每天兩點一線,學校和家裡。和以前的生活幾乎沒差。可是,多少還是有些變化的,比如,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和宿舍的幾個妞們一起肆無忌憚的看帥哥、議論帥哥,也不能和宿舍的妞們一起羞答答的討論男女間的那點事。為什麼?因為宿舍裡幾個純潔的姑娘們說了,「秦喜樂,你已經是已婚婦女了,已經不CJ了,不能再加入我們少女夜話了,你應該多看夫妻夜話。」

  喜樂欲哭無淚,她能說嗎?說她和自己的老公現在還在分房睡,除了幾次突發意外的kiss之外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她內傷了。

  林敏看著一臉沮喪的喜樂,輕輕的彈了彈剛做的水晶指甲,「喜樂,還沒成功拿下你老公吧?」

  喜樂一窘,翻開桌上的課本,假裝認真看書的樣子,「沒有的事。」

  林敏支著頭,捋了捋長髮,「我說,你這樣子怎麼看都是慾求不滿的樣啊。」

  喜樂無力的白她一眼,「我是操勞過度。」每天在家伺候家裡的大爺,天天被奴役的。

  林敏嘴巴成「O」狀,半晌才閉上,「你老公……嗯,也太不知道節制了吧。」

  喜樂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是說我在家裡被他奴役的,其實有時候也是我奴役他。」她仰頭看了看天,眨了眨眼睛,然後拍了下桌子,「不對,我應該和他立個規矩,一三五他奴役我,二四六我奴役他,星期天我們互相奴役。」憑什麼他天天大爺樣的指揮她做這個做那個的。

  林敏瞠大眼,不可置信的樣子,「秦喜樂,你們夫妻,果然強悍。」

  喜樂瞪了林敏好幾眼,「想什麼呢,我是說做家務,看我的手,都粗了。」

  林敏拉著喜樂的手,砸吧了下嘴,悄悄湊到她耳邊,「喂,說說,你成功撲倒你老公沒?」

  喜樂紅著臉,結巴了下,「為什麼是我撲倒他,怎麼不能是他撲倒我。」

  林敏一臉好像在看白癡的表情看著喜樂,有些同情的摸了摸她的頭,「可憐的孩子,被奴役的得妄想症了。林浩初和你,怎麼看都只有你想撲倒他的份。」

  喜樂想起上次自己主動撲上去,結果還被拒絕的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她尷尬的揉了揉頭髮,「那什麼,難道你有好的建議?」

  林敏奸笑著摸了摸下巴,「被我說中了吧?」

  喜樂挫敗的垮下肩膀,「好啦,被你說中了。」

  「喜樂,你要抓緊時間下手,撲倒先吃到再說。感情這種東西,OOXX成功了,就成功一半了。」損友出著損招。

  喜樂狐疑的看著她,「真的?」

  「嗯,真理!不能再真了。」

  喜樂若有所思的研究著她的話,撲倒林浩初,這可是個技術活啊,也是個體力活,想起他的特種兵身份,喜樂連忙把腦子裡霸王硬上弓的想法給pia飛了。她苦著臉搖了搖頭,「不行,林浩初會掐死我的。」

  林敏怒其不爭的掐住她,「我先掐死你。還有點新時代女性的樣兒沒了。這麼點出息。」然後她想了想,又低聲說到,「要不,玩制服誘惑,男的好像都抵擋不住這招。」

  喜樂眨著大眼睛,一臉茫然的看著林敏。

  「林浩初都喜歡什麼……呃,制服。」林敏也有些紅了臉,畢竟是女孩子嘛。

  喜樂努力想了想,一拍桌子,「特種兵!」

  林敏深呼吸,壓下升起的火氣,「秦喜樂,你丫見過有穿特種兵的服裝玩制服誘惑的嗎?」

  喜樂一哆嗦,「那……你說?」

  林敏上下打量了下喜樂,「穿護士裝吧,你這身材這氣質,扮清純最適合。」

  於是,秦小妞被教唆了。拿著從網上買來的護士裝,喜樂好奇的躲在房間裡研究了很久。發現布料實在少得可憐,怎麼好意思穿出去啊,她拿著那件衣服在鏡子前比了又比。

  林浩初回到家,看著燈火通明的客廳,沒見到喜樂的身影,他換了拖鞋往房間走。路過喜樂的房間,門正好開了一個縫隙,他剛脫下外套一邊往手上搭著,頭也沒抬就推門進去了,「秦喜樂,你今天……」看見眼前的景象,林浩初就呆在了原地,隨即他就很沒形象的大笑出聲,「秦喜樂,你在玩什麼呢?」

  喜樂是穿了護士裝,也沒有穿錯,錯就錯在喜樂試穿的時候,因為害羞,直接穿在了T恤短袖和牛仔褲上,看著就顯得異常滑稽,本來很少很貼身的布料被T恤和牛仔褲撐得有些褶皺,撐得鼓鼓囊囊的,看起來沒有一點美感。

  喜樂惱羞成怒,她推著林浩初就往門外趕,「你這人有沒有禮貌,進屋為什麼不敲門?」本來計劃的又香.艷又性感的場景現在居然成了滑稽表演了,她越想越氣。

  林浩初被趕出去,他看了看被關上的房門,低低的笑了笑,隨即收斂笑意,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損友又出了第二招,濕.身.誘.惑。

  這晚,喜樂洗完澡,穿著輕薄的睡衣,絲質的布料因為身上的水珠緊緊的熨帖在身上,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線。長髮撩到肩側,細小的水珠輕盈低落,全身的皮膚都因為剛剛沐浴完,透著粉粉的顏色。喜樂微紅著臉坐在了沙發上,林浩初的視線專注的停在了軍事節目上,喜樂乾咳一聲,沒有反應。再接再厲,又咳了一聲,還是沒反應。再重重的咳了一聲,很好,某人看過來了。

  喜樂歪著頭,有些羞澀的垂下眸,「啪」眼前一黑,喜樂一把抓起被扔過來覆在頭上的浴巾,恨恨的瞪著沙發上的男人。

  林浩初喝著水,視線回到電視上,「把頭髮擦乾,小心感冒。」

  損友第三招,燭光晚餐,目的,培養氣氛,結果,吃掉對方。

  喜樂精心準備好了燭光晚餐該有的東西,牛排、紅酒、蠟燭、音樂、鮮花,還點了香薰。她滿意的看著客廳裡自己精心設計的一切,很好!林浩初,這次還拿不下你?

  林浩初一進屋就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秦喜樂,你點的什麼東西?」

  喜樂一臉茫然,「香薰啊,幫助舒緩情緒的。」

  林浩初捂著鼻子,「趕緊扔了,我對這東西過敏。」說完連忙逃回房間。

  喜樂傻了,頓時一點也沒了鬥志,吃著東西,一句話也沒有。

  林浩初看了看今天尤其安靜的她,「怎麼了?今天怎麼突然這麼安靜?」

  喜樂悶悶的嘟喃了聲,「沒事。」

  林浩初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沒有再說話。喜樂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一肚子的哀怨,把林敏罵了好幾遍。什麼制服誘惑,什麼濕身,什麼燭光晚餐,一換成是林浩初根本沒用,對待林悶騷這種人,顯然這些俗招根本沒用嘛。

  喜樂的臉頰紅撲撲的,眼底亮亮的,看著眼前的林浩初有些恍惚,好像隔著一層水霧一般,她瞇著眼笑,伸手一指,「林浩初……你怎麼變成兩個了?」

  林浩初優雅的切著牛排,睨了她一眼,「你醉了。」

  喜樂透過燈光晃了晃酒杯,紅色的液體透著別樣的流光溢彩,她趴在桌上,枕著手,「沒醉,你是林浩初,我知道。」然後又直起身子盯著他看,「林浩初,你幹嘛成天繃著個臉,笑一笑嘛,真心的笑笑。你笑起來很好看的。」

  林浩初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我為什麼要成天傻笑。」

  喜樂撇了撇嘴,她搖搖晃晃的走過去,一拍桌子,「林浩初,今晚,我要吃了你。呃。」打了個酒嗝。

  林浩初扯了扯嘴角,「怕你消化不了。」

  喜樂雙手撐著桌子,看著林浩初的影子在眼前晃悠了幾下,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林浩初,你頭髮好軟哦。」

  林浩初看著眼前的醉貓,伸手扶住她,「回房間睡覺。」說完也不管她的抗拒直接把她抱進了房間,喜樂乖乖的依偎在他懷裡,小聲嚶嚀著,「林浩初,你的心怎麼就那麼難走進呢?」

  林浩初頓住腳步,看了她一會,最後什麼也沒有說,把她放到床上,替她蓋上被子,「好好睡一覺。我不想和醉貓說話。」說完就轉身往外走。

  喜樂伸手攥緊他的手腕,「我們明明相處的很好,也結婚了,問題究竟在哪裡?你告訴我好不好。」

  林浩初背對著她,輕輕的闔了闔眼,一個一個的掰開了她的手指,逕自走出房間。喜樂看著他的背影,緊緊的揪著被角,拉過被子滑進裡面,鹹鹹的液體流進了嘴角。

  半夜,喜樂被渴醒,有些頭痛欲裂。起身悄悄走出房間,快到秋天了,夜風有些微涼,陽台的窗戶似乎沒關,窗簾被風吹得窸窣作響。喜樂的長髮被吹得在一片黑暗裡隨風飛舞,有些冷,明晃晃的月光灑在陽台上,她慢慢的走向陽台,想關上窗戶。一陣風拂過,大片厚重的窗簾被風吹起一角,喜樂忽然看到陽台一個模糊的身影,她嚇得低呼一聲。

  林浩初穿著白色襯衫,灰色的西褲,緩緩的轉過身看著她。月光下,喜樂看到裊裊煙圈圍繞在他周圍,他指間的紅色火光,忽閃忽滅。林浩初沒有說話,轉過身看著遠處漆黑夜幕中得點點燈火。

  喜樂拍了拍胸口,輕輕走近他,「林浩初,你抽煙?」這麼久以來從來沒見他抽過煙。

  林浩初依舊不說話,雙手搭在陽台的扶手上,微垂著頭,月光印得他的臉色越發的慘白。

  喜樂忽然覺得有些後背發涼,她輕輕環住手臂搓了搓,「林浩初,你……不會是在夢遊吧?」看到他不說話,她連忙捂著嘴,然後悄悄放開手,低聲咕噥了一句,「夢遊好像不能和他說話的。」

  「你才夢遊呢。」林浩初忽然開口說話。

  喜樂被嚇了一跳,「你不是夢遊幹嘛不說話?還有,你怎麼抽煙了?」

  林浩初抬頭看了看遠處的月亮,「秦喜樂,今天幾號了?」

  喜樂想了想,慢慢走到他身邊,倚在欄杆上,「現在是半夜兩點,也就是說,今天十五號啦。」想到十五號,她聯想到林浩初上次說的要和朋友見面的事,於是看了眼默默抽煙的他,「你……白天要在家裡招待朋友?要我幫忙嗎?」

  林浩初轉過頭看著她,良久,他把手裡的煙蒂按滅在陽台上的花盆裡,「不用了,記得今天下午別太早回來。」

  喜樂點了點頭,「我知道啦,我下午有課。」說完,她看了看身邊依舊在發呆的林浩初,想起晚上自己鬧得那一出,有些赧然,「你早點睡,我明天還要早起,先去睡了。」

  林浩初好像慢半拍,好半天才回過神,「噢,好。」

  喜樂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依舊在那兀自發著呆的他,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天幕,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出神。

TOP

  封閉

  第二天,15號,喜樂乖乖的上課,放學後還特意在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才回的家。

  回到家,看到林浩初在書房安靜的看著書,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唇角微揚,在看到喜樂回家時,甚至對著她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

  喜樂愣了下,他這朋友也太神奇了吧,和林浩初聚一聚就能讓他瞬間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再成天陰晴不定,看來他還是得多和朋友聚聚才是。

  「你的朋友走了?」喜樂倚在書房門口問他。

  他從書裡抬起頭,笑了笑,「走了。」

  喜樂看他又低下頭去看書,臉上是微笑的樣子,溫和的沐浴在陽光裡。她臉上也情不自禁的掛著一個微笑,不再打擾他,轉身準備到廚房做飯,走了幾步,想起什麼,猶豫了下,「林浩初……爸打電話,說過幾天中秋節的時候,讓我們回林家吃飯。」她小心的觀察著他的臉色,生怕他有什麼異樣。

  林浩初視線依舊停留在書上,只是「嗯」了一聲,看不出什麼情緒。喜樂長長的舒了口氣。

  中秋那天,喜樂還是很不安。之前不知道林浩初身世的時候還好,現在知道了,對於葉鴻和林浩初之間的關係她實在很難讓自己做得淡定。從進了林家開始,喜樂看到葉鴻,總是控制不住的會偷偷觀察林浩初的反應,還好,至少到目前為止他臉色還算正常。

  今天人來得很齊,林浩初的大姐夫、二姐夫都來了,還有他大姐家的寶寶。小寶寶兩歲多,正是好玩的時候,小女娃,綁著小辮,夾著粉色的小卡子,臉蛋紅撲撲的。和大人雖然不來電,但是喜樂很喜歡小孩子,抱著她就不撒手。

  葉鴻坐在沙發上,呵氣如蘭,「喜樂,應該把你爸媽一起叫來的,人多比較熱鬧。」

  喜樂被小傢伙揪住了頭髮,兩人正糾纏得不亦樂乎,聽到葉鴻跟她說話,連忙應著,「不用不用,我們家往年都是和顧叔叔家一起過的,今年正好就剩兩家大人了,一起過也很熱鬧。」

  葉鴻笑著,正好看到林浩言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她斜眼輕嗔,「浩言,晚上又熬夜了,真不讓人省心。」

  林浩言坐到沙發上,和林浩初頷首打了個招呼,往葉鴻肩膀上一靠,「哎呀,媽,你還不知道我的職業。做軟件的,有幾個不加班的。」

  葉鴻心疼的捏了捏他的臉,「看看,都瘦了,待會讓吳媽給你煲個湯補補。」

  喜樂看著這母慈子孝的一幕,手指緊緊的陷進身下的沙發墊子裡,下意識的去看林浩初。他微斂著眉,視線停留在手裡的打火機上,又是那個動作,一直在無意識的點燃,再熄滅。喜樂蹙起眉,似乎上次和葉鴻面對面坐一起的時候,他也有這個動作,以前為什麼沒有發現他這個細微的變化?

  喜樂看著他的動作,一明一滅間,忽然有些驚心。視線移到他臉上,看不清楚此刻他的眼神,只是緊抿的唇角,似乎能看出他在刻意隱忍某些東西。喜樂忽然有些後悔,也許不該來的。林浩初的問題,似乎不是簡單的間歇性躁狂而已。

  林浩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意識裡,外界的響動似乎就跟他沒有一點關係。喜樂的視線長久的停留在他臉上,離得那麼近的距離,他居然毫無知覺,喜樂低低的喚了他一聲,「林浩初。」

  他沒有回應,手裡的動作沒有停頓,似乎還有些加快了。

  喜樂抱著的小寶寶忽然開始哭鬧,葉鴻順勢接過,抱著往陽台去,哄著小寶寶看月亮。林浩言也起身跟著葉鴻,一邊逗弄著小寶寶,一邊和葉鴻說笑。笑聲不絕於耳,也許只是簡單的天倫之樂,喜樂此刻聽來卻格外的刺耳。

  林浩初真的沒有被外界的聲響驚動,小寶寶哭鬧、葉鴻溫言細語、林浩言爽朗輕笑,全都沒有喚起他一點注意。喜樂的心怦怦的跳著,「林浩初。」輕聲低喚,她不敢太大聲,怕嚇到他。

  林浩初的動作越發的加快了點,呼吸好像開始紊亂。喜樂看得心驚,她顧不得還在客廳一角打著麻將的大姐二姐一家,也顧不得被陽台的母子倆看到,一把抱住林浩初,低低的喊著,「林浩初,林浩初……」

  林浩初好像有些遲鈍的轉過頭,看著喜樂的眼睛空靈沒有一點生氣,良久,他靠在喜樂的肩膀上,闔住眼,沒有任何言語。

  喜樂鬆了一口氣,心裡卻被揪得生疼,他這樣的情況究竟多久了,居然都沒有被人察覺。她摩挲著他的背,柔軟的手指慢慢順著他的呼吸。

  林浩初慢慢冷靜下來,他放開喜樂,靠向沙發背上,低垂著頭,有些疲憊,又好像一個受傷的孩子般靜靜的坐著。

  喜樂看著他,咬了咬牙,忽然捂著肚子,眉頭皺得緊緊的,「林浩初,我肚子好痛。」

  林浩初回過神,連忙扶住她的肩膀,「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

  喜樂捂著肚子,抓住林浩初的手,「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我好難受。」

  林浩言正好走過來,被喜樂的樣子嚇了一跳,「嫂子,你怎麼了?」

  客廳裡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幕,都忙著過來詢問,喜樂有些心虛,臉上卻依舊死撐著,緊咬著唇,「我有點不舒服,得去醫院看看。」

  葉鴻忙拉過林浩言,「浩言,快去開車,送喜樂去醫院看看。」

  「我去開車,哥你抱嫂子出來。」林浩言說著就準備往車庫去。

  喜樂連忙制止,「不用,浩言你在家吧,讓浩初送我去就行。可能只是吃壞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勞師動眾的。」

  林浩初一把將喜樂打橫抱起,「我送她去醫院,你在家吧。」說完也不等林浩言回答,直接大踏步往門口走去。

  出了林宅,走出一段距離,林浩初放下喜樂,顧自往前走著。喜樂在後面跺了跺腳,「林浩初,有你這麼對病人的嗎?」

  林浩初也不回答,繼續往前走。

  上了車,喜樂繫好安全帶,發現林浩初沒有發動車子,看著車窗外發呆。她怯怯的推了他一下,「喂,不走麼?」

  林浩初回過頭看著她,眼裡越發幽暗不明,「秦喜樂,誰准你這麼做了?」誰准你自以為是的看到我的窘迫,誰允許你毫無顧忌的一遍遍撞擊我緊閉的心房。

  喜樂低下頭,「我……我不想看你那樣子。」

  林浩初看著她,默不作聲,手指緊緊的攥著方向盤。

  喜樂抬起頭對上他深沉的目光,一字一頓,「我、會、心、疼。」

  林浩初的心在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奔湧而出,從來沒有人注意過他的異樣,他極力掩飾的慌亂,極力躲避的現實,從來沒有人關注過他的情緒。此刻,秦喜樂卻輕巧的打破了他這麼多年囚困自己的城牆,這麼簡單的就看到了他隱忍太久的脆弱。他甚至有些惱怒,壓抑太久的情緒,傾巢而出。

  林浩初驀地攫住了她的唇,動作有些急促,甚至有些粗暴,他狠狠的吻著她的唇瓣,舌蠻橫的鑽進她的口中,狠狠吸允她的舌尖。喜樂被他壓在座椅間,吻得有些窒息。

  回到家,一進了客廳還未來得及開燈,林浩初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用力將喜樂抵在門上,霸道的吻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喜樂予取予求的附和著他,他吻得很用力,手有些急不可耐的從衣擺探進,從未被觸及的領地,林浩初的手覆在她胸前的柔軟,動作稱不上溫柔。

  鼻端縈繞著屬於他淡淡的麝香,黑暗裡,喜樂慢慢安下心來,緊緊的擁著他。

  一路糾纏到了沙發上,林浩初把喜樂壓在身下。他沒有說話,所有的動作一改往日的優雅。喜樂瑟縮在他身下,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灼熱感,她的手指顫抖著撫在他的胸膛,手掌滑到胸口,那裡清晰的傳來一陣陣如鼓般他的心跳。

  他啃咬著她白皙的頸,似乎只是在發洩一樣,沒有一點憐惜。感覺到他的欲.望更甚時,喜樂不由的緊緊攀附著他。

  窗簾只拉住了一層輕薄的紗簾,中秋潔白的月亮灑下一室清冷,沙發裡,他覆在她身上,明明漆黑一片,喜樂卻好似能看清此刻他哀傷的眼。

  林浩初手指撫過她的髮絲,「秦喜樂,你已經逃不掉了。」

  喜樂明白他的意思,她雙腿纏上他,「我從來都沒想過逃,也永遠都逃不掉。」如果不是那麼愛你,如果不是想與你白頭偕老,我又何須處心積慮,我又何須卑微祈求,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一個你而已。又何曾想過逃離?

  林浩初不再隱忍,深深的埋入她體內。內心深處被禁錮的那頭猛獸瞬間好像被釋放了,壓抑已久的情緒全都在一瞬間宣洩出來。

  喜樂被他粗暴的動作撞擊得有些痛,但是一直緊咬下唇。她知道這時的他並不愛她,他需要的也許只是一種慰藉,也許,只是一份溫暖。

  愛情裡,誰愛得越深,誰就越卑微。

  他們的愛情裡,秦喜樂,注定了是那個愛得最深的人。

  一夜繾綣,一夜糾纏。這一夜,喜樂看到了屬於林浩初的脆弱,那個不為人知,那個默默埋在她胸口沉默無語的男人。他的汗水滑落在喜樂的身上,慢慢滲進她的身體。這晚喜樂清楚的知道,此生,她怕是永遠都逃不出這個男人的蠱。

TOP

  不棄

  清晨,喜樂醒來的時候,林浩初臥室裡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清晨的陽光,只能隱約聽到外面屬於白日的喧囂。她睜眼的瞬間,看到自己跟個無尾熊一樣巴在林浩初身上,腿還搭在他腹間,雙手緊緊的環著他的肩膀。喜樂連忙收回腿,卻在收腿時不小心踢到了某處硬硬的東西。她暗叫不好,連忙把頭縮回被子裡,只聽林浩初悶哼一聲,他睜開眼,烏黑的眼眸裡有些怒氣,「秦喜樂,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喜樂紅著臉,囁嚅道,「呃,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隨即埋在被窩裡嘀咕,「誰讓你大清早就那麼禽獸的。」

  林浩初黑了臉,「秦喜樂,你初中沒學過生物課?」竟然說他禽獸,難道是昨晚他嚇到她了?

  喜樂一窘,她揉了揉鼻子,小聲哼哼,「初中生物不會講這個吧……?」試問,那個初中老師講得出口?

  林浩初陰惻惻的笑笑,一把撈過她,語帶威脅,「你……剛才說我禽獸?」

  喜樂緊張的攥著被角,臉上馬上堆起狗腿的笑,「沒有,沒有,您怎麼可能禽獸呢?您聽錯了,我說你清瘦,你得多吃點好的補補,再胖點最好了。」

  林浩初好似瞭然的瞇起眼,「還說敬語?」

  喜樂舌頭打結,好不容易才捋直,「呃,是因為我特尊重你。可不是因為你老,你一點都不老,身強力壯,年富力強,如虎添翼,虎虎生威,老當益壯……」舌頭又打結了,連忙摀住嘴。

  林浩初黑了半張臉,卻還是好脾氣的笑笑,「很好,綜上所述,我可不可以得出以下結論?你的意思就是,我身體不好?年紀太大?」

  喜樂張著嘴看他,半天才嚥下自己的驚訝,「你絕對曲解了我的意思。」

  林浩初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摸了摸喜樂的臉頰,動作裡有點恐嚇的成分,他低聲說,「你那兩條,好像怎麼都在示意我,昨晚表現不太好。」

  喜樂連忙往床邊蹭了蹭,笑得越發的狗腿,「沒有沒有,您,呃,你昨晚表現很好,非常好,我很滿意,嗯。」說完還很嚴肅的對著林浩初點了點頭。開玩笑,再來一次,她這副還不算老就要先衰的骨頭可承受不起了。

  林浩初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揉了揉她頭頂的頭髮,「跟你開玩笑的,緊張什麼。」說完就當著她的面起身穿上了睡衣,喜樂被眼前的男色給嚇蒙了,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穿衣服,林浩初回頭捏了捏她的臉,「喜樂?口水出來了。」

  喜樂回過神來,「……」連忙用力擦了擦嘴,才發現被耍了,她恨恨的瞪著對面一臉幼稚、惡趣味的傢伙。

  林浩初掃了一眼潔白的枕頭套,「記得洗乾淨。」

  喜樂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白色的枕頭上,畫著幾條形狀她很是熟悉的線條,喜樂條件反射的又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看著背對自己往浴室去的男人,暗自捶牆,還有比她更丟人的麼,還有比她更悲催的初.夜麼?

  「下次記得自己帶枕頭。」林浩初背對著她,悠閒的丟下一句話,留給她一個瀟灑的背影。

  「噢。」喜樂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呃,等等,他說下次?喜樂驚訝的抬起頭,可惜林浩初已經進了浴室。喜樂心裡一陣甜蜜,原來大齡老男人不只彆扭真的是很悶騷很悶騷啊。

  等喜樂洗漱完畢出了房間的時候,林浩初已經去上班了。看到玻璃茶几上有個紅色盒子,下面壓了張紙條,喜樂走過去拿起一看,「喜樂,生日快樂!」蒼勁有力的鋼筆字上似乎都還有他的溫度。喜樂彎起眼眸,打開了那個紅色盒子,一條細細的白金手鏈,在接口的地方鑲嵌著幾粒碎鑽,很簡單的樣子,喜樂卻愛不釋手。

  下午趁著沒課,喜樂從吳秘書那要到了江一寧的地址。來到了江一寧的心理診所,她等了一會就有個助手樣子的女孩帶她帶了江一寧的辦公室。

  江一寧一身合體的灰色套裝勾勒出成熟女性的風情,她招呼喜樂坐,對於喜樂的出現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你想知道些什麼?」

  喜樂攥著包的手指都有些發抖,「林浩初他的問題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江一寧看著喜樂,沉默了會,「當然會嚴重,他一直在抗拒治療,雖然中間有三年他都很好。但是,也許是他刻意為之,他獨處時究竟發生什麼,我們都無從得知。」

  「昨晚,他在林家的樣子有些不對勁。」想起他當時的樣子,喜樂依舊心有餘悸。

  「你說說看他當時的情況。」江一寧耐心的看著喜樂。

  「當時,他好像完全將自己封閉了,對於周圍的人和發生的事全都沒有知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意識裡面。」喜樂描述著。

  江一寧想了想,「似乎有些自閉的傾向,他之前沒有這個問題的啊。」江一寧思索了一下,又問喜樂,「他是一進林家就這樣的?」

  喜樂搖頭,「好像是從浩言下樓開始的。」

  「那林浩言下樓後是不是做了什麼特別的舉動,或者說,發生了什麼事刺激到他了?」

  喜樂想起林浩言下樓後和葉鴻的舉動,心下瞭然,她看著江一寧,「我想,我知道他發病的原因了。可是,我很想知道怎麼才能幫助他?」

  江一寧看了喜樂一會,看到她頸間隱約露出的紅色印痕,她斂下眉,「他的問題在他媽媽身上,也許只有他母親才能解開這個結。但是我們之前已經試著從他母親下手了,都無濟於事。她母親很抗拒。」

  喜樂愣愣的聽著,半晌她不可置信的問到,「你是說……他媽媽是知道他有病的?」

  江一寧沉默著沒再說話。

  喜樂頓時大腦一片空白,葉鴻究竟是有多討厭林浩初才可以做到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管不顧。

  江一寧看著情緒低落下來的喜樂,她輕輕歎了口氣,「也許你可以試著和他母親談一談,作為林家的兒媳婦,她也許有些話更願意對你說。我們,畢竟是外人。對於當年的事,她應該很不樂意對外人提及。」

  喜樂看著江一寧,點了點頭,心裡也在盤算,也許,她真的應該找機會和葉鴻談一談。

  快離開時,喜樂忽然想起什麼,轉過身問江一寧,「江醫生,林浩初總是在面對他母親時,有個玩打火機的動作,老是把打火機點燃又按滅,這……代表什麼嗎?」

  江一寧的臉色有些沉重,「我想,在潛意識裡,他把自己看做了那簇火苗……」

  江一寧後邊的話喜樂沒有勇氣再聽下去,把自己看做那簇火苗,那是不是說,潛意識裡,他曾經想過熄滅自己?

  從江一寧的診所出來,喜樂的心情越發的沉重。現在看來葉鴻和林浩初的關係並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但是想到昨晚林浩初的樣子,她心裡一緊,無論如何不能再放任他的病情下去了。想到這,她撥通了葉鴻的電話,「媽,您現在有空嗎?我有點事想找您。」

  和葉鴻約在了一家茶樓,坐在包間裡,喜樂緊張的看著面前安然喝茶的葉鴻,心裡越發不安,究竟該如何開口提起那件往事。

  葉鴻聞了聞茶香,輕抿了一口,「嗯,不錯的普洱,上次你爸去雲南帶回來的都沒有這個好。」

  喜樂笑著應聲,越發糾結。

  葉鴻看了眼她,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喜樂,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沒關係。」

  喜樂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握著,咬了咬唇,「媽,浩初的病好像很嚴重。」

  葉鴻低垂著的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下,沒有接話,手指輕輕的覆在了茶杯上。

  喜樂心裡一沉,「媽,浩初他很辛苦。他一直在努力,只想您能接受他。他很渴望母愛。」喜樂有一肚子話想說,在見到葉鴻之前打好的腹稿,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葉鴻抬頭看了眼喜樂,臉上表情平淡,「喜樂,對不起。」

  喜樂失望的看著她,「媽,只是這樣嗎?他是你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他身上也有一半流著你的血啊,在知道他心理問題愈加嚴重的時候,你只是簡單的對不起三個字嗎?」

  葉鴻冷淡的看向低垂著的簾幕外,「我根本就不想生下他,若不是慕錦求我,我根本不會生下他。」

  喜樂握著的手用力攥緊,她別開目光,強自鎮定,「可是他已經存在了,媽,他是個真實存在的人。不是一個虛幻的東西,不是你不面對就不存在的。」

  葉鴻回過頭看著喜樂的眼裡依舊是清冷無溫度的,「所以,我不想看見他,也不想聽見任何跟他有關的事。」

  喜樂苦笑了下,「媽,我覺得該看病的不是林浩初,是您才對。」看到對面葉鴻的臉色一陣陣的發白,喜樂垂眸,「我一直都很敬重您,因為您是林浩初的母親,即使他是您的一個錯誤,即使他是您避之唯恐不及的一個噩夢。我依舊要謝謝您,他除了給你帶來痛苦,在任何方面他都是最好的,他努力、堅強、勇敢,我很自豪自己有這樣一個丈夫。即使他有病,我也不在乎。看不好的話,就病下去好了。無論他是自閉也好,瘋了也好,我都不會放棄他。」

  喜樂頓了頓,看了看葉鴻,她依舊面無表情的端坐在對面,此刻,喜樂腦海裡浮現過葉鴻對林浩言的慈愛,喜樂嘲諷的輕輕扯動嘴角,「既然他的病因是您,我以後就不再讓他出現在您身邊,那樣他應該就不會再犯病了吧。」

  說完喜樂打開錢包示意服務員買單,她向葉鴻微微彎腰,「媽,再見!」

TOP

  前夜

  回到家,看見林浩初,喜樂忍不住就紅了眼眶,她低著頭在玄關處換鞋,換好就悶聲不吭,低垂著頭往房間走。林浩初詫異的看了看她的背影,「秦喜樂?」

  喜樂背對著他「嗯」了一聲。

  林浩初越發疑惑,從沙發上起身走近她,忍不住俯身看看她,「怎麼了?」

  喜樂躲閃了下,「沒什麼,我不舒服,回房間了。」

  林浩初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強勢的固定住她,支吾了下,「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喜樂被他的話問懵了,抬頭看著他,「你說什麼?」

  林浩初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裡一沉,尷尬的別開眼,「是不是我昨晚弄疼你了?」

  喜樂臉一紅,咕噥著,「你胡說什麼呢。」

  林浩初聞言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注視著她的眼睛,聲音柔了下來,「那現在是怎麼了?」

  喜樂看著眼前的他,心裡一陣酸澀,眼淚嘩就下來了,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林浩初,你明明這麼好……」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她不想在此刻提及葉鴻的名字。

  林浩初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他輕輕推了推喜樂的頭,「喂,你該不是趁機往我衣服上蹭鼻涕吧?」

  喜樂被他的話逗笑了,一吸鼻子,一口氣堵在了喉嚨裡嚥不下去,忽然就打起了嗝,一個接一個停不下來。她捶了捶胸口,林浩初遞給她一杯溫水,喝下去依舊沒什麼用,喜樂難受得不行。

  林浩初忽然俯身吻住她,喜樂瞠大眼眨了眨。林浩初只是碰了碰她的唇,直起身注視著她。喜樂再眨了眨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連呼吸都有些不穩了。

  林浩初眼角彎彎,溫熱的手掌覆在她頭頂,「不打嗝了吧?」

  喜樂呆愣著,她伸手指著林浩初,「你……你……你以前去過我家!」在記憶裡,喜樂很小很小的時候,有個少年用這一招讓她止住了打嗝,不同的,那個少年當時吻得是她的唇角,之後他就直起身大大的手掌覆在了她的頭頂,「不打嗝了吧?」記憶裡那個瘦削的少年與眼前的男子重合,她驚愕的瞪大眼。

  林浩初眼裡藏著笑意,覆在他頭頂的手掌順著她後腦的髮絲滑下,「想起來了?」

  喜樂目瞪口呆,「你……早就認出我了?」

  林浩初但笑不語,那時的喜樂很小很小,只有五歲。記不住他是應該的,卻不曾想喜樂會記得。

  喜樂好半天合住嘴,「你是廝年的朋友。」那時候,他好像是和廝年一起經常到大院玩的,只是當時喜樂太小,很多記憶都被時間模糊了。

  林浩初揉了揉喜樂的頭髮,笑意斂去,「能告訴我怎麼了嗎?今天為什麼哭?」

  喜樂撓了撓頭,「噢,沒什麼。就是有一門功課掛了。」她連忙找了個借口,「呃,其實沒事的,呵呵。」

  林浩初不疑有他,不再追問。

  喜樂回房間了,林浩初默默的坐在沙發上,視線聚集在了電視的某一點,耳邊一直嗡嗡作響,一陣陣槍聲迴盪在耳際。他的手指緊緊的陷在了沙發裡,廝年的臉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一陣鑽心的痛從腿部傳來好像一路加劇,然後重重的鑽進了腦子裡。大腦在頃刻間好似有千萬隻蟲蟻在撕咬。他緊閉著眼,牙關咬得生疼。他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頭髮,曲下.身子將頭埋進了沙發裡。

  喜樂一出房間就看到林浩初好像在發抖,蜷縮在沙發裡。喜樂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蹲在沙發邊上,「你沒事吧?怎麼了?」

  林浩初頭埋在沙發裡,只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個字,「痛。」

  喜樂越發焦急,「哪裡痛?你告訴我,是腿還是哪裡?」

  林浩初緊攥著沙發的墊子,依舊在重複著,「痛。」

  喜樂一陣慌亂,緊緊的抱著他的背脊,「林浩初,我們去醫院。」

  林浩初忽然直起身子,一把推開喜樂,喜樂被他推得跌坐在地上,後背撞在了茶几上,疼得眼淚都蓄滿了眼眶。

  林浩初臉色煞白,「不去醫院,我沒病。我……不舒服,頭痛,我回房間睡會就好。」

  喜樂連忙起身扶住他,「真的只是頭痛?」

  林浩初扶著她的肩,腳步有些虛浮,「是。」

  喜樂扶他躺下之後,回到客廳整理了下被弄亂的沙發,坐在沙發上發呆,回想起江一寧說的,他獨處時究竟發生什麼,我們都無從得知。她有些疲憊的靠在沙發裡,上次他的異樣是因為葉鴻,那這次又是為了什麼?顯然,林浩初的問題不緊緊是在針對葉鴻的事情上。那究竟還有什麼事是讓他痛苦的?

  一整夜,喜樂睡得都不安穩,因為擔心林浩初,她蜷縮在他身側,只要聽到一點細小的動靜就會警醒。林浩初一整晚好像都在做夢,他的身上額頭上都是汗,喜樂小心的幫他擦拭著。

  他眉頭緊鎖,一直在細碎的說著點什麼,好像是什麼對不起。喜樂聽不真切,說夢話的人很難會把完整的意思表述清楚的,斷斷續續的話語也無法拼接成一句完整的話語。喜樂從後面緊緊的抱著他,林浩初似乎才稍稍安靜下來。喜樂注視著他的脊背,久久的閉不上眼,一直睜眼到天明……

  對於林浩初突然犯病的事,喜樂沒有表現太多的異樣,她不想林浩初難堪。林浩初也好像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又回到了平靜的日子。很長一段時間裡,林浩初都很正常,沒有任何異樣,兩人同住一屋簷下,同睡一張床,如果林浩初發病,喜樂必定會知道。可是林浩初很好,這大半個月來沒有哪裡不一樣。

  喜樂終於安下心。她漸漸確定,林浩初的病因是在觸及某個雷區時才會爆發,葉鴻是一個,那另外一個無從得知的,雖然她依舊不知道。但是她會盡量小心不觸及。這樣,他還是那個正常的林浩初吧?

  卻在那天,喜樂赫然發現,林浩初的問題遠沒有想像中那般簡單,那天,是15號。

  林浩初出差了,到鄰縣視察一個港商新投資的大型電子廠,為期三天。

  喜樂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兀自發著呆,忽然家裡的燈光全都滅了,走到開關處按了好幾下都沒有反應。一陣突兀的鈴聲忽然想起,喜樂被嚇了一跳,看著若隱若現的光亮才意識到是自己包裡的手機響了,拿出手機一看,嘴角彎彎,林浩初三個字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喂。」

  「在家?」

  「嗯……你在那還好吧?」喜樂慢慢走到臥室,臥室有大片的落地窗,透過落地窗投進的路燈光亮使臥室不至於完全漆黑一片。

  「唔,還好。你怎麼了?呼吸那麼重。」

  「嗯,家裡面忽然停電了,可是我看小區其他住戶家的燈都還亮著啊。」喜樂站在窗口看了看小區裡一片通明的燈火。

  林浩初似乎頓了下,然後傳來他頗為無奈的聲音,「你是不是忘記去續交電費了?」

  喜樂一窘,「好像……是忘了。」

  林浩初好像低低的笑了下,「那以後還是交給我吧。」

  喜樂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你平時工作已經很忙了,我以後會注意的。你……什麼時候回來?」

  林浩初沉默了下,低沉的聲音似乎清晰的在耳邊響起,「快了。」說完他就掛了電話,喜樂詫異的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說聲再見再掛會死咩?

  正腹誹著,忽然聽到客廳好像有輕微的聲響,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手緊緊的攥著手機往客廳去,漆黑的客廳,什麼也看不清楚。喜樂按亮手機屏幕,一晃而過的光亮清晰的印照到一張臉,喜樂尖叫一聲「啊」,手慌亂的拍打向對方。

  一副強勁的臂彎緊緊的將她勒進了懷裡,耳邊是溫熱的呼吸傳來,「喜樂,是我。」林浩初的手輕輕的撫在她的背上,「我回來了。」

  喜樂聽到他熟悉的嗓音,深深的吸了口屬於他身上的味道,軟軟的趴在他胸口,「林浩初,你嚇死我了。」

  林浩初笑得時候胸腔輕微震顫了下,「你不是膽子很大嗎?大半夜都敢在野外獨自走。」

  喜樂知道他說的是初遇那一次,她捶了下他,「那是意外,你現在再嚇我我就真該出意外了,到時候林書記你就該改結婚證了。」

  「哦?」

  喜樂埋在他胸口低語,「配偶一欄改成喪偶。」

  林浩初在黑暗裡,眼中是滿滿的笑意,她說話時輕輕噴撒出的呼吸透過衣服傳遞著一陣陣溫熱,忽然就覺得心裡很安寧。

  喜樂被他手臂勒得太緊,她輕微掙扎了下,「林浩初?現在怎麼辦,現在物業公司下班了吧。」

  林浩初牽著她往臥室走去,「你上次買的蠟燭呢,那時候沒用上,現在用吧。」

  喜樂找到上次做燭光晚餐時的蠟燭,林浩初點燃,瞬間一室橘色光亮籠罩著臥室,兩個人安靜的坐在床上。喜樂有些拘謹的扣了扣手指,看了眼身邊的林浩初,「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應該明天才回的嗎?」

  林浩初看著喜樂,頓了幾秒,眼裡似乎劃過一絲異樣,「結束了就提前回來了。」

  喜樂一想,恍然大悟,「噢,明天15號了對吧,怕錯過和朋友的聚會?」

  林浩初沒有說話,只是笑笑,他伸手攬過喜樂,將她背對自己跨坐在他的腿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雙臂緊緊的環著她。

  喜樂愣愣的注視著那不斷閃爍的燭光。即使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但是對於他的觸碰,還是會忍不住的一陣羞澀。喜樂的臉在燭光下泛著兩片緋紅,烏黑的長髮被林浩初一縷一縷的撩到肩側,他輕輕的吻著她光裸出來的頸,覆在她耳畔,嗓音低沉中似有點暗啞,嘴唇輕輕觸碰著她的耳朵,「喜樂,我好像……有點想你。」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