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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瘋子三三]謝謝你,敢與我相愛[全文完]

謝謝你,敢與我相愛 作者:瘋子三三

秦喜樂的想法很簡單,先嫁給林浩初,冰山美男什麼的咱慢慢也能給他捂熱了

結婚以後她才發現,她想吃了他,卻消化不了
林浩初倨傲孤僻,難以親近,他每月十五號有單獨約見的密友
直到那日親眼撞見,驀然發現那個人卻是他自己,原來林浩初還是傳說中的人格分裂
 

  迷路

  喜樂站在320國道邊上,周圍一片空曠,靜謐的昭示著方圓幾公里以內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夏夜寂寥的野外偶爾發出一陣陣的蟲鳴,道路旁的柳樹枝蔓在月光下晃動著詭異的畫面。饒是秦喜樂這般從小在大院裡橫衝直撞、惹是生非的小魔王,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也有些抑制不住的瑟瑟然發抖。

  她茫然的觀察了下周圍的環境,終於不得不悲催的承認,她真的迷路了,與隊友們失散了。看了看通訊設備,一點信號也沒有,手機也沒電了。她抬頭看看藏藍色的天際,星空璀璨,那些星星彷彿離得自己極近。雲貴高原特有的景致,天空彷彿伸手就能觸及一般。

  拉了拉背包帶,她繼續往前走著。偶爾有車輛經過,都是些大型貨車,車輛經過時喜樂就呆站在一旁,默默的目送車輛離去,她想伸手攔又不敢,腦子裡總是不合適宜的跳出許多新聞報告裡的畫面,XX女生被強X暴屍荒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繼續往前走。

  一輛黑色商旅車緩緩開過,喜樂站在路邊依舊目送它的車尾燈消失在自己視野裡。她踱著步子,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已經11點多了。她搓了搓手臂,加快步伐,低著頭往前走。

  一輛銀灰色摩托車突然飛快的駛過,喜樂不自覺的往路邊又靠了靠,緊張的攥著背包帶。車上的人經過時扭頭看了眼她,喜樂低垂著頭。忽然摩托車停在了離她僅幾步之遙的地方,喜樂頓住腳步,心怦怦的跳著,一般壞人都是騎摩托車的吧?

  車上的人摘去安全帽,「小姑娘,迷路了?」一口地道的本地方言,喜樂聽不懂,愣愣的站在路邊,不知所措。

  那男子等了會不見她回答,皺著眉又看了她一眼,「啞巴?」

  喜樂看了眼他,一件黑色的緊身T恤,淺色牛仔褲,面部線條怎麼看都有些做壞人的潛質。她不敢搭腔,加快步子匆匆走過男子身邊。

  「哎?」男子又喊了她一聲,同時發動摩托車追上她。

  喜樂見這情形,走得越發的快了,到後來幾乎是用跑的。

  「哎,你跑什麼啊?我不是壞人啊。」男子已經騎著車跟在她邊上。

  喜樂聽不懂,只隱約聽懂個跑什麼,電視裡演的壞人是有這麼句台詞的吧「跑什麼啊,小妞,陪爺玩會」。想到這,心裡一緊,步子越發的快了。

  對面一陣刺眼的燈光打了過來,身邊的摩托車也停住了。喜樂抬起手擋住刺眼的車燈,看到有人下車走了過來。一個身穿黑色西服,帶著無框眼鏡的男子走到他們身邊,他面帶微笑,「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說的是普通話,那人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身邊的摩托車男子一眼。

  喜樂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子,再看看對面的車,有些眼熟,好像是剛剛經過的那輛黑色商旅車。她猶豫了下,低低的說,「我好像……迷路了。」

  黑西服男子笑笑,「那不防我們送你一程吧?」

  喜樂戒備的看著他,有時候越是斯文,越是敗類啊。

  黑西服男子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伸手從包裡拿出一個證件,「這是我的證件,小姐可以看一下。」

  喜樂連忙接過,無奈天色太暗,什麼也看不清,只隱約看清兩個字,「秘書」。

  摩托車男子突然出聲,這次說的是普通話,「哎,我說你,原來是外地人啊,聽不懂我的話才跑的吧?」

  喜樂皺著眉看向他,那男子也笑,也掏出個證件,這次即使是天色暗,喜樂也清楚的看清了證件外殼上的三個字,警官證。

  男子朝黑西服男子示意,「你,幹嘛的?」

  黑西服男子愣了一下,抬手撫了下鏡框,「怎麼,警察先生查戶口?我不是壞人。」

  警察先生嗤笑,「遇到我,壞人還會自報家門?身份證拿出來。」

  這時,商旅車的車門打開了,一個男子走了下來,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遠遠的,頎長的身形在月光下勾勒出一股清冷的氣息。走近了,喜樂只看清他大概的輪廓,雖只是個簡單的輪廓,喜樂也覺得呼吸一窒,長到21歲,第一次覺得看到異性會呼吸開始急促。男子個子很高,應該有一米八三以上,暗色系的西服顯得比例很好。

  「吳秘書,怎麼了?」男子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色裡低沉的響起,一陣陣似乎泛起些不一樣的東西劃過了喜樂的心尖。

  被稱作吳秘書那人恭敬的回話,「這位是位警察,看來我們多慮了。」

  男子淺笑,伸手向警察先生,「林浩初。」

  簡單的三個字,喜樂聽得真真切切,她當然不知道林浩初是誰,只依舊呆呆的看著他。

  那名警察先生顯然是愣了一下,隨即連忙伸手與他相握,「您好!您好!我是鹽城派出所的片警周曉燁。」

  林浩初點頭微笑,然後轉身看著喜樂,「小姐要我們送你一程嗎?」

  喜樂回過神,結巴著,「噢,那個……」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美色當前是一回事,可也不能沒原則啊,畢竟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她還沒弄明白呢。萬一他們是一夥的呢?

  林浩初耐心的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喜樂撓了撓頭髮,「那個……你不是色狼吧?電視裡都這麼演的,幾個人合夥騙一個小女生,然後到烏漆抹黑的地方就把女生給輪X了……」

  吳秘書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他嘴角抽了抽,小姐,你在裝傻吧?不知道林浩初是誰?

  周曉燁也一頭黑線,他清咳一聲,「那個……你不知道林先生是誰?」

  喜樂誠懇的搖了搖頭,「我該知道嗎?」難不成他是個名人?

  林浩初笑笑,「你不需要知道,知道我不是壞人就好。你到哪裡,我們送你,你一個人這樣在路上走才容易遇到壞人。」

  喜樂看身邊的警察先生對林浩初似乎也很恭敬的樣子,雖然她還是不知道林浩初是誰,但也不好意思再矯情,連忙彎腰鞠躬,「謝謝您,您可千萬別是壞人啊,我這人膽小,也怕疼,那個……也沒錢,你們要是想騙人的話,就找錯對象了。」

  林浩初眼裡有些笑意,「上車吧。」

  吳秘書和周曉燁嘴角抽的更厲害了,居然敢公然懷疑國家公務員的人品問題。秦喜樂小姐你真是一絕。

  坐在車裡,喜樂偷偷看了眼身邊的林浩初,他只是手肘支在車窗上,修長的手指支著下顎看向車窗外。偶爾與其他車輛交錯時,燈光一晃而過他的臉,他側臉的線條很矛盾,是一種俊美與哀傷的融合,額際的碎發低低的垂在前面,長長的睫毛打下一層陰影。喜樂呆呆的的看著他。

  林浩初回過頭,視線與她交匯,他揚起唇角,「怎麼了?」

  喜樂臉頰有些發熱,連忙低下頭,「沒事。」

  林浩初歪著頭看她,「你還是學生吧?」

  「嗯,我是大三學生,和幾個驢友出來旅遊。都怪我太貪玩,落在了後面,和他們走散了。」喜樂悶悶的說著,這才想起還沒和隊友取得聯繫,她支吾著開口,「你……能借你的手機給我用下嗎?」

  林浩初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喜樂謝謝,接過以後給顧允打電話,電話剛響一聲,那邊就接起來了。

  「顧允,我迷路了。」喜樂撇了撇嘴。

  那邊馬上傳來顧允的聲音,「秦喜樂,你死哪去了?不知道這荒郊野嶺的狼多肉少啊,存心折騰我是吧?」

  喜樂閉了半隻眼,撓了撓耳朵,「我知道啦,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們在哪裡啊?我怎麼找你們?」

  顧允緩了緩氣,「你現在在哪裡?」

  喜樂看了看周圍,再看向林浩初,弱弱的問,「您好,麻煩問下,我們現在在哪裡啊?」

  林浩初看了眼窗外,「快到G城了。」

  喜樂剛把手機放回耳邊,馬上又傳來顧允炸毛的聲音,「秦喜樂,你和誰說話呢?你現在和陌生人在一起?現在可是快半夜了。」

  喜樂斜睨了身邊的人一眼,捂著話筒,「唔」了一聲。

  顧允沉默了一下,「秦喜樂,你能把人給氣死。陌生人的車你也有膽子上,還真是你秦喜樂的作風啊。」

  喜樂磨了磨牙,「少囉嗦,我現在快到G城了,你到G城機場等我。見面再說吧。」掛了電話,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顧允這傢伙,成天仗著是她的竹馬就時不時的對她大呼小叫,她秦喜樂合該就長了一副呆頭呆腦容易上當受騙的臉?當她是言情小說裡的小白妹呀。

  「男朋友?」林浩初笑著看了眼喜樂。

  喜樂一愣,連忙擺手,「不是的,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林浩初笑笑不再說話了,喜樂也不是個太自來熟的人,安靜的坐著不再搭話。車子緩緩的駛在國道上,喜樂今天走了很多路,腳痛得不行,她開始還矜持的正經危坐著。坐了會眼皮開始打架了,慢慢開始不規矩,頭抵著車窗,一下一下的開始點頭打瞌睡。慢慢的就闔上了眼。

  林浩初聽到「彭」一聲悶悶的撞擊聲,回過頭一看就看見秦喜樂揉著頭,哭喪著臉,眼裡還隱隱有些淚光,她訕訕的說著,「這玻璃怎麼這麼硬啊。」

  林浩初抿著唇,忍著笑意,「你可以靠在椅背上睡的。」

  喜樂尷尬的揉了揉眼睛,「不用了,我不瞌睡。」在陌生人車上,哪能睡著啊,這點自覺她還是有的。

  說完沒一會就又開始點著頭瞌睡中。林浩初支著頭看她,一晃一晃的樣子,快撞上車窗玻璃的時候又好像警覺的又往另一邊晃過去。喜樂晃著晃著,「彭」一聲又撞在了玻璃上,這次她只是夢囈似的揉了揉額頭,嘟喃了句,「顧允你的頭真硬。」然後就又點著頭繼續瞌睡中。林浩初低低的笑了笑,只聽沒幾秒,又一聲「彭」傳來。喜樂皺著眉,嘟喃了句什麼,還在持續瞌睡中。

  林浩初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伸手撈過她的身體,輕輕放靠在椅背上,自己則安靜的轉頭繼續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覺到肩膀一沉,他扭頭一看,喜樂偏著頭安靜的枕在他肩膀上,乾淨的臉盤上小小的嘴巴嘟著。一股淡淡的年輕女孩的味道傳來,林浩初皺了皺眉,他動作輕巧的又把她往旁邊挪了挪。

  沒一會,肩膀又是一沉,他無奈的看了眼喜樂。吳秘書從後視鏡裡看了看林浩初,「要不,您換到副座來,讓她躺後邊睡。」

  林浩初看了眼喜樂,低聲說到,「算了,馬上就到機場了。」

  吳秘書詫異的看了眼他,他知道林浩初不喜歡陌生異性的接觸,在這方面他甚至有嚴重的潔癖,這樣讓個陌生小姑娘這麼親近還是第一次。而且,剛才他們都已經開出很遠了,林浩初忽然吩咐他把車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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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

  到了機場,林浩初輕輕拍了拍喜樂的肩膀叫醒了她。喜樂揉揉眼睛,驚覺自己趴在林浩初肩膀上呼呼大睡,連忙不好意思的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她悄悄擦了擦嘴角,然後瞇眼看了看林浩初肩膀,沒有那熟悉的「地圖」吧?

  吳秘書繞到一側替她打開車門,喜樂下車,謝過吳秘書。她彎下腰看了看車內的林浩初,「謝謝您,林先生。」

  林浩初頷首微笑,「再見。」禮貌卻疏離,這就是林浩初的風格。

  喜樂咬了咬唇,「能告訴我您的聯繫方式嗎,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謝謝您的。」

  「只是小事情而已,路上小心。」說完林浩初就按上了車窗,黑色商旅車慢慢駛遠。

  喜樂站在原地,看著車子慢慢消失在視野裡,心裡忽然有種怪怪的感覺,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時間裡,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場夢一般,他的出現彷彿只是一場夢境。

  看了眼後視鏡,吳秘書猶豫了下,「林書記似乎很喜歡這個女孩子。」

  林浩初聞言看了眼吳秘書,一些記憶的片段閃過腦海,他笑了笑,「只是個小孩子。」說完伸手摸了摸肩膀處有些濡濕的衣服,嘴角輕揚。

  「最近幾天西南這邊雨水很多,您的腿?」吳秘書小心的看了眼林浩初的臉色。

  林浩初果然沉了臉,他緊抿著唇,車廂裡一下氣氛有些詭異,吳秘書以為自己又惹禍了,誰知道林浩初忽然說,「沒事,我有分寸。」

  吳秘書識相的閉嘴。

  「愣著幹嘛呢?」顧允拍了下喜樂的肩膀。

  喜樂回頭一看,顧允背著背包一臉不悅的站在她身後,夜晚的涼風吹得他頭髮亂亂的,卻還是一樣的玉樹臨風。喜樂委屈的撇嘴,「小允,我差點就死掉了。」

  顧允很沒形象的翻了翻白眼,「我看你現在不是挺好的嘛,還有人給送到機場來。」虧得他一路擔心的不行,發現她不見了,想盡一切辦法的找她,就差報警了,現在看,某人還有時間花癡,應該不算太壞。

  喜樂鼻子裡哼了一聲,顧自往機場大廳走去,「得瑟,我要是丟了,看你回去怎麼跟我爸媽交代。」

  顧允輕笑,跟在她後面吹了個口哨,「剛才那誰啊?光瞅見個側臉,長得還挺周正的。」

  喜樂忽然頓住腳步,「小允,你手機呢?」

  顧允一臉愕然,警惕的護著手機,「幹嘛?打電話回家告狀,這麼點小事你不至於吧?」

  喜樂狠狠白他,「我是那麼矯情的人嘛,快點,手機。」

  顧允從包裡拿出手機遞給她,喜樂翻著來電記錄,翻完一遍她擰起眉,「剛才我打電話那號呢?」

  顧允扒了扒頭髮,露出一口白牙,「噢,剛才見你已經到機場了,我就順手刪了,習慣。」

  喜樂磨了磨牙,「顧允,你等著,回家我就告訴你爺爺,你把我一人丟大山裡了,還讓我一人在山上呆了整晚,餓了一整天,我就不信,玩不死你。」

  顧允瞪著眼,「秦喜樂,你找抽呢?」

  喜樂瞇著眼笑,「你敢麼?」

  顧允氣結,垮下肩膀,英雄氣短的擠出倆字,「不敢。」

  喜樂挑眉,手插在腰際,「你!顧小允,回去立馬給我打個電話清單出來,否則看我怎麼折騰死你。」

  顧允黑著臉,「小姐,咱能聲音低點嘛。」她這一臉的慈禧樣兒他是見怪不怪了,可嚇到周圍的群眾就不好了。

  喜樂詫異的看了看周圍,午夜寂靜的機場大廳裡,一群候機的人都驚恐的看向她,有見過彪悍的女的,沒見過這麼公然耍流氓的女的。

  喜樂咳了一聲,默默的拉了拉鴨舌帽,「小允,咱趕緊走吧。」

  和剩下的隊友匯合後,一行人飛回了N市。

  一進家門,喜樂看了眼空蕩蕩的客廳,深呼吸,再搓搓臉擠出甜美的微笑。往廚房裡一鑽,從後面抱著鍾晴,「媽,您閨女回來了,大老遠的就呼喚您呢,您倒是多少給點反應啊?」

  鍾晴一把拍開她的手,「秦喜樂,你不是能耐麼,扔張字條就離家出走了。這會扮乖巧,撒嬌給誰看呢?」

  喜樂撇了撇嘴,「老太太,真沒勁。我不是和小允一塊去的嘛,有什麼好擔心的。」

  鍾晴黑著臉,一改往日的慈母相,「能一樣嘛,小允是男孩子,你一女孩子成天野叉叉的,以後還想嫁人嗎?」

  秦喜樂撓了撓耳朵,「好,媽。我知道了。我聽您的,您說讓我笑不露齒,我就抿著嘴。你說讓我呆在深閨,我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樣?還是學習下刺繡女紅啥的?」

  鍾晴抄起手邊的一把芹菜就往秦喜樂身上揮,「滾出去。」

  喜樂連忙逃了出來,想了想又折回去倚在廚房門口,「媽,那芹菜記得炒牛肉。」

  鍾晴磨了磨牙,喜樂打了個寒顫,似乎能聽到那牙齒發出的危險信號。在老媽再次發飆前識相的溜回了臥室,盤腿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發呆。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打開筆記本電腦,百度,輸入林浩初三個字。回車,喜樂傻了。

  林浩初,N市人,父親林慕錦,某軍區總司令,母親葉鴻,就職於國防外交部。林浩初現任G市市委書記,31歲……怪不得當時周曉燁一聽他名字就知道他是誰了。喜樂看著上面那張照片,呆了一會,翻身仰躺在床上,心裡哀歎一聲,完蛋了,這次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五一長假很快就過去了,秦喜樂回了N大繼續她的大學生活。日子很平淡,轉眼就過去了兩個月。

  顧允在喜樂的威逼利誘下,終於把當月的電話清單給打印了出來,乖乖雙手奉上。喜樂看著手機裡存了兩月的號碼,還是頹然的放下手機,這樣突兀的聯繫他,會讓他覺得很困擾吧?再說,萬一他最後來一句,你是誰?那不是能把僅存的那點小自尊給抹殺了嘛,喜樂糾結啊。

  卻沒想到兩個月的糾結意外的結束在這樣一個下午。

  N市的夏天很悶熱,喜樂回到家,換了拖鞋,看了眼玄關處的鞋架,顯然家裡沒有人。喜樂到浴室沖了個澡,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就往嘴裡灌,門鎖轉動,喜樂含了一口水鼓著腮幫子看向門口。這個點,肯定是鍾晴回來了。

  進來的是父親秦偉琛,他一身銀灰色西服,手裡還拿著公文包,進了屋子兀自低頭在玄關處換鞋,沒有看見客廳裡的喜樂。換好鞋,秦偉琛回身對門外說了句,「進來啊。」

  見到來人一瞬間,喜樂就僵在了客廳裡,那個站在門口看著她淺笑的,不是林浩初是誰?

  糾結

  「噗」喜樂很沒形象的把嘴裡的水全都噴了出來。這也太幻滅了吧?了倆月心心唸唸的人,忽然出現在自己家裡。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及膝白睡裙,濕漉漉的頭髮沒有梳理,散亂的披在腰際,一雙夾腳拖鞋。

  秦偉琛皺起眉,「秦喜樂,你這演的哪一出?」

  她尷尬的胡亂擦了擦嘴角,「呃,那個,我先回房間整理下。」說完就逃回了自己的臥室。

  林浩初勾了勾唇角,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秦偉琛無奈的看了眼緊閉上的房門,招呼林浩初坐,「怎麼樣,對這次的調令有意見?」

  林浩初坐在沙發上,沉默了一下,「是我爸的意思?」

  秦偉琛不置可否的笑笑,然後拿出一支煙遞給他,林浩初搖了搖頭。

  秦偉琛顧自點燃,吸了一口,「就算是你爸的意思,我也不覺得調回來對你是件壞事。你在G城的表現不錯,回來也只是遲早的事。」

  林浩初斂下眉,沒有說什麼。

  秦偉琛透過煙霧,看了眼林浩初,輕歎口氣,「你爸這次費了不少功夫,不管怎麼樣,就算為了你媽媽,你回N市也是好的。」

  林浩初扯起嘴角,譏誚的笑了笑,「她希望我回來嗎?」

  秦偉琛微皺起眉,「浩初?」

  林浩初壓了壓太陽穴,「我知道了,他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一直都是這樣不是嗎?」

  秦偉琛看了看他,似乎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將手裡的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裡,「晚上在家吃飯吧,調到G市以後,咱們有好幾年沒一起下過棋了吧?」

  林浩初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不了,今天還有事。下次吧?」他起身微笑,「以後回來了有很多機會。」

  秦偉琛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凡事別太為難自己。」

  林浩初點頭,「我先走了。」

  喜樂換好衣服出來,只見自家老爸拿著魚食站在魚缸前餵食,她掃了眼空了的客廳,「爸,林先生呢?」

  秦偉琛回頭看了眼她,漫不經心的樣子,「走了。」

  走了?喜樂心裡一陣失落。

  秦偉琛沒發現自家女兒的異樣,他繼續逗弄著他的寶貝魚,「閨女,去給爸泡杯茶去。」

  喜樂沒好氣的說,「不去,大熱天的喝什麼茶。」

  秦偉琛這才正眼看了看她,「吃炸藥了?」

  喜樂盤腿坐在沙發上,杵著頭,「爸,那個……林先生,你認識?」

  秦偉琛坐在她旁邊,瞇起眸子,好整以暇的樣子,「你認識他?林先生?不太正常啊。我好像沒說過他姓林,你怎麼知道的。」

  喜樂也不否認,她挽上老爸的胳膊,「我前一陣不是和顧允一起到雲南、貴州去採風了,那個……」她斟酌了下措辭,「我不小心掉隊了,就意外的遇到了林浩初,搭了段順風車。」

  秦偉琛看著她,似是在想什麼。然後,少有的用嚴肅口吻對她說,「喜樂,你已經21歲了,爸爸在你的興趣、前途很多大事上,從來都不干涉你。即使將來你的戀愛、婚姻,爸爸也不會干涉。唯獨一個條件,他,不可以。」

  喜樂愣了一下,微紅著臉別開視線,「爸,你胡說什麼呢,我只是覺得人家幫了我,我好像該謝謝他吧。」

  秦偉琛狐疑的看著她,「真的?」

  喜樂咧著嘴笑,「當然。我才21歲,你想什麼呢。」

  秦偉琛哼了一聲,「最好是,記住爸的話,林浩初這個男人,很危險。」

  那天之後,喜樂常常想,林浩初是真的在她的生活裡出現過嗎?和他的第一次相遇,以及後來的那個午後,一切都好似越來越不真實。他在無意間突然出現,又在剎那間消失。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林浩初,徹底的消失在了喜樂的世界裡。

  喜樂看著手機裡那個一次也沒有勇氣撥出去的號碼,手指點了刪除,最後卻停留在了「yes」和「no」之間,咬了咬牙,按下了「yes」。這個男人,就當是一場年少時最美好的悸動吧。

  同寢室的林敏靠了過來,拍了拍喜樂的肩膀,「喂,今晚在錦星有個秀,還差一個人,幫個忙吧?」喜樂她們學得是服裝設計,系裡條件好的同學也偶爾會接些走秀的活動。

  喜樂皺起眉,「又來這招,每次都說差一個人。說吧,晚上你又要去做什麼了?」

  林敏討好的笑笑,打了個漂亮的響指,「喜樂就是聰明。」

  喜樂睨著她,輕哼一聲,「少拍馬屁,聽得我都有免疫力了。」

  林敏坐在她的桌沿上,長腿一伸,「我都接下這活了才發現今晚還有另一場秀,這麼緊急的情況下主辦方肯定也很難找到人應急,要是推了,我以後就沒法在這行混了,誰讓你在這方面有經驗呢。」

  喜樂白她一眼,「小姐,我的經驗也是拜你所賜好吧。」

  林敏撩了撩長髮,笑得嫵媚,「我知道啦,最後一次,我保證是最後一次。」

  喜樂歎了口氣,「沒有別的人選了嗎?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想去。」

  林敏的丹鳳眼微微一瞇,「怎麼了?」

  喜樂把視線集中在筆記本上,手指輕輕的按動滑鼠,「沒什麼。」

  林敏挨近喜樂,狡黠的看著她,「秦喜樂,你知道自己有一毛病麼?」

  喜樂一愣,抬頭看著她,「什麼?」

  「有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了。還是你以為,自己很有內涵?」林敏挑了挑眉,一點沒有打擊到別人自尊的自覺性。

  喜樂磨了磨牙,「竟然敢懷疑我的修養,看來你是真不準備讓我幫你了。那好吧,我就是這麼一沒內涵的人了。」

  林敏連忙討好,「我就隨便說說,你知道我向來都胸大無腦的,嘿嘿。喜樂,你就幫幫我吧,啊?」

  「不好。」喜樂面無表情的回答,目光繼續停留在筆記本上的新聞頁面上。

  林敏咬牙切齒的威脅她,「你去不去,不去我就把你的照片和手機號貼在天涯上,下面註明某嫩模求包養。」

  喜樂對她笑笑,「記得挑張好看的。」說完不再理她,繼續看新聞。

  林敏訕訕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過了一會,喜樂忽然側身問林敏,「你說的秀是今晚的?」

  林敏眼裡馬上泛起激動的小火光,「嗯,嗯。」

  喜樂又問了一句,「在錦星?」

  林敏眼裡的小火光又亮了點,「嗯,嗯。」

  喜樂笑得無比嬌俏,「好吧,我答應你了。」

  林敏狐疑的看了看心情忽然大好的某人,「秦喜樂,你這麼反覆無常的性格是遺傳誰的?」

  喜樂哼著歌打開衣櫃換衣服,「有問題嗎?」

  林敏搖了搖頭,「沒問題,就是沒問題才有問題。」

  喜樂笑著沒有理會她,視線又轉回到筆記本上,N市新任市委書記林浩初,今晚蒞臨錦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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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喜樂很早就到了錦星,到了錦星以後才知道這次活動做的是禮儀小姐,錦星是一個美籍華裔商賈在N市斥資千萬新建的集酒店與娛樂一體的高消費場所。之所以請政府官員出席,是因為這次的項目是與政府合作的。大部分的收益都將作為公益基金捐給慈善事業。喜樂她們的工作很簡單,負責迎接政府官員。

  化好妝,換了旗袍,喜樂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這麼濃的妝一會林浩初能認出她嗎?想到這,她撇了撇嘴,就是不化妝,他也認不出她了吧?

  活動開始,喜樂忐忑的站在錦星的門口,一批又一批的政府官員,還有很多財經版的商人。過了很久,終於看到林浩初從一輛黑色奔馳上走了下來,和他一起的還是那個吳秘書。

  喜樂緊了緊手指,迎上去,臉上綻放出一抹微笑,「林書記您好,這邊請。」

  林浩初只是微微頷首,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沒有看她,和身邊的吳秘書說著什麼,禮貌的跟在了喜樂身後。喜樂走在他身側,偷偷觀察他,他今晚穿了一身黑色西服,絳紫色的襯衫陪著黑色領帶,很簡約的色彩,卻不失專重。他皮膚很白,穿紫色很好看。

  林浩初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停下了和吳秘書的交談,微側過臉看了眼喜樂,眼裡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淺笑,「秦喜樂?」

  喜樂心跳得越發的快,驚愕的瞪大眼,「你記得我?」

  林浩初點頭,臉上依舊是淡淡的微笑,「你怎麼在這?」

  喜樂臉頰有些發燙,微紅著臉,「幫朋友兼職。」

  林浩初沒有再說什麼,安靜的由喜樂領位進了會場。一進會場馬上就有很多眼熟的官員紛紛圍住了林浩初,因為秦偉琛的關係,所以很多官員喜樂都眼熟,雖叫不出名字但都知道來頭不小。遠遠的看著林浩初,他站在人群裡很顯眼,臉上總是淺淺的微笑,偶爾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麼。

  一整個晚上,喜樂的視線幾乎都會控制不住的飄向最首位那一桌,林浩初好像喝了很多酒,但臉上卻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臉色有些慘白。

  直到宴會結束,喜樂都沒再找到機會和林浩初說話。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喜樂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秦喜樂,這樣就很好,能看到他就很好了,微笑。剛進了格子間,就聽到一陣高跟鞋在衛生間空曠的空間裡響起。

  「我可都幫你辦妥了,你要抓緊機會,千萬別搞砸了。」

  「我知道了,可還是有點緊張啊。」

  「緊張什麼啊,他吃了藥沒事的。」

  喜樂聽到這,忍不住撇嘴,衛生間還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啊,什麼八卦都能聽來,比天涯還好使。

  「哎,你說他醒了會不會不認賬啊?」

  「真笨,林浩初有身份有地位,只要生米煮成熟飯了,他怎麼也得顧及他的名譽吧?」

  喜樂身體一僵,林浩初?

  「他就在1076號房,你可記住了啊,我費了不少功夫才打通的關係給你辦成的,千萬別出岔子。」

  另一個人似乎在猶豫,沒有再說話。

  「你不是喜歡他嘛,可他那樣的男人清心寡慾的,葷素不進。不用這招就沒辦法了……難不成,他不會是那方面有問題吧?」

  喜樂嘴角抽了抽,腦子裡浮現林浩初精壯挺拔的身姿,林浩初會是ED?

  「不會吧,看他樣子……應該,應該蠻正常的吧。」

  「晚上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

  高跟鞋聲音漸漸遠去,喜樂揉了揉有些發麻的雙腿,走出衛生間的時候腦子還有些懵。等她找到會場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林浩初的身影。

  站在1076門口,喜樂猶豫了下,還是按了門鈴。

  林浩初打開門看到喜樂的時候明顯有些詫異,他沒有說話,只是在等著喜樂開口。

  安靜的酒店走廊,外面開始下雨,雨勢很急,落地窗玻璃上傳來雨滴打在上面的辟啪聲。林浩初只穿著襯衫,絳紫色的襯衫、墨黑的髮絲、深邃的眼眸,他身後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上,窗外大片大片的雨花順著落地窗滑落,一片一片,在林浩初身後鋪上了一層寂寥的色彩。

  很久以後,即使咫尺天涯,喜樂依舊清晰的記得這一幕,記得那一個夏天的雨夜,記得林浩初曾經以多美的姿態出現在了秦喜樂的世界裡。

  「那個……」喜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組織著措辭,小心觀察著林浩初的臉色,臉色有些慘白,也許是喝酒的事?額上似乎有點細小的汗珠,也許是夏天太悶熱?

  她低低的問了句,「你有沒有不舒服?」

  林浩初蹙起眉,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不舒服?」

  喜樂舌頭打結,看了看走廊,覺得在外面說這個似乎對林浩初的形象不太好,「我進去說好嗎?」

  林浩初猶豫了下,最後側身讓她進了房間。

  喜樂拘謹的坐在沙發上,越是緊張越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在衛生間不小心聽到有人說……給你下藥了,那個……你沒事吧?」

  林浩初坐在她對面的床上,聽到這話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喜樂看不出他的情緒,此刻才知道言情小說裡的撲克臉有多貼切,果然是個冰山面癱臉。

  林浩初只說了句「謝謝你提醒」就沒再吭聲了。

  喜樂愣了下,「噢,不用謝。」怎麼越來越覺得和這個男人說話很無力啊。

  「對了,你還是換個房間吧?她好像知道你住哪間房。」

  「我知道了。」林浩初輕吐出四個字。

  喜樂氣結,多說幾個字你會死是不是。

  「很晚了,我讓吳秘書送你回去。」林浩初起身,送客的意圖很明顯。

  喜樂也連忙起身,「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好。」最後還是忍不住又問道,「你真的沒事吧?」

  林浩初眼神閃動了一下,他扯了扯嘴角,「你好像很關心我?」

  喜樂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攥成了拳,她咬了咬下唇,「是。」

  「你喜歡我。」他簡單隨意的陳述了這個結論,是肯定,不是疑問。

  喜樂抬起頭與他對視,「是。」

  林浩初忽然笑了,「喜歡我什麼?」他頓了下,隨即有些嘲諷的又說了句,「我這張臉?」

  喜樂被他突然的笑怔住了,他在笑,卻讓人覺得不自覺的渾身發顫。

  喜樂斂下眉,21年的人生從不缺乏愛慕者,主動告白,卻還是第一次。秦喜樂是個大而化之的人,很多時候,她聰明,卻總是一副大智若愚的樣子。在愛情裡,她沒有太多經驗,但她是個敢愛敢恨的人,確定了自己的內心,確定了自己感情的歸宿,就會不顧一切,奮不顧身。

  「也許你不相信……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在等的那個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明明你是微笑的,可我總覺得你很難過,很孤單。」她的聲音低低的,似乎在說給他聽,又似乎只是在自語一般。

  林浩初看著她,她的眼像極了記憶力那雙眼,他眼神晦暗不明,轉過身看著漆黑的夜色,「我們不可能。」

  透過燈光折射在落地窗上的影子,林浩初清晰的看到喜樂僵住的表情,他沒有回頭,腿部隱約傳來的刺痛告訴他,黑色和白色永遠是兩種極端,更何況是這樣的一個他。

  喜樂安靜的站在他身後,沉默了一會,她輕輕揚起唇角,「喜不喜歡是我自己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權利。」

  林浩初回過身,慢慢走近她,挨得她極近,他低頭與她對視,眼神犀利,「你瞭解我什麼?那麼確定喜歡我?」

  喜樂緊貼著牆壁站著,彼此間呼吸相聞,她仰起頭,目光篤定,「我確定,只要是你這個人,好的壞的,我都能接受。」

  「是嗎?」林浩初勾起唇角笑了笑,他忽然抬手用力握住了喜樂的肩膀,不容分說就將她反身壓在了牆壁上,背對著自己。

  林浩初附在她耳際,溫熱的氣息灑在她頸間,「想看看真實的我是什麼樣麼?」

  喜樂的心跳得很快,有些不確定的認知在腦海裡盤旋,此刻的林浩初確實讓她有些恐懼,和平時溫和淡雅的他大相逕庭。

  「害怕嗎?」林浩初的聲音低低的在她耳際縈繞。

  喜樂咬了咬牙,「不,我說過,你什麼樣我都能接受。」

  林浩初修長的手指慢慢滑過她白皙的頸間,冰涼的觸感卻在她的頸間引起一陣陣灼熱。

  喜樂個子很高,有一米七多,她穿了一條牛仔短褲,上身是白襯衣和一件軍綠色的韓款外套。林浩初褪去她的外套,修長的腿抵在她的雙腿間,頭擱在她的肩膀上,「不拒絕我嗎?」

  喜樂緊咬著唇,默不作聲,她知道,林浩初在宣告,宣告他們之間的不可逾越,也是在挑釁,看她的底線到底有多少。

  林浩初低笑,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舌尖慢慢舔舐。來到她的頸間,手指輕佻開她白襯衣的三顆紐扣。

  喜樂呼吸開始急促,身體一陣陣的顫慄。從未有過與異性過分親密的經驗,她緊張得心臟似乎都要裂開一般。

  林浩初眼睛瞇起,透著危險的光,喜樂背對著他,他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他垂下眼眸,「秦喜樂,你真的不拒絕我?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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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痕

  秦喜樂依舊緊抿著唇不吭聲,也不做任何抵抗。

  林浩初的手慢慢從衣擺探入,白襯衣的扣子已經被挑開大半,輕易的滑至腰際,光滑的脊背瞬間呈現在林浩初眼前。他的手指挑起她的肩帶,舌尖滑過她的耳垂,聲音暗啞,「知道再不反抗會發生什麼嗎?」

  喜樂眼眶微微發熱,她的雙手緊緊的抵在牆上,忍不住緊握成拳,依舊默不作聲。

  林浩初的眉微微擰起,他緊緊的注視著她的側臉,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手慢慢拉下她的肩帶,在唇挨近她的脊背時,攬在她腰際的手背上,清晰的感覺到了一滴微涼的液體。他頓了一下,俯下.身拾起地上的外套,面無表情的披在她身上。

  喜樂緊攥著外套,背對著他。

  林浩初扯掉領帶扔到一邊的床上,逕自走進浴室,「早點回去,吳秘書會在樓下等你。」說完,就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喜樂聽著浴室裡傳出的水流聲,終於抑制不住的淚流滿面,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手剛放在門把上,忽然聽到浴室裡傳來一聲細碎的悶哼聲。

  喜樂放在門把上的手頓了頓,她盯著緊閉的浴室門板,猶豫著。裡面的水流聲忽然加大了。喜樂聽不到裡面的聲音,她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打開了房間門,邁出了一步,身子卻僵住了,因為她似乎又聽到了一聲呻吟,是那種隱忍卻痛楚的聲音。

  她站在浴室門口,敲了敲門,「林浩初?」

  裡面沒有回答,水流聲還在繼續,喜樂又敲了敲門,依舊沒有回音,她頓時緊張起來,用力擰了擰門把沒任何反應,喜樂加大力度拍了拍門板,「林浩初,你沒事吧?」

  林浩初額頭滲出大粒的汗珠,他靠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門上,左腿曲著,右腿筆挺的伸著,看了眼右腿膝蓋處,他苦澀的笑笑,因為藥力的關係沖了冷水澡,再加上雨天濕冷的天氣,舊傷口隱隱泛痛。

  門外的拍門聲越來越大,林浩初艱難的支起身,穿好浴袍,面無表情的打開浴室的門。

  喜樂正在拍門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瞪大眼,「你?」

  林浩初擰著眉,與她擦肩而過,「你怎麼還沒走?」

  喜樂呼出口氣,放鬆下來,「你沒事就好啦,喊了你這麼久都不出聲,以為你暈……」倒在裡面呢?後面的話盡數淹沒在她的震驚裡。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林浩初的右腿膝蓋左下方,那個猙獰的傷口,即使顏色已經泛白顯示著它的陳舊,但依舊刺目驚心,在他筆直修長的腿上居然有著這麼驚人的傷口,喜樂沒能掩飾住此刻的驚愕。

  林浩初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她此刻的視線焦點,他勾起唇角冷笑,「這樣的我,你還喜歡麼?」

  喜樂被他的話說得怔住了,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呆立在原地。

  林浩初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他嘲諷的看著喜樂,「你喜歡的也還是只有我這張臉吧?」

  喜樂回過神來,她壓下心底的驚訝,慢慢走到他身邊,語氣溫軟,「很痛吧?」

  林浩初身子一僵,他眉間的川字更深了,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喜樂,似乎在想什麼。

  喜樂蹲下身,手指輕輕觸上他的那個疤痕,在觸到疤痕那一瞬間,她清晰的感覺到林浩初的身體一顫,在那一刻,喜樂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瞬間坍塌。

  「為什麼要覺得它不好?喜歡你和它沒有一點關係,你就是你。」喜樂仰起頭與他對視。

  林浩初看著她眼裡泛起的點點亮光,他移開視線。

  喜樂蹲在床邊,伸手輕輕的按壓著他的腿,「是不是因為雨天,所以舊傷口發作了?我爺爺以前的舊槍傷也是這樣,我從小就幫他按摩,慢慢就好了。」她顧自說著,手指軟軟的按壓在他的膝蓋周圍。

  林浩初忽然傾身一把扯起她,視線緊逼著她,「秦喜樂,夠了,我說過我們不可能,滾出去。」

  喜樂被他忽然的暴戾嚇到了,臉色有些慘白,她訥訥的看著他,「林浩初?」

  林浩初臉色越發的慘白,他額上的汗珠滑落在鬢間,他轉過身背對著喜樂,不想被她看見此刻他的狼狽。林浩初在過去的三十一年裡,驕傲自負,直到六年前的腿傷……這六年,無論如何倉皇、如何狼狽,要強如他,都不願讓任何人看見。

  「出去。」林浩初咬著牙擠出兩個字。

  喜樂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後默默的拉上了房門。

  房門被帶上,林浩初闔了闔眼,跌坐在床上。

  過了一會,門鈴聲再次響起,林浩初煩躁的打開門,吳秘書提著醫藥箱站在門口,看到一臉慍怒的林浩初,顯然被嚇了一跳,「林書記?」

  林浩初沒有說話,自己走回床邊躺下。

  吳秘書熟練的打開醫藥箱,拿出藥膏和紗布,「最近梅雨季節,這種天氣最要命,您得多注意了。」

  林浩初一直沒說話,安靜的躺在床上,一隻胳膊搭在額際,過了會他低聲問了句,「她回去了?」

  吳秘書頓了下,然後手裡的動作繼續著,「她堅持不讓送,自己打車走的。」沉默了會,吳秘書小聲說了句,「你這又是何必,非要把人嚇得都離自己遠遠的。」

  林浩初嗤笑,「跟著我有什麼好?」

  吳秘書暗自歎了口氣,「你的腿只是偶爾濕寒天氣才會舊疾發作,平時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你有時太過在意了。」

  林浩初拉過被子,「你去休息吧。」

  喜樂看了眼時間,已經快2點了,學校是回不去了。家裡也不敢回,要是讓老爸老媽看見她半夜畫著大濃妝跑回家,非得罰她去衛生間面壁不可。喜樂打了車直接到顧允在外面的小公寓,顧允自從大三以後就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公寓自己住,很少回大院,美其名曰怕他爺爺嘮叨,在喜樂看來,就是方便他泡妞罷了。

  顧允惺忪著睡眼看了看喜樂,「秦喜樂,大半夜的化成這個鬼樣子跑我這上演恐怖片呢?」

  喜樂嘴角抽了抽,努力做出微笑狀,忍,忍,忍。還指望人家收留呢,「我不是幫朋友走秀嘛,這時間晚了,也沒地去了,呵、呵。」乾笑兩聲。

  顧允輕哼一聲,「喲,原來是有求於我。」他瞇起眸子,搓了搓下巴,「這麼難得的機會,我……」

  喜樂黑著臉,「顧允,你不是吧?難道你想……?」

  顧允陰險的笑笑,「沒錯,我就是想……」

  喜樂苦著臉,「今天很累啊,能不能改天?」

  顧允收回笑意,冷眼看著她,「行啊,那今晚你找別人收留你吧。」

  喜樂連忙搖頭,「那哪行啊,放眼望去,我就你這一個發小啊,就你這一個能稱為熟的人,你不能把我扔下不管的。」

  顧允狡黠的湊近她,「那做不做?」

  喜樂撇了撇嘴,一臉委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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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馬

  喜樂皺了皺眉頭,「小允,咱們的對話是不是有些不太河蟹啊?」

  顧允不客氣的拍她腦門下,「什麼河不河蟹的,趕緊的,給我做去。」

  喜樂抓起極腰的長髮,順勢挽起,嘴裡不情願的嘟喃著,「有你這麼變態的嘛,大半夜的吃糖醋排骨,讓你收留我一次怎麼就這麼難啊。」

  顧允支著下巴,眼裡噙著笑,「你不做也是可以的。」

  喜樂轉身往廚房走去,「你就抓緊時間大爺一回吧。」然後背對著他,她活動了下自己的指關節,一陣腹誹,明天看我怎麼收拾你。

  「秦喜樂,你給我站住。」顧允忽然厲聲喊住了她。

  喜樂被他忽然的咋呼給嚇住了,回過頭結巴著看向他,「幹……幹嘛?」

  顧允從沙發上跳起來,大步走到喜樂面前,眼神陰鶩,「秦喜樂,你晚上幹嘛去了?」

  喜樂哆嗦了下,顧允很少對她這樣,她心虛的別開眼,「就幫林敏接了個活啊。」

  顧允陰惻惻的笑,「是麼。」

  喜樂被他笑得頭皮發麻,狐疑的看向他,「是啊,怎麼了?」

  顧允看了她一會,然後輕哼一聲,「晚上記得卸了妝再睡。」說完就順手散下喜樂剛束起的長髮,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喜樂在他身後一臉的莫名其妙,「喂,不吃糖醋排骨啦?」

  顧允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後「彭」一聲甩上了門,聲音之大,喜樂被震得顫了一下,抬頭無語的看了看屋頂的水晶燈,可憐的燈飾似乎都被震得抖了抖。

  喜樂翻了翻白眼,莫名其妙的男人啊,真彆扭。她拿出包裡的卸妝液和化妝棉,進衛生間準備洗漱睡覺。長髮撩到肩側,正準備俯身濕臉的時候,視線被什麼東西吸引了。她側身面對鏡子,霎時瞪大了眼,脖頸上清晰可見的吻痕。她微紅著臉,不期然的回想起了在1076發生的一幕幕,閉上眼,鼻端似乎還留有林浩初身上淡淡的麝香味。

  隨後才想起顧允剛才應該也是看到這個了才發脾氣的吧,可是,更莫名其妙了,他有什麼好生氣的。喜樂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彆扭的男人果然最幼稚了。

  第二天,喜樂起床的時候,顧允已經去學校了。桌上放著做好的早餐,喜樂笑瞇瞇的喝著小米粥,心裡美滋滋的。心想,其實顧允也沒那麼討厭嘛,還是很有愛的,那就原諒他之前的莫名其妙好了。

  可是,秦喜樂發現顧允似乎不對勁了。以前總是三天兩頭的纏著她不放,眼下居然好幾天不見人影。

  這天是週末,喜樂知道顧允肯定得回大院,顧家家規,每週末無論有什麼事都得回家吃飯。而且今天顧家似乎在宴請什麼重要人物,秦偉琛和鍾晴也去了顧家。喜樂一放學就等在顧允家樓下,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她百無聊賴的倚著牆壁站著。終於看見顧允走了進來,他睨了喜樂一眼,似乎猶豫了下,然後敷衍了事的「嗨」了一聲,就準備繞開她進屋裡。

  喜樂臉上沒什麼表情,偷偷伸腳絆了他下,顧允一個沒留意差點沒形象的與地面親密接觸,他站穩後,黑著臉看喜樂。

  喜樂挑釁的與他對視,「怎麼了?你又彆扭什麼呢?顧小允同志?」

  顧允依舊沉著臉,「什麼彆扭什麼?」

  「裝,可勁裝。」喜樂拍了拍他的肩膀,勾住他脖子,「是不是又談新的女朋友了,沒空理我了?」

  顧允拂開她的手,「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喜樂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小允。」

  顧允一聽她叫自己小允就知道完蛋了,他沒好氣的掃了她一眼,「幹嘛?」

  喜樂眨了眨眼,眼圈泛紅,聲音柔軟,「你是不是在生我氣啊,我做錯什麼了?你告訴我啊,我改好不好?」說完,喜樂忍不住暗自打了個寒顫,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弄得很不適,偏偏顧允那小子很受用。

  果然,顧允臉色好看多了,他歎了口氣,「沒事,我……最近有些忙而已。」對於某個粗神經的人來說,他還真是沒一點辦法,那個吻痕的事怎麼也開不了口問。

  喜樂的眼睛瞇起,很哥們的勾住顧允的脖頸,「我就說嘛,我又沒招你,你雖然比較悶騷,也不至於無緣無故發我脾氣嘛。」

  「秦、喜、樂,」顧允咬著牙,「你說誰悶騷呢?」他氣還沒消呢,她居然還不知死活的在這火上澆油。

  「呃,我錯了,你都是明著騷的好吧。」喜樂縮了縮脖子,接收到顧允磨牙的信號,她連忙補救,「不、不、不,你不騷,一點都不騷。」

  顧允的臉色更難看了,他一把勾住喜樂的脖子,似笑非笑,「喜樂,很久沒去我家吃飯了,一會,我爺爺在哦?」

  喜樂一想到他家的老太爺,馬上打個哆嗦,雙手合十,「小允,你要和我坐一起。」

  顧允擺出大爺范,「還不趕緊跟上。」

  「是,是。」喜樂連忙屁顛屁顛的跟上,這廝就讓他再自我感覺良好下好了。

  進了顧家小樓,客廳裡坐著顧允媽媽和鍾晴,兩個人不知道在說著什麼,見喜樂和顧允進門,都噤了聲。和顧允媽媽寒暄了一陣,喜樂張望了下客廳,「媽,我爸和顧叔他們呢?」

  「都在書房呢。」鍾晴喝著茶,慢條斯理的樣子,「你顧叔叔的一個老部下來了,都在書房敘舊呢。」

  喜樂興趣缺缺的樣子,窩在沙發裡看電視,偶爾和顧允搶個台什麼的。

  傭人終於喊了聲吃飯,喜樂慌忙到廚房洗手,端菜。端著剛出鍋的菜,喜樂站在餐桌旁,背對著客廳,剛準備放下手中的盤子,忽聽到顧叔叔喊了聲,「浩初,來,坐這裡。」

  喜樂脊背一僵,心跳到了嗓子眼,林浩初?也太有猿糞了吧??

  喜樂不敢回頭,那天之後,她其實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林浩初,雖然最後沒有發生什麼,可事實上兩人之間確實某些東西似乎不一樣了。

  長形餐桌,主座上是顧老爺子,接下來就是顧允爸爸,對面是秦偉琛,林浩初坐在顧叔叔旁邊,秦偉琛旁邊自然是鍾晴,顧允媽媽因為把位子讓給了林浩初,於是和鍾晴坐在一起。這樣,喜樂就不得不坐到林浩初旁邊。

  她覺得挨著林浩初的半邊身子都是僵硬的,整個飯桌上,喜樂都是埋頭吃飯。旁邊的顧允夾菜給她,「白飯很好吃?」

  喜樂尷尬的抬頭,發現大家都在看她,她擠出個笑容,「回來的時候在路上吃了個抹茶蛋糕,不是很餓,呵呵……呵呵。」沒敢看身邊的林浩初,她僵著脖子繼續埋頭和白飯戰鬥。

  「浩初,來,嘗嘗這個。」顧允媽媽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給林浩初,「我記得你以前在部隊最愛吃這個的。」

  部隊?林浩初原來是軍人?喜樂疑惑的偷瞄了身邊的人一眼,他只是微笑著接過,修長的手指握著筷子的姿勢都很優雅,喜樂看著他筆挺的坐姿,似乎確實有那麼點軍人的感覺。

  「來,喜樂也吃,我記得喜樂也最愛吃這個的。」顧允媽媽說著又給喜樂夾了塊。

  顧允老大不樂意,「媽,你偏心,我也喜歡吃啊,幹嘛就給她不給我。」說著就把自己的筷子伸向喜樂的碗裡,夾走了那塊排骨。

  喜樂拿筷子頭敲了他腦門一記,「有你這麼欺負客人的嘛。」

  顧允嗤之以鼻,「客人,你哪像了,在我們家比我都自在。」

  林浩初安靜的坐在那,看了眼身邊的人,默不作聲。

  顧允爺爺忽然開口,「我看喜樂是越看越喜歡,我們家的混小子也就喜樂能制得住他。」老人家言下之意太明顯,喜樂一下子僵在那,直覺反應就是偷看林浩初的反應,他可千萬別誤會什麼才好。

  林浩初只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安靜的吃自己的東西,沒有什麼反應給喜樂。

  顧允爸爸也幫腔,「喜樂過完中秋該22了吧,也是大姑娘了,可以考慮這事了。」

  秦偉琛看了眼臉色不太好的喜樂,再看看她身邊神情自若的林浩初,心裡低歎,看來是自家閨女一廂情願了。

  鍾晴很喜歡顧允,當然也是默認著這種關係,她點頭附和,「都說兩小無猜,小允這孩子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我最放心。」

  顧允斜眼看了看喜樂,心裡一沉,喜樂明顯心思沒在這上面,一副神遊太空的樣子。一桌子人,各有各的心思。

  鍾晴看看喜樂,「秦喜樂?」

  喜樂聽到自己名字,回過神來,她忽然站起身,呼吸有些急促,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她。喜樂咬了咬牙……

  林浩初闔了闔眼,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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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

  喜樂深呼吸,剛準備開口就被忽然起身的顧允給拉住了,顧允握著她肩膀的雙手很用力,緊緊的掐得喜樂生疼。他對桌上的人禮貌的笑笑,「我們吃完了,大家慢用。」說完就拽著喜樂離開了餐桌。

  喜樂掙扎了下,「哎,我還有話說呢……哎,你別拉我啊……哎,顧允,你拽疼我了。」

  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覷,鍾晴連忙打圓場,笑著打趣,「小兩口還害羞了。」其他人也都笑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林浩初看著顧允拖著喜樂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顧允拖著喜樂就下了樓,到了院子外面,顧允甩開喜樂的手,「你剛才想說什麼?」

  喜樂揉著泛紅的手腕,「大家就那麼亂點鴛鴦譜,我得講清楚啊。」尤其是當著林浩初的面。

  顧允臉色很難看,他沉默著,就那麼狠狠的盯著秦喜樂。他以為從小一起長大,他的心思她該瞭解,即使不瞭解,也用不著那麼急不可待的當著所有人的面拒絕他吧。

  喜樂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吞了吞口水,「……怎麼了?」

  顧允走近她,視線緊逼,「喜樂,你有喜歡的人了?」

  喜樂臉一紅,轉過身去,含糊不清的「唔」了一聲。

  顧允閉了下眼,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誰?」

  喜樂撓了撓頭髮,「那個……就是,林浩初。」

  顧允不可置信的睜大眼,氣急敗壞的吼,「你瘋了,他比你大那麼多,而且,你第一次見他怎麼可能就喜歡他了?」

  喜樂安撫性的拍拍他的後背,「喂,你激動什麼啊。他也沒比我大多少啊,就十歲嘛,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他了。」

  顧允深深呼一口氣,他緩了緩勁,「十歲還不是問題?你十歲的時候,人家就已經二十歲是個成年人了,這樣還看不出差距在哪?秦喜樂,你腦子讓門給擠了?」

  喜樂沉默了,沒有馬上反駁,顧允被這樣反常的她給弄懵了,也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她抬頭與顧允對視,眼裡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小允,你覺得我是個對感情不負責的人嗎?既然我說出喜歡,就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喜歡他就是喜歡他,無論他比我大十歲,二十歲,或者三十歲,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我們之間的差距,我知道,不只是年齡的問題。他也一點都不喜歡我,可是,我秦喜樂是誰?不撞南牆就不知道痛的人,再遠的距離,我也要一步步走進他心裡。」

  顧允煩躁的扒了扒自己的頭髮,看向別處,心裡一陣苦澀,「跟我面前做什麼真情告白?這條路有多難走你知道嗎?」

  喜樂笑笑,「嗯,知道。」

  顧允無奈的看著她,抬手將她滑到肩側的長髮攏到後面,語氣裡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你就那麼喜歡他?」

  喜樂眼睛彎成個月亮,「咱們去旅遊那次,送我到機場的就是他啊。那時候第一次見他,我也以為自己是被他的長相吸引了,可是我後來仔細想過了,不是那樣。」喜樂篤定的樣子再次刺痛了顧允。

  「我被他這個人吸引了,我想瞭解他,想陪著他。」

  顧允歎了口氣,斂下眉不再說話,喜樂現在的樣子不就是和自己一樣嗎?愛,卻不能得……

  喜樂把手伸向顧允垂在身側的手上,緊緊的握住,「你會是我最好的哥哥,對嗎?」

  顧允看著喜樂臉上期待的神情,依舊是那沒心沒肺的笑容,但此刻,他清晰的感知到,這丫頭清楚他的想法,她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大大咧咧。顧允揚起唇角,用另一隻沒被她握住的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是,我會一直是你哥哥。」我會默默陪在你身邊,一直到你幸福為止。

  「咳咳……」忽然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

  顧允爸爸顧良生和林浩初站在門口看著兩人,顯然顧良生是送林浩初下樓的,不巧撞見了這一幕。

  喜樂連忙抽出握住顧允的手,一臉尷尬的看著林浩初。

  林浩初走近他們,微笑著對他們說了聲「再見」,然後就措身而過,與顧良生說著話逕自往外走。

  「等等。」喜樂忽然喊住兩人。

  林浩初暗自歎了口氣,回過身看著她,顧良生也一臉疑惑的看著喜樂。喜樂跑過去,「顧叔叔,我去送林書記吧,上次我和小允去貴州的時候迷路了,多虧林書記幫忙,我還沒謝謝他呢。」

  顧良生點了點頭,對林浩初說,「浩初,那我就不送你了,有空多來家坐。」

  林浩初點頭。

  顧良生似乎還有話想說,看了看身邊的喜樂和不遠處的顧允,他欲言又止,最後只是拍了拍林浩初的肩膀。

  林浩初率先走在前面,他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走著。喜樂跟在後面偷偷看了眼他的右腿,似乎一點問題也看不出來。

  她加快步子趕上林浩初,雙手背在身後,斜睨了他一眼。

  林浩初依舊是目不斜視,一臉的波瀾不驚。

  喜樂撇了撇嘴,「林浩初,說對不起。」

  林浩初聞言看了她一眼,動了動嘴角,卻什麼也沒說。

  喜樂看他不搭理自己,走到他前面,以倒退的姿勢走著,「我好心幫你,你卻那麼欺負我,是該向我道歉吧?」

  林浩初眼裡有了點笑意,「我怎麼欺負你了?」

  喜樂被噎住,全身的血氣都好像充到了頭頂,想不到一臉道貌岸然的傢伙也有耍無賴的時候,她結巴著說,「你……自己知道。」

  林浩初難得的撇了撇嘴,「我不知道。」

  喜樂翻了翻白眼,「林先生,你還能再流氓點?」

  林浩初的眼神不著痕跡的飄到喜樂身後,「秦喜樂……我記得你說你怕疼。」

  喜樂不疑有他的點了點頭,「對啊……啊~」話還沒說完就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她沒形象的揉著生疼的屁屁,看了眼地上不知道誰扔的香蕉皮,磨了磨牙,「林浩初,你看見了為什麼不說,你故意的。」

  林浩初看著坐在地上氣急敗壞的她,忽然就笑了,他居高臨下的向喜樂伸出手。

  橘色的路燈,燈光撒在他身上,逆著光,他輕揚唇角,眼裡滿滿的笑意,向喜樂伸出的手離她很近,喜樂呆呆的看著他,那一瞬間,喜樂甚至有種錯覺,覺得這個男子似乎是童話中穿越而來的王子。

  這個畫面似乎很熟悉,在某年的夏天,似乎也有這樣一個美麗乾淨的少年,向年幼的她伸出手,他帥氣的眉眼,溫柔的語調,「摔疼了?」

  林浩初皺起眉看著發呆的喜樂,「秦喜樂?」

  喜樂回過神來,她把手放在林浩初的手心,林浩初拉起她,「摔疼了?」

  喜樂怔愣在原地,多熟悉的畫面,多熟悉的腔調,她瞪大眼看著林浩初,「你……以前是不是來過這裡?」

  林浩初斂下眉,「來過啊,之前不是還來你家了。」

  喜樂看著他平靜的樣子,暗歎口氣,自己這是怎麼了?

  林浩初轉身欲往前走,喜樂喊住他,「等等。」她跑到害她摔倒的「罪魁禍首」旁,拿出一張紙巾拾起地上的香蕉皮將它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然後眉眼彎彎,「走吧。」

  林浩初站在原地看了看她,然後跟上她。

  到了門外,林浩初上車發動車子,看了眼窗外依舊站著的喜樂,按下車窗,「再見。」

  「林浩初。」喜樂忽然跑到車旁,彎下腰緊攥著車窗的邊緣,夏夜的微風拂過,長髮被吹得緊緊貼在她的臉頰上,她微紅著臉,「我想過了,我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知道,但是現在,我要正式告訴你。」

  她直起身,歪過頭俏皮一笑,「林浩初,秦喜樂很快就會走進你的世界,準備好了嗎?」

  結婚?

  喜樂說完就向林浩初揮了揮手,「路上小心哦。」然後也不等林浩初回應就轉身走了,走到執勤的勤務兵面前還不忘跟人家敬個軍禮。

  林浩初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笑笑,他的世界?秦喜樂怎麼可能瞭解。

  這幾天,林浩初很困擾。他以為喜樂只是說說,沒太當回事,然而他發現他錯了。從那天秦喜樂神神叨叨的宣誓後,她就不知道從哪搞到了他的住址,每天下班回去後,必定看到她提著一袋子的菜站在門口對他揮手。如果他加班晚了回去,就會收到她留在門衛那的字條。

  不出意外的,剛走出電梯又看到秦喜樂一臉微笑的站在他公寓門口。

  林浩初走過去,按下密碼鎖,「秦喜樂,你把我這當飯店了?」沒錯,別看喜樂每天買菜,買很多菜,可是她什麼也不會做,就一個糖醋排骨還勉強上得了桌面。每天買很多菜來,還得林浩初自己下廚。so,說白了,喜樂就是一自己提供食材來蹭飯的主。

  喜樂吐了吐舌頭,「有飯店讓客人自己買菜,吃完還親自洗碗的嘛?」

  林浩初也不搭理她,讓她自己折騰,顧自進了房間換衣服。

  喜樂把買來的菜和牛奶都塞進了冰箱,走出廚房正好看到林浩初換了家居服走出來,林浩初繞過她進了廚房,打開冰箱拿了瓶礦泉水,一邊喝一邊打量自己的冰箱,自從秦喜樂莫名其妙的闖進他家以後,冰箱總是滿滿噹噹的,除了蔬菜鮮肉,還有很多零食。

  林浩初抓起一包泡椒雞爪,朝客廳裡邊看電視邊嗑瓜子的人揮了揮,「秦喜樂,你喜歡吃的東西幹嘛要擺在我家?」

  喜樂歪著頭一臉疑惑,「你都不吃零食的嗎?我買了很多都是給你買的。你不吃,我才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林浩初把東西放回冰箱,走到她旁邊的沙發坐下,抓起茶几上的遙控器,按掉,「秦喜樂,我們談談。」

  喜樂歎口氣,才幾天哪就忍不住了?看來這男人的耐性果然很不好啊。她把手裡的瓜子殼扔進垃圾桶,安靜的看著他。

  「我以為我上次說得很清楚。」林浩初盡量耐下性子。

  「是啊,你說的很清楚。」喜樂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

  一拳打在棉花上,林浩初無奈的靠向沙發背,「那你現在是怎樣?」每天來報道,總不至於是想做普通朋友吧?

  喜樂好像思考了下,說出的話卻不是回答他的問題,「林浩初,你三十一歲了吧?」

  林浩初愣了下,「是。」但是年齡和這個問題有什麼關係?

  喜樂瞇起眼眸,「三十一歲,家裡和單位應該都有很多人在為你的婚事著急吧?我說喜歡你,不是單純的想和你在一起。」她一瞬不瞬的看著對面的男人,「我要和你結婚。」

  林浩初一怔,看著她滿眼專注,隨即他勾起唇角一笑,「結婚?」

  喜樂點了點頭,「對,我要和你結婚。」

  林浩初搭在沙發上的手支著下顎,一臉嘲諷,「你說想和我結婚就結?憑什麼覺得我會娶你?想嫁我林浩初的女人多得是,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喜歡你吧?」後面一句話他說得雲淡風輕,喜樂卻聽得冰涼刺骨。

  畢竟是女孩子,臉皮再厚還是被他的話傷到了自尊心,她低下頭,深深呼出一口氣,調整好情緒才抬起頭與他對視,「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喜歡我,但是現在至少你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合適的結婚對象,我自認自己長得還可以,家境也算得上與你門當戶對,若是你找到了合適的結婚對象,我馬上退出。」

  林浩初看著她,半天沒有話。喜樂被他看得有些發怵,他的神色冷淡,眼睛似乎穿過她在看別的東西,他就那麼倚在沙發上,明明是與她平視的,喜樂卻有種錯覺,他似乎在俯視她一般。

  「你瘋我沒必要陪你瘋。」林浩初半晌丟出一句話。

  喜樂抿著唇,手心裡都是細細的汗珠,「怎麼?難不成你有喜歡的女人了?」問出話時她努力做出一副淡定沉穩的樣子,內心卻是沒有一點底氣,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

  林浩初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似乎在壓抑些什麼東西,他緩緩起身坐到喜樂身邊,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絲長髮,又是那種戲謔的笑容,「秦喜樂。」 聲音裡充滿蠱惑。

  喜樂忽然有些怕這樣的林浩初,不自覺的往邊上靠去,「……怎麼?」

  「你,戀愛過嗎?」林浩初依舊用那種低沉的聲音說著。

  喜樂搖了搖頭。

  林浩初忽然低低的笑,「知道什麼是男、歡、女、愛嗎?」他挨近她的臉盤,墨黑的眸子裡,喜樂能看到小小的有些顫慄的自己。

  喜樂臉頰有些發熱,她咬著唇,勇敢的直視他,「林浩初,如果你是想拿上次那招來嚇退我,我告訴你,沒用。我不怕。」

  林浩初的眼神沒用絲毫柔軟,他的手慢慢穿過她的髮絲,目光隨著自己的手慢慢略過她的黑髮,手指掠到髮絲的尾端時,他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髮絲,眼神魅惑,「喜樂,你確定要嫁給我?」

  喜樂的心怦怦的跳著,這男人,現在究竟是在調情還是在誘惑她?明明所有動作都那麼溫柔,可喜樂卻被這樣的他嚇到了,有些不確定他真正的意圖。她呆呆的看著他,然後堅定的點了點頭。

  林浩初瞇起眼眸,嘴角有些笑意,「不後悔?」

  喜樂重重的點了點頭,「不後悔。」

  林浩初笑,他的雙手撐在喜樂身側的沙發上,「知道嫁給我以後會是怎樣的生活嗎?」

  喜樂被他圈在沙發一角,與他之間的距離極近,她緊張的吞了吞口水,「不……不知道。」

  林浩初附在她耳際,繾綣低語,「你不會以為我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過女人吧?」

  喜樂身子一僵,微垂下眼眸,「沒,我沒那麼以為,不過只要結婚以後你沒有就好。」

  林浩初挑起她的下巴,薄唇微勾,「可是我沒打算那麼做,怎麼辦?我就是這樣一個私生活很糟糕的男人。」

  喜樂看著似乎又變了個樣子的他,她不明白為什麼短短的時間內,每一次,林浩初似乎都不是同一個林浩初。

  第一次見面,他可以溫柔,可以關心一個陌生人。第二次見面,他可以禮貌斯文。第三次見面,他暴躁、情緒化。第四次見面,他卻又如一個少年那般,惡作劇,還露出了少有的得意和嬉皮樣子。眼下,他卻又變成了他口中的私生活混亂的惡俗男子。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喜樂忽然開口,「一直在偽裝,一直在掩飾,到底在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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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廝年

  林浩初的手從她的髮絲滑落,眼神黯淡下來,他沉沉的靠回沙發背上,仰起頭。閉上眼不再看她,「秦喜樂,婚姻在你眼裡是什麼?」

  喜樂一愣,然後慢慢放鬆下來,調整好坐姿,「對我而言,婚姻就是……」她轉過頭看著林浩初,這時的他週身散發的不再是冷漠疏離,喜樂不禁放柔了語氣,「無論天堂地獄,不離不棄。」

  林浩初側過頭看她,思考良久,他緩緩開口,「你為什麼喜歡我?」這是他第二次問喜樂這個問題,喜樂知道只有這時的他才是認真的,才是真實的林浩初。

  「因為你不快樂。」喜樂看著他,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揪心,「林浩初,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在阻止我走近你,但是一個人生活久了,很累的話,可以嘗試接受兩個人。」

  林浩初重新合上眼,腦海裡閃現出很多畫面,那些過往,那些痛苦的回憶……曾經有個人對他說過,「你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再提醒我,我的過往有多不堪。」是啊,林浩初的存在,對誰來說都不是重要的,快樂不快樂,誰在乎。腦海裡不期然的浮現出廝年的身影……忽然感覺到眉宇間有陣涼涼的觸感,他睜開眼,看到喜樂的食指輕輕的撫在他的眉間。

  喜樂微笑著對上他的視線,「不喜歡看你皺眉的樣子。」

  林浩初看著她,年輕女孩子白皙的肌膚,近看才發現,她的眼珠微微泛著棕色,大大的眼睛此時溫暖專注的看著他,唇角彎彎。林浩初抬起手,輕輕觸上她軟軟的唇瓣,情不自禁的靠近她。

  當淡淡的麝香味襲滿鼻腔時,喜樂才驚覺,此刻,林浩初竟然吻上了她的唇。他的唇涼涼的,似乎每次觸碰,他身上的溫度都是涼薄的。他在她唇上輾轉,由開始的唇瓣相抵、淺嘗輒止,到攻城略地。他輕舔她的唇瓣,每一下似乎都滿含深情,再慢慢放開,然後舌尖滑入。喜樂生澀的回應他,小巧的舌尖與他的纏綿在一起。

  被他吻得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林浩初放開她,拇指滑過她的唇角輕輕摩挲,他與她對視,「對不起,我不能。」他低迷暗啞的聲音告訴喜樂剛才的吻不是假的,可此刻,他卻告訴她,他不能,不能愛她,不能和她不離不棄。

  喜樂握住他還在她唇邊的手,「為什麼?」

  林浩初斂下眉,「沒有為什麼,我不愛你。所以不會娶你。」

  喜樂垂下頭,覆在他手上的指尖隱隱顫抖著,她的手慢慢垂下,「我知道了。」喜樂站起身,拿起沙發上的包,想轉身就走,腳卻好似被灌了鉛一般,寸步難行,她背對著林浩初,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我走了,拜拜。」

  林浩初看著奪門而出的喜樂,心裡一陣苦澀。廝年,喜樂不知不覺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如果你還活著,看到她該有多開心。

  秦偉琛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拿筷子敲了敲鐘晴的碗,「你閨女怎麼了?沒事又玩什麼絕食?」

  鍾晴瞪了他一眼,夾了菜繼續低頭吃飯,「秦局長,你都快忙得不記得有這個女兒了吧?她已經這樣好幾天了,你今天才發現。」

  秦偉琛一愣,隨即把筷子拍在桌上一吼,「鍾晴,你就由著她胡鬧?」

  鍾晴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我每天好言好語勸得我就差翻新華字典找詞彙了,你這閨女油鹽不進,哎,你說,她都過了青春期了,怎麼現在才開始叛逆啊?」

  秦偉琛冷哼一聲,「還不都是你慣的,她這次又是鬧什麼呢?」

  鍾晴放下碗,往秦偉琛身邊湊近了點,低聲說道,「奇怪的就是這次沒鬧,什麼也不說。」

  秦偉琛狐疑的看了看喜樂的房門,若有所思。

  鍾晴杵著筷子,砸吧了下嘴,「我估摸著是感情上出什麼問題了吧?回頭我得找小允問問看,這年紀的小年輕還真是能折騰。」

  秦偉琛嫌棄的白了眼孩她媽,「我說,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喜樂壓根就不喜歡顧允那孩子,別再找事了啊。」

  鍾晴愣了下,「啊?他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不是理應是一對的嘛。」

  「行了,別把你在那言情小說裡看得情節往我閨女身上套。」秦偉琛抓起筷子吃飯。

  鍾晴皺了皺眉,給秦偉琛夾菜,狗腿的湊近他小聲打探,「你知道喜樂是為啥彆扭?」

  秦偉琛瞇起眼笑笑,「吃飯。」

  晚上,秦偉琛敲了敲喜樂的房門,沒有人應,他擰開門,見喜樂正頂著被子趴在床上玩電腦。

  「餓不餓?」秦偉琛坐在床上拍了拍凸起的被子。

  喜樂無精打采的看著屏幕上的電影,「不餓。減肥。」

  秦偉琛聞言扯著嘴角笑,「被林浩初拒絕了?」

  喜樂震驚之後沒好氣的看著一臉幸災樂禍的老爸,「爸,你早就等著看我出醜呢吧?」

  秦偉琛沒說話,隨手按下空格鍵暫停,把擾人的噪音給關了,他看了喜樂一會,很嚴肅的問她,「你知道林浩初的腿有問題嗎?」

  「知道。」喜樂坐起身,把身上的被子扔到床的另一側,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秦偉琛好似知道喜樂會這麼回答,並沒有太多驚訝的神色,「就這樣你也要和他在一起?」

  喜樂無比堅定的點頭,「是。爸,我要嫁給他。我想和他一輩子。」

  秦偉琛歎了口氣,「林浩初是個不錯的男人,可是,這個人背後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他的世界,不是你能接受得了的,也不是你能適應得了的。結婚以後,即使會對他失望,你也不後悔嗎?」

  喜樂愣愣的看著他,「爸,你想說什麼?」

  秦偉琛皺著眉,思考良久,「喜樂,林浩初從小成長在那樣的家庭,他……他的經歷有些不一樣,他的性格上可能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爸爸不希望你將來受傷害,你懂嗎?」

  喜樂坐在床上,眼眶微紅,秦偉琛捏了捏她的臉頰,「怎麼了?」

  眼淚奪眶而出,喜樂吸了吸鼻子,她垂下眼眸,「爸,也許你不相信,連我自己也沒辦法相信,越是和他相處,我越是覺得他的一切都好像能揪著我的心一樣。而且,莫名的,我對他似乎有一種親切感,那種又陌生,又熟稔的感覺,真的很奇妙。我對其他人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也許,我真的非他不可了。」

  秦偉琛心疼的擦了擦女兒臉上的眼淚,心裡暗暗歎息,也許冥冥之中注定了吧,林浩初注定與秦家斷不了關係。

  他拍了拍喜樂的肩膀,「不管怎麼樣也不能不吃東西,你這樣爸媽很擔心,乖,天塌下來還有老爸替你撐著。」

  喜樂破涕為笑,「爸,你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啊。說起肉麻的話還真是特有魅力。」

  秦偉琛起身走出房門,背對著喜樂哼了一聲,「也不想想,沒點魅力怎麼能泡到你老媽。」

  喜樂揉了揉眼睛,輕輕呼出口氣,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再讓父母為自己擔心了,他們已經夠辛苦了,苦撐了六年。自己如果再不省心真的就太不孝了。

  第二天,市政府大樓,吳秘書敲了敲林浩初辦公室的門。

  「進來。」

  吳秘書走進去,「書記,秦局長來了。」

  林浩初正在寫字的筆尖頓住,停了幾秒,他抬起頭,「請他進來。」

  秦偉琛坐在沙發上,待吳秘書泡好茶帶上了門,他開門見山的說到,「浩初,我想你和喜樂結婚。」

  林浩初剛坐在他對面,被他的話說得愣住了,「秦叔?」

  秦偉琛端起茶杯,手指摩挲在杯沿上,看著茶杯裡起伏的茶葉,「就當是為了廝年吧……」

  聽到廝年的名字,林浩初身子一僵,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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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婚

  喜樂坐在階梯教室望著窗外的銀杏樹發呆,陽光透過葉縫,細碎的灑在教室裡。她帶著耳機,趴在桌面上。空蕩蕩的教室,喜樂呆呆的看著陽光撒在空氣裡,細微的灰塵飄蕩著。她抬起手,手指慢慢在光束中變換姿勢。

  正發著愣,眼前一黑。她慢半拍的抬起頭,忽然看到林浩初坐在她前面的位子上,他今天沒有穿西裝,只穿了一件黑色襯衫,領口的三顆紐扣敞開著,露出性感的鎖骨。就那麼側對著她,他看了眼窗外,轉過頭對她笑,恍如夢境,「喜樂,我們結婚吧?」

  喜樂傻傻的看著他,不知道該給出什麼反應,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是在做夢吧?一定是夢。情不自禁的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臉頰,好疼,不是夢?

  林浩初輕笑,拿出一個藍色絲絨盒子,打開是一枚素淨的白金鑽戒,鑽石的光芒在陽光下閃爍,讓喜樂覺得越發的不真實,他倚在喜樂的桌前,語氣清淺,「願意嫁給我嗎?」

  喜樂呼吸都有些急促,她扯出個笑容掩飾內心的慌亂,卻不知道此刻的笑容該有多牽強,「林浩初?」

  林浩初勾起唇角,眉眼間滿是溫情,「嗯?」

  喜樂做不出回應,每次總是被他弄得恍恍惚惚弄不清真假,就連夢寐以求的此刻,她都做不出自己幻想中該有的回應。

  林浩初取出戒指,伸手執起喜樂的右手,「你只要點頭,以後就是林太太。」他嘴角有一絲笑意,耐心的拿著那枚鑽戒,執著她的右手,只為等她一個動作。

  此刻,若不是早已瞭解林浩初的喜怒無常,喜樂會以為眼前這個溫和的男子愛慘了自己。但是沒關係,不到最後一分鐘,誰輸誰贏,未見分曉。喜樂揚起唇角,用力點頭。

  林浩初把戒指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冰涼的戒面,喜樂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當林浩初幫她戴好戒指的時候,他輕輕的吻了吻她無名指上那枚婚戒。他的手與她的交握在一起,他的無名指上,一枚相似款式的戒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就這樣,喜樂終於達成了她的願望,做了林浩初的准妻子。接下來和林家的見面,喜樂很緊張。林敏陪著她去做頭髮,護膚,喜樂第一次意識到將為□的那種緊張。

  雙方家長約在了名豪酒店的一個大包間裡,林家出席的是林浩初的爸爸、媽媽,喜樂第一次看到他的父母。林慕錦沒有穿軍裝,一身暗色西服,看著不苟言笑的樣子,和林浩初在一起也是一臉的沉默。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在和秦偉琛交談,偶爾會和身邊的林浩初低語幾句。

  葉鴻卻讓喜樂很意外,她並不是喜樂想像中傳統江南小姐的樣子。她身上更多透露出的,是成熟女子身上特有的風情,50多歲的人保養得很好,精緻的妝容,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曼妙的身材,週身散發著說不出的驚艷。林浩初長得並不像林慕錦,更多的還是像他母親葉鴻。

  葉鴻很熱情的拉著喜樂交談,她很健談也很優雅,問學業,問喜好,問很多很多,唯獨從不提及林浩初三個字。喜樂很快發現,整個晚上,葉鴻與林浩初,無論眼神或言語,毫無交集。

  喜樂偷偷看了眼身邊的林浩初,他安靜的坐在那,長長的睫毛垂著,擋住了他此刻眼裡的情緒。他把玩著桌上的打火機,骨節分明的手寂寞的摩挲著那只S.T.dupont銀色打火機。燃起的藍色火焰,亮起又熄滅,喜樂看得入神,心裡不知為什麼就被他這動作扯得一陣鈍痛。

  接著,喜樂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的手悄悄的握住了林浩初放在膝蓋上的手,當覆在他的手背上時,迎接到他投遞過來疑惑的眼神,喜樂對著他微笑,沒有說話。

  林浩初也沒有說話,轉過身,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安靜的任由喜樂握住。

  「那就說定了,喜樂學校快開學了,咱們就定在月底把婚事辦了,趕在開學前,免得影響孩子的課程。」林慕錦把最後商量的結果說出來,算是徵求林浩初的意見。

  林浩初只是簡單的說了個「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秦偉琛拍了拍林浩初放在桌面上的手,「浩初,叔叔就這一個閨女,我把她交給你了。」

  林浩初迎上秦偉琛意味深長的目光,微垂眼瞼,「我知道。」

  鍾晴推了秦偉琛一下,嗔怪到,「看你,幹什麼。還沒結婚呢,就開始擺岳父的譜了,嚇到浩初多不好。」

  林浩初笑笑,「鍾姨,沒關係。」

  鍾晴佯裝生氣的樣子看著林浩初,「還叫阿姨,以後要改口了。」

  林浩初頓了下,僵硬的表情還沒卸下,喜樂在一邊忙說,「媽,你幹嘛啊,我們這不還沒結婚呢嘛,你就這麼著急想要個兒子啊。」

  這話一說完,林浩初、鍾晴、秦偉琛的臉色都沉下來,神色都不怎麼好。喜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六年了,兒子兩個字在秦家是個禁忌。包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此時,服務生開始上菜,眾人一時都靜了下來。

  氣氛有些沉悶,好在有鍾晴和葉鴻兩人調動著,喜樂也偶爾講點有趣的話題,一頓飯總算吃得不算太憋悶。吃完飯,林浩初開車送秦喜樂一家回大院。

  回到家,躺在床上,喜樂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起身走到父母的臥室門口,敲了敲門。

  進了房間,喜樂鑽到父母中間的被子裡,一隻手擁住秦偉琛一隻手摟著鍾晴,果然發現鍾晴的眼眶紅紅的。

  喜樂臉頰蹭了蹭鍾晴的臉,「媽。」

  鍾晴推了她一下,「幹什麼,都快22歲的人了,還跟我這撒嬌。」

  喜樂靠著鍾晴的肩膀,輕歎口氣,臉上是落寞的神色,「媽,你又想廝年了嗎?」

  靠著的肩膀果然有一瞬間的僵硬,秦偉琛也沉默下來。喜樂抬頭看著緊咬下唇的鍾晴,雙手搓了搓她的手臂,「媽,哥哥肯定在看著我們的,他不希望再看到你哭。」

  鍾晴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她肩膀微微顫抖,掩面而泣,「如果廝年還在,看到你結婚他一定很高興。」

  秦偉琛起身,煩躁的拿起桌上的煙和打火機,「我出去抽支煙。」說完就轉身出了臥室,喜樂看著他微垂下的背,一陣酸意湧上眼眶。

  喜樂雙臂擁住鍾晴,頭緊緊的挨著她,「媽,對不起。我真自私,應該一輩子留在你們身邊陪你們的。」

  鍾晴哽咽著,看了眼喜樂,「傻丫頭,媽能看到你健康成長,能看到你快樂的出嫁,不知道有多開心。」

  喜樂看著強作笑顏的鍾晴,心裡越發愧疚,「媽,哥……他到底為什麼會出意外的,你能告訴我嗎?為什麼那之後你們都不提?」

  鍾晴抬起頭,臉上的淚痕還未乾涸,她看了會喜樂,隨即抬手捋了捋喜樂的頭髮,「爸媽都不想再提了,廝年為了國家犧牲,爸媽以他為榮。他永遠是爸媽的好兒子。」說著眼淚又奪眶而出。

  喜樂心疼的抱著鍾晴,也控制不住的小聲嗚咽,「媽,如果我嫁出去了,你和爸多孤單。你們已經沒了廝年,現在再沒有我……」

  鍾晴抬手擦了擦喜樂臉上的淚水,聲音有些嘶啞,「媽看得出你很喜歡林浩初,只要你開心,比什麼都重要。爸媽就是因為沒了廝年,才越發的希望你能快樂、幸福。以後,爸媽不是又多了個女婿嘛。」

  喜樂努力微笑,抿了抿乾澀的嘴唇,雙手緊緊的握住鍾晴的手,「媽,我會努力幸福的。」

  林浩初坐在書房裡,空曠的空間裡安靜得只剩下空調發出的細微聲響。他起身走到書架前,拿下一個紅色暗花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枚勳章。金黃的色澤乾淨透亮,他拿起盒子裡的黑色絲絨布細細擦拭,盒子底層是一張照片,林浩初坐在皮椅上,看著照片上年輕朝氣的一群人,藍天白雲、綠色軍裝、燦然一笑間的朝氣,林浩初閉上眼,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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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婚。

  喜樂趴在窗台前,看到顧允的身影進了顧家,連忙下樓跑出去,一下樓就撞上了正買菜回來的鍾晴。看著莽撞的她,鍾晴不悅的皺起眉,「慌慌張張的幹什麼去啊?」

  喜樂頭也不回的說,「找小允有事。」

  鍾晴無奈的搖了搖頭,剛回過頭忽然想起什麼,她連忙轉身,「喜樂。」可還是晚了一步,那丫頭已經蹦到人家門口去了。

  喜樂按響門鈴,過了很久才有人開門。顧允站在門內看了她一會,然後轉身上樓。

  喜樂連忙跟上,她跟著他上樓,嘴裡嘟喃,「你這段時間幹嘛去了啊?怎麼老不在家,公寓也沒人。」

  顧允逕自走進了他的臥室,坐在桌子前視線回到了筆記本上,沒有看喜樂一眼,「我最近很忙,馬上畢業了,很多事。」

  喜樂坐在床邊,看著他的側臉,手指扣了扣床單,「你……在生氣?」

  顧允按在滑鼠上的手指一頓,沉默了一下,語氣有些低落下來,「我一直在想你什麼時候會來告訴我。」

  「我……」喜樂語塞,和顧允認識二十年,第一次面對他時沒有了語言的能力,她垂下頭,「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顧允轉過椅子,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父母早就婉轉的告訴了他,月底她將完婚的事。明明知道一切都沒法改變,也告訴自己,不會強迫她,可是真的面對這一刻時,還是會忍不住的發火,忍不住的生氣,顧允深深呼出一口氣,「喜樂。」

  喜樂抬起頭與他對視,看著此刻眼裡充滿了憂傷的那個男孩。

  「對不起,明明知道我的祝福對你有多重要,可是我沒辦法,我很自私。我沒辦法祝福你。」他慢慢轉過椅背,看著窗外,「下周,我會離開,去美國。」

  喜樂的腦子裡似乎有根弦「嗒」一聲斷裂,她呆呆的看著顧允,聲音有些顫抖,「去美國?」

  顧允低下頭,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因為背對著喜樂很好的被掩飾了。他的視線重新回到電腦上,只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喜樂握了握拳,「非要走嗎?」

  顧允下顎的線條繃得緊緊的,咬了咬牙,「是。」

  喜樂看著他的背影,聲音裡有一絲懇求,「能不能,等我的婚禮結束再走?我……很希望你在身邊。」即使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理很過分,可還是希望他能夠祝福她,這個男孩,在她開始有記憶的年紀裡就扎根在她的世界裡了。

  顧允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論文,那些經濟學概念,那些線條,那些數據,全都變得模糊不清。他煩躁的把鼠標甩到一邊,「秦喜樂!這輩子,我都沒辦法看著你嫁給別人。所以,不要再逼我。」

  喜樂愣愣的看著他,鼻子一酸,「小允……」

  顧允攥著桌沿的指節微微泛白,他沉默了一會,低低的說,「秦喜樂,你一定要快樂,別讓我看到你不幸福的樣子。」

  喜樂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顧允到最後留給她的依舊是個背影,二十年的記憶裡,他總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邊,如果不是林浩初的出現,喜樂從未正視過自己的感情。原來,顧允在她的世界裡,已經那麼久了,久到她以為這只是個理所應當的存在。但是如果沒有愛,她拿什麼資格來要求他繼續守著自己,所以,她安靜的離開,顧允也有他幸福的權利。

  婚禮的事情都是兩家大人在準備,林浩初這期間除了登記的時候出現過,其他時候喜樂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婚紗照沒有拍,因為林浩初工作很忙抽不出空,他也不喜歡太張揚,所以喜樂遷就他,即使內心深處她也和每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那般,期待著和自己的愛人拍下最美的時刻。畢竟,她只是個21歲的女孩子。

  婚禮當天,喜樂穿著白色婚紗,忐忑的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直到此刻依舊覺得一切都那麼不真實。她深呼吸,聽著客廳嘈雜的聲響,心裡漸漸有些安定感。林敏和幾個要好的女伴都在身邊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待會該怎麼整新郎官,該要多少的開門紅包。

  喜樂心不在焉的聽著她們的對話,忽然聽到門外有人說了聲,「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了。」

  喜樂緊張的看著緊閉的房門,手用力的攥著婚紗的裙擺。

  敲門聲響起,屋裡的女孩子找各種各樣的問題為難林浩初,都是吳秘書和另外幾個他的年輕同事幫忙解決了。林浩初很少說話,喜樂在房間也看不到此刻他的表情,喜樂越發的緊張,依著他的性子,喜樂真怕他會翻臉。

  門終於被打開了,林浩初一身黑色禮服站在門外,依舊是淡淡的微笑,他站在門口,只是那輕揚唇角的一瞬間,喜樂都覺得世界似乎靜止了,只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她情不自禁的提腳向他走去。

  林敏一把拽住她,偷偷在她耳邊低語,「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啊,一看見美男就這德行啊。矜持啊,矜持知道麼,得等他過來抱你上車。」

  喜樂愣了一下,隨即看到林浩初向她一步步走來,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在她額頭印下一吻,醇厚的嗓音從上方傳來,「準備好了麼?」話一說完,喜樂就被他打橫抱起,喜樂低呼一聲,圈住他的脖頸。

  她猶豫了一下,抬起眼眸與他對視,「你……腿沒事嗎?」

  林浩初依舊微笑,看向她的眼神卻沒了溫度,聲音極低,「在你眼裡我就那麼沒用?」

  喜樂一驚,連忙否認,「不,我只是……」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林浩初抱著走出了房間。

  因為兩家的家境關係,所以婚禮很隆重。直到酒席開始,顧允真的沒有出現,喜樂失望的看著觥籌交錯的宴席。她低垂著頭站在酒店門口,心裡有些悵然若失,忽然鍾晴拍了拍她的肩膀,遞過來的手機上,赫然出現的顧允兩個字讓喜樂眼前一亮,她抓起手機走到一個安靜的角落。

  「喂。」簡單的一個字卻說得異常艱澀。

  那邊沉默了一會才傳來顧允的聲音,「開心麼?」

  喜樂靠在牆壁上,冰涼的觸感頃刻間從光裸的後背傳到了全身,她低低的說了聲,「嗯,你在就更開心。」

  顧允低笑,「笨蛋。我在你婚禮還能順利進行麼?」

  喜樂抿著嘴沒有說話。

  「喜樂,我祝福你。希望你永遠幸福。」顧允看了看漸漸空下來的機場大廳,一如此刻漸漸空下來的心。即使到了最後,即使說再多的狠話,他也狠不下心來看她不幸福,狠不下心來看她不快樂。

  喜樂攥著手機的手指不斷用力,她咬了咬下唇,「小允,對我來說,你是很重要的人。」

  顧允彎起唇角,「我知道。再見。」

  掛了電話,喜樂靠著牆壁發呆,轉身就看到林浩初站在轉角的地方,臉色似乎不太好。

  喜樂走向他,看著沒有笑容的他,忽然有些怯懦,「你找我?」

  林浩初看了她一會,率先轉過身,「該敬酒了。」

  整個晚上,林浩初自不用說是被灌了很多酒,回到林浩初的公寓時,他臉色有些慘白。進了屋子,吳秘書幫喜樂把林浩初扶到臥室,他拉住喜樂低聲說,「今天站的時間很長,如果可以,晚上幫他按按腿。」

  喜樂點頭,送走吳秘書,喜樂回到臥室的時候,林浩初正坐在床上看著她,喜樂有些緊張,雖然不是第一次和他獨處,可是今晚似乎不一樣,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她走到床邊,「你……要不要洗澡,我去放水。」

  「坐下。」林浩初忽然開口。

  喜樂乖乖的坐在床邊,她緊張的扣著手指不敢看林浩初。

  溫熱的呼吸忽然噴撒在耳際,淡淡的酒味襲來,喜樂側過臉,呆呆的看著離她極近的林浩初。

  他抬手將她頭上的髮飾取下,長髮瞬間滑在肩上。他的手指從她的肩側慢慢滑過,一路輕輕劃到了她的耳際,他將她耳際的碎發別在耳後,俯身吻在她的耳際,喜樂閉上眼,感受他的呼吸。他只是淺淺的吻了吻她的耳垂,「秦喜樂,歡迎來到林浩初的世界。」

  喜樂睜開眼,眼神氤氳,她轉過身對上他的視線。

  林浩初握著她的肩膀,指尖冰涼,「我的世界,只有黑色,害怕嗎?」

  喜樂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防備,毫無情緒的眼裡似乎透露的只是一種渴望,喜樂伸手握住他的手,「即使是地獄,我們一起闖。有我陪,你至少不那麼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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