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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答應了

  陶然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江君一,發現他也同樣看到了兩人。
  
  「現在要怎麼辦?」陶然的語氣有點顫,給人感覺像是被捉姦在床了一樣。江君一看了看她,微微一笑,看不出什麼意味,只是握著她的手帶著她朝下走去。
  
  下面的人見他們下來都自發自動的鼓起了掌,然後紛紛朝兩邊退開,給他們讓開了一條道。眼看著就要接近阮昕和舒晨,陶然有點不敢走近了,扯了扯江君一的袖子,步子停了下來。
  
  江君一跟著停下,轉頭看了她一眼,就見陶然朝他輕輕搖了搖頭,一臉的愧疚加膽怯。
  
  江君一轉頭去看阮昕和舒晨,兩方視線交匯,彼此都臉色沉凝。
  
  過了好一會兒,阮昕突然轉身就走,動作很突兀,讓身邊的舒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又看了看江君一,抿了抿唇,終究還是轉身朝阮昕消失的方向去了。
  
  陶然悄悄從江君一身後探出頭來看了一眼,本來以為會看到心太軟受傷的眼神,卻發現那裡已經沒有人在了。
  
  「他們人呢?」
  
  「走了。」江君一牽著她往前走,語氣很平靜。
  
  「走了?就這麼走了?」陶然有點懵了,「我們這樣……他們就……走了?」
  
  江君一好笑的看著她,「不然你希望他們上來指著我們罵姦夫淫|婦麼?」
  
  陶然本來想點頭的,轉念一想,立即警覺的嚷了一句:「你是不是搞錯了?我還沒答應你呢!」
  
  江君一退開一步上下看了她幾眼,臉上神情變的很欣慰,「感謝天感謝地,讓原來龍馬精神的老陶回歸了。」
  
  「難道我剛才很頹廢?」
  
  「不是。」江君一一邊拉著她往回走一邊笑著回答:「你剛才那不叫頹廢,那是一種柔弱,怎麼說呢?大概就是沉浸在唯美愛情裡的那種悸動,帶著女性特有的楚楚可憐,又散發出一種純真小女生般小鳥依人之態。」
  
  雖然江君一的這話說的語氣很認真,陶然還是抽了抽嘴角,「老江,你弄成這樣不會是被我帶的吧?」
  
  江君一轉頭瞥了她一眼,「怎麼了?」
  
  「有點二。」
  
  江君一笑了一聲:「那正好跟你一對啊。」
  
  陶然默默地垂下眼,「我覺得……我們……」
  
  江君一沒有回頭,也沒有接話,只是用力的握了一下陶然的手,力道之大讓陶然忍不住嘶了一聲,總算是停下了要說的話。
  
  江君一一路把她帶到了車邊,陶然根本來不及問一聲接下來要去哪兒,已經被推進了車門,然後汽車就發動了,一路絕塵而去。
  
  「去哪兒啊這是?」車開出好一段,陶然才詫異的問了一句。
  
  「回去啊。」江君一十分自然的接了一句,專心致志的看著車。
  
  「……回哪兒去?」
  
  江君一偏頭對她一笑,「我不是說了嘛,我們現在要逃走,當然是要去人家不知道的地方了。」
  
  陶然呆滯了片刻,「所以……你是想要金屋藏嬌?」
  
  江君一好笑的看著她,「你怎麼那麼喜歡誇自己?」
  
  「……」陶然咬著牙瞪他,「嬌可以選擇不跟著你麼?」
  
  「哦,那樣啊……」江君一故意拖這調子慢悠悠的接口:「要不是某人在休息室大聲的跟人家說還喜歡著我,我也不會做這個決定了。現在某人又被前男友給撞到了奸|情,怎麼樣也沒辦法洗清了,不如師太您就從了貧僧吧。」
  
  這話原本是江君一學著陶然平時貧嘴的模樣說的,可是說完之後卻發現陶然並沒有接話,反而很安靜,不禁好奇的偏頭看去,卻發現她正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兩人視線接觸,陶然突然輕聲問了一句:「你是認真的?」
  
  江君一猛的剎了車,歎了口氣,沒好氣的瞪著她,「難道你以為我這一天都是在陪你瘋?」
  
  陶然此刻臉上的表情突然讓江君一想起了當時發現她有特殊社交恐懼症時的模樣,像是有點惶恐,更多的卻是不安,實在不像平時的她。
  
  陶然咬了咬唇,小聲囁嚅:「可是你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你那樣的家庭,我們……應該是不可能的,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呢?」
  
  江君一轉頭看著車窗外路燈照著的街面,臉色也恢復了平時的認真,「在你跟我告白之前我沒有想過這樣的心思,那時候雖然跟舒晨分手了,卻也沒有想過要立即就開始一段新感情。像你說的那樣,我對感情的確是不抱什麼憧憬的,要不是舒晨這次做的事情太過火,我應該也不會跟她攤牌,反正她跟我一樣,最後都注定要回到原點。」
  
  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無意識的輕輕敲點著,低緩的語音慢慢流露出一絲魅惑:「為什麼呢?如果你問的是我為什麼會喜歡你,那麼我只能說,你值得,你值得我喜歡。」
  
  江君一轉頭看著陶然,「陶然,我雖然從來都不相信什麼愛情,但是這次我想試一次,也許你會讓我相信。」
  
  陶然怔怔的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天殺的,誰說他不會用郭陽那種語調說話的?他不僅會說,還說的更動人。陶然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
  
  江君一因為她這副神情露出一絲笑容,「陶然,不用覺得自己自私,因為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自私,你不用覺得為難,阮昕那裡我會去跟他說的。」
  
  陶然一下子驚醒過來,連忙搖頭,「不不不,還是我說,你去說……怎麼說的清楚?」
  
  「怎麼說不清楚?就說你以後是我的人了,讓他不要再打歪主意,就這樣。」
  
  那句「我的人」讓陶然的小心肝兒驀地抖了一下,臉紅心跳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下來,弱弱的回了一句:「我、我還是自己打電話給他吧,當初是我定力不夠答應跟他交往的,現在也該由我說清楚。」
  
  她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可能是因為剛才江君一的話太具有震撼力,足足試了好幾次才找到了通訊錄。剛剛翻出阮昕的號碼,手機就響了一聲,原來是收到了新短信。陶然打開收信箱,一看是阮昕發來的,頓時愣了一下,然後就趕緊點開。
  
  「老陶,我想今天我已經看到了嘗試的結果,那麼也沒有遺憾了,不管怎樣,祝你幸福,不是你的男朋友,我還是你的發小心太軟,起碼這個位置也是獨一無二的。」
  
  陶然默默地將這條短信看了好幾遍,思考了很久才回了兩個字:「謝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話:「心太軟,你的確是獨一無二的。」
  
  發完短信,陶然把手機收回口袋,轉頭看了看一直盯著她動靜的江君一,抽了抽鼻子,「老江,我突然有點想哭。」
  
  「因為感情結束的太容易了?」
  
  陶然搖了搖頭,「應該說是幸福來的太容易了,我突然很想矯情的說一句:上天對我真是恩寵,給了我那麼多好男人。」
  
  江君一忍不住笑出聲來,剛想接話,就聽陶然又補充了一句:「可我卻偏偏挑了你。」
  
  「……」江君一瞪了她一眼,轉頭默默開車。
  
  汽車開了一路,七繞八繞,路越來越偏,路上的車輛也越來越少,看方向似乎是往城的南郊開去了。
  
  陶然研究了一會兒,實在研究不出來江君一要去的地點,第一次對自己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城市地理大感挫敗。江君一看出了她的神情,笑了笑,沒有給出解釋。
  
  幾乎開了一個多小時車才停了下來,江君一指了指被車燈照亮的一棟小樓,「金屋在此,姑娘願不願意做陳阿嬌啊?」
  
  陶然探頭看了看,轉頭問他:「私人財產?」
  
  江君一點頭。
  
  陶然又指了指車,「這個也是私人財產?」
  
  江君一又點頭。
  
  陶然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我媽一定會喜歡你的,真的。」
  
  江君一垂眼笑了一下,刻意隱去了一絲落寞。她的家人也許會接受他,他的家人卻不知道會不會接受她。即使是這樣開放的年代,有些事情還是無法自主。可是他還是做了這個決定,因為完全不受控制。這一天下來,所有的一切都崩盤了,只剩了眼前的這個人。
  
  陶然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外面的寒風撲面而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裹緊了衣裳。眼前是個很低調的二層小洋樓,處於一個小院子裡,隔著院門看出院子裡種著一些普通的花草,不過這個時候是寒冬,也看不出什麼景致。
  
  江君一下了車,走過去攬著她朝院子裡面走,陶然突然覺得一陣溫暖,這樣的情形,兩個人就像是一起回家的夫妻一樣,相攜著走向屬於自己的小窩。
  
  她歪了歪頭,朝江君一笑了起來,忽而湊近他耳邊低語了一句:「老江,我答應你了。」
  
  江君一垂頭看她,將她攬緊了些,「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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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居家了

  昏暗的酒吧裡,音樂聲震耳欲聾。吧檯邊,舒晨姿勢優雅的抿了一口酒,偏頭看著坐在身邊的阮昕:「你怎麼就那麼走了?難道說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歡陶然?」
  
  阮昕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抬眼靜靜的看了她一眼,「就是因為我是真的喜歡她才走的,我不想她勉強跟我在一起。」
  
  「哼……」舒晨冷笑,「真是偉大,所以你是要隨他們去了?」
  
  阮昕一口喝光杯中的酒,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然你還打算怎麼樣?」他站起身來,朝她禮貌的點了一下頭,「謝謝舒小姐的酒,我已經做了決定,下次還是不要再為了他們倆的事情來找我了。」
  
  舒晨張了張嘴,詫異的看著他穿過擁擠的紅男綠女走了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他居然一點都不在乎?
  
  舒晨很頭痛,這樣下去,如果江君一跟陶然最終走在一起,她要怎麼辦?自己家裡盯的那麼緊,如果不做點什麼根本說不過去。
  
  她想起找阮昕一起來找陶然他們時,郭陽站在公司門口抱著胳膊冷冷看著她的神情,彷彿是種決絕,宣告著再也不願意跟她有半點瓜葛。
  
  舒晨捏了捏眉心,仰脖灌了一大口冰酒。明明是冬天,居然完全不覺得冷。
  
  身旁阮昕的位置重新有人坐下,那人端著酒杯朝她抬了抬手,笑瞇瞇的問她:「小姐有心事?」
  
  舒晨掃了他一眼,是個年紀輕輕的帥哥,像個學生。她對搭訕的男人毫無興趣,更別說還是個這麼嫩的。
  
  那人見她不理自己,絲毫不介意,繼續笑著問道:「小姐認識陶然?」
  
  舒晨一怔,轉頭看向他,「你怎麼知道陶然?」
  
  「哦,小姐不要介意,剛才我在旁邊不小心聽到了你與那位先生的談話,如果沒有猜錯,你們口中那位跟陶然在一起的人,莫非是江君一先生?」
  
  舒晨更加詫異,「你連江君一都認識?」
  
  那人朝她友好的伸出手來,臉上滿是溫和無害的笑容,「你好,我叫方中旭,是陶然同系的學弟,江君一先生是我們學校的客座教授,我聽過他的講座。」
  
  舒晨恍然大悟,「難怪。」她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我叫舒晨,是他們的……朋友。」
  
  方中旭充滿趣味的笑了幾聲,「舒小姐不用隱瞞,從剛才你們的談話看來,您明顯是江老師的女朋友,是陶然的情敵。」
  
  舒晨有些不悅的挑了一下眉頭,「現在的大學生說話都是跟你一樣直接的?」
  
  方中旭抬手放在額前做了個敬禮式的賠禮動作,「舒小姐別生氣,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對陶然是什麼心情,我對江老師就是什麼心情而已,我很理解你。」
  
  「哦?」舒晨眼光一閃,「你的意思是你對陶然……」
  
  方中旭點頭,「重點不是我對她怎麼樣,而是我們曾經的確有過一段感情。」
  
  「真的?」舒晨細細的看了看他的神色,似乎想要從他的神情看出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過他的神情的確認真的很,不像是騙人的樣子。
  
  方中旭歎了口氣,「如果沒有江老師的介入,也許我已經挽回學姐的心了。」他湊近些對舒晨道:「舒小姐不妨幫幫我,我們這也算是互幫互助吧?」
  
  舒晨想了一下,不確定的問他:「你真的是為了奪回陶然?沒有其他的?」
  
  方中旭信誓旦旦的朝她點了點頭,「如果不是我以前傷害過她,我跟她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現在我只希望能有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我不想輸給江老師。」
  
  舒晨抿了口酒,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笑了一下,「那好,留下號碼,我想我們可以合作一下。」
  
  ※
  
  江君一第二天一早是被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吵醒的,他盯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昨天帶了一個人到了這裡,忍不住笑了一下。
  
  起床到了隔壁房間門口,發現房門開著,陶然已經起床了。他穿著睡衣毫無形象的下了樓,一眼就看到陶然繫著圍裙,正在廚房裡乒乒乓乓的切著菜,動作迅速的很,那架勢絕對可以與武俠大片裡舞刀弄劍的大俠相提並論。
  
  看到江君一下來,陶然停下了動作,對他抬抬下巴,「我煮了粥,你先吃吧,等我再弄兩個小菜。」
  
  江君一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廚房外面的桌子,上面已經擺好了碗筷,當中的大瓷碗裡是剛剛盛出來的大米粥。
  
  「你還會做飯?」江君一一邊在桌邊坐下,一邊驚訝的問她。
  
  陶然白了他一眼,「小看我不是?我會做的多著呢,只不過平時懶得做而已。」
  
  江君一笑了起來,「的確符合你廢柴的本質。」
  
  陶然無所謂的看了他一眼,將切好的菜倒進了燒熱了的鍋裡,頓時響起一聲響亮的「刺啦」聲。
  
  江君一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她炒菜的背影,突然十分感慨的說了一句:「這裡的廚房還是第一次用。」
  
  陶然翻了兩下鍋鏟,無奈的轉頭看著他,「你也知道啊,這裡什麼都沒有,我把冰箱翻空了才找到這麼點食材,虧你也好意思把我往這兒帶,這裡可是郊區啊,你想把我餓死麼?」
  
  江君一盯著她炒菜的動作,嘴角揚起笑容,「那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什麼又不是說了就會有的。」陶然只顧著炒菜,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句。
  
  「你想吃什麼,我們待會兒去超市買齊了就好了。」
  
  陶然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頭怔怔的看著他,「我怎麼覺得我們做的事情都有點那啥呢?」
  
  「什麼那啥?」
  
  「我給你做飯,然後還一起去超市……」陶然驚駭了,「完了,你從昨天的浪漫直接就步入婚後生活了,人生真是無趣了。」
  
  江君一笑著搖了搖頭,「就你想得最多,反正就這麼說好了,我先去刷牙洗臉,待會兒吃了早飯就去超市。」
  
  陶然「哦」了一聲,等他去了洗手間才反應過來,這傢伙不用上班了?
  
  果然廢柴體質是會交叉傳染的麼?
  
  等她把菜炒好,江君一已經換了身休閒裝出來了,陶然上下看了看他,「我怎麼覺得你好像瘦了些?你開會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
  
  江君一喝了口粥,點了一下頭,「那你以後給我多煮點好吃的把我養肥了不就行了?」
  
  陶然卻沒有接話,只是一個勁的看著他。
  
  「怎麼了?」江君一抬頭看到她的表情,有點莫名其妙,「我臉上有什麼麼?」
  
  「不是,」陶然歎了口氣,「老江,你老實說,你家裡給你的壓力是不是很大?」
  
  江君一柔和的笑了笑,「沒有,你不用想太多,我應付家裡的能力還是有的。」
  
  陶然聽了也不作聲了,低頭默默吃飯。
  
  吃完飯,江君一真的帶她去了超市。陶然其實有點擔心,看他昨天那架勢,好像到處都有江家人似的,要是在外面再遇到了怎麼辦?還有舒晨,會不會也突然跳出來?現在她可是正兒八經的小三一枚了。
  
  車在市裡一間超市停下,陶然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居然是她媽打來的,這才想起來自己一晚上都沒回去還沒跟她媽報告。
  
  電話剛通,她媽就嚷開了:「陶然,你到底死哪兒去了?你倒是跟我解釋清楚,為什麼昨晚我見到了阮昕卻沒有見到你?」
  
  手機裡的聲音實在大,陶然只好把它拿開了一些,江君一聽到聲音,示意她把手機給他,讓他來說。陶然遲疑了一下,江君一已經把手機搶過去了。
  
  「喂,阿姨,您好。」
  
  大冷天的,陶然的頭上卻開始冒汗了,要是她媽知道了她跟江君一有了姦情還跟心太軟分了手,不知道會不會打斷她的狗腿啊。
  
  可惜她想的完全錯了,江君一剛說完話她就聽到手機裡傳出了她媽熱情洋溢的聲音:「哎呀,是不是江老師啊?您的聲音我還記得呢,前幾次真是太感謝你的幫忙了,那個,哪天有空到我們家裡來吃頓飯吧……」
  
  江君一笑瞇瞇的看著陶然,「實在太感謝您了,我改天一定登門拜訪。」
  
  「好的,好的,您現在跟陶然在一起嗎?哦哦,沒事,沒事,您為人師表的,我們陶然跟你在一起當然沒事,只有可能是你會被禍害啊,呵呵……」
  
  陶然淒涼望天,無語凝噎。
  
  江君一打完了電話,笑著把手機遞給她,「你說的沒錯,你媽的確很喜歡我啊。」
  
  陶然挑了挑眉,「那是她不知道你是我跟阮昕之間的第三者,要是知道了就不一定了。」
  
  江君一切了一聲,拉著她往超市裡面走,「怎麼我比阮昕差麼?」
  
  「你的財產不比他差。」
  
  「……其他的呢?」
  
  「哎呦江總,你還吃醋了呀。」
  
  江君一一愣,好笑的搖了搖頭,「算了,去買東西吧。」
  
  陶然已經率先朝蔬果區奔了過去,江君一十分體貼的推了個手推車跟在她身後,兩個人就像是一對平常居家的小夫妻一樣在超市裡穿梭著。不過江君一實在有點惹眼,超市裡時不時有蘿莉級至奶媽級的女性向他投來讚賞的目光,陶然看到,憋著笑朝江君一豎了豎大拇指。
  
  沒一會兒推車裡就放滿了食物,陶然問江君一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菜,江君一想了半天說了句:「其實我蠻喜歡吃山楂的。」
  
  陶然抽了抽嘴角,「沒有人告訴你山楂不是菜麼?」
  
  話雖然這麼說,她還是走到了賣山楂的貨架前。像這樣為喜歡的人挑零食陶然還是第一次做,心情真是甜蜜又興奮。
  
  兩人你儂我儂的買完東西出門,正要去取車,剛走到停車場門口就聽到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喲,看來我的就業率已經有了著落了啊。」
  
  陶然和江君一轉頭一看,容老班頭頂的一抹直立的頭髮正在向他們發出親切的慰問。
  
  「這麼看著我幹嘛?」容老班慢悠悠的踱著步子到了兩人跟前,「我到鄰市來看看不行啊?」
  
  陶然嗤了一聲,「這麼點幾率都能遇上,我們真不是一般的有緣啊。」
  
  容老班笑瞇瞇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樣的,陶然,我可以肯定你是我們班目前找到最好工作的畢業生了,身為班主任,我感到很驕傲啊,等拿到了全畢業率獎金,我一定請你們吃飯。」
  
  「別,我可不想吃你的炸醬麵了。」陶然扯了一把江君一,「快走,離他遠點兒。」
  
  江君一拉住陶然,神色認真的看著容老班,「表哥,不會是江家為了找我把你都找來了吧?他們去學校找過了?」
  
  容老班咳了一聲,「呃……大概就是這樣吧,反正我今天沒看到你,我只看到我們班最後一個沒找到工作的學生成功就業了。」說完,他朝陶然曖昧的笑了一下,背著手哼著小曲走進超市去了。
  
  陶然抬頭,江君一的臉上露出一絲愁緒,但一接觸到她的目光又變為了和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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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找來了

  跟陶然自己說的一樣,她跟江君一真的像是已婚夫妻一樣了,除了逛超市就是待在那個家裡看書看電視,完全過著平淡如水的生活。不過那天見到了容老班,還聽江君一問了那些話,多少還是讓她覺得有點不舒服,感覺這樣的日子就像是偷來的一樣。
  
  早上吃了早飯,江君一又沒有出去上班,就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陶然跟她媽打了個電話報備說自己現在一切安全之後,看到他這模樣,拖著步子到了他跟前。
  
  江君一沒有在意她接近,還在認真的看著雜誌,背後的窗戶有陽光投進來,正好打在他的側臉上,整個畫面溫馨柔和,陶然愣愣的看了好一會兒才坐到他身邊,用手肘拱了拱他,「哎,我問你,你到底打算躲到什麼時候啊?」
  
  江君一放下手裡的雜誌看了看她,「怎麼了?你擔心了?」
  
  「能不擔心嘛,我總覺得是我把你拖下水了一樣,你現在又不上班又不出去,難道要跟我一樣廢柴到底?」陶然無奈的歎了口氣,「那我可就造了大孽了。」
  
  江君一伸手攬著她,微微一笑,「不用擔心,我說了,應付家裡的那點能力我還是有的。」
  
  「就是關了手機,什麼電話都不接聽?」陶然突然很認真的看著他,「要不然,我……我去見見你的家長吧。」
  
  江君一一愣,「你敢?」
  
  陶然訕訕的笑了笑,低頭像小媳婦兒一樣揪著衣角,「不是電視劇裡都這樣嘛,出身貧寒的女主角去見家財萬貫的男主角的父母,憑著一張利嘴說了一番感人至深的大道理,然後打動了男女主的父母,然後嗨皮安叮了啊。」
  
  「噗……」江君一笑的毫無形象,「先拋開電視劇這個前提,你有一張利嘴麼?」
  
  陶然轉頭瞪他,「你在侮辱我。」
  
  江君一盯著她的嘴笑了笑,「沒有,仔細看看,雖然不利,不過也不錯。」
  
  「啊?」陶然還沒弄清楚什麼情況,江君一已經湊過來吻了吻她的唇,「老陶,你知不知道你除去嘴貧的時候,真的還蠻純的。」
  
  「我覺得你的的確確是在侮辱我……」
  
  陶然的話還沒說完,江君一又堵住了她的唇,與那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那個吻不一樣,有點霸道有點無奈,像是急著證明什麼一樣。陶然本來就沒有什麼經驗,被他這麼一逗弄,完全就像死魚一條了,好半天後只有摟著他的脖子不停地喘氣,邊喘邊沒好氣的問他:「你……你丫肯定吻過不少女人,吻技真是一絕。」
  
  「不是我吻技好,是你經驗不足。」江君一悶笑著回答。
  
  陶然無力的掛在他的脖子上,「行,你就繼續侮辱我吧。」
  
  江君一笑著摟緊了她,「老陶,何必想那些,這樣不是挺好的嘛。」
  
  陶然反手抱緊他,心裡難得的踏實了些。
  
  兩人正在你儂我儂,突然外面響起一陣車喇叭的響聲。陶然愣了一下,這裡平時幾乎沒有人經過,現在居然有車來了,難道是江家人追來了?
  
  江君一拍了拍她的腦袋,「不用擔心,我去看看。」說著起身出了門。
  
  陶然走到窗戶邊上朝外看去,透過院子大門只能看到車頭部分,她努力的探了探頭,不一會兒車上的人走了下來,原來是舒晨。
  
  陶然居然沒有一點驚訝,也沒有一點被「大老婆」逮到時的慌張,好像很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一樣。
  
  江君一同樣也沒表現出多少驚訝,見到舒晨甚至還笑了一下,「你早就找到我了,怎麼沒跟我家裡人說?」
  
  「說了你也不會回去,我還不知道你的脾氣。」舒晨瞄了一眼窗邊,陶然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今天來找我有事?」江君一沒有回頭看,他知道陶然肯定已經知道舒晨來了。
  
  「算是有事吧。」外面寒風刺骨,舒晨把身上的皮草裹了裹,「快要過年了,你總不會永遠都不回去了吧?」
  
  「那就到時候回去拜個年好了。」江君一無所謂的笑了一下。
  
  「君一,我……」舒晨抿著唇有些猶豫,好半天才繼續開口:「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跟我回去,我知道你對陶然是認真的,可是時候到了,也就該放下了,這也是我沒有告訴江家你的行蹤的原因。」
  
  江君一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的神情,直到舒晨有些不自然的移開視線。
  
  「舒晨,我問你,你以前跟郭陽在一起是什麼樣的感覺?」
  
  「嗯?」
  
  這個問題聽上去很像是在質問,可是江君一卻是一副十分認真求索的語氣,絲毫沒有半點其他意思。
  
  舒晨的臉色有些難看,聲音也壓得很低,「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說的不錯,就是這個感覺。」江君一點了點頭,「我現在也是這個感覺,做了這個夢就不想醒了。」
  
  舒晨聽出他話裡的意思,趕緊勸他:「可是你終究要回歸現實的,你想想看你的家庭,你爸你媽,他們會接受陶然麼?」
  
  「回歸現實?」江君一笑了笑,「我都現實了這麼多年了,現在很想做做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舒晨,「你今天來,不是江家讓你來的,應該是你家裡的人讓你來的吧?」
  
  舒晨臉色一僵,沒有回話。

「他們威脅你了?」江君一低笑了一下,「用你在美國的那件事?」
  
  舒晨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你都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了,不然我也不會放手了,你跟郭陽挺適合的。」江君一歎了口氣,「我們本來就是被家人撮合起來的一對,談什麼真感情也是騙人。如果說沒有出現郭陽和陶然,也許我們還真的能走到一起,但是他們出現了,我們沒必要不把握住。」
  
  舒晨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決定吧,反正我自己已經做了決定了。」
  
  江君一轉身要進去,舒晨突然叫住了他,「君一,替我跟陶然說一聲對不起吧。」
  
  江君一笑著點了點頭,「你回去吧,我估計你來了沒多久我家裡的人也會找來了。」
  
  舒晨慌忙的解釋:「我沒有帶人來……」
  
  「我知道。」江君一打斷了她的話,「我家裡人的做法我還能不瞭解嘛,基本上就是這點套路,如果這之後他們不找來才是奇怪呢。」
  
  舒晨皺了皺眉,「你真的打算跟家人反抗下去?」
  
  江君一倚在院門口,抱著胳膊看著她,「你也應該反抗,拿出你當初在美國的精神來。」
  
  舒晨怔了怔,無奈的搖了搖頭,「何必呢,其實你可以跟江家說我家裡現在的處境,那樣你爸媽應該就不會再讓你跟我在一起了。」
  
  「那樣就會有個更加有競爭力的女人出現,陶然就真的成了小三了。」江君一笑著朝她點了一下頭,「委屈你了,你就替她擋一擋吧。」
  
  舒晨詫異的看著他,「你還是第一次這麼明顯的袒護一個人,你可真是做夢做到家了。」
  
  江君一無奈的聳聳肩,「沒辦法,就這樣了,好在感覺不壞。」他隨意的揮了揮手,「再見了,我先回去了。」
  
  「回去」那個詞說的實在自然,舒晨真的以為他是要回自己的家一樣。她一直目送著江君一的背影走回樓裡,突然覺得自己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
  
  坐回車裡,舒晨有些頭疼的揉著額角,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了。掏出手機一看,很多通未接來電,都是家裡打來的,應該是問她事情進展的。
  
  舒晨甩開手機,又覺得頭疼了。
  
  她要不要也像江君一這樣抗爭一回?
  
  重新拿過手機,舒晨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翻出電話簿裡的那個熟悉的號碼撥了出去。
  
  等待的過程裡她多次想把電話掛了,但終究還是沒有捨得把手機拿開耳朵旁。等電話通了,裡面響起那聲熟悉的「喂」,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郭陽,你出來,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郭陽在那邊沉默了很久,掛了電話。
  
  舒晨怔怔的舉著電話,閉了閉眼,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過了好一會兒,她翻出手機裡方中旭的號碼撥了出去。
  
  「說好了要合作的,我覺得你可以開始了。」
  
  舒晨對著手機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掛斷電話,開車離去。
  
  陶然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窩在沙發裡沒動,朝走進來的江君一笑了一下,「她走了?」
  
  「嗯。」
  
  江君一坐到她身邊,「怎麼不問我她說了什麼?」
  
  「切!」陶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還能有什麼?就是些叫你回去的話唄,類似你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還是要回歸現實比較好。」
  
  江君一笑著點了點頭,「說的差不多都對,那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說的?」
  
  陶然挑挑眉,「不想。」看到江君一的眼神,她又換了句:「不太想……」
  
  江君一好笑的看著她,「那就不告訴你了。」
  
  陶然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
  
  江君一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老陶,我覺得吧,你該從了我了。」
  
  陶然臉一紅,梗著脖子斜睨著他,「你從哪兒來的這錯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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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見鬼了

  成天待在家裡是件很無趣的事情,用陶然對江君一的話來說,就算是犯人也得有個放風的時候,所以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江君一終於答應帶她出去逛逛。
  
  兩人是晚上時候出的門,陶然說這樣才有約會的感覺。江君一聽了心裡多少有點不自然,他跟陶然確立了關係以來好像還沒有正式約會過。
  
  出於補償的心理,江君一打算帶著陶然好好玩兒一個晚上,第一站就是去看電影。
  
  正好他們看的是近期正在熱映的大片,陶然抱著大桶的爆米花跟著江君一進了影院,原本是打算老老實實看電影的,可惜黑壓壓的場所實在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周圍很多情侶都在暗中做著小動作,陶然由開始全神貫注的看電影最終變成了面紅耳赤的埋頭吃爆米花。她突然很後悔跟著江君一來看電影了。
  
  江君一看的倒是挺認真的,他不知道陶然的想法,還以為她是餓了,乾脆中途就退場了,打算帶著她去吃東西。陶然舒了口氣,心想總算可以擺脫這個地方了。臨走的時候,似乎看到有人盯著自己,陶然朝視線的來源掃了一遍,裡面太暗,實在看不清楚,應該是看錯了吧。她聳了聳肩,隨著江君一出了門。
  
  吃東西的地方是個本地很有名的小吃店,陶然先前吃了不少爆米花已經有點飽了,只要了杯喝的,江君一去了洗手間,她就坐在座位上無聊的四處張望。
  
  誰知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她座位的左前方居然坐著她平生最不想看到的人。
  
  陶然翻了個白眼,埋頭喝飲料,可是下一秒眼前投下一片陰影,已經有人在她對面坐下。陶然還以為是江君一回來了,抬頭一看,頓時心情指數暴跌。
  
  「學姐,看到我怎麼這麼躲閃呢,我們的關係還不至於這麼僵吧?」方中旭笑瞇瞇的盯著她。
  
  「別,您老千萬別亂攀關係,咱們可什麼關係都沒有,好走了您勒,不送哈。」陶然生硬的丟下一句話,繼續喝她的飲料。
  
  方中旭無所謂的笑了笑,「學姐這麼激動幹什麼,我們以前不是很要好的嘛,而且……」他故意拖著調子,臉上的神情變的溫柔起來,陶然抬頭時看到,差點一口飲料噴出來。
  
  「而且什麼?拜託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還以為是見到了史前怪獸了呢!」陶然絲毫不給他留情面,翻了個白眼,無語的搖了搖頭。
  
  「學姐,我知道我以前做了一些錯事,難道你就這麼不能原諒我嗎?剛才我在電影院裡看到你跟江老師一起出來簡直都驚呆了,難道你們在一起了?」
  
  陶然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只是挑眉看著他,「原來剛才在電影院裡的是你啊,這次帶來的女朋友還是上次的那個麼?」
  
  「學姐現在說話可真衝啊,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他頓了頓,接著道:「其實,我這次來是來向你道歉的,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希望你可以原諒我。學姐,過去的事情不能都放下麼?」
  
  方中旭的模樣看上去很誠懇,誠懇的讓陶然想上去扇他一巴掌。實在是公共場合,她才強忍著沒有發作。
  
  方中旭見她不說話,還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臉上的神情變的越發深情款款,「學姐,人總有做錯事的時候,如果你能原諒我的話,我想我們是可以重新開始的。」
  
  「噗……」陶然這次實在是沒忍住,一口飲料就這麼噴了出去,有些還濺在了對面的方中旭身上。
  
  方中旭的臉色不怎麼好,但是還是忍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面紙擦了擦。
  
  陶然勉強平復下情緒,有點驚駭莫名的看著他,「我說,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生病了?幹嘛說這種二百五的話?我跟你……重新開始?我們之前有開始過麼?」
  
  方中旭垂著眼似乎是沉思了一下,再抬頭時仍舊是那副膩歪到死的表情,「學姐,我知道那會兒是我不對,現在回頭想想,還是只有你對我最好,所以……」他抬手覆上陶然放在桌上的手,「你還願意接受我麼?」
  
  陶然全身僵住,血液逆流,如遭電擊,雷的風中凌亂。
  
  足足有半分鐘她才回過神來,猛的抽出手瞪著他,「我看你是故意的吧?你認為經過這些事情,你還有什麼值得我接受的?不對,我應該鄭重聲明一下,以前我被你騙完全是被你那溫柔學弟的模樣給蒙住了,不可否認我當時是很花癡,難道你還以為我對你是真動了真感情什麼的啊?」
  
  陶然實在是沒想到今天出一趟門還會遇上這樣的事情,真是見鬼了。碰到方中旭就夠倒霉的了,還被他來這番突來的表白,這都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啊……
  
  方中旭被她的話說的愣住,臉上一陣尷尬。
  
  陶然仔細的想了想,突然明白過來,「難道你是因為看到我跟江君一在一起才這麼說的?也是,他揍過你嘛,以你的性格,多少都要討回點面子的。」
  
  方中旭的臉色瞬間變的難看起來,陶然卻故意斜睨著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似乎就是要激他發火一樣。
  
  「學姐,我是認真的。」
  
  陶然能看的出來方中旭是強壓著情緒說這話的,這點更加證實了她的想法,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心眼。她喝完最後一口飲料,拿起包起身,「好了,你瘋夠了就回去陪你女朋友去,我沒空跟你玩兒這種無聊的遊戲,以前的事情我可以忘記,但不是原諒你,只是為了讓我自己以後的日子過得開心點。」
  
  方中旭看她要走,跟著站起身來,一把從背後抱住她。陶然大吃一驚,一下子就呆在當場。店裡的人都見狀紛紛朝這裡看過來,偏偏方中旭還十分煽情在她耳邊繼續情意綿綿。
  
  「學姐,我只問幾個問題,問完就再也不打擾你的生活,行不行?」
  
  陶然掙了掙,沒有掙開,四周曖昧的眼神讓她抓狂。她想到江君一可能就要來了,千萬不能讓他看到這丟人的一幕,趕緊點了點頭,「好,你問,快點問!」
  
  「學姐,你當初有沒有對我有一點點動心,回答我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陶然真想罵他幾句自戀,可是不可否認當初的確是有過那方面的心思,如果硬要說動心,也確實是那麼點意思。她咳了一聲,「那就……有吧。」
  
  「那麼我再問你,如果你知道跟江老師在一起會有這麼多阻礙,還不會選擇跟他在一起?」
  
  陶然一愣,這個問題她還真的想過。江君一這段時間看的出來日子並不好過,跟自己在一起後,壓力似乎更大。如果早知道有這樣的一天,她還會選擇跟他在一起麼?應該不會吧,那樣只會給他壓力,也讓自己更尷尬的處在小三這個位置上。
  
  「學姐,回答我會還是不會。」
  
  「不會……」陶然歎了口氣,她不想談一場那麼累的戀愛,更不想江君一因為這個原因而一直處於壓力之下。如果一早知道會有這麼多阻礙,她根本不會那麼衝動的跑去跟他表白。
  
  「學姐,我就知道你還是放不下我。」方中旭低低的笑了兩聲,湊到她耳邊啄了一口。陶然回過神來,猛地轉身一把扇了過去,方中旭捉住她的胳膊,越過她的肩頭朝她身後挑釁的看著。陶然心中一驚,直覺得察覺到了什麼,轉身一看,果然,江君一站在她身後連接大堂與洗手間走道的轉角處,神情平淡的看著她,卻讓她心裡一陣緊張。
  
  陶然揮開方中旭的手,三兩步走到他身邊,乾笑著推了推他,「你早就到了?幹嘛躲在這兒不現身?」
  
  「幹嘛現身,方大影帝演的戲簡直比電影院裡的還好看,我還想多看看呢。」江君一看也不看她,走到方中旭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怎麼,你今天是要上演奪取仇人的女人讓他痛不欲生的戲碼?老實說,我覺得你還不夠格。」
  
  方中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明顯的已經動怒,卻沒有發作起來。
  
  陶然上前朝江君一擺了擺手,「好了,走吧,好戲已經謝幕了。」
  
  江君一自然而然的伸手攬過她,朝方中旭瀟灑揮了一下手,轉身帶著她離開了小吃店。
  
  剛出店門陶然就忍不住嚷嚷起來:「我要請個大師給我做個法,丫的難得出來放個風還遇到鬼了。」
  
  江君一卻沒有半點回應,默默地走到車邊打開車門。
  
  陶然心中一慌,趕忙追上去,「你這是怎麼了?生氣了?剛才那顯然是方中旭自編自導,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我看得出來。」江君一打開車門,等著她上車,「可是你剛才說那話的時候神情很認真這點我也看得出來。」
  
  「哪句話?」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的壓力,你不會跟我在一起。」江君一垂下眼睛盯著地面,「陶然,我以為你很有勇氣,卻沒想到也只是說說而已。」
  
  陶然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吶吶的回了一句:「我……只是不想看你太辛苦而已。」
  
  「如果你沒有堅持下去的準備,現在的辛苦都沒有意義了。」江君一歎了口氣,「走吧,回去吧。」
  
  陶然默默無言的坐上車,好幾次想要開口解釋一下,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江君一說的沒錯,如果沒有那個覺悟和準備為什麼要這麼拼盡全力的跟他在一起?為了這個,她傷害了阮昕,他幾乎是脫離了家裡。她卻在他面前說了那樣的話,就算是為了他好,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該再說這種話,甚至這個念頭也不該有。
  
  兩人一路無言的回到南郊小樓,陶然很想跟江君一好好談談,他卻只是說了一聲好好休息就回了房。陶然心裡萬分後悔,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弄到這地步。
  
  在房間裡待了一會兒,門外響起江君一關門的聲音,陶然趕緊開門出去看,只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他已經出門去了。她無奈的耷拉下了肩膀,感覺自己活像個深閨怨婦。
  
  這一晚當然是睡不著的,陶然翻來覆去的思索著為什麼江君一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卻怎麼也找不到答案。最後乾脆掏出手機場外求助。
  
  她先是給三個舍友一一打了電話,隨便胡謅了一通拐上了這個問題,三個人給的答案亂七八糟,不是說那個女人有問題,就是說那個男人有病,而那個女人恰恰就是陶然本人,男人偏偏就是江君一,所以陶然很不爽的掛了電話。
  
  最後撥的號碼居然是容老班的。容老班在電話那頭用半睡半醒的大腦思索了一會兒,給了她十分權威的答案:「你個笨蛋,他那是太在乎你了,怕你半途而廢啊!」
  
  陶然掛了電話,心中一陣狂喜。沒錯,一定是這樣,不然他絕對不會這麼生氣。她心情激動的去撥江君一的號碼,剛要按鍵,手機就自己響了。陶然看了一眼,是串陌生號碼,有些奇怪的按了接聽鍵,就聽到裡面有個溫柔的女聲傳了出來:「您好,請問是陶小姐麼?江君一先生您認識吧?他現在在我們醫院,您可不可以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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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抹黑了

  江君一是出了事,不過不是大事,無非是與人打架鬥毆造成雙方受傷,然後到了醫院。
  
  陶然心急火燎的衝到醫院,聽到護士小姐這麼一解釋,差點沒厥過去。
  
  我斯文俊雅的江總喲,你沒事鬥毆為哪般吶?
  
  她不敢置信的找到了病房,推門進去,就見江君一一隻胳膊打著石膏,半邊臉腫著朝她看了過來。
  
  陶然痛心疾首的閉了閉眼,「老江啊,雖然我不該說那話,你也不用這麼自殘啊。」
  
  江君一白了她一眼,「誰說我自殘了,我只不過是正當防衛而已。」
  
  「正當防衛?」陶然一愣,懷疑的看著他,「護士明明說你是鬥毆……」
  
  「胡說,我是被圍攻的那個!」江君一氣急敗壞的嚷了一聲,陶然只覺得一陣酒氣撲鼻而來。
  
  「你喝酒了?」
  
  「一點點。」江君一的口齒還很清晰,似乎真的只是喝了一點。他看了一眼陶然,拍了拍床沿,「坐吧,剛才警察已經做了筆錄走了,我沒有自殘,你放心。」
  
  陶然坐到他跟前,仍舊有些不相信,「那到底是為什麼?什麼人會圍攻你?」
  
  「還能有誰?當然是被我揍過的人心生怨恨要報復了。」
  
  陶然頓時明白過來,「方中旭?」
  
  「嗯。」江君一點了點頭。
  
  陶然大怒,拍床而起,「好個混蛋,居然還敢搞事情出來,我去找他,他居然敢把你弄成這樣!」
  
  「不用了。」江君一好笑的看著她,「他現在比我還慘,你放心。」
  
  陶然看了看他的笑臉,尷尬的咳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他:「那……你現在還生我的氣麼?」
  
  「生氣?」江君一失笑,「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我只是覺得是自己讓你沒有安全感你才會有這樣想法,所以應該說我是生自己的氣才對。」
  
  陶然心裡湧出一陣感動,表面卻擺出一副膩歪的表情,笑瞇瞇的湊到他跟前,「那你該直說啊,再這麼一聲不吭的跑掉,會讓我崩潰的。」
  
  「這麼說來,你還真是在乎我啊。」江君一笑意盎然的看著她,可惜半張臉腫成這樣,笑起來實在沒有往日的英俊瀟灑了。
  
  陶然忍著笑意點頭,「當然在乎,不過你表哥容大爺認為你更加在乎我。」
  
  江君一嗤笑,故作不屑,忽然又正經了臉色,緊盯著她問:「陶然,你以後不會再有那樣的念頭了吧?」
  
  「不會了……」陶然小心的抱著他受傷的胳膊,偎在他肩頭,「以後都不會了,只要你堅持一天,我就會堅持一天。」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想了想,陶然突然又補充了一句:「不過要是以後那個攪局的混蛋不再出現就更好了。」
  
  江君一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沒事,有我這個大神在,鎮得住他!」
  
  陶然甜膩膩的攀住他的胳膊,「我選的人當然是英明神武的,我老早就知道有一天你會踩著七色雲彩來接我了。」
  
  「……你認為我現在這樣還英明神武?」
  
  陶然切了一聲,「難得我這麼矯情的跟你表達一下愛意,你還不知道接受。」
  
  江君一靠著她低笑道:「表達愛意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你從了我之類的。」
  
  「哎呀,」陶然驚呼一聲,「江總,我覺得你最近時常出現幻覺,不如順便在這兒好好治治吧。」
  
  「……老陶,你好狠的心啊。」江君一仰倒在病床上,發出一聲無奈的長歎,幽怨無比。
  
  陶然剛想安慰他兩句,手機突然響了,原來是她媽打來的。陶然有點忐忑,畢竟好幾天沒回去了,她媽肯定是要發飆了。想到這裡,接電話的時候也變的緊張起來。
  
  「喂……」
  
  陶然小心翼翼的話音還沒完,她媽就嚷了起來:「陶然,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回家?你還要不要這個家了?」
  
  陶然拿開手機看了一眼江君一,後者也好奇的看了過來,甚至還湊近聽了聽內容。
  
  「呃……媽,我覺得像我這樣的在外面您完全可以放心,不用擔心我會出什麼事的。」
  
  「誰擔心你出事啊?」陶然她媽在那頭沒好氣的嚷了一句:「我是問你哪天回來,叫上那位江老師一起回來,我們請他吃個飯。」
  
  陶然為自己的自作多情汗顏了一把,「媽啊,你怎麼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啊……」
  
  陶然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已經被江君一搶了過去,陶然扭頭,只見他笑容滿面的把手機放到耳邊,相當溫柔且自然的跟她媽通話:「喂,阿姨啊……嗯,是我……這樣啊……嗯嗯,好的,沒問題,那就多謝您了……好的,一定,一定。」
  
  陶然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掛了電話,忍不住問他:「你到底跟我媽說了什麼?」
  
  江君一對她笑了笑,「半個月之後出院,我跟你回去吃飯。」
  
  陶然抽了抽嘴角,他還真是積極啊。但是轉頭一想,不對啊,她媽怎麼知道她跟江君一在一起這麼多天還這麼平靜呢?
  
  —————俺——是——風——平——浪——靜——的——分——割——線—————
  
  自江君一受了傷之後,陶然幾乎都泡在了醫院裡面,唯一的娛樂活動也就是看書看報,過的幾乎是苦行僧的生活。最後她乾脆把江君一的手提帶到了醫院,兩個人沒事就靠在病床上看電影,打發時間。
  
  江君一這次受傷實在破相嚴重,當然不會跟別人說,所以到今天也沒有半個人來探望,直到過了一個星期,容老班才打了個電話過來。陶然還以為他是知道了江君一受傷的事情,一接電話卻完全不是因為這個。
  
  江君一正在搜索著還有什麼電影好看,她卻三兩步衝到了他跟前,一把搶過鼠標,快速的在地址欄裡輸入了一個網址。
  
  容老班告訴她,她所在的大學校園論壇裡現在正充斥著有關她的流言蜚語,她打開網頁一看,果不其然。當前飄在首頁最醒目位置的帖子已經明確的把她的大名掛上去了:「前學生會主席陶然與本校客座教授之間那點見不得光的事兒。」
  
  陶然先是震驚,接著點開一看,已經明白了,這個帖子還能有誰發?除了那個無良的方中旭,還能有誰?
  
  照理說她都大學畢業了,跟誰戀愛都是自由,可惜偏偏帖子裡不是這麼說的。帖子是以第一人稱寫的,主要內容是:陶然原本是跟發帖人在一起的,但是因為愛慕虛榮就把他一腳踢開了,甚至毫不理會他的苦苦挽留……
  
  要不是他這麼寫,陶然也想不到是方中旭,何況事情哪有這麼巧的,先是莫名其妙的表白,然後是江君一受傷,再就是今天的這件事情。
  
  她手腳冰涼的看完帖子和下面一片的罵聲,對一直等在電話那頭的容老班說了句:「對不起,老班,又讓你失望了。」
  
  「我失望什麼?這次又不是你的錯。」容老班氣憤的不行,「媽的,我這次一定要把方中旭這小子給弄成大處分,否則我的就業率又上不去了!」
  
  「……」
  
  「怎麼了?陶然,你怎麼不說話了?」
  
  「老班……你剛才爆粗口了。」
  
  「……有麼?那又怎麼樣?」
  
  「你是老師,為人師表。」
  
  「所以我在乎我的就業率啊!」
  
  「……好吧,您就當我沒說。」陶然盯著電腦屏幕,「不過您說的要給他大處分的事情,我覺得實在是很有魄力,您一定要堅定的貫徹下去,我等著您的好消息。」
  
  容老班豪邁的笑了兩聲:「放心,看好吧。我打電話給你是希望你心裡有個數,那些罵聲也不用放在心裡。」
  
  陶然心裡有些發酸,容老班對她一個已經畢業的學生都這樣,實在是沒話說了。
  
  她道了謝,掛了電話,正要去關網頁,身後有隻手已經搶先奪過了鼠標開始翻看那個帖子。
  
  陶然轉頭一看,有點慌亂,「別看了,沒什麼好看的,還不如找部好電影看看呢。」
  
  江君一沒有理會她,而是認認真真的看完了帖子的內容,然後又一條條往下翻看別人的留言。有的留言實在罵的不堪入耳,陶然自己也看不下去了。轉頭看到江君一不悅的神情,只好又好言安慰他:「這也沒什麼,網上多的是流言蜚語,反正只是學校的內部論壇,不會造成什麼大影響的。」
  
  「怎麼不會?」江君一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峻,「他這是在抹黑我,也是在抹黑你第二次。」
  
  陶然抿了抿唇,默然不語。
  
  江君一又往下翻看了幾條留言,突然快速的在鍵盤上敲起字來。陶然好奇的湊過去,就見他也在回復留言,因為手上石膏還沒拆,打起字來相當緩慢。
  
  「你是不是氣傻了?幹嘛回復啊?」
  
  江君一抬頭對她笑了一下,「沒什麼,這人說江老師絕對是被騙了,所以我忍不住回復一下。」
  
  陶然湊到跟前一看,就見他回的內容是:「不是她騙了我,是我騙了她——江君一留。」
  
  陶然瞬間無語,「你這算什麼?」
  
  「八卦就是這樣,你指望這攤渾水變清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途徑就是讓它變得更渾濁。」江君一抬頭朝她明媚的一笑,「這樣你也注定跑不掉了,既然全校都知道了,那你也只能跟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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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回家了

  半個月很快過去,江君一出院那天,天氣好的一塌糊塗,正如陶然的心情。因為容老班剛在不久前發來賀電,恭祝方中旭那小子得到學校記大過的處分,從此在學校聲名狼藉,一敗塗地。
  
  陶然對江君一說要感激查出他IP的技術哥哥,實在是上帝降臨人間恩澤世人。
  
  江君一聽完後,淡定的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對手機裡隱約傳出的柔和女聲道:「我女朋友說感激你幫忙查出了幕後發帖人,另外,我替她不自覺地把你腦補成為哥哥而道歉。」
  
  陶然吞了吞口水,嘿嘿乾笑,「江總身邊能人輩出,小人汗顏,小人慚愧,小人佩服……」
  
  江君一收起手機,笑著拍了一下她的頭,「好了,別廢話了,你忘了要去你家吃飯的事情了?」
  
  陶然連忙點頭,「對了,對了,這個可不能忘,我們快去準備一下。」
  
  兩個人慎重的去買了禮物,甚至在回去的路上還想好了見面時的措辭。江君一難得的表現出了緊張的模樣,陶然見了,忍不住覺得好笑。
  
  坐到車裡剛剛發動汽車,正準備朝陶然家開去,陶然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她的舍友樂樂,電話剛通就聽到她的大嗓門在那邊鬼喊:「天吶,老大,你……你真的跟那鑽石王老虎……那什麼了?」
  
  陶然看了看江君一,撫額歎息:「拜託,是鑽石王老五,你有必要這麼激動麼?你從哪兒聽到的消息?」
  
  「從網上啊,那個帖子現在全班都在瘋傳啊,真的太瘋狂了,老大,聽說那個是方中旭那小子發的?哎喲喂,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過我聽說你跟那鑽石王老虎都已經秘密結婚了?」
  
  「……」陶然捂著電話,轉頭看向江君一,「我覺得那水被你攪得太渾了!」
  
  江君一伸手搶過她的手機,笑意盎然的對樂樂道:「你好,我就是江君一,嗯,你聽說的都是真的……是啊……哦,那倒還沒有,不過也快了……對,對,好的,一定,嗯,再見。」
  
  陶然接過他遞回來的手機,發狠的說了一句:「我一定要買個隔音效果好的手機!」
  
  江君一微微一笑,不予置評。
  
  陶然狐疑的盯著他,「我說,你跟她說什麼了?什麼快了?」
  
  「結婚啊,她不是問我們是不是秘密結婚了嘛。」江君一自然而然的回答,手中的方向盤操控的那個叫穩當。
  
  「……」陶然瞇了瞇眼,「我覺得你有必要問一下當事人的想法。」
  
  江君一轉頭瞄了她一眼,「所以你的想法是什麼?」
  
  陶然瞬間變臉,嬌羞無比,手托臉蛋作花朵狀:「當然是同意了。」
  
  「……」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陶然住的小區門口。下車之後,江君一拎著禮品萬分感慨的說了一句:「想當初第一次送你回來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今天啊。」
  
  陶然挑眉,「你這話裡似乎有點後悔的意味啊。」
  
  江君一沒有回話,只是朝她後面努了努嘴,陶然轉身一看,原來她爸媽已經十分熱情的迎出門來了,正大步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陶然原先是有很多話要跟她爸媽說的,可是一想到要解釋一下這幾天一直跟江君一在一起的事情,又有些沒底氣,愣是半天沒吭聲。好在她有個自來熟的媽,跟江君一兩相對望了一會兒之後就走上來招呼他了。
  
  「哎呀,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江老師吧?久仰久仰。」
  
  陶然湊到她爸跟前小聲嘀咕:「我媽說的這話有點耳熟啊。」
  
  她爸噓了一聲:「別叫她聽見,你媽昨天跟著電視練了很久了。」
  
  陶然恍然大悟。
  
  江君一已經在那邊跟她媽聊得熱火朝天了。陶然她爸扯了扯她的胳膊,「你這幾天一直跟他在一起?」
  
  陶然尷尬的笑了一下,就知道最終還是要說到這個話題。
  
  「算……是吧。」
  
  她爸歎了口氣,像是要說什麼,想想又沒做聲。她媽跟江君一溝通完畢,走過來揮了一下手,「回去吧,還愣著幹嘛?」
  
  陶然細細的看了看她媽的神情,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只好放棄,乖巧的跟著二老上樓回家。
  
  一進家門,陶然就聞到了一陣香氣,心急火燎的跑到餐桌那兒,果然是滿滿一桌的好菜。江君一跟過來看到,笑了起來,「看來你的廚藝是師承你媽了。」
  
  陶然聽到這話,小心翼翼的轉頭看了看她媽,她媽卻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好像對她燒菜給江君一吃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實在有點沒底了,她媽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了啊?照理說,她媽應該跑過來質問她為什麼會跟除阮昕之外的男人在一起才對啊?為毛啊為毛,她心裡一陣糾結。
  
  陶母一抬頭就看到陶然那異樣的眼神,頓時一個白眼丟了過來,「傻站著幹嘛,還不快點來幫忙放碗筷,菜一會兒都涼了。」
  
  陶然趕緊三兩步奔進廚房幫忙,她媽仍舊是一副沒事兒人的模樣,該幹嘛幹嘛,完全沒有一點不高興或者是懷揣心事的跡象。
  
  陶然一邊幫忙擺放碗筷,一邊看向正在跟她爸閒聊的江君一,他倒是笑容滿面如魚得水,可憐她卻像是赴了鴻門宴似的。
  
  一切準備就緒,四人坐到餐桌上時,陶然媽又開始用電視劇裡學來的腔調跟江君一客套:「江老師初臨寒舍,實在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呼您,您可千萬不要客氣,就當是自己家裡一樣,呵呵……」
  
  江君一正在給陶然她爸倒酒,聽了這話,立即笑瞇瞇的回答:「那當然,阿姨太客氣了,還是不要叫我江老師了,我跟陶然都到這一步了,您還是叫我君一吧。」
  
  陶然被他這話嚇的猛的咳了出來,邊咳邊瞪他,心想你倒是慢點說啊。這邊她媽還不知道他們倆的私情呢,這下事情大條了。
  
  轉頭看向她媽,她還以為會看到一張目瞪口呆或者是怒火熊熊的臉,誰知道她媽只是含笑點了點頭,「好的,好的,那我們就叫你的名字了,君一啊,你跟陶然是怎麼認識的?」
  
  「哦,這個啊,相親認識的。」
  
  陶然看到她媽探索的眼神,裡面帶著一絲深意,「相親啊,原來她還背著我們有過別的相親啊。」
  
  陶然開始埋頭吃飯,兩耳不聞桌上事。
  
  接下來的談話可真是豐富,內容涵蓋了江君一的家庭、事業、學歷、健康狀況、愛好等等,就差身高三圍了。
  
  陶然悟了,她媽肯定是知道她跟江君一的事了。
  
  一頓飯提心吊膽的吃完,她媽招呼陶然進廚房幫她洗碗。陶然硬著頭皮走了進去,知道她媽這會兒是肯定要跟她上政治課了。
  
  然而事實卻跟她想的有些出入,她媽只是歎了口氣,對她說了一聲:「有時間去看看阮昕吧,他最近在醫院呢。」
  
  陶然渾身一僵,愣在當場。
  
  最近這是怎麼了,大家怎麼都愛往醫院跑呢?
  
  —————俺——是——愛——跑——醫——院——的——分——割——線—————
  
  陶然事先想過她媽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卻沒想到她媽知道的比她想像的要多得多。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陶母已經從阮昕那裡知道了一切。其實這些事情也很難瞞住,阮昕要是沒有說出實情,她肯定早就追去找陶然了。也幸虧她什麼都知道了,不然叫陶然開口跟她說還真是件困難的事情。
  
  陶然聽說阮昕住了院,心裡先是驚訝,接著就是不安。她媽告訴她阮昕只是闌尾炎做了個手術,她才放下心來。
  
  陶母看出她神情裡的異樣,故意嗤笑了一聲:「你以為他是為你傷心傷肝才弄的住院的?」
  
  陶然被她說的有點不好意思,就聽她媽接著說了一句:「像你這種沒良心的白眼兒狼才不值得他傷心呢。」
  
  陶然的頭頓時無力的垂了下來,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
  
  她的確覺得自己對不起阮昕,當初雖然說好了只是嘗試著在一起,可是她也確實一直都沒有放下江君一。更何況這段時間她都跟江君一甜甜蜜蜜的,他卻在醫院受苦,而她還一點都不知道。
  
  就算除了交往那段,身為發小,她也有點不講義氣。
  
  她媽說的很對,她確實是只白眼兒狼。
  
  陶然她媽正洗著碗,轉頭看到陶然一副死魚樣,意識到可能自己的話打擊到了她,心裡一軟,歎了口氣,「你也不要這麼內疚,阮昕都跟我說了,當初交往的時候他是知道你心裡有別人的,那個時候你怎麼沒跟我說一聲?突然冒出個江老師出來,你也真夠驚世駭俗的。」
  
  陶然無奈的看了看她,「我怎麼說啊,當時他又沒接受我,我們也是最近才在一起的。」
  
  她媽轉頭朝外看了一眼,「這小子也不錯,看上去很成熟穩重,我雖然很希望你跟阮昕在一起,可是你對他沒那意思我也不能逼你,這又不是什麼萬惡的舊社會了,你的事情我不會多阻攔,只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的就好了。」
  
  陶然鼻子一陣發酸,「媽……」
  
  「行了!」她媽一下子打斷她膩歪的呼喚,「趕快收拾了就去看看阮昕吧,好歹也算是朋友一場。」她又看了看外面的江君一,「就是不知道他介不介意啊。」
  
  陶然吱唔著回答:「應該……不介意吧……」
  
  「那你們就一起去吧,談戀愛最忌諱遮遮掩掩,你要是一個人去了,反而不好。」
  
  陶然一臉崇拜的看著她媽,「難怪您能把我爸掌控在股掌之間,原來您對戀愛有這麼高深的研究。」
  
  她媽一臉得意傲驕之色,剛想吹上一段當年的風流秘史,突然反應過來,瞪了她一眼,「廢話什麼,還不去醫院,趁著還不是很晚,早去早回!」
  
  陶然趕緊點頭哈腰的稱是,退出去找江君一去了。
  
  江君一正在跟她爸聊得歡快,難得博得了她爸的好感,就見到陶然在一邊鬼鬼祟祟的朝他招手。江君一跟她爸打了個招呼,走到了她的跟前,奇怪的問她:「怎麼了?」
  
  「那個……我有件事情跟你商量。」陶然扯著他的胳膊到了自己的房間,「時候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江君一笑了笑,「你該跟我一起回去吧?」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陶然討好的笑著,「那我們可不可以途中去個地方?」
  
  「可以啊,你想去哪兒啊?」
  
  「呃……醫院。」
  
  「什麼?」江君一愣住,「醫院?你病了?」
  
  「不是。」陶然看了看他,吞吞吐吐的回答:「是……阮昕。」
  
  江君一恍然,隨之又皺了皺眉,「他怎麼會去醫院?怎麼了?」
  
  「聽說是闌尾炎,不管怎麼樣我都想去看看他,到今天都還沒跟他好好談過一次話呢。」陶然攀住他的胳膊,「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江君一好笑的攬住她,「我還不至於心胸這麼狹窄,放心吧,待會兒就陪你去。」
  
  陶然心中一鬆,就差給他一個擁抱了。
  
  江君一四下轉了轉頭,「這是你住的地方。」
  
  陶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你住的地方是不能比的,不過這裡我也住了這麼多年了,有感情著呢。」
  
  江君一悶笑起來,「這麼有感情啊?那你將來結婚了也要把這房間搬過去?」
  
  陶然臉紅了一下,「結婚什麼的還早呢,我才畢業而已。」
  
  江君一無奈的歎了口氣,「也是,找比自己小很多的女朋友好像很不方便啊。」
  
  陶然磨了磨牙,「你想反悔了?」
  
  江君一四處轉悠著,就當沒聽見她的問題。陶然翻了個白眼,到一邊收拾東西去了。
  
  陶然在忙活,江君一也沒閒著,在房中轉悠了一圈,先是在她書桌前看了看,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想了想,又悄悄抽開抽屜看了一下,終於看到了她抽屜裡放著的一個本子,拿出來翻了翻,他的嘴角漾出了一抹笑意。
  
  剛才在她爸那兒拐彎抹角的探了半天消息,聽說戶口本在她房裡,原來是真的。
  
  陶然收拾好了幾件衣裳,已經跟她爸媽說好了,進來叫他回去。江君一應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出了門。
  
  臨走的時候,陶母總算開始履行一個母親應盡的職責了,開始對陶然在外的言行進行一番耳提面命,與其說是說給陶然聽的,還不如說是說給江君一聽的。無非就是什麼不能亂來啊,要有些安全意識啊之類的……
  
  陶然一邊聽一邊偷偷瞄江君一的神情,他倒是淡然的很,一點不自然的神情都沒有。
  
  等兩人告別了二老上了車,陶然才反應過來,他這哪裡是淡然,他丫是壓根就沒把她媽的話當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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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探病了

  江君一問了醫院地址,就開始往醫院駛去,路上還找了個水果店停下買了個水果籃。陶然對他的做法大為感慨:「難怪我媽說你成熟穩重,從這點來看,你的確是有點這意思的。」
  
  江君一歎息:「我還以為是說我年紀太大了呢。」
  
  陶然捂著嘴偷笑,等透過車窗看到不遠處的醫院時,又笑不出來了。
  
  時間還不到晚上九點,醫院裡很安靜。江君一陪著陶然問了阮昕住的病房,走到了病房門口時,卻被陶然突然攔了下來,「你在外面等等吧,我進去看看。」
  
  江君一知道她有話要跟阮昕說,點了點頭,在旁邊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陶然透過門上的玻璃看了看,看到阮昕正在看書,還沒有睡覺,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去。
  
  阮昕聽到響動,抬起頭來,一眼看到進門的陶然,微微愣了愣,「你怎麼來了?」
  
  陶然仔細看了看他,人稍微瘦了點,好在精神還不錯,臉色也還算紅潤。她擠出一抹笑容,將手中的水果籃放在他的床頭櫃旁,「來看看你啊,怎麼了這是?聽我媽說你動刀子了?」
  
  阮昕笑了一下,「沒事,闌尾炎是小手術,現在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陶然尷尬的發現沒話說了。
  
  阮昕指了指床邊的一張椅子,「坐下說吧,你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
  
  「我今天回家了一趟,聽我媽說了才知道你住院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陶然說到這裡又有些不自然了。
  
  「原來是這樣。」阮昕低聲呢喃了一句,忽然問她:「那……江總跟你一起回家的?」
  
  陶然眼神閃爍了一下,點了點頭。
  
  阮昕沉默了一會兒,忽而輕輕笑了起來,「老陶,看你這神情,好像上次我那提議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啊。」
  
  「啊?」陶然有點反應不過來,「什麼提議?」
  
  「就是叫你跟我交往試試的提議啊。」阮昕的語氣很輕鬆,「那個時候本來就是說好試試的,你也不必有什麼壓力,反正現在彼此都沒有遺憾了,也就行了。」
  
  阮昕的神情十分真誠自然,陶然卻更加覺得不安。雖然說那會兒說的是試試,可是畢竟這麼多年的好朋友,現在怎麼著都覺得很尷尬。陶然越想越懊悔,當初幹嘛那麼衝動,現在弄成了這樣的局面,實在是不應該。
  
  阮昕看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心裡大抵也猜出了些她的想法,「怎麼,還是覺得尷尬?」他笑著搖了搖頭,「老陶,你當初的氣魄都去哪兒了?做人難道不應該拿得起放得下麼?」
  
  陶然一怔,也是,她到底在想些什麼?現在阮昕都放下了,她卻在婆婆媽媽,搞得像是自作多情一樣,人家也不見得就把自己看的那麼重的。她心裡大大的鬆了口氣,總算對他露出了個自然的笑容來,「心太軟,我說過的,你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只能說我沒有那個福氣,可是人跟人之間就是這樣,沒有對錯,沒有好壞,只有適不適合,投不投契。」
  
  阮昕認認真真的聽完她的話,點了點頭,「老陶,你說的沒錯。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以前一直以為你會站在原地,到現在才明白沒有人會一直等著自己。是我錯過了你,所以你完全不用苦惱,造成這局面的不是你我,只能說是命運,誰也不知道你的生命裡會出現個江君一不是麼?」
  
  他頓了頓,繼續道:「那天我突然被舒小姐叫去找你們,心裡本來是有點不甘的,畢竟我跟你認識了那麼久,你也曾經喜歡過我……可是最後看到你的樣子的時候我還是決定放手了。」他轉頭對陶然溫柔的一笑,「你當時的神情如果一定需要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我想應該就是幸福吧,給你這神情的人是江君一,不是我。」
  
  阮昕丟開手中的書本,攤了攤手,「所以說你說的沒錯,沒有對錯,沒有好壞,更沒有先後,只有適不適合,我想江君一才更加適合你。」
  
  陶然沉默了兩秒,哈哈乾笑了幾聲,「太矯情了,心太軟,這樣的對話不適合咱們,咱們要說點大氣磅礡的話題,這種的兒女情長不適合咱啊,太不適合了。」
  
  阮昕勾著嘴角一笑,「要不咱談談本拉登和布什的恩怨情仇?」
  
  「……這個也太大氣磅礡了點。」
  
  阮昕忍不住笑出聲來。
  
  正說著話,外面有人推門走了進來,陶然轉頭一看,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兒,長得很清秀,穿著厚厚的毛衣外套,手裡拎著保溫壺,詫異的看著房裡的兩人。
  
  「這位是……」陶然轉頭疑惑的看著阮昕。
  
  「哦,這是我公司的同事,姓楊。」阮昕看了看那女孩兒,「小楊,這是我發小,陶然。」
  
  被稱作小楊的女孩兒原先錯愕的面孔瞬間變的鮮活起來,湊過來熱情的跟陶然打招呼,「你好,陶然是麼?我叫楊楚楚,跟阮昕一個部門的,我認識你的,那天江總把你帶出公司的時候,超浪漫啊……」
  
  陶然扯了扯嘴角,尷尬的笑了笑。她看了看楊楚楚手中的保溫壺,又看了看阮昕,心裡已經明白了不少,笑著跟她點頭打招呼,「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她心裡還真有點高興,因為起碼阮昕的身邊有人照顧著,這點讓她心安不少。
  
  陶然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也該走了,人家大晚上的過來找心太軟明顯就是為了跟他獨處的,要是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那也太不該了。
  
  她跟阮昕打了聲招呼,剛想出門,就聽到阮昕問她:「江總是不是來醫院了?」
  
  陶然點了點頭。
  
  楊楚楚在一邊插話:「我剛想說呢,剛才在外面還看到他了,幾天不見,容光煥發的,好像比以前還帥了不少。」
  
  陶然有些好笑,心太軟這個悶騷怎麼遇上這麼個話癆姑娘了,有趣。
  
  阮昕沒有接楊楚楚的話,只是看著陶然笑了一下,「你可以叫他進來麼?我想跟他單獨說幾句話。」
  
  「啊?」陶然下意識的就猶豫了。
  
  「沒什麼好擔心的,有些事情也該說清楚,你該明白。」
  
  陶然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走到門邊要開門出去,門一打開卻看到江君一站在門口,頓時愣了一下。
  
  「不用這麼驚訝,我只是想來跟阮昕說幾句話。」
  
  阮昕在裡面接話:「正好,我也正在等江總,請進吧。」
  
  陶然只好跟楊楚楚鬱悶的走了出去。兩人在外面的走廊上閒聊著,陶然時不時的看向病房門口,不過裡面什麼動靜都沒有,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些什麼。
  
  楊楚楚很愛說話,陶然幾乎不用說什麼,只要安靜的聽著就行了,當然基本上也沒聽進去多少。
  
  沒一會兒,江君一走了出來,朝她招了招手,「說完了,回去吧。」
  
  陶然剛想跟楊楚楚道個別,後者卻已經迫不及待的進了病房了。她走到江君一跟前好奇的問他:「你們倆都說了什麼?」
  
  江君一擁住她大步往外走,「男人之間的談話,你還是不要問了。」
  
  陶然聽出他語氣裡的輕鬆,自己心裡也輕鬆了不少,嘴上卻是不屑的切了一聲。
  
  —————俺——是——語——氣——輕——松——的——分——割——線—————
  
  街上燈火輝煌,陶然坐在車中看著外面的街道,心裡一片平和。
  
  今晚之前,她的心裡還有很多愧疚不安,還有一些忐忑和不確定,現在見過了阮昕卻感覺好了很多。阮昕身邊已經有了照顧他的人,雖然不是一定就能跟他牽手,但起碼表示他會有自己的新生活。
  
  江君一偏頭看了看她的側臉,路燈映照下的線條很溫柔。他把車停在路邊,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走,我們出去逛逛。」
  
  「現在?」陶然遲疑的看著他,「你不覺得冷?」
  
  「有我在還會冷麼?」江君一拉著她下車,關好車門就擁著她朝前面的街道走去。
  
  快過年了,街道兩邊的商舖開始忙碌起來,一大晚的還沒有關門,竟然還有客人光顧。江君一走進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兩個冰激凌,遞了一個給陶然。
  
  「老江,你剛才不會是被阮昕給打擊了吧?幹嘛自虐啊?」陶然顫抖著手接過那盒冰激凌,觸手的感覺涼徹心扉。
  
  「不是。」江君一笑了笑,跟她一起並肩往前走,手裡已經拆開冰激凌的盒子吃了起來。「我聽阮昕說以前你很喜歡在冬天吃冰激凌,所以想試試。」
  
  陶然愣了愣,這才想起來自己以前的確是有這個嗜好,不過是很早之前了,早到是在小學,還是初中?
  
  「你為什麼喜歡在冬天吃冰激凌?」
  
  陶然聳了聳肩,「不知道,也許只是覺得新奇吧。」
  
  江君一腳步頓了頓,「新奇的感覺能持續多久?」
  
  「啊?」陶然轉頭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阮昕問我,如果我對你是因為新奇才在一起,那麼這種新奇的感覺能持續多久?」
  
  背對著路燈的江君一半張臉都隱於陰影之下,陶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感到他此時心情的平靜。這樣看著他,不覺得是才認識半年還不到的人,反而像是認識了很久。她居然能感覺到他的心境,讓她自己也覺得驚奇。
  
  「老陶,人跟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奇妙的,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這天,可是等到了這一天,卻又覺得很自然。」他走近幾步,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我承認一開始對你是感到新奇,我的生活裡從來沒有過你這樣的女孩兒出現過,那天你對我表白的時候也的確是把我給震撼住了。」
  
  他低頭笑了一下,再抬頭時,燈光正好落入他的眼睛裡,耀出一片光華,「新奇的感覺會褪去,只有這種自然而然的心情會保留住,陶然,我想這份自然僅僅是限於你,要是換成別人,就不對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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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從他了

  兩人交往以來,還真沒說過什麼情意綿綿的話,所以江君一突然這麼一本正經的說出這句話來,還真有些讓人意外。
  
  不是刻意的製造浪漫,也不是情感的突然宣洩,只是在今晚有感而發,每一個字都說的溫情脈脈,不濃烈,但深刻……
  
  陶然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卻還是強忍著故意嚷嚷道:「哎呀,老江,你也太肉麻了,冰激凌都要被你的甜言蜜語給弄化了。」
  
  江君一無奈的歎氣,「好不容易說點甜言蜜語還被你把氣氛給搞沒了,以後別指望我再說了。」
  
  陶然趕緊偎緊他,笑瞇瞇的討好:「別啊,你說的很好,真動聽,以後也要多說說啊。」
  
  江君一剛要說話,突然有道聲音打斷了兩人:「是挺動聽的,我還真不知道我這個弟弟居然還有這個本事。」
  
  陶然和江君一同時轉頭,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一輛車,車窗搖了下來,江子安托了托眼鏡,對兩人笑得很曖昧。
  
  「哥,你怎麼來了?」江君一掃了一圈周圍,視線又落回他身上,「你一個人來的?」
  
  「是啊,不用擔心。」江子安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兩人跟前,看到兩人手上的冰激凌,好笑的搖了搖頭,「你們倆還真有點談戀愛的樣子啊。」
  
  陶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你們兄弟倆有話說吧?我先迴避一下。」
  
  「不用了,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話。」江子安拍了一下江君一的肩膀,「看得出來你這段時間過得不錯,精神也好了許多,不過爸媽那兒我是實在瞞不下去了,你還是抽個時間回去一下吧。」
  
  陶然這才知道原來是他哥一直幫著江君一隱瞞了他跟自己在一起的事情,難怪舒晨都找過他了,江家還是沒有找來。
  
  江君一聽了這話也沒怎麼遲疑,笑著點了點頭,「好啊,正好我也打算把陶然帶回去給他們看看。」
  
  江子安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你……還是暫時不要這麼急,先想想舒晨那事兒吧,她最近好像也在跟家裡折騰著呢。」
  
  「那是遲早的,我跟她已經結束了,本來就是沒有感情的兩個人,何必一定要綁在一起。」江君一一手端著冰激凌,一手牽著陶然的手納進自己的口袋裡,「哥,你有什麼要說的就直說吧。」
  
  江子安注意到他這細微卻自然無比的動作,微笑了一下,「我肯定是會幫你的,我就你這麼一個弟弟而已,可是爸媽思想古板,你也知道,那種身份地位什麼的老觀念都還有,我只希望你別跟他們硬碰硬,沒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江君一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氣氛有點沉寂,陶然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這些事情說到底還是因為她扯出來的。她當初喜歡上江君一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會有這麼多阻力,現在才知道電視劇也不是瞎拍的,她一不小心就成了悲苦女主角了。
  
  江子安可能看出了她的情緒,在一邊笑著打趣:「陶小姐把我弟弟照顧的不錯,以後也拜託你多照顧了,最好把他養的白白胖胖的回去,那樣我爸媽一高興,也許就同意了。」
  
  陶然忍不住笑出聲來,沒想到江子安看上去話不是很多,相處下來還卻蠻親切的。
  
  江子安說完這話,就打開車門鑽進了車裡,「我可要回去了,實在太冷了,你們繼續甜蜜去吧。」
  
  江君一笑著跟他點了點頭,江子安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陶然看著汽車消失在視線裡,用手肘抵了抵江君一,「我怎麼覺得你哥是特地來提醒你的,可能你們家要有大動作了,你要不要戰略轉移一下?」
  
  江君一居然還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她的話,「有點道理啊,要不轉移去你家裡?我也不介意做個上門女婿的,只要孩子還是跟我姓江就行。」
  
  「去你的,你是冰激凌吃多了吧?有你這樣是上門女婿麼?我媽肯定會把你掃地出門的。」話剛說完,陶然意識到自己著了他的道,連忙解釋:「不是,我還沒說要嫁給你呢。」
  
  「什麼嫁給我啊,上門女婿就是我嫁給你了。」江君一忍著笑一本正經的糾正她,「不過你這麼廢柴,要怎麼養活我啊?」
  
  陶然撇撇嘴,「也是,我太廢柴了,你不覺得自己很虧麼?」
  
  江君一牽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邊走邊道:「一點點吧,其實我蠻大男子主義的,就喜歡老婆被我養著,你廢柴就繼續廢吧,我也不介意的。」
  
  陶然跟著他坐進車裡,萬分感慨,「老江啊,你真是調情高手,實話跟你說了吧,就你剛才那句養我的話,放到哪個女孩兒身上,人家都鐵定跟定你了。」
  
  江君一處理好了冰激凌,騰出手來開車,聽到這話,笑著轉頭看她,「真的?」
  
  「真的。」
  
  「那你呢?」
  
  「呃……」陶然埋頭吃冰激凌,「嗯……突然覺得冬天吃冰激凌還真是有味道啊。」
  
  「唉,沒良心啊,白眼兒狼啊……」
  
  江君一搖頭不止,發動了汽車。陶然在旁邊忍著笑繼續啃著冰冷的冰激凌,心裡卻暖融融的一片。
  
  她依稀記起來了,喜歡在冬天吃冰激凌是初中時候的事情了,那會兒她也沒有什麼朋友,唯一玩的來的也就阮昕一個人,還是個男孩兒。
  
  她那會兒估計是韓劇日劇看多了,那些孤單的女主角總喜歡玩兒情調,在冬天吃冰激凌是一種刺激,冰天雪地,在人最需要溫暖的時候入口的卻是最冷的感覺,可是當味蕾習慣了這種刺激,最終會在胃裡升騰出一種暖融融的感受來。
  
  後來長大了卻沒有了這樣的情趣,覺得那不過是小孩子無聊的玩意兒罷了。現在她更用不著了,因為身邊的這個人已經給了她一種沉穩的溫暖。
  
  車窗外有許多相互依偎著的情侶走過,陶然帶著一絲笑意看著,甚至想要記住他們臉上的表情,也許那樣的表情也是她跟江君一在一起時會表露出來的。
  
  直到車開到轉彎的路口,陶然突然視線一頓,拍了拍身邊的江君一,「快看,快看,你看那是誰?」
  
  她指的是轉彎口一家咖啡店,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對男女,店裡燈光明亮,陶然看的清清楚楚,那居然是舒晨和郭陽。
  
  他們又在一起了?
  
  「沒什麼好驚訝的,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江君一的語調平淡的沒有一絲波瀾。
  
  「為什麼?」
  
  江君一笑了笑,「哪有什麼為什麼?喜歡就喜歡了唄,付出了真心怎麼可能說割斷就割斷。」
  
  陶然沉默了,江君一說的都對。
  
  汽車一路疾馳,到了城郊江君一的那棟小樓時,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陶然下了車覺得太冷了,急沖沖的就要往院子裡沖,卻被江君一一把拉住,將她攬的嚴嚴實實。
  
  「陶然……」他的聲音在陶然耳邊響起,低沉蠱惑:「我覺得吧,你真可以從了我了。」
  
  陶然的臉已經紅的不行了,好在黑暗裡看不出來。她扯著嘴皮子無聲的笑了笑,伸手攬住了他的腰,「那就從了吧。」
  
  —————俺——是——可——以——從——了——的——分——割——線—————
  
  咖啡店裡,舒晨和郭陽已經相對坐了不下一個小時,說的話卻寥寥無幾。
  
  郭陽抱著胳膊看著舒晨,「你這一晚上吞吞吐吐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如果沒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別急,再等等。」舒晨連忙攔下他,眼神閃爍,「我想想要從哪兒開始說。」
  
  郭陽不耐煩的歎了口氣,抬手喚來服務員給自己續杯。
  
  舒晨看了看他的臉色,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但是已經冷了,她嚥下那苦澀的味道,平復了一下慌張的心情。
  
  「郭陽,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今天找你出來也不是為了讓你消氣的,我只是不希望你誤解我,我要給你一個解釋。」舒晨抿了抿唇,臉上又開始露出那種慌張的神情,甚至還四下望了望,然後乾脆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郭陽看出她神色異常,皺了皺眉,「到底怎麼了?」
  
  「關於我一定要跟君一在一起的事情,我想讓你聽聽我的解釋。」舒晨深深地吐了口氣,「你還記得我們在美國的那段歲月麼?」
  
  「為什麼又提起這個?」郭陽攪了攪咖啡,有些不耐,「你還是直接說正事吧。」
  
  「我現在就在說正事!」舒晨突然有些激動,聲音猛地提高了些,可能意識到此時還在店裡,又趕緊壓低了聲音,只是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著。她從手提包裡翻了翻,找出皮夾,從裡面抽出一張照片遞給對面的郭陽,手指微微顫抖。
  
  郭陽還在因為她突來的表現而驚訝,這個時候才總算回過神來,接過照片看了看,一片碧綠的草地上坐著一個圓乎乎的小男孩兒,穿著厚厚的毛衣,笑顏燦爛,十分可愛……
  
  「你給我看一個孩子幹什麼?」
  
  「這不是別人的孩子!」舒晨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突兀的說完這句話,一把抓起提包,起身衝出了門。
  
  郭陽愣在當場,怔怔的將視線投回照片上。
  
  這不是別人的孩子,難道……
  
  他回過神來,連忙追了出去,舒晨正在車邊準備開車門,但是手一直在抖,連個遙控器也按不准。郭陽三兩步跑到她跟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說清楚,這個孩子是誰的?」
  
  「我已經說過了,你還不明白麼?」舒晨眼裡蓄滿淚水,捂著臉低聲啜泣起來。
  
  郭陽震驚無比,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哭的雙肩顫抖,終究還是走上前去,伸手攬住了她。舒晨靠在他懷裡,抽噎著說了一句:「郭陽,你別恨我,我是迫不得已的。」
  
  郭陽摟緊了她,頭埋在她的肩窩歎了口氣,「舒晨,我們要怎麼辦?」
  
  舒晨閉著眼睛貪戀的往他身上靠緊了些,卻不過片刻又猛地推開了他,接著一把拉開車門坐進了車裡,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我走了,該說的都說了,我只希望你別恨我。」舒晨發動汽車,絕塵而去。
  
  郭陽站在原地,捏著照片苦笑,「叫我別恨你?我卻希望你什麼都別告訴我,起碼只是恨你還不會這麼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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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騙婚了

  衝動是魔鬼。
  
  這句話是陶然第二天起床時腦海中響起的第一句話。
  
  床上只有她一個人,肇事者江君一早已逃離現場,只留下她一個人承受這衝動的懲罰。
  
  陶然穿好衣服下樓的時候,突然想起昨晚臨走時她媽千叮嚀萬囑咐的話,頓覺頭皮一陣發麻。要是她媽知道了她回去的時候已經不再是個「完整」的人,估計會把她的皮給扒了。
  
  肇事者江君一在樓下沙發上坐著,手裡端著杯熱牛奶喝的正歡,看到她下樓,笑瞇瞇的問她:「要不要來一杯?」
  
  陶然抽了抽嘴角,外國電影的男女主角不是完事兒後都喝酒麼?他怎麼就這麼返璞歸真呢?還是說要補充昨晚運動量導致流失的鈣質?
  
  話說,那事兒會導致鈣質流失?
  
  陶然胡思亂想的下了樓,對上江君一的視線多少有些尷尬,但是又不能故作清高的掩面飛奔或者矯揉造作的哭喊「你這個壞人」!因為昨晚明明白白是她自己答應的,典型的被賣了還替人家數錢的那種。
  
  江君一看她不理自己也不在乎,笑著說了一句:「去做飯吧,吃完了還有事去辦呢。」
  
  陶然無語凝噎,果然啊,沒成實際夫妻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自己當成個免費保姆在使喚了,現在成了實際意義上的夫妻了,還不變本加厲?難怪喝牛奶,丫是餓了還不肯自己做飯!
  
  陶然扭頭不理他,卻還是無奈的拖著步子走進廚房開始做飯,她也餓啊。
  
  江君一似乎心情很好,吃飯的時候一直笑瞇瞇的,陶然心中不忿,丫也不問問她的心情,怎麼還吃得那麼開心呢?
  
  正想著,江君一開了口:「昨晚……」
  
  「別!」陶然真想抽自己,他不提吧,怪他不體貼,他提吧,又嫌難為情。唉……
  
  江君一好笑的看著她,點了一下頭,「快吃飯吧,吃完了我們出去。」
  
  「出去?」陶然莫名其妙,「去哪兒?」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江君一先吃完了,走到她跟前俯身吻了吻她的額角,「你快點吃,我去換衣服,拿點東西。」
  
  陶然一感到他氣息接近,不禁一陣臉紅,江君一忍著悶笑附在她耳邊低語:「老陶,你也太純了。」說完一路笑著上了樓。陶然在他那笑聲中鬱悶的想撓人,純什麼純,你才純,你全家都純!姐這是傳統!
  
  江君一離開後,陶然總算有點放鬆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覺得尷尬,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吃了飯,陶然上樓換好衣服,下來的時候發現江君一已經穿戴整齊的等在客廳了。
  
  「能不能事先告訴我去哪兒啊?」陶然走到他跟前,發現他手裡拿著一沓東西,忍不住好奇,「這是什麼?」
  
  江君一伸手攬住她朝外走,「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身份證帶了沒?」
  
  「帶了啊,你要那個幹嗎?」
  
  江君一帶著她走到車邊,打開車門示意她上車,「到了地方不就知道了。」
  
  陶然邊坐進車裡邊嘀咕:「搞那麼神秘幹嗎啊?」
  
  江君一笑了笑,坐進車裡,發動了汽車。手裡的東西順勢放在兩人座位中間,陶然仔細的看了一下,居然有戶口簿。她拿過一本翻了一下,看到第一張紙上寫的是她爸的名字,頓時有點莫名其妙。
  
  「我家裡的戶口本怎麼會在你這兒啊?」
  
  江君一瞄了她手中的本子一眼,「非正常渠道所得。」
  
  「……」陶然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什麼時候拿到的?」
  
  「就是去你家的那晚啊,在你抽屜裡找到的。」江君一有點不自然的咳了一聲:「不過我可沒有動過你的隱私啊。」
  
  「……江小朋友,有沒有告訴你戶口本不是玩具,不能隨便拿的?」
  
  江君一翻了個白眼,「我有重要的用途。」
  
  陶然切了一聲,「我家的戶口本對你能有什麼用途?」
  
  「娶老婆要用啊。」江君一笑著看了她一眼,「沒辦法,誰讓我老婆是你家裡的人呢?」
  
  ……
  
  陶然靜默了幾秒鐘,被這句話震撼的一片空白的大腦才總算有點回過神來,吞了吞口水,吶吶的道:「你……這是要對我負責?」
  
  江君一失笑,「昨晚之前我就拿到這個戶口本了,怎麼能說是為了負責,就算我們倆沒怎麼樣,我還是要帶你去民政局的。」
  
  陶然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什麼……是不是有點急了?我爸媽不知道,你爸媽也不知道,然後……那什麼……」
  
  「陶然小姐,你年滿十八週歲了,是有自主意識的自由人,有權決定自己的將來,我也一樣,這又不是封建社會,你怕什麼?」江君一不理她,反而把車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車子在市裡的民政局前停下,江君一打開車門,拖著陶然下車。外面的陽光在這個冬日難得一見的有些強烈,照的人暖融融的,陶然抬頭看著江君一在陽光下的臉,感覺跟在夢遊似的。
  
  如果沒有意外,她即將跟身邊的這個人牽手了,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牽手,而是要牽著手走完以後的人生。陶然骨子裡實在說不上開放,一直認為結婚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曾經想過無數種結婚的方式,卻從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被一個男人直接給拉到了民政局。
  
  民政局裡接待他們的工作人員是個年紀四十上下的婦女,可能是陶然太過飄忽了,接過江君一遞去的證件時,這位大姐神情相當古怪的看了一眼陶然,然後又看了看江君一,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是覺得陶然被騙婚不太可能,又暗自搖了搖頭。
  
  等看完了證件,拿表格給他們兩人填的時候,陶然還在繃著臉沉思著,這一臉苦相總算讓大姐忍無可忍了,她一本正經的問陶然:「這位小姐,你確定你是自願跟這位先生結婚的麼?」
  
  江君一的臉黑了一半,「怎麼您的意思是說我是騙婚的?」
  
  大姐朝陶然努了努嘴,「你看她的表情啊,明顯的不情願啊,國家要求結婚要在自願的情況下才能進行。」
  
  江君一偏頭看了一眼陶然,伸手在下面牽過她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的掌心,臉上卻笑得如沐春風,「她怎麼可能不是自願的呢?可能最近情緒不太穩定,你知道的,懷孕期的女人都這樣。」
  
  陶然被他那下掐的差點叫出聲來,聽到他的話差點沒暈過去,轉頭看到其他等著的人都一臉曖昧的笑容看著自己和江君一,頓時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她瞪了江君一一眼,轉頭對工作人員訕訕的笑了一下,「大姐,那什麼,辦吧,我……是自願的。」
  
  雖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事發的有點突然,但她的的確確是自願的。
  
  那位大姐顯然是話癆,聽說了陶然懷孕了,一邊忙著手頭上的事情一邊絮絮叨叨的念叨:「哎呀,你們現在的小年輕啊,都是這樣,基本上都是帶球跑的,想當初我們那會兒……要是上面的娘老子知道了,非把咱們的腿給打折了不可啊,所以說你們年輕人還是不懂事啊……」
  
  江君一悄悄的歎了口氣,好半天才按捺著性子提醒了一句:「我老婆正為這事兒自責著呢,您就別說了,萬一影響了她的情緒,對孩子不好。」
  
  大姐被他這麼一說,又看了一眼面紅耳赤的不行的陶然,只好悻悻的閉了嘴。
  
  出了民政局的大門,陶然總算靈魂歸位了,對著大街長長的舒了口氣,「老江,知道我現在最想誰麼?」
  
  「我?」江君一湊近她輕笑。
  
  「不是,是我媽。」陶然語帶感慨,又看了看手中剛領到的小本子,「我媽要是知道了我總算被推出家門了,肯定會興奮去放鞭炮的。」
  
  江君一歎氣,「可憐的娃。」
  
  陶然轉頭瞪他,「你別高興地太早,小心我告你騙婚!」
  
  江君一忍著笑點頭,「好吧,我會注意的。」
  
  陶然對他敷衍的態度大感無力,想了想,心有不甘的說了一句:「我以前還想過來場華麗浪漫的求婚儀式呢,現在就直接被拉到了民政局,這算是個什麼事兒啊!」
  
  「哦,你的話倒是提醒我了。」江君一拉著她往對面的街道走,「我們去買個東西。」
  
  「什麼東西?」
  
  江君一轉頭衝她溫柔的一笑,「戒指。」他一手擁緊她,「已經騙了婚了,還不給買個戒指,老婆會被人笑的。」
  
  陶然聽到那聲「老婆」渾身都麻了一下,嘴角卻不可遏制的揚了起來。原來是這樣的感覺,不是心跳如擂鼓,也不是感動的要痛哭流涕,而只是一種安心,好像只要牽著身邊這個人的手就相信自己能跟他地老天荒一樣。
  
  街對面就有家很有名氣的金店,江君一帶著陶然剛走到櫃檯邊,營業員立即熱情洋溢的上來推銷。陶然先是看了一圈鑽石戒指,但是戴了好幾個都感覺跟自己的手不搭,最後乾脆挑了一款鉑金戒指,反而戴著覺得很不錯,只不過營業員的臉色就沒有先前熱情了。
  
  江君一笑著湊到她耳邊低語:「你這是在給你老公省錢?」
  
  陶然相當誠懇的搖了搖頭,「我是覺得這個好看啊,鑽石戒指突一大塊在外面才難看呢。」正好有一對準備結婚的情侶在挑鑽戒,聽了這話都鬱悶的轉過頭看向陶然。營業員小姐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江君一忍著笑結了帳,帶著她火速逃離現場。
  
  出了金店的大門,江君一讓她等在門口,他去對面把車開過來。陶然點了點頭,乖巧的在原地等著。那個裝著戒指的小盒子被她捏在手心裡,她的唇邊始終帶著一絲笑容。
  
  她一根廢柴也嫁出去了,要是舍友和容老班知道了,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想不到她也能體會一把當代流行的閃電結婚加偷偷結婚,人生果真是奇妙啊奇妙。
  
  坐等右等不見江君一開車過來,陶然不禁有點奇怪,往前走了幾步朝斜對面的民政局門口看了看,江君一的那輛車還停在那兒,並沒有動。她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他,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通,傳出的卻不是江君一的聲音。
  
  江子安壓低聲音在電話那邊說了一句:「陶小姐,暫時不要聯繫君一了,我帶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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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完蛋了

  陶然原本想要回到城郊的那棟小樓裡,最後兜兜轉轉卻還是回到了自己家門口。一路都是慢慢的走著回去的,這麼遠的路,幾乎環繞了半個城市,等到了小區門口,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可是陶然在門口猶豫了好半天也沒有掏出鑰匙去開門,頹然的靠在門邊的牆壁上,手心裡還捏著那個裝戒指的盒子。
  
  今天可真是夠精彩的,先是被拉去閃婚,然後老公被拉回了家,新婚夫妻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見面。照理說她的心情應該很複雜,可是現在她只能說自己腦中一片空白。
  
  剛才在電話裡聽到江子安的聲音時,她突然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是震驚,也不是憤怒,而是種很現實的疏離,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跟江君一其實是兩個世界的人,要是別的情侶,怎麼樣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靠在牆上百無聊賴的一遍遍想著之前的種種,直到耳朵裡傳來她媽憤怒的聲音,伴隨著她爸小聲的勸解。陶然愣了一下,直起身子貼近門邊仔細的聽了聽,就聽見他媽在裡面直嚷嚷:「我還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呢啊,原來就是個騙子!陶然那丫頭也是個笨蛋,為了他都跟阮昕分手了,越想越生氣!不行,我要去找她回來!」
  
  陶然察覺到不對,連忙掏出鑰匙要去開門,門已經被她媽先一步拉開來,一看到門口的陶然,陶母頓時愣住。
  
  「怎麼回事?」陶然奇怪的看著她爸媽,「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啊?」
  
  她媽回過神來,哼了一聲:「在說你,你知道回來了?被人家騙的找不著北了吧?」
  
  「啊?」陶然一邊進屋一邊莫名其妙的問她:「被誰騙了?」
  
  「還能有誰?就是那個江君一啊,上次來看他那樣子,我還以為他對你是真心的呢,沒想到都是騙人的,還真是個會演戲的啊。」她媽越說越生氣,手叉著腰哼哧哼哧喘著粗氣。
  
  陶然轉頭看向她爸,「爸,怎麼回事兒啊?」
  
  她爸歎了口氣,朝茶几上努了努嘴,陶然順著他的指引看過去,茶几上放著一份報紙,就是她爸每天必看的當地都市報。她疑惑的走過去拿起來一看,心裡一沉,終於明白她爸媽為什麼這麼生氣了。
  
  報紙頭條清楚的寫著一行大字:「江氏二太子即將完婚,攜女友現身大秀甜蜜」。下面是一張清晰的照片,江君一一身黑色西裝,臉上是程序化的笑容,身邊站著身著粉色套裝的舒晨,笑得溫柔靦腆。
  
  這張照片顯然是以前拍的,後面可以看到鼓掌的人群,似乎是參加什麼活動的時候拍下的,但是這個時候被用在這裡,再配合著這個標題,似乎已經把一切都坐實了。
  
  陶然摸了摸口袋裡的戒指盒子,心情萬分複雜。江君一被劫回家也不過才幾個小時,這個消息卻已經出來一整天了,果然江家還是得到消息開始行動了吧。
  
  她揉了揉額角,扔了手中的報紙,在沙發上坐下,冷靜的對她媽說了一句:「我餓了。」
  
  她媽原先正在火山爆發,見了她的表情,再聽她說了這番話,頓時有點回不過神來了。她爸在一邊扯她媽的袖子,小聲跟她咬耳朵:「估計是受打擊了,你別再囉嗦了,趕緊去做飯。」
  
  陶然她媽還是很有良知的,再怎麼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這個情況下再大的火氣也不好發了,轉身鬱悶的走進了廚房。
  
  陶然看了看她爸,見他似乎有話想說,自己先一步回到了房間裡,給她爸留下了個美麗而憂傷的背影。
  
  進了房間,往床上躺倒,陶然按了按眉心,想起剛才那個報道,心裡一陣煩躁。就算是假的,就算江君一不是真心的,那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她才是那個正牌的江太太,怎麼就淪落到這種地步了?憑什麼啊?
  
  陶然十分火大的翻坐起身,正在有火沒處發,手機突然響了,她接過來一看,原來是阮昕。陶然心裡直覺的有些不想接這電話,但是不忍心他擔心,猶豫了很久還是按了接聽鍵。
  
  電話通後,阮昕似乎有些猶疑,好半天才開了口:「喂?老陶,你還好吧?」
  
  陶然苦笑,果然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深吸了口氣,故作輕鬆的道:「我還好,暫時還沒有輕生的打算。」
  
  阮昕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在哪兒?」
  
  「現在在家。」
  
  「好,那我去找你。」
  
  陶然愣住,「你找我幹嘛?」
  
  「怕你輕生啊。」
  
  阮昕說完話就掛了電話,完全不給她商量的餘地。陶然歎了口氣,抱著膝蓋在坐在床頭發呆。就在這間房裡,江君一拿走了她家的戶口本,帶她去領了結婚證。其實她真的挺滿足的了,江君一對她已經很好了,但是他們之間夾著他的父母,終究都會出問題,這是早晚的,可惜沒想到會來這麼早。生米煮成熟飯了,卻難以成正果。這可真是世上最悲哀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嗎,竟然一個電話也沒有。陶然總算有了點正常的情緒,心裡開始覺得委屈不甘,萌生了諸如要把江君一碎屍萬段等等的念頭。
  
  門外響起她爸溫柔的呼喚,叫她吃飯了。這聲音可真是輕柔,生怕惹她不高興一樣。陶然吸了吸鼻子,自己造的孽還讓家人心驚膽顫的了。
  
  她扔了手機出門,對上她爸媽或擔憂或不平的臉色,心裡更加覺得煩躁。剛在飯桌上坐下,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按門鈴的聲音。陶然想起阮昕說要來,趕緊起身去開門,惹得她媽差點跳起來,還以為是他們口中的那個騙子來了。
  
  門一打開,陶然愣了一下,原來不是阮昕,而是很久沒見的郭陽。他看上去比原先還要瘦了點,穿著長長的黑色風衣,見到她出現,對她笑了一下,「陶小姐,好久不見了。」
  
  陶然回頭看了一眼,走出屋子掩上了門,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有什麼話我們去別的地方說吧,我不想我家裡的人擔心。」
  
  郭陽理解的點了點頭,習慣性的托了一下眼鏡,「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來這裡,只是為了說一句話。」
  
  「嗯?什麼話?」
  
  「對不起。」
  
  郭陽的神情很認真,一點也沒有以前的玩世不恭,所以當他跟陶然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陶然的的確確就認定他是真的在懺悔,可是卻有點讓她莫名其妙。
  
  「你對不起我什麼?」
  
  「以前的那些事情。」郭陽手插在風衣口袋裡,笑了一下,「比如相親的事情,再比如後來拉著你氣舒晨……我覺得很有必要跟你道個歉。」
  
  陶然聽了這話,大腦飛速運轉了一下,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看你一個大男人,不會還要因為這事兒去跳樓吧?怎麼說的跟臨終告別似的?」
  
  郭陽被她的話給嗆了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君一會喜歡你,還真是個奇跡。」
  
  陶然不客氣的回贈了一句:「舒晨會喜歡你也是個奇跡!」
  
  「你說的沒錯。」郭陽苦笑了一下,「的確是個奇跡,可惜現實終究是現實,我跟她這麼多年一直掙扎在要反抗還是要屈服的邊緣,現在最終還是塵埃落定了。」
  
  陶然原本是很鎮靜的,真的,她回來到現在都沒有大喊大叫過,也沒有哭的昏天暗地的,只是很冷靜的思考、吃飯,但是現在聽到這句話,卻有種想要摔東西怒吼的衝動。
  
  媽的這還是不是二十一世紀了,還講不講人權了?
  
  郭陽看到陶然的臉色很不好,不免有些抱歉,對她點了點頭,說了聲「再見」,打算告辭了,誰知陶然突然又叫住了他。他轉頭看向她,陶然的垂著頭,半張臉都隱在走道裡的燈光下,神情根本叫人看不清楚,只有聲音還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說:「其實我今天剛跟江君一結婚了。」
  
  郭陽徹底愣住,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陶然抬眼衝他微微一笑,「是不是很驚訝?」
  
  郭陽抿了抿唇,搖了搖頭,「這沒什麼,特別是比起我跟舒晨的那事兒,更不算什麼了。」
  
  陶然像是個被挑釁的孩子一般抬了抬下巴,「你們什麼破事?說出來讓我震撼一下。」
  
  郭陽輕笑了兩聲,搖了搖頭,「沒什麼。」他轉身離去,背影寂寥,卻給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陶然不知道他這種輕鬆從何而來,真是奇怪的人。自己喜歡的人都要跟人家結婚了,他還這麼鎮定,他是傻了還是瘋了啊?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的老公不也要跟別人結婚了麼,她自己不也很鎮定?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陶然揉了揉額頭,剛要轉身回屋,一眼看到對面站著的人影,腳步又頓住。阮昕從對面走了過來,神情一如既往的溫和,衝她笑著點了一下頭,「恭喜你了,我還是剛知道你結婚了。」
  
  「什麼!什麼!」陶然還沒有答話,身後的家門裡一下子衝出她媽的人來,幾乎橫眉齜目,「你……你這個笨蛋,居然還跟他結婚了?」
  
  陶然無奈的歎氣,這下算是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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