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芳

　　第十章
　　
　　原本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突然下起了大雨，當然也為辦喜事的上官家帶來了許多不便。
　　
　　不過老夫人仍是笑得十分開心，到處招呼客人。山莊裏熱鬧非凡，賓客來來往往，大家都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容。
　　
　　可是在大廳中，卻有兩個人的臉色不太好。一個是不想大哥娶柳知知的上官少舞，另一個則是跟新娘子吵架的新郎倌。
　　
　　「下大雨了，看來連老天爺也不想祝福你們。」
　　
　　上官少舞幸災樂禍的話語令她接收到一道殺人的目光。
　　
　　「小妹，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如此令人厭惡了？」上官少雲冷冰冰的說。
　　
　　上管少舞像是狠狠挨了一棒，睜大眼冒火的瞪著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上官少雲別過頭不再說話，彷彿不想再浪費唇舌在她身上。
　　
　　這令上官少舞十分不爽，衝到大哥面前咬牙切齒的問，「她有什麼好？」
　　
　　上官少雲瞄了小妹一眼，靜靜的說：「她的一切都好。」
　　
　　「你被鬼迷了心竅嗎？一個路邊撿回來的小騙子有什麼好，憑什麼當上官家的少夫人？」
　　
　　「也許是因為她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這輩子又心地善良，所以老天給她這個福分……這樣的解釋你滿意嗎？」
　　
　　「大哥……」上官少舞眼中含淚，「你該配個完美無缺的女人！無論是家世背景或外貌都能和我們匹配的女人……」
　　
　　眼看來賓似乎意識到他們兄妹間的劍拔弩張，上官少雲壓低聲音冷淡而清楚的說：「要娶誰是我的自由！你不准在這個大好的日子鬧事，否則我饒不了你！」
　　
　　「大哥，你變了！變得好殘忍、冷酷無情……而這一切全是因為那個柳知知……我恨你們！」
　　
　　「隨便你！」
　　
　　造句話令上官少舞的心都碎了，她捂著臉往屋內跑，顧不了其他人的目光，一路衝到了新娘房。
　　
　　「全部給我下去！」
　　
　　她一進門便把所有人趕出去，只剩下她和新娘子。
　　
　　「小舞，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柳知知！」她氣得聲音都變了。「我本來對你還有一些好感，可是你卻親手破壞了一切！為什麼你這麼厚臉皮？你如果要錢，我可以給你，你為什麼不肯離開？你真以為你配得上我大哥嗎？」
　　
　　「我……我有說不要啊！可是他……」柳知知咬著下唇，聲音顫抖。
　　
　　「他不依不代表你不能走啊！」
　　
　　柳知知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才好。最後她只幽幽的說：「我並不想破壞你們兄妹的感情……」
　　
　　「少來這一套！」她不屑的冷哼。
　　
　　「我知道了……我會離開的。」反正她心中早打定主意要走。
　　
　　「很好，我去拿錢給你當路費……喂，你幹嘛哭啊？」上官少舞見到她的眼淚愣了一下。
　　
　　本以為她不會對這個小騙子心軟的，可是……
　　
　　為什麼她心中酸酸的呢？
　　
　　「不准哭！你休想讓我有罪惡感！」
　　
　　柳知知冷不防地撲向她一把抱住，哭哭啼啼的說：「小舞，雖然你不喜歡我，可我還是把你當成很要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討厭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大哥，我會走的，你可千萬不要跟你大哥吵架……」
　　
　　上官少舞先是一陣心軟，又想到大哥剛才對她好凶，她又把火氣遷怒在柳知知的身上。
　　
　　「別對我用苦肉計！我要你現在離開，不准成親！」她下最後通牒。
　　
　　柳知知無言，只能含淚點頭。
　　
　　上官少舞這才安了心，叫柳知知和她一起回房去，她要拿錢給她當路費。
　　
　　到了房門外，上官少舞先跨進門，不料卻發現房內有個身穿黑衣的小偷！
　　
　　「啊——」她嚇得放聲大叫。
　　
　　原來這個小偷是趁著上官家辦喜事，想來賺點小錢的。他本以為大家都在前廳忙著，他可以趁機偷些金銀財寶，哪知會這麼巧碰上上官少舞。
　　
　　小偷被上官少舞的反應弄得失了冷靜，怕她會引來其他人，下意識地便要把手上的刀子往她身上插——
　　
　　「不要！」
　　
　　隨後進門的柳知知剛好看見這一幕，見利刃就要刺下，她沒有想太多，奮不顧身地衝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
　　
　　「啊——」
　　
　　上官少舞害怕的放聲大叫，看著利刃殘忍的刺入了柳知知的背部，鮮血立刻泉湧而出。
　　
　　本來想到妹妹房中開導開導的上官少雲聽到了尖叫聲，連忙衝到現場，正好逮到想逃跑的小偷。
　　
　　「捉住他！」
　　
　　一聲令下，他身後的家丁一湧而上，一下子便捉住了小偷。
　　
　　「知知？！小妹？！」上官少雲喊著，一衝入屋裏就看到小妹正抱著已經昏迷不醒的愛人。見到愛人背上那把利刃，還有不斷淌出的鮮血，他心頭一陣慌亂。
　　
　　「知知？」
　　
　　他來到愛人身邊，很害怕自己碰觸到的會是已經冰冷的屍體……
　　
　　「她是為了救我……為什麼……」上官少舞哭花了精緻的小臉，一直懊悔的問著。
　　
　　她對她那麼壞，為什麼她還奮不顧身的救她？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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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是喜氣洋洋的婚禮，卻因為小偷誤殺了新娘子而變得愁雲慘霧。
　　
　　上官少舞已經哭了好幾天了，可是她一直都被大哥關在門外，沒有機會見到柳知知。
　　
　　內心的罪惡感令她十分難受。
　　
　　而在另一方面——
　　
　　柳知知幽幽的醒過來時，已是好幾天後的深夜了。
　　
　　她閃動著睫毛，見到室內燈火通明。
　　
　　「少雲……」
　　
　　她以為自己喊得很大聲，但事實上卻是聲如蚊蚋。
　　
　　不過上官少雲還是聽到了。
　　
　　「知知？」
　　
　　他伸出手緊緊的握住她的。見到她再次張開眼，他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了。
　　
　　「你還有哪裏痛嗎？大夫在外面，我馬上叫他進來！」他想起身，可是被她握住，不讓他走。
　　
　　「怎麼了？」他好溫柔、好溫柔的問。
　　
　　「小舞沒事吧？」她聲音十分虛弱。
　　
　　「我不想提她。是她害你這樣……」他接觸到她哀求的目光，歎口氣。「我知道，你別擔心。」
　　
　　柳知知點點頭，虛弱的說：「她不是有心的。她只是太關心你，而我也的確配不上你……」
　　
　　「別說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快點好起來。」他心疼的為她拭去額上的汗。
　　
　　「你別生我的氣……」她小小的手捉住他，臉上充滿了不安。
　　
　　上官少雲情不自禁的把她擁入懷中，小心翼翼地，像是怕弄痛她。
　　
　　他滿是胡碴的下巴貼在她的額前，刺刺的，卻讓她覺得無比的溫暖。
　　
　　「你別生我的氣，我其實不想離開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都是我不好，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只自私的想到我自己……我只想著得到你、擁有你，卻忽略了你的幸福及快樂……」
　　
　　他疼惜萬分的抱著她，心中感到十分後悔。如果他不能保護她、疼惜她、顧慮到她的感受，那他還有什麼資格說愛她？
　　
　　柳知知依偎著他，聆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彷彿在大海中漂泊很久的小船終於找到了靠岸的港灣。
　　
　　「少雲，我不想離開你了。」她輕輕的說，閉上雙眼，緊緊的攀附在他的身上。
　　
　　她不想離開他，再也不想了。
　　
　　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她明白自己對他有著強大的依賴感。
　　
　　她不想離開他，也……離不開他了。
　　
　　「知知，你確定？」
　　
　　「除非你不要我，不愛我……」她突然想到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
　　
　　「如果你只是有點喜歡我，並不愛我，我可以繼續努力，讓你愛上我……」
　　
　　他捧著她的小臉，給了她一個深情款款的吻。
　　
　　深沉的黑眸靜靜的凝視著她，他輕輕的說：「知道你被刺了一刀，我恨不得那一刀是刺在我身上。看著你在床上和死神搏鬥，我卻只能對天吶喊，一點辦法也沒有，那時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你如果回不來，那我……」
　　
　　「你就不想活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哇，沒有她，他就活不下去嗎？
　　
　　好浪漫喔！
　　
　　哪知他卻愣了一下，然後呆呆的說：「不，我會活下來，而且活得比現在更好。」
　　
　　「不對不對，人家戲裹有演，男主角要隨著女主角而去，這樣才能證明他對女主角的癡情不悔！」
　　
　　這丫頭是不是太天真了？上官少雲有些哭笑不得。
　　
　　「你希望我死，還是你死啊？」他逗趣的問。
　　
　　柳知知思索了一下，這才領悟過來。
　　
　　她不好意思的說：「我們兩個人都要好好的活著！尤其是你……」
　　
　　「我知道。不然我怎麼保護你、照顧你？」
　　
　　柳知知嘴角勾起了幸福的笑，像只滿足的小貓，依偎在他的懷中。
　　
　　上官少雲摟著她，兩個人沉溺在雨過天青的安靜、幸福感之中，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分享彼此的心。
　　
　　「對了，你還沒說……」柳知知抬起頭，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而且還打呼呢。
　　
　　真可愛！
　　
　　她再次靠入他的胸懷，不再打擾他。
　　
　　看來這些天他都沒好好睡。
　　
　　等他醒來，她一定要問他，到底愛不愛她。
　　
　　還有，她希望他可以幫忙找爹；還有，她希望他不要再跟小舞吵架；還有還有……
　　
　　聽著耳邊傳來的打呼聲，柳知知偷笑著，然後又偷親了他一下。
　　
　　一切都等睡飽再說吧。
　　
　　她相信從明天開始，一切都會不一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