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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衣沅]午夜玫瑰[全文完]

午夜玫瑰 作者:衣沅

司徒傲麒喜歡掌控自己的人生,
因此女人對他而言只是可有可無的生物。
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冷靜的他,
卻在遇上這個美麗的女人後失去了控制。
他該與她保持距離的——
可他卻只想貼近她那甜美的身子……
天底下再沒有人比杜泆澐更倒楣了!
一個千金大小姐淪落至路邊擺麵攤也就罷了,
才死心想過個平凡的生活,
卻又飽受被暗殺的威脅!
更可怕的是唯一能保護她的人,
竟是那個偷襲她身心的男人……
  

  楔子
  
  「截冰行動?北貂村?這是什麼東西?什麼地名啊?」
  
  司徒傲麒搔著他藍金色的頭髮,賣力想從書面的字裡行間去瞭解即將接下的行動任務到底是啥東東?
  
  「北貂村,北部一個不起眼的小漁港,它可是偷渡走私最新興的地點。這次浦口幫運了一大櫃子的『冰』就是從那裡上岸,所以我才派你過去『截冰』啊!」
  
  接話的是染著紅髮的中年男子姓南,綽號南紅鷹。
  
  他和司徒傲麒、傲麟兄弟在南美洲的哥倫比亞有共患難之誼,過去在南美專做毒品交易,現在回到亞洲也闖出一片天——
  
  他所組織的「煉煞盟」,除了本行毒品,還接做任何黑白兩道沒人敢做的生意。
  
  正確應該說,檯面上、陽光底下不能做的,只要出價高,「煉煞盟」就沒有辦不到的——不管你想殺人或防止被殺,想綁人或防止被綁……
  
  總之,只要是出得起錢,「煉煞盟」的鷹老大就有辦法幫你心想事成。
  
  在他的「煉煞盟」裡有來自世界各地的頂尖好手,像司徒傲麒便是他極力爭取加入的重要角色——
  
  可惜此人本領高超卻心存玩票過過癮,並無意專心投入。
  
  「鷹老大,你何苦跟對岸的那些人過不去?」司徒傲麒很是不解。
  
  自從回來之後,他安分受雇為大富豪的私人保鏢,在與南紅鷹接觸之前,他就是擔任知名企業家——榮灝青的隨身護衛。
  
  若非榮大少結婚後覺得兩人的甜蜜不該被他干擾,因而辭去保鏢一職,司徒傲麒恐怕會繼續當保鏢且樂在其中呢!
  
  離開「江湖」太久,也難怪許多的「江湖」規矩都搞不清楚了。
  
  「是他們先來挑釁的整個東南亞,毒品的市場早就劃好了,是他們硬要殺進來,怨不得我心狠手辣!我就是要你去截住他們的貨,讓他們吃一次虧,以後就知道鷹老大不是好惹的!」
  
  「哎!我不喜歡這種行動,它只是宣揚勢力範圍,根本毫無建樹。」
  
  當初,走入黑道是為保命不得已。
  
  離開之後,司徒傲麒盡量不涉入黑暗江湖路,這次是南紅鷹極力招攬他加入,向他討回當年救命恩情,礙於情面才勉強答應的。
  
  「喂,大理想家,我是請你回來幫我辦事的,你的遠大抱負可不可以先收起來?」
  
  「算了……反正,我已經跟你談好,只此一次,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司徒傲麒一再重申立常
  
  「不管下次有例無例,你這次一定要幫我搞定就對了!」
  
  南紅鷹拍拍他的肩膀,丟給他一個大背包,叮嚀道:「北貂村的房子我已經幫你租好了。所有設備全在這兒,你現在出發,我的將來是黑白還是彩色全靠你了!」
  
  「是,鷹老大!」
  
  司徒傲麒扛起背包,往東北部那小漁村赴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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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午夜,偏僻的小漁村沉入睡夢,四周闋靜一片……
  
  唯一有商店的街道,攤販商家皆已關門收攤,只剩下杜泆澐的攤子,黑暗中兀自亮著銀白燈光,滾燙的鍋子冒著裊裊氤氳熱煙——
  
  遠望去,那攤子竟縹縹緲緲仿如一方仙境,特別是攤子的女主人——她長得眉目清靈、美麗而秀逸,娉婷玉立就像天上的仙女。
  
  她專注地收拾餐具,沒注意前方一名短髮黑衣男子往她的攤子上走來,他的臉龐佈滿辛勞疲 憊,但仍絲毫不減他的狂驚俊美……
  
  「先生,我差不多要打烊了,請問你還要點什麼嗎?」
  
  「你……還剩什麼?」
  
  男子顯然餓了,他看著玻璃食物櫃裡殘存的幾團略乾的麵條,乾涸喉嚨道:
  
  「隨便你剩什麼就煮什麼吧!」
  
  「這樣礙…」
  
  杜泆澐猶豫著,她剩的東西還真不多。「好吧,麻煩你等一下。」
  
  將所有的食材全丟下鍋裡滾,再找到兩顆雞蛋,她打算給他一碗特調的大滷麵,對飢餓又缺乏營養的大男人來說,美味與否已經不重要了,她只想賣他一份能吃飽的食物。
  
  不消幾分鐘,她利落地裝好熱騰騰的麵食,外加一份滷菜,連同醉人的甜笑一併遞給他。「不好意思!剩下最後的菜尾,若先生不嫌棄的話,這份滷菜就算是小店招待的好了!」
  
  「不!這樣不行,多少錢我照付。」男人堅持地從皮夾抽出五百元大鈔。
  
  「等等,我找你錢。」杜泆澐著急地從腰間霹靂包裡掏錢。
  
  「不用找了,謝謝你。再見!」
  
  男子突然拎起食物像逃避什麼似的,神色緊張拔腿就跑。
  
  「真是怪人一個!」她咕噥著。
  
  其實,杜泆澐注意他很久了。
  
  從他第一次到攤子來買東西,她就覺得這男人很不一樣,從外表上看,他絕對不是村子裡的漁夫;而且他的行徑也很奇怪,總是白天四處晃啊晃地,直到近午夜的時候才到攤子找東西吃,若非他說話的口音很純正,她真會懷疑他是否對岸摸上岸的偷渡客?!
  
  古古怪怪的他,到底是做什麼勾當的啊?
  
  許許多多疑問在杜泆澐的腦海盤旋……
  
  ******
  
  某貴族醫院頭等病房
  
  「閻……律師,我……交代你辦……的事情……現在……怎麼樣了?」
  
  頭髮花白的老人癱在雪白病床上,他的身體插滿了各種管子,滿室先進的醫療設備謹慎仔細記錄他的生命現象,而在病房外,幾個醫護人員小心看守他,彷彿一個不留神病人就會停止呼吸……
  
  「董事長,我已經快馬加鞭地派人去找了!應該很快就有杜泆澐小姐的消息。」
  
  「唉……」病得奄奄一息的老人吃力地長歎。
  
  「很快?已經一個多禮拜了……我……沒有時間了礙…唉,怎麼……會讓她……失蹤了呢?,她是……我杜家……唯一的血脈。你,無論如何要找到她,繼承杜家的……一切。」
  
  「是!董事長,您的意思我完全瞭解。只是,杜泆澐小姐她,似乎有意躲避您,所以——」
  
  「這我知道——她恨我……也非常……恨杜家……但……閻律師,我在遺囑裡說的,很清楚……除了她,沒有人可以拿走杜家的一分一毫,必要時,不論任何代價,要保護她的生命……」
  
  「是,您放心,我一定會照辦的。」
  
  「好了!閒話不必多說……快去把給我……找出來,至少,在我走之前,我……要親耳聽她叫我一聲爸爸……」
  
  「董事長,您安心休養吧!我馬上去辦!」
  
  閻律師迅速告退,脫去無菌衣,拭淨額頭上的汗水,憂心向護士詢問道:
  
  「他……能撐多久?」
  
  「這要看他的造化了。」護士搖搖頭,十分無奈地答覆。
  
  閻律師回頭望了可憐的老人一眼,自言自語道:「童羽歆是最後一條線索,如果還找不回小姐,董事長可不就含恨……唉……」
  
  ******
  
  東北部某漁港
  
  日漸凋零的傳統漁村,除了假日來尋找鄉土味或思古幽情的遊客,平常日子顯得十分靜默安詳。
  
  這裡的村民多半捕魚為生,安安分分過著樸實無華的生活,在單調且無大起大落的生活步調裡,村裡隨便多隻貓狗都會變成互相流傳的新聞。
  
  如同杜泆澐的魚酥羹攤子——
  
  一個月前,她在零星開著幾家商店的老街上做起生意,開張那天起她便成為一條為村民津津樂道的超大新聞——
  
  來自繁華都會,年輕貌美又身材豐勻修長的氣質美女,怎會莫名其妙跑到漁村來賣小吃?在當地居民的眼中,姣好神秘的美女掌櫃——杜泆澐,絕對比她親手烹煮的魚穌羹要有「賣點」多了!
  
  當然,這也是小攤開幕以來生意出奇好的原因!
  
  「,你看那邊……」
  
  童羽歆,杜泆澐最要好的朋友,一個以寫愛情小說為生的作家。為了勸好友回到城市,她已經來了不下五六趟,而效果完全等於零!
  
  她委實想不透杜泆澐到底想和誰過不去?
  
  此時,坐在攤子上的童羽歆正狐疑地把眼波投向港邊駐立多時的偉岸男子。
  
  「一個男人。」
  
  杜泆澐淡淡地道:「怎樣?沒看過男人啊?大驚小怪……」
  
  「男人我看得比你多了!只是,你不覺得他怪怪的嗎?」
  
  童羽歆一向就討厭杜泆澐對所有男人都不當回事的樣子,真懷疑她是不是異於常人的「性取向」?
  
  「哪裡怪?我覺得蠻正常,怪的是你吧?」杜泆澐一貫的冷淡。
  
  「他長得……太高!太師!太酷了!雖然看得出來他故意把衣服穿得很聳,但就不像是村子裡的人。」「廢話!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已經連續好幾天看到他了,老在那附近踅來踅去……」
  
  「沒啥大不了,一般遊客都在那兒逛來逛去……」杜泆澐無所謂的聳聳肩。
  
  「但沒有人會在淒風苦雨的季節到這裡來旅行。」
  
  「他跟你說了他是來旅行的嗎?」杜泆澐笑問。
  
  童羽歆搖搖頭,拆開免洗筷搓了搓。「猜的。依我專業作家的職業敏感……」
  
  「省省吧!趁熱吃你的魚酥羹……既然是來放假,何不收起你小說家的好奇心好好放鬆一下?」
  
  「你錯了!,小說家的雙手可以放假,腦袋可是不能放假的嘿,你瞧那個德性,會不會失戀來療傷啊?」
  
  「你乾脆說他是來跳海的。」
  
  沒好氣將一盤切好的滷味放到她面前。「求你不要再往他那裡看了,姑娘家這麼不害臊,真是丟臉……」
  
  依照男人幾天以來神出鬼沒的行徑判斷,杜泆澐推測他應是查緝走私的警調單位。這種人通常不會洩漏自己的身份,她也就識趣不問了。
  
  「看一下而已嘛!法律有規定女人不能隨便在路邊看男人嗎?」
  
  童羽歆喝著可口的魚酥羹,大言不慚道:「何況,打從我懂事以來就不知道害臊這兩字怎麼寫?嘻嘻……說真的,你該不會因為他所以才對這裡戀戀難捨,丟著病危的親生父親不管,死也不肯回去吧?」
  
  「神經病!」
  
  杜泆澐瞪視口沒遮攔的好友,怒呻道:「很多事情你根本弄不清楚,請你不要亂想像又亂牽拖好不好?我不回去,因為這裡是我媽的故鄉,她為了養育被生父拋棄的我,為了愛那個畜牲而痛苦一生,最後含恨而終……我做女兒的想多陪她一會兒,多盡點孝心,這樣有什麼不對?」
  
  說起苦命的母親,杜泆澐忍不住紅了眼眶。「至於,躺在加護病房的那個——我壓根兒不想認他做父親,若非我媽堅持,我連姓杜都不屑!」
  
  「事實上,你就是姓杜啊,是鼎鼎大名企業家,杜泆澐躍峰的女兒。如假包換的嘛!」童羽歆挾起一塊海帶豆乾,邊吃邊歎息。
  
  「唉……我不知道你彆扭什麼?你那兩個異母哥哥全遭意外死了!你是唯一的繼承人,這個位子有多少人羨慕的流口水?你大小姐卻棄之如敝屐……」
  
  「哼!沒了兒子才想要女兒送終?他想都別想!你知道他以前是怎麼對我?怎麼對我媽的嗎?」杜泆澐情緒激動喊道。
  
  「好啦!不管杜泆澐躍峰怎麼對不起你們母女,他終究死光了兒子,也算遭到報應了對不對?他現在躺在醫院,那德性……我看是差不多了,對一個瀕死的老人,你何苦呢?你真的想一輩子在這裡賣面?」
  
  「算了,我懶得跟你辯。」
  
  杜泆澐噤聲不語,專注地往沸騰的鍋裡加入親手熬的高湯。
  
  「喂喂!他走過來了!他走過來了……礙…怎麼辦?我好緊張……」
  
  童羽歆興奮地向她努嘴。「一定是發現我在看他啦,嘻,沒想到我還蠻有吸引力咧!」
  
  「真被你打敗。」
  
  杜泆澐一副受不了地對鍋子翻白眼。「是我的湯有吸引力,關你啥事啊?」
  
  「老闆,我要一碗魚酥羹面。不要味精,帶走。謝謝。」
  
  男子面無表情走到攤子前,平穩磁性的嗓音迅捷地點了東西,一雙鷹眸卻遠遠落在他處,彷彿小心防禦著什麼,對於近在眼前的兩位美女根本是視若無睹!
  
  「麻煩你等一下,馬上就好。」
  
  杜泆澐微微一笑,熟練飛快地在鍋裡滾煮麵條。
  
  甜笑,是她的招牌,無分男女老少,只要來光顧的就欣賞得到。然而,她的笑可不帶心眼兒,即便來者是玉樹臨風、器宇不凡的大帥哥也一樣。
  
  「先生,你只點一碗麵不會太少了嗎?」
  
  童羽歆堆起千嬌百媚的笑臉,她對這類永遠一號表情的酷哥最感興趣了。
  
  「不如加一份燙魷魚吧?我們的魷魚都是這兒的漁民出海現抓的哦!新鮮美味極了,再沾上我們祖傳的醬料,好吃得……嘖嘖!包你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哦?那好吧,就加一份。」
  
  她誇的天花亂墜,男子似乎有聽沒有到,他望向海 邊的眉眼蹙起,俊朗的五官愈鎖愈緊……
  
  「先生?你看起來不像本地人,是來玩的嗎?」
  
  童羽歆拿著面紙抿了抿油嘴,準備發揮她最擅長的搭訕功力。「一個人啊?我也是一個人耶!不如……」
  
  「對不起!我的東西好了嗎?」男子毫不客氣打斷她。「我趕時間。」
  
  「好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總共一百二十元。」
  
  「謝謝!不必找了。」
  
  男子丟下兩張鈔票,隨即跨開大步,不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這男人是練過輕功啊?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童羽歆不服氣地噘著嘴。「真是的!不過長得稍微像樣嘛,什麼?本小姐問他話,他連理都不理耶?」
  
  「是我也不會理你。」杜泆澐瞟她一眼。「你真的很無聊——」
  
  「哼!什麼好朋友?有了異性就沒人性……」童羽歆曖昧地挑挑眉。「男人都一個樣兒,愈喜歡的愈不敢正視。我看他啊,連正眼都不敢看你一眼,八成是煞到你了!你老實說,他是不是常來買面?」
  
  「是啊,已經連續幾天了。又怎麼樣?」
  
  「看!我猜得夠準吧?」
  
  童羽歆得意地晃晃肩膀。「我看男人最準了!你們兩個……嘿!絕對不單純……」
  
  「准你的大頭!人家既不害羞也不是煞到誰,是連看都不想看啦!你童大花癡想像力太豐富了。」
  
  杜泆澐拿起大鍋杓作勢敲她。「快吃!吃飽了滾去搭車吧!錯過最後一班客運,你今天又別想走了。」「好——好——算你狠!」童羽歆抓起背包。「急著趕我走?哼,老朋友一片好心被你當驢肺!好,我走就是了!」
  
  「快走,快走,吵死了!」
  
  杜泆澐實在被她轟炸得害怕,不知道那「瀕死的老頭」給了她多少好處?讓她三天兩頭不厭其煩下鄉當說客!唉……
  
  ******
  
  「南紅鷹!你的情報恐怕有嚴重的錯誤……」
  
  拾著熱騰騰的食物回到租宿的磚造平房,司徒傲麒第一件事就是先撥電話。
  
  「拜託!你還大言不慚說什麼搜集情報銳如鷹?我看啊,你鈍到該被獵人打下來當烤小鳥了!MYGOD!連續錯三次……你們是怎麼辦事的?對方真的厲害到讓我們完全掌握不到行蹤嗎?」
  
  「黑麒,你冷靜點……慢慢地想清楚,如果你亂了手腳,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唔,我夠冷靜了!只是一股不好的預感環繞我,相信我,真的很不對勁!」
  
  司徒傲麒抓著略染藍金色的短髮,多年保鏢生涯讓他對危機十分敏感。
  
  「不對不對……我的處境太危險!或許,他們早掌握一切……我可不想跟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件事,應該再從長計議。」
  
  「想打退堂鼓?咦?這是司徒傲麒的作風嗎?」
  
  「難不成你認為應該留在這兒挨冷槍?平白無故白送條命給他?我的命就這麼賤嗎?」
  
  「兄弟……別說得這麼嚴重。」南紅鷹在電話那頭安撫著。「你先靜下來,我再查查那邊的夥計有沒有新的線索。千萬不要亂動,等我消息……」
  
  「等?還要等?」
  
  司徒傲麒邊說邊打開麵碗,飢腸轆轆地吃起來。「就怕不用吃碗麵的時間,我就到下面去報到了!唉……真後悔答應你接這單案子。」
  
  「不錯!聽你吃得津津有味,表示你心情並不太壞。」
  
  南紅鷹呵呵笑道:「別急,別慌!好好享受美食,我保證事成之後讓你天天鮑魚燕窩,美女左擁右抱,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不必!我只想快快還你的人情,然後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機警的他立刻壓低聲音。「鷹老大!不說了,有人敲門——記得隨時跟我聯絡。」
  
  「誰啊?!」他放下碗筷,起身走到窗口張望。
  
  「我啦!不好意思……」原來是房東李太太!
  
  司徒傲麒緊張的神經隨即鬆弛下來。
  
  「什麼事?我欠你房租嗎?」他看著和藹的房東太太問道。
  
  「哈……不是啦!真是歹勢!今天我兒子媳婦和孫子他們要從台北回來,阿你的房間可以不可以先讓出來給他們睡?一晚就好!就今天晚上,明天他們就會回去了!」
  
  「啥?這……不對吧?」他覺得莫名其妙。「這房間我付過錢,我租下來的!為什麼要我讓一晚呢?今晚你要我睡哪裡?」
  
  「不好意思哦!」
  
  純樸的李太太自知理虧的紅了臉。「實在是因為我那兩個孫子都會認床,不睡這間一定會鬧整晚……阿我也不知道他們今天突然跑回來。所以,要委屈你哦,去隔壁我們的老房子暫住一晚,你不要擔心,那房子我都有在整理,很乾淨清潔,床單被子都是新的,跟這裡差不多啦!唯一麻煩就是衛浴設備要和隔壁共用,阿不過我們鄰居已經搬走很久了,沒有人會跟你搶,這個你放心……」
  
  「唉……一定要我搬嗎?」司徒傲麒內心實在不願讓出房間。
  
  畢竟,這環境他已經摸熟了!何況晚上就要出任務,他哪有多餘的心力再去弄清另一個新環境?他低頭雙手抱胸,沉吟再三……
  
  「先生,你幫幫忙啦!體諒老人家疼孫子的心情……」
  
  「誰?是誰?」
  
  沉思中的他突覺身後有一股氣息流動,眼波可即的範圍似乎有團黑影閃過——他警覺地四處張望。
  
  「噫?奇怪了,明明覺得有人……」司徒傲麒不對勁地喃喃自語。
  
  「人?有嗎?我怎麼沒看到?」李太太也跟著他東張西望。「先生,你怎麼了?現在是大白天耶,你看到什麼了?」
  
  「呃,沒有。可能眼花了。」嘴上這麼說,但他相信訓練多年的敏銳直覺。
  
  方才確實有人入侵了他的範圍——可得小心了,他警告自己。
  
  「那,晚上你考慮得怎樣?」李太太不放棄地靦腆拜託。「要不然,我把房租都退給你啦,算是給你對不起,這樣好不好?」
  
  「唉……那,好……好吧!我收拾一下,半個小時後,你來帶我過去。」
  
  「啊!你答應了?謝謝你,謝謝!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
  
  純樸的漁婦如此低聲下氣的拜託,司徒傲麒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能勉為其難接受。
  
  送走房東後,他拿起沒吃完的面繼續吃,邊吃邊咒罵道:
  
  「媽的!吃這種東西叫美食?吱!南紅鷹給我記著!哪天讓你親嘗吃沒好吃,睡沒好睡的滋味!唔……我是餓過頭了嗎?這燙魷魚還真蠻好吃的!雖然涼了點。嗯……好吃!」
  
  他一口接一口吃,快樂品嚐獨特小吃的風味,暫時將「工作」的不順遂和臨時被逐出房間的倒霉給忘記了。
  
  甚至,他耿耿於懷搞不清真假的那團黑影也忘了……
  
  或許真的是眼花吧!他安慰自己。「媽的,南紅鷹淨給錯誤情報,正常人也被他搞得錯亂了!」
  
  吃完,他丟了碗,滿足地拍拍肚子,一點兒也沒懷疑那碗曾經離開視線的食物會不會出現問題?按理這應是敏銳謹慎的他不會忽略的小細節,然而這次不知怎地,竟被他忽略了……
  
  他安心自在地收拾簡單物品,等著李太太帶他搬到另一處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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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熱……好熱……
  
  一撮焰火從下腹熊熊竄燒,他彷彿聽得到體內嗶嗶剝剝焚燒的猛烈!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脫去上衣露出精壯臂膊的他呼吸喘急、熱汗狂致,似有一道蠢動的慾念在體內轟然爆炸,化成灼熾熱流,往四肢百骸奔馳而去!
  
  他不停擦拭汗水,一面忍不住咒罵。「SHIT!在最重要關頭出紕漏!媽的,萬一事跡敗露,威震四海的東方黑麒丟臉可丟大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搞鬼?
  
  司徒傲麒左思右想,一點兒線索也想不到!自從接下任務,他自詡一言一行都小心謹慎到滴水不漏的程度,究竟在哪裡出了差錯呢?
  
  炙火焚身的他只想沖水,真他媽該死的——
  
  這棟老房子竟沒有衛浴!
  
  唉,他終於領教了什麼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下子莫名其妙被換了房間,又莫名其妙中了怪毒,難不成這一切的巧合全是對方搞的鬼?
  
  此時,體內的不明的野火愈燒愈旺……
  
  救命啊!處在頭腦被生理慾望佔據,四肢全不聽使喚的情況下,不管身手再厲害的保鏢又如何能出任務呢?
  
  該死的南紅鷹!
  
  司徒傲麒恨恨地槌打牆壁——早告訴他情況不對,勸他先撤退再觀察,他偏要自己不顧一切繼續待命。這下可好了!自己不但會死,而且會死於難堪的慾求不滿,或死得更難看的縱慾過度!
  
  「可惡……我一定要知道是誰搞的鬼?!」
  
  傲麒抄出手提電話,按下熟悉的號碼。「媽的!我早說過會有事……」
  
  「小子,怎麼了?我的情報尚沒送到呢,你暴跳如雷什麼?哈,你打來正好,我告訴你,他們改期了!那批『貨』不是今晚到。你呢,終於可以安穩地睡一晚了——」
  
  南紅鷹剛拿到最新資料,胸有成竹地告訴司徒傲麒。「小子,這次我拿人頭擔 保,我的情報肯定正確!但是……你也別掉以輕心啊!對方很有小聰明,據說整人的小把戲也挺厲害……」
  
  「什麼?你再說一次!」
  
  傲麒耐不住痛苦低號著。「噢!有沒有搞錯!你這樣玩我!唉,天哪……我……現在快不行了,看來,對方的小把戲恐怕在我身上……已經發作了。啊!」
  
  他覺得自己憋得快不行了,恨不得一舉跳進冰庫裡冷靜冷靜!
  
  「發作?小子,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八成中了十倍強的『瘋馬飆』……天!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瘋馬飄?哈哈……肯定是他們下的毒手沒錯!」
  
  南紅鷹幸災樂禍地打趣道:「那可是中國西南邊陲特有的催情劑哪!你今晚有得忙了!呵呵……就不知是哪個幸運的女孩能得此恩寵?嘖!咱們鼎鼎大名的東方黑麒可不隨便臨幸女人呢!」
  
  「去你媽的!給我少廢話!」
  
  司徒傲麒火氣愈升愈高。「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漁村耶,上哪兒找紅燈青樓讓我『解毒』真被你害死!早說有問題了,你……」
  
  「噫?小子!你一個勁兒都怪我也不對吧?」
  
  南紅鷹把責任推得乾淨。「瘋馬飄這玩意兒要吃到嘴裡才『生效』的,是你自己吃東西不小心!怪誰啊?」
  
  「算了,我沒精神跟你鬥嘴。告訴我,什麼東西可以解?」
  
  司徒傲麒頹喪得不知如何是好,確定自己中了催情毒,再爭論什麼都沒用了!
  
  「解?當然是女人嘍!」
  
  「如果沒有呢?」
  
  司徒傲麒真想出拳打爛那個只會廢話的傢伙。
  
  「那……就看你平常怎麼安撫你的小兄弟嘛!」南紅鷹不痛不癢道:「別浪費時間啦,眼前當務之急,可得快點想辦法『解決』,若你沒辦法而非用『手排』的話,我看呵呵呵!恐怕要打手槍打到手斷……哈,祝你幸福啦!小老弟!」
  
  「SHIT!」
  
  摔掉南紅鷹毫無同情心的調侃,他埋頭往外面的衛浴沖,一面思考。
  
  「吃到嘴裡才算?我……沒吃什麼啊?」
  
  睿智冷靜的司徒傲麒愣傻了,他在浴室衝著涼冰冰的冷水,用心細想自己整天喝過的、吃過的東西一一過濾。「噢!媽的,見鬼了……」
  
  他恍然大悟地槌打牆壁。「一定是那碗麵有問題!一定是她!就是那個怎麼看都不像賣面的年輕女人搞的鬼——哼!早該想到那丫頭不簡單,一個長得如花似玉的漂亮寶貝,怎會跑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擺攤子?哼,說不定她是『對方』派來臥底的!」
  
  「這次真是……太疏忽!太不小心了!」
  
  司徒傲麒愈想愈氣,當初會到她的攤子買面,因為整條街只剩她開著,雖然初時有些懷疑她來歷,但肚子餓起來也管不了那麼多。
  
  後來的幾天便慣性地直接就上她那兒買,連吃幾天也都沒事,誰想到……
  
  「可惡的女人!你就不要讓我遇到……哼,我東方黑麒可不是讓人欺負假的!」
  
  頭上的冷水嘩啦啦猛衝,他體內沸沸揚揚的慾火沒有澆熄的跡象,反而因藥性發作更強而愈熾烈了……
  
  ******
  
  「真討厭!每次都這樣,洗澡洗到一半熱水器才壞掉!唉……舅舅他們也真是的,熱水器壞那麼久了也不花錢買個新的?幸好李太太舊家的浴室沒人用——」
  
  頂著濕淋淋的頭髮,杜泆澐只穿一件簡單的浴袍,露出性感光潔的藕臂和美腿,她雙手抱著換洗的衣服和盥洗用品往李家的浴室跑。
  
  即使天色已暗,她仍四周張望小心不被人窺視她春光外洩的模樣,在純樸的漁村裡,可沒有哪個良家婦女會這樣衣不蔽體!
  
  萬一被閒人看到,不知會傳得多難聽……
  
  杜泆澐顧著埋頭往前跑,壓根兒沒注意到李家浴室嘩啦啦水聲正響,她砰地開門闖進,映入眼廉竟是一個衝著水、高大威猛男人的全裸背部——
  
  「啊!救命啊!是誰?」
  
  她連忙以手遮面,衣服什物掉了一地。「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闖民宅?」
  
  「呃……是你?」
  
  司徒傲麒抓起浴巾圍住下半身,看著驚惶失措的杜泆澐,原本就沒處發的火氣一股腦兒全冒上來。「哼!原來是?!你還真巧呢,我正想找你算帳——」
  
  「你?你怎麼在這兒?」
  
  杜泆澐從指縫間看清他的面目,一臉迷惘問道:
  
  「這是李家的房子耶,你是誰啊?怎麼隨便跑到人家家裡洗澡?」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嘖嘖,你的演技挺好的嘛!瞧你一雙無辜的眼神,任誰都不會懷疑你的底細。可惜,遇上我……你栽定了!」
  
  他半瞇著眼,刀鋒寒利的眸光足以殺死人。
  
  「底細?栽什麼?對不起!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一徑搖頭。
  
  定定瞅住她,司徒傲麒瞳中慾火與怒火齊焚,他大喝道:「不用裝了!還不從實招來?是誰派你來的?」「喂!我在問你是誰耶?你……你嘰哩咕嚕說了一大堆,我半句也沒聽懂!你講清楚點好不好?」
  
  「這時候還給我裝死?好……我看你撐多久?」
  
  司徒傲麒佩服對方的「臥底」訓練精良,大敵在前仍面不改色。「我是李家的房客,因李太太臨時要用房間,所以要我暫住她的舊家。請問小姐,你呢?你又是什麼來歷?今天賣給我的那碗麵裡,到底下了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下了什麼東西?」
  
  杜泆澐還是一頭霧水,她昂起濕濕的小臉,認真解釋道:「你買的那碗麵,就跟你平常吃的一樣嘛!你吃了那麼多天,現在才追問我那碗麵是什麼東西?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至於我是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她不隨便向人透露自己真實的身份,因為「瀕死的老頭」正想盡辦法要抓她回杜家,為了安全,杜泆澐打定主意在村子裡隱姓埋名,絕不透露半句。
  
  「哦?跟我打馬虎眼?我再問你一句,是誰指使你來的?」
  
  「指使?!沒人指使我,是我自願返樸歸真,自願到漁村來賣面的!不行嗎?」
  
  哈,洩底了吧?
  
  死也不供出主謀同夥,這是對方訓練手下的一大特色——
  
  這妮子果然到家,確實厲害啊!司徒傲麒陰鷙深沉地點點頭。
  
  「寧死不說?哼,我看,今天你肯定要倒大霉了!過來——」
  
  「你……你凶什麼凶?既然李太太把房子租給你,了不起,我不跟你搶浴室總行了吧!放我走!」
  
  「話沒說清楚你休想走!」
  
  司徒傲麒自信地陰惻一笑,從她的守口如瓶便可認定女人確為「敵方」所派,遂使勁用力鉗制她柔弱雙臂。「我知道你在演戲……到死也不會說出真相。但是,我要你……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喂,先生,我覺得你腦袋有問題哦?為什麼你講的每一句話我都聽不懂?」
  
  杜泆澐拚命想摔開他鐵箍般堅固的遒勁手臂。「你放開我!礙…」
  
  然而,她的掙扎於事無補,反而讓她寬鬆的浴袍整件往下滑落!
  
  涮她美好曲線、傲人的美胴於片刻間袒露在他目前。
  
  「咳……你……」
  
  他幾乎被她的美震懾地無法呼吸,特別是那對洶湧柔軟的雪乳就在他胸前微微摩擦過,這無疑是在悶燒的火堆裡澆上汽油!
  
  他火山爆發似的欲求賁張滿漲,一發不可收拾……
  
  「放開我——先生!我想,你一定對我有什麼誤會?」
  
  杜泆澐覺察到他的眼神燒著不尋常的紅火,她隱約知道眼前的男人對自己有不軌企圖,她試圖說服他冷靜,然後找機會逃脫。
  
  「誤會?哈哈哈!你很風趣嘛……」
  
  司徒傲麒更用力將她拽進懷裡,捏住她的下巴。「你什麼實話都不肯說,我們之間怎麼可能沒誤會呢?來,把話說清楚——你是誰?」
  
  「你……請你放開!我們……男女授受不親,我們是陌生人,不可以這樣!」
  
  杜泆澐真的恐懼慌亂了!
  
  杜泆澐嚇得淚眼婆娑。「嗚……你到底是誰?我沒得罪你,為什麼要這樣欺負我?」
  
  「還在演?你行了吧你!」
  
  司徒傲麒完全失去耐心和理智,「瘋馬飆」的效力已發揮到極致!本來他還煩惱找不到人來舒解,這會兒始作俑者自己送上門來,他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呵!
  
  「哼,你可以再裝不懂沒關係,反正,等下我保證讓你什麼都懂……」
  
  司徒傲麒狠狠攫住她的柔唇,闖入她芬芳檀口,粗獷狂暴地汲取屬於她的甜美。
  
  ******
  
  「唔……放開我……」
  
  仿如鷹爪下的幼兔,杜泆澐毫無抵禦能力,裸著身被他拖回房裡,重壓在他身下,任由濕舌粗掌狂虐地親吻和撫弄!
  
  「別浪費力氣了!你該留點體力參與接下來的節目……」
  
  「噢……痛!求你不要啊!」她低低吟泣。
  
  司徒傲麒盯著她充盈珠淚的迷濛大眼。「唉,你放鬆一點嘛……我不會讓你難過,相反地,如果我們好好配合,你會非常快活……相信我!」
  
  「不!我不要!誰要跟你配合?你沒有資格這樣對我……你……嗚……」
  
  她用力推他、握拳打他、用腳踹他,甚至企圖咬他,可是全都於事無補,司徒傲麒像一面厚牆,普通人力所不能撼動的鐵漢一個!
  
  杜泆澐掙扎累了,頹然放開四肢,忿恨地別開臉,靜靜淌淚。
  
  「好了,別顧著掉眼淚,怪就怪你不該闖進我的眼界範圍,聰明的話,聽我的,全身放鬆,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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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司徒傲麒捱著疲 憊,深深不解地望著蜷縮在床上的女人。
  
  床單上灑落的斑斑紅跡讓他暗暗吃驚——
  
  「不會吧!混江湖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個處子?」
  
  他已耗盡精神,也無餘力去研究她的落紅是否真實?但種種不合理的情況讓他無法不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
  
  這女人床上反應實在太生嫩嬌澀,完全不像混跡黑社會的浪女嘛!
  
  萬一弄錯,那可糗大了!唉……
  
  司徒傲麒懊惱揉著短髮歎息,心想:「慾火攻心、熱血沸騰果然會讓人變鈍!但事情都已造成算了!反正是一場湊巧的露水姻緣而已,現今開放社會,什麼一夜性、一夜情到處俯拾皆是,沒什麼大不了……」
  
  他匆匆穿衣,一邊自我安慰以舒解心中小小愧疚。
  
  這時,被扔在床角的手機陡然大響——
  
  「嘻……可憐的黑麒小子,你『解除』警報沒?」
  
  「嗯。沒事了……」
  
  司徒傲麒含糊其辭轉移話題。「怎麼樣?有動靜了嗎?消息確不確定?」
  
  「我用人頭保證,這次絕對正確!貨就快到了,趕快行動!」
  
  「支援呢?」
  
  他快速專注逐一檢查「傢伙」,手槍子彈發出喀喀聲響。
  
  「放心,已經出發了,全聽你指揮。」
  
  「好。再信你一次,希望這次不要白跑——」
  
  「快行動啊!你還婆媽什麼?」南紅鷹焦急催促。
  
  他裝備妥當,臨走前不安地望了望緊鎖愁眉的女人一眼,隨手拉起薄被覆上她,然後轉身離開。
  
  ******
  
  天母磺溪畔杜家大宅
  
  平常冷冷清清的杜家大宅忽然多了熱鬧的人氣,三層高的獨幢別墅不停有忙碌的傭人急促地走來走去。
  
  他們的緊湊忙碌,全因兩大主人——杜泆澐和杜泆澐躍峰都回家了!
  
  幾度幾乎病危的杜泆澐躍峰,在獲知手下已找到僅存的獨生女兒後,竟奇跡般好轉,不但不用機器維繫生命,甚至可以下床走動。
  
  他堅持出院回家看女兒,誰都攔不住,最後連主治醫生拗不過也只好同意。但私下醫生卻向閻律師宣佈道:杜泆澐躍峰的突然好轉是迴光返照的現象,其生命該是撐不了多久了……
  
  「咳咳……閻律師,……她……她醒了嗎?」
  
  「報告董事長,大小姐還在睡呢!我想她可能還需要再多休息一陣子。」
  
  「混帳!是誰給她下那麼重的安眠藥?萬一出什麼意外誰負責?她是我杜家唯一的希望啊!」
  
  「是!董事長請息怒!」
  
  閻律師恭恭敬敬向主子說明。「是這樣的,我們好不容易才在劉映卿女士的老家找到大小姐!而她的個性倔強您也是知道的,屬下怕她萬一醒來不願回杜家,不得已才——」
  
  「唉……在映卿的老家?這孩子太想她媽媽了!可憐礙…」
  
  杜泆澐躍峰坐在輪椅上深深歎息。「咳!閻律師,我要交代的遺囑,還有要交接給的文件都準備好了吧?」
  
  「都齊了。」
  
  「好吧,等一清醒我們馬上開始。這身子我清楚,沒多少時間了……」
  
  「董事長,您多慮了。這兩天您進步很多哪!」
  
  「不用安慰我……」杜泆澐躍峰虛弱地揮揮手。
  
  「人生至此,什麼大風大浪都過了,沒想到老婆兒子個個死於非命,先我而去——
  
  唉,我造孽太多,能活到現在已經沒什麼遺憾……唯一的牽 掛就是而已!我虧欠她,虧欠映卿實在太多了!趁著最後這一口氣,我一定要……好好和她談……咳咳……」
  
  「董事長……」
  
  閻律師緊急輕拍他的背。「您需要休養,千萬別激動!」
  
  「沒關係……啊,保鏢的事你處理得怎麼樣了?」
  
  「我們已決定聘用『東方黑麒』——這個人是透過各方管道打聽來的頂尖高手,學識人品都不錯。之前曾在哥倫比亞受過嚴格訓練,聽說身手矯健從未曾失誤過!我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董事長,您隨時可以安排接見!」
  
  「嗯,我需要的是能百分之百保護生命安全的保鏢!你可不要弄個三腳貓啊,我已經賠掉兩個兒子了,這個千萬不能有半點差錯。」
  
  「我瞭解您的顧慮,這位司徒先生絕對可以信賴。您放心!」
  
  「好。就姑且信你一次……你約他明天到家裡來一趟。做的貼身侍衛,我一定要親自看過才行。」「是。屬下照辦!」
  
  ******
  
  彷彿睡了一世紀,杜泆澐知道自己該醒了,卻怎麼也動不了四肢,連眨動眼睛都耗盡力氣,她不斷掙扎,直到另一波更濃的睡意再次擊退清醒……
  
  反覆幾次過後,她開始害怕了!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沉睡啊!
  
  她從沒經歷過的這般想醒卻不能醒的可怕夢魘,不但起不了身,腦海更不能控制地播放一段段似乎剪接錯亂的記憶片段……
  
  有她小時候和母親相依為命的片段,有被情人拋棄的可憐母親落淚心傷的模樣,還有她回杜家被父親和他眾太太們欺負的慘痛經驗——
  
  當然,也有剛剛發生過,而她不敢再想的……
  
  啊!就是和那來路不明的詭異男人瘋狂一夜——他英俊卻沉鬱的五官,他充滿情慾的沉重喘息,他的親吻愛撫,以及那又痛苦又快樂的衝刺撞擊……
  
  那強壯的身軀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一直傾軋她到瀕臨昏厥邊緣,這場莫名的酷刑才結束。
  
  事後,因精神受到太大的驚嚇,且徹夜歡合過度消耗體力,她撐著最後殘存的清醒回到睡房,匆匆梳洗後便倒臥床榻,一睡不省人事……
  
  沉夢中,她腦海的影片又換成小時候寄居打漁為生的舅舅家——
  
  六歲的小腳下跎著小板凳,一板一眼幫媽媽切滷菜。
  
  「媽媽,你好棒啊!一個人煮出這麼多、這麼好吃的菜菜,好好吃哦。」
  
  「跟媽媽一樣棒哦!年紀這麼小就會幫媽媽切滷菜了。」
  
  劉映卿欣慰地摸了摸小的頭,失去愛情的她,女兒是唯一的依靠。
  
  「媽媽,將來也要和媽媽一樣,在市場賣好好吃的面哦!」
  
  「不行!要讀書,要上大學,不可以像媽媽……千萬不可以!」
  
  想起自己未婚生女,帶著女兒回到保守漁村,除了鄰居的異樣眼光,竟連親生父兄都唾棄,思及兄嫂的冷嘲熱諷,映卿再度落淚了……
  
  她為了養育女兒,獨力在市場擺攤子討生活,但她絕不讓流有杜泆澐躍峰血液的親女兒繼續過著卑下的日子!
  
  她要女兒享有富家小姐的權力,要女兒受到最好的教養,如同杜家大宅裡兩個姨太太所生的兒子一樣……
  
  杜泆澐躍峰可以在和自己一夜風流之後不認帳,但是他的親骨肉絕對假不了,他不想認也得認呵!
  
  「為什麼不行?喜歡啊!也會煮麵面哦!」
  
  「不,不可以!是有錢人家的小公主,是最高貴、最漂亮的杜泆澐大小姐,媽媽一定會想辦法,讓爸爸接回天母的大房子篆…」
  
  「嗚……不要不要!不要住大房子,我要跟媽媽篆…我討厭大房子!」
  
  「為什麼?跟爸爸住不好嗎?爸爸會買好多玩具給你耶!」
  
  「不要!大房子有巫婆,好凶的巫婆會打,會搶的玩具……」
  
  「誰?誰欺負?你說!誰是巫婆?」
  
  劉映卿可以猜到杜家三個大小老婆對女兒的仇視,她心疼地抱擁著哭得抖顫的女兒追問道:「是不是大媽媽和兩個阿姨?」
  
  「嗚……是啊,她們都欺負我……」
  
  「噢!可憐的,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抱著才六歲卻已超齡成熟懂事的女兒,劉映卿的心碎成千萬片,她後悔不該生下她,也不甘被杜家輕賤的對待!
  
  個性堅毅的劉映卿不向命運低頭,透過在大使館幫傭的姐妹淘介紹,她把杜泆澐送給美國駐地大使當乾女兒,讓她到美國接受西方的教育,直到大學畢業也工作了幾年才回來。 孤獨在漁村承受痛苦的她,終因積勞成疾,沒多久就過世了!
  
  「……你一定要爭氣!要成功!不要讓杜家人看扁了!」
  
  杜泆澐在美國生活的十多年,每封信、每通母親的電話,她一定不忘叮嚀這句。
  
  「媽……媽……你不要走啊!回來了……」
  
  母親和藹的笑容淡去了,她的身影愈飄愈遠,杜泆澐驚惶睜開眼——
  
  看到的竟是自己住過的房間,那個幼時惡夢連連的場景。
  
  「天啊!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讓我走——」
  
  「大小姐!大小姐!您醒了嗎!這裡是您的家,您要走去哪兒!」
  
  閻律師喜出望外吩咐女僕。「快!通知董事長,大小姐醒了!」
  
  「啊?他……他……怎麼在家?」
  
  杜泆澐虛弱搖頭。「他不是在醫院嗎?那我又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天!發生什麼事了?」「大小姐!請聽我解釋——」
  
  閻律師小心翼翼扶她坐起。「不瞞您說,老董事長身體……恐怕不行了!他堅持見你最後一面,親手將杜家產業交給你。」
  
  「誰要什麼鬼產業?我不稀罕!」
  
  杜泆澐氣得鼓起腮幫子。「你說!是童羽歆出賣我的嗎?這可惡的女人!有錢就不要朋友了!」
  
  「大小姐!別誤會,是我們自己跟蹤童小姐循著線索找到您的——」
  
  「你……太卑鄙了!」
  
  杜泆澐激動拔掉身上的點滴跳下床。「讓我走!我討厭這裡!不要攔我!」
  
  「……你,真的連……老爸爸都不要了嗎?」虛弱蒼老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
  
  「你……」
  
  杜泆澐瞠目凝望房門口,那殘喘生命坐在輪椅上的老先生。
  
  「唉,我已是將死的老人,你連最後的機會都不願給嗎?」
  
  「董事長,既然大小姐已清醒,不如一起到書房去談吧?」
  
  閻律師深知把握時間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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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不行!我不做女人的貼身保鏢,價錢再好我都不接!」
  
  司徒傲麒甩動頭髮,堅決抗拒。「鷹,當初我們可說好了,『截冰』的案子了結我就收手,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呢?」
  
  「黑麒,咱們一場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你幹什麼跟我錙銖必較?事主要求的人選,在我的組織裡沒人能勝任,只有你——而且,人家價錢出得比天高,我也需要業績啊!難道,你希望大哥我一輩子當毒蟲?」
  
  南紅鷹對自己一手創建的煉煞盟充滿企圖心!
  
  他希望成立一個縱橫天下、穿梭黑白兩道無所不能的行動組織,而非僅靠賣毒品、逞強鬥狠的小幫派。
  
  當知名杜氏企業找上門來,要求一個「萬無一失」的保鏢保護社小姐的安全,南紅鷹心想這是建立口碑不可多得的好時機,他寧可失信於傲麒,也非要逼他好好表現一下不可!,
  
  「當不當毒蟲那是你的事!」
  
  傲麒不為所動,拿起酒瓶直往嘴裡灌。「煉煞盟是你的事業,不是我的!我沒必要為你的『業績』負責……」
  
  「哇!你是不是人啊?我知道司徒傲麒一向冷血,但沒想到除了冷血,你還沒肝沒肺?!當年你們兩兄弟漂流海上可憐兮兮是誰救你們?是誰培養訓練你們?還卯足全力幫你們回來復仇血恨的?還有——」「夠了夠了!」
  
  司徒傲麒連忙制止。「你要說的我全可以背給你聽!是的,南紅鷹對我們司徒兄弟恩重如山,仿如再造父母,我們應該無怨無悔結草啣環以報!」
  
  「但是,鷹老大——我之前已說過千百遍,刀光血影的日子我厭了……想過尋常平淡的生活。如果非報你的思不可,我情願用其他方式報答你,就是不做女人的貼身保鏢,噫……光想起來就全身不對勁!」
  
  「唉,說了個大半天,又是你心裡的、恐女症作祟?」
  
  南紅鷹長長一歎。「你沒救了啦!女人跟你有什麼仇啊?幹嘛這麼討厭女人?唉……要不是傲麟那小子忙著和金髮妞約會,你以為我會把這種好康給你?算了!不幫就算了!枉費這位杜泆澐小姐是個大美女呢!你了不起?不肩去?哼,老頭子我自己出馬總可以吧!」
  
  南紅鷹揮著手上的檔案,欣賞稱讚道:「嘖!這麼美的女人,別說是為她擋子彈,要我死在她裙下我都願意呵……」
  
  「等等,借我看一下!」
  
  司徒傲麒瞄到檔案上放得清楚大張的杜泆澐笑靨燦爛的照片,他腦海一片空白。「天,是她……怎麼會……」
  
  「麒,你怎麼了?」
  
  南紅鷹看著他的神色失常,疑問道:「你認識她?」
  
  「我——我懷疑是她給我下的藥!她……這個女人為什麼需要保鏢?」
  
  「不可能!你一定搞錯了!」
  
  南紅鷹摸摸他的額頭。「清醒點,人家是剛剛認祖歸宗的富家小姐,知名大富豪——杜泆澐躍峰的獨生女。一個好端端的良家婦女誰給你下藥啊?」
  
  「那……到底是誰下的藥?」
  
  司徒傲麒穩固的腳步突然一個踉蹌,雙手微顫0面是她賣給我的……」
  
  「你確定從頭到尾視線都沒離開那碗東西嗎?」
  
  南紅鷹微皺眉頭。「你的判斷力應該很縝密啊?這次卻變草率了!難道是藥性發作的關係?讓我告訴你吧,那天你去、截冰。的時候,組織裡的人已經通知我,下藥的是一個嘍囉,趁你吃麵吃到一半不注意摻到你的碗裡,為的就是要你癱瘓不能行動,幸好你那天解得快,不然……」
  
  「糟!誤會大了……」
  
  他咬牙狠敲牆壁一記。「告訴我,這個女人有什麼危險?竟要出如此天價請保鏢?」
  
  司徒傲麒愈聽臉色愈難看——原來自己真的搞錯了,而且是天大荒謬的錯誤呵!
  
  「喲,突然有興趣了?不錯不錯,顯示你還算正常男人,對美女有反應。你有救了!」
  
  「廢話少說!快告訴我答案!」
  
  他凝著俊臉,心裡莫名產生歉疚。因為自己的魯莽竟毀掉她的清白,基於這份虧欠,他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
  
  「杜家不知招惹了什麼仇人,打從幾年前開始,他的兒子連同三個老婆一一死於非命!開始時,杜泆澐躍峰還請了保鏢護衛兒子,可是,仇家似乎擺明要他絕子絕孫,兒子連同保鏢在去年先後遭槍殺身亡,警方完全束手無策。杜泆澐躍峰傷心絕望之下,身體愈來愈差,苟延殘喘著找回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就是這位杜泆澐小姐。杜家僅存的血脈,他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的安全!」
  
  「嗯……聽起來很有挑戰性!」
  
  司徒傲麒一把搶走南紅鷹手上的檔案。「我接了!」
  
  「啊?真的?你想通了?」
  
  南紅鷹瞠目結舌。「哈哈……太好了!太好了!過兩天安排你到杜家報到。」
  
  ******
  
  杜家書房
  
  「不必說了……我不需要保鏢。」
  
  杜泆澐冷寒著美麗的秀顏,斬釘截鐵否決父親的決定。
  
  「,你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虛弱的杜泆澐躍峰看著踞傲的女兒憂心仲仲道:「你是沒見到哥哥當街……被亂槍打死的慘狀……咳咳!可憐哦,難道要讓我到了地下還為你擔憂?聽話,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一定要找專業的保鏢護衛你的安全,我們杜家全靠你啊!」
  
  「哼!你現在才想要『寶貝』你唯一的女兒,不覺得太慢了嗎?」
  
  她愁怨銻睨老邁的父親,累積多年的新仇舊恨瞬間一湧而上。
  
  「仇人是衝著杜家來的!如果我和杜家沒半點瓜葛,他們哪會找我麻煩?不做杜家人什麼麻煩都沒有……」
  
  杜泆澐冷冷一笑,緩緩執起攤在桌前的各式文件,毫不客氣往地上扔。
  
  「我不簽!一張都不會簽!任何與杜家有關的東西我都不要!杜泆澐已過慣尋常百姓生活,我只想繼續平淡下去……」
  
  「,你太任性!太固執了!」
  
  杜泆澐躍峰滿臉漲紅,激動得喘不過氣。「我撐著這口氣……就是要看你高興回到杜家來,高興地叫我一聲爸爸,結果……你……」
  
  「董事長,你歇會兒別動氣啊!大小姐年輕,有話好好跟她說嘛!」
  
  閻律師翻出遺囑,冷靜道:「大小姐,恕我直言,您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我勸您靜下來,聽我把遺囑宣讀完畢。不管您接不接受,在法律上,您必須履行做為杜家繼承人的責任!」
  
  「讀吧!快點……我好難過……」杜泆澐躍峰張大口鼻拚命想吸進氧氣。
  
  「董事長,您不要緊吧?」
  
  女僕趕忙上前按摩他急喘的胸腹。「我看先送董事長到醫院吧?」
  
  「我不去!」
  
  杜泆澐躍峰吃力大喊。「快讀,我要親眼看聽進去……才放心!」
  
  「大小姐,董事長是您親生父親啊!你非要氣死他嗎?」
  
  女僕焦急氣憤地哭起來,不斷呼喚自己伺候多年的主子。「董事長,振作點礙…」
  
  「爸……你先到醫院吧!」
  
  看著老父在生死邊緣掙扎,杜泆澐再倨傲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一個沒兒沒孫送終的瀕死老人,臨走仍有縷縷牽 掛不得安寧,而自己正是他最大的睪礙,徐倔強如她怎能不心軟?
  
  「好!很好!你終於願意叫我一聲爸爸了……閻律師,快點!」
  
  律師一條條讀出老人最後的交付,杜泆澐重重握住她恨了十多年父親的手,感覺老父的生命正一點一滴地流逝,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答應爸爸……好好活著,幸福地活著,讓杜家的事業延續下去,不要辜負爸爸的期望礙…」
  
  逐漸失去意識的杜泆澐躍峰滿意地看著女兒流淚點頭,他才安心閉上眼睛,鬆開手……
  
  「爸爸——」杜泆澐哀慟地大喊,可惜父親再也聽不到了。
  
  ******
  
  市立殯儀館杜泆澐躍峰的告別式會場
  
  「不好意思啊!司徒先生,讓你在這種場合見大小姐——」
  
  閻律師領著司徒傲麒來到掛著白色喪布弔唁的大廳內。
  
  「老董事長的事,我很遺憾。」
  
  司徒傲麒肅穆面容,加上全身黑到底的衣裝,他的酷寒冷峻又多加幾分。
  
  他應酬閻律師,眼神定定望著一身純白縞素,默然跪坐靈前,優雅清妍如出水蓮花的杜泆澐……
  
  即便只看到她的側臉,那份出塵脫俗、懾人神魂的美仍然強烈撼動他堅石剛硬的心弦——
  
  啊!她美的不可方物,讓人不忍離開視線!
  
  他依稀彷彿記得第一次在漁村裡看見她就覺得驚艷,而此刻,經歷「某事」之後感覺更深刻……
  
  該死!身為保鏢是不能對當事人產生私人情愫的!他責備自己。
  
  「大小姐,這位是司徒傲麒先生,從現在開始由他負責您的安全——」
  
  「啊!我的天!怎麼?是你……」
  
  她緩緩抬頭,一見眼前頎長偉岸的男子,超強震驚力駭然讓她秀顏僅存的淡粉色片刻褪荊「你!你做我的保鏢!這……真是,太好笑了!」
  
  「大小姐,您儘管放心!司徒先生是業界一等一的高手,絕對能保護您的安全。」
  
  「哈?哈……安全?他保護我的安全?閻律師,你在說什麼笑話?你去哪裡找來這種人渣?他不配,不配!」
  
  那一夜,恐怖的記憶排山倒海湧來,幾乎將她淹沒滅頂!
  
  沒人能瞭解杜泆澐難言的痛,此時再見兇手只想將他千刀萬剮不足洩恨!
  
  誰料對方搖身一變,竟以她的貼身護衛身份出現?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謬可笑的嗎?
  
  她揪著受傷的心,閉上眼淒楚搖頭。「這真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話!叫他走!我不要見到他……不要!叫他滾!滾!」
  
  「冷靜點!大小姐,您親口答應董事長要愛惜自己的性命的!怎麼在老人家靈前又反悔呢?」
  
  「是!我願意好好活下去。但是,要他做我的貼身護衛,我寧可被亂槍打死!叫他滾!聽到沒有?閻律師!」
  
  「你這……到底在彆扭什麼啊?天!」
  
  閻律師沒力直拍額頭,面對歇斯底里又性格剛烈的任性新主子,實在叫他一個頭四五個大!
  
  他當律師什麼人沒見過?就沒領教過女孩子這麼乖戾又陰暗不定的!她究竟遺傳了誰?
  
  「大小姐可能對我有些誤會……」
  
  司徒傲麒語氣平和,彷彿兩人之間啥事也不曾發生過。
  
  「有誤會?是嗎?你們認識啊?」閻律師眼睛睜得好大,看到救星似地高興。
  
  「認識就太好了!你們年輕人好溝通,幫我說服她——大小姐的命絕不能開玩笑的……」
  
  「嗯——閻律師,我想單獨和大小姐談談。」他走向縮在牆角的杜泆澐。
  
  「不要過來!滾開!我什麼都不想聽……」
  
  她更縮緊身子,恨恨瞪視讓自己終生難忘的男人。「我們之間沒有誤會,總之,我不想看到你!我討厭你!我恨你——」
  
  「杜泆澐小姐,麻煩你先冷靜一下好嗎?」
  
  司徒傲麒小心翼翼欺近,她的蒼白恐懼加深內心的愧疚,是自己的魯莽造成她的痛楚。所以,驕傲如他願意寬宥她的惡言相向,好言平和道:
  
  「其實……那天,真的是一場誤會,我可以解釋。」
  
  「不!我不要聽!」
  
  她搗住耳,閉上惶惶然迷濛雙眼,完全封鎖自己。
  
  「你一定要聽!」
  
  他上前握住她的肩。「這可不是耍脾氣的好時候!」
  
  「拿開你的髒手!」杜泆澐聲如裂帛,高聲地叫喊著。「不要碰我!不要——」
  
  咻!
  
  伴著她的呼叫,一顆子彈冷不防從眾人面前狂飛而過——
  
  「藹—」在場的人,包括杜泆澐全嚇掉了魂!
  
  閻律師和幾個公司職員更是動作飛迅地躲在大柱子後。
  
  「天……天啊!他們還真會選時間——司徒先生,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啊?」
  
  閻律師直翻冷汗,倉皇失措顫慄問道。
  
  「不出所料,他們果然出手了!你還要命的話就安靜點……」
  
  司徒傲麒掏出槍屏息靜氣,雷射光似的利眸觀察四方動靜,他的雄臂緊緊圈護她,輕聲在她耳畔道:「此時此刻,生命受威脅的可不只你一個人,勸你先拋開私人恩怨,度了這關再說——」
  
  「你到底是什麼人?」杜泆澐不解問。
  
  為什麼一個陌生男人在重重傷害自己之後,又以溫暖的懷抱護衛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
  
  那晚的他,凶殘如來自地獄的魔鬼;而此時他渾厚安全的擁抱卻似來自天堂的使者,兩個極端特質全兜在同一個人身上!
  
  太詭異了——杜泆澐深深迷惘……
  
  「告訴我,你是誰?」
  
  她緊貼他寬厚胸膛,嗅著他散發的濃烈陽剛氣味,十足迷人心魂的男人味呵!
  
  不受控制的身體竟傾醉在他的護擁裡,彷彿每個細胞都張開大口,用力想吸進屬於他的剛勇!
  
  「我是你的貼身護衛!」他酷冷簡答。
  
  忽地,他擎起槍準確往遠方迅速移動的黑點射擊——
  
  砰,砰!砰!砰!
  
  連續幾聲轟隆槍響幾乎震破她的耳膜,也幾乎震碎她小小的膽……
  
  「礙…礙…救命啊!」她除了尖叫還是尖叫,完全失去控制。
  
  「冷靜點,別害怕!有我在啊,你照著我的話做,別自亂陣腳!」
  
  真正實身生死邊緣,臨場的深切恐懼令她手腳冰寒,唇齒打顫……再也說不出寧願被亂槍打死的氣話。
  
  司徒傲麒努力尋找掩護,長腿一踢勾下整條布幔遮住兩人,他仔細巡視四面八方,彷彿聞得到重重殺機瀰漫在凝重空氣中……
  
  「移動你的腳步,慢慢地——對方派的顯然是高手,而且數量不少,我們得沉著應付,跟我走!快!」
  
  他火速擁著驚嚇至腿軟的她往另一面鮮為人知的防火梯逃逸,隱藏四周緊迫盯人的殺手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兇猛的子彈四散飛竄,濃濃煙硝味充斥鼻間……
  
  杜泆澐感覺自己隨時會中槍升天與父親同在。
  
  即便不是中槍,光嚇也夠嚇死了!
  
  而利落閃躲槍林彈雨的司徒傲麒始終冷凝平穩,伺機持槍反擊。
  
  憑著超快反應和睿智的判斷,他很快就帶著她遁入地下室,奔至停車場跳進他預留的防彈車內飛馳而去!
  
  ******
  
  「呼!暫時安全了!」
  
  穩穩抓住方向盤的司徒傲麒大大鬆了一口氣。「你還好吧?」
  
  「不好!很不好——天,這種生活我怎麼能過?」
  
  毫無血色、蒼白如紙的小臉依然驚魂未定,杜泆澐空茫著大眼,嚶嚶哭泣。
  
  「討厭!是誰讓我變成這樣?我為什麼要過這種生活?!討厭!我討厭姓杜,我為什麼那麼倒霉要姓杜——嗚……嗚……我寧可回漁村賣面,也不要被人當槍靶子!」
  
  「是的,算你倒霉。但對方已經鎖定你,因為你是杜家合法的繼承人。這時候你應要勇敢面對問題,哭泣抱怨於事無補……大小姐,清醒點你活著不光是為自己,杜家旗下的所有員工都靠你吃飯呢!」
  
  他嚴峻地告知事實引惹她更大的不悅!
  
  甫逃出鬼門關的她不禁又想起那晚不愉快的遭遇,口氣更壞了。
  
  「你這算什麼?教訓我嗎?你是哪根蔥?哼,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討厭你?」
  
  「我說的是實話,不愛聽就算了!」
  
  司徒傲麒瞭解兩人心結難解,無奈歎息道:「你說討厭我……我無話可說。但是,我發誓!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我身不由己礙…」
  
  「無論如何,我只希望你馬上消失眼前!」她別開臉,不願再看他一眼。
  
  「這……恕難從命。」
  
  他牽起嘴角露出迷人淺笑。「我接下任務就不能半途而廢,而你為了活命就忍耐點吧!」
  
  「不!我一見你就想到那天,你對我……」
  
  限制級畫面湧上腦海,她羞得漲紅臉。「總之,我就是無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那天,我是真的中了毒,又……不小心誤會了你,我可以向你道歉……」
  
  「誤會?你現在願意承認是誤會了?那天我求你為什麼你不信?」
  
  她激動得揮動粉拳。「一句道歉就沒事嗎?你!你知道我是——」
  
  「處女」這兩個字她說不口,而他也保持緘默。
  
  事實就是事實,做已經做了,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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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已經道了歉,你要再恨我也沒辦法……」
  
  司徒傲麒無所謂聳肩,平穩把車子開回杜家大宅。
  
  「大小姐,你們可回來了!都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有。」
  
  杜泆澐沒力地癱在沙發裡,反問道:「你們大家都沒事吧?」
  
  一進客廳,等在家裡的閻律師關切道:「主要是大小姐的安全!我們倒還好,嚇都嚇飽了就是。司徒先生,你出神入化的槍法胡打一陣,真的有打中對方的人啊!你果然夠厲害……」
  
  「當然!在國際頂尖的貼身護衛中,『東方黑麒』可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否則知名企業榮家,又怎麼會聘請他做總裁榮灝青的反綁架顧問兼隨身保鏢呢?閻律師你確實有眼光!」
  
  一個陌生的男人從廚房走出來,手裡端著酒杯,仿如主人似的指揮女僕向大家斟酒。「,這麼多年沒見,你愈來愈漂亮了!」
  
  「你是……」杜泆澐狐疑看著發話的斯文白淨男子。「很抱歉,我不記得曾見過你?」
  
  司徒傲麒不動聲色觀察眼前以男主人自居的高傲男子,一股職業敏感告訴他:這人不簡單!
  
  「哈哈……都十幾年了,也難怪你不記得!」
  
  端起女僕遞過來的名酒,閻律師朗朗笑開。「你仔細想想,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兩個哥哥最好的小玩伴?他是你父親生前最要好的摯交——舒繼展的獨生公子——舒詮治啊!小時候你常哭著要詮哥哥陪你玩啊,你完全沒印象嗎?」
  
  「沒印象……」
  
  杜泆澐搖頭漠然道:「那是一段我最不願記得的往事!抱歉哪!舒先生,今天就當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她公式化起身向舒詮治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請多指教。」
  
  「這……呵,呵!」
  
  舒詮治很沒面子,白皙書生臉露出尷尬笑容。「閻律師,你瞧!咱們杜泆澐小姐不但變漂亮了,個性也變得自信爽例多了!我記得她小時候是個膽小鬼兼愛哭包,動不動哭哭啼啼的……哈,女大十八變真是有道理啊!」
  
  「是該變得勇敢自信的——」閻律師以欣賞的眼光看著新主子。「畢竟,大小姐身份不同了,杜氏龐大家業全靠她承繼下去呢!」
  
  發覺司徒傲麒正一旁冷眼睨視舒詮治,閻律師熱絡介紹。「喔,對了——詮治啊,這位司徒先生是大小姐的保鏢,他全權負責大小姐的人身安全。今天殯儀館那場突擊多虧有他在,不然我們大家全成蜂窩了!哈哈……」
  
  「真是有勞司徒先生!謝謝你!」
  
  舒詮治紳土地和傲麒一握。「可是我們的心肝寶貝啊!請您一定要多費心……」
  
  「哪裡!舒先生大客氣了!」司徒傲麒皮笑向不笑的,姓舒的傢伙打一進門就以賊亮的眸光在杜泆澐身上流連忘返,左一聲、右一聲寶貝,聽來委實令人生厭,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收了杜家昂貴的保安費用,我就必須負全責為了確保門禁管制,從今以後請舒先生不要再任意進出杜家,請你比照一般訪客經過通報過濾……」
  
  「你——這……」
  
  舒詮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通報過濾?你有沒有說錯?憑我和杜家二十年交情,還要你來過濾?」「憑我是杜泆澐小姐的貼身護衛——」
  
  司徒傲麒張張炬眸望住舒詮治的傲慢臉色。「請您配合。否則,任何發生在杜泆澐小姐身上的閃失我都不能負責!」
  
  「喂!你這個黑道痞子——」
  
  舒詮治不爽到了極點!有哪個人敢用這種語氣對堂堂「權技集團」的舒董事長說話?他斯文外表下的火爆脾氣一股腦兒全掀了底!
  
  舒詮治不客氣威嚇。「我可警告你,不要才說你胖就開始喘……我跟杜家交情是你這外人不能理會的,你算什麼東西?你沒資格對我下命令——哼,全世界幹保鏢的可不只你一個!」
  
  司徒傲麒聞言亦不慍不火,挑著眉冷笑。「沒錯!有錢人的保鏢大把人願意當,舒先生的說法我完全同意——只是,能百分之百擋住子彈的……那還真沒幾個,不然,杜家兩位公子也不會英年早逝了!」
  
  「說得是!說得是!」閻律師點頭如搗蒜。
  
  他花了多少力氣才聘到司徒傲麒這個頂尖高手,他可不想被舒詮治搞砸了。
  
  「我說詮治,拜託你就海涵一下,畢竟大小姐的安全才最重要!既然司徒先生堅持,我們配合就對了嘛!」
  
  「閻律師,連你也怕他!嘩!這是什麼情形!」
  
  舒詮治不以為然的看著沙發上保持緘默的杜泆澐。「湊湊,我看這種目中無人的保鏢不能用!他搞不清誰是出錢的老闆嘛——你放心,我保證找一個比他更厲害的女保鏢,你一個女孩子用男保鏢多不方便?何況……」
  
  「不必。就照他的意思!」
  
  杜泆澐淡淡表達她的心意。「舒先生,我們並不太熟還是請你稱我杜泆澐小姐吧!今天我真的嚇壞了,現在很疲 憊,我想上去休息了!」
  
  「是啊,大小姐應該休息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司徒先生也累了吧?您的臥房就在小姐隔壁!」
  
  「什麼?」杜泆澐嚇得差點兒掉了下巴。「為什麼讓他睡我隔壁?」
  
  「為了您的安全著想,大小姐!唯有這方法。才能讓司徒先生二十四小時都看顧著你,這樣我才能安心啊!」閻律師苦口婆心勸道。
  
  「太過分了!他不能稍微離開我的視線,讓我有喘息的空間嗎?」
  
  杜泆澐氣得幾乎抓狂,她飛奔上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任誰叫都不開門!
  
  ******
  
  嘩啦嘩啦的水流正沖刷她全身的疲 憊……
  
  水流衝過她美麗柔滑的臉龐,不知道流下來的到底是水,還是淚?
  
  杜泆澐陷落迷惘,回顧千驚萬險的槍擊時刻,他拼全力保護自己,說沒有絲毫的感動和感激是騙人的!
  
  但是,在漁村的那一晚,同樣的這個男人卻以最殘酷的獸行來對待自已!
  
  杜泆澐怎能不錯亂?她該對他感激,同時又能讓他住在隔壁而不膽顫心驚嗎?
  
  「我到底欠了他什麼啊?只是借了李家的浴室就活該讓他蹂躪嗎?」
  
  她喃喃自問。
  
  在杜家充滿危機的環境生活,現實是需要他的保護,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男人……
  
  拿出大毛巾擦乾身子,杜泆澐將自己摔在大床上,她只想好好睡一覺,一切麻煩等睡醒了再說!
  
  叩叩叩!細細的敲門聲響起
  
  「對不起!我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
  
  「杜泆澐小姐,是我。可不可以請你開個門,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談……」司徒傲麒客氣請求道:「一下子就好!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別人或許可以,你就不必了!」杜泆澐冷諷道:「誰知道今晚你是不是又中了啥怪藥?天大的事,明天再說吧!」
  
  「杜泆澐小姐,我諒解你的心情,但是那天發生事情,我也算受害者。請你說話客氣一點!」
  
  他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多,若有人在傷口撒鹽的時候,特別容易怒火狂燒!
  
  看來,杜泆澐絕對是他情緒上的縱火者。
  
  「你是受害者?笑死人了!哼,根本就是殺人的喊救人!不要臉!」
  
  「我再說一次,人都有脾氣,你最好不要存心挑釁,不然……」
  
  他果然輕易被她激怒,出言阻嚇。「我很難保證不對你怎麼樣!」
  
  「你在威脅我!」杜泆澐更火大了。「你有沒有搞錯啊!這是我家耶,你在我家出言不遜?你以為擋得了子彈了不起了?沒人動得了你?」
  
  「沒錯!我相信如果你想活命,就必然非靠我不可!」司徒傲麒自信十足。
  
  砰!
  
  憤怒到最高點的杜泆澐把門打開,眼冒火花罵道:「你……到底想怎樣?」
  
  「沒怎麼樣!希望我們忘記那場誤會,從今爾後和平相處。」他一針見血。
  
  「忘記?誤會?你說得倒簡單?你以為這是吃錯一個便當,或搶了人家車位而已嗎?你……你掠奪的是我的人耶!女人最重要的貞潔……」
  
  說著,她紅了眼眶,聲音也開始哽咽。「我好無辜……好倒霉……」
  
  她白皙潔瑩的軀體只裹著毛巾,他忍不住將眼光留駐在偉大胸線上。
  
  杜泆澐的確迷人……
  
  身為成熟的男人,司徒傲麒坦然承認自己很被她的原始條件吸引,他目不轉睛注視她,吞了口口水。「是,我知道有些人把貞潔看得比命還重!」
  
  「可是,小姐你也可以換個角度想啊!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你也不是全然痛苦的吧?你也獲得滿足,也獲得前所未有的快樂藹—時代不同了,女人也該重視自己的情慾需求。那天我需要發洩,而你需要滿足,我們互相配合,兩不相欠……」
  
  啪!啪!
  
  杜泆澐狠狠摔了他兩巴掌。「你這個禽獸!」
  
  「我哪裡說錯了?你摸著良心,敢發誓那天你一點快感都沒有?」
  
  「你給我閉嘴!我恨你!」杜泆澐手腳發軟,砰地一聲把門鎖上。
  
  再聽一句他的狂言妄語,她難保自己不會氣得爆血管。
  
  ******
  
  另一個房間內,氣呼呼的傲麒坐在床沿,撫著熱辣辣的雙頰,愈想愈不甘心……
  
  長這麼大,從來沒被任何一個女人如此惡言相向,更別提動手打他了!
  
  和她上了床又怎麼樣?
  
  多得是女人想盡辦法要跳上自己的床咧!她不覺得光榮就算了,居然還拿此大作文章!罵起人來理直氣壯,打起人來更是勁道十足……
  
  可惡!司徒傲麒如果忍得下這口鳥氣,他就不要在道上混了!
  
  噴著火星熔岩的紅眸盯住牆壁中,那道用來緊急救援的「隱形門」,他理智和忿怒的情緒交戰著……
  
  依生活禮儀,他不該隨便開啟那扇緊急狀況才能使用的門,但情緒上他就是忍不下那口怨氣!
  
  牙一咬心一橫,他霍然起身按下開關——門開了!
  
  「啊!這面牆怎麼會有洞?我的天啊!」
  
  只著褻衣的杜泆澐正在抹乳液,一看到高大的司徒傲麒從牆中間走進來,不禁嚇得花容失色。「你——想幹什麼?」
  
  「不要緊張,我現在沒中毒,不至於飢不擇食。」
  
  「你憑什麼沒經同意就闖到我房間來?現在有什麼緊急狀況嗎?」
  
  杜泆澐抓起被單包住身體,往床角坐下。儘管曾有肌膚之親,還是不習慣在他面前袒露。
  
  「目前沒有。但難保什麼時候會有我有責任把你房間內的設備功能一一介紹,否則萬一有閃失我可擔待不起!」
  
  他寒著那張留有五爪痕跡的酷臉,大咧咧往床邊一坐。「放心好了!我對會動手打人的母夜叉沒『性趣』……」
  
  「你!真的討人厭耶!」她別過臉,嫌惡道:「有話快說,我累死了,沒力氣跟你耗……」
  
  「首先,這扇門的開關你我房間都有,可雙向使用,開關在這裡——」
  
  他不由分說伸出手往她臀線附近摸過去,輕巧越過她的臀在床墊下摸到開關。
  
  「吶,你自已摸到正確位置,省得真要用的時候找不到!」
  
  「喔!你亂摸什麼?」
  
  被他大掌搔過的肌膚像烈火燒過,滋滋電流透過表皮往體內燒竄延伸。
  
  「抱歉!我可沒摸到。」他神間氣定,分明是來氣她的。
  
  「再來,警報器位置——」他伸展雙臂伏向床頭櫃,正好牢牢將她圈祝
  
  「喂,你很故意喔!」男人身上特有氣味噴在她臉上。
  
  「哪有?是你太敏感吧?」
  
  司徒傲麒不懷好意笑笑。「這裡和這裡,各設有兩個警鈴,你自己摸摸看……來!伸手探探,一定要熟悉它們的位置,即使在黑暗中也要摸得到。」
  
  他邊說邊拉起她的手往床頭櫃方向扣去。
  
  如此一來,他們的身體更加貼近了,稍一挪動,她柔軟的胸脯便似有若無摩拳他堅實胸跡
  
  「唔,放開我可以嗎?我不習慣和男人這麼靠近!」
  
  一把火從臀部燒到小腹,再燒到胸間臉龐,她水漾的晶眸、紅撲撲的臉蛋,微顫的雙唇已昭明一切……
  
  司徒傲麒就是想點燃她的慾火,之後棄之不顧,讓她體會女人也是有情有欲的,一旦慾求不滿會是如何痛苦煎熬!
  
  「嗯……這樣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你快起來好不好?」
  
  她呼吸開始急促了,且喉嚨乾涸,體內細胞都張大了口,激切渴求著什麼。
  
  「怎麼了?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他不但不移開,還刻意貼伏身軀,讓自己胯下堅實觸抵在她敏感兩腿之間。
  
  「沒有!沒有,叫你起來聽見沒有?」她覺得自己快燒起來了!
  
  身體慾望清楚傳達想要靠近他的訊息。然而,她用力抵制自己有這種齷齪的想法。
  
  內心交戰讓人殘悴呵,她想伸手推開他,不覺間四肢竟已癱軟無力,這時,她已完全被情慾愛火俘虜,一點兒無謂的掙扎都做不到了!
  
  「怎麼樣?慾火焚身的滋味不錯吧?想不想要?」
  
  他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整個人往她身上壓,在她耳邊吹氣。「你是正常女人,正常女人都會有需要啊,就像現在,你就很需要我,對不對?」
  
  「嘩!你的身材真的很棒!特別是胸部,渾圓飽滿,彈性十足——真是人間極品哪!」
  
  原本只打算煽惑慾火就逃之夭夭的司徒傲麒這下也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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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在男人微鼾的鼻息中醒來,杜泆澐從他精壯的懷中驚跳而起!
  
  「起來!起來!你不可以睡在這裡!」
  
  她拚命想搖醒他,深怕萬一給下人看到就糗斃了!然而,過分耗損精力的司徒傲麒卻睡死了似的,動也不動……
  
  「唉……」杜泆澐擁著棉被深深歎息懊悔!
  
  犯第一次的錯可以說是誤會,犯第二次同樣的錯呢?是愚昧?還是被情慾沖昏頭?她實在恨自己的毫無定性啊!
  
  怪就怪司徒傲麒的「功夫」太高竿,讓人嘗過後忍不住食髓知味!
  
  她貪戀地輕撫他那道勁有力的鐵膀,彷彿仍感覺到他烙在自己肌膚上滾燙的痕跡——
  
  「天……怎麼辦?我該怎麼面對他?」
  
  杜泆澐喃喃自語,失神地跌進前夜激情過後的餘溫中……
  
  「嗯……」
  
  他終於清醒,一骨碌跳下床。「天亮了,我先回房去。」
  
  司徒傲麒連正眼都沒看她一下,逕自從隔在兩房當中的隱形門到回自己房裡去了——
  
  什麼啊?杜泆澐當下傻眼,他當自己是免洗筷用完即丟嗎?
  
  她忍不下這口鳥氣,跟著走到他房裡。「司徒傲麒,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杜泆澐小姐,我們……不是說好你情我願的嗎?」
  
  「可是……」她一時語塞。
  
  確實沒錯,在激情高chao來臨時她答應過他——你情我願,兩不相欠。
  
  可是可是,說是這樣說,他怎麼能真的當真照做?難道曾經有的水乳交融全是他的獸慾發洩而已?對她完全沒有半點情感成分?
  
  杜泆澐定定看他一絲不苟地梳洗換裝打理自己,她感覺碎過的心,再次碎成千片萬片,然後輾轉碾成粉屑,呼地風一吹,全體灰飛煙滅……
  
  「司徒傲麒,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都說好了你情我願,你還在鬧什麼?」他淡淡反駁。
  
  「你……」她痛心眩然。
  
  明顯的不為所動與漠不關心足以讓杜泆澐認清他的冷血無心。
  
  是呵!都說好了,還鬧什麼……她反芻他的冷言冷語,忿然轉頭離去!
  
  她暗暗在心底發誓:再不會為他付出一絲感情!一咪咪,一點點都別想!
  
  聽她遠離的腳步,外表不為所動的司徒傲麒的心一寸寸往下沉……
  
  他的冷漠並非無情,他的淡然並非不在乎。只是啊,從不曾亂過方寸的他犯下專業保鏢最不該犯的錯——與事主發生肉體關係。
  
  甚至,他不能否認自己心裡已經對她萌發情芽,一旦有了這層關係,他將如何冷靜客觀護衛她的生命安全?
  
  穿上防彈衣,安置好不同部位的大小枯枝,司徒傲麒長長吐了一口氣,他一向斷情斷愛心如死水一潭,然回想起和她之間如火山爆發的轟烈纏綿,不禁對自己的失控、反常感到不可思議!
  
  該調整腳步了——他警告自己,無論做殺手或保鏢都不可以滲入太多私人感情,否則早晚要誤大事!
  
  甩甩頭,下樓用完早餐——便開始他一天的生活。
  
  而杜泆澐有意留在房中,不與他同桌共餐從他冷言離開的那刻開始,她擺明不再和他有任何接觸,並且堅持了兩個禮拜……
  
  ******
  
  兩個星期後
  
  杜氏企業大樓的董事長辦公室
  
  所費不貲的大理石辦公桌上,一束散逸馨香的紫色玫瑰開得花團錦簇,新鮮的柔瓣還沁染露珠,望見著實令人驚艷!
  
  「哇!好漂亮的花!」杜泆澐喜悅地捧起花束輕聞。
  
  「放下!讓我檢查清楚!」
  
  司徒傲麒凝著臉一箭步衝來,拿起花不由分說拆解檢查。
  
  「喂!你不要這麼粗魯好不好?花都給你揉壞了……」
  
  幾片花瓣在空中飄零,好好一束花到他手馬上被摧殘得不成花形——杜泆澐怒不可遏地吼罵。「花又沒得罪你!幹什麼找花出氣啊?」
  
  事實上,這束花的確得罪了他!
  
  光看到花束上卡片的署名舒詮治,司徒傲麒的眉頭不自覺蹙緊……
  
  從繁瑣的喪禮結束,杜泆澐正式入主杜家企業開始,舒詮治對她的熱烈追求沒多久即達眾所周知的地步!
  
  某些專報影視政商名人緋聞的小雜誌,已多次刊登兩人熱戀且即將步入禮堂的消息,只是那些報導幾乎都是舒詮治在自說自話,杜泆澐從沒反駁隻字片語,人家當然也愈報愈煞有其事了。
  
  舒詮治這男人司徒傲麒怎麼看都不順眼,他油嘴滑舌、詭詐多端,老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整體感覺就是不配她的美麗聰穎大方,他衷心不希望他們成為一對!
  
  「你的秘書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規定過任何進你房間的東西都要經過檢查嗎?」司徒傲麒的臉色既黑又臭。
  
  「你太小題大作了!一束花而已能怎樣?」
  
  從他手上搶過備受摧折的花束,杜泆澐苦著臉不耐煩道:「我看哪,不必誰出手暗殺,光你的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就夠整死我了!」
  
  「雖然這陣子外面風平浪靜,但並不表示你已經安全了!」
  
  司徒傲麒義正辭嚴。「別說是一束花,一粒花生米都能要你的命……」
  
  「好了好了,我不想再聽你囉嗦!」
  
  知道辯不過他,她揮揮手下逐客令。「隨你想怎樣就怎樣,我該工作了,你去忙吧!」
  
  「真是!一束漂亮的花搞成這樣?不如丟了算了。」
  
  「你?需要反應這麼大嗎?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看著她把花丟進垃圾桶,他感覺這任性大小姐分明是衝著自己來的,心裡大大不悅!
  
  「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
  
  她翻翻白眼,睥睨道:「這花是送給我的,我想怎樣就怎樣!你還是去注意你的保安設施吧!雞婆!」「你……簡直……莫名其妙!」他低疲
  
  十幾天過去了,她一直這樣,只要是他的意見,她絕對「為反對而反對」。
  
  司徒傲麒從來沒耐心,也沒興趣伺候小姐臉色,可是,他居然能一一忍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你去死……去死……」
  
  丟掉花束,還用三寸高跟鞋踩它幾腳,杜泆澐擺明不把舒詮治放在心裡。
  
  雖然外面傳得風風雨雨,閻律師也一再鼓吹說舒詮治是父親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選,在他的遺囑裡還附加有「獎勵條款」——只要做成舒家的媳婦,便可額外從杜氏基金會領取嫁妝五百萬美元!
  
  可是,再優渥的條件她也沒辦法喜歡他——
  
  一點點都沒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就被填滿了……
  
  ******
  
  「喲……這束花招誰惹誰啦?它犯了什麼錯要被凌遲至此?」
  
  童羽歆隨後踏入辦公室,先看司徒傲麒一張臭臉,又看到垃圾桶裡的「花屍」,靈機一動。「啊!我看這倒霉的花肯定是『獎勵條款』送的,沒錯吧?」
  
  「你又知道了?」
  
  杜泆澐低頭審閱堆積如山的卷宗,對好友的來訪不甚熱絡。
  
  「瞧,你那個冰山保鏢的俊臉上活像塗了屎似的!除了吃醋,啥事需要他氣成這樣?!」
  
  「他吃醋?」杜泆澐從鼻子裡冷哼道:「我看他是吃了尿吧!」
  
  「小姐,人家哪裡對不起你了?」
  
  童羽歆對她消不去的敵意很是不解,雙手抱胸搖頭道:「好歹在殯儀館的槍襲事件中人家救過你的命,加上在漁村裡,他也算是你攤子的老客戶,你幹嘛老是跟人家過不去?」
  
  「不要再提漁村的事了!」她動氣喝道。
  
  那晚的遭遇,是杜泆澐最不能釋懷的惡夢一場,任何人再提起鐵定挨轟。
  
  「他……真的惹到你啦?我覺得——他的眼睛好憂鬱!好深沉喔!礙…即使塗了屎還是一樣帥的臉!」
  
  「拜託夠了吧!你那麼喜歡他,乾脆送給你好了!」杜泆澐簡直要吐血。
  
  什麼叫塗了屎還一樣帥!這童羽歆想男人想到神經不正常了啊!
  
  「真的?你捨得?唉,就算我想要人家,可惜人家未必理我咧!噫……」
  
  童羽歆從好友盛怒的臉上覺察到事情似乎頗嚴重。「你們之間,怎麼會弄得水火不容?喔……是不是那個……你們已經?」
  
  「童羽歆你少無聊了好不好!今天你不會是專程來找挨罵的吧?」
  
  一聽到她嘴裡曖昧的「那個那個」,杜泆澐難免又想到兩人之間不該發生卻又一再發生的糾葛……
  
  「當然不是嘍!」
  
  童羽歆驕傲地從包包裡拿出一張識別證。「我現在可是『緋週刊』的特約記者耶!我們雜誌特別開闢一個專欄報導『保鏢』這個神秘的行業,而你這裡剛好就有一個國際級頂尖的好手,所以……」
  
  「他不會接受你採訪的!」
  
  杜泆澐不假思索、斬釘截鐵道:「那個人脾氣硬得像糞坑裡的石頭,你問得到東西才怪!」
  
  「喔?相處沒多久,你倒是挺瞭解他的嘛!」
  
  羽款意有所指地糗她。「你這麼洞悉他的個性,那你來下命令嘛,老闆的命令他敢說不嗎?」
  
  童羽歆故意拉高嗓門,刻意想讓他聽見。「再說,現今社會誰不想出鋒頭當明星?自從他獨力打退一幫子神秘殺手的事跡曝光後,大家都在猜測他的來歷,只是外面眾說紛紜,若透過我們的暢銷雜誌報導後他會更有名啊,下次可以索價更高喔!」
  
  「我沒興趣!要你自己去找他。」
  
  杜泆澐兩手一攤,眼波餘光飄向外頭守候著的他,而他也正好往房間裡面看,兩人四目接觸的一霎猛地又彈開!
  
  「嘖嘖……有人牢牢守在身邊的感覺更好!」童羽歆萬分欣羨。
  
  「好你的頭,我想到他管東管西就火大!」
  
  「人家是關心你才會管,況且,他也是敬業嘛!」
  
  童羽歆一個勁兒的幫他說好話。
  
  但對杜泆澐來說,任何有關司徒傲麒的事,聽到耳裡都讓怒火如蒸汽火車頭不斷往上冒。「煩死了!看他老是杵在外面虎視眈眈的樣子,害我做什麼事都沒心情……」
  
  合上一桌子的卷宗,她起身拿起包包和外套。「羽款,陪我去逛逛街吧!」
  
  「好啊好啊!」
  
  童羽歆興高采烈附和道:「還有什麼比陪富家大小姐逛街更有樂趣的呢?」
  
  兩人才走到電梯口,司徒傲麒很快地跟過來——
  
  「噢!不會吧?」
  
  杜泆澐斜腴他一眼。「我只是和好朋友出去走一走,喝杯咖啡而已,你不必這樣緊迫盯人吧?」
  
  「你說呢?」
  
  司徒傲麒微撇性感的薄唇。「老實說,要我跟兩個嘰嘰喳喳女人一起出門,內心也是萬分不願意。」
  
  「不願意?那最好!」杜泆澐勾起童羽歆的手臂。「哼!我們走別理他!」
  
  「等一下!」
  
  他大步兩跨就追入電梯裡。「不願意歸不願意,我既然接了任務,在你沒有確定安全前,我還是得盡到我應盡的責任!」
  
  「你真的好煩耶——」杜泆澐朝天花板翻白眼。「討厭的跟屁蟲……」
  
  「,不要為難人家啦!」
  
  童羽歆對著司徒傲麒轉動她滴溜慧黠的大眼。「反正,你的好朋友我也沒享受過讓保鏢隨扈身後的尊榮感受,就讓我虛榮一下嘛!」
  
  「吼!真受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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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百貨公司的咖啡座
  
  「喂!你小心看好我們的東西,少一袋可不得了!」
  
  杜泆澐和童羽歆共坐一桌,腳下堆滿衣服、鞋子、化妝品等各色戰利品。
  
  在大談她們女人話題的同時,司徒傲麒孤獨坐在隔壁桌,一方面看守人,一方面看守東西。
  
  「,我們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吧?竟然叫一個身手不凡的保鏢幫我們看東西?」
  
  「活該!誰叫他非要跟來?」
  
  杜泆澐端起咖啡優雅地啜飲,美麗臉龐毫無愧色。
  
  「嗯……實在奇怪耶!像他這種頂尖好手,怎麼會願意讓你這樣恣意妄為、隨便地搓圓捏扁?」
  
  搖筆桿的人比較敏銳,童羽歆感覺他在某些方面是很忍氣吞聲的,高傲的國際頂尖保鏢會委屈自己,這可是天下奇聞喔!
  
  「哪有什麼奇怪?誰叫他領的是杜氏的薪水。」
  
  「NO,NO!你錯了,我相信除了高價薪水,一定有其他原因。」童羽歆曖昧眨眼。「……莫非,他愛上你了?」
  
  她興奮的星眸泛著好奇的波光,湊近杜泆澐耳邊細聲道:
  
  「這不是不可能喔!你看過電影終極保鏢吧?」
  
  「你找死啊?童羽歆,我警告過你不要再提那些莫名其妙、有的沒的!」
  
  抓起包包往她身上打,杜泆澐最受不了好朋友老愛捕風捉影,動不動愛啊愛的放在嘴邊——
  
  如果要讓那顆臭石頭愛上,她寧可跳海死了乾脆!
  
  「沒有就沒有嘛,你激動什麼?」
  
  童羽歆裝鬼臉糗她。「老實說,他……每天睡在你隔壁,中間只隔一道門喔,你們孤男寡女,又是男的壯女的美……嘻嘻,擋得住嗎?」
  
  「拜託,你真的好齷齪!我懶得理你!」杜泆澐刷紅雙頰,摀住耳朵不想再聽下去——
  
  
  
  唉,最討厭的是——童羽歆又說中了!
  
  那道門的確是沒擋住熱血沸騰的年輕男女,而他們確實也莫名幹了「齷齪」的事……
  
  「噫?那個不是你的『獎勵條款』嗎?他怎麼來了!」
  
  童羽歆遠遠地向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招手。「舒先生,我們在這裡……」
  
  「,我找你們好半天了!」
  
  舒詮治開心咧嘴笑道:「我知道你對古董拍賣有研究,剛好我有朋友在這家國際拍賣公司上班,他弄了兩張票,我們正好一起去……」
  
  「古董拍賣?」杜泆澐眼睛瞬間發亮。「哪一類啊?」
  
  「清朝的磁器和玉器。」舒詮治抬頭挺胸道:「你最喜歡的!」
  
  「啊!真是太好了!」
  
  杜泆澐高興地手舞足蹈。「前幾天我還四處托人幫我弄票呢,我以為沒希望了……舒先生,真是謝謝你!」
  
  「都說過好幾次別叫我舒先生,多見外啊!叫我詮治吧!」
  
  「那……謝謝你嘍!詮治!」
  
  她眉開眼笑的樣子增添幾許嫵媚,別說舒詮治看了迷醉,連一旁的司徒傲麒都不禁湧起醋酸——
  
  她這麼容易就被姓舒的「俗仔」討好了嗎?
  
  她心花怒放的模樣讓人傾倒,那是已與她發生過親密關係的自己都不曾看到過的!
  
  難道,她真的對附帶在舒詮治身上的五百萬美元動心嗎?反而與她有肌膚之親的自己讓她不屑一顧、棄之如敝屐?
  
  他不能嚥下愈來愈濃的醋酸,被人比下去的窩囊挫折感,正用力鞭撻他高高在上的自尊……
  
  心中的波濤洶湧難遏,司徒傲麒忍不住往他們身旁一站。「杜泆澐小姐,那種場合恐怕你不適合去。」
  
  「你搞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你憑什麼限制老闆上哪裡去?」
  
  舒詮治一看他就有氣!對待司徒傲麒這個眼中釘從沒客氣過——
  
  他氣這個男人以保鏢身份名正言順每分每秒跟在她身邊;除此,更連睡覺都睡她隔壁,真是叫了心想當杜家女婿的他不平衡到了極點,
  
  「司徒先生,如果你擔心的是保安,我想你可以放心啦!」
  
  童羽歆打好她的如意算盤,先把他倆送進拍賣場,留下落單的司徒傲麒就有機會接近他做訪問了!
  
  於是她卯足勁說服。「一般大型國際拍賣會都有滴水不漏的保全系統及安檢,不會有問題的!」「可是,只怕萬一啊!我覺得不太好……」
  
  他雖認同童羽歆的說法,但私心就是不願讓他倆單獨相處。
  
  「你這個人莫名其妙嘛!好像全天下只有你懂得做保鏢似的?你放心,我既然敢帶你進去,就該為你的安全負責!」
  
  「舒先生,請你客氣一點!我不能讓我的委託人拿生命開玩笑,如果你真的誠心邀請杜泆澐小姐參與這個盛會,最好的辦法就是我陪她進去。」
  
  司徒傲麒語氣堅決道:「相信我,杜泆澐小姐的安全只有我負得起這個責任!」
  
  「你鬼扯,我說了沒事就沒事,你哪邊涼快給我哪邊滾吧!」
  
  舒詮治火紅雙瞳怒目相向,完全沒有文明人的風度。「我們走,不要理這個瘋子!」
  
  「杜泆澐小姐——」
  
  舒詮治霸道地拉著她就走,司徒傲麒著急地上前阻擋。「大小姐,這可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愈安全的地方愈危險,你最好相信我!」
  
  「哦?真的嗎?你只考慮安全問題?」
  
  在發生「親密交流」後,她在他的心裡仍沒有特殊的地位嗎?他全心只想到對工作盡責而絲毫沒有妒嫉醋意嗎?杜泆澐的心微微刺痛著——
  
  她仔細端詳他微蹙的眉頭,想辨別他不形於色的表情底下到底蘊藏了什麼?
  
  「當然!我的專業就是護航你的安全。不是嗎?」他一派表定。
  
  杜泆澐熱切的眸子黯淡下來,冷言道:「我懂了。謝謝你的盡責!但是,這場拍賣會我真的非常感興趣,無論如何我都想進去看看——」
  
  說著,杜泆澐主動勾起舒詮治的手臂。「時間已經到了,我們得快點去,遲到是進不了大門的。」
  
  「是!是!我們快走吧!」
  
  露出戰勝的笑容,舒詮治抬頭挺胸護緊她,一副體貼情人的模樣。
  
  「你……這是……」
  
  他胸口蓄滿苦汁,香不下也吐不出,不解她為什麼要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小姐,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我還要向上面交代。」
  
  「你不須負擔任何失職的責難。我會通知閻律師,表明這段時間是我自己堅持單獨行動,你放心。」
  
  不容他再出言辯駁,杜泆澐和得意洋洋的舒詮治相偕連袂離開他的視線……
  
  「咳咳……司徒先生,你別介意啊!他們那種有錢公子說話就是這樣也不是有意為難你,她很單純啦,一心只想看拍賣會,天塌下來都不管。放心!他們沒事的……」
  
  「哼!命是她的,她自己都不在乎,誰保得了她?」
  
  司徒傲麒嘴上蠻不在乎,但眼底冒出的火花星點騙不了人!
  
  一邊旁觀的童羽歆已經把兩人之間幽微互動、暗湧的情懷全看進眼裡。
  
  「別生氣嘛!來,我請你喝咖啡賠罪——」童羽歆笑臉燦爛。
  
  她活該倒霉要為好友善後,雖然原本的詭計是藉機做雜誌稿的專訪,可是從司徒傲麒難看的臉色推測,這任務沒有成功的可能!
  
  「不了!我想自己去走走……」
  
  他果然是不給任何人面子,當下把熱騰騰的咖啡推開,一陣疾風似的消失不見……
  
  ******
  
  濛濛雨霧,華燈初上的繁華街頭點綴得迷離浪漫……
  
  司徒傲麒孤獨一人在街頭漫無目的遊走,每隔幾分鐘,他便不自覺低頭察看手腕上的液晶顯示器,那是他裝在她身上的精密追蹤器,只要有危險物品貼近,追蹤器便會發生警訊。
  
  四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毫無動靜
  
  「SHIT!一點兒感應都沒有!這是什麼情形?她怎麼了?他們到底在哪裡?在做什麼?」
  
  他在騎樓下躲雨,心緒煩躁地敲打牆壁。
  
  腦海不斷迴旋無數懷疑:是拍賣會場的保全電波干擾追蹤器的運作?還是,另一種更大膽的推測——
  
  難道……她已被除去了衣物,以至於追蹤器發揮不了作用?
  
  天!舒詮治這殺千刀的混小子!敢借拍賣會和她獨處佔她便宜?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司徒傲麒深深懊惱不該放他們獨自行動,千不該、萬不該啊!
  
  他的思緒如一部故障的放影機,不斷播放杜泆澐姣美的同體被壓在舒詮治身下的片段……
  
  她的柔唇被男人恣肆品嚐,她的凝脂乳房被男人邪惡的手撥揉,她修長光滑的腿緊緊纏在男人腰際——
  
  該死的!SHIT!SHIT!
  
  司徒傲麒愈想愈痛苦,他不斷拉扯自己的頭髮,槌在牆上的拳頭隱隱滲出血絲,一思及猥瑣的舒詮治和她可能發生的種種,司徒傲麒仿如熱鍋上煎熬的螻蟻,內心掙扎、痛苦忐忑折磨他至心魂俱裂……
  
  他控制不住自己,狂跑到馬路上淋雨,愈下愈大的傾盆雷雨打在身上在所不惜,碩長碩壯的體格和俊穎帥逸的外貌引來路人投在好奇的眼光。然而,他一點兒都不在意,只盼雷聲雨點能打散心底的謎團——
  
  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在意她?委託人的感情世界可不關他貼身保鏢的事啊?!
  
  誰說上過床的男女就再不能以平常的感情來對待?可是,話說杜泆澐也不是第一個和他有關係的女人啊!
  
  回想過去的那些床伴們,沒有一個他記得住臉孔的。
  
  這……到底是什麼怪病?
  
  糾葛纏繞的情絲愁緒綁死他敏捷迅速的行動力,他在車潮洶湧的大馬路邊狂奔亂跑,沒注意身後緊逼而來的幾輛重型機車正欺近他——
  
  涮!砰!
  
  連續而來的大機車來勢洶洶地把他往路邊逼擠,他失神一嚇——
  
  重心不穩往紅磚道飛摔出去!「藹—」
  
  「找死啊!走路走到馬路上?你遲早跟閻羅王報到!幹!」
  
  飛車騎士竟還轉頭過來惡罵,路人也沒有人願伸出友誼之手救援,他自己掙扎想站起來,一扯動膝蓋,陣陣劇痛直刺心臟!
  
  他感覺受傷的膝蓋有異物刺入以致鮮血直湧,劇痛直徹心扉。
  
  他繼續費盡週身力氣就是沒辦法移動半步,司徒傲麒此時禁不住又氣又急——堂堂出生入死的保鏢,竟被絆倒在紅磚道上?傳出去他還要做人嗎?
  
  「傲麒——」
  
  杜泆澐甜美的小臉突然出現在他逐漸模糊的視線範圍。「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了?」
  
  她的聲音愈來愈靠近,他竟沒有半點力氣回答,只覺眼前慢慢變黑……
  
  「噫?那不是你那個龜毛的保鏢嗎?他躺在地上做什麼?」
  
  舒詮治看好戲般幸災樂禍。「嘖,笑死人,連路都不會走了,還想當人家的保鏢?」
  
  「你閉嘴!快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了?」
  
  杜泆澐撐起大傘為他遮雨,那蒼白失血的臉色,看起來狀況似乎不太對……
  
  「喂喂喂!你出聲啊?你怎麼了?」舒詮治不客氣猛打他的俊臉。
  
  「……我頭……頭昏……」
  
  司徒傲麒氣若游絲,連他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跌一跤而已竟會跌成這樣?
  
  「快,你去把車子開過來!」杜泆澐厲聲命令。「快去,他大概淋雨感冒了!」
  
  「叫救護車把他送醫院就好了嘛!我們正好一起去趕個晚場電影——」
  
  「你快去開車——」杜泆澐摸摸他的額頭。「糟糕!好燙喔!」
  
  舒詮治想到可以毫無阻礙和她獨處,心中竊喜不已!賊兮兮睨了他一眼。
  
  「不說是鐵人嗎?鐵人也會有生銹時候?哈哈!」
  
  「詮治,我叫你快把車開過來,聽見沒有?」
  
  「幹嘛?他燒他的,你緊張什麼?」
  
  她的著急在舒詮治看來老大不舒服。「,你不用對這種人太好了,他們都是冷血無情的。我還是打電話叫救護車好了!」
  
  「你——算了,我坐計程車……」
  
  杜泆澐要撐傘,又扶著意識不清的司徒傲麒,根本沒多餘力氣和小氣的舒詮治爭執。
  
  她吃力的將他擺進計程車裡,飛車直馳天母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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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司徒傲麒發燒了一夜,杜泆澐也照顧了他一整夜。
  
  之前她一直恨他的寡情無義,與自己上了床後就翻臉不認人。現今他落魄病倒了,依照常理她應對他不理不睬,管他要死要活,死了最好!
  
  只是啊,當他真正倒在自己跟前,杜泆澐遂成熔在火裡的蠟燭,千仇萬恨憑空消逸不見,再也硬不了心腸棄他不顧!
  
  怎麼說,他們有過男女間最親密的關係,何況在危機解除前還得靠他保命呢!說什麼她也做不到視若無睹……
  
  回家後,她悉心為他換衣服、擦過澡、替他清理被鐵釘扎到的傷口,隔在兩房中間的門沒關過。她不斷來來回回為他換濕毛巾,直到打完一整瓶點滴,稍恢復體力的司徒傲麒才慢慢清醒。
  
  「噢!我的頭好重……」他粗嘎低喃:「我,怎麼了?」
  
  「真沒想到,像你這種硬梆梆、鐵錚錚的漢子,居然也有雨中漫步的閒情逸致……」
  
  杜泆澐以鑷子挾著消毒棉花,小心翼翼在他膝蓋上抹藥,酒精碰上傷口發出滋滋聲響,她繼續打趣道:「不過,你也真大意,雨中漫步也得看路啊,怎麼漫步到讓大釘子刺進肉裡面?待會兒我幫你打一針破傷風……還有,你連續幾個小時沒吃東西血糖降太低,又淋雨發燒,怪不得要昏倒!我吩咐阿嬸給你燉了雞肉粥,你好好給我吃一大碗下去。」
  
  「誰喜歡淋雨啊?還不是因為急著找你對了!你……昨天沒事吧?我的顯示器一直收不到訊號?急死我了!」
  
  「ㄍㄥ」不出酷模樣的司徒傲麒坦白道出心底真正的擔心。「你們到底上哪兒去了?你應該記得自己情況不允許出差錯的!」
  
  「好啦,又碎碎念了!」杜泆澐斜瞪他一眼。
  
  「現在我不是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嗎?人家拍賣場在地下室,訊號當然弱嘍!何況他們也有保全系統,可能互相干擾吧!」
  
  「喔,是這樣啊!」
  
  解開疑慮,他的心確實輕鬆多了。「那我……我是怎麼回來的?」
  
  清醒後他發現自己好端端躺在杜家的客房裡,雨中發生的事情像是一場夢境……
  
  整整四五個小時,他等不到她,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心裡忐忑不安可是又無能為力!別說沒胃口吃飯,根本連冷靜思考都沒辦法——
  
  他入行以來,第一次破天荒地徹底失常,因為她……
  
  「別說那麼多了——來,身體轉過去,我幫你打針!」
  
  「你?打針?」
  
  司徒傲麒原本是半睡半醒,這下全嚇醒了!
  
  「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我們可不是在玩辦家家酒啊?」
  
  「誰跟你玩家家酒引我可是真正護理學校出身的有照護士!你不要小看我,沒回來以前,我在美國也待了好幾年醫院。」
  
  「嗄?護士?」司徒傲麒不可置信搖頭——
  
  誰能聯想啊?麵攤女孩竟然是個護士?他眉心緊鎖,懷疑地瞅住她。
  
  「不像嗎?我打針的技術和煮麵一樣好。」
  
  她熟練地在針筒裡注入透明藥液,細細針頭泌出幾滴液體。「好啦,不要懷疑——快轉過去,我要打臀部。」
  
  「為……為什麼?打手臂不行嗎?」司徒傲麒吶吶問道,自小他最怕打針了!
  
  儘管走上私人保鏢一途,火裡來水裡去早是家常 便飯,可是他心裡對打針的恐懼絲毫未減……
  
  「不准討價還價!轉過去,快點!」
  
  如哄騙稚齡小童的語氣,她溫柔卻堅定聲音道:「跟你說喔,刺到你的那根釘子長滿了銹呢!如果你不乖不打針的話,萬一得了破傷風是會死翹翹的喔!」
  
  沒辦法,這是杜泆澐的職業病,她以前專門服務兒童病房。
  
  「咳,咳!那我……可不可要點獎品?」
  
  司徒傲麒被她嬌甜可愛的模樣給融化了,忍不住淘氣地眨眼促狹道:
  
  「聽話的小朋友都有獎品領,不是嗎?」
  
  「不行。你又不是小朋友……快點,別拖拖拉拉的!」
  
  杜泆澐嘟著嘴,一手翻過他沉重的身軀,利落拉下他的睡褲,眼明手快地一針往下扎——
  
  「哦——你……未免太凶殘了!」司徒傲麒誇張大喊。「救命啊!殺人了……」
  
  「住嘴!再叫就多打一針!」
  
  她收起針筒,故裝兇惡,那紅撲撲的臉蛋漾著迷媚的笑靨,多令人意亂情迷的花樣麗顏!
  
  司徒傲麒耐不住心中悸動,一把握住她的手,定定以含情的眼眸問道:
  
  「你不討厭我了?不再擺臉色給我看了?」
  
  「哼,少臭美!」她摔掉他溫熱安全的大掌。
  
  「不然,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不但照顧我一整晚,還幫我清傷口、打針?」
  
  「我……我……」
  
  杜泆澐愣住說不出話來,雙頰刷上醉人紅彩,水眸更染上灩瀲波光……
  
  「你說啊?為什麼要勞煩你這金枝玉葉一整夜照顧我?」
  
  司徒傲麒徹底降服在她以美麗與柔情築起的萬丈深淵,再不能自欺欺人,說當時自己意亂情迷上了人家的床,純為發洩慾望而已——
  
  錯不了!那些莫名其妙亂髮的醋意全是愛她的緣故。他情不自禁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溫溫軟軟的唇傳遞濃深愛意。
  
  這次,杜泆澐也感受他的情生意動,心頭湧出愛的熱泉在血管裡快速竄流。
  
  「我……其實,其實……我只是……」
  
  「其實什麼?」
  
  傲麒以灼灼眸光逼問。「你會眼睜睜看我倒臥街頭嗎?」
  
  她低低垂下頭,吞吐囁嚅著。「不會礙…任何人我都不會……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忍和生病的人計較罷了!何況我的命還要靠你救呢……所以,你不要亂想……」
  
  「我亂想?」
  
  司徒傲麒失望苦笑。「哈哈!我覺得這笑話不好笑!你……真的認為是我頭腦發燒,胡亂妄想嗎?」「嗯……我說真的。」杜泆澐咬著紅唇,用力點點頭。
  
  或是矜持,或是一點點不甘心想要扳回面子,她不想讓他太輕易看透自己,於是堅持口不對心。「你不要再亂想了……好好休息吧!我去看阿嬸雞肉粥做好了沒?」
  
  她心兒慌亂,砰砰砰地狂奔下樓,留下自尊受傷挫敗及滿肚子不解的他在房中怔忡……
  
  ******
  
  杜家客廳
  
  舒詮治氣沖沖攔下端著補藥湯水到樓上房間的杜泆澐。
  
  「!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他算什麼東西!為什麼要你這大小姐親自端湯送藥?憑他?我呸!」
  
  「你說話一定要如此刻薄嗎?知不知道你這種傲慢的態度讓人覺得討厭?」
  
  杜泆澐沒好氣瞪著暴跳如雷的男人。
  
  「刻薄?我是實話實說你現在是杜氏的總裁,在家紆尊降貴地幫員工親伺湯藥,傳出去像話嗎?」
  
  「傳?誰會傳這種無聊的事?我看只有你吧!」
  
  杜泆澐把熱湯交給傭人,吩咐道:「快端上去給司徒先生,請他喝完再吃藥……」
  
  「是。馬上去。」傭人恭敬照辦了。
  
  「哼!口口聲聲司徒先生,一副關懷備至的樣子……再笨的人也感覺得到了!你還嘴硬!」
  
  舒詮治恨恨咬牙。「老實說吧,你不肯答應我的求婚,是因為你已經愛上那怪裡怪氣的傢伙吧?」
  
  「胡說,拜託你不要胡亂牽扯!」
  
  杜泆澐圓睜杏眼,氣急敗壞吼道:「我跟你本來就不適合!對你半點感覺都沒有……跟他,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你很理直氣壯喔?哼!可惜我一點兒也不相信——」
  
  舒詮治被強烈的妒嫉沖昏頭,他紅著眼,怒氣沖沖指控。「外表、家世、人品……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我們都是最合適的!遑論你父親遺囑裡交代的附加條款,還有,在聯姻之後,我必然會推動杜氏爬上最巔峰……如此無懈可擊的對象放在面前,任何人都不會放棄!唯獨你,一再聲稱不適合、沒感覺……我想問你,究竟誰才適合?誰才讓你有感覺?難道是那個保鏢?」
  
  「那是生意,不是婚姻!別的女人或許會為了錢結婚,但我絕對不會!」
  
  燈不點不亮,話不說不明——
  
  杜泆澐心想:乾脆挑明把話說清楚,省得讓他再癡纏下去。「要不是看在過世的父親跟你們交情匪淺,說實在,我還懶得理你——你想讓兩家沒朋友做就儘管再胡鬧好了……」
  
  「我沒有鬧!我是真心對你……為什麼你不願接受?」
  
  「抱歉,你的真心,我無福消受。不要再說了!」
  
  杜泆澐懶得跟他多費唇舌,撂下狠話逕自走開——
  
  「杜泆澐你!好礙…枉我一片真心誠意對待,你竟然……」
  
  盛怒的舒詮治頭頂幾乎冒煙,他揪住她的臂膀。「不必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是愛上那個不知何時就要到下面報到的短命鬼!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一個以幫人家擋子彈為行業的男人有什麼前途?你愛上他的英雄氣概,但那可以當飯吃?還是當水喝?」
  
  「給我問嘴!你沒資格羞辱他!」
  
  杜泆澐忿恨摔掉他的臂,呻罵道:「對!我心裡已經有了人。很抱歉,那個人不是你——如果你非要聽到這結論才肯死心,讓我再重複一遍:我有喜歡的人!這輩子,你舒詮治沒機會了!」
  
  「好!給你臉你不要臉!我舒詮治不是省油的燈……你看著辦!」
  
  他惡狠狠放話,流氓似的尋釁道:「以舒家的財勢權勢,要撂倒你們杜家並非難事!從今天開始,你等著吧,好菜會一道道端上來……」
  
  「你不必恐嚇我——」
  
  杜泆澐嫌惡地怒瞪。「哼,我真慶幸及早看清你這小人的真面目——滾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杜泆澐,你必須為你今天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臨出門,舒詮治凶神惡煞地拎起一隻古董花瓶往地上狠擲,匡地一聲巨響,碎片四散分裂。「看!你們杜家,遲早會如這只花瓶一樣……哈哈哈!」
  
  「滾!」杜泆澐別過頭,看也懶得看。
  
  這一幕激烈的爭吵,被跛腳撐著走出來一探究竟的司徒傲麒看進眼裡。
  
  情緒激動的杜泆澐縮在沙發裡低聲啜泣,無助地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地,他瞭解她所背負的強大壓力,一個女人承受那孤立無援的苦楚,確實讓他看得好心疼……
  
  「那種卑鄙小人你何必跟他計較?」
  
  司徒傲麒忍痛拖著步伐,坐到她身邊安慰道:「別哭了!為他流淚不值得……」
  
  長久的委屈壓抑,從來只把苦水往肚子吞的杜泆澐剛好碰到這缺口,突地轟隆一聲全炸開了!
  
  前塵往事不想則已,一想到心酸處,杜泆澐愈哭愈不能自己。
  
  「嗚……我覺得自己好倒霉,該享受大小姐養尊處優生活的時候,好處全輪不到我……現在回來了,竟是一大攤爛泥,怎麼收都收不完……連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了,生命受威脅,連帶婚姻也被當生意一樣,價碼合適就成交……嗚……我真的好可憐,好倒霉……」
  
  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停滑落,司徒傲麒的心隨著落下的珠淚,隱隱抽痛不已……
  
  他好想好想啥也不管地把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撫慰她的傷痛!
  
  然而,他終究沒敢這麼做——因為太瞭解她對自己的強烈誘惑,一靠近怕又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你……你不要想太多,事情總可以解決的。起碼在人身安全上,我會保護你!相信我。」
  
  「誰保護都沒用!這種日子過起來一點兒都不快樂!我好恨……」
  
  輕拍她削瘦的肩背,司徒傲麒輕言軟語安慰道:「會過去的,再難捱的日子都會過去……放心吧……」
  
  「你懂什麼?什麼叫如坐針氈?你能體會嗎?你光講那些場面話有屁用?根本不瞭解我真正的感受嘛!」
  
  他所說的那些不痛不癢的應酬話,讓杜泆澐沒來由義憤填膺。經過這麼多事,他還不懂她的心嗎?他不瞭解她企求安定的渴望嗎?
  
  為什麼不肯認真說幾句內心話?還當她是一般委託人嗎?明明都聽見自己對舒詮治承認已有喜歡的人,他竟還無動於衷,連一句求證話都不問嗎?
  
  杜泆澐真的徹底失望,她糊著眼淚鼻涕控訴。「我受夠了!明天,我叫閻律師結算你的薪資,你可以脫離苦海了!隨便那些人要殺要剮,我沒意見……反正,這種分分秒秒恐懼日子我也過怕了,不如一槍打死我來得痛快!」
  
  她甩脫他的手,飛奔上樓,撲在床上痛快哭一抄…
  
  「你不要自暴自棄礙…」
  
  司徒傲麒忍著腳痛追上去。「相信我,很快地我就能把躲在暗處的歹徒揪出來,很快就可以自由了!」「你走!我想自己靜一靜……」杜泆澐哭聲仍未歇。
  
  「不!你把門打開,讓我看看你好不好?」他瞭解她個性鑽牛角尖,不放心她一個人鎖在房間裡。
  
  「你沒必要管那麼多,我的心情好壞,不是你負責的範圍……」
  
  「工作上或許那不該歸我,但朋友總可以吧?」
  
  他邊敲門邊勸說0開門讓我進去……」
  
  「求求你!不要煩我!」
  
  現在才說是朋友?哼,平常不都一副剛毅不阿、公事公辦的正氣凜然嗎?根本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嘛0誰跟你是朋友?我沒有你這種沒心沒肺、麻木不仁的朋友!」
  
  想起他的殘酷狠心,他的無動於衷、他的有情似無情……杜泆澐委實生氣,煩躁地用力揮倒一整排CD架,嘩啦嘩啦CD片傾倒灑了一地——
  
  「藹—好痛!血……」
  
  尖銳的鐵架割破她蔥白幼嫩的手指,殷紅的血液如泉狂湧,叫人看了觸目驚心!
  
  她堅強地捏緊出血部位,咬著牙忍痛去翻找急救箱。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砰!司徒傲麒從他的房間大力打開中隔的隱形門,焦急衝上前擁住她。
  
  「讓我看看,傷到哪兒了?」
  
  「沒事,被鐵架割傷了。」
  
  她吸著鼻子,帶著濃濃鼻音抽噎道:「可是好痛啊!」
  
  他蹙緊劍眉,以唇吮去沁出的血滴,心疼不已道:「你也真是的!幹嘛跟自己過不去?」
  
  「我就喜歡跟自己過不去!不行嗎?要你管!你管躲在暗處拿槍的就好了!」
  
  她紅著眼眶、癟著原本美麗的菱唇,哭紅的小鼻尖還抽抽噎噎地——
  
  「要命!怎麼會割這麼大一個洞!」
  
  她躲在床角攤開藥箱上藥,像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又要躲避殺戮,又要努力存活,任誰看了都心生不忍,就連一向沒血沒淚的司徒傲麒也不例外。
  
  「來,我來幫你塗藥。」他輕柔握住她受傷的手,千年冰山的冷酷心腸也被她的楚楚可憐融化了……
  
  「不用。我自己會——」
  
  她嘟著嘴,吸著鼻子,小小臉蛋仿若一株梨花春帶雨,讓他風吹雨打不為所動的心旌徹底敗倒——再也想不到任何理由阻止自己愛她……
  
  吸口氣,不由分說地,他輕輕掬捧起她的粉臉,重重往她迷人的嫣唇吻下去。
  
  尋到她溫熱芳甜的小舌,他吸吮屬於她的醇美,只有她才能讓他忘記自己特殊身份!逕自陶醉呵!
  
  「不,不要……」
  
  杜泆澐下意識地要反抗,以為他又要趁人之危。即使身體已經被他的柔情電得微微輕顫,仍然奮力想掙脫!
  
  「……確定你真的想拒絕我?嗯?」
  
  他的聲音嘶啞而誘人,不停以品嚐人間美味的溫柔啃咬她豐潤的唇,擁緊她的雙手也開始在她光滑胸臆小腹間流連撫弄。「噢,你真是迷人的甜心寶貝……」
  
  一邊溫柔愛撫,他還用力箍緊她,讓自己躁動難安的欲求獲得舒解。
  
  「我……」
  
  杜泆澐說不出話了,整個人像被丟到火裡焚燒的紙娃娃,除了隨著火焰化成灰燼,她別無選擇啊!
  
  「噫?那是什麼?」
  
  當火熱交纏的兩人正難分難捨的時候,杜泆澐突然感覺牆上射來一道奇異的光線,她用力推開司徒傲麒八爪魚似的擁抱。「你看,原本擺CD架的牆上好像有東西?」
  
  「唔……天啊!」
  
  他跳下床上前查看,臉色瞬地沉黯。「這裡一直都放那個CD架嗎?」
  
  「是啊!至少我來住以後都是……怎麼了?你好像被嚇到了?」
  
  「沒事!牆壁掉漆露出裡面鋼筋,沒事……」他沉住氣,努力粉飾太平怕嚇壞了她。
  
  那不知藏在牆壁裡多久的,正是高倍率的針孔監視器——
  
  司徒傲麒不寒而慄,渾身寒毛直豎!
  
  這個無意間發現的針孔監視器昭明一個事實:他倆的一舉一動早被人家查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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