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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衣沅]沸點玫瑰[全文完]

沸點玫瑰 作者:衣沅

說什麼魏若綺也不相信,自己竟會喜歡上他──
這個從小就欺負她到大的臭男人。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否則怎麼可能如此反常?
不僅偷偷跟著他出差,還自動爬上床勾引他!
只是不管她再怎麼不願承認,
她對他的愛意似乎已經藏不住了……

韋鴻一向自視甚高、不可一世,
對於既不顯眼又卑微的「青梅竹馬」,當然不會在意──
不過自己送上門來的,就另當別論!
他是對她的故作矜持感興趣,可是一但發現對方玩真的,
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她──他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第一章
  
  台北金玉盟山莊
  
  「到了!到了!麻煩你在前面庭院最大,有噴水池的那棟前停車。」
  
  魏若綺指揮計程車司機左拐右轉地,在這郊區新建的豪華社區中穿梭,最後在一幢三層獨棟的歐式花園洋房前停祝
  
  「哇!小姐,你住那麼大、那麼漂亮的房子喔?這裡的房子很貴咧……」
  
  打開後車廂,司機一邊拿取她的隨身家當,一邊眼盯華美豪宅讚賞不已。
  
  「唉!是……我朋友的房子,暫時借住而已啦!」
  
  她低調地說,不希望對陌生人透露太多。
  
  因為好友的臨危受命,魏若琦放下花店忙碌的生意,一襲簡單輕便的襯衫褲裝就趕來了。
  
  她利落拉起行李,甩動一頭黑亮過肩直髮,高挺筆直鼻樑和深邃美眸,透出五官的深刻。素面短靴長褲,將她得天獨厚的纖腰直腿襯得出色動人,一襲飄逸的粉色恤衫凸顯出皮膚的透白幼嫩,即使脂粉未施,也難掩她天生麗質、奪人呼吸的美麗。
  
  魏若琦懂得表現自我風格,再怎麼隨便穿,舉手投足間全是她的獨特個性美。
  
  只是,美麗有什麼用呢?到現在仍獨守空閨啊!不同只在從小空閨換成大空閨而已
  
  魏若綺對著韋雁新裝潢好而無暇人住的華宅長長一歎。
  
  眼看身邊友人逐一覓得良緣,田倩柔嫁入方家過的幸福快樂,而自小一起長大的密友韋雁,竟也迅雷不及掩耳地,在短短兩個月內閃電嫁給知名建築商第二代,婚後隨即好命跟隨丈夫飛到大陸開創新事業。
  
  反觀自己呢!說臉蛋有臉蛋,論身材也不比人家差,個性開朗外加身體健壯,怎麼就是沒半點可以嫁人的跡象?
  
  哎……愈想愈慪!
  
  從邁人拉警報年齡開始,四面八方湧來的相親牛排已經吃到快吐,魏若綺仍然只有當人伴娘的分兒!
  
  韋雁總說自己是瞎貓撞到死耗子,完全不費一兵一卒就從天上掉下來好老公,一說到這點,魏若綺更嘔得快內出血!
  
  以她自詡的敏銳眼光、身手敏捷的美艷花貓,多年奔波張羅結果,連只像樣的小老鼠也沒逮到……這還有天理嗎?
  
  才把家當搬進華麗得嚇死人的挑高客廳,電話鈴聲隨即催命似大聲作響。
  
  「喂!魏若綺你到了吧?一個人還可以嗎?」
  
  韋雁的聲音不太清楚,彷彿傳自遙遙遠方。
  
  「廢話,人沒到怎麼接你電話?」不耐地翻翻白眼,魏若綺整個人癱進軟綿綿的沙發裡。
  
  「若綺,今天讓你看到新房子了,感覺怎麼樣?我的品味還不錯吧?」
  
  「嗯,我才剛進門還沒細看,不過感覺得出來你們是砸了不少銀子啦!」
  
  魏若綺環視近六十坪的室內空間——不愧是從歐洲直接進口的設計師精品,每一件傢俱配合擺設都呈現出獨一無二的高質感,屋裡裝點造型各異的燈飾更襯托主人的品味超凡。
  
  「沒錯,算你有眼光。」韋雁自信自傲地說:「我也是看你品味卓越才敢把房子托給你看管哪……接下來起碼有半年時間,你可以好好鑒賞我們的新居。儘管把它當作自己的家,別跟我客氣啊!」
  
  「我才不跟你客氣咧!」魏若綺非常的理直氣壯。「說鑒賞是好聽啦!誰不知你真正的目的只是要我當免費的管家,來看管好你們的大豪宅,對吧?親愛的韋雁小姐。」
  
  「好若綺,別這麼說嘛。」
  
  「你伴隨老公走天涯,可憐我只剩看房子的份兒。」
  
  魏若綺不是膽子小不敢一個人住,但天生愛熱鬧的她實在不喜歡長時間獨處。
  
  「不要酸溜溜的啦!親愛的……」韋雁在電話裡撒著嬌。「拜託嘛!你好心幫幫人家的忙,老天爺一定會送你好姻緣的!」
  
  「免了,姻緣我不敢想啦,平常走路不要掉進陰溝裡,我就謝天謝地了。」魏若綺無奈地搖頭。
  
  「!幹嘛這麼自暴自棄啊?」韋雁瞭解好友的心情,誠心打氣道:「振作點!你沒聽那個漂亮的女作家常說嗎?好運是降臨在樂觀的人身上。」
  
  「我什麼時候不樂觀了?怪的是,老天爺眼睛八成脫窗還是怎樣,總是把好運降臨在我身邊的好友身上——像是倩柔和你都找到白馬王子了,我卻連個馬鞍子也撿不到。」
  
  「別氣餒!你就好好在我家待著——我沒騙你哦,當初買房子的時候,我們請的風水師說這裡風水不錯,搞不好住久了結婚運就來啦!」
  
  韋雁的老公是相親相來的,全靠韋媽媽遵循算命先生指示。
  
  「好啦好啦……我已經聽過一千遍了。」
  
  魏若綺就怕韋雁滔滔不絕地講敘,她跟她老公的婚姻「神跡」,她急忙打斷韋雁的話。
  
  「我一定會看好你的房子,國際長途電話很貴的,你就安心的去度假吧!不必耽心我了,拜拜!」收了線,魏若綺打起精神開始打點整理自己暫時的家園。
  
  客廳裡放著浪漫的韓劇主題曲音樂,她一一將行李家當分類歸位,然後逐一點亮屋內的燈,讓暈黃溫暖的燈光炙熱她虛空的心。
  
  於是,她的業餘管家生活開始了……
  
  ☆☆☆
  
  繁榮街道角落的連鎖咖啡廳,午休時間正是人聲鼎沸。
  
  一般人選擇在典雅溫馨的咖啡店裡享受片刻休閒,然而也有人選擇用來談判、分手。就像坐在角落的一對俊男美女,臉色僵凝到簡直劍拔弩張,完全不同於其他人的輕鬆氣氛……
  
  「你再胡鬧,我可要走了——」
  
  韋鴻微敞的襯衫領口劇烈起伏,對座的女人淚濕了精緻美麗面容,兩隻頹傾咖啡杯,碎散的蛋糕屑灑在原木桌面,無序紛亂得一如兩人瀕臨爆裂情緒。
  
  「嗚……鴻,我們的感情走了那麼久,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停下來呢?」
  
  女孩委屈哽咽著,眼眸寫滿悲愁。
  
  「別哭了,再哭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心,你應該瞭解我的個性,不是嗎?」
  
  擰皺濃烈眉峰,韋鴻堅決地緊握咖啡杯,語氣剛強直接。
  
  「一開始就說得清清楚楚,想跟我在一起就得遵守我的規則,像我這種人不可能為誰停留。既然彼此感覺不再,我不想騙自己,更不願欺騙無辜的你,剛剛已經重複說了好多遍了,還聽不懂嗎?」
  
  「不,那是你沒有發現自己真實的情感。」女人不死心搖頭。「再沒有哪個女人比我更適合你,如果沒有我……」
  
  「夠了。請你面對現實好嗎!一逕自我催眠是沒有用的。事實上,我對你感覺沒了,再磨菇下去有什麼意思?我不想耽誤你的幸福。懂嗎?」
  
  韋鴻忍不住扯著嗓子喊。
  
  「我……」女人被他吼得收住聲。
  
  兩人陷入沉默,而店裡眾聲仍然繼續喧嘩,韋鴻低著頭還是可以清楚感受週遭客人頻頻投以好奇的注目。
  
  「哎,我沒時間再多說——下午還要開會,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韋鴻低低一歎,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遞到女孩手中。「去安排個假期,好好度假散散心吧,不要再鑽牛角尖……」
  
  推椅站起身,高大英挺的身子,瞬間遮蔽些許午後光燦的陽光,座間男女紛紛抬眼望向他,不禁都被他出類拔萃的英俊外表吸引,而後慣例地傳出此起彼落的讚賞驚歎。
  
  「不要這樣——鴻……求你……」
  
  看他離去,女人驚徨跟著起身,卻迫不上他快速的步伐。
  
  韋鴻一手拉著門把,一手擋住了她,表情嚴酷,語氣絕決。「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拜託你,不要跟著我!趁我對你印象還沒差到極點之前讓我走,或許這段感情還會在腦海裡保持最美好的印象——就這樣吧!好聚好散。」
  
  「韋鴻……你實在太過分了!」
  
  一再委曲求全的女人,終於無法按捺地爆發情緒。
  
  「過分?我只是說實話而已。」他瞇起眼,冷靜條理闡明立常「其實一點兒也不過分,從頭到尾我都是這個原則,反而是你沒有遵守當初的遊戲規則。」
  
  「我真的該走了,保重。」推開她抵在門上的纖手,韋鴻一甩頭瀟灑轉身,邁開大步離去。
  
  女人睜大晶眸呆愣住!
  
  不敢相信曾經相愛的男人真的當眾給她難看,怎麼天下條件好的男人「感覺」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回來!你給我回來把話說清楚!韋——鴻——」
  
  女人不計形象,對著熙來攘往大馬路喊。
  
  當然,韋鴻不可能會回頭,這輩子就怕不講理癡纏不放的橡皮糖,此時他躲避瘟疫似疾步在街上穿梭,滿腦子想快回到辦公兼休息室,好好沖掉身上極不舒坦的黏膩感——
  
  不知為什麼,幾次戀愛都是這樣,當愛的感覺不再,他一分鐘也無法騙自己,更不想欺騙對方而蹉跎了寶貴青春,可是女孩總是無法接受「情已逝」的事實,想盡辦法賴著不走。
  
  只要碰上處心積慮想要留住他的女人,身體細胞自然而然產生強大抗體,整個人從裡到外不舒服到極點,仿如沾到惡水似的奮不顧身、頭也不回地想逃……
  
  這是最後一次逃跑了。
  
  在踏出咖啡館時,他斬釘截鐵告訴自己。
  
  即便面無表情,但無可諱言地,在人群中韋鴻永遠是萬眾矚目的焦點,除了五官俊朗、身材高壯、氣度非凡等等帥哥應備的基本條件,他身上所自然散發的領袖氣質,勾人魂魄深邃瞳眸,以及磁性低沉的嗓音無一不蠱惑女人的心。
  
  世俗女人們通常擋不住他的魅力,一沾上就不願放手,幾次慘痛經驗下來,也怪不得他對女人更加小心謹慎。
  
  ☆☆☆
  
  穿過幾條馬路,他的辦公室就在眼前,韋鴻不自覺更加快腳步,搶著黃燈閃爍時拔腿狂奔——
  
  砰砰!
  
  「藹—」尖銳喊叫聲伴隨碰撞聲刺耳響起。
  
  「噢!你這人走路長不長眼睛啊?糟糕!我的花全都撞壞了!天!這東西很重要,怎麼辦……我怎麼會這麼倒霉呀?」
  
  魏若綺連珠炮似劈頭叨念沒完,到底是誰撞了自己,她看也不看。
  
  「多少錢,我賠你就是——」
  
  沉沉穩穩的男人聲音,不關痛癢傳到耳際。
  
  「賠錢?你以為給錢就沒事了,我對客戶的信用怎麼算啊?」
  
  心痛看著摔碎地上的蘭花盆栽,魏若綺心疼懊惱無以復加!
  
  那是她店裡的招牌熱門商品,一名熟客人訂戶趕著送人開幕典禮用的,她等不及送貨小弟回來,所以才親自送往會場,誰知竟撞上這煞星?
  
  眼看高貴雅潔的蘭花摔成「爛花」一灘,個性率直的魏若綺管不了站在面前是個昂然偉岸的大帥哥,用沾著泥巴手掌往他厚胸重擊。
  
  「說話啊?不敢說啦?你看怎麼辦?」
  
  「小姐,這——只是一盆花而已,沒那麼嚴重吧?」
  
  不悅地皺眉撇嘴,韋鴻厭惡地拍掉黏在身上的泥屑,以懷疑眼光打量著長相美麗出色,但言行實在誇張的女子
  
  不過是碎了一盆花,她居然激動得像遭受色狼侵略似的呼天搶地?
  
  簡直莫名其妙!韋鴻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我一開始就答應要賠了,你說個價錢——」他懶得再唆,爽快掏出皮夾。
  
  氣呼呼的魏若綺轉了轉黑白分明的晶瑩眸子。「好!一口價,十萬塊!」
  
  「啥?你說什麼?」韋鴻以為是自己耳背聽錯了,反覆追問。「你說十萬?台幣十萬?」
  
  「對。就是台幣十萬。」
  
  魏若綺雙手交抱胸前,揚起弧度優美的下巴,非常理直氣壯。「你害我誤了客戶的大事,整個月的生意差不多跟著泡湯了——而這家客戶每月平均在我店裡消費十萬,這生意是你搞砸的,你全數賠償很合理啊!」
  
  「你……簡直莫名其妙!」韋鴻瞪著張明俊眸,對她的勒索大惑不解。
  
  「怎麼?你嫌多啊?我還覺得便宜你了呢!」
  
  魏若綺得理不饒人,平常練就的伶牙俐齒絲毫不浪費。
  
  「堂堂男子漢敢做敢當,你看起來不像付不出十萬的窮人哦?不過沒關係啦!如果你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沒料草包,我是不介意你到店裡當送貨小弟抵債啦!」
  
  多個好看帥哥當招牌,說不定生意更好呢!呵呵!魏若綺笑著打如意算盤。
  
  「幫你送貨?有沒有搞錯?以我目前身價,只怕你請不起。」他冷笑道。
  
  韋鴻個性剛烈,為人做事只求快求好,沒什麼耐心應付與自身事業無關的閒雜人等,對於這冒失唐突的女人,韋鴻暫時拋開君子風度,嚴狠的目光正正射進她漾水的眸底。
  
  「我說這位小姐,你人長得挺不錯,怎麼說話一點氣質都沒有?」
  
  「我沒氣質?看你穿得人模人樣的,卻連最基本生活禮儀都不懂,自己做錯事還敢罵人?你才沒有風度呢!」
  
  一向「恰北北」的魏若綺,繼續發動攻勢。「明明是你撞到我的喔!到底賠不賠?一句話!」
  
  「賠就賠!」
  
  韋鴻快速抄出皮夾裡所有的千元大鈔,爽颯放進她的手裡。「吶!十萬沒有,三、四萬買一盆蘭花綽綽有餘了。再見!」
  
  「等等!好膽給我留下!」魏若綺凶巴巴地拉住韋鴻名貴的西裝衣袖。
  
  「你想賴皮?哼!沒這麼容易!今天你沒交足十萬塊休想走!」
  
  「對不起,這位小姐,我覺得賴皮的人是你吧?錢賠都賠完了,還不滿意?我撞壞的是一盆花,可不是一部車,如果你想敲詐就省省吧!我不吃這套!」
  
  韋鴻耐著性子說道理,看魏若綺一副無愧天地的高效表情,匪夷所思地摸摸自己的鷹勾鼻尖。嗯?這女人撒潑的德性好熟悉礙…
  
  「哼!這點臭錢就想打發我,你當我是乞丐嗎?說十萬就十萬!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魏若綺見韋鴻沒有付清尾數的意思,索性老大不客氣纖手一伸,探進他西裝內裡暗袋,一陣貼身亂摸起來。
  
  「別騙人啦!我知道男人都把現金藏在這裡,我才不信你沒錢咧!」
  
  「喂喂喂!你這女人怎麼……」
  
  韋鴻沒料魏若綺敢大膽動手,突來的入侵讓他頓時忘了要維持的形象風度,他一邊推阻女人侵入衣內的小手,一面吼嚷咒罵。
  
  「放手!你你這女人有病!你到底想幹什麼?」
  
  「哈哈,果然沒錯。」
  
  魏若綺不睬他的咒罵,放膽吃完帥哥的「豆腐」後,還興高采烈數著硬搜出來的戰利品。
  
  「敢騙我?你看!光這一疊起碼有五六萬。嗯!差不多了。」
  
  「你?!快把錢還給我!簡直是土匪嘛!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沒氣質的女人!」
  
  當街罵人是韋鴻不屑的,但今天他非破例不可!
  
  活了二十五年,何時曾被女人如此「輕北?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在一堆好奇圍觀的路人甲乙丙丁面前,活生生被一個陌生女人搜身!
  
  「這本來就是你該還我的。」魏若綺死捏著鈔票不放手。
  
  「信不信我去報警?」
  
  韋鴻火大極了,恨不得一棒子打昏眼前囂張瘋狂的女人!
  
  「去啊!要是我硬說那盆花值十萬你能怎樣?再說這麼小的事情警察未必理你呢!」
  
  魏若綺掩不住的得意洋洋,卻馬上對韋鴻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其實,我也很倒霉耶!花沒有送到,鐵定被客人罵到臭頭。你賠的錢還包括我的精神損失,算很便宜了!」
  
  身邊圍觀汽人群愈來愈多了,百千隻眼睛正盯住自己,彷彿戲團裡的丑角耍著猴戲讓眾人指指點點,還有幾個看起來頗眼熟的,可能是公司裡的員工——
  
  韋鴻最恨被人當作茶餘飯後的八卦笑料,在悠悠眾口中傳來傳去。當下,他決定不再跟她爭拗,只當運氣不好花錢消災。
  
  「唉!碰到你這神經病,有理也說不清!那些錢就當是同情你,給你看病吃藥好了!」
  
  韋鴻火大狠啐,極端不爽拂袖而去。
  
  「噫?他說什麼?這句話不是我最常用來罵人的嗎?」
  
  魏若綺低頭沉思喃喃自語,猛地又抬起眼盯視韋鴻遠去的頎長背影。
  
  「好奇怪,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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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聯宇數位國際公司
  
  扯開領帶重重往辦公桌一摔,韋鴻難抑滿腔怒火,氣沖沖啐道:
  
  「媽的!今天真是夠倒霉了!」
  
  先是床伴死纏爛打賴著不放,好不容易甩掉一團爛泥,接著又撞上母夜叉當街丟人現眼,還「了」了大把錢,真是「帶賽」到了極點!
  
  抽出濕巾抹了抹煩躁的臉龐,喝了口茶潤潤喉,韋鴻尚未定心進入工作,桌上電話倏然響起。「韋總,您府上管家的電話。他說是急事——」
  
  管家?韋鴻臉色一沉,這時候管家打電話來做啥?
  
  「什麼?誰堵在我家門口?」
  
  果然不是好事!韋鴻額頭青筋盡顯,凶悍對著話筒吼:
  
  「你們統統給我聽好!任何人都不准讓她進屋裡面去,誰敢讓她進去我就開除誰!」
  
  SHIT!
  
  剛分手的床伴打算跟他卯上,竟然堵到他家裡去?
  
  韋鴻氣得拿起玻璃杯往地下丟擲。「真是可惡!這個蠢女人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
  
  匡當!刺耳的玻璃碎裂聲驚動了門外的古秘書。「韋總,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摔破一隻茶杯而已,麻煩你收拾一下。」
  
  大口吐著氣,韋鴻思忖著晚上要去哪兒才好?他不想再跟他已沒有興趣的女人糾纏。
  
  接續的不順心讓他的腦袋陷入渾沌,無法條理思考。
  
  「對了,古秘書,請你幫我在凱悅訂個房間,今晚要。」
  
  「啊?訂房間?是哪位客人要入住呢?」
  
  「不是客人,是我自己要祝」他再次無奈長歎,清晰條理交代道:「趕快去訂。記住!不准對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蹤,知道嗎?」
  
  「喔——我知道。」
  
  古秘書點頭,卻帶著滿臉的疑惑,不明白才剛購入市區昂貴華宅的老闆,幹嘛擺著自己的華屋不住,而去住飯店?
  
  「還有,我現在頭腦昏昏沉沉的,什麼事也沒辦法做,麻煩你幫我煮一杯熱咖啡。要快!」
  
  「好的!我馬上去弄——」
  
  古秘書急忙退下,手忙腳亂地先派遣小妹去張羅咖啡,然後自己打電話去訂房間。
  
  懂得察言觀色的她知道,老闆此刻心情正不爽,隨便一點小細節不合他的意,都會引爆地雷,炸得大夥兒粉身碎骨——
  
  幾分鐘後,她戰戰戰兢兢端著咖啡走到韋鴻面前。
  
  「韋總,您的咖啡……」
  
  「嗯。」韋鴻頭也沒抬,逕自端起咖啡就口。
  
  「還有,您的房間訂好了。」
  
  噗!韋鴻痛苦地把喝到嘴裡的咖啡全噴出來。「我的天……好難喝!」
  
  「古秘書,你到底拿什麼東西給我喝啊?」他怒不可遏地質問。
  
  「是……咖……啡,您說要現煮咖啡不是嗎?」古秘書嚇得白了臉,聲音不住害怕抖顫。「哪裡不對啊?」
  
  「我說我要的是咖啡耶!」他憤怒地將咖啡杯往前一推。「你喝喝看,這哪是咖啡啊?簡直比女人喝的中將湯還難喝!」
  
  「是……是嗎?我看看——」古秘書端起杯子聞了聞,隨即眉頭緊皺。
  
  好好的咖啡能煮成「中將湯」,這新來的小妹還真是天賦異秉啊!
  
  「奇怪,今天我是沖犯到了什麼?連咖啡都欺負我!」
  
  碰!碰!
  
  一陣砰砰亂響,韋鴻火大地踢倒垃圾桶—傾倒的桶子撞翻文件矮櫃,紙張嘩啦啦跌了一地……「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低氣壓凝結,尷尬充斥室內,古秘書心虛不已地低下頭。
  
  錯就錯在她沒有確認新來的小妹手藝如何,貿然端出新手成品,這下禍可闖大了!
  
  「好了!懶得說你。出去出去!免得我看了心煩。」韋鴻揮手趕人。
  
  「韋總!真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忽,我現在馬上去重煮……」
  
  「不必!據我的瞭解,你煮的也好不到哪兒去。」
  
  拿起外套,韋鴻微微皺眉,轉頭交代古秘書。「這幾天我可能都不會進來,有事情電話聯絡就好。」
  
  「是。」古秘書恭敬鞠躬,暗暗鬆了一口氣。
  
  夜,車水馬龍的街道滿七彩霓虹,將城市的夜幕燒得沸沸揚揚。
  
  台北城中某家知名PUB正熱力四射,不太大的空間裡滿是各行各業菁英分子,音樂聲中隱隱然散發屬於都會的,暗夜的魅惑……
  
  魏若綺、林繼武、田倩柔各分據小圓桌的一方,三個人對飲薄酒、暢談彼此生活點滴,這是他們合夥花店生意之餘,最常用以放鬆情緒的休閒方式。
  
  「拜託!你當真伸手進去人家西裝裡面掏錢喔?大白天不怕人家告你非禮?簡直土匪嘛!」
  
  聽著魏若綺白天的遭遇,林繼武和田倩柔莫不張口結舌,只覺她的行徑未免太過囂張了些?
  
  「對,我上輩子搞不好就是土匪頭子,山寨主之類的——」
  
  魏若綺一點也沒悔意,驕恣地雙手插著腰,高高揚起下巴。「哼!誰叫他要不長眼睛,誰不好去撞,偏偏撞上我?」
  
  「唉!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嘛,萬一鬧到警察局不是更糟嗎?」
  
  秀眉微蹙,田倩柔撥著長髮,對好朋友過分的言行表示不以為然。「做生意的講求和氣,搞不好他有機會成為我們的顧客呢!你這樣莽莽撞撞,不是壞了我們琉星花坊的名聲嗎?」
  
  「當時氣急攻心,我哪裡想得到那麼多?」魏若綺無所謂地聳肩。「算了,那種『澳客』不要也罷!總之,我拿到該拿的賠償就好了。」
  
  「ㄡ!可憐哪,對於那名可憐遭受你『性侵害』的男性同胞,我真是深深感到同情!」林繼武不住搖頭歎氣。
  
  「你說的是什麼話?」魏若綺不悅地斜眼瞪人。「多少人甘心情願想讓我摸,我都還不屑呢!能被我在重點部位摸那麼久,算他狗運好!你知不知道?」
  
  「哈哈,魏小姐,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林繼武瞇起眼,邊啜飲著酒,意味深遠地調侃取笑道:「你的光榮事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陳年乾柴你都燒不動了,更遑論人家高帥挺拔的英俊瀟灑少年郎——唉!我看那位仁兄今天恐怕得去收驚!」
  
  「好過分!你敢取笑本姑娘!」
  
  漲紅粉顏,魏若綺掄起拳頭往林繼武身上亂打一氣。「什麼燒不動?那是人家有原則,才不關我的事……」
  
  「對啦!說來說去都是別人不識貨。咱們琉星鎮店美女魏若綺小姐,多麼秀色可餐呢!」
  
  「喲,我可不可餐你又知道了?」魏若綺反譏。
  
  「是啦!有些女人只能看不能摸——」林繼武笑謔地捏了捏她燙紅的嫩頰。
  
  「瞧你,看起來應該是蠻可口的——只是不曉得實際的口感如何?」
  
  「噫?聽繼武的口氣像是躍躍欲試呢!」
  
  田倩柔曖昧地看看兩個見面就鬥嘴的同事好友。「這樣好了,如果你真的很好奇,乾脆今晚就帶回去試試看嘛!萬一好用你們就湊合著用一用算了。」
  
  「讓他試?」魏若綺垮下臉癟嘴陣道:「我呸!再缺男人我也抵死不從。」
  
  「你呸什麼呸?」林繼武很是不屑。「就算你想,我還不願意呢!不要以為所有男人都是飢不擇食,我和那位先生一樣是『有為有守』!」
  
  「喂,你欠扁啊?叫你不准說還說!」魏若綺拉下臉警告。
  
  「為什麼不能說?你想想看,在這種時代,碰上謙謙君子的機率比遇上恐怖分子還小得多耶,你不覺得自己很幸運嗎?」
  
  林繼武正經八百的表情下是戲謔的語氣,擺明以取笑她來作為生活主要樂趣,魏若綺確實沒他的轍,氣嘟嘟鼓著粉腮。
  
  「哼!光取笑別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有種你去交幾個辣妹給我們看看!」
  
  「繼武,你也真是的,看著好朋友孤家寡人、孤苦無依,你不但沒有發揮愛心疼惜她,還不斷打擊人家的痛點,你良心餵狗去啦?」
  
  「就是嘛,還是倩柔對我最好了。」魏若綺撒嬌摟住田倩柔的肩。
  
  「別理他,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講?我們聽我們的歌,喝我們的酒——」
  
  「說到這個,我一直忘了問你——那位乾柴老兄都沒跟你聯絡?」
  
  「吱!誰要跟他聯絡?我巴不得從不曾認識過他!」魏若綺搖著頭,拿起酒瓶直灌。「求求你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不好?很煩咧!」
  
  「才不管,我偏要講,以男人觀點來看,我猜那位老兄不是什麼原則不原則的,絕對是你飢渴了太久,露出惡虎撲羊的模樣,把人家給嚇得『例縮』啦!哈哈哈……」
  
  林繼武完全是哪壺不開,他提哪壺。
  
  「給我閉嘴!林繼武你很煩耶……不怕我砸爛你的大豬頭啊!」
  
  擎起酒瓶作勢敲他的後腦,魏若綺最恨別人嘲笑她薄弱的異性緣,屢相屢敗的相親經驗是她心口不能提起的痛。
  
  特別是那次和一名相談甚歡的相親對象,共處一整晚卻什麼也沒發生,此事在閨中好友間成為笑談。
  
  偏偏這「白目」的男人林繼武,動不動就拿這件事嘲笑她,每每把魏若綺氣得火冒三丈。
  
  「好了,別盡往人家的傷口灑鹽,繼武!」田倩柔公平裁判道:「你沒聽過林憶蓮唱的:女人若沒人愛多可悲。若綺她已經夠郁卒了,請你多給安慰,不要再刺激她了。」
  
  「哈哈哈……也難怪啦,沒有一個正常男人會對母夜叉感興趣……」
  
  一陣突兀而陌生的男人笑聲在身邊響起。
  
  「誰啊?笑什麼?」
  
  魏若綺神經敏感地搜索身邊,不計形象地吼罵道:「是哪個不要臉的,敢偷聽我們講話?太過分了……」
  
  「不用偷聽,是你們講話實在太大聲了想不聽都不行呢!」
  
  韋鴻爽朗磁性的聲音,伴隨英俊的臉龐出現在三人面前。
  
  「天啊!怎麼會是你?」魏若綺吃驚地張大雙眼。
  
  俗話說「冤家路窄」,但是,像他們這樣衝突後幾個小時又撞上,這條路未免也太「窄」了!
  
  「怎麼?這家店沒規定我不能來吧?」
  
  笑意滿臉的韋鴻舉著酒杯向田倩柔和林繼武頷首。「不好意思,打擾了。」
  
  「這位先生是?」田倩柔狐疑地轉向魏若綺問道:「是你的朋友嗎?」
  
  「哼!誰那麼倒霉有這種朋友啊?」魏若綺別過臉,不想理會地逕自喝酒。
  
  「沒錯。」韋鴻嘴巴也不客氣,極盡諷刺道:「我也相信我家祖上有積德,不會交到你這種瘋癲潑辣、行為放蕩,完全沒有女人味的朋友——」
  
  「你說什麼?」沒想到這個男人在她朋友面前,仍然一點面子都不給,魏若綺氣呼呼往他跟前一站。「有膽再說一句試試看!」
  
  「冷靜點,若綺。這兒是公眾場合,你保持點形象嘛!」
  
  「不必了!一個敢當街搜男人身的豪放女何來形象?」韋鴻嗤之以鼻。
  
  「哦——原來是你……」林繼武從兩人唇槍舌戰中會意過來。
  
  「我懂了,你就是遭受女魔頭侵害的受害者啊!」
  
  「林繼武!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魏若綺賞林繼武一記白限,理直氣壯地說:「那十萬本來就是他該賠償我們店裡的損失,就算吐也要硬給我吐出來!」
  
  「嘖嘖!」韋鴻不可思議地搖頭。「小姐,你這副尊容、這個德性?我想不通你怎麼跟人家做生意?真不知道是誰眼睛糊到蛤仔肉,請你這種人做員工?」
  
  「咦?你當場就污辱了我的兩位老闆哦!」
  
  魏若綺自信地看了看田倩柔,向韋鴻解釋道:「你看,我們店主人是如此地溫柔美麗,一天到晚被人欺負,自然要有我這種辣椒型員工來保障權益嘛!」
  
  韋鴻盯著纖弱溫婉的田倩柔看,感歎道:「可惜了,這麼氣質優雅的女孩子,竟然交了這麼沒水準的損友!」
  
  「,你說話客氣一點!眼睛規矩一點!」
  
  魏若綺感覺他的目光在田倩柔身上留駐,不是滋味地提醒道:「看什麼看?儀表堂堂的男人眼睛不要那麼賊,我們田小姐早已死會啦!」
  
  「哦?那多可惜……」韋鴻投給魏若綺一眼輕蔑。「不過,像她這樣氣質出眾的小姐死會我並不意外,以男人純欣賞的角度來看,也很賞心悅目啊!哪像某些人——外貌長的不錯卻風度差勁,叫人倒盡了胃口。」
  
  「哪裡,您過獎了。」田倩柔低頭微笑,以她最具女人味的軟嗓子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她的個性太直接,過分的行為恐怕是得罪您了,我代她向您致歉,今天的不愉快請別放在心上。」
  
  聽田倩柔輕聲細語,韋鴻也不好再追究。「別這麼說,我撞壞東西賠償本來就是應該的,但是,對方的態度也不能太囂張嘛!」
  
  說著,他還以白眼直直望向不以為然的魏若綺。「老實說,我是看在她是女孩子的分上,否則我早就動手了!」
  
  「哼!真是夠噁心……」
  
  魏若綺看他在田倩柔面前就笑臉迎人,十足的紳士風度,在自己面前就一副隨時準備殺人的凶神惡煞模樣。一股莫名的酸意湧在胸口,忍不住低聲咕噥叨念。
  
  「一見到美女就完全變了樣子,標準賤男人……」
  
  「呃——這位小姐,請問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斂起迷死人的笑,韋鴻改以陰騖暗沉的狠毒面容對魏若綺。「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遍!」
  
  「說就說,怕你啊!」
  
  魏若綺仗著兩個朋友在場,更是天不怕地不怕。
  
  「你聽仔細了,我說你是標準的賤——」
  
  「好啦好啦,閉上嘴少說兩句吧!我的大小姐,你闖的禍夠多了……」
  
  林繼武連忙制止,可以預測兩人再鬥下去就打起來了,他可不想跟眼前魁梧英俊的大個子過不去,真打起來他也沒把握會贏呢!
  
  「就是嘛!」田倩柔跟著幫腔。「人家都答應我不計較了,你不要惟恐天下不亂好不好?」
  
  「哼!」魏若綺忿忿地轉開頭。
  
  紛鬧的氣氛突然尷尬地凝結,韋鴻知道魏若綺仍然不服氣,又礙於朋友的勸阻不能辯個盡興。「不好意思,我的出現似乎破壞了你們的興致。今天讓我請客吧!」
  
  韋鴻有禮地放低身段,想到自己也是來放鬆心情,並不是來找人家碴,何苦破壞休間的好心情?
  
  「不好不好!」田倩柔急忙拒絕。「應該我們請你才對。」
  
  「別跟我客氣了,美麗的小姐。」
  
  韋鴻深深地看了眼田倩柔溫婉的秀顏,示好地掏出鈔票。
  
  「這些錢,我寧可拿來請朋友喝酒,大家開開心心喝幾杯,也好過在路上被莫名其妙衝出來的瘋女人打劫。」
  
  「哎——真是對不起,她就是克制不了脾氣,其實沒有惡意啦!」
  
  田倩柔為好友的魯莽行為羞赧不已。
  
  「如果當街搶劫叫沒有惡意的話,我真不知道什麼樣的行為才叫惡意?不過,算了。」
  
  韋鴻冷笑著替他們各點了飲料。「三位慢用。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要走了哦?何不留下來大家多聊聊?」林繼武誠意地邀請。「不打不相識,大家有緣交個朋友也不錯。」
  
  「是啊!讓你破費真不好意思呢!」田倩柔也挽留。
  
  惟獨魏若綺沉默,還很故意大口大口喝著他請的雞尾酒。
  
  看她不可一世的張狂,韋鴻不禁從鼻孔裡冷哼出聲。「哼!無藥可救。」
  
  「要走就快走,少在那兒裝腔作勢。」魏若綺冷冷地說,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韋鴻一股火氣提到了喉嚨。
  
  然而,他實在不想再跟她鬥下去,恨恨一個甩頭,快步轉身離開。
  
  「等等!」田倩柔連忙喚住他。「先生,還沒請教您貴姓呢?」
  
  「我姓韋。」他邊說,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啊!韋?
  
  不會吧?這個姓氏並不多見,魏若綺心口猛一震。
  
  會那麼巧嗎?他跟韋雁同姓?
  
  想到韋雁,一股熟悉的感覺又衝上腦海……
  
  魏若綺咕嚕咕嚕一口氣喝淨杯裡的酒汁,安慰自己。
  
  「沒事,沒事!不要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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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辦公室中,韋鴻臉上的黑眼圈和泛紅絲的眼眶,顯示他幾天都沒好覺。
  
  再舒適的五星級飯店也不及自家的狗窩溫暖,何況他還會認床,非常嚴重的認床。
  
  為了避免麻煩,不被分手的女人糾纏而在飯店睡了幾天。
  
  沒想到也才幾天,韋鴻已經憔悴到沒精神上班、處理公事的嚴重狀況……
  
  「韋總,您的咖啡來了。」古秘書戰戰兢兢地端著冒熱煙的咖啡進來。「您放心,今天這壺絕對沒問題。」
  
  「真的嗎?我看看……」韋鴻心有餘悸地盯著她手上的咖啡壺,狐疑問道:
  
  「嗯……算了,你自己享用吧!」
  
  「總經理,您放心試試看嘛!」古秘書大膽推薦。。「大家喝過都說不錯,絕對不會像前幾天那樣……」
  
  「哦?」韋鴻傾身喚了嗅味道,態度仍然保留。「先放著吧!」
  
  古秘書臨退出時,又突然轉身關懷地問候了聲。
  
  「您精神很不好,那位小姐還每天到您家去堵人嗎?」
  
  「嗯!」韋鴻無奈搖頭。「她成天閒著沒事幹,我卻被整修了。自小我就睡不慣外面——而且還很認床,至少要有自己的枕頭才睡得著。」
  
  「難怪,您好像幾天都沒睡覺似的。這樣不行啦……」
  
  「是啊!」他打了個大呵欠。「再這樣下我工作都別做了,不行不行……不能任她這樣鬧下去,我非報警不可。」
  
  「可是,報警會不會把事情鬧大啊?」古秘書好心提醒。「您曉得那種女人是惟恐天下不亂的。」「我知道!」韋鴻苦惱地撐住下顎。「可是沒道理讓她搞到我有家歸不得!」
  
  「您沒有其他的家嗎?」古秘書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隨便哪一個親戚朋友家也比飯店強啊!只要搬一套您慣用的寢具就好了。」
  
  「嗯——這建議倒可以考慮。」韋鴻認真思考著。「可是,去誰家呢?」
  
  「我記得您有個姐姐住台北不是嗎?」
  
  「是啊!可是她跟老公都出國了。」
  
  「出國了?!所以他們家現在是空的羅?」
  
  「啊!沒錯,而且才剛裝潢好呢!」一瞬間,韋鴻突然靈光乍現。「就是沒人住才剛好啊!」
  
  「我想她應該不介意自己弟弟借住吧?」
  
  「當然不會——」韋鴻懊惱自己太晚想起姐姐家那棟剛裝潢好的華宅。
  
  「真是夠蠢的,我居然沒想到我姐姐的房子,多虧她還留了一套備用的鑰匙給我!」
  
  「那很好啊,您可以安心地好好睡一頓飽覺了。」
  
  古秘書貼心的為他設想周到。「我馬上安排司機到您家收拾東西。」
  
  「謝謝你了。」韋鴻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
  
  「幸好有你的提醒,否則我不知要熬到什麼時候呢!那就麻煩你交代司機把我的東西先放辦公室,下班後我自己搬過去就可以了。」
  
  「好的。您還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
  
  「嗯!今天的咖啡確實不錯。」放鬆了心情,韋鴻順手拿起咖啡淺啜一口,點頭稱讚。「起碼保持這樣的水準才算合格。記住啊!」
  
  「是,我瞭解。以後一定注意——沒其他的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好不容易博得老闆歡心的古秘書,高高興興退出辦公室。
  
  「怎麼樣?今天的咖啡他應該可以接受了吧?」
  
  秘書室幾個好心同事都為老是挨刮的古秘書耽憂,一見她出來忙不迭問道:
  
  「琉星花坊的咖啡是附近出了名的香醇可口,他再不滿意我們也沒轍了。」
  
  「放心啦!這下妥當了!」古秘書自信微笑。「看起來他的心情蠻不錯的,應該不會再挑剔我們的咖啡了。」
  
  「佛祖保佑!」一名職員雙手合十。「希望他喝一次就滿意,以後我們固定叫『琉星』的咖啡外賣準沒錯。」
  
  「就是啊,咱們帥老闆脾氣這麼壞,再讓他砸個幾次,辦公室就成廢墟了。」
  
  「大家放心——之前可能是韋總沒睡飽才影響情緒,現在他找到可以安睡的地方,應該會好多了。」
  
  想到剛剛看見韋鴻露出滿意的笑容,古秘書鬆了口氣。
  
  他是那麼的挑剔難伺候,簡直把全秘書室的成員給折磨得半死,要不是她對韋總暗自傾慕,心甘情願任他蹂躪踐踏,隨便一句簡單的讚美,就夠讓她心底泛著甜甜的滋味。
  
  唉!沒辦法礙…
  
  雖說韋鴻凶起來的時候嚇死人,但是無可諱言地,他是個魅力十足的男人,那股難擋的奇幻魅力,驅使她無怨無悔為他做牛做馬,即使只看一眼他迷人的微笑也好。
  
  ☆☆☆
  
  金玉盟山莊
  
  魏若綺舒坦地泡在主臥室的大按摩浴缸裡。
  
  對著落地窗,前方望去正是綿延山巒,夜晚可以清楚欣賞明月星光,天氣好的時候,還能遠眺山下迷離蜿蜒的車流、霓虹燈火……
  
  「哎,韋雁不愧為豪門少奶奶,連浴缸擺放的位置都經過詳細的規劃設計,天然美景全成了她的私人收藏——可惜啊,我只是暫時的女主人。」
  
  裸身沉浸在香噴噴的玫瑰精油澡中,魏若綺賞著靛藍夜幕燦爛的星星,一邊嗟歎自己只能借住的短暫幸福。
  
  好友韋雁如童話般的際遇,偶然遇上英俊多金的白馬王子,之後嫁給他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這等「好康」平白落在好朋友身上,說她不羨慕、不嫉妒那一定是騙人的。
  
  尤其日復一日在繁瑣的花店生意打烊後,孤身回到空蕩蕩的大房子,難掩的落寞孤單,往往使外表堅強的魏若綺無力抵擋……
  
  「唉!萬一這裡住得太舒服習慣,哪天正牌主人回來,自己只得回到破舊的小公寓去窩的時候——那可如何是好?」
  
  歎著氣,魏若綺起身為自己的身體抹上保養浴乳,仔仔細細、來來回回地在吹彈可破的皮膚上按摩呵護,即使尚未尋到真正的愛人,她始終堅持女人應該自己愛自己。
  
  她很注意養生及運動,每天不厭其煩地保養,只差沒將SK-ll當點滴直接注射。
  
  俗話說的「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魏若綺近三十歲的年紀,還擁有二十五歲的膚容,堪稱是這句話的最佳見證。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還是我造了什麼孽?」
  
  魏若綺端詳著鏡中那雙常常連自己也心醉的美麗大眼,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線在同齡女性中也算奇貨可居。
  
  「難不成上輩子搶了別人丈夫嗎?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見屬於我的男人?」
  
  再深深歎了一次氣,她倒出護髮精,開始保養一頭緞黑如絲的長髮。
  
  ☆☆☆
  
  匡——
  
  樓下客廳厚重大門被打開了。
  
  韋鴻拎著自己的寢具進來,就在魏若綺兀自怨歎的同時,他大大方方走進一樓的客房,快速鋪好自己的床褥,然後走到客廳看電視,輕鬆自在地享受幾天沒有的休閒時光。
  
  「噫?姐姐出國一陣子了,怎麼冰箱裡還有這麼多新鮮的食物?」
  
  拿出冰鎮的啤酒,韋鴻懷疑地看了看四周。
  
  「不對喔……這地板好乾淨,廚房水槽裡有水滴未乾,鍋子好像才用過——房子實在不像沒住人的樣子……奇怪,沒聽說姐姐、姐夫說他們要回國啊?」
  
  韋鴻偏著頭,緊皺眉峰思考。「難不成是姐夫家的親戚來借住嗎?不會吧?他的親戚家人都在國外;或者是……」
  
  許多揣測在腦海打轉,韋鴻小心翼翼取出手機,準備一發現什麼可疑人物,馬上報警。
  
  他慢慢地踅著步伐,在一樓的各個空間,廚房、廁所逐一搜索,連儲物櫃也不放過。
  
  不知情的魏若綺包裡著大浴巾,披散一頭將乾未乾的波浪長髮,輕手輕腳走下樓梯。
  
  她在洗澡時隱約聽見樓下發出憲寒的聲響,以為是大門沒關好,外面的流浪狗開了進來。
  
  「是誰?誰在樓上?」
  
  不明的人影,讓韋鴻頓生警覺。「誰那麼大膽私闖民宅!」
  
  「喂!你是誰啊?怎麼進來的?」
  
  魏若綺在樓梯上彎著腰,背著客廳燦亮的水晶吊燈,看不清陌生男人的長相。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你自己說,於承烈跟你是什麼關係?」
  
  韋鴻發現闖人者是個年輕女性,直接聯想是出色的姐夫在外惹的「桃花」。
  
  「於承烈?」挪動腳步,魏若綺偏著頭想了想,保留道:「我跟他是——噫?那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
  
  哼!果然是不要臉的野女人!
  
  韋鴻心底嘀咕:姐夫也未免太過分了?才結婚沒多久女人就帶進了家門!
  
  「你給我下來!」他冷囂呼喝。
  
  「喂大聲什麼啊!你還沒說你是誰呢?」
  
  魏若綺火氣一升,沒考慮自己衣衫不整,拖著拖鞋霹靂啪啦衝到樓下,蒙頭就是一掌打在男人胸膛。「在本小姐的地盤,你敢跟我大小聲?你——」
  
  「藹—」
  
  「怎麼……怎麼是你?我的天……你真是陰魂不散啊!」
  
  韋鴻抓了抓吹整有型的頭髮,五官擰結緊糾。「你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姐的家裡?」
  
  「姐?」魏若綺頭一昏,皺眉問道:「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在我姐家裡?」
  
  「噢!天——藹—」
  
  魏若綺低吼著,用力甩動長髮,拉緊身上長浴巾,顫抖著紅唇。
  
  「你說,你姐是……是韋雁?」
  
  「是啊,我只有一個姐姐叫韋雁。」韋鴻肯定清楚地回答後,又問:「那你又是哪位?」
  
  「我的媽——你,原來你就是——就是那個討厭的跟屁蟲。」
  
  「跟屁蟲?聽你口氣似乎認識我?可是,我對你沒什麼印象……」
  
  韋鴻看著魏若綺沐浴後晶瑩剔透的皮膚,客觀來說,剛剛出浴的她,確實是頗為撩人——再細看她端正美麗的五官,隱隱也覺得這女人似乎有此面熟。
  
  「唉喲,我怎麼這麼倒霉啊!原來你是韋鴻!那個愛哭、愛踉蹌的討厭鬼!你不是在國外嗎?什麼時候回來的?韋雁怎麼都沒通知我啊!」
  
  魏若綺痛苦哀號,扯了半天,這討厭的男人居然是好友的弟弟,也是從小就讓她痛恨的小麻煩。
  
  「其實,我姐也不知道我會來祝」
  
  「那你怎麼會『熊熊』跑來呢?」魏若綺很是不解。「既然你在台灣,韋雁何必叫我看房子?」
  
  「嗯……」韋鴻有些難以啟齒。「我自己有房子,但是,因為外面……有點麻煩所以就來,就來暫住一下。」
  
  「麻煩?」若琦睨了睨他閃爍眼神。「看你那德性!八成被女人追到有家歸不得對不對?」
  
  「算你答對了說了半天,你是……」他努力思索。「是那個——」
  
  久遠的記憶緩緩甦醒,推到十多年前的歡樂童年……
  
  年幼的韋鴻總愛黏著比自己大五歲的姐姐,把她當小媽媽似的,吃要她喂,上廁所要她陪,韋雁去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當時和她形影不離的魏若綺,多少也扮演了照顧韋鴻的小褓姆角色。
  
  十多歲正活潑好動的魏若綺,對於這個愛哭又愛告狀的小弟弟痛恨之至,總唆使韋雁想辦法擺脫他,擺脫不了就惡整他,幾次弄得膽小的韋鴻當街嚎啕大哭。
  
  之後,父母親安排韋鴻出國當小留學生,她們姐妹倆才算脫離「苦海」。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我姐的好朋友,叫……」
  
  從她特別迷人的雙眼,以及經常高傲噘起的紅唇模樣,韋鴻憶起童年的「悲慘際遇」。
  
  「想起來了?沒錯,我是小綺姐姐,親愛的韋鴻弟弟!」魏若綺恨恨地瞪了韋鴻一眼。
  
  「哈哈!我早該想到了。敢當街非禮男人的女中豪傑,大概也只有魏若綺這種粗魯女人才做得出來嘛!經過這麼多年原來你一點兒都沒長進,也怪不得警報都拉過頭了還嫁不出去!」
  
  絲毫不保留也不客氣,韋鴻撇著嘴諷諭。
  
  「你——你竟敢……敢對姐姐如此無禮?」魏若綺氣急羞惱。
  
  「哼!那也要看做姐姐的,有沒有做好表率啊?」韋鴻意有所指。
  
  「嘖嘖!你那德性:張牙舞爪、蠻不講理。哪裡值得尊敬?」
  
  「韋鴻!你皮癢啊?才幾年沒修理就忘了我的魔爪是什麼滋味啦?」
  
  太過分了!
  
  即使是家中長輩,也沒人膽敢當她麵點出痛處,而他韋鴻做為小輩,竟敢大咧咧戳她的弱點。
  
  魏若綺恨得牙癢癢,掄起粉拳猛捶猛罵。
  
  「我警告你哦!雖然韋雁只委託我幫她管理房子、但我相信她不會反對我順便幫她教訓弟弟……」
  
  「拜託——」韋鴻睨著魏若綺,不懷好意地往她飽滿的胸脯瞄。
  
  「在一個成年男人面前,麻煩你注意一下儀態好不好?」
  
  「藹—」
  
  魏若綺低頭一看,驚聲尖叫。「走開!不准看!」
  
  浴巾因為她太過激動,舉高了手臂而下滑一大段,恰好露出她最為傲人的D罩杯胸部。
  
  「幹嘛跟弟弟這麼計較?反正露都露了,借看一下又不會死!」
  
  韋鴻故意和魏若綺抬槓,真沒想到她也有驚慌失措的一面。
  
  「走開!我要上去換衣服。」
  
  她急忙拉起毛巾將自己緊裹,踢開擋在樓梯口的韋鴻。
  
  「沒關係啦!」
  
  冷酷有型的嘴角壞壞揚起,韋鴻故意擋住不讓魏若綺過去。
  
  「若綺姐姐,你別緊張!如果我沒記錯,小時候我們一起洗過澡的?八百年前就看過了,你緊張什麼勁兒啊?」
  
  「那……那不一樣啦!」
  
  低著頭,魏若綺用力推開高大壯碩,活像一堵牆似的韋鴻,砰砰砰飛奔上樓。
  
  這死孩子在說什麼啊!該死的……什麼小時候看過?
  
  小時候性別不明顯無所謂,現在大家都是成人了,而且那麼多年沒見,差不多算是陌生人,隨隨便便裸裎相見像話嗎?
  
  捧著驚跳不已的一顆心回到主臥房,魏若綺坐在床沿羞紅了臉,想到私密上圍竟給大混蛋給看了去,真巴不得手上有棒子一棒打昏他——
  
  噢!天哪!她犯了什麼沖?小時候好不容易擺脫的超級麻煩精,怎麼會莫名其妙蹦出來呢?
  
  ☆☆☆
  
  韋鴻放鬆疲 憊的身子躺在床上。
  
  按理離開完全陌生的飯店,在近乎自家的環境是容易進入甜蜜夢鄉的。
  
  然而,幾番輾轉反側,韋鴻腦海裡不斷翻騰遇見魏若綺之後的許多畫面,儘管身體實在很累,精神卻仍旺盛著……
  
  怎麼也想不到,在馬路上撞見的潑辣女子竟是姐姐最好的朋友!最恐怖的是,他現在必須和她住在一起。
  
  如此一個粗魯、殘佞、完全沒有女人味的「恐怖分子」——
  
  天啊,搞不好哪天她會闖進房間裡來,對他不軌呢!
  
  韋鴻愈想愈不妥當。
  
  「唉!怎麼辦呢?原以為暫時逃出了地獄,沒想到竟跳進另一個地獄!」
  
  想到未來幾天勢必要與母夜叉共住一屋簷下,他就頭大!
  
  只是剛剛不小心看到她豐美的身材,他竟對她有一點奇特的感覺?
  
  真是見鬼了,魏若綺跟他可是「姐弟」關係,再怎麼樣他也不可能會對她有反應吧!
  
  叩叩——
  
  「韋鴻,你睡了嗎?」魏若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隨即推門而入。
  
  「哦,還沒——」韋鴻沒起來,只是轉個身面朝門口。「什麼事?」
  
  「看在你姐姐的分上,我可不敢怠慢了韋家大少爺。」
  
  她傾身倚靠門沿,兩截式粉色睡衣適切地襯托她光滑的膚質、姣美的身段。
  
  「我剛剛弄好簡單的點心和咖啡在廚房餐桌,餓的話就去吃一點吧!別向韋雁告狀說我沒照顧你……」
  
  因為躺平的關係,韋鴻非常清楚欣賞到她薄衫睡衣裡,壯觀動人的起伏山水,強烈視覺的刺激催化體內某種腺體強烈作用;更該死的,敏感鼻喉間飄蕩著她身上特殊的惑人幽香,叫人幾乎無法控制——
  
  「喂!看著我幹嘛?」
  
  魏若綺彎下腰敲韋鴻的腦袋,原本只是若隱若現的風景,這下全都一清二楚。韋鴻急忙調開眼光。
  
  「小子,我在跟你說話耶,聽見沒有?」魏若綺不解地再彎身。
  
  「……有啦!」
  
  韋鴻趕緊挪了挪身體,深怕被魏若綺發現自己的「變化」。
  
  「聽到就快起來啊!咖哩餃剛烤好要趁熱吃,冷掉就不好吃了。快起來!」
  
  話家常的時候,魏若綺直覺當韋鴻是十六年前,那個不滿十歲的小男孩。
  
  「等一下。我馬上去——」
  
  韋鴻拉起被子裹緊裸身的自己,他一向習慣裸睡。
  
  「跟你說要趁熱吃,你還等什麼?」魏若綺伸手拉他的臂膀,沒有發覺棉被下他的異狀。
  
  「不要拉我。」韋鴻甩開魏若綺的手。「想吃我自己會去。」
  
  嘖嘖!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看他賴床的死德性,魏若綺想起小時候的韋鴻就是如此,二話不說直接用以前最管用的那招。刷地一聲,她用力把整床棉被掀開。「起來!」
  
  「藹—要死啦!你這個死孩子!幹嘛不穿內褲啊!」
  
  魏若綺不是沒看過男人的裸體,只是這麼近距離看到,還包括那重要部位的結實壯碩全貌,認真說起來這的確是第一遭!
  
  嚇得花容失色的魏若綺,幾乎是奪門而逃。
  
  「早跟你說別理我……自己愛鬧別人,嚇死算了哼,活該!」
  
  韋鴻兀自嘀咕,悻悻然穿起衣服,到廚房吃東西去。
  
  儘管兩人重逢仍保有一點兒時的回憶,但他們似乎都沒注意到,兩人之間已經不再單純如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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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鮮花、禮物、法國大餐。
  
  根據魏若綺近三十年資深美女累積的經驗法則判斷,對方捨得擺出所費不菲的排場,應該是對自己有著相當的好感。
  
  只是,數不清楚第幾次相親的魏若綺,還是沒法付出相對的感情。
  
  許多女生的感覺模糊而曖昧,可以在「好感」、「喜歡」、和「愛」的界限內玩著渾沌不明的遊戲。
  
  偏偏魏若綺特別倔強,第一眼直覺好壞分明而強烈,絲毫沒有灰色地帶,想騙一下自己都無能為力!
  
  「好吃嗎?」金主關懷地問候。
  
  她口裡嚼著美味沙拉,滿意地點頭,連正眼都不想看男主角一眼。
  
  「不錯!謝謝。」她優雅地舀起香濃蔬菜湯喝進嘴裡。「湯也不錯……」
  
  「魏小姐,老實說,你長得很漂亮——」他由衷稱讚。
  
  「謝謝。你也不賴啊!」
  
  她隨意應付著,才不管他長成什麼形狀,自己願意來赴這次約會,也不過就是抱著不吃白不吃、晚上閒著也是閒著的心態來打發時間等等,根本沒有半點積極的動機。
  
  「今天的龍蝦新鮮嗎?」男人慇勤地為她斟滿酒。
  
  「嗯,很好——」她全副精神都放在食物上。
  
  魏若綺埋頭苦幹專心品嚐佳餚美食之餘,還盤算著花坊咖啡屋是否也來推出不一樣的法國餐招徠生意?
  
  「最近不景氣,花店生意還好嗎?」男人關切問道。
  
  「托您的福,勉強可以。」
  
  她大口吸著龍蝦肉的鮮美汁液,心中不懷好意地想——多幾個像你這樣的凱子每天訂一束昂貴進口花就沒問題啦!
  
  「待會兒你想到哪兒走走?」
  
  男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她酒後紅艷的臉頰,不軌遐思全寫在臉上。
  
  「再說吧!還沒吃飽呢……」
  
  魏若綺叉起美味龍蝦肉,一口接一口,意猶未盡地,好像今晚跟她相親的是盤裡龍蝦而不是對面的男人。
  
  「你……呃!似乎蠻能吃的。」男人面有難色。
  
  「是啊!我胃口不小,但體質不錯,屬於吃不胖的那種。」
  
  完全沒有保留形象的意思,魏若綺享用完正餐,滿足地擦擦嘴,眨著性感的眼眸道:「聽說這裡的蛋糕不錯……我喜歡乳酪口味。」
  
  「嘎?蛋糕?當然沒問題。」男人大方招來侍者吩咐。「請給小姐一分乳酪蛋糕。」
  
  「魏小姐,吃完蛋糕我帶你到山上看夜景好不好?」
  
  夜景有啥好看?我在家每天看還不夠嗎?哼……
  
  魏若綺睨著男人詭譎的表情,不置可否地努努嘴。「隨便,可是我不能太晚回家。」
  
  「先生,小姐,對不起我們的乳酪蛋糕賣完了,可以改別的口味嗎?」
  
  「怎麼可能?剛剛我看還有!」魏若綺激動站起身與侍者理論:「你們服務態度很差哦,明明就還有的東西幹嘛不賣呢?」
  
  一旁男人傻愣住了,沒料外表出眾的窈窕淑女竟然言行如此潑辣?
  
  「魏小姐,沒有就算了,我們點別的……」
  
  當著餐廳裡幾乎滿座的客人,他尷尬地想找地洞鑽下去。
  
  「不行,我要弄清楚!叫你們經理出來!」
  
  魏若綺一副挽袖子準備打架的模樣,讓侍者也嚇壞了,他連忙解釋。「小姐,我沒有騙你,真的是都賣完了,就在你之前沒多久,那桌的先生點走最後一塊乳酪蛋糕……」
  
  服務生伸手一指——
  
  赫!
  
  她看見韋鴻托著腮,一臉似笑非笑地往自己瞧,他身邊美麗狐媚的女伴,正用他無以倫比的帥臉配蛋糕。
  
  這個死小子!
  
  外面風流爛賬一堆清不掉,躲女人躲到有家歸不得,現在不知收斂又亂招蜂引蝶!皮在癢了我看……
  
  魏若綺低咒著走過去,清了清喉嚨。「咳——你吃你的飯,約你的會就好,沒事搶我的蛋糕做啥?我猜你老早就看見我了。怎麼,專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鴻!她是誰啊?好凶哦……」韋鴻的新女伴斜看了魏若綺一眼,嬌聲嬌氣地問。
  
  「老女人一個,還這麼凶?」
  
  「你說什麼?誰是老女人?」魏若綺一向就對仗著年輕貌美,說話不知輕重的小女生沒好感,又聽到她口沒遮攔的侮辱自己,馬上反諷道:
  
  「讓我告訴你,這位小姐,不必等到變老,現在你旁邊的這個花心男人啊,很快就玩膩不要你了,信不信……」
  
  「才不會呢!韋鴻最愛我了。」她嬌滴滴往他身上倒。「你說對不對?」
  
  「咳!」韋鴻即刻斂起笑容,輕喝:「吃你的東西,話別那麼多!」
  
  「看吧!」魏若綺得意地晃搖肩膀,「別人不知道他,我可是瞭解得很哪!」
  
  「……你到底是誰?跟鴻是什麼關係?」
  
  嬌嬌女人醋意地瞠視韋鴻。「你說,她是誰?為什麼敢在你面前囂張?」
  
  「她,她是——是我的……」
  
  韋鴻左想右想,找不到合適的身份介紹。
  
  「怎麼樣?輸了吧?」
  
  擺明挑撥離間,魏若綺刻意用曖昧不清的語氣說:「我啊!跟他的關係可密切了。密切到我看過的你未必知道,密切到他自己不好意思說不出口。而你呢!再多幾年功力也達不到的超高境界……」
  
  「真的嗎?」嬌嬌女哭喪著臉。「韋鴻,你自己說,你們是什麼關係?」
  
  「別理她,我們吃我們的。」韋鴻避重就輕。
  
  「不管!」女人捶手頓足。「我不管啦!你給我說清楚!」
  
  「小姐,學聰明點,這種花心大蘿蔔不值得你浪費時間——」魏若綺一臉幸災樂禍。
  
  「據我所知跟他在一起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常你考慮考慮……」
  
  「不。我對自己有信心!」
  
  嬌嬌女高傲地挺起胸膛,轉問韋鴻。「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嗎?哼,這麼潑辣沒氣質,難怪你會甩了她……」
  
  「謝謝了。我眼睛沒瞎,交這個花心大蘿蔔做男朋友?呸……」
  
  「喂!你專門來搞破壞的是不是?」
  
  韋鴻終於沉不住氣,握起拳頭抵在桌緣。「收斂點,你朋友似乎等得很不耐煩了,趕快回去,別再鬧——大家都怕你,可以吧?」。
  
  「就是嘛!人家韋鴻現在愛的是我,不是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老巫婆!」
  
  「他愛你?哈……他親口說的?還是你做夢夢到的?」
  
  「要你管!」女人辯不下去,撇開臉。
  
  「哎……」魏若綺嗤之以鼻,鄙夷地看著韋鴻凝重不語的俊臉。「警告你哦,下次再被追得沒地方躲可別來找我——」
  
  「夠了沒有?」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讓韋鴻煩心地擰眉皺額。
  
  「在人家餐廳裡吵,我實在服了你們——」他掏出皮夾付賬。「我早該料到,碰上你這煞星準沒好事!」
  
  「韋鴻,等我一下嘛!」嬌嬌女匆匆忙忙拎起提包緊追不捨。
  
  魏若綺看著他們一前一後離去,心裡頭感覺怪怪的,特別是韋鴻被氣得發青的臉色,竟讓她前所未有心虛起來……
  
  唉!幹什麼呢?跟一個弟弟過不去?她問自己。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失調?
  
  當她看見偉岸俊挺的韋鴻和美麗女人共進浪漫晚餐時,強烈的不順眼感覺堵在胸口,彷彿不這樣當他的面吼叫幾句,便無法消除心中窒礙似的——
  
  怪了,他交什麼女朋友,關姐姐什麼事啊?!
  
  再說,他又不是自己親弟弟,犯不著那麼在乎他的言行舉止吧?
  
  難道是太久沒交男朋友所引發的怪異症狀——
  
  凡優秀的男人就私心渴望擁有,就連小自己五歲的「幼齒」也不放過?
  
  太可恥了吧?
  
  魏若綺內心嚴重自我譴責——節制點啊!就算再缺男人,也不能把腦筋動到好友弟弟身上。
  
  這事兒萬一給傳了出去,人家會怎麼看自己?
  
  不成不成,絕對不可以幹這種缺德事。但是話又說回來,明明知道男人滿街都是,為什麼就偏對這個高大挺拔的「弟弟」感覺奇特呢?
  
  哎!甩甩頭,魏若綺不願再想下去。
  
  「好啦,人都走掉了還看什麼看?」相親的男人溫柔地攬住她的肩頭。
  
  「出去兜風走一走,好嗎?」
  
  她點點頭,是該吹吹風清醒一下了……
  
  ☆☆☆
  
  「下車。」
  
  韋鴻態度冰冷地將車子停在路邊。「我累了,想先回家。」
  
  「怎麼了?不是說好上山洗溫泉的嗎?」
  
  「突然不想去了。」
  
  「為什麼?好端端突然一臉郁卒的樣子,誰惹你了?」
  
  女人不明自他為伺突然改變心意,撒嬌地摟緊他的脖子,軟綿綿的胸脯摩挲著他雄壯的身軀。「人家想泡湯想好久了……走啦,你難道不想我嗎?」
  
  掙開女人吸盤似的黏附,韋鴻不耐地斥喝:「不想!叫你下車聽見沒有?」
  
  「韋鴻……你吃錯藥了?」她不解地看著他覆冰的容顏。
  
  「快滾!」打開車門,韋鴻粗魯地推她離開車子。
  
  不待女人站定,他催足油門加速呼嘯而去。
  
  出了餐廳後,韋鴻莫名的心緒煩躁,一路上腦海迴盪魏若綺慷慨激昂和身邊女人鬥嘴的影像——
  
  她的咄咄逼人,氣勢之盛彷彿是吃醋的情人!
  
  怎麼可能?情人,這可是兩人之間最不可能的身份啊?真夠詭異的了,她有什麼醋好吃?
  
  韋鴻一時間解不開糾葛在心底的是哪種怪異情緒,惟一真實的感覺是今晚的不期而遇,讓他重溫了兒時舊夢——
  
  思憶起小時候跟姐姐出去玩,韋雁總是堅持和小綺一塊兒出門,因為她完全扮演「公關」、「保鑣」和「打手」的多重角色,遇上任何麻煩都是由魏若綺出面搞定,那得理絕不饒人的死德性到今天仍然一點兒沒變。
  
  可是,今晚的她是為區區一塊蛋糕而發生激烈爭執耶!她哪裡有理了?
  
  韋鴻愈想愈不對勁,晚上的情況明明是被她吃得死死,自己莫名其妙在感懷什麼啊?
  
  跑車漫無目的往山路上奔馳,今夜的他不想回家。
  
  沒有弄清楚心緒低落原因之前,他不準備回到那個有「她」在的家……
  
  「我想回家了。」
  
  整晚呵欠連連,喝了酒有些醉的魏若綺壓根兒不想看啥鬼夜景。
  
  「再待一會兒嘛,你不覺得今天的星空很美嗎?」
  
  中年男人不懷好意地挪移發福的身軀靠近她。
  
  「嗯……可是,我想睡了。」她搖頭不耐催促。「快點送我回家。拜託!」
  
  話不投機半句多,此時此刻她寧可回家躺在浴缸裡,也不願跟這猥瑣的中年男子看什麼鬼夜景!
  
  「嘻——你真的困了?」中年男人試探地伸出他的手,放在她光潔的大腿上。
  
  「不如,我們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休息?」魏若綺嫌惡地拍掉他的髒手。「休什麼息啊?我要回家啦!」
  
  「唉喲!幹嘛啊?」男人開始露出本性,大幅度傾身逼近她。
  
  「出來都出來了還裝腔作勢?快別假了,放鬆點!大家開心開心嘛!」
  
  「去你的!」魏若綺用力推開男人癡肥的身軀。「誰假了?我說真的,快送我回去!」
  
  「嘻嘻……別這樣嘛!」男人鎖了車門,肆無忌憚揉搓她動人的同體。
  
  「死色鬼,你不要臉!」魏若綺可不是待宰的小綿羊,就在車廂裡瘋狂踢打。
  
  「死胖子,想死你再碰我一下看看!快給我開門!」
  
  「不要激動……」男人絲毫不肯放棄到嘴的天鵝肉,一把抱緊她。「你喜歡玩激烈的是嗎?沒關係,我奉陪。」
  
  說著他竟狂暴地撕扯她身上的衣物,魏若綺嚇得痛哭失聲。「救命啊!你放開我!天啊,誰來救救我……」
  
  「哈哈哈——讓我救你吧!聖女貞德的死樣子不用再裝,我知道你『哈』很久了!」
  
  「瘋子!你去死吧你!」魏若綺一面盡全力抵抗男人的毛手毛腳,一面在方向盤附近摸索著打開門窗的按鈕。
  
  「不必做無謂的掙扎了。」男人奸笑著。「我會好好滿足你的……」
  
  「休想!」讓這沒水準的男人得逞,她寧可一頭撞死山壁上。
  
  砰!老天有眼,魏若綺終於撞開了車門,顧不了荒郊野外的危險,她奮力縱身一跳,拔腿就跑!
  
  閉著眼直往山下衝,跑著跑著才想起自己身上所有的財產全丟在賊車上,沒拿下來。
  
  唉!就算有力跑得下山,也沒車錢搭車回家啊?
  
  深深的無力和挫折感打擊她所剩不多的勇氣,拖著驚惶又疲 憊的步伐,她忍不住邊走邊哭起來……
  
  「我說嘛!是誰半夜在這裡鬼哭神號?原來是你。」
  
  「你……」抬起模糊的淚眼,魏若綺彷彿見到救星似拉住跟前的人。
  
  「韋鴻,太好了!你知道嗎?剛才我差點兒被……好慘喔!如果沒遇到你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說,你被什麼?」韋鴻扶起衣衫不整的她。「嘖嘖,看你的樣子……是哪個人胃口這麼好,連你這種貨色也嚼得下去?」
  
  「韋鴻!」魏若綺火大羞忿地捶打韋鴻。「你眼睛瞎了是不是?我是真的遇到壞人了啦!有沒有良心啊?這時候還開玩笑……」
  
  說著,委屈的淚水泉湧而下。「嗚,我是犯了誰啦?連從小照顧過的弟弟在危難的時候都不幫我?」
  
  韋鴻被她慘烈的哭聲給震懾,驚覺自己似乎把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從她狼狽的樣子可以看得出,魏若綺確實剛從虎口逃生,幸好是遇上漫無目的兜風的自己,否則她這個夜恐怕也無法安然度過。
  
  「對不起!」一絲心疼突起,韋鴻拉起蹲在地上的她。「是我搞不清楚狀況,我該死可以吧?」
  
  「哼!這樣還差不多,沒白費了小時候替你把屎把尿的。」
  
  「喂!大姐姐,你說得也太嚴重了吧?」韋鴻一點也不以為然。
  
  雖然他們之間年紀差了些,但尚未到需要把屎把尿的地步。
  
  「我只是比喻而已,你計較那麼多幹什麼?」魏若綺沒好氣瞪他一眼,遇到熟人已經安定了不少她的心神,不知不覺潑辣、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又溜了出來。
  
  「少廢話,快點帶我回家,全身髒死了,我想趕快洗個熱水澡。」
  
  「是!魏姐姐。」
  
  韋鴻從命地扶著一跛一跛的她上了車。
  
  「好痛,拜託你輕點……」
  
  「痛的話,我背你好了。」韋鴻突然慈悲起來。
  
  「這樣才對嘛!算我以前沒有白疼你。」魏若綺欣慰地笑了。
  
  「你要是沒遇到我怎麼辦?」韋鴻突然憂心地問,一反剛剛開玩笑的語氣。
  
  「能怎麼辦?」魏若綺沉重歎息。「聽天由命吧!」
  
  貼著她柔軟的身體,短短幾步路的距離,韋鴻感受到她的落寞,莫名地,一種對家人般的心疼憐惜油然而生。
  
  魏若綺就像自己的姐姐,平常鬥嘴鬥個半死,但遇到困難他還是會義不容辭伸出援手——韋鴻仔細分析今晚出現的奇異情愫,某些可以用姐弟之情歸類,但是還有許多是不能歸在親情裡的。
  
  例如,他一直在乎那個跟她相親的男人,左看右看就是覺得他不配,愈看還愈覺得那個人有問題。
  
  於是,他的心懸了一整晚,直到在路邊遇到哭泣的她才稍微鬆懈。
  
  「以後不要亂相親了。」他認真說。
  
  「好啊!你找個人來娶我嘛!」她隨意打著哈哈。
  
  「怕什麼?大不了我娶你。」他毫不考慮地回答,是開玩笑也是認真。
  
  「謝謝你的善心。」魏若綺只當笑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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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回到家,韋鴻幫她上藥,才發現魏若綺身上的傷還真不少。
  
  「痛死我了!真的好痛喔!」
  
  人脆弱的時候,身上一點小小的傷口就會因情緒而擴大,小小的痛變成大大的痛。
  
  「忍耐一下,劃破的傷口不消毒怎麼行?!」
  
  韋鴻在這個時候反而成了大哥了,不斷耐心安慰著身心創痛的魏若綺。
  
  「我好可憐……」魏若綺看著坑疤的傷,自怨自艾。
  
  「這種時候,連個哄我、給我『乎乎』的男人都沒有。」
  
  「怎麼沒有?」韋鴻深意看了她一眼。「我不就是嗎?」
  
  「你?你是弟弟耶,能做什麼?」魏若綺笑道:「不過,沒魚蝦也好!很缺的時候充個數是可以啦!」「啥?你有沒有打聽啊?」韋鴻深覺自己被污辱。「我的行情多少女人求之不得?你拿我當濫竽充數?哼!太欺負人了!」
  
  「你氣什麼?」魏若綺感傷地垂下頭,慨切道:「就算你行情再好,我只能把你當弟弟,別忘了,你比我小五歲呢!我對年輕弟弟可沒興趣。」
  
  「五歲又怎樣?」韋鴻攫住她的目光,明顯試探道:「外面差三十幾歲照樣戀得昏天黑地的……」「你……什麼意思?」魏若綺狐疑的看著韋鴻,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不喜歡人家亂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韋鴻握住她的肩,緩緩拉她入懷。「說真的,我蠻喜歡你天真率直的樣子,跟一般女孩很不一樣。」
  
  魏若綺驚惶地推開他。「韋鴻你今天吃錯藥了嗎?好端端你哪條神經不對?」
  
  「我正常得很!」韋鴻定定看著她的眼,他發覺重逢相處的這些天來,他已經對魏若綺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即使你我差了五歲,可是,我確實喜歡你。」
  
  「絕對不可能!」魏若綺猛搖頭。「我再怎麼缺男人,也不能動好友弟弟的腦筋。」
  
  「你不動腦筋,我已經動了。」他握緊她的手。「為什麼要自我設限?倘若我不是韋雁的弟弟呢?」「我……」她語塞。
  
  沒錯!這樣優秀英俊的男性,哪個女人不想要?只是啊!如此優越卓絕的男人是自己要不起的吧?
  
  何況他們從小就認識了,她的腦海還經常浮現他流鼻涕耍賴的德性呢!
  
  魏若綺的思緒全攪亂了,千回百轉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韋鴻不理魏若綺的猶豫,大膽緊緊抱住她震驚而微顫的嬌軀。「我喜歡你,真的……」
  
  「不行,我們不可以……」
  
  魏若綺搖頭抵抗,她擔不起這樣沉重的壓力呵。
  
  然而,不待她把話說明,韋鴻滾燙靈活的舌尖,已摔不及防探入她口中,醉人甜美感覺於瞬間漫天蓋地襲捲了他們。
  
  前幾秒,魏若綺堅持抵抗地緊閉雙唇,慢慢地就被他的熱力所融化,再來她的感官知覺驅動了,開始被動地接受他的掠吻……
  
  「哦……唔……」
  
  她不知是反抗或迎合的咕噥低喃,加促他體內壯大的慾望。
  
  韋鴻驚覺自己徹底失控,他無法放開火熱綿軟的她。一個粗喘,他將她抱至床上,三兩下剝去所有障蔽物。
  
  她高聳豐滿的胸乳彈跳而出,韋鴻驚艷地撫上她的胸乳,貪婪地伸出燙滾的舌尖在櫻桃紅的乳尖吸吮。
  
  「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迷人……」他低歎讚賞。
  
  「礙…好熱……」
  
  魏若綺已全面淪陷在強勢火熱纏綿的狂吻挑逗中。
  
  深深跌落情慾深淵的他們,在近乎死亡的波波高潮中流連忘返,到完全動不了了才相擁入眠。
  
  ☆☆☆
  
  魏若綺深深沉睡,她有太多的滿足與不安。
  
  沉睡在韋鴻碩壯的臂彎裡,身為女人以來沒有過的安全感暖暖地圍繞,那是她渴望許久而不可得的單純幸福。
  
  只是幸福太過虛渺,總是稍縱即逝,沒人知道它能撐多久?
  
  她害怕太快失去,所以選擇沉睡,那是不必面對殘酷現實的惟一方法
  
  就像現在,一個男人小心翼翼呵護著她在厚實的懷抱裡,然而,非常可惜的是這男人在現實中只能當弟弟。
  
  倘若身邊的親友家人知道他們發生什麼事——
  
  做姐姐的她竟把弟弟給一口嚼碎吞下,只怕是菜刀與飛鏢齊射,棒棍與磚瓦連飛,千刀萬剮死不足惜啊!
  
  難怪睡著的魏若綺唇邊漾著微笑,因為深層潛意識裡她不願醒來,情願在這樣的甜蜜溫柔幻境永遠沉溺……
  
  鈴鈴——惱人的電話聲急促響起。
  
  寤寐中的韋鴻推了推她,咕噥道:「你接,找我的說我不在。」
  
  「喂——」
  
  「魏若綺?你今天沒上班啊?」
  
  「啊!韋雁?」魏若綺馬上神智清醒,驚跳而起。
  
  「怎麼?我打電話回自己的家,你幹嘛這麼驚訝?」
  
  「不是啦,我是——沒想到你這麼早打來,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呢?」
  
  魏若綺心虛得舌頭打結,慌亂地想推韋鴻出去。
  
  「哦!我一早打去琉星花坊,他們說你還沒上班,所以就打電話到家裡來試試看——」
  
  「哦!我……頭痛。身體有點……不太舒服,昨晚吃了感冒藥,早上起不來。噢……」
  
  她心虛地講電話,但韋鴻不但沒出房間,反而調皮地在她像牙白嫩的脖頸間來回吻咬,惹她一陣陣呼吟不斷。
  
  「怎麼了?叫這麼大聲?痛得很厲害嗎?」
  
  韋雁不明究裡地著急詢問。「真的不舒服就要去看醫生,你可不要以為躺在床上病自己會好。」「沒關係,輕微感冒而已。」
  
  魏若綺狠狠捏了他一把,韋鴻倒愈玩愈起勁,埋頭用力吸吮啃咬她堅挺腫脹的胸乳,粉色蓓蕾由沉睡中甦醒,綻出誘人垂涎的色澤。
  
  「你就是這樣,自己不會照顧自己。聽話嘛,快去看醫生。」發揮從小一起長大的深厚姐妹情誼,韋雁關懷備至地勸說。
  
  「藹—」
  
  又是一聲不自主的喊叫,魏若綺只好裝著生病虛弱的聲音。「我再睡一下,精神好一點再去看病噢,礙…」
  
  「天!聽你哀哀叫得嚴重,恐怕是病得不輕哦?」
  
  打死韋雁也想不到,那銷魂的叫聲,其實是韋鴻愛撫親吻她,而引發的申吟。
  
  「呃——沒有啦,大概睡姿不對扭了脖子。」
  
  急忙閉上嘴,魏若綺咬著唇不發聲。
  
  「拜託,你一個人睡那麼大的床也會扭到?笑死人了!通常是睡前做了激烈的運動才會扭到耶!老實說,你該不會帶了什麼男人在我的床上吧?」
  
  「男人?哪來的男人?」魏若綺深吸了一口氣,鎮定道:「除了飢不擇食的流浪狗,你家沒出現過男人哪!」
  
  她意所有指反諷,韋鴻聞言瞪大眼睛做出飢渴狀,大口啃著她粉嫩的藕腕。
  
  「流浪狗?那你得小心門戶哦,不要破壞了我昂貴的庭園景觀。」
  
  「你心好壞!我的安危你不耽心,只煩惱你的庭院?」
  
  「問題是,狗會對你感興趣嗎?」
  
  「喂!韋雁小姐,你意思是說我連狗都嫌?」
  
  「不是啦,我哪敢!叫你住到荒山野外,不就是希望多製造點失身的機會嗎?噫?你還沒讓哪個人得逞嗎?」
  
  真是!什麼時候不提,偏在最尷尬的時候說這個?
  
  魏若綺不耐翻翻白眼,沉著聲音道:「拜託,處女膜沒有保存期限,不用也不會壞掉。急什麼?」她們巧妙的對答,讓一旁的韋鴻聽得摀住嘴狂笑不止……
  
  「噓……」
  
  魏若綺緊張猛使眼色示意他安靜。「韋雁,你什麼時候回台灣?」
  
  「暫時還不會吧!其實,我今天打電話來主要是想告訴你,我弟韋鴻可能會來住幾天。」
  
  「啊?韋鴻——他要來住?」魏若綺狐疑地瞪著韋鴻,佯裝一切不知情的問道:「他……他什麼時候回國的?」
  
  「大概快一年了,現在他和朋友合開一家電子機械設備進口公司,聽說生意還不錯呢!你不知道啊,他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
  
  提起各方面都出色的弟弟,韋雁語氣不禁透露驕傲。
  
  「韋鴻啊,天生的從商人才,事業是做得不錯,就是花心了一點……唉,沒辦法,遺傳到我爸爸的個性。」
  
  「是嗎?真是想不到呢!小時候那個瘦小乾癟,愛哭又愛踉蹌,簡直是人見人討厭……」魏若綺刻意怪腔怪調貶損。
  
  韋鴻不服氣壓上她,以溫熱唇舌在她敏感的頸後搔癢……
  
  狠狠一腳踹開他,魏若綺指了指話筒,再做一個割喉的手勢。
  
  意思是說,倘若韋雁知道他們在一起就死定了!
  
  「別這樣說我弟弟嘛,好歹小時候你也照顧過他。人家現在可男大十八變,不一樣羅!」
  
  「嗯!想也知道。」
  
  魏若綺實在受不了小男人的淘氣,握緊韋鴻不規矩四處遊走的賊手。
  
  「當然不同啊!多吃了十多年米糧,哪有不變的道理?他現在一定長得高大英俊,跟大樹一樣壯了吧?!」
  
  「噫?你見過他了嗎?」
  
  「沒——呃,當然沒有。」
  
  收不住嚴陣以待的焚身慾火,韋鴻不管態勢緊張硬要闖關。
  
  「這樣好了,如果韋鴻來的話請他打個電話給我。」
  
  「好啊,我一定轉告他。」
  
  魏若綺不斷閃躲他的緊迫攻勢,兩人打來躲去,不慎用力推抵之下,韋鴻一頭撞上床頭櫃,驚呼大叫。
  
  「啊!好痛——」
  
  「誰啊?你身邊怎麼有男人的聲音?」韋雁驚訝問。
  
  「沒有啦!你聽錯了。」魏若綺鐵了心裝傻到底,捂緊韋鴻口鼻不讓他再發出聲響。
  
  「怎麼可能?我明明就聽到男人的聲音,而且那個聲音好熟悉……」
  
  「我說你聽錯了」
  
  「……救命啊!我不能呼吸了……」韋鴻奮力想掙扎出魏若綺的手掌,大聲呼叫。「姐!魏若綺想謀殺我!」
  
  「韋鴻?是你嗎?不會吧?」電話那頭韋雁駭得岔了氣。「到底怎麼一回事?你……你不是還沒到嗎?怎麼會跟她在房間裡?」
  
  「韋雁,你聽我說——」
  
  魏若綺一顆心重重沉下,事情果然大條了!
  
  「我的天魏若綺,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下得了這種『毒手』?」
  
  毒手?
  
  魏若綺的心被狠狠地螫疼了,想不到知心好友用這樣的字眼怪罪自己!
  
  做了同樣的一件事,為什麼說她下毒手,而不是他呢?
  
  只因在輩分上,她應被稱作姐姐嗎?
  
  「姐,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和她男未娶、女未嫁,男女之間互相吸引,這很正常啊!」韋鴻搶過電話解釋道。
  
  「你閉嘴!讓我跟若綺講——」
  
  韋雁一徑認為是魏若綺不對,卻沒想到感情是雙方面的事,只因女方年長就必須背負所有罪過實在不公平。
  
  「韋雁,一時間我很難理清,讓我想一想……」
  
  「沒錯!你是需要認真仔細想想——你想,從小我們一起照顧他,他是弟弟,比我們小了五歲的弟弟,你怎麼……唉……」
  
  過大的震撼使得韋雁說不下去。
  
  「是。你說的對。」魏若綺沉沉吐了口長氣,以愛意的眼光瞅住韋鴻。「他是你的親弟弟,卻不是我的。」
  
  「若綺,你——」
  
  「韋鴻愛女人,我是女人,他當然可以愛我。你之所以不能接受,只是碰巧他愛的女人是你的朋友而已,不是嗎?!」
  
  「不!我不相信存在你們之間的是愛情!」
  
  忿怒的韋雁失控大吼。「魏若綺,你根本是飢渴過頭,寂寞到了沒有理智的地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韋雁……」
  
  熱淚湧上眼眸,魏若綺心碎地說不出話來——十多年的友誼難道就此毀滅?
  
  「姐,你說得太過分了。」
  
  喀!韋雁摔了電話。
  
  臥房裡恢復闈靜,窗外灑進燦亮亮、暖洋洋的陽光,但是魏若綺的心無限冰冷寒涼,好朋友苛刻的指控無疑是利劍插入心口,她一遍一遍問著自己!
  
  這樣的愛,錯了嗎?
  
  真的錯了嗎?因為他年紀小,因為他是手帕至交的弟弟?
  
  「你不要在意我姐講的話,她只是一時間不能接受……」韋鴻展臂擁抱著她,安慰道:「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別耽心。」
  
  「走開。我需要想清楚,還有你,也去想清楚……」
  
  推開韋鴻細心攙扶的手,魏若綺悵然若失地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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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魏若綺決定搬出韋雁的家。
  
  雖然自己的中古公寓簡陋寒愴,此時此刻卻是她最安全而溫暖的避風港。
  
  「不能走!你答應我姐替她看房子的,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韋鴻擋在門口,他的表情看不出特別的眷顧。
  
  「房子你看就可以了,她不會願意讓我再留在這裡。她一定恨死我了……」
  
  「別這樣,你們是最好的朋友就算錯,也不能全算在你頭上啊?」
  
  他冷靜肅然地握住魏若綺肩頭。「你留下來,該走的是我。」
  
  「韋鴻,這可不是小時候辦家家酒的遊戲——我們,做了不該做的事。」
  
  「我可不認為——」他冷冷撇嘴一哼:「什麼叫『不該』?誰規定男人不能跟年長的女生在一起?」「是沒有規定,可是你姐不能接受。」魏若綺咬咬唇,困難地說:「而我自己也覺得不妥。我現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好齷齪,有亂倫的罪惡感。」
  
  「所以,你做完就想落跑?」
  
  「拜託你不要用那種語氣說話,我覺得壓力好大,韋雁真的不高興了……」
  
  「好,我瞭解你的顧慮。」
  
  韋鴻用難得情感豐富的眼,凝視魏若綺的眸。「但總不至於讓十多年的姐妹情誼就此斷絕吧?或許我去跟姐姐解釋有用啊!說開了就沒事了!像以前,你們誰生誰的氣,不是都這樣解決的嗎?」
  
  「我的天,你還是沒弄懂?」
  
  她拍著額頭,很沒力看著韋鴻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完美俊容。「你以為是辦家家酒,誰死了再重玩一次就好醒一醒好不好?!不一樣的!」
  
  「可是,我確實不懂為什麼你們把事情看得這麼嚴重?」
  
  韋鴻想法直接而單純,跟喜歡的女人在一起乃天經地義的事,只不過碰巧這女人是姐姐的好友如此而已啊!
  
  「算了。看來我們之間有非常嚴重的代溝。」
  
  魏若綺不想再辯下去,提起一袋小行李走向等待著的計程車。
  
  「不會吧?」韋鴻始終在狀況外。「你真要走。」
  
  魏若綺苦澀微笑,隔著車窗對他搖手道別。
  
  受托管一幢房子卻大意丟了自己的心,損失未免太大了?
  
  在寂寥的山路上蜿蜒,魏若綺的情緒隨著山勢直直落下,說不出的難過充斥在心底。
  
  命運這玩意兒是專門用來捉弄人的嗎?
  
  多少年來尋尋覓覓不見合適的對象,她難以相信,在重逢時水火不容的韋鴻,竟輕而易舉奪去保存多年的情感與貞潔?
  
  「難道說,愈禁忌、愈刺激所以就愈迷惑?」她喃喃自問。
  
  唉!犯下如此荒謬的錯誤,表示自己意志力太薄弱。
  
  做為女人,面臨誘惑不能抵擋不算很大的罪過吧!
  
  畢竟,哪個女人不渴望獲得愛情呢?
  
  只是啊,犯錯的對象乃世俗不能接受的禁忌,那就是擺明自己找死!
  
  魏若綺一直不認為自己會被感情沖昏頭,在回到家的那一刻,她決定
  
  管它天大地大的錯,一切到此為止吧!
  
  ☆☆☆
  
  賴著不走
  
  一家頗具風格的酒館。
  
  韋鴻剛回台灣的時候,常常喜歡一個人泡在裡面,喝酒、聽音樂、想心事……輕鬆愉快打發許多無聊又不想瘋狂的夜晚。
  
  魏若綺毅然決然搬走的那天,他一個人在偌大的豪屋內感覺無限的落寞。
  
  那種心臟被挖走一塊的怪異難受,是他之前沒有過的,過去不論交往多久的女友離開,於他都無關風雨地沒什麼大不了,反正是睡一覺起來,天亮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討厭女人賴著不走!
  
  但是女人們碰上他以後,往往不由自主地想賴著他,死也不願走。多少次他逃避那些死纏爛打的女人都惟恐不及了,而今,風水輪流轉——竟換成他的心對某個人「賴著不走」了!
  
  那個人,就是能夠毫不留戀地說走就走的魏若綺。
  
  因為她的與眾不同,韋鴻對她的感覺也就特別深刻,雖然自己的房子在市區方便舒適,也沒有人會再堵在家門口,韋鴻仍然住到山上姐姐家中,心底殷殷盼望責任感重的魏若綺再回來。
  
  但是一個星期過去了,她沒有再出現過……
  
  「嗨!好久不見啊,韋先生。」
  
  迷惘沉思中,嬌甜清亮的聲音喚回韋鴻的心思。「記得我嗎?我是『前進商業雜誌社』的記者,之前我們做過專訪見過面——汪瑜。」
  
  「前進商業雜誌?」韋鴻性格地緩轉身,迷濛眼神打量前來招呼的女孩。
  
  「嗯!似乎有點印象……」
  
  「汪瑜。」她伸出手握住他的,笑容燦爛。「很高興在這裡遇見你,不介意我坐這兒吧?」
  
  「請坐。想喝什麼?我請客。」
  
  韋鴻不是小氣沒風度的男人,何況主動招呼的是個自信美麗的專業人士。
  
  「血腥瑪莉。謝謝。」
  
  撥弄燙卷的長髮,濃郁香奈兒五號香氛刺竄韋鴻的嗅覺感官,汪瑜捨不得移開目光的瞅視似乎可以到手的「獵物」。
  
  她等這個偶然的邂逅等太久了!
  
  為了不落痕跡地達成邂逅的效果,她可是花了多少力氣拼湊天時地利才有呢!
  
  「好羨慕你,成天笑口常開,永遠沒煩惱似的。」
  
  韋鴻笑中帶著憂鬱,淺啜薄酒,不住歎息。「是不是美麗又獨立的女子,都可以不管別人的感受?」
  
  「怎麼了?你的話語透露玄機喔!敢情韋先生是為情所困?」
  
  「沒有!」他避重就輕,低頭沉默。
  
  「可是,你臉上明擺著失魂落魄呢!」
  
  汪瑜示好地撫摸韋鴻滿胡樁的下巴,語氣挑逗。「誰捨得傷你的心?告訴我……讓我去修理她。」
  
  「哼哼!愛說笑……」他揮開她的撫觸,冰言冷語道:「你想可能嗎?以我的身份條件,只有我傷別人,沒有人家來傷我的——」
  
  表面上,他說得輕鬆;真實的內心卻坑坑洞洞。
  
  魏若綺短暫的來去,已教他嘗到沒有過的情感失落酸苦滋味。
  
  「是嘛!我也這麼想。」汪瑜風情萬種握住他的手,盯緊他的每一個眼神。
  
  不可否認,韋鴻太出色迷人,她豈可輕易放他走?
  
  成堆跑財經線路的女記者們,早對這個賺錢如賺水的商業金童流一地口水,多少人想約他採訪都不得其門而人,而汪瑜不但邀到了專訪,現在更是逮到機會獨處。
  
  拿出工作上衝鋒陷陣的精神,她打定主意使出渾身解數想緊緊將他綁住,擁有如此出色的情人,絕對是做為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光榮!
  
  「來嘛,咱們有緣才能在這兒相遇,何不暢快多喝幾杯?再多煩心的事都別去想了。」
  
  「也是。人生得意須盡歡……」
  
  韋鴻抹把臉,舉杯飲落燒喉燙舌的酒汁。
  
  「好!我陪你。」她眼波性感嫵媚地在他身上流轉。
  
  昂首再喝,韋鴻恨自己不爭氣,怨自己婆婆媽媽放不下又捨不去。
  
  「你小心點,我喝醉了做了什麼事,恕不負責!」
  
  「拜託你,韋先生!這年頭誰要誰負責啊?你儘管喝,酒醉之後發生的事本來就不算數的……」汪瑜喔笑道。
  
  女人話語裡清楚地散發挑逗撥撩意味,微醺的韋鴻低聲壞壞笑道:
  
  「真的?這話可是你說的——」
  
  「沒錯就足我說的。萬一如果我喝醉了,了不起——嗯,隨便你怎麼樣……可以吧?」
  
  「很好……我就喜歡你的爽朗大方,哪像有些女人愛裝腔作勢實在受不了!」
  
  韋鴻的一雙手圈在女孩如蛇曼嬈的腰際,沿著玲瓏曲線不住上下摩挲。
  
  「嗯……摸起來不錯,就不知道真的用起來是什麼滋味?」
  
  上鉤了!汪瑜內心喜不自勝……
  
  「你想用?」她媚惑地嘟起紅唇。
  
  「人家想用就給用嗎?嗯……女孩子這樣是不是太大膽了?」
  
  「男人不就喜歡大膽嗎?」舔舔唇,汪瑜放浪倒入他寬闊胸臆,纖指在他敏感胸尖點劃。「偷偷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
  
  「什麼秘密?」
  
  體內原始的火已經悶悶地燃燒,韋鴻開始呼吸喘急——
  
  「秘密就是藹—用過的都說好呢!」
  
  「哈哈哈……那我一定得試試!」
  
  忍不住吻她的頰邊,韋鴻嗅著她髮際催情濃香。
  
  韋鴻摟抱她綿綿癱軟的身子,速速付賬離開。
  
  今夜,他要放開一切桎梏,只想天塌下來也不管地縱情一番,或者耗盡體力之後,感官神經能得到暫時休息,不再心痛難過!
  
  ☆☆☆
  
  吧檯角落
  
  魏若綺從頭到尾目睹了韋鴻獵艷的獨到功力。
  
  她和酒吧老闆是餐飲公會認識的舊識,為了讓琉星花坊多些飲料種類提供,特別央求老闆讓她一星期打一天工,順便學點調酒技術。
  
  誰知道她和韋鴻的冤家路如此之窄,好死不死又讓她碰上了。
  
  當韋鴻摟著剛認識不久的性感尤物離開,有眼睛的人都不會懷疑他們的下一步是另辟「戰潮徹夜狂歡,解放堆積的慾望。
  
  儘管內心再多不願意,魏若綺無法騙自己不這麼想——
  
  殘酷啊!事實竟是那麼割心剖肺的痛……
  
  原來,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活得好好的,隨時隨地如蒼蠅盤繞在側的年輕美眉,爭先恐後搶著繽紛豐富他的生命——
  
  年輕力盛的他享受當下尚且不及,哪來多餘時間追憶一段不該的情緣呢?
  
  魏若綺痛心逼迫自己接受事實:對他而言,那夜,只是不小心的擦槍走火,在他紛紜繁眾情史中,可能連記一筆的價值都沒有。
  
  唉!冀望什麼?貪圖什麼?又傷心為哪樁啊?
  
  魏若綺不斷罵自己,說到底,韋鴻是弟弟,足足比自己小五歲的弟弟!
  
  十幾年前瘦弱乾癟的他是,現在高大英俊的他還是,為什麼就不能認清弟弟終究不能變情人的事實呢?
  
  搖搖頭,魏若綺狠吞胃裡翻湧的酸澀,沒料到反而搖出不可抑止、狂飆奔流的淚水……
  
  「若綺,你怎麼了?」眼尖的同事發現她的不對勁。「身體不舒服嗎?」
  
  「沒……沒事,剛調飲料不小心,檸檬汁噴到眼睛去了。」
  
  魏若綺急忙抽了張面紙猛擦,哽咽著。「真是,笨手笨腳的。一點小事都弄不好,受不了!我怎麼這麼笨……」
  
  「難免啦!慢慢做習慣了就會順手,你千萬不要灰心哦!」同事不明所以地安慰道:「嚴重嗎?需不需要給醫生看一下?」
  
  「還好。我去洗手間洗乾淨。」
  
  她拔足狂奔,衝進廁所裡嚎啕大哭……
  
  ☆☆☆
  
  「小綺……」
  
  韋鴻睡夢裡低喃夢囈:「……你……真的不理我了?不要……」
  
  同睡的汪瑜緊緊靠住他,把握任何一分一秒可以相依相偎的時光。
  
  翻過身,他無意識擁抱身邊柔軟的嬌軀。「等等我……綺……」
  
  「唔……別吵……」汪瑜皺皺眉,蜷曲身體繼續睡。
  
  天已大明大亮,爛醉如泥的他們絲毫不受陽光的影響,各自陷溺在現實生活不能滿足的夢境裡。
  
  突然間,急促的腳步聲從大門口、庭院,穿越客廳、樓梯,一路傳來。
  
  砰!砰!砰!砰!
  
  「韋鴻!你給我起來……你在哪裡?快給我起來!」
  
  「誰啊?」汪瑜摀住臉蛋。「一大早吵死人?」
  
  「你起來沒?」女人的嗓門震天價響。「還在做夢啊你?哼!真是白疼你了居然連你姐的好朋友都敢動?這些年讓你活得太消遙自在了是吧?」
  
  「拜託!她可不可以安靜一點?」汪瑜索性整個人埋進被子裡。
  
  「找在跟你說話,有沒有在聽啊!」
  
  匡!臥房門被撞開,剛從國外趕回來的韋雁激動地掀開被子——
  
  「起來你們兩個還混在一起?簡直要氣死我了!」
  
  「是誰啊?」汪瑜縮蜷身子驚叫呼喊:「這個女人好沒禮貌!怎麼可以隨便闖進入家房間裡?」「噫?不是……你是誰啊?」韋雁尷尬地望著床上陌生女子,又看看韋鴻,吶吶問道:「怎麼不是魏若綺?她人呢?」
  
  「姐!噢……真是夠了!」韋鴻痛苦埋首低嚎:「你發什麼神經?悶聲不響跑回來也不通知一聲?」「魏若綺呢?」韋雁遲疑地四處張望。「我打了幾天電話都找不到她——」
  
  「我不知道。」韋鴻茫然搖頭。「好幾天前就搬走了。」
  
  「搬回她的公寓了?可是那裡的電話也沒人接啊?糟糕,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不理我了?」韋雁揣揣不安。
  
  「那有什麼奇怪?」韋鴻忿忿不平地說:「你沒頭沒腦把人家凶一頓,若綺說起來是你十多年朋友耶!是我也會翻臉。」
  
  「若綺?若綺是你叫的啊?你給我注意一點!」
  
  「姐——你不要神經過敏了,過去你的朋友我不也都直呼其名嗎?」
  
  「那可不一樣!」
  
  韋雁沉下臉,說什麼也要阻撓這段不應該發生的情感。「韋鴻我警告你,若綺跟我一樣是你的姐姐,是小綺姐姐,你可不……」
  
  「夠了——姐,你什麼都不必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過去不管你們發生什麼,過了就算了,知道嗎?」
  
  不放心的韋雁繼續耳提面命。「爸媽他們觀念保守,我什麼都沒敢說,萬一讓他們知道了,那後果……」
  
  「知道知道!」韋鴻不耐煩推她出去。「你出去好不好?沒看到我房間裡還有客人嗎?」
  
  「知道最好,你年齡不小了,該分得清什麼該做與不該做——」
  
  「我懂啦。」韋鴻痛苦地點頭。「嫁人才沒多久,你變得比老媽還囉嗦耶!」
  
  好不容易趕走囉嗦的姐姐,一旁看半天好戲的汪瑜繼續疲勞轟炸。
  
  「!我懂你為什麼郁卒了,原來,你喜歡的女生是你姐的朋友。」
  
  「關你什麼事?」
  
  韋鴻逕自走進浴室盥洗,嚴酷下逐客令。「沒事你可以走了。」
  
  「啊?怎麼走?」她撒嬌要求。「這裡是荒郊野外,你送人家一程吧?」
  
  「沒空!你自己叫車。」他無情拒絕。
  
  在他心裡,此刻全力牽 掛懸念的是姐姐聯絡不上的魏若綺——
  
  他擔心她的安危,也憂慮衝動的她會不會做什麼蠢事……
  
  一層疊一層的擔憂幾乎將他淹埋窒息,思緒裡佔滿她的影子,再沒有空隙容納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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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琉星花坊
  
  魏若綺不顧合夥人的反對連休了三天假,用這段硬搶來的假期,她走了一趟台東,狠狠泡它三天的溫泉,希望藉著滾滾的溫泉水,徹底洗刷那段最好沒發生過的記憶……
  
  彷彿重生,她神清氣爽回到台北,一早才開店門,兩名衣著光鮮的上班族女子慌張追進來。
  
  「謝天謝地!魏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快快,趕快幫我們煮兩杯咖啡——」
  
  「怎麼了?就算我不在,店還是繼續營業,其他店員也都會煮咖啡啊?」她蹙眉不解問道。
  
  「唉!不一樣嘛,你再不回來,我們幾個可能準備回家吃自己了。」
  
  古秘書因為搞不定「咖啡」這簡單卻又足以致命的小事,已經被韋鴻連整了好幾天,再這樣下去,可能不用他開口她就自行請辭了。
  
  「是啊!我們老闆的嘴巴是不可思議地挑剔,連你們田小姐親手煮的他都不合意,每天早上為了一杯咖啡,辦公室快給他拆了——」
  
  另一名小秘書補充道:「你沒見過那場合有多恐怖,我們都快受不了了。」
  
  「天!大誇張了吧?哪有人這麼奇怪的?」魏若綺不以為然努嘴。
  
  「咖啡不都是一樣的嗎?況且,我的技術還是來自倩柔呢!沒道理連祖師娘娘煮的都不管用啊!我看你們老闆是借題發揮吧?」
  
  「哎呀!誰管他借題不借題?只要他不找我們麻煩就好了!快快,等會兒他就進公司了啦!魏小姐,麻煩你快點!」
  
  「可是,今早上大樓維修管線,要停水停電兩個小時耶!」
  
  魏若綺無可奈何聳聳肩,開了乾涸的水龍頭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不是我不幫忙哦?是真的不湊巧嘛!抱歉……」
  
  「天啊!怎麼會這樣?」古秘書臉色一白,差點兒要昏倒!
  
  「不行!今天如果再沒有咖啡,我們全部得自盡以謝老闆!」小秘書靈機一動。「乾脆這樣吧!魏小姐麻煩你把東西帶著,直接上我們公司去煮——」
  
  「對,這是好辦法。」古秘書忙不迭拉起魏若綺。「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
  
  「等等!你們先別激動!」一頭霧水的魏若綺摔開她的手,萬般不解。
  
  「早上只有我一個人,總不能放著店不管,光為了賺兩杯咖啡錢啊!再說,一杯咖啡又不是神仙水救命丹,幹嘛那麼急?等一下再喝不行喔?」
  
  「求求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古秘書頻頻看表,焦急道:「頂多看你損失多少生意,我全數賠你好了。對我們而言,這杯咖啡就是神仙水,非現在要不可!」
  
  「對對對,花點錢沒關係,只要主子開心就好。」小秘書在旁點頭如搗蒜。
  
  「唉!好吧!」魏若綺說不過她們,只得點頭答應。
  
  「我真好奇耶!你們老闆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區區一個小問題能把你們弄得天翻地覆?」
  
  「可不是嗎?我們那個千年罕見的怪老闆,恰好被你的咖啡給克得死死,說來你跟他也算有緣啦!」
  
  「是啊!不如趁機會看看你的這個有緣人!」
  
  兩個女孩一搭一唱的,魏若綺心底萌芽的好奇心不覺間愈長愈大……
  
  ☆☆☆
  
  茶水間
  
  完成了偉大任務,正收拾器皿的魏若綺隱隱感覺身後有人駐足。
  
  「古秘書,剩下的咖啡留著,你拿去讓同事們分著喝掉,不要浪費了。」
  
  許久沒有回音,專心整理流理台的魏若綺也無暇回頭,直覺以為是古秘書站在身後,她繼續成:「其實呢!我覺得你們應該自己學著做比較實際——不然哪天我不在,你們不是又遭殃了嗎?煮咖啡哪有什麼難的?」
  
  愈來愈靠近的腳步聲,沉沉的呼吸吹拂腦後,魏若綺裝好最後一件東西,轉過身正準備繼續說:「還有啊!古秘書——」
  
  「藹—不要!」
  
  猝不及防壓下一堵龐大身影,魏若綺差點兒嚇掉了魂。「怎麼是你?韋鴻!」
  
  「驚訝嗎?我早布下天羅地網,你走不了的。」他如獲至寶地擁緊她。
  
  「怎麼回事?你……」一大堆的疑問浮在心底,魏若綺問。「誰告訴你我在這兒?」
  
  「噓……」韋鴻激越緊抱她在懷中。「別說話,讓我抱著你,什麼都不要管,讓我抱著你……」
  
  「韋鴻……你先放開我!」
  
  魏若綺不能動彈地貼在他咚咚狂跳的心口,感受他身體的溫度正緩緩傳遞到冷冰的心,熟悉安全感覺再度回歸。
  
  「原來,你的心是世界狠毒——」
  
  他溫柔吻著她的髮絲。「轉頭一走了之,不管別人的感受。哎!笨的是我,竟然不知道每天喝的咖啡是出自你手!見不到你已經心情壞透,喝不到咖啡更是生不如死怎麼辦?我完全被你控制了。」「少來了。」魏若綺撥開他的臂膀。「你的甜蜜謊言只對小美眉有效,對姐姐級的我恐怕是白搭。放開!我要回店裡上班了。」
  
  她想起那一夜在「賴著不走」的那一幕,狠下心將、七封閉起來。
  
  「你什麼時候學得心這麼狠啊?」韋鴻拉住她。「你的心都不難過的嗎?」
  
  「哼!若比心狠,你也未必會輸啊!」
  
  魏若綺幽幽地又想起在酒吧的那一幕。「保持懷抱的充實,每天換一個漂亮美眉,我這個姐姐根本算不得什麼,不是嗎?」
  
  「很好。」韋鴻低低笑出聲。「說到底,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
  
  「沒有!你不要亂推論,我只是在敘述事實我們不合適,你有大把選擇的空間,不需要固執困在窄路裡掙扎。」
  
  轉過身,韋鴻將她揉進懷裡,印吻她的額頭。「你只是給自己找借口逃避。其實,暗地裡你還是注意我,在意我做些什麼。 別騙……」
  
  「放開!別這樣拉拉扯扯的,在人家的公司裡多難看?!」
  
  「唉——」韋鴻深深歎口長氣。「這不是別人的公司,是我的公司。」
  
  「天!原來——你就是那個超級龜毛的老闆?」
  
  魏若綺此時才恍然大悟。
  
  「剛剛已經提過了,我早該想到咖啡是出自你的手。」韋鴻再度抱住她,以下巴摩挲她的髮。「因為,你一定在咖啡裡動了手腳,否則我不會喝一次就上癮……如同你的人,一次就上癮。」
  
  「不要再提那件事!死也不准再提!」
  
  仿如針螫,魏若綺忿恨推開他的擁抱,一字一句清楚道:
  
  「那是意外!不應該發生的意外!以後再也不可能有下一次,你永遠不准再提了,聽見沒有?」
  
  「何必反應這麼激烈?若綺,為什麼你不敢面對自己呢?」
  
  韋鴻柔聲細語,執起她顫抖的手。「如果是因為那天之後,我的什麼荒唐行為被你發現而生氣現在,我很願意解釋給你聽——」
  
  「不是不是!」魏若綺痛苦搖頭。「韋鴻,你會錯意了。」
  
  「沒有,我非常清楚你的感受,跟我對你是一樣的。我們都不需要欺騙……」
  
  「好!這麼說好了。」
  
  魏若綺掙開他的懷抱,微嚥著喉嚨傾訴。「我在『賴著不走』學調酒,你……那天的風流事跡,我全看得清清楚楚。你跟我明明是不同世界的人啊!」
  
  「喔?你看到我跟別人親熱,所以就翻臉不想理我?」韋鴻懇切地澄清。「那天我已經喝到差不多掛了,根本什麼也沒做,相信我。」
  
  「有沒有做什麼並不重要!」魏若綺糾葛紛亂的思緒吼道:「為什麼你總是搞不清狀況?!總之,我們是不可以的。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什麼叫『放過』?」韋鴻咬著唇,不解地問:「感情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除非你自己放過自己,否則誰能左右?」
  
  唉!魏若綺無言以對。
  
  誰說年紀小的一定不成熟?韋鴻說的話,句句敲進她的心坎底。
  
  好一句除非自己放過自己,否則誰能左右?
  
  魏若綺心知肚明,「離開」只是暫時逃避而已,既已問著頭在心裡造了心牢,天涯海角能逃到哪裡去?
  
  愛,一但生了根,怎麼處置都是疼……
  
  既然都要疼,何不鼓起勇氣全力爭取?
  
  想著,她的心些微動搖了。「你確定不是一時刺激好玩而已?」
  
  「愛需要時間證明,我會證明給你看。」他篤定地說。
  
  「很苦,很累,你不怕嗎?比別人更多的考驗,你願意擔下?」
  
  「不怕。但你卻怕了?」
  
  韋鴻閉上眼,回想她天塌下來都不怕的勇氣。「從小時候認識你開始,沒有哪件事情難得倒你。可是,惟獨感情,你連試都沒試一下就急著想逃走,真的很讓我失望。」
  
  「我……」深深感動的魏若綺不由紅了眼眶。「可是韋鴻,我們真的不可以啊!沒有人會支持我們,你姐姐會殺了我!」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需要誰支持?」韋鴻理直氣壯。「我們只需忠於自己,再多困難,讓我一個人去擋就對了,你什麼都不必想……」
  
  「你說的簡單,人不能完全隔絕於輿論之外啊!」
  
  一想到這些,魏若綺沒了力氣。「算了,放手吧!這樣最好……回到起點,回到單純姐弟關係,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不,我不要放手。」韋鴻痛心疾首。「如果再放一次,你跑得更遠怎麼辦?我不要……」
  
  「韋鴻你……」他黯啞的嗓音刺痛她的心。「你為什麼老是不聽話,老是出難題,你實在——」
  
  不等她叨叨絮絮的抱怨完,他狂野地封住她嫣紅性感嘴唇,深深重重地,一遍一遍親吻。
  
  初時,魏若綺狠狠捶打他的胸膛,腦海強烈理智逼迫自己必須抗拒,就算他的擁抱再溫暖,他的吻再醉人,身為姐姐的她不能再失了準則,脫了控制——
  
  怕再錯一次,就永遠錯下去了。
  
  結果她的反抗一點都沒有用,韋鴻忍著被打的痛,仍緊緊攫奪她的吻,將十多天別離的思念愁緒,所有說不清、道不盡的愛意纏綿全都化在無窮無盡的吻裡……
  
  ☆☆☆
  
  魏若綺的公寓
  
  點亮暈黃的落地燈,輕柔音樂在小小的室內流轉,簡單巧致的單身女子公寓透著溫馨氣氛。
  
  他們選擇不顧世俗眼光窩在一起,此時,伴隨無語靜默的呼吸聲,女歌手幽幽吟唱。
  
  心痛比快樂更真實,愛為何這樣的諷刺,我忘了這是第幾次,一見你就無法堅今……
  
  動人的歌聲,含意深刻的詞意,撼動地傳遞出兩個人想抑制,卻擋不住的奔騰情感,真切地表露他們之間該放而捨不得放的痛苦掙扎。
  
  並躺床上,魏若綺緊靠他剛強結實的臂彎,嗅著他身體獨有的男人味,心中滿足甜蜜之外,更多的是罪惡和不潔之感。
  
  「完了……我會下地獄!我一定會下地獄……」魏若綺痛苦閉上眼睛。
  
  「不,有我在,你只會上天堂。記住這句話:我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韋鴻俯首低吻她的唇、她的頰,柔聲安慰。「放輕鬆點,在一起不容易,何必作繭自縛呢?」
  
  「嗚……我恨自己!我好恨……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沒法控制?明明知道不該做啊!」魏若綺投人他懷裡狠狠哭泣。
  
  「別哭……乖,我們要快樂在一起。」韋鴻心疼吻去她不斷落下的淚。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聽到沒有?你是我的!不管你年齡大還是小,我喜歡你!就是喜歡這樣的你,我愛魏若綺,只愛魏若綺——」
  
  「唔!求你別說了,愈說我愈怕啊!我怕再也走不了,再也捨不下……」
  
  「好,我不說,你只需要用心感受——」韋鴻幽遠歎口氣。「我愛你。」
  
  之後,他的吻落得比她的淚還急還快,瞬間席捲她溫潤唇瓣,魏若綺不自覺貼緊他滾燙身軀,火熱地回應他的烈吻。
  
  遇上韋鴻之後,她就變得無法自制。
  
  當他青春壯碩的身子轟地點燃內蘊的愛火,她已深深陷落、無法自拔,在慾望的熾焰裡,不消片刻就融在他的掌握之中……
  
  音樂聲停了。
  
  除了此起彼落的申吟低歎,他們再也聽不見什麼……
  
  ☆☆☆
  
  交疊的兩人喘息未定,擾人的電話竟在此刻煞風景地響起。
  
  她慵懶地拿起話筒。「喂……啊!是韋雁?」
  
  天,魏若綺差點兒沒從床上翻下來——
  
  真是!算命算的也沒那麼神准哪!
  
  怎麼每次自己和韋鴻做了「那件事」,就一定會在事後接到她的電話呢?
  
  「是啊!怎麼我打電話給你都很驚慌的樣子?」韋雁絲毫不察任何異狀。
  
  「你——你沒在忙吧?」
  
  「呃……沒啊,沒有!你今天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她很心虛。
  
  「上次——為了我弟弟,那個……把你罵了一頓,心裡實在很過意不去,想請你吃晚飯可以嗎?算是跟你道歉,也謝謝你的幫忙。」
  
  韋雁感謝好友讓事情在沒有爆開之前嘎然而止,自己弟弟的個性她知道,倘若沒有魏若綺理性控制,這樁事件恐怕不會圓滿落幕。
  
  相交十多年,韋雁非常慶幸自己交到知心又識大體的好朋友,趁著回台省親一定得約她出來聚一聚。
  
  「好,吃飯當然好啊!我們也好久沒見面了。不過,你不要這麼見外,我們都那麼熟了……」
  
  魏若綺表面平靜,內心五味雜陳——該怎麼交代這件事?
  
  繼續隱瞞嗎?如果他們真心想走下去,能瞞得了多久?
  
  「不,我不是客套。若綺,我是真的謝謝你。」
  
  「……唉……我實在不習慣你這樣。見面再聊吧!」
  
  匆匆掛斷電話,她反常做一頭怕事的駝鳥,躲進韋鴻的臂窩,暫時不去想了。
  
  「告訴她吧!遲早她要知道的。」
  
  韋鴻吻住她的肩頭,挑逗地啃著。「沒關係,把責任全往我身上推。懂嗎?」
  
  「這不公平。」她痛苦搖頭。
  
  「要愛就又要跟我談公平。」韋鴻撐起身子,瞅住她瀰漫淚霧的眸子。「我愛你。」
  
  「我……」魏若綺囁嚅雙唇。「我還是害怕。」
  
  「你怕什麼呢?」韋鴻拭去她眼角的淚滴。「是真愛就沒什麼好怕的。你愛我嗎?」
  
  他坦蕩而誠懇,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聽你心底的聲音,誠實回答我。」
  
  「是。」魏若綺緩緩點頭,幽幽道:「我也愛你。」
  
  傾身壓住她,韋鴻再一次愛戀地需索屬於她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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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聯宇數位國際公司
  
  「汪小姐,你不要為難我!韋總經理特別交代今天絕對不見客的。」
  
  古秘書苦苦勸阻堅持闖關的汪瑜。
  
  「請你轉告他,說是前進商業週刊的記者有很重要的事拜訪。」
  
  無論比毅力耐力、還是比臉皮厚,汪瑜堪稱業界翹楚,豈是平凡秘書小姐三言兩語可打發掉?
  
  事業上如此,追逐感情亦如是!
  
  上次,好不容易和韋鴻混到他家的床上,卻因為醉得太過分而「錯失良機」,誤了大事,末了還被他惡言惡語轟出去。
  
  她一向看準目標出手,絕不做沒把握的事,但碰上韋鴻確實沒轍。
  
  哎!想起來就慪!
  
  這種男人固執起來可硬得像石頭,但也是他叫人愛不釋手的原因。
  
  汪瑜別的本事沒有,死纏爛打可是她的拿手絕活。
  
  那天,雖然是敗興離去,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竟意外地認識了韋鴻的姐姐,經過幾番疏通拉關係,輾轉達他的母親也熟稔起來。
  
  「小姐,我說的事情非常重要,關係到他的母親喔……」
  
  請出「聖母皇太后」,心想蠢秘書總該買賬了吧?
  
  汪瑜自信地挺起胸膛,譏諷地說道:「做為主管的秘書,如何分辨輕重你不懂啊?萬一誤了老闆的大事,責任你簷得起嗎?」
  
  「可是,韋總經理清楚交代過了,我必須遵照囑咐。」
  
  古秘書有些遲疑了,提出折衷辦法。「不然,你大概告訴我是什麼事,我呈分公文給他,倘若願意看就看,如果他不看那也沒辦法。」
  
  「不,韋總的私事,我們不方便透露。」汪瑜使出絕招。「你就試一試,撥通電話告訴他我的身份來意,如果還是堅持不見就算了。」
  
  「這……好吧!」
  
  古秘書猶豫地撥了內線,此招果然見效,汪瑜得意的對膽小的秘書眨眨眼,然後趾高氣昂走進去。
  
  「嗨,親愛的——」
  
  汪瑜大方地往韋鴻的辦公桌上一坐,嫵媚傾前。「真絕情啊!讓我在外頭苦苦哀求也不肯見我一面?」
  
  「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韋鴻冰冷嫌惡地看她一眼。「我們又不熟,見你做啥?」
  
  「噫?韋先生這樣說就不夠意思了。」
  
  大膽伸出織指劃著他的俊容,她一聲撒嬌道:「至少,我們曾同床共枕——那可是百年修得的緣分……」
  
  韋鴻皺起濃眉,不耐地推掉汪瑜不規矩的手。「有話快說,我沒時間聽你廢話。」
  
  「見面三分情,你何苦專給人排頭吃呢?」她沒趣地撥了撥頭髮,意有所喻地冷言道:
  
  「要不是韋伯母親口拜託,我還懶得理你呢!」
  
  「沒事扯到我媽做什麼?」韋鴻霎時提高警覺。
  
  「老人家好好地在南部休養,你沒事去驚擾她做啥?」
  
  「別緊張,身為一個記者還能做什麼事?」
  
  汪瑜得意的笑容始終沒褪過。「韋伯母希望我幫她做一篇專訪,主題關於成功企業家的母親如何教育出優秀的孩子……她老人家非常期待這次訪問喲!」
  
  「哦?報導成功企業家的母親?」韋鴻暗忖地挑了挑眉毛。「你想到的題材還真是出人意表。」「沒辦法,處在競爭的社會,不多用點腦袋,怎麼贏得成功的果實?」汪瑜移身靠近,意涵深遠瞅住他。
  
  「既是針對母親的訪問,你千方百計找我做什麼?」他不為所動。
  
  「找你當然有用!」她親暱靠上他的肩頭。「訪問那天,做兒子的你總該露臉拍幾張照片吧?」
  
  「咳咳……」門口傳了幾聲輕咳。「對不起——我打擾了你們嗎?」
  
  ☆☆☆
  
  「若綺?你來了?」
  
  韋鴻急忙地推開黏在肩膊的汪瑜。「怎麼來了也沒先通知我一聲?」
  
  「臨時起意。店裡剛進的香檳玫瑰,心想你大概會喜歡就送些過來,沒想到打擾了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魏若綺什麼都沒看到似的,平靜地將花束插進水晶花瓶,幾下子撥弄調整後,花束呈現最美的姿態,出神入化的功夫,連汪瑜都看呆了。
  
  「嘖!古秘書是睡死了?」韋鴻狠咒道:「竟然沒通報?」
  
  「別怪她,是我叫她不必通報。」
  
  她原意是想讓他驚喜一下。結果嚇到自己——
  
  也好,看清現狀,更容易下定決心,她想。
  
  韋鴻看得出魏若綺的不對勁,急忙對汪瑜下逐客令。「汪小姐,對不起,你要說的都說了,現在可以離開了吧?」
  
  「還沒完呢!」汪瑜從背包裡拿出一份資料。「我擬了一份訪談資料,預先提了些問題,你不先看看?」
  
  「先拿給古秘書,我有空再看。」韋鴻的心神全栓在魏若綺身上,只想快點打發汪瑜走。
  
  汪瑜感覺他倆的氣氛詭譎——不必通報就能進到他地盤的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女人,而這種人她最有興趣搞破壞了。
  
  「喔——迫不及待想談情說愛,連老媽都可以先撇一邊去?」
  
  「不關你的事,你少廢話!」韋鴻被惹火了。「麻煩你即刻離開!」
  
  「你們有事慢慢談,我先走好了。」
  
  素白著臉,提著鮮花來訪的魏若綺態度淡漠,彷彿她只是來更換盆景的園藝工人。
  
  「不!你留下。」韋鴻深情的目光挽留她。「我有話跟你說。」
  
  「你就是韋姐提過的好朋友——魏小姐吧?」
  
  「是。」
  
  魏若綺點點頭,淡然說道:「不必自我介紹你已經知道我是誰,果然厲害。」
  
  「哪裡!是韋小姐提過,她說她很耽心你和韋鴻……」
  
  汪瑜頓了頓,語多保留。「哎!你知道我在講什麼喔?」
  
  「哦?韋雁都跟你說了?」魏若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錯嘛,才幾天的時間而已,韋家母女全讓你收買了。」
  
  才結束與韋雁餐敘的魏若綺,知悉汪瑜如何運用手腕,投其所好而獲得韋母的欣賞喜愛。
  
  那頓飯吃得毫無滋味,魏若綺沒勇氣向好友承認這段姐弟戀情,而韋雁不忘強調兩人絕對不可能,還提出韋母心中屬意的媳婦人選是人面廣闊、會做公共關係的女記者。
  
  即使不願相信,魏若綺內心還是備受煎熬,只想逃向韋鴻懷裡躲避……
  
  誰料,見到他和汪瑜的親暱舉止,更讓下沉的心再陷落不見底的深谷——
  
  魏若綺記得第一次見到汪瑜,是酒吧裡煙視媚行的古惑女模樣,而再出現,她的精明幹練、手腕高明已明顯構成強大威脅。
  
  「講『收買』太難聽了。」汪瑜反駁。
  
  「也是。汪小姐年輕又漂亮,工作能力又強,難怪得老人家歡心。」
  
  「不敢當,這是做我們這行的基本條件。」
  
  汪瑜好生得意地眉飛色舞,明顯在炫耀給魏若綺看。
  
  「當然,緣分也很重要,我和韋伯母很投緣,她對我印象蠻不錯。」
  
  「什麼跟什麼?你在胡攪瞎攪什麼啊?」
  
  韋鴻實在聽不下去了,俊挺性格的五官皺結疑惑問道:
  
  「汪小姐,我跟你並不熟!怎麼你跟我家人倒是親近得很?我警告你,別想要把戲——」
  
  「韋鴻,不要再裝了!」
  
  魏若綺努力按下的脾氣再也忍不住,哽咽低吼道:「不熟?你們上過床,連母親姐姐都認定她是你的女朋友了,還在演?」
  
  「拜託——這種事怎麼可以隨便亂栽贓啊?!」
  
  怒狠的怨毒目光直射汪瑜,韋鴻怒斥道:「你搞清楚!罪狀可以羅織,感情可不行。你以為在我媽面前唬弄兩下我就會聽你的?少做夢了!」
  
  「我……我才沒有呢!是你母親自己說,她很欣賞像我這種見過大場面的女孩子。」
  
  「要欣賞她自己去欣賞個夠,不必扯上我!」
  
  韋鴻極力否撇清,激動地握住魏若綺的肩膀。「若綺,我跟她之間除了公事什麼都沒有!真的,你相信我礙…」
  
  「別說了……我瞭解。」魏若綺心力交瘁。
  
  就算個性上再怎麼不服輸,她也得站在韋鴻的立場替他著想。
  
  要一個男人為了她與母親、姐姐反目,實在是殘忍的事,魏若綺不願讓他左右為難。
  
  「既然你姐和母親都認為她是好對象,你就好好把握。」
  
  不消勞動一兵一卒,汪瑜輕易佔了上風,眉眼間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
  
  「不對不對,這當中一定有誤會。」韋鴻激動地解釋。
  
  「若綺你給我聽好,我不管我姐跟你說了什麼,或是我媽轉達了什麼,我告訴你都不算數!清楚了嗎?她們說的都不算,我說的才算。」
  
  「你——你又何苦……她們是你最親的人……」
  
  魏若綺不是不感動,只是內心不捨讓愛的人承受親情與愛情衝突的煎熬。
  
  「不苦。」
  
  韋鴻顧不得外人在,一把擁緊愁眉不展的魏若綺。
  
  「只要你態度堅定,不要隨便聽信別人講什麼,我都不辛苦……」
  
  「唉!我們會一無所有。」魏若綺在他的懷裡輕歎。
  
  「沒關係,那就一無所有。」他肯定地道。
  
  「哼!」
  
  汪瑜眼裡容不下深刻感人的這一幕,她陰陰地瞪視相擁的兩人。
  
  「魏小姐,恕我好心提醒你一件事——」
  
  「不必!謝謝你的雞婆!現在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捨不得魏若綺一再受傷,韋鴻厲聲喝止汪瑜再破壞。
  
  「聽清楚,你沒有資格干涉任何一件韋家的事。叫你滾出去聽見沒有?」
  
  雖然韋鴻惡聲惡氣,但膽大皮厚的汪瑜絲毫不受威脅,繼續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讓我說完,韋伯母曾親口對我說:她的兒子這麼優秀,年紀輕輕就闖出一番大事業,眼前大好前途正等著,將來結婚的對象必然是名門閨秀,最起碼外表年齡各方面都能匹配的——
  
  如果哪個女人不知羞恥,硬要啃掉她上好的這塊心頭肉,那她可是死都不從!」
  
  「汪瑜!夠了沒有?」
  
  韋鴻怒不可遏地衝向前,差點兒要出手。
  
  「不要!」魏若綺連忙擋住韋鴻的失控。「你憑什麼動手?她只是講出事實並沒有錯啊!」
  
  「就是嘛!」汪瑜理直氣更壯,讚揚中夾帶諷刺道:「魏小姐不愧多長了幾年智慧,人家可比你明理多了。」
  
  「你再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嗯!我說完了。再見——」汪瑜趾高氣昂揮手道別。「別忘了,專訪那天要來拍照喔!」。
  
  靜默呆坐一旁,魏若綺被她說出口的每一字傷得體無完膚。
  
  「別理她,那女人根本是瘋子……」韋鴻無限愛憐地從背後擁住魏若綺。
  
  「韋鴻……面對現實吧!」
  
  掙脫他獨佔式的緊擁,魏若綺憂慮地閉上眼,長歎緩言道:
  
  「你以為用『不理會』,便足以對抗輪番而來的壓力嗎?」
  
  「我們一起努力好嗎?」韋鴻韌性堅強地握住她的手。「短時間可能不行,但時間久了,相信她們會接受的。」
  
  「不……我做不到!」
  
  強悍的魏若綺難得先行示弱。「真的,我撐不下去啊!韋雁和我情同姐妹,韋媽媽待我像自己女兒,我不能讓她們難過,絕不能……」
  
  「就因為你跟我家太熟了,所以才把事情想得太嚴重——換個角度,倘若我不是你最好朋友的弟弟,是不是簡單多了?」
  
  韋鴻一再鼓勵打氣。「現在你暫時別亂想,過幾天,我親下南部把事情清楚交代,你也知道的,我媽非常疼我,一定不會為難我們——」
  
  「再說吧!求求你讓我冷靜一下。」她搗住耳朵,痛苦求饒。「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好好好!」他愛憐地扶起哭泣的她。「不說就不說,我們現在都不要再說這些好嗎?」
  
  「我真沒用!動不動就哭成花貓,好丟臉……」
  
  擦乾淚,魏若綺痛恨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如此軟弱。
  
  「可不是?你看你——現在的樣子跟馬路上,硬對我搜身的『恰查某』簡直判若兩人。」
  
  韋鴻輕柔拂去她臉上的淚痕,憶及多年後重逢驚心動魄的那一幕,忍俊不住笑出聲:「我還是習慣你火爆叫囂、張牙舞爪的樣子。」
  
  「你有病啊?」魏若綺笑著打他。「每個男人都喜歡溫柔多情的女人,你偏愛凶巴巴的母老虎?我怎麼不知道你是『被虐狂』?」
  
  「別人我不清楚。我呢!不怕拳頭,就怕你的眼淚。」
  
  韋鴻親暱地啄吻她的紅唇。「如果我真是被虐狂,恐怕導因於小時候你對我的百般虐待吧!」
  
  「誰叫你那時候長成一副欠扁的死德性?」
  
  魏若綺吸了吸鼻子,露出平常女魔頭的邪惡笑容,伸出魔掌狠狠敲他一記。
  
  「要怪就怪自己長得衰,讓我看了手癢忍不住痛扁你一頓!我打——」
  
  「噢你真的用力打?這是謀殺親夫耶!」
  
  「你去死!又不是上輩子造孽,我有你這種丈夫?哼!」
  
  她邊打邊罵,完全恢復原始本性。
  
  「對嘛,這樣才像魏若綺的作風嘛!」他摸著痛處嘻皮笑臉。
  
  「天!你不但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呢!被打還這麼高興?」魏若綺簡直是哭笑不得。
  
  「只要你高興,我就高興。」斂起笑顏,韋鴻深情款款道。
  
  魏若綺怔怔望住他真切的眼眸,莫名感覺心在痛——
  
  是因為感動,亦是不忍他年輕豐沛的生命竟為了自己付出那麼多……
  
  「鬧的夠久了,你該工作了吧?」魏若綺拍拍他的肩。「等我一下,我去煮杯咖啡給你。」
  
  「好!我最喜歡你的咖啡。」韋鴻開心的像個孩子。「無人能出『綺』右。」
  
  「衝你這句,我一定煮出世界最好的。 乖乖等著喔……」
  
  對著他,魏若綺微笑,但一轉身,踏出辦公室的那刻,她落下了眼淚,頭也不回直奔電梯。
  
  心裡幽幽傳出那首歌——
  
  孤獨比擁抱更真實,愛讓人失去了理智,會不會是我太自私,拒絕更寂寞的日子。放不開,也看不見未來。難道這種不完美,才是愛情真實的樣子。
  
  叮!
  
  電梯門開——
  
  毅然決然走進去,魏若綺告訴自己——
  
  不要掙扎了,既然看不見未來,就放手吧!
  
  愛情是一輩子的事,韋家人態度強硬,再相愛的人也不可能熬得過心有芥蒂的婚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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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賴著不走
  
  這段充滿爭議的感情中,韋鴻堅持賴著,魏若綺反而先走了。
  
  同樣高朋滿座的小酒店,同樣扣人心弦的靈魂音樂,混合人聲笑語在夜色中巡蕩……
  
  心情糟透了的韋鴻沒有魏若綺的陪伴,便找來美國留學時期的好友翟昊禺,一起談心對飲。
  
  「唉……你啊,真是丟光了咱們男人的臉!」
  
  翟昊禺瀟灑地將長腿伸直,不時甩動及肩的長髮,那仿如刻刀雕鏤過的五官,透露與眾不同的狂野不羈,恰與韋鴻的貴族王子風格形成強烈對比。
  
  兩個帥到天翻地覆的帥哥,對女人具備相當程度的殺傷力。
  
  「我找你來是陪我喝酒,不是聽你講那些沒用的風涼話……」
  
  「我看不順眼嘛!」
  
  翟昊禺喝酒不用杯子,酒瓶直接拿著灌,他不解地踢了踢沮喪的韋鴻。
  
  「自己想想看!你以前交過多少女朋友?什麼時候看過你這種死樣子?」
  
  「不一樣。」韋鴻低低垂下頭,斬釘截鐵道:「過去那些全是無意義的過客,每個人一生都有一次真愛,惟一的一個。」
  
  「你憑什麼肯定這位從小認識的『姐姐』,就是你今生的惟一呢?」
  
  翟昊禺聽不懂他的邏輯。「請問你的檢驗標準是什麼?」
  
  「很簡單,沒有她,我覺得做什麼事情都沒勁兒,每天睡不安穩、食也無味,很慘……」
  
  哀淒一歎,韋鴻閉上眼,希望能感應悄然離開的魏若綺在伺方?
  
  「哼!」翟昊禺不屑冷笑道:「現在是什麼情形?你自己是F4,在演偶像劇嗎?講話肉麻兮兮……真是夠了你!」
  
  「唉!你沒遇到過,不能瞭解啦!」
  
  夏蟲不可語冰——韋鴻知道翟昊禺就如同過去的自己,把深刻的愛情只當是笑話一則,頂多是生活裡無聊的消遣罷了。
  
  「哈哈……少來了!」翟昊禺聞言嗤之以鼻。「不過是個女人,值得你這樣生不如死嗎?」
  
  「是才慘啊!」
  
  韋鴻想破腦袋,就是想不通她會躲到哪兒去?
  
  「去找過人沒有?」看好友確實傷心,翟昊禺不好意思再笑他。
  
  「一個人存心要躲你,哪容易找得到?」
  
  「說得也是——我想她的壓力也比你大,世俗輿論都傾向指責女人。如果你能想開一點,就此喀擦一刀兩斷,這樣對你們都好。」
  
  翟昊禺從不認為有什麼女人是非要不可的!
  
  大丈夫何患無妻?
  
  哪個男人不是這樣被教育長大的?!他試著說服作繭自縛的韋鴻找到出路。
  
  「不可能。」韋鴻斷然地否決。「我沒有辦法扭曲我的心,它明明只容得下一個人。」
  
  「……你這樣說,我真的接不下去了。」
  
  無奈的翟昊禺只剩喝酒的分兒。
  
  「昊禺,總有一天你會懂的。」他語重心長。
  
  「算了,如果懂了是像你這樣痛苦的話,我情願永遠不要懂。」
  
  失去消息的魏若綺原來並沒有離開台北。
  
  她只是借住林繼武在市郊山腳下搭建用來養蘭花,兼平常度假用的鐵皮房子。
  
  「你們女人很奇怪耶,有什麼話大家面對面說清楚不是很好嗎?」
  
  「感情這檔子事,能說的清楚就好了。」
  
  「哎!女人實在是麻煩。」
  
  送來生活物資和用品,林繼武癟著嘴萬般不以為然道:「之前是倩柔,現在是你……」
  
  「沒用是應該的。你不懂……」魏若綺拿起一瓶梅酒大口喝下。
  
  「你沒聽過一句至理名言:女人,就是敗在愛情和衣服兩件事上。」
  
  「丟臉!虧你說自己上輩子是山寨主、女魔頭,平常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也能讓你氣急敗壞、隨時準備砍人的母夜叉,怎麼遇上心愛的男人反倒『縮』得遠遠?」
  
  「閉嘴好不好?大男人這麼雜念!好煩……」
  
  「煩?我才快被你們煩死——」林繼武忍不住地搖頭。「他每天來店裡問東問西,我們生意都快不用做了!」
  
  「嘎?每天?」
  
  魏若綺眉頭皺得死緊,猛地心口一窒,吞吞吐吐問道:
  
  「他——還好吧?」
  
  「哼哼……」林繼武似笑非笑,挖苦道:「都不想見人家了,還管人家好不好啊?依我看,他很不好唷,失魂落魄、要死不活呢!你說怎麼辦?」
  
  「林繼武!」魏若綺惱火地漲紅臉蛋。「人家順便問一下嘛!幹嘛一定要這樣挖苦我?你有沒有同事愛啊?」
  
  「不是挖苦,我說的是實話。」林繼武肅穆認真道。
  
  生活在她和田倩柔兩個女人之間,他與她們建立如家人般的關係。
  
  開玩笑歸開玩笑,該認真說實話的時候,仍是非說不可的。
  
  「若綺,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氣遇到真心相愛的另一半喔!」他關愛地拍拍她的背脊。「倘若我是你,才不管他年紀差多少,不計一切去愛就對了。韋鴻這小子是認真的,我看得出來……」
  
  「我也想啊!轟轟烈烈愛一個人是多麼美妙的事!」
  
  魏若綺內心煎熬掙扎多日,疲 憊不堪地依靠在林繼武的肩上。
  
  「但是,想歸想啊,做起來哪是那麼容易?這輩子,我最怕的就是虧欠別人。」
  
  「男未婚,女未嫁——你虧欠誰了?」
  
  「老問題。」魏若綺歎氣。「比我小了五歲的男人,家人不會接受的。」
  
  「什麼時代了?五歲又不是五十歲?」林繼武一點也不認同。
  
  「算了算了,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
  
  許是因為心太脆弱,魏若綺拉住他的手臂,空虛時刻分外貪戀他堅實的臂膀。
  
  「反正,我本來就做好單身的準備了。」
  
  「不要絕望,我們都還年輕嘛!」林繼武好心安慰。
  
  「不然,我們來打個商量好不好?」
  
  「商量什麼?」
  
  「萬一,我三十五歲還沒有嫁,而你也還沒有娶的話,咱們兩個就湊合著結婚算了。」
  
  「噢!你嘛幫幫忙,別詛咒我!」
  
  垮下臉,林繼武急忙推開她,退的遠遠的。「今生今世,我只想和心愛的女人一起過。除了真心愛我的,誰也別想跟我『湊合』!」
  
  「林先生,找你是看得起你耶!」
  
  「謝謝,不必了。」他滿臉不屑地斜睨。「嫁不掉才找我湊合幹嘛啊?我家又不是開資源回收站,專收庫存滯銷貨……」
  
  「什麼?敢損我是庫存貨?」
  
  對林繼武,魏若綺從不客氣,扯開嗓門就罵。「太久沒修理你,八成是發條鬆了我看?夠膽你再說一遍……」
  
  「ㄏㄡ,小聲點!大姐頭,這裡是荒郊野外,你鬼叫鬼叫的人家會以為我把你怎麼了……」
  
  「把我怎樣?哼哼哼……」魏若綺鼻孔裡冷哼。「想當『正宗中國最後一個太監』就來試試看啊!」「不敢不敢。」林繼武恭敬作揖。「我們林家還得靠我傳香火呢!」
  
  他們一鬥起嘴來沒完沒了,如同平時在店裡工作一樣。
  
  外人看起來似乎存在不同情懷的他倆,其實心中非常明白:除了鬥嘴開玩笑,彼此是不可能發生什麼的……
  
  然而,好不容易從田倩柔口中,套出魏若綺落腳處的韋鴻,興沖沖尋到荒僻山腳的小屋,湊巧親眼目睹兩人歡愉和樂地談笑風生。
  
  韋鴻怒不可遏,仿如困獸在外面走來走去,躊躇猶豫不知該不該敲門打擾?
  
  他怕控制不了!
  
  更怕血氣方剛的自己,會讓紛亂的社會版新聞多添一條……
  
  韋鴻透過未合的窗子向內看,裡面那個男人他認識,他也想冷靜安慰自己:他們純粹是同事情誼……
  
  但是,明顯低智商的自欺欺人,他做不到!
  
  過去幾天,為了她的不告而別耽心得吃睡不寧、形容枯槁,而她還有心情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
  
  韋鴻想到這兒就快氣炸!
  
  原來,魏若綺一開始態度閃躲,始終不肯鼓起勇氣和自己奮力一博,全是因為她還有個朝夕相處的「好同事」撐在背後?
  
  她口口聲聲說受不了壓力,說捨不得讓他為難,說穿了,只是她的心沒有確定而已——
  
  砰!腳踹開鐵門,盛怒的韋鴻衝到兩個人面前質問。
  
  「魏若綺!你玩夠沒有?這種整人遊戲好玩嗎?」
  
  「韋鴻?你在說什麼?」林繼武和魏若綺面面相覷。
  
  「誰告訴你我在這兒?」魏若綺追問。
  
  「先回答我!」韋鴻狠狠瞪視林繼武。「你們在一起多久了?你已經有了他,為什麼不光明正大公開?為什麼在人前裝做同事的樣子來欺騙我?」
  
  魏若綺知道韋鴻誤會了,但她不急著澄清,反問:「請問你看到什麼,足以定我們的罪?」
  
  「哼!我如果沉得住氣,多等會兒或許就看到了!」
  
  想到摯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有染,韋鴻躁怒地咬牙切齒。
  
  「倘若你最後的選擇是他,可以清楚告訴我,何必偷偷摸摸躲著,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韋先生,我尊重你是若綺的朋友,希望你說話客氣一點!」林繼武念在他年紀輕,否則早就飛拳伺候了。
  
  「被人發現偷歡的隱秘地方,心情不好吧?」韋鴻挑釁地說。
  
  「韋鴻!我跟他一點事都沒有,純粹只是借他地方避難而已,你再血口噴人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林繼武最恨人家拿他做墊背,忙著澄清。「你用大腦想,我們都是單身,真有什麼,何必躲?」
  
  「避難?哼,說得好!」韋鴻的心螫疼,眼中蒙著愁霧。
  
  「魏若綺,你誠實說好了,我是你的災難嗎?在你生命裡,我是一場災難逼得你得居無定所地四處逃竄嗎?」
  
  諷刺礙…
  
  從來只有他不想被糾纏而換地方住,現在竟是女人想盡辦法逃開自己?
  
  「韋鴻!你給我安靜!」
  
  魏若綺怒斥制住他即將爆發的火氣。「事情沒弄清楚,你吵什麼?先聽我說好不好?」
  
  「好——」韋鴻拉了椅子坐下。「你說,我倒要聽你如何自圓其說……」
  
  林繼武看魏若綺輕而易舉克制了韋鴻的心,暗自偷笑。
  
  「不需要我留下做裁判吧?」
  
  他可不想膛混水,藉機告辭。「你們慢慢談,我得趕回店裡,就不打擾了不嫌棄的話,在下寒舍提供你們賞夜景,不過記得門窗要關好哦!現在流行偷拍,大家都知道的。」
  
  「謝謝你的提醒。慢走,不送了。」魏若綺沒心情欣賞他的幽默。
  
  沒趣地聳聳肩,林繼武轉向韋鴻。「韋老弟,上了年紀的女人禁不起生氣啊!多讓著點!」
  
  「他真的只是借房子給你而已?你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韋鴻握住魏若綺的肩膀,緊張地問道。
  
  「是。你真的誤解他了,人家好心幫我——」魏若綺認真點點頭,澄清道:
  
  「林繼武跟我認識那麼久,多少人想盡辦法撮合,事實證明我們是不來電的絕緣體,以前沒怎樣,以後更不可能……」
  
  她的眼神含情脈脈,多日翻騰心底的掙扎浮動其中。「唉!你以為我喜歡躲?我是逼不得已……心很痛啊!我從來沒有這麼痛苦,因為愛一個人而痛苦……」
  
  「不會了,我以後再不讓你吃苦!」
  
  看見她眼中的折磨,他動容地抱住她,死緊死緊地,就怕一個閃神,懷中的人兒又消失不見了。魏若綺無故失蹤,累積在韋鴻心底的思念排山倒海——無法想像萬一往後日子裡沒有她該如何過下去?
  
  「不准再逃走了……聽到沒有?再也不准離開我的視線……」
  
  展臂擁攬她在懷裡,韋鴻加重雙手擁抱的力道。
  
  彷彿這樣才能傳遞更多他愛她的決心。「特別是不准投靠別的男人普通朋友也不行!」
  
  「沒辦法呵——」魏若綺蜷縮著歎息。「我是怕痛的女人。與其以後承受無止盡的痛,不如先逃跑……朋友現成的地方躲了再說,哪還考慮是男是女啊?」
  
  韋鴻吻著她的耳垂,嗅聞她髮際的清氛,多日的懸念此時幻化成慾念,緩緩地在他體內加溫。
  
  「你說的痛指的是什麼?我只知道沒了你,我才痛——」
  
  「心痛。」她低喃歎息。「愛情從來不會持久,當愛消失就是心痛的開始。」
  
  「不會的,沒有那一天,相信我,絕對沒有……」
  
  他氣息溫溫地吹拂,熟悉的松木香催化她壓抑許久的原始悸動。
  
  「你太自信。我無法像你……」
  
  「愛就愛了不必想太多。「我要的,沒人阻止得了。」
  
  「等等……我們不能蒙著頭,莫名其妙愛下去——光做愛不能解決現實問題。」
  
  「嗯…!我想你,想要你……」
  
  他繼續擁緊她的柔軀,癡纏地吻住她的唇。
  
  「等一下,你先聽我說——」
  
  推拒他的急迫,魏若綺轉過身,定定看著韋鴻寫滿思念和情慾的雙眸。
  
  「你我情況不一樣,周圍多少人巴不得一棒子打散我們!我想過平靜生活,可是加入你就不可能——」
  
  魏若綺的身體在他技巧地挑逗下,逐漸地化成了水,愈來愈沒有抵抗的力量,即使她頭腦清楚分析現狀,可是身體並不打算聽她的。
  
  「別折磨我……」韋鴻粗喘噓唏,急渴地在她身上企求更多。
  
  「說得再多,無法減低一絲一毫我對你的渴求……身體和感覺最誠實……」
  
  他的手掌吸盤似的怎麼也離不開她豐腴曼妙的嬌軀,她徹底臣服,癱軟地與他交疊平躺,任他無止境地需索。
  
  「所有人都會咀咒我下地獄……啊!你不要……不要再吻……」
  
  幽幽歎息夾雜激切呼喊,魏若綺放縱知覺,又痛恨自己為什麼在禁忌中一波波享樂!
  
  「你……以後會不會後悔?」她擰皺眉心問道。
  
  「我從來沒有對自己決定的事情後悔過。」
  
  「哦……韋鴻,愛我……」她放肆忘情吟哦。
  
  「是,我愛你。」
  
  高潮,一波波來了,又褪下……
  
  她喘息著與他相擁,世界已經靜止,登天的靈魂飄上穹蒼,飄上無垠邊界。
  
  「心什麼?」喘息未定的他意猶未盡吻她的粉頰。「還不夠嗎?」
  
  「……時間能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她歎道。
  
  「傻瓜,別再東想西想——」韋鴻輕擰她鼻頭。「過幾天我到南部去探我媽,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說服她的。」
  
  「希望如此。」她窩進他的懷中,靜心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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