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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山裡生活簡單得很,每日不過喂雞放風洗碗做飯。若是天氣好雪化了,自己又得閒時,便約了村裡的姑娘婦人一起去山林裡撿些干果以及凍干的野菇,這些放在粟米粥裡提味得很。不幾日功夫,半夏就攢了半麻袋。
  
  食物的匱乏讓半夏喜歡積蓄,她如今看到這麼多糧食就滿心歡心。
  
  無末幾乎每日進山打獵都要帶回來一兩只野雞,如今半夏的雞窩裡已經塞滿了野雞,平日裡總是咕咕地在那裡叫喚。半夏開始試著訓練它們在雞窩裡下蛋,但是這些山裡野摜了的山雞哪裡知道這種家養雞的好習性呢,於是半夏只好滿院子到處找雞蛋,犄角旮旯的草屋裡,或者柵欄底下。
  
  過了幾日,她忽然醒悟過來了,忙拿了一個寶貴的雞蛋放在上層的雞窩裡,並抱著一只咕咕叫的雞試圖放進去讓它下蛋。經過一番雞毛亂舞的奮斗後,這只可憐的山雞只能從了……有了這樣一個好的開端,山雞們漸漸也習慣去半夏准備好的雞窩裡下蛋了。
  
  弄好了這窩山雞,半夏開始琢磨著給無末做一個新的皮袍子。上古山下的冬日漫長得很,半夏算計著這大冷天還要持續兩三個月呢。她想著趕緊做好了袍子給無末穿上,回頭去守神廟好歹不至於凍著。雖說他是個不怕冷的,但她看著總是心疼啊。
  
  這一日半夏做好了晚飯,便在屋子裡給無末做衣裳,正好用上以前她硬要塞給他的一些粗布,做身體面的袍子穿。望族人所用的針是獸骨磨成的,到底不如外面的鐵針好用,半夏雖然做這些早已是做慣的,也時不時勒得手疼。
  
  正做著,便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半夏知道那是無末回來了,忙迎出去。
  
  可是這一次無末卻沒有像往日那樣砰的一聲把獵得的野物扔地上,而是懷裡也不知道抱了什麼進屋,面上卻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
  
  半夏只以為出什麼事了,忙問道:“今日怎麼了?”
  
  無末望著自己的小娘子,只見她身材婀娜臉兒嬌嫩,雙眸如同含水一般。他笑了下,將懷裡抱著的那些放到了炕上:“看我給你帶回來的。”
  
  半夏往炕上看過去,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這是——”
  
  全都是雪白的沒有一絲雜毛的白狐皮,早已打整修建好了的,足足有幾十張,就這麼散落在炕上。
  
  半夏忍不住伸手去撫摸那狐皮,柔軟細膩,光滑舒適,一看就是最上好的狐皮。
  
  半夏抬頭吃驚地問無末:“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上古山的白狐倒是很多,偶爾獵得一只兩只也是有的,可是獵得這麼多,卻絕非一日之功。
  
  無末作出渾然不在意的神情:“冬日天寒,這些正好做一個狐皮裘,你穿上又好看又暖和。”
  
  半夏望著這滿炕狐皮,心中忽想起某日他是曾經說過這話的,自己並不以為意,畢竟望族人為生計奔波勞累,哪裡會有閒心去捉白狐這種文雅的玩意兒,捉到一只野豬宰了大塊吃肉那才是正經事!
  
  無末見半夏只凝眉盯著那炕上狐皮瞧,卻並不言語,也沒有笑的意思,大手握了握,試探著道:“你是不是不喜歡?”
  
  他小心拉過半夏的手解釋說:“我每日都有打獵,只是順便弄得一兩只狐皮放在山洞裡罷了,並沒有耽誤正事的。”
  
  半夏其實心中感動得很,見他這麼說越發動容,踮起腳尖來,瑩潤好看的唇撅起,輕輕吻上他的面頰。
  
  仿佛騰的一聲,無末稜角分明的臉竟然泛起紅了。
  
  半夏在他耳邊呢喃道:“我很喜歡,喜歡得緊。”
  
  馨香甜美在耳邊鼻端縈繞,無末的喘息粗重起來,他伸手摟過半夏纖細的腰肢,緊緊地貼在自己已經膨脹的堅硬上。
  
  他原本生得虎背蜂腰,肌肉也結實得很,這越發顯得半夏的軀體是那麼的柔軟香甜。他將她整個人抱起,讓她如籐絲一般纏繞在自己身上,而她柔軟的兩腿間則正好卡在自己已經挺起的堅硬上。
  
  半夏昨晚又是被折騰了好半響,此時貼上那熱燙,便已知道他的意圖,當下扭著身子在他懷裡抗議:“不要了……”
  
  往日無末最是聽半夏的話的,半夏說東他絕不朝西走,可是這時候他卻對半夏的話置若罔聞,只迫半夏分開雙腿纏繞在自己腰上,然後用自己滾燙的物事摩擦著半夏的大腿內側以及中間最為柔軟的地方,同時附在她耳邊輕聲喚道:“半夏……娘子……”聲音沙啞中透著一點點祈求,還有一絲委屈的意味。
  
  他那麼低沉的聲音,那麼高大的一個男人,偏偏在她耳邊做出這委屈之態,真真讓人哭笑不得之際,又恨不得滿足他一切的要求。
  
  更何況,她其實也是極喜歡他那樣對自己的。
  
  半夏慵懶瞇起的眸子猶如春江水般動人,而半開半合的唇則仿佛塗了一層蜜汁,發著誘人的光澤,她軟軟癱靠在他胸膛上,雙手無力地攀附著他的脖頸,貼在他胸膛上輕輕摩挲。
  
  無末知道她這樣子是允了自己的,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將這軟糯的小女人又往上提了幾分,雙手托住她兩瓣柔軟豐滿的臀瓣,輕輕掰開,滾燙之物則抑制不住地在中間沖撞,仿佛要尋找一個入口進入。
  
  半夏在恍惚之中,忽地想起這姿勢問題,想著總不能老是那樣,有時候她跪趴在那裡感受這個男人的沖撞,直覺得猶如野獸一般。
  
  無末懷抱著半夏恣意揉捏摩挲一番後,開始迅速地脫去了兩人身上衣物。當全部衣物除去後,半夏忍不住輕輕抖了一下,是冷,也是情動。無末愛憐地將她重新抱在懷中。
  
  無末的肌膚是經過日曬過的蜜色,而半夏雖生在這窮鄉僻壤,臉蛋兒也不及其他姐妹艷麗,可偏偏生就了一身似綢如緞的肌膚。
  
  在這荒山下簡陋的茅屋裡,一個健壯勃發的男人抱著一個嬌嫩如玉的小女人。
  
  那個女人是他的小娘子,可是他橫抱著蜷縮的她,猶如抱著一個嬰兒。
  
  他難以克制地親吻著她的眼睛,她的額角,她的唇畔,甚至她的鼻子。他粗重渾濁的喘息噴在她臉頰上,熱燙難當,他貪婪地啃噬著她的肌膚,試探著就那光滑的觸感想咬一口,可是又捨不得下口。
  
  他挫敗的粗喘,覺得滿腹的谷欠望仿佛要爆炸了一般,他迫切需要尋找一個出口,於是他翻身上炕,就要將她扣在炕上。可是半夏這次有了防備,她如八爪魚一般攀附在他身上就是不放,酥軟的她努力弓起身子,讓自己豐滿的雙峰貼緊她,下面的柔軟則故意在他那越發膨脹的滾燙上來回磨蹭。
  
  無末真得難以克制了,他既捨不得放開這個折磨人的小東西,又想要痛快淋漓地在她身後大干一場,情急之中,仿佛靈光乍現,他的硬物竟然在前面的軟糯濕潤中找到一個入口。
  
  他迫不及待地試圖進入,一進之下方覺那裡猶如泥潭一般,牢牢將自己吸住,仿佛再也拔不出來。
  
  其實他也根本不想出來!
  
  那麼柔軟潮濕溫暖之所在,最是他的貪戀。
  
  他親吻著懷中嬌顫的人兒,大力地在泥潭中拔出沉入,次次連根沒入,引起聲聲潮濕的辟啪之聲,也引起她的嬌喘連連。
  
  這一輩子,擁有你是我最幸運的事。
  
  他在瘋狂有力的抽動中,俯首望著那因為自己的強力攻勢如顫動不能自已的人兒,如是想。
  
  ==========================
  
  半夏在做好了無末的皮袍後,滿心期待地給無末試穿。
  
  無末幼時長在狼窩裡,稍大時又獨身一人,衣物不過遮體御寒罷了,自己拿獸骨一縫,勉強有個衣服樣子就對得起自己了。而半夏精心制作的皮袍內襯是虎皮,外層綴有自家制的粗布,還弄了一個蓬松柔軟的黑色狐尾做領子。
  
  無末本就生得高大挺拔,遠遠望去站如鐵塔,堅韌不拔而又狂野不羈,如今穿著半夏親手做的皮袍,只見原始的粗野中有著隱隱的華麗從容之感,舉手投足之間盡是男兒氣概,披肩的黑發竟然有了幾分高貴散漫的意味。
  
  半夏一時看得出神,竟然想起那天站在山腰迎風而立的黑狼,威武挺拔,傲然獨立,高貴從容,俯首俾睨著世間的一切。
  
  無末見半夏看著自己不言語,只是走神,只以為自己穿著不好,便笑道:“你做得很好,平日穿著去山裡倒不大自在,還是好生收起來吧。”
  
  半夏和無末相處了一些時日,也知道他的心思的,忙搖了搖頭,笑道:“你穿上是極好的,我剛才忽然想起——想起那只狼。”
  
  無末挑眉疑惑:“哪只?”
  
  半夏歪頭笑吟吟地道:“小黑啊!我看你和它不虧是吃著一樣的奶長大的,倒是有幾分親兄弟的模樣呢。”
  
  無末沉吟半響,眸子裡有幾分懷念,不過隨後他自己也笑了:“它長大了許多,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估計見到我這個人類嫌棄得很。”
  
  據說上古山的狼成千上萬只,裡面也是分大小幫派的,幫派之中又分三六九等。當初養育無末的不過是一只普通的喪子的母狼,這本就注定了小黑在狼群中的地位。可是後來小黑忽然不見了蹤跡,沒想到再出現時,卻也是領袖群狼的頭狼了。
  
  只是這其中多少廝殺,又多少血淚,無末不得而知。
  
  半夏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笑問:“我聽老人們說,上古山的狼是有靈性的,可以成精的,你說小黑哪天會不會也修成了精怪?”
  
  無末搖頭:“精怪之說,我是不信的,我在山中二十多年,卻也從未碰到過什麼精怪。”
  
  半夏其實也就是隨便說說罷了,畢竟望族的傳說多得一籮筐又一籮筐的,哪裡能個個當真呢。
  
  這夫妻二人一邊拉著家常,一邊又把新做的白狐大衣拿出來。半夏穿在身上覺得格外暖和輕便,忍不住得意地轉了一個圈給無末看。
  
  無末只見那雪白的狐皮大衣映襯著她緋紅的笑臉,忍不住湊上前去將她摟在懷中,卻只見她雙眸汪汪如春日裡的清泉,兩頰緋紅猶如山間初初綻放的小花兒,最最可人的是她的笑。她一笑起來,無末便覺得上古山的冰雪全部融化了一般。
  
  半夏自然瞅見無末眸子裡幾乎可以將人烤化的炙熱,她調皮地一伸腳,勾住他的脖子,小聲說:“你穿著虎皮大衣,我穿著白狐大衣,咱兩一黑一白,配對得很呢。”
  
  無末不說話,他只見那櫻紅的小嘴在自己眼前一動一動的開合,忍不住俯首就要吻上。
  
  就在屋子裡一片璇旎之際,無末忽然放開了半夏。
  
  可憐半夏兩頰含春雙眸濕潤,正等著繼續親呢,卻被這樣停了下來,她眨著迷惘的眸子,呢喃著不滿地問:“又怎麼了?”
  
  無末無奈瞧了眼外面,低聲道:“有人來了。好像……是個女人。”
  
  半夏一皺眉,會是誰呢?難不成是哪個好姐妹約自己出去?可是也不能這個時候來啊。
  
  不過她還是趕緊擦了擦嘴巴,又把狐皮大衣脫下來趕緊收進櫃子裡。
  
  ============
  
  這掌燈時分上門的竟然是忍冬。
  
  忍冬是新成親的嫁娘,看起來成親後的日子過得不錯,她是含著甜蜜的笑走進半夏家的院子的。
  
  半夏走出茅屋,見她穿了新作的羊皮襖,頭上還戴著自制的頭花,不由得笑道:“忍冬,你這嫁人後真是越來越俊俏了。”
  
  忍冬笑得眉毛都彎了起來:“姐,不許打趣人家!我是特意過來看看你的。”說著就往半夏這邊走過來。
  
  可是就在她抬腳的功夫,忽然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地。
  
  半夏一驚,趕緊過去扶住她,低頭看時,卻原來是一泡雞屎,恰好被忍冬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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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忍冬簡直要哭了:“姐,這是我新作的鹿皮鞋呢!”
  
  半夏一看,可不是麼,那一看就是上好的鹿皮上好的針線新新作成的,只可惜如今被一泡雞屎給髒污了去。望族人平日最是珍惜果腹之物和御寒之物了,當下半夏見了忙道:“你快脫下來,我給你擦擦。”
  
  忍冬心疼得真是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一邊委屈一邊怨道:“你這院子裡是怎麼回事,竟然有野雞屎,弄得這麼髒!”
  
  半夏笑著指了指旁邊的雞窩:“看,我是在家養了幾只野山雞。”
  
  忍冬哭喪著臉看那在院子裡漫步的山雞,只見那山雞神情倨傲大搖大擺旁若無人地溜達,真個是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拿起腳邊的一塊土疙瘩就狠狠扔過去。山雞受驚,咕咕咕亂叫,雞毛飛舞,塵土飛揚……
  
  半夏忙把忍冬拉回屋內,解釋著說:“這眼看天就要黑了,我馬上把它們轟進窩裡去,然後就打掃雞屎。”
  
  忍冬一邊小心翼翼地抬腿進屋,一邊埋怨道:“你又何苦弄這些,髒死了。”
  
  兩個人進屋的時候,恰好無末從屋裡出來。忍冬一向見了無末就怕的,此時看到無末,趕緊把那滿腹的抱怨憋到肚子裡,一聲不吭緊緊貼著姐姐進屋去,那樣子仿佛生怕無末一把她吃了的樣子。
  
  進了屋後,忍冬一邊脫靴子換鞋,一邊小聲問半夏:“奇怪了,他今日穿的這件虎皮裘真是威風,你新做的?”
  
  半夏點頭:“嗯,才做的,我想著天還是這麼冷,回頭輪到他去守神廟,穿這個也不冷。”
  
  忍冬皺眉,不情願地道:“其實他倒是也不難看呢,就是我看到他總覺得心裡發寒。唉,還是我們家木羊看著舒服。”
  
  半夏聽到這個忍不住撲哧笑起來,沒想到忍冬嫁人了還是這麼小孩子家氣,不過她還是笑著點頭說:“木羊確實長得不錯的。”
  
  忍冬換上了半夏的鞋,心情總算好多了,又向半夏說起自己身上的新衣服,說是木羊的母親親手為她做的呢。
  
  忍冬小臉上散發著幸福的光芒:“木羊家是個大家庭,每個人都對我很好。”說著她翻開自己羊皮襖的裡襯給半夏看:“姐姐你看,木羊的母親針線功夫多好啊,而且這布料,也是咱們沒見過沒穿過的。”她又給半夏看那襖領子:“姐,這是木羊捉得白狐尾巴做得領子,沒有一根雜毛呢,好不好看?”
  
  半夏見了不由得想笑,想著這上古山的白狐今年冬天算是遭了秧,怎麼遇到個木羊和無末呢。人家木羊還算好的,只捉了一只做領子,自家那位可是捉了幾十只來做大衣啊!
  
  山裡男人心裡想的是如何養家糊口,一般哪裡會去想這些裝點門面給女人好看的花俏玩意兒呢,木羊作為未來的族長,他能這樣對忍冬,實在也是個體貼的。
  
  想到這裡,她摸了摸忍冬的頭發,柔聲說:“你嫁人了,木羊是個好男人,以後要學著懂事,不要孩子氣。”
  
  忍冬神氣地抬起小臉,得意地說:“那是自然,他們都誇我懂事呢。”
  
  姐妹兩個人又說了一番話,說著話時便提起了她們的大姐迎春。忍冬小嘴一撅表示對大姐不滿:“二姐,你肯定不知道,大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事沒事的就往我家跑。這是我嫁給木羊又不是她嫁給木羊,真不明白她是怎麼想的。”
  
  半夏聽了略一沉吟,便問道:“她沒說別的?”
  
  忍冬想了想:“倒是沒說什麼啊,我看她如今這樣子,怕是徹底拋了她在外面的野男人野孩子的,是要在咱族裡長住了。”
  
  忍冬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壓低了聲音說:“二姐啊,你說大姐是不是該再找個男人呢?”
  
  半夏笑了下,搖頭說:“那我怎麼知道,得去問大姐才是。”
  
  忍冬歎了口氣:“她三不五時跑到神廟前去祈禱,估計是想再在望族嫁一次吧。反正族長都允許她回族了,再嫁一次倒也不錯。”
  
  半夏聽了這個,也在心底歎了口氣,想著爹爹年紀大了,以後恐怕還要為姐姐操心傷心啊。
  
  姐妹兩個又說了一會兒子話,忍冬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臨走前還心疼地看了看半夏,拉著半夏的手說:“二姐,你以後不要養什麼山雞了,哪天沒事就去我這裡,我給你找料子做衣服,還給你吃很多好東西。”
  
  半夏自然不會真去妹妹那裡拿東西,不過她看著妹妹生活得很幸福,想著爹爹也該放心了,當下不過笑著應了。
  
  她送走了忍冬,正准備回來把雞轟進雞捨再把院子打掃一番,卻見院子裡已經掃得干干淨淨了。
  
  無末掃過院子,洗了手後,已經把飯菜擺到石桌上。
  
  他見半夏回來,問了句:“走了?”
  
  半夏點頭:“說了好一會兒話呢。”
  
  無末想起剛才那個小姨子,皺了皺眉說:“她話真多。”
  
  分明是姐妹,同樣是女人,怎麼有人說起話就那麼動聽悅耳,恨不得讓人天天聽時時聽,而有人怎麼就那麼惹人厭煩呢,無末在心裡暗暗地想。
  
  不過他當然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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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日子,神廟的劍鳴聲是越來越頻繁了,街頭老人們沒事都提起這事,個個擔心,覺得望族怕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一時之間搞得人心惶惶。輪班值守神廟這件事,更是馬虎不得了,族長召集了所有的男丁重新說了這事,叮囑大家一定要萬分小心,絕對不能讓心存不軌的外人破壞了神廟。
  
  這一日,輪到無末去神廟值守,半夏特意讓無末白天不要上山打獵,就在家裡歇息。無末原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扛得住,可是見半夏執意如此,也只好聽她的了——她的話總是對的,不是麼。
  
  無末吃過晚飯走後,半夏一個人看著自家小院,心裡覺得空蕩蕩的。她先把雞轟進雞窩裡,又打掃了院子,去雞窩拾了雞蛋。最近這群雞中有兩只母山雞每天都能下一個,還有其他幾只,兩三天總是有一個的,於是半夏每天能收獲三四個雞蛋。她小心地把這些積攢起來放在一個無末編織的籮筐裡。看著白白胖胖的雞蛋一個挨一個,心裡真是滿足。
  
  忙完這些,又把屋子收拾一番,做了點針線活,半夏准備睡下了。
  
  前些日子,無末硬是要重新把家裡的炕學著望族人重新修正了,這樣半夏在晚上就有熱乎乎的炕頭可以睡了。
  
  可是如今半夏躺在這暖和的火炕上,心裡還是覺得不夠暖和,總覺得缺了什麼似的。翻來覆去好半響依然沒有睡意,她歎了口氣,將臉貼在無末常用的一件舊毛氈上。
  
  舊毛氈有半夏熟悉的味道,那是那個男人特有的陽剛味。半夏閉上眼睛,默默地感受著他的氣息,心裡踏實了許多。
  
  現在她才明白,原來成親沒多久,她卻已經把他放到心裡,拿不走放不下,有他的地方就有溫暖就有踏實,便有家。
  
  沒有了他,心裡便缺了一塊,家便不再是家。
  
  聞著熟悉的味道,半夏大腦漸漸迷糊起來,慢慢沉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因為一聲悠遠的狼嗥聲從夢中醒來。
  
  揉著惺忪的睡眼,她望了望窗外,天還沒亮呢,無末也沒回來。
  
  起身披上衣服下炕,來到窗前,只見上古山如同一塊巨大的陰雲一樣籠罩在窗前。就在這陰雲中,有孤冷的狼嗥聲傳來。
  
  半夏皺了下眉頭,上古山的狼成千上萬,它們夜裡自然也會對月嗥叫,可是倒從未聽得這麼真切過。看來眼前這只狼應該就在這附近,距離望族村並不遠。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會有狼夜半時分來到望族村外面?
  
  半夏想起無末在神廟守夜,頓時擔憂不已。最近望族村異況頻出,該不會今晚有什麼事吧?
  
  想到這裡,她趕緊穿戴起來,推開門頂著寒風出門了。
  
  很快她便來到神廟前,遠遠的便看到廟門前站著幾個人,她忙過去,卻是守夜的幾個,其中最高大最惹人注意的自然是她的無末。
  
  其他幾個族人見她過來,都很是詫異,無末更是大皺其眉,趕緊握了握她的手,幸好,還不算涼——他是知道她怕冷的。
  
  就在這時,神廟裡又傳來一陣劍鳴之聲,聲音沉厚,低低地傳出,卻讓人驚心。
  
  幾個族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年輕族人,就是那個叫厚炎的道:“又開始了……”
  
  隨著劍鳴之聲,不遠的山上,又忽然起了一聲狼嗥,那嗥叫孤冷而寂寞,遠遠傳來,卻奇異地和劍鳴之聲遙相呼應。
  
  眾人都皺起了眉頭,這種情景是他們沒見過的。
  
  無末卻仿佛若有所思,望著那狼嗥傳來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夏看他有心事的樣子,可是當著眾人又不好問什麼,便輕輕拉了拉他的手。
  
  這時候厚炎向大家提議:“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狼叫,竟然和我們的劍鳴呼應。不如我們幾個上山去看看?”
  
  無末聽到這個,忙沉聲阻止道:“不可!”
  
  眾人沒想到他這個平日一言不發的人竟忽然說出這話,都看向他。
  
  無末向大家解釋說:“不要忘記,我們的任務是守候神廟,如果貿然上山去查探,一則夜晚山路難行,我們很難找到狼的蹤跡,二則就怕有不軌之人趁虛而入。”
  
  無末這一說,其他人都紛紛醒悟過來:“對啊,那狼叫之聲雖然奇怪,但明天我們稟告族長便是,可萬萬不能耽誤了守候神廟的大事。”
  
  厚炎頗感意外地看了眼無末,又掃了眼無末身旁緊緊相靠的半夏,點頭說:“你說得對,我倒是莽撞了。”
  
  當下半夏陪著眾人一起守夜,一直等到天亮了,大家才各自散去,而半夏和無末也牽著手回家了。
  
  回到家裡,關上屋門,半夏再也忍不住地問無末:“那只狼到底在叫什麼,你聽出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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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無末皺了下眉頭,搖頭說:“它沒說什麼,只是在夜晚感到躁動,所以起來嗥叫幾聲。”
  
  他停頓了下,才慢慢地說:“它是小黑。”
  
  半夏一聽,吃了一驚:“你沒聽錯?”
  
  無末點頭:“沒錯。雖然分開了許多年,但小黑的嗥叫我是認得出來的。”
  
  他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步,皺眉沉思片刻,才說道:“我聽著那神廟的劍鳴,仿佛在呼喚什麼……”
  
  半夏聽著這個,也覺得奇怪了:“神廟在呼喚什麼?總不至於在呼喚小黑吧?”
  
  無末再次搖頭:“應該不是的。狼的嗅覺和感覺一向靈敏,小黑也許是聽到了劍鳴之聲,感覺到了異常,於是才夜半嗥叫吧。”
  
  半夏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問了,可是這半夜異常的響動,到底是讓人擔憂。
  
  無末明白半夏的擔心,可是他內心深處卻有更深的擔憂。上古山那麼多只狼,為什麼只有小黑在這寂靜的山林裡嗥叫?
  
  整整一個白天,無末做事總有點心不在焉的,一直到了晚上,眼看著身邊的半夏睡著了,他依然無法入眠。
  
  閉上眼睛,側耳傾聽,無末忽然心中一動。
  
  他的耳力一向不同尋常,他仿佛聽到了什麼聲音。
  
  無末小心地起身,輕手輕腳不驚動身旁熟睡的半夏,披上衣服出門,剛打開茅屋,便只見月光如華地灑在院子裡,而就在自家茅屋的籬笆牆外,一只通體黑色的野狼猶如剪影一般正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仿佛等了自己許久。
  
  無末心中一震,輕輕關上屋門,慢慢來到籬笆牆前,蹲下來,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野狼。
  
  “小黑,發生什麼事了嗎?”他輕聲問它。
  
  小黑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狼眼在月光下發出森森幽光,靜靜地望著無末。
  
  無末試圖伸出手,想摸摸小黑的耳朵,可是手伸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他知道狼類是非常有靈性的一種動物,如果自己摸了小黑,若是其他野狼在小黑身上聞到自己的味道,總是對小黑不好的。
  
  無末關切地問:“小黑,你是不是不舒服?”
  
  今晚的小黑看著和那一日威風凜凜站在半山腰的小黑截然不同,反倒有些像小時候所熟知的那個小黑了。
  
  小黑低下頭,不言語,低垂的幽綠色狼眼卻流露出讓人難以解讀的哀傷。
  
  無末輕歎了口氣,輕聲問:“小黑,你難過了,為什麼?”
  
  小黑仰起頭,側臉,看著不遠處融在黑暗中的神廟。
  
  無末站起來,今夜的神廟很是安靜,沒有劍鳴,沒有異響。
  
  可是為什麼,小黑會來到山下,來到這裡呢?
  
  就在這時,茅屋門打開了,半夜醒來的半夏披著虎皮袍出現在門口,當她看到蹲在籬笆旁的野狼時,吃了一驚,心道這不是無末的兄弟小黑狼嗎?眼看著一人一狼都轉頭看過來,她立刻有了驚擾了別人的感覺,忙輕聲道:“啊,你們繼續——”繼續什麼?繼續聊?——她結巴著小聲道:“你們繼續聊……”說完趕緊關門進屋。
  
  可是這一人一狼卻實在沒什麼可聊的,小黑俯首片刻,便站起身來,蓬松的尾巴也翹起來了,那姿態是要告別了。
  
  無末不捨地點了點頭:“小黑,回去吧,自己保重。”
  
  小黑回過頭最後看了無末一眼,便輕輕一躍蹦到了旁邊的山石上,然後撒腿飛奔而去,很快不見了蹤跡。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無末都沒見過小黑,即使偶爾踏入狼族禁地,他也沒看到過小黑。
  
  他只是聽守候神廟的人說,有時候神廟旁邊會有一個狼影一閃而過,但真是一閃而過而已,誰也沒有看真切過。
  
  這件事,大家自然報告了族長,可是族長並沒有說什麼。
  
  上千年來,望族和山上的群狼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互不干涉。他們已經相安無事一千多年了,他們也相信不會有一只狼膽敢冒犯望族人的神廟。
  
  不過族長卻重新調整了輪班的分配,把無末調到了另一個隊組,那個隊組的隊長因為前幾日上山摔了腿,只好暫時退下,無末便成了那一小隊的頭目。
  
  這件事對其他人來說也許是小事,可是對半夏來說卻是極大的事了。她很高興,因為這個舉動代表著無末在族中的地位。
  
  這個男人前半生過著孤冷的生活,她希望後半生她和他在一起能夠幸福,可是幸福並不是吃飽穿暖關上門來過日子,這還包括在一個群體中獲得一定的認可和尊重。
  
  原本蘇老爹對於無末是不太滿意的,可是經過這件事,他對這個女婿的看法變了。
  
  如今天也要暖和了,蘇老爹最愛的事就是拿著一個小馬扎坐到胡同口,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拉家常,每每說起自己的兩個女婿,二女婿如今越來越出息,三女婿將來肯定更出息。
  
  這個更出息,自然是當族長了,這個蘇老爹沒好意思說,其他人也不便說破。畢竟族長的人選是大事,族長是每個人都要俯首尊重的人,這個事可不是街頭議論著玩的。千百年來,對於望族人來說,那個魚頭拐杖都是至高無上不可褻瀆的。
  
  可是就在蘇老爹洋洋得意之時,一旁的牛嬸很是不樂,跑過來打趣蘇老爹:“你家迎春,現在是怎麼回事啊,是要再嫁呢還是要就留在家裡了?”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蘇老爹聽到這個頓時沒聲音了,過了半響才蹦出一句:“看她自己意思吧,她身子骨不好,過一段身子好了,就在咱村裡找一個吧。”
  
  牛嬸卻不放過他,繼續打趣:“得,你家迎春走路帶風,哪裡像身子骨不好的樣子?你說她怎麼就自個兒回來了呢,該不會是被人家趕回來的吧?”
  
  牛嬸這麼一說,大家也都疑惑起來,又開始議論這群外族人怎麼個狼心狗肺,於是終於有這麼個人忽然來了一句:“想想無末他娘吧,可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這話一出,在座的年長的都不吭聲了。
  
  無末的娘親,那時候是村裡多少小伙子看了眼裡放光的一枝花啊,最後卻落得那麼一個下場。
  
  一時之間大家氣氛沉悶起來,一旁隔壁的老頭子趕緊轉移話題,笑著對那牛嬸說:“牛嬸啊,你家二犢子想要人家半夏沒成,現在迎春回來了,我看這是現成的好姻緣啊!”
  
  牛嬸子倒沒想過這個可能,當下她心裡一動,不過面上卻故意說:“人家迎春是見過世面的,哪裡能看上我們二犢子呢!”話雖這麼說,但心裡卻是動了念頭的。要知道望族人對這女子貞操觀念看得並不重,女子成親後和離再嫁,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打那之後,牛嬸子又開始對蘇老爹熱絡起來,不再冷嘲熱諷了。而蘇老爹由於心裡有事,根本沒聽進去剛才那句話,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搞不明白這個牛嬸又是要鬧哪般,怎麼忽然變了臉。當然這是老遠以後的事兒了。
  
  現如今,無末新當了小隊長,大家都高看了幾眼,半夏家裡過來串門子的竟然也多起來。其中來得最勤的竟然是木羊,木娃和忍冬。
  
  木羊是來找無末商量防守神廟的事兒的,防守神廟一共分了十三隊,有十三個小隊長,這都是木羊重點拉攏的對象。忍冬自然是陪著木羊來的。
  
  至於木娃,半夏就有些搞不清楚了,說她是來找自己的吧,可是也太勤快了些,況且以前她不是也害怕自己的那個“野男人”無末的麼,怎麼如今倒是不怕了呢。
  
  不過半夏倒是沒多想,木娃這個人天真可愛,如同妹妹一般,半夏還是很喜歡她的。
  
  而之前望族發生的種種異象,至今也沒有什麼進展,慢慢的大家也都不去議論了。管它要山崩還是地裂,反正他們望族人是打死也不會離開這片貧瘠的土地的。他們可以吃不飽穿不暖,也可以流血流淚,但是老祖宗的遺訓不能忘。
  
  守著這片土地,一直到神廟崩塌。
  
  就在這種漫不經心的守候中,漫長冷酷的冬天終於過去了,上古山那些冬日干枯的樹木也開始發出嫩綠。半夏院子裡那條小溪水流也大起來,這都是山上的積雪融化後順勢流下的。半夏讓無末把院子外的那片空地開辟出來,疏松了土壤,准備把自己積攢的瓜果的種子都種下去。其實這樣是否能夠有收獲半夏也不知道,可是這個也不費多少功夫,試一試總是好的。
  
  院子裡的山雞們看到水流嘩嘩,紛紛過去湊熱鬧,用尖嘴去啄裡面的小游蟲吃。可是水急,有時候它們的雞翅膀都被濺濕了,它們受驚之下,紛紛撲扇翅膀,這一扇不要緊,雞毛亂飛水花四濺,外加咯咯咕咕各種聲音,一院子的山雞亂作一團。
  
  無末便搬運來許多石頭,在溪水流下的山口處磊了一個小渠,又將水分流,這樣流入自家的溪水就少起來,於是家裡院子總算恢復往日的模樣了。
  
  半夏已經積攢了許多雞蛋,現在她每日都要煮三個雞蛋,無末吃兩個自己吃一個。她還把雞蛋送給爹爹吃,分給街坊四鄰嘗嘗鮮。
  
  大家吃了現成美味的山雞蛋後,終於也開竅了,紛紛誇贊半夏這個主意好。以前吃個蛋都要漫山遍野到處找,如今在家裡等著山雞給自己下蛋,真是省事多了。
  
  於是大家都紛紛打算養雞,可是這雞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抓到的啊,今天抓一只,竟然是公的,明天抓兩只,竟然是不下蛋的,這誰知道什麼時候能抓來一窩雞給自己下蛋呢!再說就算抓來了,自己也沒那功夫慢慢訓練著這山雞歸窩下蛋啊!
  
  半夏見此情景,告訴大家別著急,她拿來一籮筐雞蛋,又找來一個舊毛氈,抓住一只每天咕咕亂叫的母雞,讓它坐在那籮筐雞蛋上。
  
  眾人都覺得新鮮,就連無末都有點不相信,他雖然知道山裡的雞大約是這樣孵化小雞的,可是如今在家裡這樣弄真得行嗎?
  
  半夏心裡也沒底的,她又沒做過這種事,只知道大約應該大概可能是行的吧。
  
  日子就在這忐忑中過去了,一直到第二十天,半夏忽然聽到後面山洞裡有小雞嘰嘰喳喳的聲音,她忙過去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黃雞,那麼一小團黃色,嫩嫩的,露出黑色的小眼珠和尖尖的小嘴巴,小心翼翼地看著半夏。
  
  半夏大喜,但她還是控制住情緒,悄悄地出來了。
  
  接下來幾日,小雞是一個個蹦出來,很快家裡的小雞就成群了。
  
  半夏找來上好的粟米,洗干淨放在木碗裡,然後開始上鍋蒸,沒多時便蒸熟了,她把蒸得軟糯的粟米拿給小雞們吃,小雞嘰嘰喳喳地跑過來圍著啄,沒多時就吃干淨了。
  
  忍冬也正好來半夏家看熱鬧,見此情景頗有些心疼:“造孽啊,這麼好的粟米給雞吃。”粟米,這是望族人的飯桌上唯一自己種植的吃食,得來不易,一般人家都捨不得吃的,怎麼可以給個野雞吃呢。
  
  半夏一邊將小雞都放到竹筐裡,一邊道:“粟米,人吃了也就吃了,可是雞吃了,卻可以長大,它們長大後會給我們下蛋,這是取之不斷的。”
  
  半夏將小雞養的稍微大些,就分給村人,每戶人家都分了幾只。有那分到的,千恩萬謝地捧著回去了,沒分到的很是不樂。於是半夏又開始孵下一批小雞了,整個初春,半夏幾乎把家裡存得雞蛋都孵化了,而村裡好多人家都能聽到嘰嘰喳喳的叫聲了。
  
  他們初干這養雞的活兒,自然有種種不懂,今日這雞不吃米了,明日那雞好像蔫了,紛紛過來問半夏。半夏其實也不大懂,畢竟她雖然在上人那裡學了一些草藥的知識,可那是對人的可不是對雞的。但她還是認真說說自己養山雞的經驗,眾人都對半夏很是信服。
  
  忍冬卻不大高興,她看姐姐分了這個分那個,怎麼只給自己親妹妹分了那麼三五只,好歹是一家出來的,怎麼就不照顧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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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這一日,半夏正在村中七斤婆婆家幫忙看看小雞怎麼了,忽然外面有人慌張跑過來:“婆婆,真是大事不好,你家孫子這會是保不住了!”說著捶胸頓足地大哭不止。
  
  半夏一看,這個人正是七斤婆婆的兒媳婦野花兒,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哭成這樣。
  
  七斤婆婆也是嚇了一跳,忙問究竟。卻原來從昨晚開始,七斤婆婆才一周歲多的小孫子就不吃奶,硬灌也不吃。當時並沒在意,只以為他撐著了沒食欲,便餓了他一晚,結果一整天了,一直沒拉屎,只是嘔吐。
  
  野花兒便把這孩子帶到上人那裡去看治,上人給他吃了藥,果然他就拉了。本以為這下就好了,可是野花兒看到那拉的屎頓時嚇傻了,那分明是血屎!
  
  野花兒當場臉都白了,趕緊又請了上人過來。上人仔細看了那血屎,頓時搖頭歎息說沒救了。
  
  七斤婆婆一聽這個,臉色也是煞白,哭著道:“你年輕不懂,這事我是見過的。當初半夏那個夭折的妹子知秋,就是得了這麼一個病,活生生的給憋死了!造孽啊,沒想到我那可憐的孫子也得了這個。”
  
  半夏家原本有個妹妹叫知秋的,於是她們姐妹起名是迎春,伴夏,知秋,忍冬。知秋妹妹去時半夏還小,腦袋迷迷糊糊記不起上世的事,是以她竟不知自己的妹妹是得了這麼一個病去的。
  
  當下半夏想了想,扶著七斤婆婆一起過去看那小孫子,果然見一攤血色大便攤在那裡,觸目驚心得很。
  
  半夏皺著眉,腦中努力回想,這個貌似她是知道的,只是一時記不真切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忽然一片記憶仿佛雲般飄入腦中。
  
  是了,這應該是腸疊套!
  
  這是一種嬰幼兒很罕見的病,是腸管套入與其相連的腸腔內,並導致腸內容物通過障礙。如果不及時醫治,必然是會要了孩子的命的!
  
  半夏記得這個有兩種辦法,一個是灌氣,一個是做手術——這自然是萬不得已才用的招數了。
  
  如今在望族這等條件下,也只能灌氣了。
  
  可是怎麼灌呢?
  
  情急之下,半夏現對痛哭著的七斤婆婆道:“婆婆,這個病也是可以治的,只是麻煩些。”
  
  七斤婆婆是毫不抱任何希望的,上人都說沒治了,小小的半夏說那話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可是一旁的野花兒卻不放棄,哭著過來道:“半夏,你是個能干的姑娘,你去找來牙牙草救了你爹的命,如今你但凡有一絲辦法,也要試試,救了我家狗蛋的性命,我以後給你做牛做馬!”說著就要跪在那裡。
  
  半夏哪裡能讓她跪呢,忙扶著,同時解釋道:“這個必須往肚子裡灌氣,打通腸子,可是我一時也不知道該用什麼往裡面灌氣。”
  
  七斤婆婆的兒子狼蛋兒大聲道:“灌氣,這個可以用尿脬和腸子啊!”(注,尿脬,膀胱的俗稱)
  
  野花兒掛著淚花點頭:“對對,趕緊的,誰家有腸子啊!豬的牛的羊的,都行!”
  
  這時候街坊鄰居也都圍過來看呢,聽到這個,紛紛去問誰家有,很快好幾個羊腸子並豬尿脬被找來了
  
  當下半夏指揮,將腸子一端從狗蛋兒屁股眼兒塞入,又由狼蛋兒抓住另一端往裡面吹氣兒。
  
  可憐的狗蛋兒原本痛苦不堪哭鬧不休,如今被這樣折騰,哪裡能忍受得了,四肢死命地撲騰,屋裡幾個女人幾乎按不住他那小粗腿兒。
  
  街坊鄰居看著這等作法,也紛紛質疑,畢竟大家都沒見過嘛,七斤婆婆更是看得心疼得不得了,在旁邊大叫:“我這大孫子活不了了,你們還這麼折騰他,作孽啊!”
  
  可是當事人狼蛋兒和野花兒卻堅持要試的,哪怕有一線希望他們也要嘗試!
  
  狼蛋兒鼓著腮幫子憋得臉通紅,最後放開那羊腸子,大喊道:“不行啊,吹不進去!”
  
  野花兒抱著自己兒子的頭臉哭著道:“吹不進去,看來是真得不通,你再使勁吹!”
  
  那狗蛋兒越發哭得撕心裂肺了,一旁街坊見人也都心疼得想掉淚,當下便有壯年男子紛紛上前:“我們也幫著吹!若是真不通,就不信咱吹不通!”
  
  於是大家接力,輪流往裡面吹氣兒,一旁女人也都過來幫忙按著狗蛋兒。
  
  可憐的狗蛋兒哭得聲音都啞了,大喊著哭,最後他聲音啞了,好像也累了,哭聲竟然漸漸停歇下來。
  
  野花兒抱著自己的兒子,驚喜地道:“可能真管用了,他看起來不那麼難受了!”
  
  說著她忙抱著狗蛋兒輕輕拍著,只見狗蛋兒依然在嚶嚶地哭,但到底不那麼激烈了,只是睜著委屈的淚眼一抽一抽的。
  
  大家提心吊膽地等了好久,一直等到狗蛋兒開始吃奶,大家這才松了口氣。七斤婆婆原想著自己這個孫子肯定沒了的,如今失而復得,驚喜之情自然不用說了,野花兒和狼蛋兒對半夏簡直是千恩萬謝,只差跪在那裡了。
  
  大家也都紛紛贊半夏,救了自己爹爹的命,如今又救了狗蛋兒,真真是望族村一等一的賢惠女人。自然也有人好奇,半夏咋知道的這麼神奇的法子?沒等半夏說話呢,旁邊有人替半夏回答了:你當半夏是什麼人,她可是進過狼的禁地取到過牙牙草的人!她自然知道咱們不知道的法子……
  
  半夏聽著這解釋,心想這可真是一個好說道,萬事都可以解釋為:因為她是半夏。
  
  原本半夏放下心了的,可誰知道,沒多時就有人來找,說是上人讓半夏過去一趟。
  
  半夏來到上人家裡,只見這小院子裡到處都是草藥,上人的小屋子很破舊窄小,孤零零地立在那裡。
  
  她不禁想起村裡的說法,說是上人這一輩子沒娶女人,沒生孩子,就一個人過,每日忙得都是這些草藥。
  
  她走進上人的小屋時,上人正一個人熬藥,他佝僂著身子,渾身大汗淋淋卻毫不在意。聽到半夏進來了,忙讓半夏坐下,審視了一番半夏後,果然開始問那灌腸的做法半夏是怎麼知道的。
  
  半夏只好說道:“原是無末聽外人說的一個法子,我也不知道的,不過是嘗試一下罷了,誰知道還真管用了呢。”
  
  上人點點頭,還是審視著半夏,半夏不禁臉紅,她知道自己的說法漏洞百出,看來上人是不信的。
  
  可是誰知道上人並沒有多問,只是說道以後讓半夏隔日便過來一次。半夏心中疑惑,但還是依命行事。誰知道半夏再次去了,上人竟然是拿出一疊用羊皮紙記載的治病法子,給半夏看。
  
  半夏多少認識幾個望族的字,但並不多,只好勉強看著,遇到不懂的便去問上人。後來時日久了,認得字倒是多了,便漸漸拿著羊皮醫書去對照院子裡種的藥草。
  
  半夏知道上人這竟然有意培養自己了,便越發認真,有時候便拿了醫書回家去讀。誰知那日隨手將醫書放在炕頭,無末見到了,竟然拿起來看了看。這讓半夏詫異萬分:“你竟也識得這字的?”
  
  無末點頭:“略知道幾個。”
  
  半夏越發不解了:“誰教你的?”
  
  無末笑了下,隨口帶過:“是一個很好的人,幫了我許多,以後你自然知道的。”
  
  原本半夏救了狗蛋兒的事已經讓村裡人對半夏夫婦的看法越發好了,如今半夏又被上人看中,那樣子大有培養她做接班人的意思,於是村裡人更加對他們尊重了。當他們夫婦二人走在村裡時,望族人總是熱情地過來打招呼。老輩的誇贊他們,年輕一輩的則是佩服地看著他們。
  
  這一切,卻有那麼幾個人頗看不慣,其中最不喜無末的自然是木羊了。原本木羊是想拉攏無末的,可是後來見這個人行事完全不投自己心意,便很是不樂,遇事時每每給他下點小絆子。無末對木羊的這些小舉動倒是不放在心上,不過是一笑置之罷了。這讓村裡的年輕人看在眼裡,更加佩服無末這個人,對那木羊卻有了幾分不滿。
  
  冬天過去後,無末把家裡的茅屋擴建了一下,做成了一個四間茅屋,正屋是灶膛,左偏房他們自己住,右偏房打算以後留給孩子住,還有一間是耳屋,放一下常用物事。
  
  而自從春天來了後,族長時常讓大家成群結隊去山裡打獵,而無末在這其中的表現極為突出。半夏聽人講,他總是能夠感覺到周圍飛禽走獸的氣息,能夠最快地找到它們的蹤跡,甚至他能在地上幾乎看不出任何痕跡的情況下追蹤到要找的獵物。他還有著野獸一般敏銳的嗅覺,仿佛可以預知危險。
  
  有一次他們歇息在一個山洞裡,無末仿佛感覺到了什麼,提前讓大家離開,在他們離開沒多久,山洞就崩塌了。這件事在村裡傳得很懸乎,以至於半夏都好奇了,問自己的夫婿:“這是真的嗎?”
  
  樹屋上,無末摟著懷裡的半夏,伸了伸長腿,笑了笑道:“怎麼可能,我又不是神仙。”
  
  如今樹屋上厚重的保暖毛氈已經取掉,四處都是窗戶。躺在無末胸膛上的半夏,上可以看藍天白雲,下可以看盡望族村,看自家那只雄赳赳的大公雞帶領它的母雞大軍在院子外散步尋蟲吃;往左右看呢,就是綠樹野花,還有小鳥嘰喳的聲音。最愜意的是這半空中的氣息仿佛更加清香,真是讓人不想下去啊。
  
  聽到無末這麼說,半夏將兩腿在半空悠閒地晃悠了一下,卻不意踢到了一根樹枝:“到底怎麼回事,說說嘛!”
  
  無末輕笑了聲,輕描淡寫地道:“我不過是看到山洞上方有裂紋,憑著經驗感覺有問題罷了。”
  
  半夏調皮地繼續踢著那根樹枝,笑道:“那你教教我,我也要學。”——將來有了危險也好逃命啊。
  
  無末看著懷中皺著鼻子笑的半夏,剛毅的臉整個柔和起來,寵溺地撫摸著她的發絲:“你不需要學,有我在,怎麼可能讓你置身於危險中呢。”
  
  半夏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心裡是無限的滿足。她不禁想,這些日子以來,其實無末也變了許多。
  
  原來的他,外表剛硬,內心卻仿佛有一絲脆弱和自卑。
  
  可是現在呢,他那與生俱來的天賦和在狼群中所獲得的能力讓他很快卓立在眾多望族男人中;他的目光敏銳,遇事多思,處事沉穩,都讓他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認同。
  
  他仿佛蛻變了,開始自信寬容,大度怏怏,甚至舉手投足間隱隱有了領袖的氣派。
  
  有時候,他身上還是帶著那種山林拼殺過的野性和不羈,可是這卻只是讓他越發特別,越發有男人的味道。
  
  無末看著半夏含笑望著自己不知道想什麼,忍不住捏了捏她嬌俏的小鼻子:“想什麼呢?小心我把你摔下去。”
  
  (腸疊套是一種比較少見的嬰幼兒疾病,不及時處理是很危險的,嚴重了就要切掉一段腸子什麼的。一般采取的方式是灌腸,用氣打通。當然了這得在醫院采用專業設備進行,且專業設備也有灌腸失敗的可能。文中所說的嘴巴吹氣的方式大家姑且一笑罷了,小說家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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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樹上的野戰

  無末看著半夏含笑望著自己不知道想什麼,忍不住捏了捏她嬌俏的小鼻子:“想什麼呢?小心我把你摔下去。”

  無末寬厚雄健的胸膛因為低沉的笑而悶悶起伏著,半夏軟軟地趴伏在他身上,感受著他胸腔渾厚的震動。一時之間不覺有些意亂神迷,想著男人和女人的身體差別真是大。

  無末的大手摟著半夏滑膩細嫩的腰身慢慢摸索,她的肌膚幼滑得猶如上好的脂膏,讓他愛不釋手。他的摩挲讓半夏兩團圓滑而柔嫩的玉團隨著她的蠕動而上下跌宕,這使得無末的身體緊繃起來,粗糙的大手禁不住往下摩挲過去,來到半夏的兩只腿中間的柔軟處,滿意地發現那裡已是濕潤一片,猶如泥潭。他單根手指禁不住尋到一個入口,試探著進入,這讓半夏頓時渾身緊繃起來。

  她那裡是那麼地柔軟敏感,可是這個男人的手指平日裡是握管了弓箭干慣了粗活的,粗糲的糙感劃過柔軟細膩的內裡,惹得她身子不住地顫栗,她禁不住整個人縮進他懷裡,雙手緊抓著他的臂膀。

  無末再次笑起來,低沉的笑聲帶著熱氣縈繞在她耳邊,這讓她渾身燥熱,而敏感之處的手指卻仿佛使了壞一般要往裡面去,還要在裡面左右搗鼓挖弄,使得那裡更多的水兒流下來,打濕了他的衣衫,滴到了樹干上。

  無末的黑瞳越發暗了,喘息也變得粗重滾燙,下面那個半夏早已熟識的物事迅速硬挺了起來,粗大堅硬,直沖沖地豎立起來,頂得半夏不得不把身子微弓起來。

  她急促地喘息著,顫抖壓抑地道:“我們……我們下去吧……”她的聲音那麼柔軟無力,仿佛是祈求,可是那祈求裡卻帶著無盡的魅惑,讓人恨不得將她捏碎。

  無末俯下頭,薄唇將半夏顫抖紅潤的唇兒含住,兩唇相接時他突出強硬的字眼:“不下去。”

  半夏心裡是知道這個男人的,他一旦要做的事是必然要做成,當下忍受著身子的酥軟,勉強挑起一點理智朝四處張望,只見四周並沒有人注意這裡,況且大樹枝繁葉茂,別人就算向這邊看過來,也看不清楚樹屋裡兩個人在做什麼的。

  這時候無末的大手不容拒絕地挑開了她的衣衫,兩團柔軟瞬時猶如得到了解放般彈跳而出,猶如結在樹上的兩顆雪裡透紅的桃子,飽滿豐盈,襯著她纖細的腰肢越發惹人憐愛。

  半夏粉臉潮紅,細細喘著,想要躲閃卻又無處可躲,只能緊緊抓住身下男人的衣衫。無末有力的手指慢慢解開麻繩腰帶,將上衣掀起,褲子褪下,瞬間彈出的熱燙牢牢熨帖在半夏那處柔軟。濕潤迅速淹沒了巨物,這使得它越發膨脹了。

  無末瞇著眸子專注地盯著無助地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女人,她粉臉潮紅,雙眸迷離,細細地喘著,仿佛不勝嬌弱,她緊抓著自己的衣衫不敢放開,仿佛一放開就會掉下去一般。

  無末雙手握住她柔軟的腰肢,將她微提抬高些,這個動作使得她的兩團柔軟恰恰就在他眼前那麼蕩著,又大又翹,仿佛要故意引-誘他一般。

  無末喉嚨裡發出低低的粗聲,仿佛獸類一般,他仿佛巖漿一般炙熱的眸子盯著懷裡的人兒,身下的熱硬以著銳不可當之勢猛地沖入她那仿若泥潭般緊致濕潤的所在,深深埋入。

  半夏猝不及防,發出“嗚咽”一聲低喘,身子瞬間繃緊後仰,一旁涼風吹起樹葉掃過她那呈現在空氣中的團軟,她不可抑制地發出仿若痛苦的低吟聲。

  無末微抬頭,張嘴將在自己眼前彈跳的白膩上那抹嫣紅含入口中,細細品味,身下卻開始緩緩戳插起來。

  顫抖的半夏無助地後仰著,眼角余光朦朧仿佛看到旁邊的樹枝隨著自己和無末的動作在搖擺。她輕輕閉上雙眸,迷蒙中,被那雙大手扶著前後搖擺,而身下的熱物緩慢而富有節奏地進出。那種韻律感漸漸讓她沉醉,身子越發酥麻不聽使喚。

  她開始覺得自己在做一個美妙的夢,夢裡自己是一只小鳥,有著有力的翅膀,風兒在耳邊輕輕吹著,她能聞到花香,聽到蟲鳴,她可以感受到有樹葉在一邊歡快的舞動。

  身下的節奏漸漸用力起來,從身體的接觸處開始變熱,體內的物體越發膨脹和滾燙,她抑制不住地低叫起來,她害怕被人發現,無助地求饒,而這更惹得她依附的這個男人不受控制的狂戳□。

  頓時,仿佛狂風驟雨來了,她聽到粗重的喘息聲,聽到樹干搖動的聲音,甚至仿佛聽到自己破碎的低叫,甚至還聽到……兩個人結合處那濕潤的抽打聲。

  她咬住他的胸膛不放,兩手緊緊想抓住什麼,朦朧中,左手抓住的是他的胳膊,右手手抓住了一旁的樹枝。

  左手,他的胳膊汗如雨下,動得淋漓盡致;右手,一旁樹枝如同在暴風之中一般搖弋不絕。

  假如她現在還是一只小鳥,那就是一只暴雨中找不到歸途被海浪狂風席卷的小鳥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體內仿佛有一根弦砰的一聲斷掉,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她的細經中湧出,香汗淋漓的她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猶如一灘泥般微喘息著癱軟在他強壯的身子上。

  無末卻尚且不知足,將猶如無骨香軟異常的她緊緊摟在懷中貼在雄健的胸膛上,然後忽然一個強悍的起身,他一腳踏在樹屋裡,另一只腳卻踩在一旁的樹干上。

  半夏低低驚叫出聲,迷蒙的眸子睜得老大,她雖渾身乏力,卻也緊緊摟住他勁瘦有力的腰肢,僵硬地縮在他懷裡。

  無末看著自己的小女人用濕潤的眸子控訴地望著自己,忍不住低笑出聲,他用自己高挺的鼻子輕輕摩挲了下她瑩潤的紅唇,嘶啞低柔地道:“別怕,我不會把你摔下去的。”

  他腳踩樹干,站穩在這半空之中,懷抱著依附在他胸膛上的小女人,再次狂動起來。

  ==============================

  最近這些日子,忍冬是吃不好睡不好,她總覺得自己這個姐姐以前軟弱的很,長得又不如自己艷麗,所以打小兒在家裡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的,那個姐姐可從未說什麼啊!怎麼自從她嫁了人,一切都變了呢?

  按說她嫁的是族長的親孫子,那是一等一的好人家,吃的用的都不愁的,木羊又是村裡最為清秀的小伙子,難道她不應該是眾人欽羨的對象嗎?可是為什麼現在村裡人少有人提起自己,反而常常誇贊姐姐呢?

  搞得她現如今都不愛去街頭和村裡人說話兒了,反正他們一見到自己便會說“哎呦,這是半夏的妹子忍冬呢”,然後話題便轉向了姐姐。

  她聽到別人誇獎姐姐,心裡就不太舒服。她看到別人對無末豎大拇指,身上就到處不自在。這讓她時常感到心煩意亂,她冥思苦想,能夠改變現在的情況的辦法只有一個了,那是她唯一的期望。

  枕席之間,在一番火熱後,她用手兒輕輕撫弄著木羊的胸膛,忍不住偷偷問木羊:“什麼時候你爺爺把族長的位置讓給你呢?”

  木羊原本對她也是百依百從的,婚後兩人還算恩愛,可是只要一提起這個,就不復以前的好脾性,頗為不耐煩:“我哪裡知道呢!”說完眉頭已經皺起了,眼睛裡很是煩躁。

  她還是不放棄,這畢竟關系到她的臉面啊,於是忍不住催促道:“你能不能去問問你爺爺,試探下他老人家是什麼意思?”她睜大無辜的眼睛開始出主意:“要不然讓你爹爹過去問問也行啊!”

  木羊有些著惱了:“這種事哪裡是能問的,你個女人家不要瞎說了,你又不懂!”說著氣呼呼地背過身去了。

  木羊心裡也煩著呢,自然聽不得有個不懂的女人一直給他叨叨這個。

  忍冬見此情景差點哭出來,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今日一大早,她就跑到姐姐這裡來了,她想再和姐姐多說說話,試探下她對以後有什麼打算。

  誰知道一進姐姐家門,便只看到一群雞正在籬笆外悠閒的散步,她便有些躊躇,當初一腳踩到雞屎的事兒她可沒忘記啊。

  當下她也不進去了,干脆站在籬笆木門外喊道:“姐,在家嗎?”

  一叫,沒人應。

  “姐姐,姐夫,在家嗎?”

  再叫,還是沒人應。

  忍冬歎了口氣,難道姐姐和姐夫都不在家啊,上山了嗎?

  要不然,我坐在這裡等一會兒吧。

  於是忍冬就在樹下挑了一塊干淨石頭,坐下等起來。

  中間時不時有幾只雞好奇地打量過來,看那小眼睛的意思,好像還想過來覓食?她沒好氣地一塊小石頭扔過去:“去去去,離我遠點!”

  就在她煩悶的時候,腳下仿佛聽到一聲滴答聲,她皺了下眉頭,抬頭望天:“下雨了嗎?”

  這時候,她忽然意識到,樹上是有鳥啊蟲的。

  她皺了皺眉:“那個無末,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在樹上建個房子,也不怕鳥啊雀的在他屋子裡拉屎撒尿。”

  她這時候已經不耐煩了,抱怨過後,跺跺腳拍拍屁股離開了。

  趕明兒再來找姐姐吧。

  而這時候,樹上的半夏總算松了一口氣,她含恨軟綿綿地捶打了下無末的胸膛……

  從此後,趴在男人身上累得無力的半夏軟軟地立下家規:以後,不許,在樹上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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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春天是短暫的,很快天氣便轉熱了,眼看夏天到了。無末重新擴大了樹上的屋子,以後悶熱的時候,兩個人可以在樹上乘涼。

  新修建後的樹屋比以前寬敞了許多,足夠三四個人並排躺在裡面卻不擁擠的。樹屋上方成橢圓型,那樣子倒有些像鳥巢。

  這幾日也不知是不是天氣熱了的緣故,半夏總覺得食欲不振。無末見她這樣,便從山中采摘些野菜涼拌了給她吃,可是她也沒胃口,最後想了想去,倒是嘴饞當日在山上吃過的猴兒果。

  無末一聽,這個倒是好辦,飛速上山采了許多來,洗干淨放在竹籃裡,隨時吃隨時拿。

  又過幾日,半夏開始有嘔吐,這時候她腦中靈光乍現,忽想起自己這個月的月信一直沒來,該不會是有了身孕吧?當她說起自己的懷疑時,無末很是驚喜,忙帶了她去上人那裡,上人只看了看她的臉色,便道:“應是有了。”

  無末從上人家出來後,臉上一絲不苟,連點笑容都沒有。兩手戰戰兢兢地扶著半夏,仿佛一不小心她就會摔倒在地似的。一路上,遇到的族人看到無末這等臉色,紛紛猜測,發生什麼事了嗎?

  回到家裡,半夏瞅瞅無末,終於忍不住問:“你,不喜歡小娃娃嗎?”

  無末聽到這話,皺了皺眉,搖頭說:“沒有啊。”

  那你干嘛這表情呢……半夏納悶。

  無末坐在那裡,又站起來,在茅屋裡踱步一番後說:“現在,我該做點什麼呢?”

  他繃著臉,認真思考:“我先去給你做飯吧。”

  半夏呆呆地望著他那麼嚴肅的臉,傻傻地點頭:“好,那你做飯去吧。”

  可是無末不動,他再次凝眉沉思:“那你要吃點什麼呢?”

  半夏摸了摸自己的臉,為難地想:“給我蒸兩個雞蛋吧。”有了身孕,該是補充點養分的時候了。

  無末點頭:“對,做雞蛋羹!”說完他趕緊出門,洗洗手做飯去了。

  半夏歎了口氣,這個男人是不是太緊張了,緊張得有點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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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睡覺時,無末小心地距離半夏八丈遠,仿佛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半夏一般。

  半夏小心都挪動,距離他近些,他再躲,半夏再挪,他又躲。

  最後半夏受不了了:“我是懷孕了,又不是得了瘟疫!”

  無末趕緊起身,替她撫背:“你消消氣,不要動了胎氣。”

  半夏哭笑不得。

  無末嚴肅以待:“這不是鬧著玩的。”

  半夏無奈,揉了揉眉心,歎息道:“我看從明兒個開始,你也不用上山打獵采藥了,你就每日裡守著我罷了。”

  無末想了想,點頭說:“好主意。”

  半夏氣極反笑:“那我們喝西北風去啊?”

  無末鄭重地握著半夏的手:“沒關系,我們後山的存糧,足夠吃到小娃兒出世了。”

  半夏堅決搖頭:“那可不行!坐吃山空的事不能干。”

  無末很固執:“可是你剛才說……”

  半夏簡直想撓他:“我給你說著玩的,你趕緊睡去吧,明日個早起,干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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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夏懷孕幾日後,無末仿佛終於醒過味來,每日盯著半夏尚且平坦的小腹,皺眉沉思:“我要做父親了。”

  半夏一邊縫制小衣服,一邊隨口應道:“對,你要做父親了。”她從後山翻出那箱子綢緞,想著給小娃兒做幾套貼身的小襖兒。那麼柔軟絲滑的料子,若是大人用了難免心疼,還是給孩子用吧。

  無末皺緊的眉舒展開來,綻出一個感歎的笑容:“是啊,我要做父親了。”

  半夏一邊用牙齒咬斷線頭,一邊抬頭,卻見這人猶自在那裡笑得露出八顆白牙,不由得無奈笑了下,繼續穿針引線縫衣服。

  無末開始琢磨這件事:“半夏,你說咱們的娃會是男娃還是女娃呢?會長什麼樣呢?像你還是像我?”

  半夏在心裡哀歎一聲,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八遍了,不不,也許十遍了!

  為什麼她最初見到他的時候,會以為他是一個沉默少語的男人呢?

  他們夫婦二人,到底是誰更鼓噪一些呢?

  就在半夏想著一直聽同樣一句話會不會不利於寶寶的胎教時,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趕緊起身招呼,卻是木娃。

  木娃最近來他們家依然挺勤快的,說是來向半夏請教養雞的事,不過半夏更加納悶,木娃也沒養幾只雞啊,怎麼三天兩頭出毛病呢。

  木娃進屋坐下,無末便起身出去後面山洞,他要去整理下家裡的物事,看看給小娃兒做個小搖籃什麼的。

  坐在半夏身旁的木娃的目光一直追著無末,直到茅屋的門關上,那樣子依稀有點戀戀不捨。這看得半夏心裡一驚,難不成木娃天天跑自己家裡來,竟然是對無末有意?

  她在心裡一皺眉,想著木娃第一次見到無末時,可是活生生嚇了一跳,如今怎麼可能有這個意思呢?

  再者說了,木娃原本看著是個好姑娘的,她看中了誰,也不該看中已經成親的男人了。

  在望族,一個男人有了娘子還要勾搭其他姑娘,那是會被唾棄的。望族從來沒有什麼妻妾之說,男女之間向來是一對一的。

  除非半夏不在了,或者半夏和無末和離,不然木娃肯定是不可能和無末在一起的啊。

  半夏想得出神,那邊木娃說什麼她都沒聽進去,一直到木娃拉著她的手說:“半夏,你倒是說啊,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什麼怎麼辦?

  木娃歎了口氣:“我可不想嫁給厚炎!”

  厚炎?半夏有印象得很,不就是那個當初跑到無末家把木門踢了一個窟窿的小伙子嗎?記得那個小伙子長得也不錯,其實和木娃倒是般配呢。

  木娃擰著眉頭哭喪著臉:“我爹要讓我嫁給厚炎,怎麼說也不聽。”

  半夏趁機問道:“你既不愛厚炎,那你又要嫁哪個?”

  木娃的目光頓時黯淡了,她搖搖頭說:“我誰都不想嫁了,就想一輩子一個人過。”

  這在望族倒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兒,不過木娃好好一個姑娘,追在她屁股後面的小伙子有的是,一個人過一輩子難免太匪夷所思了。

  木娃又歎息一番,說些自己的煩惱,半夏聽著添堵,便轉移話題:“不知道族長最近身體怎麼樣?好久沒去看他老人家了。”

  木娃聽到這個,愁眉苦臉地說:“不怎麼樣,最近咳嗽越發厲害了,爺爺說要和奶奶去山裡住一段時候。”

  半夏聽得詫異:“去山裡?”

  木娃點頭,她自己也覺得奇怪:“說是想暫時離開咱村裡,去山裡過一段日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不過族長大人的決定是不容置喙的,一般族人只有聽著的份,絕對不敢勸阻什麼。

  半夏越發不解:“族長離開,那族裡的事誰來管?”

  木娃理所當然地說:“我哥唄!現在我嫂子可高興了,她早就盼著我哥當族長了。”

  半夏點頭:“那倒也是,原本咱族裡都說木羊以後要當族長的呢。”

  兩個人又說了半響話,木娃又向半夏抱怨了一番忍冬,最後總算抬屁股走人了。

  她走後,無末進來了,看看木娃的背影,皺眉。

  半夏不用問也不用看,她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無末心裡肯定覺得:女人,真嘮叨。

  不過半夏現在沒有心思和無末說這個,她在想著族長要去山裡的事兒。

  最近天涼快了,村裡的氣氛也緩和了,神廟裡的劍鳴聲也消停了,各種異兆消失了,大家提起來的心也漸漸放下。可是為什麼族長要去山裡呢?他的獸骨,不知道怎麼樣了?

  無末見半夏心事重重的樣子,蹲□子來,從她手裡拿過針線放在一旁,摸了摸她的臉頰:“不要操心那麼多事,家裡的一切都交給我就行了,你有時間就好好歇著。”

  半夏想想也是,她笑了下,看卡一旁做到一半的活計,挑眉笑道:“你說得極對,咱們娃的這個小襖兒,你幫我做完吧。”

  無末一聽,拿起一旁的小襖看了看,頓時大皺其眉:“這縫線的事情我也做過,但這麼細致的活……”

  他那雙大手粗得很,干點打獵啊建房啊這種技術活他還可以,這個縫縫補補的細致活真是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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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半夏聽說,族長放下了魚頭拐杖,脫下了魚皮衣,甚至扔下了從不離手的獸骨,只穿了普通的麻衣和老媽媽兩個人去山裡了。

  沒人知道為什麼族長要這樣做,也沒人敢問。

  木羊如願以償地地暫代族長,志得意滿,卻又戰戰兢兢。

  無末依舊每日上山打獵,自從半夏懷孕後,他就比以前更為勤快,半夏甚至覺得他恨不得一次拖回兩只野豬。不過現在他是打一天獵就歇息一天,一則在家陪著半夏,二則現在天熱了,怕獵物壞掉,於是要在第二天宰割並掛起來風干。

  現在半夏家的籬笆四周都掛滿了各樣臘肉。

  這一天,無末回來後,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半夏看看院子裡新拖回來的獵物,收獲很好啊。她走過去,兩手握住無末的手,柔聲問:“你怎麼了?”

  無末搖了搖頭,不想說話。當下半夏也不強求,將做好的飯菜端出來,夫婦二人吃飯。

  吃完飯,洗漱完畢,便拿了一張大大的籐席,鋪在院子裡,兩個人你靠著我我靠著你倚靠在那裡乘涼。

  涼風習習吹來,頭頂繁茂的大樹輕輕搖晃,樹影間隙,可以看到彎彎的月亮和散落的星星,還有遠處大山的黑色剪影。

  村裡的夜晚很靜謐,山上的走獸飛禽都息了聲,家裡養的山雞們也都進窩去了。村裡的有些人家就在自家院子裡鋪了籐席,也有的拿著籐席跑到大街上,一群人挨著躺在那裡說話兒。

  半夏和無末緊緊靠著,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半夏仰望著天空,閉上眼睛感受著這靜謐的一刻,忽然她笑了下,睜開眼睛望著無末道:“無末,我忽然想起咱們望族的一個傳說。”

  無末輕挑了眉,摸了摸她的臉頰:“什麼傳說?”

  半夏笑著道:“我聽老人們說,將來的某一天,會有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女人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來到村子裡,求取各家各戶的香灰。”

  無末倒沒聽說過這個:“繼續講啊。”

  半夏搖頭:“據說我們要把所有的香灰都給她,然後——”

  她停頓了下,皺了下眉,但還是往下說:“然後神廟就會崩塌……”崩塌後,望族人就會離開這裡嗎?

  半夏其實原本只是隨口說個故事想讓無末心情好些,但故事沒說完,她卻忽然想起族長曾經說過的話。

  無末見半夏停下,不禁問:“神廟崩塌?然後呢?”

  半夏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沒有了……”

  無末倒也不追問了,只輕輕“哦”了一下。

  一時之間,小院子裡有蟲鳴之聲吱吱響起,夫婦二人緊靠著,卻不再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半夏以為無末也許睡著了的時候,無末的大手緩緩伸到半夏的腹部,那裡有他們尚未出世的孩兒。

  無末看著天上的星星,緩緩地說:“半夏,我今天在山上看到族長和老媽媽了。”

  半夏不動聲色:“哦,他們怎麼樣了?”她可以感覺到,身邊這個男人的語氣中有絲蒼涼和感慨。

  無末搖了搖頭:“不怎麼樣。”無末猶豫了下,皺眉道:“我是在我母親的墳前看到他們的。”

  半夏反握住無末的手。其實自從她嫁給無末,無末從未提過關於自己的身世。第一次聽他提到母親,她感受到了這個男人平時那麼沉穩的手輕輕顫了下。

  無末緩緩地繼續說道:“他們在我母親墳前找了處山洞住下。”

  族長大人當年為了族規,一怒之下逼死自己的女兒,拋棄了自己的親外孫兒,如今年紀大了,可是後悔了?所以拋下魚頭拐杖,扔下獸骨,卸下全部屬於族長的權威和榮耀,帶著年邁思女的妻,跑到深山裡悼念女兒?

  半夏仰頭望著無末的側臉:“無末,你——心裡怎麼想的?”

  月光下,無末稜角分明的側臉一動不動,帶著硬茬胡根的下巴繃得緊緊的,幽深的眸子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沉默了好半天,才淡淡地吐出一句:“我是由狼養大的孩子。”他閉上眼睛,補充了一句:“我是沒有親人的。”

  半夏輕歎了口氣,抬起手心疼地撫摸他的臉頰,還有他高挺的鼻子,他深邃的眼睛。

  假如能夠回到過去,她多麼希望給那個曾經年幼而孤獨的他一點安慰。

  她輕輕環抱住他,用手撫順他的發絲,輕柔地道:“現在你有我,有我們沒出世的娃,這都是你的親人。”

  番外之初夜:

  撲面而來的是山中少女特有的馨香,那種香氣,不如花香濃郁卻比花香更為動人,帶著一股子山泉清澈的味兒,這是無末從未接觸過的。無末只覺得一股子熱血從腹部倏地湧上來,身體的某個部位變得難以抑制地熱燙,膨大到仿佛秋後熟透的豆莢,叫囂著要崩裂。

  他粗喘著,雙目幾乎泛紅地盯著眼前柔軟的小女人,仿佛盯著一塊稀世珍寶,卻不知道如何采擷。

  半夏自然感覺到這個男人的生澀,她心中也極為羞澀,可是這個男人未免也太過呆愣了吧……她低著羞紅的脖子等了許久,卻不見他的動靜。最後終於忍不住,微抬起剪水般的眸子,抿唇對他輕輕笑了下。

  山裡姑娘的水眸,比那最清澈的泉眼還要亮上幾分,此時含羞帶怯地望他那麼一眼,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低垂下眼瞼,那修長濃密的睫毛形成一個美麗的扇形,在這桐油燈下迷離魅惑,引得眼前這個冷硬的男人幾乎無法自抑。

  他粗喘著,再也克制不住地伸手,強悍地將她按在自己懷裡。入手是軟綿綿的觸感,她胸前兩團飽滿的柔軟抵壓著他結實的胸膛,而她細軟的腰肢他仿佛可以用兩只手就能握住,她馨香的發絲縈繞在他的鼻端,仿佛要逼瘋了他。

  無末緊摟著懷中的小女人,兩手失措不知如何安放,唯恐一個不小心便碰碎了她。她是多麼細嫩啊,猶如開春時候剛從地裡冒出的嫩芽兒,只要稍微一碰就能掐出水兒,再一碰,便折斷了。

  “你,你好香,好軟……”他聲音粗啞,不知所措地表達著自己的感受。

  “疼……”半夏微蹙起眉頭,只覺這個男人的力道猶如鐵鉗將她箍住。

  無末聽了,慌忙松開許多,兩手虛扶著她:“別怕……是我不好……”

  本來他就小心翼翼的,一時情亂男性原始的本能讓他抱緊自己這個新娶到的小娘子,可是聽得一個疼字,他頓時手腳局促得不敢再動了。

  半夏在心裡輕歎了口氣,鼓起勇氣伸出手來,覆蓋在他粗糙有力的大手上。

  他的手火熱燙人,僵硬無比。

  半夏忍不住羞澀而幸福地笑了下,這個男人……他是在乎自己的……

  無末炙熱的眸子低頭盯著她嬌嫩的笑顏,只覺她的雙頰粉嫩得想讓人啃上一口,他呆呆地看著,薄唇忍不住動了動。

  半夏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抬眸時,和他渴望的深暗的眸子相接,四目相對間,她的臉頰越發紅潤,眸子裡仿佛要滴出水來。

  她無法承受他那麼赤果果的目光,那樣子仿佛要把自己吞下,禁不住羞澀地別過臉看向它處。

  洞房應該如何,她倒是知道的,可是面對這麼一個強硬熾熱的男人,她卻忍不住顫栗,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她兩頰酡紅,雙目籠罩了一層迷亂的薄紗,微垂下的頸子細白姣好,纖細的鎖骨散發著純真的誘-惑味道。

  無末的喘息粗重起來,身下那仿佛要爆裂開的疼痛憋得他幾乎想大叫出來,他再也忍受不住這種折磨,喉嚨裡發出猶如林間發情的野獸般的吼叫,他只想將這個小女人抱緊,揉進身體裡,不,比揉進身體裡更加親密。腦中開始浮現出他在山林間偶爾所撞見的,關於公狼和母狼,關於雌兔和雄兔,關於公豬和母豬……

  半夏猛地被騰空抱起,她情不自禁地發出“啊”的一聲,瞪大了眼睛望著這個仿佛忽然發狂的男人。衣物被粗暴地解開,扯開,又拋扔在了地上,冰涼的空氣包圍了她的身體,她在這個男人手上禁不住顫栗。

  就在她要抗議之時,她便那雙大手毫不客氣地扣在了炕沿上,光著身子的她被迫跪趴在土炕那柔軟的虎皮氈上,虎皮氈上的虎毛刮擦著她胸前從未被人觸碰過的柔軟,她驚惶地用雙手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可是這個動作卻惹得那兩團倒掛著的團軟蕩漾起誘=人的魅惑。

  這……這是怎麼了……半夏眸子裡泛起濕潤的委屈,她咬著唇,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樣對待……

  她以一個極其羞恥的姿態跪趴著,兩團豐潤的白臀就那麼翹起來呈現在那個男人面前,她驚惶地牢牢並起雙腿。

  可是身後的男人卻不讓她並起,他兩只大手強悍地掰開她的雙腿,抬起一只腿兒,翹高,讓那羞恥之處暴漏在空氣中。

  半夏幾乎難以忍受了,她忍不住啜泣出聲:“不要……”

  可是這聲幾乎軟糯的哀求卻引來身後男人體內隱藏的更大的獸性,他眼睛仿佛都要著火了,他猛地低下頭,竟然用火熱的唇覆蓋住她濕潤的地方……

  半夏往前爬著要躲,可是那只大手捉住她的腰肢讓她根本無法往前爬上一步。

  她羞恥地閉上雙眼,可是這卻讓感覺越發清晰……濕軟的舌竟然分開兩瓣花兒強悍地探入自己的秘密之處,他貪婪地深如細經,在裡面靈巧地攪和著,深入淺出……

  她發出難以抑制的啜泣之聲,身下的密境卻仿佛感覺到了什麼,竟然收縮起來,將那侵入的舌包裹得嚴嚴實實。這更惹得身後男人更為強烈的動作,他貪婪地啃噬吸-吮,快速地進出。

  半夏的小腹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疼痛和興奮摻雜著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情難自禁地搖了搖頭,想將這一切搖在腦後,可是她的動作卻惹得柔順的發絲左右搖擺,在她那繃緊猶如一張弓的優美背部蕩漾出動人的一幕,

  就在半夏熱火朝天情難自已之時,無末的舌卻忽然撤退了,他緩緩直起腰,幽深暗黑的眸子卻一直盯著自己炕上那個跪趴著的小女人。

  她的肌膚多麼柔嫩雪白,她的頭發是那麼柔順黑亮,她是多麼動人的小人兒啊,可是如今這麼動人的小人兒,卻趴在自己昔日睡慣的虎皮氈上,猶如山間發青的小獸一般撅起兩瓣雪白的臀兒。

  男人猛地扯開自己的衣物,拋在一旁。

  月光之下,一個黑發披肩的男人金刀大馬地站在一個跪趴著的小女人身後,雄健的肌肉微微賁起,腰胯之下的腫大到要爆裂的男性仿佛在仰天叫囂。

  他的呼吸幾乎屏住,動作緩慢到幾乎是溫柔地上前,用自己的叫囂貼住她的雪白。

  半夏其實是徹底絕望了的啜泣,她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羞恥的姿勢,也更沒想到那個看似生澀的男人竟然采取這麼讓人難以啟齒的方式對付自己,更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難以抑制地曲起雙膝,輕輕摩擦著緊合的雙腿。

  她竟然是感到空虛無比地,仿佛身體某個地方需要填充。

  她睜著含水的眸子癱軟地將臉兒貼在觸感光滑的虎皮氈上磨蹭,幾乎不願承認,她竟然是盼著什麼的。

  月光下,雄健的男人小心地用自己的硬物在那片柔軟的所在摩挲,最後仿佛柳暗花明,竟然有那麼一處濕潤溫暖之所在,稍一用力,竟然滑入。他眼眸顏色又暗了幾分,下面用力,猛然戳入其中。一戳之下只覺得裡面火熱緊致,他尋遍上古山卻從未知道世上還有這樣令人銷魂之所在,真真是滋味大妙,不由得更用了力往裡面捅進去。

  半夏頓時疼得差點叫起來,撕裂的疼痛讓她皺緊了眉頭,眼淚幾乎都要掉下來了,可是身後的人卻仿佛失去了理智,握著她的腰肢,身體瘋狂地前後猛動。開始之時這於半夏無異於折磨,奇痛無比,她忍不住嗚咽不止,但後來那摩擦仿佛被什麼滋潤了一般,變得順暢舒適,嗚咽之聲依然不止,卻有了愉悅的味道,一直到了後來,她竟忍不住死命抓住炕上的毛氈吟叫起來,只盼他更猛更快。

  身後的無末聽著手中的娘子如此讓人心醉的叫聲,越發賣力,滾燙的汗水從他光裸寬厚的胸膛上流下,流到噴發著熱力的小腹,最後流到兩個人相交接之處。

  無末恍惚中忽然停下,他粗喘著低頭凝視著懷中人兒,只覺得她是天上地下最最讓人心疼的,真恨不得將她吃在肚中,永遠不讓外人看到半分。

  半夏越發情動,見無末停下,十分難耐,忍不住扭動纖細的腰肢。隨著腰肢的扭動,兩瓣夾著那滾燙之物的雪白也跟著扭動,這引來無末倒抽一口氣。

  他忍不住俯身,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低吼一聲:“我想吃了你。”

  說完狂猛大動,將身下的半夏弄得猶如風雨中的梨花搖擺不止,最後仿佛風雨驟停,他又是一聲低吼,將一腔熱愛盡數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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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這一日,半夏在院子裡喂雞呢,這時只見無末臉色凝重地走進來。她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發生什麼事了嗎?”

  無末是跟著木羊還有費去山裡打獵的啊,怎麼現在就回來了,而且臉色這麼不好。

  無末看了半夏,臉上和緩了許多,又見半夏在喂雞,扶著她坐在一旁青石板凳上:“你別累著自己,多歇會兒。”

  半夏點頭,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無末搖頭:“沒什麼,家裡是不是還有紫靈芝?”

  半夏這些日子跟著上人學醫,順便也對家裡的庫藏清理了一番,當下忙道:“有的,有好幾只,且都是上好的。”

  無末扶著半夏的腰,商量道:“今日村外面有個老人,帶著一個孩子,那孩子眼看著沒命了,說是要用紫靈芝做藥引子。”

  他停頓了下,繼續說道:“我看那老人家穿得極為破舊,他沒有銀子從那些藥商手中買藥的,所以才要帶著孩子親自上山采藥。”

  半夏聽到這個,皺了下眉:“可是這種紫靈芝並不好找的,哪裡是一個遠來的老人家一下子就能找到的呢。”

  無末點頭:“確實如此,所以他跪在那裡求我們賜給他靈芝。”說著他轉頭凝視著自己的娘子:“你說,該給呢還是不該?”

  半夏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腹部:“雖說那爺孫倆不是咱們族人,可到底都是人,且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如果能救他一命,自然是積德的。”

  無末聽到這個,欣慰地握著半夏的手:“對,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木羊不給,他說望族人不應該和外人打交道。”說到這個,無末臉上有絲不屑:“他為了坐穩族長這個位置,真是一絲不苟,生怕出了什麼岔子。”

  半夏見此,反握著無末的手,堅定地道:“他為了族長的位子不敢給,那我們給啊!反正我們家有上好的靈芝,為了救那孩子的性命,便是都給了他也是可以的。”

  無末望著自己的娘子,笑了下:“我就知道娘子是最懂我的。”

  當下兩個人相視一笑,一起去屋後山洞裡取來了靈芝,包在手帕中,給那孩子送過去。

  兩個人走到村口時,卻見村口已經圍了許多族人,正中間卻是一個衣著髒污的老人家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孩童。那孩子梳著雙髻,衣著同樣破舊,面目發白,唇上無色,一看就是重病的樣子。

  圍觀的族人,有面上不忍的,多為婦孺,也有義正言辭認為堅決不能給的,多為男人,這其中最為堅決的就是代理族長木羊了。

  無末牽著半夏的手來到人群中,大家見識他們兩人,都給讓給了道。半夏來到正中央,只見那老人家兩眼含淚跪在那裡,額頭都磕出血了。此時這老人家見到半夏過來,目中露出絕望的祈求。

  半夏蹲□子,看了看那孩子的臉色,分開緊閉的雙唇觀察了番,知道這孩子身子受了重創太過虛弱,必須馬上救治,當下就讓這老爺子抱著孩子跟自己回家去。

  她想著這靈芝也是要煎服的,直接給了這老人家他也沒法用,還是跟自己回去的好。

  誰知木羊見此,伸手將要上前阻攔,他是暫代族長一職,絕對要恪盡職守,絕對不能讓望族的好物便宜了那群外族人!

  半夏如今大腹便便,冷不防這木羊伸手就要抓來,動作極其粗魯,大家都不禁為半夏捏了一把汗。

  可是就在這時,一旁站著的無末忽然不知怎麼就已經擋在了木羊面前。

  無末冷漠地望著木羊,有力的大手牢牢捏住了木羊伸向半夏的手。

  木羊見無末竟然敢攔住自己,心中很是不快,他的手試著掙扎,可是無末的大手猶如鐵鉗,他絲毫動彈不得分毫。當下他心裡明白自己若是和無末來硬的,也討不了什麼好,沒得丟了面子失了代理族中的顏面,於是便緩了緩語氣道:“無末,你既然已經是咱族中人,該知道族裡的藥是輕易不給外人的吧?”

  無末點頭:“話雖如此,但是——”他轉目望向地上緊張地望著他們的老人,沉聲道:“族裡的藥材,若是給了那些藥商,只是助他們牟利,若是給了這位老人,卻可以救治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這又有何不可?”

  無末這一番話,說得在場那些心腸軟的個個點頭贊同,更有被半夏救過孫子的七斤老婆婆站出來,用著蒼老的聲音大聲道:“無末,你這話說得好!誰家沒個娃兒,難不成自家的娃兒是寶,別人家的就是草?你們這群男人,只為了那些莫須有的死規定,難道就看著這個可憐的娃兒不去救他嗎?”

  當下場中的男丁們也有幾分動容的,互相看了看,大部分往後退了一步。

  可是木羊見此情景,心中卻是羞惱成怒,若是好聲好氣地商量,也許他會考慮下為了救那娃兒,可是為什麼偏偏有個無末來給自己搗亂呢?

  大家年紀相仿,無末這些日子在望族人中的聲望日起,若是今日自己真得服了他,那以後又怎麼讓望族人服膺?

  木羊心中打定了這個主意,便越發倔強,紅著臉大聲道:“你先放開我!”

  無末轉首望了望自己的娘子,柔聲道:“半夏,你先帶著這個老人和娃兒回家去,我隨後就回去。”

  半夏看看木羊,又看看無末,心中擔憂,如今這裡是劍撥弩張,木羊又是代理族中,她怕無末吃虧。

  無末卻用一只手安慰性地輕握了握她的手:“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半夏點頭,心裡想著自己有了身孕,若是在這裡站著的話反而妨礙了無末,當下便招呼地上的那爺孫倆跟自己回家去。周圍的一些男丁見此,馬上猶豫著是否要上前阻攔。他們敬重半夏這個勇敢善良的女人,可是他們也不能不服從木羊的意願啊。

  就在這群男人猶豫不決的時候,七斤婆婆在自己的兒媳婦野花兒的攙扶下,一步上前,擋在半夏面前,顫巍巍地高聲道:“你們這群兔崽子,怎麼還想著攔住一個大肚子女人嗎?”她把拐杖往地上一戳,大聲道:“我今日個就陪著半夏一起回家,我倒要看看誰敢攔我老太婆!”

  這下子,猶豫的男人們趕緊退後了。

  這個老太婆,他們得罪不起!

  望族人最是敬重老人,越是年長越是敬重,況且……他們中的娘子可都是這個老太婆給說媒的!

  木羊見族裡男丁竟然不敢阻攔半夏,任由半夏這麼離去,當下急了,可是他掙扎得臉都紅了卻不能從無末手中逃離,不由得大聲喊道:“我是族長指定的暫代族長,你們竟然違背,難道還要我拿出族長的魚頭拐杖嗎?”

  這話一出,還是很有分量的,魚頭拐杖,那是望族人心目中最為神聖最為權威的聖物。於是這下便有幾個平時和木羊關系要好的男丁,追上前去阻攔半夏,其中有一個正是勤壽。

  可是誰成想,無末忽然胳膊一動,手下稍一用力,便將木羊摔倒在地,然後他身軀一動便移到了這幾個年輕人面前。

  這幾個年輕人也都是熱血漢子,當下心裡也有了一鼓氣,倔勁兒上來,幾個人相視一眼,便一擁而上。

  半夏見到這番情景,回首望去,心中擔憂地皺緊了眉頭。七斤婆婆見此,大聲嚷道:“啊,這群年輕人,你們要打架嗎?”

  七斤婆婆這一叫喚,余下的那些男丁和老幼婦孺也開始起哄:“打架了打架了!他們一群打無末一個呢!”

  無末淡定地掃了面前幾人一眼,竟然扯起一個笑來,笑得很冷,沒有一絲溫度:“不如我們就打一場架,若是我贏了,你們都回去,誰也不許阻攔;若是我輸了,我就不管今天這事了。”

  這幾個男丁還沒說話,從地上爬起來的木羊拍了拍身上的土,大聲道:“你說得可當真。”

  無末點頭:“自然。”

  木羊環視眾人:“你們都聽到了嗎?這是無末自己說的。”

  半夏忍不住擔憂地輕叫了聲:“無末……”她知道無末力氣大,速度也快,當時可是兩拳打暈一只狼的。可是面對這幾個年輕力壯的族人,他真有勝算嗎?就算勝了,若是傷到哪裡,沒得讓人心疼。

  無末回首,笑得淡定從容,半夏見他很有信心的樣子,當下只好點了點頭。

  可是就在無末轉首望著自己的娘子的時候,幾個年輕人中的勤壽卻趁著無末不防備,上前一拳就鑿向無末的腦門。

  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半夏也驚得差點大叫出聲。

  可是誰也沒想到,無末根本沒回頭,反手一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勤壽便哎呦一聲重重倒在地上了。

  旁邊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後,其中一個大叫聲:“上!”

  幾個年輕人一起沖過來攻向無末,無末這次是抬腳便踢,他的腳又快又狠又准,眾人只見腳影翻飛,那幾個年輕人也都捂著肚子哎呦痛呼著倒在地上了。

  木羊這次傻眼了,他皺眉望著無末,目光陰沉,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忍冬忽然撲過來,抱著木羊大哭道:“木羊,你沒事吧?怎麼好好的打起架來了。”

  一旁圍觀的年輕人中有一個陰陽怪氣地拖著聲音道:“你家木羊好得很,他又沒有打架,怎麼會有事呢?”

  忍冬回頭一看,竟然是厚炎,她恨恨瞪了厚炎一眼,放開了木羊,自己一旁擦了擦眼淚。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傳來:“這是做什麼呢?”

  聲音沉穩,落地有聲,此聲一出,眾人都禁不住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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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嘶啞感的聲音傳來:“這是做什麼呢?”

  這聲音不高不低,緩緩而來,卻頗有穿透力,讓人家不禁回頭望過去。

  卻見這個人正是費。

  多少年來,費一直輔佐著族長處理日常事務,如今族長進山了,又是他在旁協助木羊,是以他在族中也是有極高威望的。

  當下木羊見費過來了,忙道:“叔叔,你來得正好。”他滿心委屈,想著總算有個長輩給自己主持公道鎮住場面,便忙拉住費,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費聽了後,目光掃過含淚祈求的老爺子,掃過地上狼狽的幾個男丁,最後目光落到無末身上。

  無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整整衣袖,上前正色道:“我下手重了,這確實是我不對。我願意拿出家中所養的山雞,每人補償他們一只。”

  這幾個男丁原本是滿心委屈,如今聽到有山雞做補償,且是半夏家養的,頓時轉怒為喜。雖說漫山遍野都是山雞任憑他們抓,可那山雞也不好抓不是麼,再說半夏家養的,都是溫順聽話的,每日好生下蛋的。得了她家的山雞,豈不是等於每日有個蛋吃。這等好事,聽得周圍的婦孺心中很是羨慕,只恨不得自家男人也躺在那裡哎呦叫痛。

  可是木羊心中不平,他原本想讓費來懲罰這個不聽話的無末的,當下他正要叫嚷不能就這麼算了,可誰知這幾個不爭氣的男丁一疊聲說好,他也只好恨恨地閉嘴不言了。

  費見此,對無末點了點頭,又轉首對木羊說:“你跟我來下,我有事和你講。”

  木羊握著自己被無末絞疼的手腕,不解地道:“那他呢?難不成真讓他去救那個外族人?”

  費臉色頓時冷下來:“難不成你當了代理族長,就連我也不看在眼裡了嗎?”

  木羊一見,連忙道:“是,十一叔。”

  族長的十二個子女,費是排行十一。

  這邊半夏見狀,對那還坐在地上的那個男丁道:“各位,起來吧,跟我回家領山雞。”

  這幾個男丁聽到這個,都爬起來了,獨有勤壽在那裡捂著胸口叫疼:“疼死我了,你打得我這麼狠,難不成一只山雞就算了?”

  其他幾個男丁紛紛不屑地看著勤壽:“哪有那麼疼啊,大男人家,怎地這麼嬌弱!”

  勤壽疑惑地看看眾人,卻見他們沒事人一般,不由得委屈;“他下手這麼重!”

  無末一旁淡掃地上的勤壽一眼:“都是鄉親,我怎麼會下重手呢,不過是不得已將各位打倒在地罷了。”

  其他幾個紛紛附和:“就是就是,有只山雞拿,你就偷著樂吧。”

  無末不再看地上那人,轉神牽著半夏的手:“走,我們回家。”

  當下這夫妻二人在前,旁邊跟著一老一小,後面數個男丁,一串人浩浩蕩蕩回家去了。

  獨有勤壽在地上愣了好久,最後終於反應過來,趕緊連滾帶爬地起身:“等等我,我的山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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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末幫那小娃熬藥的功夫,半夏詢問著這爺孫倆的情況。原來這這老爺子姓孫,前幾年遇到災荒,帶著孫子到處逃難,後來干脆當了叫花。這小孫子叫阿諾,今年才七歲。

  這時無末的藥熬好了,半夏讓這阿諾喝了,又給阿諾煮了雞蛋羹,熬了骨頭湯補補身子。她想著這阿諾一時半刻好不了的,便干脆留他們住下,無末將那間閒置的耳屋收拾出來給他們住。

  當晚無末和半夏二人一番翻江倒海後,無末望著屋頂,小心地問枕邊人:“今日個倒是浪費了你好幾只雞,我回頭再多抓幾只,給你補回來。”

  半夏依舊沉醉在剛才的余味中,身子軟得緊,便軟軟地道:“我看你打得很好,打得痛快,幾只山雞算得了什麼,給他們便是!”說完又補充說:“再遇到這種事,你就照打不誤,一只雞換一腳,還是值的,反正咱家又不缺雞。”

  這話說得也是,如今半夏家的雞捨就有好幾個了,每日雞蛋收入總有那麼七八只,屋後山洞裡都快放滿了。雖說山洞裡陰涼,可到底是大熱天,半夏只能做醃雞蛋留著以後吃。村裡人只做過醃肉,沒做過醃雞蛋,如今嘗了半夏做的都覺得這個主意妙,於是也跟著做起來。

  無末聞言低笑了聲,湊到半夏耳邊,蜻蜓點水般啄了下她的耳垂。

  過了些時日,這阿諾漸漸好起來,半夏見他眉目清秀,且是個善良孩子,想著這可憐的孩子跟著爺爺流浪在外,饑一頓飽一頓的,沒來的就心疼起來。她自從懷孕後,常以己度人,看著天底下的孩子,都覺得喜歡,不捨得他們受委屈。而這阿諾也很是懂事,自從能下地後,不願意白白吃半夏家的飯,時常幫著燒火做飯喂雞,還跟著半夏學著做臘肉醃雞蛋。

  這一晚,孫老爺子領著自己的小孫子阿諾,讓小小的阿諾跪在半夏無末面前:“當日多虧了兩位恩人,這才讓我這小孫子撿回一條命來,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吃在這裡住在這裡,真是多有叨擾了。如今阿諾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想著我們也該離開了。”孫老爺子也知道望族的規矩,他能在半夏家住上這麼一段時日,已經是破天荒了,自然不好再給人家添麻煩。

  半夏和無末對視一眼,先讓小小的阿諾起來:“阿諾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再將養一段時日吧,至於你們的事,我會去找我們族長商量的。”

  孫老爺子想著自己打擾了這麼久,還沒拜見望族的族長,當下也忙點頭:“說得是,是該去拜見族長大人。”

  待得孫老爺子和阿諾都回去耳屋,半夏和無末商量:“阿諾這麼小,又這麼懂事的孩子,我真不忍心看他跟著爺爺到處乞討流浪。”

  無末幼時孤苦,深知那種痛,點頭道:“你若是想留下他們,我明兒個就去族長那裡,求取他的同意。”

  半夏聽無末這麼說,心中不免感歎,這夫婦一世貴在相知。她與無末,於那大事上往往意見相通,實在幸運得很。若是她不是遇到個無末,嫁給村裡的他人,比如勤壽之流,此時難免夫妻吵架不和。

  當下半夏和無末商量著,明日個就去找族長,看看能不能讓這爺孫倆留在山下住。也不必住村裡,就在自家旁邊該間茅屋住著,也好有個照應啊,總比那麼大年紀的老爺子帶著小孫子到處流浪得好。

  半夏和無末說著話兒,很快迷糊入睡,可是就在入睡之際,她又想起一件事,對著無末強調說:“等阿諾長大些,就必須讓他離開了。”

  無末也要睡去了,聽到她這麼說,不解地問:“為何?”

  半夏歎了口氣:“咱們族的女人是不能外嫁的,阿諾在這裡可娶不到娘子的!”

  無末一聽這個,不禁笑了,大手一伸將她攬在懷裡,揉了揉她的頭發:“你想得太長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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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長自從山裡回來後,身體越發不好,現如今正躺在炕上閉目養神,費在一旁照顧著,老媽媽在正屋燒火做飯呢。

  待到半夏對族長說明來意,族長張開了眼睛,看了看無末和半夏後,重新閉上雙眼,慢悠悠地說:“望族外面也不是沒有外人住,雖說咱們時代住在這裡,可也不能不讓外族人住了。你們既想留,那就留下他們吧,不過要記得教導他們守咱們這裡的規矩。”

  半夏聞言欣喜,和無末相視一眼後,趕緊感謝族長的恩准。

  族長卻揮揮手:“我累了,你們先出去吧,我想睡會兒。”

  半夏和無末輕手輕腳出去,正要告別,卻見正屋燒火的老媽媽起身,殷切地望著無末:“既然來了,喝口茶再走吧,我正燒著。”

  此時天氣悶熱,老媽媽的汗水順著她蒼老的皺紋往下滴。無末看了眼這老人,搖了搖頭,冷淡有禮地道:“謝謝老媽媽,不用了。”

  老媽媽面上顯然有幾分失望,不過還是笑著道:“好,你們走好,以後常來啊!”

  半夏心中不忍,忙道:“老媽媽,今日個還有事,下次再過來喝你煮的茶。”

  老媽媽忙點頭,嘴裡一疊聲說著好,眼睛卻殷切地盯著半夏的肚子。

  半夏笑道:“老媽媽,回頭這娃生下來了,還要請族長給起個名字呢。”

  老媽媽聽了,眼中露出一絲喜色,又看了眼一旁冷眼冷面的無末,見他並沒有反對的意思,高興地一直說好。

  待到出了門,費也跟著出來了,費一直送出好一段,末了,他正色對無末說:“你若是有空閒,便時常過來這裡看看。”

  無末望著費,點頭道:“好。”

  半夏可以感覺到,無末是很敬重費的,甚至他們之間有種特別的親密。

  回來的路上,半夏忽想起一事,猜到:“你認識望族的字,是不是費叔叔教你的?”

  無末一愣,隨機笑了:“確實這樣。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找到我,不但教我識字,還教我許多其他本領。”

  半夏輕歎了口氣道:“論起來,他是你的親舅舅。”

  無末卻皺了下眉:“我只當他是我的恩人,師父。”

  半夏猶豫了下,想著怎麼開口:“無末,我知道提起族長和老媽媽,你不太樂意,可是你想過嗎,假如費教你許多東西,那麼也許族長和老媽媽也是知道的,甚至是他們默許的。”

  無末挑眉,疑惑地看向半夏。

  半夏繼續道:“你想,費去山裡找你,怎麼可能瞞得過族長大人呢?”

  無末沉思片刻,點頭說:“或許你說得對,不過——”他唇邊露出一個冷冷的嘲笑:“那又能如何呢?他們還不是親手把我扔在荒郊野外?還不是眼看著我一個人在野外孤零零地長大卻從未想過把我找回來嗎?”

  “其實族長和木羊很像,他們都是可以為了自己的權威而泯滅了善良本性的人。”無末眸子裡閃過冷光,毫不客氣地給這爺孫二人下了一個結論。

  半夏被說得啞口無言,她知道無末心中不平是可以理解的。她心疼地握住無末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冰冷異常。

  “無末,以前他做的確實不對,不過我想他現在可能後悔了吧,所以才要彌補。他年紀已經很大了,也許——也許活不了多久了。”半夏輕柔地握著他的手低語。

  無末歎了口氣,摟住半夏的肩膀:“半夏,不要為這件事憂心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以後我會偶爾來這裡看一下他們。”雖然在我的心裡,永遠也不可能原諒他們,也絕對不會承認他們是我的親人。

  半夏笑著點頭:“嗯,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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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當孫老爺子知道自己和阿諾可以留下來時,喜出望外,不過他也提出要自己在旁邊立門戶,不想一直吃半夏家的。

  半夏心裡明白這老爺子年老體弱,阿諾又小,若是真自立門戶,怕是還要饑一頓飽一頓,這小孩子正在長身體,哪裡能一直餓著啊。想到這裡她有了個主意:“孫伯伯,無末經常上山打獵采藥,家裡這一攤子就我一個人做,我時常覺得力不從心。如果你願意的話,不如就幫我一起干活,醃肉醃雞蛋養雞,這些都是要干的。你幫我干活,我也沒什麼外面用的銀子給你,就供你和阿諾吃飯。至於阿諾呢——”她看了看一旁最近個頭長了不少的阿諾:“阿諾雖然小,但到底是個男孩子,在我們望族,這麼大的男孩子也該學著上山打獵了,不如從明兒個開始,就讓他隨著無末一起上山,如何?”

  這孫老爺子一聽這話,心中感激萬分,這又能讓自己爺孫倆吃飽飯,又能讓阿諾長些本事,當下渾濁的眼圈都紅了,一疊聲地道:“若是這樣,那我爺孫倆就厚著臉皮留下來了,您對我爺孫倆的大恩,我們一定記得。”

  從此之後,這兩人便留在半夏家裡了。剛開始的時候望族人難免覺得怪異,這種事可從未發生過啊,可是時候久了,他們見那老爺子委實是個可憐人。這小小的阿諾呢,雖然話語不多,可極為懂事,平時幫著半夏打掃雞捨挑雞糞等髒活累活都搶著干,偶爾隨著無末上山打獵,也是機靈冷靜上進好學的孩子,於是族人漸漸都喜歡起他來。說到底人心是肉長的,這麼懂事體貼的小孩,誰看了不心疼啊。

  可是木羊卻怎麼也喜歡不起來那個小孩,他橫看豎看都看他不順眼,於是每每大伙兒一起上山時,他總是借故訓斥那孩子。剛開始大家也理解他,畢竟因為這事無末給了他難看,可時候一長,對阿諾這孩子不免憐惜,大家都覺得和一個小孩子計較這個太沒氣度了。

  望族的族長,不該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啊。

  這話,大家都藏在肚子裡,不敢說。

  誰當族長,什麼樣的人當族長,是老族長說了算的。千百年來的慣性,他們已經習慣了服從。無論是誰,只要握起那把魚頭拐杖,那就是他們至高無上的族長。

  半夏從旁人的話語間,知道小阿諾受了委屈的。這天她給他做了新的麻衣穿上,說話間便問起這事,誰知小小的阿諾提起這個卻渾然不在意:“我只在乎你和無末叔叔,至於那個木羊,關我何事。”

  半夏見這小小人兒說出這麼一番話,不由得笑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如今孩子也五六個月大了,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也像阿諾這麼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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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村莊安靜地躺在上古山下,日子便如同流水一般滑過,一直有這麼一天,仿佛一個小石子投入水面,把大家都驚動了。

  這一天,半夏的父親蘇老爹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大女兒迎春了。

  著急的他便趕緊召喚來了自己的二女兒和女婿,三女兒和女婿。

  半夏安慰自己爹爹:“爹,你別著急,村裡人並沒看到大姐離開,我們到處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忍冬也趕緊上前:“爹,木羊會找人幫忙一起找的,人多力量大。”忍冬也懷孕了,肚子漸漸顯現,木羊對她越發呵護,幾乎言聽計從。

  蘇老爹看著兩個女婿,這都是村子裡數一數二的好男兒,當下欣慰地點頭:“好,好,大家一起找,趕緊找你姐姐。”

  於是半夏忍冬各自帶著女婿離開,找了街坊鄰居一起尋找,蘇老爹這邊也發動人群一起找,很快全村人幾乎都停下手中的活計幫著找迎春。

  可是他們把村子內外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迎春,而此時距離迎春失蹤已經整整一天了。

  蘇老爹雖然生氣這個女兒,但自從這個女兒回到村裡後也算孝順,如今失蹤了自然擔憂得緊。

  族長大人很快便知道了這個消息,於是讓費將大家組織起來詢問,結果問來問去,大家都說沒見過迎春上山,也沒見過迎春出村去外面。

  最後終於當值守神廟的幾個人面有苦色,忍不住吞吞吐吐地上前報告:“昨晚,昨晚迎春來神廟前了。”

  聽到這話,費皺起了眉頭,半夏心中則是一沉。早就知道這大姐回來別有目的的,但是時日久了大家漸漸放松了警惕,難不成她真得膽大包天竟然敢打神廟的主意嗎?

  費當場並沒多言,只是叫了那幾個值守的進屋後詳加詢問。好半天功夫,眾人終於出來了,蘇老爹擔憂地進去問費到底怎麼回事。

  半夏也為這事頭疼,找了個值守的打聽一番,這才知道,原來大姐那天確實經過神廟,並和大家打了招呼,可是後來他們發現不遠處有可疑的人影,於是都過去看了,後來回來的時候,大姐已經不見了。

  這時候,蘇老爹也從屋子裡出來了,面色蒼白,他抬頭望了眼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半夏和忍冬,搖了搖頭說:“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孽障!”

  這一天,蘇老爹回到家裡後就茶飯不思,不多時便一病不起了。

  半夏和忍冬雖各自都懷有身孕,卻也孝順地侍奉在蘇老爹炕頭前。

  望著炕上憔悴蒼老的爹爹,忍冬大罵大姐:“我當她真得是盡孝心回來了,卻原來根本就是幫著外人打咱神廟的主意!”

  半夏不言,心疼地望著爹爹,她知道即使她有第二根牙牙草也換取不了他的蘇醒,除非找到大姐,將這件事徹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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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很快反饋到了族長那裡,族長便命費帶兩班人日夜值守在神廟四周,不許任何人進去,如果有人出來,要盡快報告。

  眾人皆知,雖說找迎春要緊,但除了族長,卻沒有人能隨意進出神廟的。

  “如今族長這樣做,怕是要等著迎春自己出來了。”半夏和忍冬這麼說。

  忍冬皺了皺眉:“也不知道她在裡面這麼久,怎麼還不出來?她在裡面到底怎麼樣了?”迎春進神廟已經兩天了,還沒有出來。

  半夏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看來族長並不打算親自去找。”

  誰也不知道族長怎麼想的,難道……他覺得擅自進入神廟的人就應該受到懲罰,所以不願意去把迎春找出來嗎?

  很久後,族長進去,會不會發現的是一堆白骨?半夏想到這裡不寒而栗。

  不管迎春如何可恨,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半夏想到那種慘狀自然會不忍心。

  這一日,半夏侍奉爹爹一個白天,她月份大了,不免覺得疲憊。無末晚飯時給她送來了雞湯補身子,見她臉色不好,便讓她回去歇息,自己在這裡侍奉。

  半夏看看人高馬大的無末,想著爹爹曾經對無末的刁難,不由得問:“你行嗎?”

  無末笑了笑,輕輕揉捏著半夏的肩膀:“可以。”

  無末大手十分有力,可是他幫著半夏揉捏的時候力道總是控制得很好,恰到其份不輕不重很是舒適。半夏想想他一向心細,點頭說:“那就麻煩你了。”

  她如今身子不如以前輕便,若是逞強白白累活了肚子裡的小家伙,那才是得不償失。

  兩個人正說著,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接著阿諾的聲音傳來:“半夏嬸,外面出事了。”

  阿諾稚嫩的聲音總是冷清清的語氣,如今說話間竟氣喘吁吁。

  半夏一聽頓時皺眉,打開門讓阿諾進來:“發生什麼事了?”

  阿諾擦了擦額角的汗:“叔叔,嬸嬸,外面有人來了,把神廟給包圍了,說是我們拐賣人口。”

  拐賣人口?這是什麼話?

  阿諾皺著小小的眉頭:“我也不清楚,大家都在神廟那裡了,族長也在。那些外人舉著火把圍住神廟,說是要闖進去找人。”

  半夏和無末面面相覷,神廟乃本族聖地,不要說外人,就是本族人也不是隨便出入的!

  無末意識到這事非同小可,當下沉聲道:“阿諾,你陪著你嬸在這裡,我出去看看。”

  半夏搖頭:“不,這件事關系到我大姐,既然爹爹臥床不起,那我理應過去看看。”說著她摸了摸阿諾柔軟的發髻:“阿諾,你留在這裡幫嬸嬸照顧爺爺,可以嗎?”

  阿諾皺眉:“嬸嬸,外面危險得很,你還是留在這裡吧,我跟著叔叔出去。”

  誰知正說著,忍冬從外面進來,她抱著肚子喘氣:“我在這裡看顧爹爹,你們都去吧。”

  半夏和無末對視一眼,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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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天隱隱黑起來,上古山也籠罩上一層黑紗,大山深處看不清的神秘黑暗中,傳來一聲聲□人的狼嗥。

  半夏聽到這狼叫,不由得問無末:“你能聽出它們為什麼叫嗎?”

  無末側耳細聽,片刻後說:“它們在發出警告,有危險……”隨機又皺眉說:“它們在聚集……”

  “危險?”半夏不解,難不成上古山也遇到了什麼危難嗎?

  無末皺眉,若有所思,良久後終於搖頭道:“我聽不清楚,斷斷續續,很亂。”

  半夏:“那罷了,咱們趕緊去神廟吧。”

  無末牽著半夏,身後跟著阿諾,片刻功夫三人便到了神廟附近。

  神廟前已經點燃了許多的火把。有成群的陌生人,他們騎著駿馬拿著刀槍舉著火把,將神廟圍得水洩不通。根據他們身上的衣著判斷,他們應該不是普通人,估計是外面那個王朝的官兵吧。

  半夏遠遠看過去,只見在火把圍著的神廟大門前,族長身著盛裝,舉著魚頭拐杖,身體雖羸弱不堪,卻依然莊嚴地站在那裡,在他的身後,望族大部分人都到齊了,手中有的舉著弓箭,有的拿著鋤頭,有的甚至緊緊握著石頭,同仇敵愾望著這群外來者。

  無末回首看了眼自己的娘子,低聲問道:“半夏,你領著阿諾躲遠點,我走近瞧瞧去。”

  半夏望著這一眾的官兵:“無末,我知道你拳腳功夫頗有一些,打一個可以,打幾個也沒問題,但是這些都是官兵,他們騎著馬拿著槍的。就算我們望族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他們的。”

  無末握緊她的肩頭:“所以我要你帶著阿諾還有我們的孩子回去,好好地留在屋子裡。”

  半夏搖頭:“假如你們全部出事了,留下我一個人和肚子裡的娃,那還能活下去嗎?我大著肚子能逃到哪裡去?那些官兵會放過我嗎?””

  無末皺眉略一沉思,忽道:“半夏,我有個法子對付他們,但是需要一根長矛,你還記得那個姓齊的給我們送的鐵器嗎?你從中拿一根長矛來給我,好不好?”

  半夏仰頭望著自己的丈夫,心裡明白他是要支開自己了,不過她還是咬牙點了點頭:“好。”

  無末轉身摸了摸阿諾的頭發:“阿諾,你嬸嬸有了身孕,替我照顧好她。”

  小阿諾認真點頭,稚嫩的聲音清冷平靜:“叔叔,你放心。”

  無末再次望了眼半夏,低聲道:“那你們去吧。”

  半夏又想起什麼,從自己皮靴裡抽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這把刀,我一直藏在身上,原本是想著萬一有獸類來到山下也好有個應付,如今給你做防身之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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