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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梅根發現,那可愛的綠波紋綢,配上白絹網,可以製成一件漂亮之極的舞會服。所以,她在下午晚些時候回家時,心情顯得格外秋高氣爽。可以理解的是,她不願意回馬廄時敗了興致,哪怕是送「安布羅斯先生」回廄。洗涮自己的馬匹,對她來說是一件快事,她是很難放棄的,所以,她首次派下人去馬廄,取「安布羅斯先生」專用的洗涮用具,並將馬牽來這兒等著。就在前院,在山核桃樹的樹蔭下。
  
  她幹了10來分鐘,德夫林•傑弗里出現了。「你在做什麼,你沒想過嗎?」他直截了當地問。
  
  他的外表並不像梅根想像的那樣,會敗壞她的好興致。他自己倒似因她的出現而略顯不快。難道說他整天都能躲在房間裡嗎?他這時好似被激怒了,想到這裡,梅根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思。
  
  「哦,我在做什麼,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傑弗里先生?可以肯定地說,這還不明顯嗎?」
  
  她那似委屈又似頑皮的聲調,氣得他咬牙切齒:「可以讓蒂米做嘛!」
  
  「他當然可以做,但是我自己喜歡做這事。我就不能涮馬嗎?」
  
  「那麼,你為什麼不在該做的地方做,跑到前草坪來演什麼戲?」
  
  「演戲,有『觀眾』嗎,別誇張了,好不好,我為什麼不在馬廄裡幹,還不夠清楚嗎,我正在千方百計地躲你,有你在一旁,人就不得安寧。所以,無論你來這兒作什麼,都是破壞情緒的,不是嗎?」
  
  他好長一段時間都注視著她。此後,他將手放進兜裡,用低聲含糊不清的聲音說:「我並不是故意要將你趕出馬廄。」
  
  徹頭徹尾的謊言。德夫林整個下午都煩得要死,他唯一期盼的便是梅根能夠回去。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後來則是千方百計地要躲他。他真希望她恪守婦道,拼著自己落個苦澀的結局。但願這紅髮姑娘總能如此,這可是他誠心盼望的。
  
  現在呢?「我懇請你原諒,」他說這話時,有如耳語,舌尖發酸。
  
  「一次道歉還不夠吧,不過也沒人去數。」
  
  「哦,她正等著別人的道歉,得寸進尺,她竟然跑到我頭上拉屎撒尿啦。」他心裡這般想著。
  
  「那麼,請接受我第二次的道歉。」
  
  驚人的大轉變,梅根努力想掩飾自己的驚訝。當然,他的道歉沒有絲毫誠意。在即將造成可怕的後果的前夕,這種道歉聽起來似乎更像似被逼無奈的聲音。她沉默一會兒,想搞清他到底察覺了些什麼。向她道歉,這頗讓人受用。此情此境,自己還有什麼可惱的呢?
  
  他的確向她伸出了橄欖枝,而且做法也不太粗暴。她趁機說:「我不敢肯定一個簡單的道歉能起多大的作用。」她停住話頭,注意到他的身體繃直了,濃眉擰在一起,「這一局我贏了,傑弗里先生。」想到這裡時,她禁不住沾沾自喜起來,向他投去嫵媚的一笑,「另一方面講,我現在心情特別好,是不會往心裡去的。所以,我接受你的兩次的道歉。」
  
  德夫林幾乎沒聽到她講話,她剛才向他拋出的嫵媚一笑蕩人心魄,他仍舊掙扎著想恢復神志。誰會想到這兩個酒窩魅力十足,可以百分之百地解除對方的武裝,他愣愣的,整個人都飄到九霄雲外,舌頭也運轉不靈。感覺好似被人兜屁股踢了一腳一般。
  
  這個姑娘肯定長有雀斑,他盡往壞處想。她為什麼要做那鬼動作,為了抵禦她蕩氣迴腸的一笑,他應該具備什麼抵抗力。見到那種笑容,男人恨不得立即將她攬人懷中,並作她日後的保護神。
  
  德夫林理智地掙扎著。當他看到她希冀的表情時,他幾乎連點頭都不會了。這種失態,搞得他更加煩亂不堪。他甚至不敢肯定她是否會接受了他的道歉。但是他不會要求她重複她說過的話。他繞過她身旁,倚著樹桿,瞧著她幹活。如果她拒絕他的道歉,她可能還有話說。她有話說嗎?最少,她會將他趕走。她沒有。她這時表現出來的,只是無視他的存在。
  
  見鬼。他現在已經得到了暫時的休戰,然而這並非是他真心追求的。如果說他沒再開口講話,那是因為他不知道該對這個姑娘說些什麼。他可以找個普通的話題,談談她的圈子。然而,那話聽起來可能十分好笑,因為這不是「養馬人」的話題。再說,他更想以「養馬人」的身份與她在一起。這樣,他講話便可以無拘無束,這是他通常得不到的、少有的歡樂,但是這並不是說就要管住舌頭與壓制性格。
  
  「這個星期,我要去漢普郡參加一次化妝舞會。」
  
  沒等人求,她便講出了打算。德夫林聽到這話時,眉頭揚起來:「你為什麼給我講這些?」
  
  梅根聳聳肩:「我正因為此事而心情激動,所以我想告訴你。」
  
  「其實我要接到這份邀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我總不致於捏著鼻子去赴會吧。」
  
  「參加舞會也會捏鼻子?」她瞥了他一眼。「你的鼻子特別捏不得?」
  
  德夫林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沒什麼特別的。我有幸參加過一、二次舞會。」
  
  「什麼?」她嘲弄說,「參加過在考文?加登的那些化妝舞會?」
  
  「你猜呢?」他冷冷地回答說。
  
  「肯定不是指與公爵和伯爵並肩跳舞吧?」
  
  「在那兒,你能見得到我。小丫頭,別發火。彭沃西小姐,那可能是偶然與會。」
  
  她再沒有置哮,回頭洗涮起馬來,力量稍許重了些。德夫林看到她顯然不再理會他,咧嘴笑了。當她發狂時,她才會冒火。
  
  那時,她的臉頰才會艷麗起來,眼睛也會放出光彩,他假設:只有在熱血沸騰時,她似乎才是這樣……
  
  「去漢普郡參加那舞會有什麼了不起?」德夫林問,「我認為『倫敦節』才更加激動人心,我是指不久後即將舉行的『倫敦節』。」
  
  梅根轉身全神貫注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參加『倫敦節』?」
  
  「你這種芳齡的姑娘都忙著去倫敦,去找丈夫,對嗎?」
  
  「並非每一個姑娘都是如此,如果漢普郡之行順利,我可能就不去了。哦,參加蒂法尼的婚禮當然除外。我應該為此走一趟,但是……」
  
  「如果漢普郡之行順利?」德夫林極為關注地問,他竟然沒意識到自己會流露出關注的表情。「你是有目的而去的?」
  
  「上帝啊,還沒目的。」梅根笑了,「我僅僅是第一次去見他。
  
  我的眼光雖然很高,但是也不能高得太離譜了。」
  
  「換句話說,你已經選中他了,但是他並不知道。這可憐的傢伙是誰,值得你為他敞開心扉?」
  
  「當你提到我未來夫君的姓名時,我認為你以後要改用尊敬的語調。」
  
  「別認為我會那樣。」德夫林聲音嚴厲,接著又說,「你不會開玩笑吧?你真想嫁給一個你未謀面的男人?」
  
  「是的,」她堅定地回答說,「所以,請勿擔心,傑弗里先生。
  
  我的心將為他跳動。」
  
  「啊,你打算去愛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你知道他長得什麼樣?」
  
  「哦,不知道。但是……」
  
  「啊哈,你在追逐那可惡的門第,對嗎?」
  
  「我就是這樣,又能怎麼樣呢?你認為這事以前沒有過嗎?」
  
  「任何時候都有過,但是那些有稱號的貴族們通常都是胡作非為的傢伙,他們從不循規蹈矩。你有什麼本錢吸引他們?」
  
  對方的語氣冷嘲熱諷,噎得她夠嗆。她只好說:「行了,暫時別吵了,好嗎?」她轉過身,牽著「安布羅斯先生」回馬廄。
  
  德夫林固執地跟在她身邊:「對不起,本不該這樣。」
  
  「對你這些人來說,對別人再多一次羞辱又能怎麼樣呢?蒂法尼可能是對的,這是你的習慣,阻止女人愛你,我曾經說過,即使我要去愛,也勿需你擔心,傑弗里先生。根據你的古怪想法:如果我有了愛情,我就……我就對你沒有吸引力了。」
  
  紅暈泛起的臉色,鮮紅的、鮮紅的。
  
  「這種說法容易被駁倒,要我給你演示一下嗎?」
  
  「你想在這前草坪上演戲嗎?」
  
  「你難道沒有注意到,我們已經來到草坪的戲台邊,是的,我正想著這麼做。」他狂躁他說。
  
  「哦!別再說了。我要是大聲尖叫,我父親肯定會聽到。他是決對無法容忍的。我未來的丈夫也不會容忍的。那位羅思斯頓公爵的眼裡是不揉沙子的……」
  
  「誰?」
  
  梅根回頭看著,因為德夫林再不鬧著玩了,他那驚訝的表情令她頗為開心。她說:「我認為,你可以因此知難而退了。」她沾沾自喜他說。
  
  「我沒聽錯吧?」
  
  「一點沒錯。今年之內,我要嫁給羅思斯頓?聖•詹姆斯,也就是現在的羅思斯頓公爵。而你,傑弗里先生,連參加婚禮的邀請都收不到。」
  
  「為什麼……是他呢?」
  
  「為什麼不呢?我碰巧喜歡他馬廄裡的馬。」
  
  「你喜歡他的……」
  
  他為之氣窒,氣急敗壞得講不下去。梅根聳聳肩,繼續前行,他再也沒跟了上來。德夫林在這兒是小人物,他站在馬廄前,她這時則牽著「安布羅斯先生」走進馬廄。
  
  「祝你日安,小姐。」他取下帽子,尊敬他說。
  
  「也祝你日安,布……朗……先生,行嗎?」
  
  「行,小姐。」
  
  「我們的駿馬今天情況怎麼樣?」
  
  「『凱撒』的狀況很好,非常好。」
  
  她感到德夫林就在自己身後,轉身面對著他。她敢肯定的是:既然他瞭解她未來的夫君是個強權人物,他目前的心境肯定充滿遺憾與不安。於是,她決定利用他這種心情。
  
  「我想騎這馬。」
  
  「不行。」
  
  「不行?」
  
  「你的耳朵沒問題嗎?」
  
  這種回答足以撕碎她的夢想:「你這人真不可思議!」說完,她大踏步走出馬廄。
  
  「我不可思議?」說著,德夫林目光一瞥莫蒂默。「她已經選定了她的丈夫,布朗先生。她以前沒見過他,但是現在卻思念著他。猜猜那人是誰?」
  
  「你認識的人?」
  
  「是的,我認識他。我太認識他啦。她認為自己要嫁羅思斯頓公爵。」
  
  「但是……」莫蒂默的眼睛睜大了,「你就是羅思斯頓公爵啊。」
  
  「那還能假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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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安布羅斯•聖•詹姆斯,第四代羅思斯頓公爵,還有許多別的頭銜。然而現在,他正幹著奴僕般的體力活兒,他正叉著草料,帶著某種報復心態在幹活兒。由於他無精打采的心境,他沒有意識到手中正發洩著那惱火的情緒,汗水浸透了那高級的襯衫。
  
  他猛幹體力活兒,就是想扼制自己的拳頭,以免將牆砸個洞。自從他在上次遇到梅根•彭沃西,並獲悉她那令人驚愕的計劃後,他便極想用拳頭砸牆。他原本認為階段」)、「形而上學階段」(又名「抽像階段」)和「科學階,叉草料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別再想那次見面。然而事情正好相反,每一叉下去,他的怒火似乎就更旺盛一點。
  
  她要嫁給他,行嗎?他那麻木軀體,配上這位姑娘的神經質。真他媽的膽大妄為,想入非非!她根本沒見過他,便將目標對準他。覬覦著他頭銜的姑娘他也遇到過不少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發展歷程以及它同黑格爾哲學、費爾巴,可以說數不勝數。那些想嫁給他的人即使不再增加,已經為數不少啦。對此,他現在可以說已經習以為常了。他真的習以為常嗎?即使如此,梅根那種情況也算絕尤僅有的,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什麼人,紈子弟也可,高尚聖人亦行。因為她要嫁的不是人,而是他那該死的門第。上帝啊,她甚至敢坦言承認,她在爽快承認如此單純的理想時,竟然毫無尷尬之色。
  
  他早就認為,這個姑娘被寵壞了,任性,但是也充滿了熱情,她決不是投機分子。如果不是因為弗雷迪的性格暴烈「法學」、「人口學」中的「老子」。2著作。見「著作」中的,如果不是他因此需要外出逃避一段時間,他甚至可以設想事態的發展……
  
  他想不起自己是否收到過漢普郡舞會的邀請。這類邀請他收到過太多,並且很快就忘了,他需要秘書提醒自己。如果他留在那個應該屬於自己的家中,並且也想滿足迪奇的要求,他可能前往漢普郡參加舞會不能給予人們真實的知識,只有神秘的內心體驗的直覺才能,並且在那個完全不同的環境中見到梅根。他極可能被她那傾城傾國的微笑所擊倒,絲毫想不到她競敢冒險,覬覦著他的頭銜。對於那種局面,他實在無法預知。
  
  一想到此事,他骨子裡冒出寒氣,他也因此氣惱不已。他應該在那該死的舞會上現身,裝扮成一個放蕩不羈的無懶,一個能將姑娘嚇得狂逃的超級痞子爭的新經驗和自然科學發展的最新成果,全面地捍衛和發展,並讓梅根受到應得的懲罰,一通無情的痛斥。但是,如果她認為他會在那兒出現,那麼他將出席舞會的傳聞便會不脛而走。這就意味著弗雷迪可能會有所耳聞,德夫林失蹤了,弗雷迪肯定認為他不可能在這種場合公開露面。儘管如此,弗雷迪還是不會放棄任何機會。他萬一帶上裝上火藥的手槍出現在那兒呢?德夫林還沒有渡過足夠長的蟄伏期,不能再有其它想法。
  
  要蟄伏多長時間才夠呢?根據迪奇的觀點,要兩個月。
  
  「如果那姑娘真懷上孩子,那問題就相當危險了。她要麼被迫放棄娘家姓,要麼同意下嫁給她哥哥為她找的男人。弗雷迪像他妹妹一樣固執、自負,他會堅持要求,不可能同意薩布裡娜?
  
  理查森『那麼做』。他並不會因為找不到你就此罷手,他即使將妹妹嫁出去,也只解決了一個問題,還有一個問題仍未解決。」
  
  第一個問題便是如何避免自己的腦袋被他最好的朋友砸爛。
  
  第二個問題便是怎樣逃避弗雷迪的計劃,逃避與他的小妹薩布裡娜上教堂結婚,但是,兩個月的鄉村隱居生活,他認為也太久了些。此前,德夫林還心存希冀,希望弗雷迪能用腦子想想,能夠想到德夫林根本不喜歡他那該死的小妹。所以,他肯定不會去誘惑這女孩兒,更不會讓她懷上所謂的孩子。
  
  值得諷刺的是,他為了逃避與一個懷有陰謀的年輕姑娘結婚才躲到這兒,沒料到又撞上另一位。他忽然感到驚愕,一個姑娘想用謊言將他騙到教堂結婚,另一個姑娘則用傾城傾國的媚笑來達到目的,梅根能成功嗎?梅根•彭沃西怎麼會想到要嫁他呢?
  
  要得到他與他的馬廄,她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上帝啊,看上他的馬廄。那是最令人氣憤的,最令人感到侮辱的事。她相中他,因為她喜歡他那該死的馬廄。啊,他怎麼能夠忘記那句話:他,德夫林•傑弗里,連參加婚禮的邀請都得不到。真逗,他倒要看看,如果沒有他,她舉行什麼婚禮?
  
  「你這麼幹活兒有目的嗎?」
  
  德夫林回頭瞥見莫蒂默正倚著馬廄牆,靜靜地看著他幹體力活。德夫林朝周圍看了看,草料四下亂散著:馬背上有,水裡有,自己身上也有。但是他極為傲慢地揚揚眉,竭力地忘掉掌心上的躁熱。
  
  「我做事從來目的明確,布朗先生。但是這次,我卻找不到目的了。」
  
  莫蒂默大笑起來:「她對你已經產生了影響,對嗎?」
  
  「不,她沒有。」德夫林堅定地否認說,「你應該知道,我漸漸感到無所事事。看來應該忙碌些才對,布朗先生。」
  
  「忙些什麼廣莫蒂默警惕地問。
  
  「我們可以開始擴建馬廄。」
  
  「我們?」
  
  「別人會看到,我們將成為最優秀的木匠。以後,我們的幫助作用還將越來越大。」
  
  「你不會也用草叉幹木工活兒吧!到底出了什麼事,逼得你自認為更擅長使用鎯頭了?」
  
  德夫林不屑回答這個問題:「給我秘書傳個話,讓他將我的信件轉到這兒來。告訴派克先生親自前來。不讓我處理自己的事,真沒道理……」
  
  「你的祖母決不喜歡這樣做,」莫蒂默告誡說。
  
  「迪奇是好意,但是她始終不知道幹什麼對我最好,她覺得我可以藉機休息。我當時是同意的,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留在這兒,我快要被逼瘋了。」
  
  「並不是休息將你逼得發瘋,而是……」
  
  「別跟我唱反調,布朗先生。請執行我的指示吧!」
  
  「你希望怎樣給派克講?他就是這麼個人,跟你那麼長時間,只知道俯首貼耳。」
  
  莫蒂默有這種看法。德夫林的秘書與主人一樣,傲慢得很,甚至不知道辦事需要有所收斂,需要掩飾感情。
  
  「好吧,現在只要求將信函送來……但是做木匠。我們明天開始擴建馬廄。」
  
  「你不認為自己應該先徵得鄉紳的同意嗎?」
  
  德夫林歎口氣,他做事從沒習慣要別人的批准。這時,他早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遺忘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我去找鄉紳談談。既然我要為改善這兒的條件而付出些什麼,我便無法預見以後的問題。」
  
  「改善條件,沒必要吧。」莫蒂默嘟嚷說,「因為你與那些馬匹都不會在這兒逗留太久。」
  
  「順便說一下,布朗先生,我需要幹活兒,我需要忙起來,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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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當梅根趕到樓梯口時,書房門開著,她高聲地問候父親,但是走出來的卻是德夫林。她此時要到馬廄去,安排晨騎。她簡直沒料到會再遇到這個男人。這種事,絕對需要有心理準備。
  
  他又穿上紳士般的白襯衫,配上一件已經不時髦,但挺合身的黑褲子,該死的衒耀,看來父親給了他不少工錢。隨著英俊的布魯梅爾的去世的階級社會的形成過程,闡明了家庭形式的特點及其演變,國,他難道不知道緊身褲早已不再流行?他只需再戴上一條頸中,就像紳士了,特別有紳士像。因為他已經具備了紳士的氣質,那份傲慢。
  
  「哦,早上好,彭沃西小姐。」
  
  他真的會變得彬彬有禮嗎?「梅根,小心,別上當。」內心的聲音叮囑說。
  
  「你也早上好,傑弗里先生。」
  
  「那些母馬今天可能送到,」他即席找個話題說。
  
  「看來,我也無法獲准騎這些馬了。」說這話時,她努力保持著語調中不要透出不滿。但是,根本沒有成功。
  
  「為什麼不呢,我看不出?」
  
  他的回答令她失去了警惕,她的態度顯得有些不自然:「那麼,為什麼不讓我騎『凱撤』?」
  
  「它不適合女人騎乘。如果你想騎,我可以帶你一起共騎。」
  
  「那不大合適……好吧。」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便改變了主意,德夫林因此而失去了警惕:「你槁得我好不驚訝,梅根。你是否意識到了,雙人共騎意味著你要用手摟著我,對嗎?」
  
  她沒想那麼多,但是她不打算否認:「是的,肯定是的。」
  
  「你可以接受摟著我的現實,肯定嗎?」
  
  「你可以告訴我那馬的脾性,我甚至沒注意到我會碰著你。」
  
  「但是我會注意到的。」
  
  見到他忽然變得乖戾,梅根也強硬起來:「如果你自己覺得無法忍受,你為什麼還這樣提議呢?」
  
  「因為我想不到你會接受。」
  
  他這話聽起來像個生氣的小孩兒。她情不自禁地嫣然一笑,嘲笑他說:「在這件事情上,你不會讓人掃興,對嗎?你可以提出建議,我可以接受這份邀請,如果你高興的話,我現在便可以騎馬了。」
  
  她大搖大擺地從他身邊走過,向馬廄走去。此時的他緊皺著雙眉,跟在後面,他不開心,的確很不開心。他只好讓她騎馬。
  
  他給「凱撒」戴上嚼子,讓她玩命地去騎這馬,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大劫難。如果他有幸躲過此劫,那麼從現在起,他會閉上鳥嘴永不多話。
  
  「凱撤」雄健有力,這點早在比賽中得到證實。田野飛速地掠過,劃出一抹抹綠色,棕色,那野花偶而也形成點點斑斑。梅根略略地笑著,她笑得高興,笑得興奮,為那種速度、為胯下這匹良馬的神駿感到刺激。
  
  然而,德夫林早就猜到了,這次縱騎對他來說,簡直像在地獄中受煎熬,事實果真如此,她的雙臂緊摟著他的腰,這種舉動極為糟糕,幸好他早就做了充份的思想準備,竭力地忘掉自我。
  
  她的前胸緊貼著他的後背,這就更糟糕了,但是他還是經受住了考驗。他感到血脈擴張,脈跳怦怦,幾乎令他失去了自我。那笑聲吸引了他。她的快樂變成難以置信的刺激素,他喉嚨發乾,嗓子沙啞。
  
  這時,他牽馬返回,來到偏僻的水塘,也就是梅根聲稱屬於自己的水塘。慾火中燒的他這時感到渾身難受,恰如昨天早上一樣。他縱騎朝那水塘跑去,打算立即跳進去。他勒住馬,翻身下馬,毅然走開,根本不去攙扶梅根下馬。這時,他需要保持距離,他繞著水池走著。為了拉開距離,他一直來到水塘對岸。在那兒,他將手插進兜裡,站在橡樹,榆樹林前。這片樹林從三個方向環繞著這片水塘。他閉上眼睛,努力忘記有人相伴的現實。
  
  但是他的伴兒則不讓他心靜氣寧。
  
  「你好大的膽子,敢將我單獨丟在馬上。」梅根高聲說。
  
  他並沒誤解她的意思:「那又不是女鞍,梅根。」
  
  令她惱火的是,他在沒得到允許的情況下,已經兩度直呼其名了。其實,他就是再這樣叫,她也不會計較。更令她感到惱火的是:她被粗魯地晾在一邊。對此,她就不依了。
  
  「要是我有心不要你的幫忙,繼續騎馬,這等小事豈能難得住我?」
  
  聽到這話,他當即轉過身來,看著她。她發現他滿面愁容挺好笑的,他終於開口講話了:「我發誓,你父親從來沒有打過你,對嗎?」
  
  她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敢動手,否則立即解雇你。」
  
  「你知道我這人膽大包天,願意試一試嗎?」
  
  由於他與她騎著的馬匹之間隔著個水池,梅根的下巴高傲地抬著。但是,對這個特別的話題,她並不想訓斥他。
  
  「你千方百計地幹些掃興事,傑弗里先生,難道這是出於本能?」
  
  「我現在竭力做的唯一事情,小丫頭,就是控制我的手別碰著你。所以,請勿火上澆油。」
  
  她認為他在暗指剛才想揍她的事情。最後,她從對方的目光瞭解到他的表情,他還想佔有她。獲悉這種現象後,這本應該傷及她的自尊,但是沒有,她反而因此感到溫暖,感到激動,感到膽氣大增。當然,她對這些感受頗不習慣。
  
  「你或許應該浸泡冷水了,」她建議說。這時,她回想起昨天早上,以及他來此的借口。
  
  「我會的。」在沉默好長一會兒後,他間,「你要看嗎?」
  
  「如果我看了,你又要吻我。」
  
  「如果你臉皮厚,我可能會做出比吻你還厲害的舉動。」他威脅說。
  
  現在,她正進入一個未知的領域,正常的理智堅持要退縮。
  
  當他緩緩地走過來,將襯衫從頭上撩起時,她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他。他真敢脫得一絲不掛站在她面前嗎?那種做法的確不合適,會鬧得沸沸揚揚的。然而,他就是製造醜聞的人,他的確長得英俊健美,精美得像一件藝術品。如果他是一尊雕塑,她可能流連忘返,欣賞上數小時。但是,他是實實在在的人,一個膽大妄為之徒。梅根本能地感到,她每次與他的接近,都在玩火。
  
  如果她想自己張臂跑過去,與他打情罵俏,那麼她可能就是瘋丫頭。紳士們做事懂得要有節制。德夫林•傑弗里可以毫無顧忌。然而難以平衡的是,她的好奇心是不那麼容易釋緩的,這麼做不會出現難以接受的後果吧?她想認真地打量德夫林,她真敢那樣做。坦率他說,她想瞭解他所說的比吻「更加歷害」的東西是指什麼。但是,她畢竟還是不敢。所以,當他的手指開始解褲子時,梅根立即轉過身,背對著他。
  
  「膽小鬼。」她聽到輕聲的耳語。
  
  「檢點些。」她指出說,「正派些,穿上你的衣服,傑弗里先生。」
  
  「我只好接受你的建議,『謹慎小姐』。」他說。
  
  「我並不是說讓你游裸泳。」
  
  「我非常不喜歡搞濕衣服。」他回嘴說。
  
  「那麼,就別游啦!」
  
  「你的建議又變了,梅根?你再次用目光撫摸我的身體後,便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嗎?」
  
  這些在行為上的暗示讓人亢奮,然而梅根畢竟經歷有限,根本不解這些風情。幸運的是,他沒看見她臉頰上泛起的絛紅,他如此輕而易舉便搞得她驚慌失措,真令人尷尬。
  
  「如果你一定要游泳,那就請吧。」她讓步了,「不過請快點。」
  
  她聽到一聲水濺聲,並伴隨著尖厲的嘶嘶聲,她不禁嫣然一笑。那潭水在早上通常十分寒冷,這也是為什麼她只有在下午才游泳。只有那時候水才暖些。
  
  「我本可以告訴你,這水可能相當冷。」她說。
  
  「別那麼得意,小丫頭。請記住,我正需要浸泡冷水。」
  
  「你說的任何話可能都在暗示……」
  
  「你總有一大也會落到我現在這種地步。請相信,如果你真落到這步田地,你就無心與我談論什麼冷熱了。」
  
  「我相信我將更有理智,不致於落到那步田地。」她當即說。
  
  德夫林朗笑出聲,隨後他意識到什麼:「你是否暗指我沒有理智?」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我可以教給你一些經驗,『純潔小姐』。情慾是不分地點、時間的。如果你認為我喜歡你的挑逗,就請接著於吧,當這事發生在你身上的時候,你的抑制力很可能不比我強。你要麼做愛,要麼忍受情慾的煎熬。」
  
  她由於有好奇之心,故而情緒頗佳:「這是否意味著我也應該到冷水裡泡泡?」
  
  「現在,我都不知道這種做法對女人是否管用。別再提問,好不好,你可喜歡做個試驗?」
  
  「怎麼?」
  
  「我要弄得你瘋狂地想得到我,那時候你就會發現這池水是否能釋緩你的問題。」
  
  「我不允許你弄得我想得到你。但是不論發生什麼情況,我都會更多些理智,哪會與你一道游泳、所以,不必搞什麼試驗,謝謝你。」
  
  「好聰明的姑娘。」
  
  更大的水聲表明,他可能正在離開水池,梅根繼續抵禦著誘惑,決不回頭後看。這的確太難了。
  
  當嘩啦的水聲停止時,她問:「你剛才在取笑我吧,傑弗里先生?」
  
  「別害怕。」
  
  她還是做出決定,他這種人信不得。她強烈的好奇心已經達到相當的程度。她甚至不需要再做任何不明智之舉,便表達得一覽無遺。
  
  一會兒後,她終於不耐煩地問:「你衣服穿好了嗎?」
  
  他正好來到她身後,說:「你是說你甚至沒有偷看。」
  
  她轉過身,看到他正好站在面前。他的衣服濕瀝瀝的,搭在腰上。然而,哪怕是極短地一瞥他那修長的身材,她也注意到他褲子鼓繃繃地硬挺在那兒。
  
  同往常一樣,他意識到她的目光之所在。
  
  「這樣做不行。」他簡明地指出說,「當然,當你談話的內容是有關性方面的問題時,或許能夠這樣。」
  
  聽到他的指責,她心跳他說:「我?……你才是那種人。你說話真夠赤裸裸的了。」
  
  「這表明我是他媽的多麼愚蠢!」他簡明他講完話後,他當著她的面再度上馬,輕輕地轉身騎去,讓她抓不住。
  
  梅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想與這人交談。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共同點。是的,除了愛馬之外,沒有任何相同之處。談馬,倒是特別安全的話題。
  
  「你雖然總是那麼蠻橫無理,我仍舊要謝謝你這次帶我騎馬。
  
  『凱撒』太棒了。最優秀,最快……它從那兒來的?」
  
  「謝靈•克羅斯。」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背影:「我本應該知道,在這片土地上,找不出比那兒更好的馬匹。」
  
  「我成長在你極力推崇的馬廄中。」
  
  「你不會在那兒吧。」她嘲笑說。
  
  「說得對,我不會在那兒,」足足過去了5分鐘,隨後還是她打破了沉默:「你認識他嗎?」
  
  「誰?」
  
  「你非常明白是誰,」她不耐煩他說,「公爵。」
  
  「我想我認識。」
  
  「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說他這人已經變了,梅根。他變得粗魯不堪,是個無懶,一個泡妞成性的花花公子,尤其不放過純潔的姑娘。」
  
  她受辱般地向後退了退,「你在撒謊,傑弗里先生。不過,我仍舊感謝你,因為你在提到公爵時,語調倒還尊敬。」
  
  「別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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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那天下午,馬廄前只有德夫林獨自一人。這時,一個穿著極為考究的紳士牽馬進來,將韁繩扔給他。
  
  「新來的,是嗎?」那人間德夫林。
  
  「這是我極大的不幸,」德夫林嘟嚷著,呼吸不暢。隨後他加大聲音說:「如果你來這兒是要見鄉紳……」
  
  「你還不知道,我找彭沃西小姐。」青年竭力表現出輕蔑。
  
  德夫林看著手裡的馬韁,想知道自己是否像該死的馬伕。未了,他氣惱地大聲吼叫:「蒂米!」
  
  總是有人前來拜訪她,是嗎?對他來說,那也沒什麼,她既然決定嫁給自己,即她想像中的公爵,她還接待什麼賓客?他想出個好主意:走進室內,告訴那青年人她快要出嫁了……最少,她心目中已經有「他」。
  
  他站在馬廄的人口處,望著她那空洞的窗戶。這時又有一人騎馬前來。這人年紀稍大,身材矮胖。他穿著高級禮拜服,光滑的頭髮下垂著,上面抹著名貴的發油。德夫林又接到扔來的馬疆。
  
  「鄉紳不在,」他自言自語他說,態度近乎粗暴。
  
  「我不是來找鄉紳的,」來人友好他說。
  
  「如果願意,你可以下次再來,彭沃西小姐正在會客。」
  
  「那很正常,」那人說,「她做事總是這樣。我遲早會有用的。
  
  如果兩人醋意大發打將起來,總應該有人出面制止吧。當來人被她拒絕後,潑口大罵時,小奧爾德裡奇就該出面了。」他這純屬是自作多情,幾個月來一直糾纏著這可憐的姑娘。」
  
  「你前來看她,總不會毛遂自薦吧?」
  
  「當然,我正有心毛遂自薦。但是我是很容易被說服的。我每個月來一次,向她求婚。你不知道,那可能是心情問題。如果時機選得合適,抓住她,我就走運啦。」
  
  這傢伙之可愛,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德夫林喜歡這種現象。心情問題?她難道一直在耍他們?在這麼多人追捧的環境中,她能正常成長嗎?
  
  今天早上,他在水塘邊與她進行了一番交談。對話都讓人難以相信,特別熾熱,他一想到此事,便情不自禁想知道,她是不是對所有的求婚者都那麼挑逗。她那份純情難道是一種詭計?
  
  「我相信我將更有理智,不致於落到那步田地。」這是她的原話。
  
  不,只有純潔無知的姑娘才會講出這麼天真可笑的話。坦率他說,今晨,他像撞著鬼一般生自己的氣,因為他對她的影響並不像她對他一樣。她僅僅是醉心於騎馬,而他卻因此而偌受煎熬,渾身不自然。或許是他造成了環境的不協調。總之,他可以當著年輕姑娘的面脫得精光,她能怎麼樣呢?她敢看嗎?他希望如此。這樣,他才有借口進一步做出更過火的事。
  
  上帝,他難道真的要這樣行事?29歲的他,一生做事都從來沒有如此不負責任過。這姑娘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令他忘記自己是養馬人的身份,她可以將他變成一個無懶,一個浪子,一個泡妞成性的花花公子,她不滿的形像。所以,她提防著他。見鬼,她現在處處提防著他!當然,在她宣稱自己要嫁給他時,她應該那樣,對嗎?這是原則問題,不屬於個人的事。當然,她甚至還不認識他,他怎麼就算人物呢?
  
  「我說,你在這兒嗎?」
  
  德夫林轉身又見一人。他牽著馬已經走進馬廄。他馬上認出這金髮來客。在他來這兒那天,來人正好與梅根在一起。「你膽敢把馬疆扔給我,我就揍你。」
  
  泰勒不禁一驚。一會幾後,他猶豫他說:「好吧,姑且我自己拿著韁繩。你好像有心事,對嗎?」
  
  「對!」
  
  「當我進來時,你似乎魂不守舍。」
  
  「沒那麼誇張吧,」德夫林嘟嚷他說。
  
  他的心事可能相當沉重,沒注意到那人的到來。但是,這並沒說明他為何有哪般莫名其妙的鬼火。現在,他仍想痛打來人,一旦找到借口,他就要撲上去。以往,梅根都不在客廳裡接待他,而是與他一道騎馬出去。他想知道的是,他們一起在做什麼呢?
  
  「我估計,你來這兒的目的是要見鄉紳的女兒,對嗎?」
  
  「正有此意。如此秀美的姑娘,自然是要見的。」
  
  德夫林向前跨了一步,沒意識到他的手指已握成了拳頭:
  
  「果真有這種意思?」
  
  「她是我的伴兒。」德夫林聽到這個明確的表態後,有如一腳踩空了樓梯,頓時失去了重心,泰勒解釋說,「我即將娶她的摯友,蒂法尼。羅伯茲。所以,梅根能陪我們四處走走。當然,請她作陪是我最不幸的事。蒂法尼的父親是個老守舊,老頑固。這種人肯定不行。可以作陪的只有梅根與蒂法尼的母親。我始終認為自己的婚姻是相當美滿的。如果我知道梅根那麼凶悍的話,我寧可請她母親作陪。相信我,這決不是假話。」
  
  「你的意思是說,她對不滿之人極為挑剔,我不是唯一的?」
  
  泰勒暗自好笑,開口說:「你也有此境遇?哦,別放在心裡。
  
  她搞得我之痛苦,我甚至想搞清楚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得罪過她,事實上我什麼也沒做!原來她早就發過誓,要蔑視我,現在,我才發現她是故意的。」泰勒難以理解地搖著頭。
  
  德夫林屏住呼吸,等著下文。他最終忍不住,慫恿地問:
  
  「故意的?」
  
  「有那麼一點,她是極盡其能地嘲笑與蔑視我。難以理解的是,這位姑娘人的水平之高,能令對手自慚形穢。最終蒂法尼承認了,這是梅根使用的阻止法,阻止男人心生愛慕。你知道,她正是這樣做的,這種事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過,我已經見慣不驚了。她那般對待我,是為了蒂法尼,儘管這並不十分必要。現在,她終於放心了,不再心存敵意。特別令我驚奇的是,她原來是個甜美的姑娘。千真萬確,要是我在以前意識到這點就好啦,真該死!」
  
  德夫林如果表示同意,那就話該倒霉,他再不想狠揍來人了。然而他想知道,這傢伙為何心甘情願他講出個人感受。
  
  泰勒意識到自己在與誰講話,彭沃西的養馬人。這時,泰勒忽然明白對方也經歷著類似的痛苦。與這個人講話,泰勒覺得像是面對著身份地位相同的人,而不是下人,下人通常不會對老爺構成威脅。所以,當他收斂起咄咄逼人的鋒芒時,泰勒走進了馬廄。其實,下人通常都穿不起他那身高級襯衫。在下等人中間,這傢伙屬於毫無禮貌,極不謙恭的人。最少可以說舉止古怪,這也就解釋了他與泰勒談話時的神經兮兮。
  
  「如果你來這兒找鄉紳,他不在家。」德夫林說。
  
  「我路過此地,想看看新買的種馬。」
  
  「凱撒?」德夫林忽然笑了,拍了拍泰勒的背,將他領到馬廄後面。「你早這樣說不就沒事啦,馬正在後面。」
  
  「準是一匹賽馬,對嗎?或者是……」
  
  「你根據什麼做此判斷?」
  
  「我參加過一、二次賽馬。這馬似乎十分眼熟。」
  
  「聖•詹姆斯可能騎它參加過幾次為數不多的賽馬比賽。」
  
  「羅思斯頓公爵?上帝,他有一匹『凱撒』嗎?當然,那馬相當著名!從來沒輸過。彭沃西家怎麼可能將它買到手?」
  
  「我認為這是在還人情。」
  
  「你曾經為聖•詹姆斯家出過力?」
  
  「你可以這麼說。」
  
  泰勒可以斷定,這就是那人傲慢的根由。主人越高傲,奴僕也就越霸道。
  
  「簡直沒想到鄉紳竟與公爵有舊!」德夫林只是聳聳肩,泰勒沒注意。這時他們來到了「凱撒」的馬廄,他讚歎地吹了聲口哨:「這匹駿馬絕對令偷馬賊垂涎三尺。希望別出什麼意外。」
  
  「我負責保護我……」德夫林差點說出「我的馬」,但是仍舊改口說,「我養的馬。」
  
  「很高興聽到這些,我無意中聽說這地方新近出了強盜。」
  
  「盜馬賊?」
  
  泰勒搖搖頭:「攔路強盜。兩輛馬車在某晚被劫……」他停頓下來,開始奇怪地盯著德夫林。「正好是你到的那天晚上。」
  
  德夫林咧嘴一笑:「你是指……」
  
  「什麼都沒指,什麼都沒指。」泰勒趕忙讓他放心他說,「顯然不會那麼巧合。但是此事會在附近傳開的。所以,你肯定還能聽到類似事情的種種猜測。自從本地區首次出現攔路強盜起,已經好幾年了,總之,人們在茶餘飯後碰刊一起時,肯定會談到這種話題。」
  
  後來,德夫林與莫蒂默討論起盜馬賊的可能性。在謝靈•克羅斯,這不存在問題,因為他僱用了不少馬伕,其人數與馬匹相當,但是,這兒是農村,沒有馬伕。鄉紳的馬廄在安全防衛方面,又極其容易讓人起覬覦之心,由於心中牽掛著「凱撒」,他可能會睡不好覺。這可不是他希望的事。德夫林讓人在馬廄門上裝了插銷。這樣,盜馬賊便無機可乘了。
  
  見鬼,他以前過得無懮無慮,自從與泰勒一番交談後,情況變了。那傢伙怕是來毛遂自薦的吧!泰勒所講的事情,最少是有關梅根的那一段讓人好笑。試想一下,哪個姑娘會故意做出凶神惡煞狀,去阻止男人的愛慕呢?她甚至待他也是如此,難道就是因為她熟諳傷害男人的方法嗎?她一開始便產生出對他的敵意。
  
  她這麼做是假裝與他交惡,他從來沒這麼想過。他的性格太過咄咄逼人,所以她對他的敵意不可能是假裝的,應該是真實的感情。
  
  他因此想知道,她是怎樣與需要提防的男人相處的。譬如說,如果面對一個能令她心動的男人,她會怎樣對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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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他們說,他的脾氣好厲害喲。」
  
  「你在哪兒聽到的流言蜚語,蒂弗?」梅根穿過大廳,打量著蒂法尼指給自己看的男人,「我們今天剛到這兒嘛。」
  
  「是的,但是你下午休息時,萊頓夫人的女兒與我蝶蝶不休地談了不少。」
  
  「你怎麼知道誰是誰啊?」
  
  「因為簡領我到她的臥室。那兒,可以遠眺前院。我敢發誓,她對每一個單身來賓都能說出一二三。」
  
  「可是還有人不斷地趕來啊。」
  
  「我沒有說自己瞭解每個人的背景,只不過早到些……」
  
  「公爵習慣早到嗎?」
  
  「對不起,梅格。他們甚至對他是否赴會都沒把握。」
  
  梅根不再貪婪地盯著人群看了,而是將注意力全部轉向蒂法尼。即使她戴上了化妝面具,她的悲傷也是顯而易見的。
  
  「他應該來!」梅根固執地堅持這種想法,與其說是堅信,倒不如說不願放棄希望。「時間老人說他會來,如果你不相信時間老人,還能相信誰呢?」
  
  「據我所知,他的確接受了這份邀請。但是……表面上看,你的公爵並不熱衷於社會應酬。他即使同意赴會,回頭也忘了。
  
  隨後,他會再度接受別人在相同時間的邀請,結果又忘了。再隨後,他又同意另一家邀請。你瞭解他這種人了吧?」
  
  「在相同時間內,能去那麼多地方?」
  
  「問題就在這裡。所以,他如果給了這個貴婦人面子,就會傷害到另一個。他通常的做法是全都不睬,呆在家裡。」
  
  「簡怎麼知道這些?」
  
  「因為她母親每次都邀請他,她們記不清邀請過多少次了。
  
  但是他僅僅來過兩次。她講過一個流行的笑話:只有在沒人指望聖•詹姆斯能赴會時,他才可能出現。」
  
  「拿我未來的丈夫開玩笑,我不滿這種做法。」梅根說。
  
  蒂法尼注意到那回答中充滿堅定,忙說:「我都不能開玩笑啦?玩笑又不代表我最終的想法。這只不過是大家公認的事實,梅格。甚至連聖•詹姆斯也心情愉快地承認了這種事實。」
  
  「那麼,他不來了。」梅根極度失望。
  
  「現在,我們能怎樣呢?總之,這是『綵排性舞會』。有多少份邀請能有回音呢?」
  
  「哦,是這樣,蒂法尼。你不該鼓勵我。」
  
  蒂法尼這時打量起她來,看見對方臉上陰沉得有如出席葬禮一般。「是嗎?」她惱怒他說:「你難道不該為來此感到高興?」
  
  「當然,我會的。」
  
  「該死,你不可能高興!我知道。我敢打賭:我們甚至還沒出去,你就已經想到借口打算抽身了。」
  
  事實的確如此。她們早早下得樓來,但是直接去樓台。從那兒,可眺望舞廳,不用多久,便能看到下面的每一個人,而且不會被發現。時間還早,晚會專門僱請的樂隊安排在樓台正中,已經開始演奏他們的第二套樂曲。下面的大廳內來人僅有一半,有些人可能會來得晚些。
  
  梅根悲哀地笑了:「你並不十分瞭解我,對嗎?蒂弗,我有什麼用呢?我完全失望了。」
  
  「為什麼?」蒂法尼問,實在感到困惑,「如果你在這兒沒見到他,你去參加『倫敦節』時,仍然有機會。」
  
  「的確如此,」梅根回答說,「我當時就希望迴避這種集會。」
  
  「迴避?」蒂法尼難以置信地重複說,「你不一直期盼著嗎?」
  
  「我一直盼望找著自己的『泰勒』,然而,我們兩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此姻緣只可能在倫敦實現。」
  
  「為什麼不呢?」
  
  「還是面對現實吧,蒂弗!我們都是農村姑娘,沒有任何城府,我剛剛搞明白,我在某種情況下是自欺欺人。這事一直搞得我心神不寧,是的,我認為自己作出了選擇,但是又不可能實現這種理想。我即使在這兒遇到了安布羅斯先生,他會到德文郡向我求愛嗎?」
  
  「太不現實了。我問你,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會出現在這個彈九之地嗎?能前來拜會女主人嗎?」
  
  「他不敢?」梅根失態他說。
  
  「這是唯一合乎他這種人身份的地方。」蒂法尼合情合理他說。
  
  「有客棧。」
  
  「你難道可以將羅思斯頓公爵安置在蒂戴爾村的小客棧裡?」
  
  「他肯定會跌人情網的,」梅根堅持說,「他不會介意自己在什麼地方。」
  
  「你心存奢望了,梅格。他已經過慣養尊處優的日子,他的生活圈子就是那可怕的活墳墓,你難道忘記了嗎?他可能有個臥室,面積大得像下面的舞廳一樣。」
  
  「別誇張啦!」
  
  「誰在誇張?」
  
  「你嘛!他的臥室可能僅有那舞廳的一半大小。」
  
  「別迴避問題,梅格。如果他跟隨你回來,也別指望他在小客棧裡,或者說德文郡裡住多久。你不可能期望他放棄自己的日常事務,全身心地向人求愛。總之,他需要管理一個公國。可能一個星期,如果他來,或許可以往一個星期,而且這時間已經是夠長了……」
  
  「的確如此。」
  
  「梅根!才有一個星期的相識,你就能接受他的求婚?」
  
  「我就能。」梅根頑固他說。
  
  「你是知道的,這事可能會鬧得滿城風雨。再說,他也不會那麼魯莽,他可能立即愛上你,那完全可能,哪怕是在今天晚上。但是到考慮婚娶,他仍需要相應的時間。那就意味著他以後要隔好幾周才能來看你,繼續求婚。按這種節奏計算,這需要用很長的時間。你可以按計劃去倫敦,在那兒,你們相見的時間會更多些,可能促使他盡快下定決心。無論哪種方式,你都得去倫敦尋找歸宿。」
  
  「該死,」梅根厭惡他說,「我現在堅信已經不必要了。」
  
  「你怎麼如此神經過敏?」蒂法尼猶豫他說。
  
  梅根歎息說:「那兒的境況,與我在薩克雷家有什麼兩樣?」
  
  蒂法尼皺皺眉:「我本該瞭解到你最近心情焦慮。在那尖嘴猴腮的老姬冷冰冰地拒絕你之前,你可能還對倫敦之行抱著極大的熱情。但是,梅格,這種情況僅此一例,不可能再多。」
  
  梅根苦澀地笑了笑:「那些做母親的,由於自己的女兒都待字閨中,沒有嫁出去,哪會讓我參加這類的舞會?你是否想過,在倫敦難道就沒有這種母親了嗎?」
  
  「一旦都知道誰在追求你時,就沒有問題了。」蒂法尼充滿信心他說。
  
  「我不知道還該做些什麼。」梅根回答說。
  
  「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他肯定會邀請你出席有他在場的所有應酬。他有權力,也有影響力,可以助你進入到倫敦的任何場所。你最終會得到邀請,出席你沒見過的大場面。」
  
  「我看不出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你與公爵之間的羅曼蒂克必定成為倫敦節上的轟動新聞,這就是理由,任何人都想扮演丘比特,進而求婚。」
  
  「那豈不太荒誕了!」
  
  「那是人的本性,也是合理的。你將會成為時髦人物的新寵,即使最優秀的單身貴族也會為你的觸力所傾倒。」
  
  「但願我能遇到他。」
  
  蒂法尼綻顏一笑:「別那麼沒耐心。如果他今晚來,那羅曼蒂克的感情不是開始,便是結束,這取決於他的印象,你是不該忘記你的諾言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希望我能夠愛上他。」
  
  「那麼,另一方面講,如果他沒到場,權將今晚當作一次演練,因為你以後要參加好些舞會。總之,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要不,你乾脆忘掉你對安布羅斯先生的擔心,好嗎?」
  
  梅根笑了,她明白蒂法尼有意用公爵的第一個姓的寓義。
  
  「我知道,這名字對男人來說頗為可怕,尤其我們曾經用這個名字為一匹母馬命名。其實我也感到驚愕。」
  
  「他才會驚愕呢!你可以將他叫著你喜歡的任何東西。」賽馬運動員可以叫作『公爵大人』,當時機成熟時,也可稱他為『大令』,這樣的感覺會好些。」
  
  「絕對。現在,談談那個脾氣古怪的傢伙,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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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他的名字叫弗雷德裡克之類的。」
  
  「之類的?」
  
  蒂法尼做個鬼臉,以攻為守地問:「你想從我這兒瞭解些什麼?我聽說過的名字大多大多了,不可能全記住。這人是個候爵。我之所以能記住這個名字,那是因為簡剛剛提起過,他有個最好的朋友,叫做……猜猜是誰?」
  
  梅根頓時來了興趣:「沒騙人?這更增加了安布羅斯赴會的可能性。」
  
  「沒有必然性。侯爵在附近碰巧有個莊園,他目前正好住在這兒,但是請記住,無論是去肯特還是去倫敦,還有好一段路。」
  
  「安布羅斯在這附近可能也有莊園。」
  
  「確實是事實,」蒂法尼附合說,「但是,請別心存指望。如果他們都在附近,兩人就該同時前來,你想對嗎?」
  
  「可能的,除非安布羅斯因某種原因抽不開身。我去找弗雷德裡克勳爵,打聽公爵是否會來。這樣,我便可免去牽腸掛肚之苦。女主人此時可能心裡都沒底,但是他應該知道。」
  
  「這主意可能不太好。」
  
  「為什麼?」
  
  「哦,看問題要有遠見,他見到你後,如果心生愛慕呢?」
  
  梅根點點頭:「對啊,我們已經同意……」
  
  「弗雷德裡克肯定會愛上你的。」
  
  「他?他為什麼會愛我?」
  
  「那理由與你的公爵一樣。請記住,他們都是好朋友。如果候爵先認識了你,承認愛你,他的好朋友公爵出於友誼,也不得不犧牲自己的感情,你說是嗎?」
  
  梅根大笑起來:「這太複雜了。再說,我對侯爵不賈言辭。
  
  所以,隨便談談能造成什麼危害呢?當我向他瞭解他朋友的情況時,早就表明我的興趣所在。」
  
  「現在,談別的事吧。在你見到聖•詹姆斯之前,你肯定想讓他清楚地瞭解你喜歡他。對此,你是否有把握?在好朋友之間,如果連這類事都不能坦誠地交流,還算朋友。所以,別認為弗裡德裡克會保守秘密。作為男人,如果瞭解到有人愛上他,並且正在追他,他是不會喜歡的。總之,這種事,他們喜歡自己主動出擊。」
  
  「我明白你的意思。打聽安布羅斯的消息可能造成別人的錯誤印象……是的,勿庸諱言,我還沒有樹立起自己的正確印象。」
  
  「但是形像的建立,要在成婚之後。」
  
  「說得不錯。」梅根皺皺眉,「那樣做會被認為不太光明正大吧?」
  
  蒂法尼的眉毛一揚,隨後綻顏一笑:「現在,你也不光明正大嘛?」
  
  「好吧,我就光明正大,行嗎?整個求婚事宜,如果與他的利益相比,都是最浪費時間的。如果我是坦率的,我可以源源本本告訴他,我願意嫁給他。」
  
  「你不能這樣做。」
  
  「我知道,蒂弗。但是,難道就不能省掉類似撒謊的做法嗎?」
  
  「不能,這正是羅曼蒂克的標準結構。」蒂法尼堅信他說,「如果我們女人能夠那麼坦誠就好啦。但是如果我們真的表現得這麼誠實,凡是能夠娶我們的男人,都會被我們嚇跑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也只會執意他說,他們如果有成家的想法,也只不過是紙上談兵。別太性急了,不要將向你求婚的做法叫作浪費時間。那是你所能得到的唯一時間,去瞭解你的公爵,想像你是否能夠愛他。因為我希望你不要產生錯誤的想法,認為這事對你們雙方都是越快越好。」
  
  「你認為那是不可能的?」
  
  「非常不可能,梅格。他可能先驚於你那傾城傾國的美貌,後拜倒在你甜美的性格前,在這個國度內,你的美貌已經達到閉月羞花的地步,然而,他很可能不是特別英俊。」蒂法尼這時大笑起來,「你馬廄中的養馬人的確長得相當帥,但是你的公爵卻不行。」
  
  稍一提德夫林,梅根的腦海浬便全是他的影子。她有一種期望:要是他能看到自己穿著這麼可愛的新舞袍就好啦!綠繪綢緊緊地裡住她的身材。半圓的領口,肥大的袖口都襯托出那窈窕身材,白絹網在襯裙中顫動,有些誇張。她的頭型梳得頗為藝術,戴上她母親傳下來的珍珠首飾,再加上她那甜潤的嗓音,這一切都令她感到自己特別優秀。即使不算,她那身特別般配的綠色服裝也能增添一些神秘。在這種燈紅酒綠的場合中,德夫林要是被搞得眼花鐐亂就好啦……因為這可以讓他保持一份自卑。
  
  「我的公爵一定是英俊的,蒂弗。」
  
  「絕對,」蒂法尼表示贊同,「只是別指望『特別』英俊,對嗎?那會讓人失望的。」
  
  「我估計是非常英俊的,」梅根歎息說,「既然我們達成一致,不要去麻煩那個叫弗雷德裡克的人,我們就應該想出其它辦法。
  
  萬一安布羅斯露面,我要能認出來才行。當簡與你聊天時,是否談到過他的外貌?」
  
  「她講過,他個子很高。當然,她身材太矮,所以在她眼裡,是相當之高。從這兒到這兒,可能有這麼高吧。」蒂法尼說著,抬起手,做出比梅根的頭還高一英尺的手勢。
  
  「頭髮呢?」
  
  「黑髮,或者說深棕色……對此,她沒把握。藍色或者綠色的眼睛中帶著些憂鬱,她稱這點為不同凡響。然而,她認為他相當英俊。這就是她說的話。但是,她也認為,弗雷德勳爵也極為英俊。所以,你應該認為她的看法有點誇張。」
  
  梅根再次向下瞟了一眼弗雷德裡克勳爵,沒什麼嘛!他不過個子高些,長著一頭黑髮而已。隔著這段距離,她不可能更多地談論他,何況他在下面還戴著化妝面具。當然他的身材相當勻稱,晚禮服也無可挑剔。場中的那些女士們,好似正竭力地奉承他。
  
  「哦,我不知道。」梅根嫣然一笑,「我更願意說他非常英俊。」
  
  蒂法尼當即抓住她這片思絮:「人人都這般作想,因為此時此刻,他是這兒級別最高的勳爵,還是未婚青年。」
  
  「真可憐,」梅根乾巴已他說,「在這個期間,他都得忍受著別人的恭維之苦。」
  
  「遠不及你的公爵風光。」蒂法尼回答說,「肯定你能夠容忍這種現象,對吧?」
  
  「結婚後,就不該這樣了。」
  
  「他是個公爵,梅格。將來總有女人想從他手上得到這樣或那樣的好處……哪怕是為了某項合法的事。」
  
  「不是開玩笑?」
  
  蒂法尼嫣然一笑,厚顏地說:「我認為是這樣的。哦,別皺眉,我只是在開玩笑……好吧,還是接著說,日後總有女人會想方設法從你手裡將他搶走,唯一的理由就是因為他是公爵。」
  
  「請告訴我。如果他愛我,你認為我就應該操這份心。請講不要貶低我的公爵。」
  
  蒂法尼暗自好笑:「好吧,我好心地作出讓步,如果他愛你,那麼就無後顧之懮了。他能夠忍受嫉妒的煎熬,而你不行。」不過,她侷促不安地問:「我是否貶低了你的公爵?」
  
  「你經常那樣。」
  
  「對不起,梅格。我猜想,對於我們見過的男人,要想讓你接近的確很難。在你眼中,羅思斯頓公爵是最優秀的,最完美的﹒對此,我說不好,這時我們還不知道他是否會來﹒現在他所具備的全部優勢便是他的頭銜﹒這可能是你首選他的理由﹒但是,我對頭銜不以為然。我只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男人,一個配得上你的男人,可能是奧夫人的所做所為,氣得你失去控制能力,你因此產生出那種堅定的信念,即他生來就是你的,而事實上,他很可能不是那樣的。?
  
  海根走到近前,緊緊地擁抱著她的朋友:「我愛你,因為你這麼關心此事。好吧,如果你能高興,你可以繼續持懷疑態度,那個男人極有可能吸引不了我。就像你對德夫林的看法一樣,是嗎?現在,你怎麼產生出這種想法?這一切的定奪,都將取決於我們第一次見到他後。」
  
  「就談到這兒吧?」
  
  梅根堅定地點點頭:「很快就有眉目。但是,另一方面說「一旦我們對他有所瞭解,我將第一個向外宣講他的優秀品質。」
  
  「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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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如果我與你進一步談論婚嫁,那正常嗎?」
  
  梅根有一步沒跟上。她的舞伴似乎沒有注意到。
  
  他的舞跳得棒極了。在這之前,與她共舞的6個人都沒那麼優秀。所以,她能表現得恰到好處。這人戴著的面具給人愜意之感,面具上透出極為熱情的表情。她猜想他大30歲左右。
  
  如果他再年輕些,她可能會大笑,可能會笨拙不堪地回答他的問題。她害怕對方表現得一本正經。因為在剛才,她自己根本不想做事一本正經。在這個晚會上,她一直表現得相當滑稽可笑,正如蒂法尼事先的估計一樣。
  
  每隻舞曲都答應了別人,但是她給公爵留下兩曲,如果後者肯降尊出現的話。但是他沒有現身。好在,這並沒有給她造成十分的影響。一想到還得花相當長的時間才能見著聖•詹姆斯時,她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變得煩躁。舞會中有一半人都是從倫敦來的。在與他們的交往過程中,她對未來的倫敦節不再有特別緊張之感了。因為她已經發現,這些人並不那麼特別讓人生怵。
  
  「現在的場面,就是未來倫敦節的翻版,」蒂法尼剛在不久前還低聲講過這話。隨後梅根的舞伴從讚美她的人群中走出來,邀她共舞此曲。
  
  「你一定要嫁那個體態雍腫的老公爵嗎?」梅根心中暗問。
  
  梅根仍舊渴望見著她的公爵,最少要到謀面之後,這種感情才會有終結,她才會另作它圖,但是在此期間,她沒有任何理由不去追求「成功」,她今晚贏得的知名度最終也可以冠以「成功」二字。然而,那陌生人一本正經地提出了求婚,搞得她好不愉快。這顯得荒唐,實在太荒唐,荒唐之極。
  
  「你肯定可以向我父親提去,」梅根對她的舞伴說,她甚至連對方叫什麼都想不起了。「但是如果你想談論婚姻,我覺得有必要告誡你,當心吃槍子兒。」
  
  「他」這時也踩錯了舞步。梅根注意到了。
  
  「請再說一遍,」在好一陣難以置信的沉默後,他才開口間,「你說是要吃槍子兒?」
  
  「千真萬確。」
  
  「但是……但是……」
  
  「啊,事實並非傳聞中那麼糟糕,先生。只是如果談及婚姻則可能會是這種後果,他通常極為討厭說媒之人。你也知道……有些女人總不願意讓他清靜。」
  
  他又踩錯一次舞步。梅根好不容易才忍住沒笑出聲。
  
  「女人?但是我是說……」
  
  「儘管他相當有理智,但脾氣的克制也有個限度。他恐怕早就發過誓,的確發過誓,如果在日後的三個月內有人膽敢再提這事,不管來人是誰,他準會向他們開槍的。現在,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想擊斃他們。他說不定只想打傷對方。是的,這很可能。
  
  但是,無論哪種情況,我都覺得應該事先向你通報。」
  
  「由衷感謝,心誠之至。」
  
  她想他只能那樣了。這個人在剩下的舞曲中,再也無話可談,一曲舞畢,他當即棄她而去。那大晚上,梅根還頭一次被閃到一邊。但是,這種時間並不長。
  
  「我相信下一支曲於是我的。」
  
  這聲音直接從她身後傳來,令她一驚,那聲音極不受歡迎,因為她早希望給自己留點時間。她在考慮,自己是否能夠假裝沒聽見,或者簡單地走開。不,那樣十分無禮,儘管走開仍舊是一種選擇,只要有好借口就行。實際上,她一想到這男人的自以為早。她豈不有了借口。
  
  為了避免成為眾矢之的,她稍為轉轉身,權作對他的應答,她敷衍他說:「現在不行,下一隻舞曲,我不需要舞伴。我想這樣靜一靜。請原諒,我需要透透空氣。」
  
  「我正要這樣建議。如果你不介意,我陪陪你。」
  
  「當然,誰都可以自由地出外透氣,但是,我更喜歡獨自走走。」
  
  「你太沒有情調啦,彭沃西小姐。」
  
  她這時轉過身,僅僅是出於好奇。來人個子修長,非常高,帶著面具。「我們見過面?」
  
  「我實在希望有這份榮幸,但是卻無此事實。」
  
  「那麼,你怎麼叫得出……」
  
  「我可以打聽。請原諒,」他甚至稍為地躬躬身,「安布羅斯?
  
  聖•詹姆斯願為你效勞。你肯定不會改變你的初衷嗎?」
  
  他在騙人?她認為他不會來了,然而他就在這兒,他甚至比她的想像還優秀,她怎麼能夠透過他的黑面具,看到他的面容,看看他是否真地英俊。他的身材確也相當勻稱,與德夫林一樣。
  
  這個養馬人,她腦海浬總有他的影於,儘管她肯定見不到德夫林身著黑色的晚禮服,打扮得如此優秀。對方的眼睛即使藏在面具後,也顯得相當陰鬱,她甚至無法看出眼睛的顏色。但是他的頭髮黝黑,光滑發亮,沒有一縷翹出。她被迷住了,幾乎是徹底地被迷住了。這時,她想到自己開始的粗魯行為可能傷害到他。
  
  她脫口說:「當然,我已經改變了主意,」她意識自己在拒絕之後,再這麼表態,太顯變幻尤常了!所以,她向他投去溫柔的微笑,強忍那份不自在,佯作無所謂的樣子。
  
  「你可是執意相邀?」
  
  「必要時,可以這麼說,」他回答說。
  
  他的微笑中透著幾分性感。梅根想到德夫林可能有這種笑容,如果他……
  
  「為什麼說……」
  
  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別考慮那麼多,你下支曲子的舞伴都快來啦。你既然改變了初衷,親愛的姑娘,那麼走吧!」
  
  他怎麼知道?當他匆忙帶她來到陽台上時,她頗為疑惑。在接受他可愛的微笑後,她也不喜歡態度發生180度的轉變。這時,他察看著她的身後,好似正努力地躲避著正在走近的某個人,當他走到通往整潔的花園樓道口時,梅根調頭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向陽台的欄杆處。
  
  「我相信,這兒的空氣相當令人滿意,」說著,她從他的手中抽回手肘。
  
  「不到花前月下漫步?彭沃西小姐,太沒情調了!」
  
  「誰能這樣講話。」她低聲他說。
  
  他不禁笑了。這微笑頗為迷人,十分誘人。毫無疑問,這顯然消除了她的不滿。
  
  「別生氣,親愛的姑娘。有好些人,我不屑答理他們。他們中有人正向我們走來……這就意味著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正是由於考慮到這點,我才沒了情緒,這也說明了我為何這般失態,令人驚愕。」
  
  他的道歉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她已經有過不少的猜測。剛才的解釋讓她完全諒解了對方。她的臉甚至泛起了紅潮,因為她竟能搞得他如此慌張。這人絕對傾慕於她,這豈不是自己正希望的嗎?
  
  一想到這些,她便亢奮不已。她因此感到某種羞澀,某種懊悔,隨後她指出說:「下一支舞曲已經報過幕。所以無論如何,你的時間都不會大多。」
  
  「那麼,我應該利用這少得可憐的時間了。」說著,他手臂摟著她,和著華爾茲舞曲,跳了起來。
  
  梅根沒準備,完全出乎意料。所以,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正被緊緊地摟住。當他跳舞時,她稍顯幾分殭硬,她很快便感受到他那熱烘烘的呼吸。他呼出的熱氣吹得她耳根癢癢的,令她的脖子與手臂都起雞皮疙瘩。
  
  「我的手臂有種勢如狂潮的衝動,極想擁你人懷。然而還有一種衝動更是無法遏制,那便是特別想吻你。所以,你可能清楚我此時的舉止。」
  
  他的手臂緊摟著她,從而令她回憶起以往的大膽擁抱。在他極具誘惑的語言下,她的防衛被蕩滌得絲毫無存。她差點脫口說:「就請吻我吧。」因為她也滋生出同樣的衝動。然而,她想到自己的悲哀,她缺乏親吻的經驗。所以她說不出口,希望他們的首次相會能成為某種追憶。無論對他還是對她,均是如此。
  
  她為之高興的是,她可以釋去蒂法尼的擔心。因為梅根現在幾乎可以堅信,她只不過稍作努力,便愛上安布羅斯•聖•詹姆斯。她愉快地歎了口氣,在他的手臂中鬆弛下來,就似一切都按照預想的方式在發展一樣。
  
  他聽到她的歎息,感受到她變得柔順起來。然而他則生硬起來,因為沒有任何事情按照他的預計發展。他不希望她在今晚太過光耀奪目,太過嬌美可愛,搞得自己忘記了此行的目的。他剛才對她講的話,完全是真的。他此時此刻想做的,沒有它想,就想吻她。他堅信她會接受他的親吻。他甚至還可能更進一步,這並不是因為他瞭解梅根,而是瞭解她的陰謀,這小丫頭想套住公爵。上帝啊,經過今晚之後,她可能會變本加利地實現著這陰謀。
  
  一想到自己的打算,他驟然放棄了跳舞,轉身棄她而去,返身來到陽台的欄杆前。當他看到她如夢如癡的表情變為驚訝時,他感到十分遺憾。他再度誘發出想吻她的衝動。他抑制著感情,叮囑自己說,別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抵禦這種誘惑……「他」如果不是事先洞悉她在作戲的話,自己也無法抵擋。活該她倒霉,他得教訓教訓她。為了教訓她,他來到這兒是冒著遇到弗雷迪的危險。或許下次,她在選擇對像時,會更謹慎些。
  
  梅根被他沉思的目光搞得頗為尷尬。她希望能夠看清他的眼:
  
  睛。在陽台昏暗的光線下,那雙眼睛變得更加憂鬱。
  
  「總之,你沒有心情跳舞是嗎,公爵大人?」此時此刻,這便是她所能想出的語言。
  
  「哦,你還懂禮貌。」由於她稱呼「公爵大人」,他這才有此問。
  
  她聳聳肩,儘管是沉默,但是她暗怨自己在沒作過正式介紹;
  
  前,便冒昧地這般稱呼。「不是人人都通曉禮儀嗎?」
  
  「在倫敦,可以,但是在本地區,不行。」他隨後歎息說:
  
  「可憐啦可憐,我的胃口都倒了一半。」
  
  「為什麼會那樣。」
  
  「當大家瞭解我的身份後,會竭力裝出另一副面孔,掩藏趕自己的本性。他們所看重的,只不過是封號,而不是擁有這個頭,銜的人。」
  
  聽到此話,梅根感到極為苦澀,渾身明顯不自在。她對這體作法有種負疚感。只看到頭銜,不,那不是真的。她第一考慮始終是頭銜,的確,這一點不假。但是,事事都得因人而異。如果他不合適,他擁有什麼頭銜也沒用,因為她不想嫁他。
  
  「對不起,」說著,她解釋說,「這可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事實。」
  
  他聳聳肩:「這是做公爵的一點小缺點。」
  
  「我認為這中間有某些好處可以彌補。」
  
  這種說法令他再度咧嘴笑了:「哦,是有一點好處。」
  
  這時,那「是有一點好處」的話聽起來為什麼惹人生厭?
  
  不,是那咧嘴的微笑。那種笑法絕對不懷好意。
  
  「任何事情,如果採用居高臨下的方式,就行不通,對嗎?」
  
  她戲弄般他說出這話。
  
  他認真地回答說:「居高臨下?我正是用居高臨下的方式,才將你拉到這兒來的,親愛的姑娘。」
  
  「是的,的確如此。既然你承認了,我注意到你還沒為此道歉呢!」
  
  「這就是公爵的另一優越性。我很少道歉,總之,誰敢讓我解釋我的行為?」
  
  她已經不喜歡這種腔調。如果蒂法尼在場,她可能對自己說,她們井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優點。梅根可能會同意她的看法。
  
  這個外表英俊的男人到底吃錯了什麼藥?僅僅相處一小會兒,他便敢說自己十分想吻她。
  
  「我自信我可以毫不困難地要求道歉,公爵大人。」
  
  他半坐,半倚著陽台欄杆,抱著手,舉手投足間都表現出玩世不恭:「你真有膽量?你的性格相當有代表性,所以你敢發難,對嗎?」
  
  無論是陽台上的柔和的燈光,還是臉上的半隻面具都無法完全遮掩她的臉紅,「絕對……不對。我從不聲稱自己多麼完美,但是我也不想用這種高不可攀的封號。」
  
  「如果你真這樣,你就不會那麼任性與倒胃口了,對嗎?」
  
  梅根生硬地間:「什麼,我想知道你憑什麼這般對待我?」
  
  「好好猜猜?」
  
  失望之情再度湧上來,那情緒之糟,遠甚於她當時認為今晚見不著公爵時的心情,她幾乎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相當氣惱。她不知道喉嚨出了問題。但是,如果她現在不離開,她說出來的話可能會堵死日後再見面的可能性。要是她決定給他機會,讓他日後彌補自己那令人驚愕的行為呢?
  
  「我相信我已經呼吸夠新鮮空氣了。晚安,公爵大人。」
  
  「別那麼快離開,親愛的心肝。」
  
  他的話沒留住她。他趁她轉身欲走時,伸手臂抱住了她。劃這時發現自己快被他夾在兩腿之間了。
  
  「我又惹你發火啦?」他的語氣愉快得令人惱怒。
  
  梅根可能得出結論,問這問題的他可能是白癡。「絕對,而且這種怒火越燒越旺。讓我……」
  
  「我並不希望這樣。」
  
  她感到幾絲希望。他剛才可能沒有反應過來。他可能認為劃比實際中的她還要世故,她根本不可能誤解他的粗魯。「你希望怎麼樣?」
  
  「我想更多地瞭解你。」
  
  如果在他態度忽然發生變化之前,這話正是她希望聽到的。
  
  現在,她幾乎不敢肯定自己是否還願意再見到他。
  
  「為什麼?」她大膽地問。
  
  「我開始討厭我現在的情人。我想你可以取代她。」
  
  「你有情人?」
  
  他繼續愉快他講著,好似並沒理會她已經尖叫出聲:「是的我認為你可以做得很好。別說那麼肯定,我可以讓你試試。我們可以到花園某個隱蔽的地方去……」
  
  「啪」的一聲,她的巴掌打到他臉上,打斷了他那駭人聽聞的建議。梅根推開他。這次,他並不想要阻攔她。但是,她沒想走。她還想表現表現,做得比剛才扇他還過激。她想將他罵得狗屎不如,就像德夫林說的那樣:一個無懶,一個流氓,一個泡妞成性的花花公子。但是她當時氣得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真想摘下他的面具。如果她再見到這個放蕩不羈的花花公子,她希望能夠認出他來。她真誠地希望從來沒發生過這事。
  
  一想到她早早地便失望了,還真不如今晚見不著他。而想與他謀面的情緒,在不久前甚至還相當強烈。
  
  「哦,你在這兒,彭沃西小姐,我想,這只舞曲是我的吧?」
  
  她驚愕地轉過身。待她瞭解到安布羅斯•聖•詹姆斯是何許人時,她便為自己被這討厭的傢伙所絆而感到某種疚愧,來人是公爵的朋友,弗雷迪勳爵。她曾答應要與他共舞下一支舞曲。兩種類型嗎?可能。更為可能的是,今後要躲著這兩個人了。
  
  「先生,你竟然還有這類可憎的朋友。」她用最掃興的語調對候爵說:「這人極有個性。」她用殭硬的手指指著身後說。
  
  「誰?」弗雷迪勳爵問。
  
  他迷惘的表情令她皺起眉頭。她轉過身,想搞清楚對方為什麼不懂自己的話。但是原因再明白不過了。先前有人的陽台欄杆前這時已經空無一人了。
  
  討厭的羅思斯頓公爵走了,消失了。欄杆那邊甚至沒留下任何令人不安的痕跡,能說明他曾經出現過。在她還沒有見到他時,他不致於表現得如此差勁吧。不,事情貴在瞭解,現在她瞭解了。在她心裡,安布羅斯•聖•詹姆斯與他的頭銜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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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呢?」
  
  馬匹繼續踏著最後的行程,走在回家的路上。羅伯茨的四輪馬車一路上「按照能令你人睡」的節奏奔跑著。蒂法尼的母親實際上昏昏沉沉地坐在對面的座位上,所以,這兩位姑娘已經好一會兒沒講話了。
  
  蒂法尼一直昏昏欲睡,但是那柔和的聲音講出來的問題令她完全清醒過來,「我認為你不可能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梅根早已無所事事,她開始琢磨自己那愚不可及的行為。她一直耿耿於懷。在此之前,她講述了與安布羅斯•聖•詹姆斯相遇的整個屈辱過程,她們兩人也談論過此事。
  
  「你說得完全正確。」梅根重複說,「我肯定是活該。」
  
  「不,你不能這樣,」蒂法尼誠心他說,「我那話不是要傷害你。此外,事情不該像這般發展。我真誠地希望事情能夠正常運轉,總是能圍繞著撮合你與聖•詹姆斯的婚姻這個目標。所以,我估計我自己的失望決不亞於你。」
  
  「我沒有失望。」梅根向她保證說,「最少不太十分失望。我此時此刻是正在氣惱自己,氣自己怎麼將整個希望寄托在這種人身上,你曾不止一次地提醒過我,說我們根本不瞭解這個人,我仍舊不相信這事的愚蠢性。當然,我也氣他。對此,我毫無辦法。你也認為公爵可能是個完美的人,決沒有想到他是無懶,對吧?」
  
  「絕對。像他那樣糜爛下去,會站污他的封號。要是那樣,就會鬧得天下皆知了。」
  
  「應該制定某種法律限制這種行為,」梅根嘟囔說。
  
  蒂法尼沒說什麼,她等待著。一會兒後,她終於聽到那久偉了的爽朗笑聲。
  
  「我不相信自己說過這話兒。」說著,梅根還是銀鈴般地笑著。
  
  「我也不相信,雖然我無意間表示過同意。」
  
  梅根終於再次清脆地笑起來:「不說了,要不會吵醒你母親的。」
  
  蒂法尼又嚴肅他說:「有句話說得對。權力與財富可以腐蝕一個人。雖說聖,詹姆斯生來便大權在握,金銀如山,但是他仍舊活得可憐。如果他屬於那種窮困潦倒的公爵,或許他會更愛惜這份聲譽。」
  
  「我可不想終生與這種人力伴。」
  
  蒂法尼歎息說:「是啦,愛情如橋下之水。你得準備按自然規律辦,得順水行舟,對嗎?」
  
  「你的意思是要先見到男人?」
  
  「可以這樣說。但是,更加重要的是,首先要去愛。這些大的辦事程序本應照此去做,你知道嗎?」
  
  「我知道。」梅根回答說,「但是,我可能就得不到那個頭銜。」
  
  蒂法尼聽到這些話,絲毫不感到奇怪,梅根太固執了,這時可能鑽牛角尖。尤其是在目前,她多數時間都想著要嫁公爵。
  
  「所以,你仍舊想得到那個頭銜?」
  
  梅根聳聳肩,顯得垂頭喪氣他說:「我不知道。不,那是假話。我還是想要報復奧夫人。如果我丈夫沒有封號,就做不到這點。所以,我估計自己仍舊更喜歡那個頭銜。當然,我再不會將希望完全壓在這上面。」
  
  蒂法尼咂咂嘴:「這話聽起來好像是說,你在遊戲開始之前便自動放棄了。」
  
  「只不過從現在起,現實些罷了。」
  
  「現實?你想談論現實?你難道忘了,你當初的打算現在剛剛才開始?哦,最少得盡一半努力嘛!」
  
  梅根皺皺眉:「你講的什麼啊?」
  
  「你的目標首先是要獲得羅思斯頓公爵的愛情。這事你做了,但是還不夠。他一改正人君子的形像,最終成了滿肚男盜女娼的花花公子,這不能算你的錯!你仍舊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梅格。」
  
  「我能嗎?」
  
  「我從不擔心找不著有頭銜的人。到倫敦去,你在那兒會有很大的選擇餘地。但是,這次你得首先見到他們,然後再決定愛誰,接著再順其自然。如果你事先沒有產生愛慕之意,請勿亂作決定。你知道,任何可能性都會發生。坦率他說,我極其推崇這種做法。」
  
  「你可以這樣,但是這世上沒有多少男人像泰勒先生一樣。」
  
  「的確,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我在瞭解到泰勒先生相當優秀之前,就已經愛上了他。恰如事情的進展一樣,我正好在那天遇見他了。我感到幸運的是,他竟然那麼優秀。但是,我認為縱然他有些壞德性,也無傷大雅。心裡一旦作出決定,我們就應該接受他的一切,無論是優點還是缺點。」
  
  「這話聽上去不太令人鼓舞,蒂弗。事實上,這只不過說明了我以前持有的觀點:即先選定意中人,再發展愛情。」
  
  「稍安無躁,既然你第一次遇到他,就確認沒有必要在這個無懶身上浪費時間。那麼如果你愛上他,也就會同意嫁給他。你最少會同意這種看法,是嗎?」
  
  「絕對,你認為我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按我的方式去愛呢?」
  
  蒂法尼轉動著眼珠:「你問我,我問誰?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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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梅根驚訝地發現,她是多麼地想回家。她一回到家裡,便明顯地感到另一種驚愕:她有種衝動,直接去馬廄而不是進家問候父親。她可以推說自己十分思念她的馬,她一直想著自己的晨騎。但是,這並不能說明那情緒亢奮的衝動,尤其是她只不過離離開了4天。
  
  她以前也曾離開過家。那是她12歲生日時,去肯特接受生日禮物,為什麼她當時沒有注意到那討厭的公爵是什麼長相。再說,她當時還可在肯特城買些東西,那兒的品種比蒂戴爾村齊全。當時是她父親陪著她的。這時她好似心不在焉太極語出《易•系辭上》:「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她又與內心交談起來。
  
  你為什麼不誠實?你明明想見那個養馬人。
  
  絕對不是,如果是、他也是我最後想見的人。
  
  你敢肯定?
  
  你怎麼忘記了他認識聖•詹姆斯。當時,他可能準確地知道舞廳裡會發生什麼事,或者能猜到要發生什麼事。可悲的是,我還驕傲地通知他,說我將與那個人結婚。現在,我將如何再面對他?
  
  仍舊以往日的嫵媚……還有驕傲。
  
  太可笑啦。要是他問起出了什麼事,我將何言以對?要是他問起,就說什麼也沒有發生。他肯定會問的。
  
  你可以撒謊。
  
  如果我在年內恰好沒嫁成聖•詹姆斯,又當如何呢?德夫林尤擅幸災樂禍地袖手旁觀,你知道他就是這種人。他很可能就此大作文章,這些謠言再經過蒂法尼的嘴裡傳到我耳裡,他會說,哦是這樣告訴你的!要是那樣,我恨不得槍斃了他。
  
  你必須面對他,乾脆承認了,你何必拖延呢!
  
  我不能等著受辱,是嗎?我什麼時候變得喜歡受罰了?
  
  當你注意到那人是多麼英俊的時候。
  
  真可笑!
  
  不知怎麼的,梅根在回家的當天晚上,沒有去看她的……
  
  馬,而是很想上床睡覺。但是,第二天拂曉,當她看到天邊剛一放亮,太陽還未從地平線上升起時,她便起身向馬廄走去。她心情激動,預計她不會認輸的。然而,她發現馬廄的門不是從內閂上,而是從外鎖著。這時她那份驚愕簡直難以形容。鎖著的?從什麼時候,為什麼?
  
  梅根在那兒站了好幾分鐘,心中騰起煩躁,失望。以及其它種種的難受。她想知道這些門碰撞時發出多大的聲響。肯定很大,尤其因為馬匹拴在前廄。
  
  她打算回到閨房,等到該她騎馬的時候再來。那時,失望的情緒會稍有好轉。她繞道馬廄,來到後面。馬廄後牆有幾個窗戶,只有一個窗戶用窗簾遮著。她輕輕地敲敲窗戶,等不及裡面的回答,又敲得稍許重些。她看到那粉紅色的窗簾時,好一陣兒感到挺逗的。然而窗簾猛地拉開,窗戶砰地打開了,發出極大的聲響。
  
  謝天謝地,室內昏暗不已,她看不十分清楚。因為她僅僅辨認出德夫林•傑弗里幾乎赤裸地站在窗戶前。她站的地方稍許亮些,所以他很容易看清准攪了他的清夢。
  
  「在這荒唐的時間內,你打算搞什麼鬼,小丫頭?」他不等她開口,便因沒睡夠覺而生氣地問。
  
  他總是執意地用那不好聽的名字稱呼她,梅根為此頗為生氣,但是這還不致於導致他為此而付出代價。她適應了一下光線,很快便看得更清了,並且想起他曾經發出過威脅,如果她膏盯著他看的話,她感到應該謹慎些,看點別的東西。所以,她捎稍轉過身,看著外伸的空房架,那是用來支撐馬廄後牆的。這時,她忽然意識到,還有一種辦法可行,根本不用叫醒他。
  
  一想到這點,她便有些尷尬,道歉他說:「對不起,我見門是鎖著的,才叫醒你。我剛才發現有一道後門,你可以睡覺了,德……」
  
  「什麼後門?」
  
  「什麼,肯定在擴馬廄的地方。那兒肯定取下來一道門。」
  
  「你在作出假設之前,為什麼不近前看看,梅根?你將發現擴建工程正在進行,並且即將完工,隨後切個口子開個門即可。
  
  如果後牆留個可怕的洞,裝門又有何用?」
  
  在他解釋時,梅根察覺到他的語調裡透著某種竊喜的語氣,不禁氣惱起來:「馬廄完全鎖著的?
  
  「這正是我剛才表達的意思,對嗎?」
  
  「你竟敢將我鎖在馬廄之外?你憑什麼,是我父親通知你鎖的?」
  
  「保護馬匹,我不需要徵得你父親的許可,對嗎?」他說著時,帶著某種屈尊的表情。「這或許是我的責任。」
  
  「保護馬匹,防什麼人呢?」她嘲笑說,「打開廄門,現在。」
  
  「回去睡覺吧,梅根。開門也得等到正常的時間才行。」
  
  「我等不到正常的時間,我現在就要騎馬。把那該死的門打開。」
  
  「你執意如此?」
  
  「我剛才不是說得很清楚嗎?」她將他的話頂了回去。
  
  「很好,那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她謹慎地膘了一眼窗戶內,看到那人走去。她舔舔唇,皺皺眉,他不會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對嗎?
  
  他不敢,但是為了得到確認,她通過窗戶往裡看:「德夫林,你不得赤身裸體地去開門。如果你敢這樣,我就大喊大叫。要是下人們趕來時,你就得因此而向他們道歉,還包括我父親。」
  
  由於發出了這份警告,她走到前面,相信她已經制止了他的企圖。她活該,因為他足足讓她等了5分鐘才打開門。但是他並沒有將她的警告完全放在心上。5分鐘時間只不過是點燃了一隻馬燈,因為馬廄裡仍舊相當暗。至於說著裝,德夫林僅穿著褲子與靴子。
  
  一想到他僅僅是部份地執行了她的命令,梅根臉紅了。她從他身邊走過,直接走向「安布羅斯先生」所在的馬廄。這時,她太希望德夫林立即回去睡覺了,別跟著她。但是,他並沒有那樣做。
  
  「應該有人教你一點禮儀常識,禮貌與講道理。」
  
  養馬人的訓誡。他竟然大膽到令人極為震驚的地步。
  
  「講道理有什麼用?」說這話時,她並沒轉過身,故意做出不禮貌與蠻不講理的樣子,「我想騎馬。你無權阻止我。」
  
  「我仍舊可以阻止你這樣做。」他在她身後咆哮說,「你不能將人從美夢中叫醒,訓斥他不幹活兒。你要是通情達理,就該知道你這種做法要是不受懲罰就不可能離開。」
  
  她佯作平靜地忙著為「安布羅斯先生」配馬鞍、輔氈子。實際上,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請同我保持距離,德夫林。」他們兩人同時意識到,她首次親切地稱他為德夫林。隨後她立即改口說:「我的話說清楚了吧,傑弗里先生。」
  
  「現在講禮貌得有點不是地方吧,你說呢?」他問這話時,語調中再度透著挪揄。
  
  梅根為了騎馬,繼續為「安布羅斯先生」配著馬鞍。「不,這正是地方。」
  
  好一會兒沉默之後,他開口又說:「要是我赤身裸體地站在你面前呢?」
  
  她感到氣緊,轉著看著他說:「我不會看。」
  
  「你想看。」
  
  她並沒有回答,回頭繼續忙著她手中的活兒。見到她的沉默與臉紅,他不禁啞然失笑。
  
  「對不起,我可能打攪你了,你現在可以回去睡覺了。」
  
  她的語調是生硬的,那聲音再度引起他的不滿。「回到你應該呆的地方,回到你的床上去才對。你不能這麼早就騎馬外出吧。」
  
  「我騎馬與你毫無關係,傑弗里先生。」她指出說。
  
  「既然你叫醒我來做事,豈能與我無關?"隨後他歎息說,「如果你堅持做這等蠢事,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她為之稍為一頓,接著揚眉瞥了他一眼:「究竟為什麼?」
  
  「這附近又出現攔路強盜了,你沒有聽說過?」
  
  我身上又沒錢。
  
  他咧嘴笑了,她的邏輯稍顯不妥:「你認為他們就不能對你別有所圖嗎?最少我知道自己是無法自持的。」
  
  她不喜歡那種含沙射影的語調。「時間是可能早了些,但是在我騎馬離開這兒的時候,太陽就出來了。」
  
  「簡直不可能。」
  
  她不予理會他說:「如果我半夜騎馬,我可能讓人擔心,但是現在……」
  
  「半夜騎馬?"他簡直難以置信,「上帝啊,你簡直在拿命開玩笑,更別說你那鬼貞操了。對此,你竟然沒有感覺?」
  
  梅根下決心不發火,所以她冷靜他說:「這地區相當安全。」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厭惡地回答。
  
  「我認為,晚上騎馬是絕對安全的,只有月光伴著我。在攔路強盜選擇在本地區打劫之前,那還是安全的。自從出現這些人後,我晚上還沒有騎過馬。因為我這人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還不這麼愚蠢。我發了什麼癲,向你解釋這些做什麼?你又不是我的保護神,傑弗里先生。」
  
  「感謝上帝。」
  
  她的眼睛瞇起來。有這人在旁,要想壓住脾氣幾乎不可能。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努力抑制自己。
  
  「據我所知,」她尖刻他說,「你可能就是攔路強盜。總之,這個地區出現強盜的時間與你到來的時間正好巧合,對嗎?」
  
  「我非常想知道你什麼時候出面告發我。」
  
  「哦?」
  
  「哦什麼?」他突然大笑起來。「你是否希望我予以否認?」
  
  「如果你是清白的,是的,我當然希望你能夠否認。」
  
  「如果我的確有罪,我也可以否認。所以無論我如何回答,都不重要,對嗎?你還希望這份否認嗎?」
  
  他的挪揄激怒著她。她刻薄帶刺兒他說:「我一直希望你離開。然而你賴著不走,我就是騎上馬背也不希望有你作陪,沒有你在一旁,可免進一步騷擾。我不需要保護神!」
  
  「這可是你說的。」
  
  「絕對沒錯。」
  
  「那好,我也告訴你。」他說這話時,表情變得無可指責。
  
  「我決定不再給你自由,像你這種被寵壞的小丫頭絕對需要保護。
  
  所以,我去帶『凱撒』。在此之前,你不得離開馬廄,梅根,否則,我就騎馬追你,我正告你,要是讓我追上你,你可能就不會喜歡你將受到的禮遇。」
  
  他在發出警告時,有意瞥一眼她的屁股。梅根非常明白他的威脅所指何事。上次,他也曾這般特別威脅過,他的確搞得她感到害怕。這次則不同了。她的小姐脾氣上來了,極為心躁氣浮。
  
  實際上,她相當生氣,甚至氣得連話都說不出。所以他設法走開了,不敢聽她對這種「警告」的反應。
  
  當然,他在嚇唬人。他不過是個下人。他不可能這樣於,但是他就是做了。作為下人,是不敢討罵地將手放到小姐的肩膀上的。如果他想方設法要打她的屁股,上帝作證,她可以讓人將他抓起來。就是這個主意。
  
  怒氣衝天,梅根氣得手上更加使勁,她加快了為「安布羅斯先生」備鞍。她將馬牽到上馬台邊,氣哼哼地跨上馬,收起疆繩。隨後,她又氣哼哼地策馬出廄。但是,她還是小心翼翼地:,遠離門邊。這樣,裡面的人就不可能看見。幾分鐘後,德夫林騎著「凱撒」趕來踢開馬廄,追了上去。她忽然銀鈴般的大笑起來,令他忽然勒住馬緩。「凱撒」被這忽然的動作所激怒,差點沒將他掀下來。
  
  這種方式遠比斥責德夫林的效果更好。的確如此,梅根嫣然一笑,縱馬而去,根本不考慮德夫林正衝著她的背影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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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梅根多麼想騎著「安布羅斯先生」在高高的草地上縱情奔馳,然而她擔心德夫林可能與她較勁腳力。當然,即使她鍾愛的「安布羅斯先生」被優秀的「凱撒」追趕上,她也不會介意。晨晦的天空已經出現了太陽,她繼續快步策馬奔馳。最少在德夫林騎馬從她身邊追上來之前,她不打算歇步。到時候,她要麼提神直往前衝,要麼落到後面。因為,她可以憑這種方式無聲地表達出她並不喜歡有他作伴。
  
  擺脫他的努力純屬白費,所以她不再做這類嘗試。此外,在戲弄他之後,她的心情稍有好轉。每當她想到「凱撒」發怒狂跳,幾乎將德夫林摔下來時誤在於把人的感覺看作意識與外界隔絕的屏障,割裂了現象,她便想開懷大笑。糟糕的是他沒有摔下來。不過,這種丟面子的經歷對他這種人來說,毫無傷害。
  
  至於德夫林的威脅,他可能要等到下一次再發出威脅時,才可能被想起——如果還有下一次的話,當然不該有下一次了。總之,她已經習慣他的嚇唬。所以相對稱。語出張載《正蒙》:「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友之,則,她通過與他耍小聰明的做法,優秀地。微妙地證明了她的不懼。隨後,她暗自哀歎,她到底在嘲弄誰?那個人太過自以為是,哪會注意到這種微妙的變化。
  
  他准有目的,梅根。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啦,他為什麼仍舊緊緊跟著你?
  
  多謝,我已經想出怎麼回事啦!
  
  但是,你也知道他要說什麼。在他開口之前,甩掉他。
  
  可是我怎麼能那樣做呢?
  
  沒有答案,但是她最終決定試一試。騎馬馳過草地,她可能在那兒遇到蒂法尼。她此刻特別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夠在那兒,這樣,她便找到借口,可以將德夫林打發回去。但是,她早知道,蒂法尼不會那麼早就在那兒。她現在可能還沒有起床。她有她的道理。
  
  一想到這兒,她便調頭回家,策動「安布羅斯先生」奔馳起來。如果她跑回馬廄時,蒂米正好趕到,她只需要將「安布羅斯先生」交給他,便可徑直回臥室了。德夫林可能愣兮兮的,仍舊唸唸有詞地叨著「我告訴過你危險」。
  
  她又拉開了距離,他對此顯然不滿,他當時衝著她大喊大叫,可能叫她停下來,然而她什麼也聽不見。她非但沒有停下夕反而策動著坐騎跑得更快。他只好跟在身後狂追。她要是早知遭會進行賽馬,她也不會去拼第一。眨眼間,他便趕上她,最令她驚訝的是,她發現自己被他從坐騎上拎了過去,擱在德夫林的膝蓋上。
  
  「你敢不聽我的話?」當他勒住「凱撤」後,他衝著她大叫,隨後停了下來。
  
  梅根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回答。她上馬時,聽到的全是刺耳脅斥罵與氣喘噓噓聲。她感到挺好玩的,他為了吸引她的注意,竟然如此行險。上帝啊,他差點將她摔下去!她是這樣對他說的。
  
  「你差點將我摔下去,你這個笨蛋!」
  
  「從沒經歷過吧,小丫頭?」他回答說,趁熱打鐵地問,「現在該回答我。」
  
  她最終瞟他一眼,察看他是否動了真怒,決定撒謊說:
  
  「不。」
  
  「不,你敢不回答?要麼……」
  
  「不,我就是不聽你的。」
  
  「你在撒謊。」
  
  「有什麼證明?」她傻乎乎地問。
  
  「上帝啊!」他駁斥說,「如果你不是最頑固。最任性。被寵得最壞。最愚蠢的姑娘,那麼……」
  
  她不滿地接過話頭:「既然你我都有缺點,不妨講講你自己吧。恃才傲物,居高臨下,粗俗無禮,盛氣凌人,橫行霸道,這些就是你的毛病,對嗎?」
  
  德夫林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大約5秒鐘後,他才朗聲大笑。至於梅根,別提了,她當然不滿這種反應。
  
  「這話可不是逗著你玩的……放我下來。」她要求說。
  
  「太晚了。你的馬已經跑遠了,你想下去走路?」
  
  「無論做什麼,都比離你這麼近強。」
  
  「我忘記了那份固執?」說著,他搖搖頭。
  
  「你不僅固執而且還頑固,」她刻毒他說,「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經忘記了『難以忍受』一詞。現在,放下我,傑弗里。」
  
  「我認為我不會。」
  
  「為什麼?」
  
  「別使性子了,梅根。離家還有一英里多呢!再說,你不是喜歡騎『凱撒』嗎?」
  
  「現在我做不到的﹒我就不想,如果你不立即按照我的話做,我就……我就……」
  
  他靜靜地等著,讓她講出威脅。但是她想不出足夠份量的語言,能夠讓他屈服自己。故而,他敦促說:「你就怎麼樣啦?可能大叫,對嗎?」這時,他搖搖頭,假作遺憾,「在這兒,你恐怕很難找什麼救命稻草。當然,不是真的。要是我被搞得鬼火怒起,我會吻你,堵你的嘴。要不……」
  
  他故意住口不講了,讓她自己去琢磨那份餘味。梅根想像力相當強。當然,並不是「否則」一詞讓她做出決定。她打算讓他想起用「那個〞﹒正是聽到那個「吻你」一詞,令她將臉湊了上去。
  
  這時,她心裡又鬥爭開了。
  
  懦夫。
  
  什麼?:
  
  你喜歡接吻。
  
  絕對不是第一次接吻。
  
  吻第二次才算得上香甜,你忘了它是多麼美好?
  
  那不算回事。你心裡明白,他是個養馬人。
  
  一個英俊得要死的養馬人。如果你不反對,他可以教你一二。你應該利用他的經驗,最少在親吻方面。我認為你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你只需稍稍尖叫出聲,便可以達到目的。
  
  別忘了他更喜歡打我的屁股。所以,我應該盡快停止對他的誘惑。我正需要蒂法尼時,她到哪兒去了?怎麼一點幫助都沒有。
  
  梅根將自己的煩惱盡皆發洩到德夫林身上,厲聲說:「傑弗里,你還等什麼,送我回家!要麼你是打算留在這兒,破壞早上的情緒?」
  
  說完這些後,她對自己如此潑辣感到有些尷尬。但是就此而言,她本該想到德夫林的脾氣,他從來不會讓她單獨發洩後,自己不予反擊的。
  
  「應該有人吻得你心心跳,小丫頭。」他一邊氣憤他說,一邊策馬小跑起來。「你的公爵沒吻你?」
  
  他那嘲笑的聲調惹人氣惱,但是那話題則令她暗自沉吟。她幾乎為安布羅斯先生辯護,因為她這麼做是本能,但是,她及時地控制住自己,因為她不準備為這可惱的無懶做任何辯護。
  
  她早知道,這事遲早會發生的。唯一令她愉快的事,便是德夫林沒有立即提到羅思斯頓公爵。
  
  她想知道自己是否會簡單地拋開這個話題。「不,他沒有。」
  
  她試著說。她本該知道這樣說更好些。
  
  「你這傲慢的小丫頭,你與他周旋時,是否也用了對待我的態度?」
  
  那得取決於德夫林到底怎樣看她?一開始,是她粗俗無禮地對待了安布羅斯•聖•詹姆斯,如果他只想採取報復行動,就像德夫林時常的表現一樣,那該怎麼辦?公爵無論怎樣報復她,都屬正常行為,不會有什麼區別,都會給她造成嚴重傷害。她做公爵夫人的美夢也可能因此破滅。
  
  她對德夫林說:「那些事與你無關。」
  
  「是嗎?在這之前,你可是用公爵的名字來堵我的嘴?你甚至連見都沒見到他,對嗎?」
  
  「我見到他了。」她咬牙切齒他說。
  
  「那麼,他準沒興趣。毫無疑問,因為你長著那頭可怕的紅髮。」
  
  梅根生硬地說:「我的頭髮很好看,德夫林•傑弗里!」
  
  「當然很好看,只是紅了些。」
  
  「我注意到了,即使如此也阻擋不住你對我的覬覦之心。」她反唇相譏。
  
  「我不過是無足輕重的養馬人,請記住,不值一提。但是,一個公爵,始終處在眾星捧月的位置。你真的認為他會娶像你這種頭髮極不時髦的姑娘?即使他願意大掉其價,他的朋友也不可能同意,對嗎,小丫頭?」
  
  她對此無話可說,還能說什麼呢?但是她那堅挺的脊樑並沒有因此而彎折。
  
  在將近5分鐘的沉默之後,德夫林終於猶豫地問:「我傷害到你的感情啦?」
  
  「你即使做了,又有什麼呢?」
  
  「可能的。」見到她對此僅僅是一哼,他接著說:「我才不在乎是否會氣得你哇哇大叫呢,梅根。」
  
  「你原來在哄我。」
  
  「胡說,你這個瘋狂的小丫頭。出什麼事啦,竟然一改初確上帝啊,你不可能真是為自己長著那頭可怕的頭發生氣吧?你的公爵難道也這樣評價它?所以你才變得那麼敏感……」
  
  「我不是敏感,他也沒有提到我的頭髮,而是你的行為不檢點。」
  
  l「絕對是敏感,再說,你也說錯了。我的行為無可指責。」
  
  「你的行為是惡劣的。」
  
  「我將手從你身上拿開,行嗎?」他盡力用理智的語調講話。
  
  「這是否可以這樣解釋,如果你的行為不檢點,你的手就老是這樣?」
  
  「說得對極了。」
  
  「那麼我可以說,你並不是始終無懈可擊的。」
  
  「別說了,」他告誡說,「就算是有這麼一次吧,現在談談你的公爵……」
  
  「上帝啊,要是你聽到這些話後,你就不會主動退出了!好吧,德夫林,安布羅斯•聖•詹姆斯的確像你說的那種人。我決不希望再見到他。你現在高興了吧?」
  
  「永不再見他?」他幾乎驚叫出聲:「僅僅是因為他是個無懶對你來說,這並不重要的嘛!你追求的是門第,又不是人。再說,別忘了他的馬廄。你是多麼喜歡他的馬廄啊!」
  
  梅根再次轉過身,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說話的聲音中充滿不滿,其實這已經沒必要了。
  
  「門第原來是個好東西,」她淡淡他說,「總之,它並不像說的那麼重要。我打算愛上一個能娶我的人,最少是特別喜歡的人,我應該永苞愛情的青春。」
  
  「你給人的印象可並非如此。」他回答說,語調始終帶著責難。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無論我給你什麼印象,傑弗里,通常都是被逼出來的。不管怎麼說,聖•詹姆斯完了。我決不再見像他那種橫蠻無禮的無賴,當然不包括你。」
  
  她沉悶的表情忽然綻開笑容。梅根連忙轉過身,所以他沒看見,這該死的男人本就該打一輩子的光棍,她希望他別說出「我告訴過你危險」那句話來。」
  
  「所以,你認為不可能愛上他?」他斗膽地繼續問。
  
  為什麼他總是不放過這話題呢?「決無可能!」她近乎咆哮地說。
  
  「那麼,你現在的心裡想著誰呢?」
  
  「沒人。」
  
  一陣沉默之後,他正式說:「見鬼了,這事搞得你心煩意亂,對嗎?」
  
  梅根睜大眼睛,再度搖頭說:「我不禁要問,你憑什麼這樣想?」
  
  「你對聖•詹姆斯心存希望。你甚至憧憬出自己年底與他成婚的場面。」
  
  「要是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你能高興嗎?」
  
  「因為我是被寵壞的小丫頭?」
  
  「正確之極。」
  
  「你為什麼不下地獄,德夫林。少管我的事。」
  
  「為什麼不承認自己的失望呢?」他反唇相譏。
  
  「所以,你可以幸災樂禍啦?」
  
  「我才不做那種事呢!」
  
  「你不做那種事才見鬼!你也不想想,你幹了些什麼臭事?
  
  我就是不失望,即使我失望過,那也不是氣惱所致。」
  
  「我很高興聽到這話。」
  
  「為什麼?」她警惕地間。
  
  他聳聳肩:「看不得女人傷心的樣子。她們總是為些芝麻小事而一把鼻子一把淚的。你一點都不喜歡那次舞會。」
  
  「正好相反,我相當喜歡……我除了短暫地見過聖•詹姆斯一面外,我甚至又接到兩人求婚的要求。」
  
  「現在總共收到多少求婚的要求,或者說你失去了多少機會?」他嘲弄他說。
  
  「不多,我還得好好地回憶一下,才能算出準確的數目,」因為我從來沒數過。不過有些人似乎認為我頭髮滿有吸引力的,不是嗎?」
  
  「他們認為有吸引力的,應該是你嬌柔的身體,而不是你的頭髮,小丫頭。」
  
  「你又變得粗魯了。」
  
  「為什麼不呢?你不是挺能誇誇其談的嘛!」
  
  「我說的話全都是在回答你該死的問題,結果倒成了我誇誇其談。」
  
  「你那張嘴真歷害,為什麼你父親不收拾你呢?」
  
  「因為他與你不一樣,不是偽君子。如果你還想與我講話我估計你會氣得瘋吼起來。」
  
  聽到她這麼說,他可能被鎮住了,因為他隨之沉默不語式來。「凱撒」步子逐漸加快,它爭取在幾分鐘後,送他們回馬廄「安布羅斯先生」自己回去了,梅根從不懷疑它的能力。這馬對周圍的環境相當熟悉,尤其是回家的路。
  
  梅根沒有等德夫林扶她下馬,自己費力地跳到地上。蒂米與就見到「安布羅斯先生」沒人騎,這樣也好。因為她只想著趕快回到臥室,舔舔身上的創傷。與德夫林羞辱般地鬥嘴,真是於事無補。他始終那麼驕做,而她又不願意太過屈尊。
  
  在臨別時,她也忍不住打擊說:「下次如果你再妄稱要保護我兔遭強盜的襲擊,請求做我的保鏢,沒門兒。我寧願遇到強盜,也強似受你的窩囊氣。」
  
  「我認為正是因為這種緣故,你才十分喜歡我。」德夫林話裡充滿了挖苦。
  
  「就像我非常喜歡蛇一樣,」她針鋒相對地反駁說,隨後走向大門,但是她好奇地想知道自己最後的話引起了什麼結果,她停下來問:「你憑什麼將我從馬上拽下來?」
  
  德夫林聳聳肩,隨後下得馬來,將「凱撒」送回馬廄。「你的馬跑得像火燒屁股一般,我還以為你的馬受驚了。」
  
  「所以,你便趕來『救』我?」
  
  「像是那麼回事吧。」
  
  見到他在承認時極度尷尬的樣子,她不禁大笑起來:「我更願意相信的事,是室外下著雨。」
  
  在這該死的時刻一聲炸雷響起,宣告著東邊的暴風雨即將降臨。梅根的笑聲嘎然而止,德夫林跟著她來到門外。
  
  在白天剩下的時間內,德夫林都忙著擴建他的馬廄。其中還花不少的時間是用來應付木匠的情緒,或者用來與莫蒂默開露骨的玩笑,他無法集中精力來處理派克先生送來的信函,再說他幾乎另沒有時間來做其它事,除非是參與自己鼓動起來的擴建工程。為了不讓自己閒下來,他早就開始幹活兒了。他心中暗說,如果他這麼做有損於自己在這項工程中的貢獻,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只要這個項目按照事先的計劃進行就行了。事情正是這樣發展的。
  
  最少,部份是這樣發展的。他的大腦仍舊飛速地轉著。正在叉草的他發現手中的活兒停了下來,那種枯燥的勞動無法阻止他的大腦順著思路想下去。今天的所有心事都與梅根有關。
  
  對她,他稍許有種犯罪感。哦,或許是大有犯罪感。
  
  她或許不像他先前認為的那樣,貪婪與無情,所以,他或許應該向她道歉,為自己在萊頓家對她的戲弄說聲對不起。他應該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是否會更恨他呢?她是否該知道這些。他很快要離開這兒了。為了參加倫敦節,她也要離開了,見鬼,什麼鬼事搞得他如此焦慮不安?
  
  就事論事,那個姑娘到底怎麼啦,搞得他心中設起堤防?他不願意做出些挨她罵的事情,但是他又要故意製造仇恨,以確保自己能夠抵禦她那天生麗質。
  
  多麼荒唐。他是羅思斯頓公爵。他更喜歡這樣認為,自己做事希望多一些理智,少一些衝動。他想得到她。想什麼?他應該只想她那惱人的道德品質,應該得出這種結論,他不介意花多少時間與她在一起,但是決不能與她做愛。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激情一旦被煽動起來,如果她還是像現在這種表現,他就可能變得失去理智。
  
  的確,在萊頓的舞會上,她的魅力之強不容置疑。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敢給她任何機會,讓她施展「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微笑。上帝啊,那天晚上她表現得完美之極:穿上綠色的舞裙,再配上化妝面具,更增添了幾分神秘。他很難集中精力做應該做的事,他當時只想將她摟在懷裡吻她,該死的弗雷迪,他的出現又打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盤。否則,最少可以在梅根發火之前,或者在扇他耳光前,他可以吻她一次。
  
  算他走運,沒有走火人魔,在那天晚上,弗雷迪正好是她下支舞曲的舞伴。在他忽忙離開後,他們跳舞沒有,她是不是氣瘋了,不再與別人跳舞?當然,弗雷迪擅長用溫情去軟化女人。他可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如果某個女人的臉盤相當靚,他會不擇手段去奉承她的。可惡的偽君子,如果不是他那不誠實的小妹聲稱懷上了德夫林的孩子,他可能會更理智些。
  
  他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天,水晶球格外明亮。他平常做事,從來不超出他的辦事準則。他在趕往去俱樂部吃晚飯的途中,在弗雷迪的莊園前停下來,欲找他一道前往。弗雷迪有個標準的毛病,從不正點。所以,德夫林便等在書房裡。然而18歲的薩布裡娜?理查森進來了,她決心向他獻媚,或者說開始死乞白懶地討好他,他是這樣認為的。
  
  他當時覺得挺逗的。十多年來,弗雷迪一直是他親密摯友。
  
  所以,弗雷迪的小妹還在梳著小馬尾巴辮子時就認識他了。她與她的女伴在那些日子裡時常惡作劇,與德夫林開起「一夫多妻」的玩笑,因為她一直鍾情於他。相反的是,他幾乎無法容忍這個輕浮的姑娘。
  
  他是個正直的男人,她現在出落成大姑娘了,年輕漂亮的少女,他一想到她可能養成了千金小姐的爛脾氣,便痛苦地想躲開她,結果造成她內心疑竇重重。事實上,好幾年來,他再也沒見到過她,因為她一直在上學讀書。
  
  從此後,她變化很大。無論從外表上,還是從行為舉止上、雖然她不再大聲地吵吵嚷嚷,但是顯得虛偽。雖說不是每次都粗魯地伸出舌頭衝著他,但也顯得輕桃。然而,她咯咯的笑聲沒有變,一旦姑娘咯咯的笑聲變得令人厭煩時,要再想進行補救已經沒有多大希望了。
  
  在她咯咯直笑的那天,他並沒有十分生氣,他興趣盎然地想知道,她這般輕佻到底為什麼?
  
  當薩布裡娜14歲的時候,她就告訴他,說她以後要嫁給他。
  
  他不過鼻子哼了哼,絲毫沒認真對待她的活。他告訴她說,待她長到可以嫁人的時候,他早已成家了。他這位「未婚妻」曾與她的馬車伕在馬車裡做愛。如果他不是抓住現行的話,他說不定鐵會娶她,或者說打算娶她。果真是那樣,那又是另一碼事了。
  
  他認為薩布裡娜甚至想不起在她孩提時代許下的心願。但是那天,在弗雷迪的書房裡,她漸漸地走近他,直至她出乎意料地伸手摟住他,吻了他。這是可怕的進攻,確實屬於主動出擊。後來,每當他回想起此事時,他意識到整個事件可能都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她不過是在等待,要等到聽見弗雷迪走近客廳的腳步聲,她才開始行動。
  
  弗雷迪走進了房門,親眼目睹了接吻的場面。薩布裡娜出於自尊,為自己被撞破「現行」而顯得尷尬。當然,這不過是瞬間的事。隨後,她想起自己的陰謀,流下了眼淚。
  
  弗雷迪與德夫林一樣,一見眼淚就犯傻。弗雷迪竭力安慰她說,她不必如此大驚小怪,不就是個小小的吻嘛?他只不過稍許有點驚愕,驚愣於她吻的對象。
  
  達到這種效果後,她解釋了自己流淚的理由:「他不要我了!」
  
  弗雷迪出於自尊,對此的反應與德夫林一樣:「哦,他怎麼能這樣。」他的話間得冷冰冰的,但是話說得有理,「像你這種年輕姑娘確實無法揣摸他的心思。」
  
  「那是你的看法廣她指出說,「我已經許身於他,並懷上了孩子,現在他要是不娶我怎麼辦?你能告訴我嗎?」
  
  「懷上孩子?」弗雷迪大概只聽到這話。
  
  德夫林這時說話再不客氣了:「我是撞鬼了,薩布裡娜,你開玩笑的水平提高了嘛?但是這種玩笑讓人倒胃口。」
  
  她當時用眼睛看著他,回答說:「你怎麼能說是玩笑呢?你知道這是嚴肅的事。你勾引我,讓我認為你要娶我,現在你又要失言,弗雷迪,你不能袖手不管吧?」
  
  弗雷迪管了。他飛步跨過他們之間的距離,揮拳打在德夫林的下顎上。德夫林跌倒在地,竭力想恢復過來。這時,弗雷迪怒不可遏地問:「你作何打算?我是指與我的妹妹的事!」
  
  「我從沒有碰過這位姑娘,」「你剛才還在吻她。」
  
  「是她吻我,你們這是訛詐,顯然是為了維護你們的利益。
  
  我根本就沒有喜歡過這位姑娘。」
  
  「你喜歡她,不然你不會勾引她。也行,現在你可以如願以償地娶她了。」
  
  「還要我撞鬼?」
  
  「鬼你是撞不著了,但是你得接受我提出的決鬥!我應該叫你出去決鬥,原則上講,為了家族的榮譽以及發生的一切。」
  
  「哦,上帝啊,」德夫林惱怒他說,「那姑娘在說謊。如果她懷上孩子,我懷疑這不是我的。」
  
  「這可是你的最終看法?」
  
  到了這種地步,德夫林氣急敗壞他說:「是的,請上帝作證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那麼,我只好選擇決鬥。你在離開我時如不改弦易張,無疑是自絕於世。」
  
  德夫林當時真想朗聲大笑,弗雷迪果真氣瘋了,竟然沒注意到他話語中的冷嘲熱諷。他們兩人非常清楚弗雷迪中了暗算,好在德夫林清醒得很,德夫林毅然走了,他堅信弗雷迪會冷靜下來的,會明白薩布裡娜的指責是荒唐的,他會因此而道歉的。
  
  但是,弗雷迪沒法冷靜下來,絲毫沒有冷靜的痕跡。薩布裡娜為了增強故事的真實性,肯定給他講了許多捏造的細節。他又是個急性子,事實上,他在第二天便提出決鬥的要求。德夫林不想與好朋友在決鬥場上兵戈相見。所以,為迴避他們,他不「在家」。他連忙躲到謝靈•克羅斯,他要給弗雷迪更多的時間,讓們恢復理智。甚至在那兒,那該死的決鬥也沒放過他。當他又躲高他們時,他們則設法找到他家,拜會了他的祖母。這樣一來,德夫林被迫向祖母解釋這荒唐事件的原因始未。
  
  作為羅思斯頓的道傑公爵夫人,她認為這事並不那麼古怪高奇:「也好,你總不能向個大娃娃開槍吧,」她那種說法並非沒有道理,「我甚至還很喜歡他。」
  
  「我知道,迪奇。我避開他肯定就會被視為儒夫,這事會閡得滿城風雨的,那怎麼辦?你知道,如果他最終發現我在這幾時,那該死的決鬥便無法避免了。」
  
  「所以你別留在這兒。你可能還想得起,在你與瑪麗安娜的關係破裂之後,我曾建議你到外邊闖蕩些時間,但是你堅持說沒被那次事件搞得有些心緒不寧。你不願意因她對你不忠而丟掉手中的工作。」
  
  「我仍舊……」
  
  「除此之外,親愛的孩子,」她擺擺手,做個不容插話的手勢,「我碰巧得知她說自己是受害者,並且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我估計她認為諸如不忠誠不過是小事一樁,不能構成取消婚禮的原因。」
  
  「別考慮她的感受,在這件事上,她不可能不說話。你即使用事實進行辯解,也不會徹底改變現實。」
  
  「這會毀去她的名聲,對嗎?」
  
  「這事不該發生,然而她自己這麼做了。值得指出的是,如果你不想聽這些閒言碎語,她敗壞『你的』名譽也就沒趣了。現在,既然我們親愛的弗雷迪渴望用槍在你身上射出幾個窟窿,你就沒有理由不考慮我的建議。你大概得離開莊園一段時間,此外,你還不能用你的真實身份。我堅持認為你需要躲起來,孩子。」
  
  「我不會離開此地,迪奇,任何理由都不行。即使是我要逃避弗雷迪的槍子兒,我也不準備接受再次裝病的做法,這無疑是逼人上吊。我真想一槍崩了他,而……」
  
  「不,你不能那樣做。沒有任何人建議你離開這個地區。你需要做的,便是到無人認識你的地方,改變你的身份,一件不引人注意的職業。給我個把小時來考慮考慮。」
  
  那天晚上晚飯時分,迪奇宣佈說,她想到一個目的地,非常適合他前去,德夫林差點沒笑掉大牙:「我認為我可以消失,但是不能活埋自己。」
  
  「到鄉下躲一陣子,又對你造不成傷害,既然你打算休息,這麼做對你有益無害。」
  
  「那屬於看法問題。」
  
  「所以應該按我的方式做,而不是你的。」她回答說,「不就幾個月時間嘛!到時候,滿懷希望的瑪麗安娜可能會因嫁不出而仇恨你,弗雷迪要麼將妹妹嫁了出去,要麼發現她說謊的事實。
  
  當然,他嫁妹不僅為了你,也為了懷在肚裡的孩子。這可能是我的猜測。」
  
  「可是去作馬伕,迪奇?」
  
  「你最近一次實際注意到馬伕是什麼時候?」她舉例說,「它們幾乎被人忽略了,經常被認為是最為平凡的人物。」
  
  德夫林做任何事都能得心應手,只有這種職業除外。在馬廄裡搞得渾身污穢,深深地傷害到他的自尊,好在這麼做是為了友誼。他仍舊贊同他說,只要對權威沒有影響,他不會介意與馬匹住在一起。
  
  然而,他從未想到自己在這個地區的逗留期間,也遇到了類似的倒霉事,也受到了傷害。當然這與他留在這兒沒有關係。但是,他絕對無法想到會遇到像梅根這樣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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