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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秀逗小護士[全文完]

秀逗小護士 作者:香彌

這小護士真有愛心耶!非親非故的病人過世,
竟哭得像黃河決堤,連家屬都反過來安慰她.
照顧他那頑固的老爸,
比他還盡力用心,讓他對她心存感激.
但,假的!一切都是偽裝的!
原來她以天使的姿態,騙取病人的遺產,
連他老爸都被迷惑,留下他得娶她,
才能繼承遺產的荒謬遺囑!
不但規定兩人一年內,
要早安吻、共進餐,還派人監視,
若他一違反就取消繼承,
害他完全受制於她!
她!他就不信鬥不過她,
拿不回他應得的!
  

  第一章
  
  「嗚嗚嗚嗚……」
  
  傷心欲絕的抽泣聲令病房內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覷,最後由一名中年女子開口。
  
  「小姐,腑,護士小姐,可不可以拜託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你這樣子哭得沒完沒了,會讓我們更傷心。」他們才是死者的家屬,這個小護士竟然哭得比他們還慘,這讓不知情的人看見,恐怕會以為病床上剛斷氣的人是小護士的至親。
  
  「對不起,那我……出去哭好了。」粱珧抽噎的出聲,豆大的淚珠爬滿小臉。她好歹照顧了老人家一個星期,多多少少有一些感情,人就這樣突然走了,她真的很難過嘛。
  
  垂臉站在門外,淚腺還在繼續分沁淚液。面前突然遞來一條藍底白格子的手帕。
  
  梁珧低著頭遲疑了下,才接過手帕。
  
  「謝……謝。」臉上都是鼻涕眼淚,她不好意思抬頭見人,只瞄到旁邊站著的人,穿著一雙墨色的皮鞋及鐵灰色的酉裝褲。
  
  手帕的主人沒說什麼,移動腳步,走往右邊電梯的方向。
  
  梁珧這時才抬起頭看向他,他身穿與長褲同色的西裝,左手插在口袋裡,頹長的背影看來十分的灑脫帥氣。
  
  這男人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
  
  梁珧一邊想著,一邊用手帕擦了擦淚水鼻涕,猛地想起這條手帕洗乾淨後,不知要怎麼還給他,想追上去時已沒看到人。
  
  同一班的護士苗鈴鈴叫住她。
  
  「梁珧,你怎麼還在這裡,二O六號房的病人不是還在等你送藥過去?」一見她紅腫的眼,她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你又在替人家哭孝啦?」
  
  「我只是……忍不住難過而已。」
  
  苗鈴鈴一臉無奈的搖頭。
  
  「你淚腺還真是發達,算了,快去送藥吧,再晚一點醫師就要來巡房了。」身為一名護士,固然要具備同情心,可若是同情心太過,那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每天醫院裡總有那麼多人往生,若每次都要為此難過掉淚,非但情緒上負荷不了,也會影響到工作。
  
  苗鈴鈴從不否認梁珧是個有愛心的護士,可她的問題在於每次她照顧的病人過世時,她會哭得比家屬還慘,弄得家屬得忙著反過來安慰她。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梁珧急忙到護理站取藥,送到二O六號病房,緊接著陪同醫師巡房,忙完一個段落,再回到護理站時,已經到了她下班的時間。
  
  苗鈴鈴拉住她,悄悄伸手比了比站在最角落的兩個人。
  
  「護理長,我不要做了,我絕對不要再踏進那間病房,我不想再見到那個老頭。」
  
  「美秀,你就再思忍吧,他到底是病人,又得到這種病,難免脾氣比較不好。」
  
  何美秀一臉激動,氣憤難平。「他何止是脾氣比較不好而已,他簡直就是超暴怒、嘴巴又毒,還有暴力傾向,我受不了了,再見到他我鐵定會發瘋,我絕不要再照顧他了,護理長,你另外找人吧。」
  
  「你是我們這裡最資深也最優秀的,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了。」護理長送她一頂高帽子,「美秀,拜託你再辛苦一下吧,這幾天我再留意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再來接手好不好?」
  
  她是知道那間特別病房的病人很難纏,才住進來三天就罵跑了四個護士,可對方身份不同,院長也特別交代過,要給他最好的照顧,所以無論如何得有個人待在那間特別病房。
  
  好不容易何美秀做足了一天,她原以為這回總算搞定了,沒想到她的反應比前面四個還要激烈。何美秀堅決肯定的說:「不要,就算會因此被炒,我也不要再進那間病房。」
  
  護理長蹩起了眉。「美秀,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我已經被那老頭搞得快歇斯德裡,再做下去我怕我會崩潰,護理長,難道你希望見到我被逼瘋嗎?」何美秀毫不讓步。
  
  「有這麼嚴重嗎?
  
  「你自己親自去照顧那老頭一天試試看,就會明白我的感受了。」
  
  「我還有這麼多事情要處理,哪有空親自去照顧他。」不用親自過去,她早就知道那老人是個超級麻煩人物了,何美秀是不可能了,這下該找誰去那間特別病房呢?
  
  「她們說的是哪間病房的病人呀?」梁珧不明白的問。
  
  「二二八室的。」苗鈴鈴小聲的說:「聽說住在那裡的老頭簡直就是個暴君,還好我們年資不夠深,否則可能會被派去照顧他。」這時候她萬分慶幸自己的資淺。
  
  「二二八室不就是最裡頭的那間特別病房嗎?」
  
  「你進去過那間病房嗎?裡面佈置得超豪華,是專供政商名流住的,那些有錢人……」一道目光掃來,苗鈴鈴機伶的住了嘴沒再往下說。
  
  護理長目光不由一亮,原來聳起的秀眉霍地一展。
  
  呵呵呵,她怎麼會沒想到呢?雖然資淺,可她不正是最佳人選嗎?脾氣超好、富有愛心,更重要的是還有無限的耐心,雖然偶爾有點脫線,只要她盯著點,應該是不礙事的。
  
  「護理長,我們要下班了,再見。」苗鈴鈴發覺護理長的眼神不太對,好像老鷹看見了可口的獵物一樣,發出異常興奮的眸光,怪可怕的。
  
  她拉著梁珧急忙到更衣室去換下制服,那女人一定在算計什麼,該不會是想叫她們其中一人去照顧那難纏的老鬼吧?
  
  她比梁珧還多了一年年資,不會是想叫她去吧?不過護理長剛才的眼神好像多看了梁珧幾眼,難道是梁珧?
  
  看向梁珧,只見她已經換好了便服。
  
  「呢,梁珧,你覺不覺得護理長剛剛怪怪的?」
  
  「怪?不會呀。」粱珧由置物櫃裡取出手提包。
  
  「你自己最好有心理準備,說不定護理長明天會找你麻煩。」瞄一下時鐘,苗鈴鈴低叫一聲,「啊,慘了,我差點忘了我跟人家約好了,我要先走了,拜。對了,幫我把制服收好,謝了。」抓過皮包苗鈴鈴匆匆離開。
  
  梁珧將兩人的制服疊好,放進置物櫃。苗鈴鈴剛才的話也真是奇怪,護理長沒事幹麼找她麻煩呢?
  
  「從今天開始你專司負責照顧二二八室的病人。」護理長笑吟吟的再灌上米湯,「梁珧,我對你有信心,我相信依你的能力絕對能勝任這個工作的。」
  
  是嗎?可是她對自己沒什麼信心耶。梁珧站在二二八室前,想起昨天聽到何美秀的話,不由吐了一口氣,那麼難應付的病人,她怕自己恐怕不到一小時就會被轟出來了。
  
  做了個深呼吸,梁珧調整好自己的笑容,推門而人。
  
  「早安,郝伯伯,從今天開始由我負責照護你。」
  
  床上的老人冷冷的投來一瞥。
  
  「先前是個醜得要死的歐巴桑,現在居然找了個一臉白癡模樣的實習護士過來,難道這醫院裡的護士全都死光了嗎?」
  
  一進來便被迎頭痛罵,粱珧傻了下才說:「我不是實習護士,我是正式的護理人員,拿到護土執照已經兩年了。」她這張娃娃臉常常讓人誤以為她還未滿十八歲,其實她已經二十三歲了。
  
  「哼哼,」老人輕蔑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她。「憑你,一看就知道護士執照不是作弊得來的,就是買來的吧。」
  
  「我是憑實力考到的。」她現在終於明白何美秀為何這麼生氣了,這老人的嘴巴真的很毒。
  
  老人不耐煩的吼道:「滾出去,給我叫你們院長來,我倒要問問他是什麼意思,竟然派你這種人來照顧我!」
  
  「我……我不會走的,護理長既然派我來照顧你,我會盡力的。」不能這樣就被他嚇跑,若是這樣就出去,那她這個護理人員就顯得太失職了。
  
  況且身為護理人員,她們的天職是不論遇到怎樣的病患,都有照顧的責任與義務,不能因為病患難照顧,或性情惡劣,就推拒照顧的責任。
  
  當然,若真的是能力不及做不來,那自是另當別論,可現在連試一試的機會都不給她,就否定她的能力叫她走,她不能接受這種對待。
  
  「滾,沒聽到嗎?你是耳聾了?還是腿瘸了?」老人拿起桌上的水杯,憤怒的朝她扔去。
  
  梁珧嚇了一跳,急忙躲開,老人仍繼續抓著一旁桌上的東西朝她丟來,她只得左避右閃。
  
  「以前讀書時我躲避球打得最好了。我每次都是最後生存下來的那一個喲。」她一邊朝老人前進,一邊得意的說。
  
  但才說完,便聽到「砰」地一聲問響,她絆到一張椅子的腳,硬生生的在老人的床邊熱情的親吻地板。
  
  「好痛哦。」她摸著撞疼的鼻子皺起小臉。
  
  老人瞪大眼注視著她。
  
  「這麼蠢的護士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放下手上揚起的一包衛生紙,瞼上似乎露出了一絲笑意。
  
  「哈哈,剛才是意外啦。」梁珧不好意思的爬了起來,走到床前細心的替他檢查鼻胃管、氣切管、導尿管。
  
  「我沒說要讓你這種兩光的護士照顧,還不給我滾出去!」老人的臉孔再度板起。
  
  「咦,郝伯伯,你怎麼知道我叫梁珧?」
  
  「你真的叫兩光?」這下換老人錯愕了,怎麼可能有人叫這種名字?
  
  「我真的叫梁珧,你看。」她把放在口袋裡,忘了別在胸前的名牌拿給他看。
  
  他冷諷的譏笑。
  
  「這名字跟你還真是相得益彰。」原來是讀音相近,不是真叫兩光。
  
  梁珧笑笑不以為意。
  
  她知道癌症患者得知病情後,會有一段不能接受事實的憤怒期。性情會變得怨天尤人、憤世嫉俗,覺得每個人都對不起他,挑剔、抱怨,怪罪醫護人員態度不好,對其照顧不佳等。
  
  還有對家屬的照顧也會做過份的要求,無理取鬧、情緒失控,有時還會莫名的嫉妒其他健康的朋友,遷怒朋友們。
  
  護理長剛才告訴她,這個叫郝仁的老人,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肺癌末期,而且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其他的器官了,也就是說,除非奇跡出現,否則他的生命已快走到盡頭。
  
  他是在對即將降臨的死亡,感到恐懼與憤恨不平,所以才會以憎恨的行為來發洩心中的無力與惶恐。
  
  「我幫你按摩一下吧,會比較舒服點。」癌症患者最無法忍受的是癌症末朝的疼痛,而且伴隨的症狀還有喘、呼吸困難、噁心嘔吐、水腫、衰弱。失眠、食慾差、便秘、大小便失禁、身體異味等。
  
  郝仁一點也不領情,仍沒好氣的破口罵著。
  
  「用不著你多事,叫你走你就走,你留在這一定沒安好心,不是存心想整我,就是巴不得我早點死,對不對?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那張白癡的醜臉。」
  
  「沒有,不是那樣的,我只是想做一點事,讓你覺得舒服一點。」她側身握著老人的手,緩緩地按摩可以放鬆的穴道,一邊柔聲念出想像的情境。
  
  「郝伯伯,你現在想像你在一片安靜的森林裡,那裡有好多美麗的花,四周都是花香的味道,暖暖的陽光照著,徐徐的輕風吹來……」
  
  老人剛開始時還在憤怒的咒罵她,但罵聲越來越小,最後老人沉沉的人睡了。
  
  這覺睡得好香好甜,他不知已有多久沒這麼好睡了。
  
  護理老師教的這方法真管用,以前上課時老師常讓她們躺在床上,體驗當病人的感覺,學習彼此按摩,也常叮嚀她們,護理人員除了愛心和細心之外,同理心也是很重要的。
  
  看來這老人一定被疼痛折磨得很痛苦,所以情緒才會那麼的煩躁失控。
  
  趁他睡著時,梁珧將老人剛才亂丟的東西拾起—一擺好,再將地上碎了的杯子清理乾淨,最後填寫完一些日常的紀錄,便到護理站為他拿取新杯子。
  
  「梁珧,你還好吧?那老頭有沒有對你怎樣?」苗鈴鈴一見她,關心的拉著她問。
  
  她就知道昨日看到護理長那種眼神準沒好事,果然真的叫梁珧去照顧那個脾氣超暴躁的老頭。
  
  「還好,他現在睡著了。」
  
  「他是不是像美秀說的那麼難搞呀?」
  
  「他嘴巴是壞了點,脾氣也滿不好的,不過我能體諒他,癌末的疼痛不是我們一般人能理解的。」
  
  苗鈴鈴有些為她不平。
  
  「不過你也真倒楣,竟然被派去照顧那老頭,真不知護理長是怎麼想的,我想她大概是覺得你好說話,脾氣也溫和,知道你一定不會拒絕,所以才叫你去的,你再忍耐一下吧,反正癌末病人也撐不了多久的。」
  
  「鈴鈴,你不要這麼說,照顧病人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我一點也不覺得苦。」她最怕的就是不管怎麼用心照顧病人,最後病人還是免不了一死,那才是叫她最難受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詛咒他,我只是心疼你,算了,既然你覺得沒什麼,那就好好做吧,我要過去二O四號病房,幫病人打消炎針了。」真是濫好人一個,怪不得護理長要找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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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梁珧回到病房郝仁仍在睡,他這一覺足足睡了四個小時。
  
  見他口唇有點幹,想用棉花沾些冷開水為他潤潤唇,她左手拿著一杯水,右手握著棉花棒,才轉過身,手便打到床邊的點滴吊架,手中的水全潑了出去,灑到郝仁的臉上。
  
  安睡的人由夢裡驚醒。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亂的道歉。
  
  睜開眼,看了看一臉尷尬的粱珧,郝仁哼了聲。
  
  「說你白癡你果然很白癡,有哪個護士會把水潑在人家臉上,叫人起床的。」
  
  梁珧連忙取來面紙小心翼翼的擦乾他的臉,一邊急著解釋。
  
  「我本來倒了杯開水,想幫你滋潤嘴唇的,結果手不小心碰到點滴架,所以才會……」
  
  「怎麼回事?」
  
  「院……長!」糟了,這種情形竟然還讓院長看到。
  
  「這個護士笨手笨腳的,我好不容易才睡著,她居然用水把我潑醒。」郝仁睨了一眼這家維心醫院的院長萬安,冷著臉抱怨。
  
  萬安看向梁珧,沒有半絲責怪,反而一臉和善的安慰她。
  
  「這老頭火氣太大,潑點水消消他的火氣也不錯。」不過真是難得,郝仁竟然沒大發雷霆的吼人,若是之前,他不罵得人吐血才怪,看來他似乎決定接受梁珧的照顧了。
  
  郝仁不滿的開口。「你說那什麼鬼話,你手下護士做錯事,你不罵她也就算了,竟然還這麼說,你這個院長是怎麼當的?」
  
  萬安在床邊的沙發上落坐,自豪的開口,「我這個院長日理萬機,為了醫院的患者勞心勞力,我看全台灣找不到比我更傑出的院長了。倒是你這個暴躁的病患,你再挑剔下去,我們維心醫院恐怕就找不到護士願意來照顧你了。」
  
  「呸,是你醫院的護士一個比一個精,自己不反省還敢怪我挑剔。」他沒好氣的回道。
  
  「我們維心醫院可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優良醫院,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是最優秀的,你要是覺得不好儘管轉院呀,我又沒拜託你留在這裡。」他疊起雙腿瞪著郝仁。
  
  「你以為我愛待在這裡嗎?可以的話我早就轉院了,誰愛留在這種破爛醫院。」郝仁也不留情的反擊。
  
  「要不是津銘的關係,你以為我願意收容你這個死老鬼呀,我聽說他昨天來看你,你又跟他吵架了?」
  
  「別提那個不孝子了。」郝仁陰怒著臉。
  
  萬安絲毫不怕引起病患激動的情緒,冷冷的說:「比起你這個不良父親,我倒覺得他還算挺有孝心的,自己也不想想當初是怎麼對待他們母子的,如今他還肯來看你,已經是很有良心了。」
  
  郝仁嗤之以鼻。「什麼孝心、良心,他還不是貪圖我的財產,所以才會來看我。」
  
  「這種話你也敢說,要不是五年前他回來幫你,別說你現在的公司早就破產了,說不定還負債纍纍咧,大正能轉虧為盈,成為獲利甚佳的積優公司,全是他的功勞吧。」
  
  大概也覺得自己說得有點超過,萬安放緩語氣。
  
  「郝仁,你就只有他一個兒子,公司又是靠他挽救,你該以他為榮的,父子倆能有什麼深仇大恨,不要每次都像仇人一樣見面就怒目相向。」如果跟郝仁不是求學時代就認識的好友,他還真不想再理他這個頑固、暴躁、又自以為是的老鬼。
  
  郝仁怒道:「是呀,他能幹,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無能沒用。」是兒子對他的態度,根本沒把他當成父親看待,他從不叫他一聲爸,每次見到他總是擺著張臭臉給他看。
  
  萬安也沒好臉色的說:「說來是你虧欠了他,不是他欠你,他媽媽死時,你想想你當時是在哪個女人那裡,她媽媽生病,你連去探望一次都不曾,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你住院後,他還來看望你,已經是很對得起你了。」
  
  「我才沒虧欠過他什麼,他的吃穿住用哪條不是花我的錢,是誰砸了錢讓他出國唸書,一路把他栽培到現在,他能有現在的成就,還不全靠我這個老子。」
  
  「你真是冥頑不靈、死性不改。算了,你就帶著滿腔的怒火和仇恨走進棺材裡吧。」撂完話,萬安站了起來走出病房。
  
  好猛哦——可以對病患說這種話嗎?
  
  整了整白袍的領子,萬安露出親切的微笑看著跟出來的梁珧。
  
  「小珧,剛才我是故意在做一個錯誤的示範,即使病患罪大惡極、罪該萬死,我們身為醫護人員,也仍要充滿愛心、仁慈和藹、一視同仁,絕不能像剛剛那個樣子對病患口出惡言,知道嗎?」
  
  「幄。」原來院長是在做錯誤的示範給她看,不過這點她早就知道了,學校都有教。
  
  「不過若是他再不講理的無理取鬧,偶爾還是可以潑潑他冷水,澆澆他暴怒的脾氣。」
  
  「真的可以這樣嗎?」梁珧一臉懷疑。
  
  「對別人當然不行,不過那老頭除外。」
  
  「郝伯伯,很不舒服嗎?我再幫你按摩一下。」
  
  郝仁點了點頭。
  
  這幾天來在這個小護士的照顧下,他身上的疼痛纖緩了不少,精神好了很多,情緒也比較不那麼焦躁,可以平心靜氣的想一些事情了。
  
  自從五年前病倒,診斷結果是得了肺癌,經過一連串的手術、放射線治療和化學治療,以為控制住病情了,誰知半年前再度復發,而且癌細胞還蔓延擴散到了其他的器官。
  
  他遠赴美國求診,希望能求得名醫延命,但得到的是束手無策的宜告,醫師坦自告訴他,所有的醫療行為對他的病情,都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幫助了,所以他才在幾天前轉回台灣。
  
  既然要死,他寧願選擇死在自己的故鄉。
  
  「之前的護士為什麼都不會這樣幫我做?」如果她們一早就這麼幫他,他也可以少受點病痛的折磨。
  
  輕柔的為他按摩,梁珧笑說:「我想不是她們不想這麼幫你,只是你太凶,把她們嚇到了,所以。」
  
  「那你剛來時又為什麼不怕我,我對你不也是凶巴巴的,還拿東西丟你。」
  
  「以前我在讀護校時,我們老師曾說過,不管是怎樣的病患,身為護理人員都沒有拒絕的權利,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是身體非常不舒服,才會這麼易怒。」
  
  郝仁側過頭定睛看了她一會。「我以前的脾氣就不是很好,得了這病後更差了。」他回憶般的說:「我是白手起家的,從無到有,把公司經營得越來越大,後來還成為上市公司,臍身台灣前五十大的企業集團。」
  
  像是懊悔般的歎一日氣後,他繼續說:「但有財有勢後,我開始縱情聲色,擁抱一個又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冷落了與我一起熬過苦日子的妻子,我嫌棄她的老醜不會打扮,有了其他的女人後,我更不曾再關心過她,也很少再去看她,甚至她病危時,我也沒去見她最後一面。」
  
  梁珧默默傾聽著,明白此時眼前的老人,其實十分後悔昔日的荒唐行為,可是人一旦死了,縱使再多的悔恨也無法挽回什麼了,何況不久的將來,他也要追隨被他遺棄的妻子而去。
  
  郝仁緩緩的再開口,「原來獲利甚佳的公司,在我沉溺於酒色,疏於管理下,逐漸的轉盈為虧,連年虧損使公司不堪負荷,差點就將宣告破產,幸好五年前我唯一的兒子接手經營,終於使瀕臨解散的公司起死回生。」
  
  他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身為人父的驕傲。
  
  「那小子從小就十分的聰明能幹,不輸給我。」
  
  梁珧仍是靜靜的聆聽著。
  
  「你年紀還輕,可能無法理解被自己親生兒子憎恨的感覺,我對不起他們母子,他不能原諒我,也是我咎由自齲只是我知道我已經時日無多了,我真希望能再聽他喊我一聲爸。」
  
  注視著床上消瘦的老人,粱珧輕柔的出聲,「要我替你聯絡他過來見你嗎?」
  
  「不用了,除非他自己想來,否則是叫不動他的。」郝仁看向她,「你當初為什麼會想當護士?」
  
  這個小護士與一般的護士不太一樣,對自己的工作似乎十分的喜愛,而且擁有異常的熱忱。
  
  「我想是因為我爺爺、奶奶過世時,在醫院得到了很好的照顧,我被護士們的熱心與愛心感動,所以才跟著投人護理工作。不過,」想起自己的缺點,梁珧不由好笑。「我並不是個優秀的護士,常常會犯些小錯,像上回不小心把水潑到郝伯伯你臉上的事,還有想幫病患削蘋果,結果卻切傷自己的手,或者是幫病患洗澡,因為力氣不夠,沒扶好患者,反而害人家跌倒。」
  
  「醫護人員有沒有用心,病人都能感受得到。」沉默一會,郝仁才開口。「你是個好護士。」
  
  梁珧訝異的愣住,沒料到這脾氣不好又嘴壞的老人居然會這麼說,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沒啦,我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其實最令人尊敬的是那些自願到落後的偏遠地區,進行醫療工作的醫護人員。」頓了下,她繼續說出自己的志願。
  
  「我也一直很想參加到非洲從事醫療工作的團隊,只是我爸媽不同意。而且,我這份護士的工作也只能做到二十五歲。」
  
  「為什麼?」
  
  「這是爸媽答應我報考護校的條件,做到二十五歲,就要聽他們的話,回家等著嫁人。」
  
  「你家裡是做什麼的?」郝仁好奇的問。
  
  「我家是……」她遲疑了下才說:「我父母是做些小買賣的。」
  
  「生意還好吧?」郝仁順口再問。
  
  「嗯,過得去。」
  
  「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沒有。」她搖了搖頭,笑說:「我爸媽他們會為我安排對象的,如果我結婚的對象不是他們放心的人,他們不會讓我嫁的,因為我跟郝伯伯你兒子一樣,是獨女,爸媽只有我一個女兒。」
  
  「你父母一定很疼你。」這樣的女孩。連他都忍不住想疼。
  
  「嗯。」想到自己的雙親,梁珧不由得一臉幸福。
  
  郝仁彷彿在沉思著什麼般垂著眼,片刻,睜開枯槁無神的眸子望向她。
  
  「下午幫我增加一些嗎啡的劑量,我想寫封信。對了,你中午去吃飯時,順便幫我買一些信封、信紙和筆回來。」
  
  「好!」
  
  他再念了一組電話號碼給她。
  
  「你再替我聯絡正義律師事務所的全勝利律師,叫他在五點的時候過來一趟。」交代完事情,郝仁便闔上眼沉沉的進人了夢鄉。
  
  地下二樓是醫院附設的地下街商常
  
  梁珧和苗鈴鈴約在醫護人員的福利餐廳吃午餐。
  
  「鈴鈴,我要到文具店去買些東西,你先回去好了。」郝伯伯交代她買信封、信紙和筆。
  
  「沒關係,還有時間,我陪你去好了。」
  
  兩人走往文具店時,苗鈴鈴碰了碰梁珧的手,暗指著不遠處站在一家牛排館前發生爭執的一對男女。
  
  「他們好像在吵架,你看那女的好生氣哦,我猜他們一定是情侶。」
  
  梁珧瞄了一眼,剛好看到女子氣憤的揮動玉手,甩往男子臉上。
  
  清脆的一聲啪,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那男的好倒嵋哦,大庭廣眾被女人風耳光,糧斃了。」苗鈴鈴嘲弄的說。
  
  那男子冷冷的掃了一眼四周好奇的目光,那些看好戲的眸光紛紛識趣的調移方向,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只剩梁珧的眼神尚未收回,仍怔愣的注視著男子。
  
  男子微揚了下眉,冷峻的黑瞳透著寒意,與梁珧錯愕的眼神在空中交會、他嘴角浮起一抹嘲譴的笑,似是在對她說:怎樣?沒見過被女人打的男人嗎?
  
  苗鈴鈴輕撞她一下,壓低聲音提醒她,「喂,你還看!那個男的在瞪你了。」
  
  梁珧尷尬的急忙垂下眼,不敢再看向那兩人。
  
  苗鈴鈴仍用眼尾的餘光偷偷留意著兩人的舉動。
  
  那女子似乎十分懊悔自己的衝動,拉住了男子的手臂,在解釋著什麼,男子毫不留情的甩開她的手,退自往前走。
  
  女子不死心上前想挽留他,他再揮開她的手。
  
  「呀,那男的走了。」苗鈴鈴小聲的報告偷窺所得。
  
  梁珧這才抬起頭看過去。
  
  咦,那背影好眼熟哦,藹—鐵灰色西裝!是那個借她手帕的人。想也不想,梁珧急忙要跟上去,苗鈴鈴及時拉住她。
  
  「你要幹麼?」
  
  「我有事找他。」這幾天她一直隨身帶著那條手帕,心想既然是在醫院遇到他的,他可能是來探病的訪客,說不定還會再來,所以便想若是有機會再見到他,就可以還給他了。
  
  只是沒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遇上他。
  
  苗鈴鈴不知事情原委,好心的提醒她。
  
  「你認識那男的呀?不過不管是什麼事,我覺得你現在最好不要過去比較好,男人最重視面子了,他才剛被女人甩了耳光,不巧被我們看到,你這時過去,他會以為你是去嘲笑他的。」
  
  「是這樣嗎?」
  
  「相信我,男人把尊嚴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不過這時梁珧即便想追上去也沒用了,那男子已經不見了。
  
  梁珧失望的走往文具店。
  
  苗鈴鈴暗暗的回頭再瞄了一下那名正惱怒得啄嘴跺腳的女子,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那女的,想了一下終於記起來她是誰。
  
  「啊,我知道了,她不就是那個很有名的社交名媛楊素芙嗎?梁珧,你知道她嗎?跟她傳過排聞的男人很多哦,而且個個都是有錢有勢的政商名流耶。」
  
  梁珧搖了搖頭,一臉孤陋寡聞的模樣。
  
  「楊素芙?我沒聽說過。」她走進文具店買好了要買的東西,對這種八卦她一向不感興趣,唯一好奇的是那名男子為什麼會被打呢?他做了什麼事?
  
  回十一樓的路上,苗鈴鈴仍興致勃勃的說著楊素芙的事。
  
  「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那個名女人,說實話她長得真的很艷麗,不過剛才那個倒楣的男人是誰呀?我沒看清楚他的臉,梁珧,你不是認識他?」
  
  「也算不上是認識啦。」梁珧把他借手帕給她的事告訴苗鈴鈴。
  
  「這麼聽來那男的還算滿體貼的嘛,怎麼會惹得楊素芙當眾發規,甩他一記火辣辣的巴掌咧?而且會跟楊素芙那種女人扯上關係的男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那男人是哪號人物呀?」苗鈴鈴一臉興致盎然。
  
  萬安將熱水注人紫砂壺裡,抬頭瞥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男子。
  
  「你的臉怎麼了?」他順手拿起一張面紙,為他拭去臉上一抹細微的血痕。
  
  「不小心被潑貓抓傷。」怪不得他會覺得有絲痛意,大概是剛才被那隻貓又尖又長的爪子給刮傷的。
  
  「而且還是只母貓吧?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惹火了那隻貓?」萬安若有所思的問,再將紫砂壺中的鐵觀音倒人茶海中。
  
  「是那隻貓自命不凡的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主人的專寵。」
  
  「所以當她發現主人身邊不只她一隻猻,還有其他的貓群時,就撒起野,賞了主人一記鍋貼?」他取來聞香杯和飲杯放在兩人面前。
  
  他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他這幾天精神還不錯,津銘,你既然來了。不去看看他嗎?」萬安將茶海裡的鐵觀音注人面前的兩隻聞香杯中,一杯端給面前的男子。
  
  郝津銘接過茶一飲而荊
  
  「我和他是相看兩相恨,既然他已來日無多,何必再去惹他生氣呢。」
  
  「像你這樣喝茶,真是白白糟蹋了我這壺上好的鐵觀音。」萬安深深的嗅聞著杯中的茶香,再將茶斟人另一隻飲杯中,一臉享受的緩緩歐飲著,這是二十年來養成的習慣,中午吃飽後,非得泡上:亞好茶,慢慢的品味茶中的甘爽滋味。
  
  「不管怎樣,你還是去看看他吧,他雖然精神好了不少,不過應該撐不了多久了,不出這幾日可能就會……」萬安為兩人再注滿茶。「他到底供養你長大,他是負了你母親,可並沒有虧待你。」
  
  郝津銘沉默了一會才再出聲。
  
  「我來之前已經去看過他,他睡著了,我沒有叫醒他。」
  
  萬安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
  
  「他最近的睡眠狀況不錯,脾氣也變得溫和了一些。」
  
  「幄,是什麼原因使他改變?」郝津銘好奇的抬眼。
  
  萬安笑答,「我想是一名小護士吧。」
  
  「護士有這麼大的能耐?」他質疑。
  
  「你沒聽過南丁格爾和德蕾莎修女的事跡嗎?」
  
  「我當然知道她們都是很偉大的護理人員,萬叔,你應該知道我問的是,那名護士做了什麼事改變了老頭子?」
  
  「沒什麼特別的,她只是努力在盡她的本分,去照顧病患的需求而已。」品嚐一口茶,萬安再說:「當然啦,還有一點不可否認的是,她是一名充滿愛心的護士,在她的感召下,那老鬼終於被她感化了。」
  
  郝津銘嘲弄的開口。「能感動得了頑固又惡劣的老頭子,那護士還真不是普通的優秀。」
  
  「有機會去見見她吧,那女孩真的是非常的可愛。」
  
  「我待會就要出發到日本接洽一個併購案,三天後才會回來。」
  
  「你這個時候出國不太適合吧?萬一老鬼有個什麼,你會來不及趕回來見他最後一面。」
  
  「我媽臨終時,他也沒去見她最後一面。」郝津銘的語聲轉為冷峻。
  
  輕輕一歎,萬安知道不是三言兩語能化解得了,累積在他心中的噴怨。
  
  但,人一旦死了,做什麼事都來不及了呀……
  
  「今天天氣不錯,推我出去走走。」
  
  梁珧推著郝仁走往醫院旁的靜心湖邊。
  
  郝仁的精神看來比平日還要好,梁珧卻暗自憂心不已,重症的患者精神突然好了起來,絕不是好現象,相反的可能是——迴光返照。
  
  「小護士,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郝仁像後腦袋長了眼似的,看出梁珧的憂慮。
  
  他豁達的聲音裡不見任何的焦躁,心平氣和的測覽著湖邊的景致。
  
  「要不要我打電話讓你兒子過來?
  
  「你現在打也沒用,他出國洽商去了,明天才會回來。」郝仁忽然笑了起來,「我幫他準備了一個禮物,等我走後,他知道了一定會很震驚。」
  
  他拍了拍梁珧擱在輪椅上的手。
  
  「小護士,這幾天謝謝你了,在最後的日子遇上你,真是一件好事。」
  
  「郝伯伯……你別這樣說……」梁珧鼻一酸,眼中盈滿了熱淚。
  
  「原諒我這個老頭子,我希望為我兒子做點事,讓他以後可以擁有幸福的人生,畢竟我虧欠他太多了。」郝仁沒頭沒腦的突然說:「不是我這個老爸自誇,我那兒於真的很出色,是人中之龍,嫁給他絕不吃虧。」
  
  他在說什麼?他現在已經神智不清、語無倫次了嗎?
  
  「郝伯伯,我們還是因病房吧,我找醫生來幫你看一下。」她有點擔心。
  
  「不、不要,讓我再多待一下,在這裡好舒服,我已經好久沒這樣曬曬太陽、吹吹風了。」
  
  天是那麼藍,雲是那麼白,風是那麼輕,這個世界這麼美好,真是捨不得呵,只是,時不我予了,他要向這個花花塵世告別,到另一個世界,向他的亡妻賠罪。
  
  翌日,凌晨三點,郝仁病危,急救不治,享年六十二歲。
  
  梁珧痛哭失聲,不能自己。
  
  「好了,小珧,別再傷心了。」萬安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著,這丫頭的感情就是太豐沛了,又不知自制,每次總是過分投入的照顧患者,所以一旦面臨死別,總是淚流滿面,比家屬哭得還淒慘。
  
  「他還是沒見到他兒子最後一面。」梁珧啞著聲,想到郝仁的遺憾,不禁更加難過。
  
  「小規,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而且老鬼死時臉上是帶著微笑的,我想他應該已經看開了,這八天來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梁珧搖了搖頭,取出一直帶在身邊,想要還給人家的手帕擦了擦淚,抽噎著說:「我想在這陪他一會。」走的時候,唯一的親人不在身邊,郝伯伯一定覺得很寂寞吧?
  
  「好吧,別待太久。」說完萬安取下眼鏡,捏了捏眉心走了出去,相交數十年的好友在自己的醫院過世,他也萬分感傷呀,雖然掉不出眼淚,心卻在發著疼。獨自陪著郝仁,梁珧的眼淚不斷的滑下臉頰,半晌,她思索著自己還能再為他做些什麼事。
  
  想了下,梁珧上前,為他做最後一次的淨身。
  
  她溫柔小心的用溫水擦拭著他的遺體,把他弄得乾乾淨淨。
  
  「郝伯伯,再見了。」
  
  「謝謝你,辛苦了,請你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郝津銘無聲的定了進來。
  
  聞言,她訝然抬頭,猛地怔住了片刻。
  
  是他,那個好心借她手帕的人。
  
  「你是…」
  
  「我是郝仁的家屬。」郝津銘瞥了她一眼,直接走到床邊,注視著面容安詳的老人。
  
  梁珧一臉震驚。「你就是郝伯伯的兒子?」
  
  「是的,護士小姐,可以請你出去了嗎?」郝津銘的嗓音透著疲憊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他竟是郝伯伯的兒子,握在手中的手帕捏得好緊,她一直以為他是個溫柔的人,可是他卻狠心不肯來探望自己的父親一眼,直到這時才出現。
  
  人都死了,現在才來看又有什麼用呢?
  
  她的目光責怪的投向他。「他臨終前一直惦記著你。」
  
  見他沒有回應,梁珧不滿的再說:「不管他做錯了什麼,他總是你的父親,讓他帶著遺憾走,這樣一來你就高興了嗎?身為人子,是沒有權利懲罰自己的父母。」
  
  郝津銘沒抬眼看她,只傳來冷冷的嗓音。
  
  「護士小姐,你是中華孝道推廣協會的人,還是倫理道德發展委員會的成員?」
  
  「咦,都不是。」幹麼突然扯到那裡去?
  
  「很好,那麼請你閉嘴,護士應該無權插手管別人的家務事,更沒有資格去評論人家的私德吧。」他一動也不動的站著,吐出無情的聲音。謂你立刻離開。」
  
  梁珧氣白了小臉。「身為護士我是沒有資格管別人的私德,可是身為人類,看到你這種不孝子,人人得而唾之。」她氣沖沖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郝津銘伸手抹了下臉,深深的望著父親的遺容許久。
  
  他已經提前一晚趕回來,還是來不及趕上,怪誰呢?
  
  一下飛機就接到噩耗,嘴上雖然說不在乎,但畢竟是世上僅剩的唯一親人,未來得及見最後一面,就此天人永隔,他的心豈會好受。
  
  「看來院長說的沒錯,你真的是改變了,你的表情這麼的安詳,想必走的時候心情也是十分的平靜吧,不像當時得知病情後的狂躁。」他低哺的自語。
  
  「我會好好答謝那位照顧你的護士,她真的很用心,你真是好運,臨走前可以遇上那樣的護士。」
  
  其實他剛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進來,自然見到了她為自己父親所做的事。
  
  只是那名護士真的是太囉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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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看著氣沖沖進來的郝津銘,萬安一臉不解,什麼事惹得他如此震怒了?
  
  「怎麼了?」
  
  郝津銘丟了一份文件到他的桌上。
  
  「萬叔,你知道這個叫梁珧的人是誰嗎?」
  
  萬安取來文件看了一下,詫異的失笑出聲,「老鬼怎麼會留下這樣的遺囑?」
  
  「這才是我想問的,這個叫梁珧的女人是誰?死老頭竟然要我娶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辦完父親的喪事半個月後,他便收到正義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全勝利送來的遺囑。
  
  他一打開文件,簡直不敢相信那老頭竟敢這麼做,要他娶這個不知是什麼來歷的梁珧為妻,才能繼承他的遺產,否則他的遺產將全數捐給慈善機構。
  
  那個該下地獄的老頭子也不想想,五年前若不是他讓公司轉虧為盈,他還哪來的遺產,如今留下的只有負債吧!
  
  「你先坐下來喝杯茶消消火。」萬安好言安撫的為他倒來一杯茶。
  
  郝津銘銳利的眸光注視著他。
  
  「萬叔,你知道這個叫梁珧的女人是誰,對嗎?」
  
  「嘔,對,我確實知道她是誰。」
  
  「她是何方神聖?」
  
  萬安一臉和氣的笑。
  
  「她就是照顧你爸的那名護土。」他看來真的是氣昏了,不過也怪不得他,突然間收到這樣的遺囑,確實令人震愕。
  
  只是老鬼究竟在想什麼,怎麼會做這樣的安排呢?是故意在死後惡整一下自己的兒子?還是另有用心?
  
  「是她!想不到她的城府居然這麼深。」
  
  「我想你誤會了,小珧不是那樣的人,她本人應該也不知道你爸做了這樣的安排。」別人倒還有可能,對梁珧的人格,萬安有百分之兩百的信心。
  
  「誤會?這種事不用想都知道,她一定是趁著照顧老頭子的機會,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蠱惑他,讓他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留下這樣的遺囑。」郝津銘冷冷的開口,「妄想飛上枝頭嫁人豪門,休想,我絕不會讓她如意的。」
  
  「不可能的,我想那應該是你爸自己的意思,與小珧無關,之前也有幾個小珧照顧的患者,把自己的遺產指名留給她。」
  
  這下郝津銘更確信自己的猜測沒錯。
  
  「這就是那護士的手段,她假意用心的照顧那些可憐的垂死病人,再藉機騙取他們的遺產,這女人的心機還真是重。」
  
  他無法原諒她竟然以虛偽的關懷,騙取老頭子的信任,最後唆使他聽從她的擺佈,寫下這樣的遺囑。
  
  原先他還以為那護土很有愛心,原來一切都是別有目的。
  
  「不是這樣,小珧她把……」不讓萬安說完,郝津銘打斷了他的話。
  
  「那個護士人在哪裡,我去找她。」
  
  「她今天好像上小夜班,下午才會過來。津銘,你冷靜一下聽我說,小珧她沒必要……」萬安想再說什麼,郝津銘再度截住他的話。
  
  「那她的地址呢?我直接去她家找她。」他收起文件放回西裝口袋裡。
  
  萬安說了個地址。
  
  「至尊天地B棟二樓。小珧她絕不會……喂,津銘,聽我把話說完嘛。」郝津銘已旋風般的離開,萬安沒轍的歎口氣,「年輕人真好,行動力真強。」
  
  喝了口茶,他前南自語。
  
  「不過也沒必要那麼性急,聽完我的話再走呀,小珧她根本沒必要貪圖那老鬼的遺產,說來她的身價可能還不下於你咧,真是的,不聽老人言,活該你去氣死算了。」
  
  「只不過老鬼幹麼留下這樣的遺囑呢?他應該不知道小珧的家世吧?他真那麼中意小珧當他的兒媳婦嗎?」
  
  咦,還是郝仁那老鬼也看出了津銘玩弄女人,對感情不負責任的心態,所以才想襲著小珧,看能不能也像感化了他一樣,感動他的兒子?
  
  不過他也未免太自私了吧,為了自己的兒子,居然把小珧給牽扯進來,也不怕小珧會受到傷害。
  
  改天他得替老鬼的墓誌銘補刻上:長眠於此的人是個非常自私的男人,千萬不要被他的名字給騙了。
  
  「有,我三餐都吃得很好,對,我知道,我會小心,爸媽也是,好,那爸媽再見。」掛了電話。梁珧急忙再接起對講機。
  
  「梁小姐,一樓有一位郝先生來拜訪你。」
  
  「郝先生?誰呀?」梁珧一臉迷惑,不記得朋友中有姓郝的。
  
  「他說他叫郝津銘。」
  
  「郝津銘?」好像在哪聽過,可是一時想不起來。
  
  對方等得不耐煩,直接搶過警衛的對講機說:「我是郝仁的兒子,我有事情想跟你談,你要下來還是我上去找你?」
  
  「是你!有什麼事嗎?」
  
  「一件跟你有關的事,我看我上去好了。」說完也不等梁珧再說什麼,他直接掛了對講機,朝警衛說:「她讓我直接去找她,我可以進去了吧。」
  
  「奸吧,請你留下證件,填寫一下訪客資料。」警衛取出文件讓他填。
  
  寫好後,另一名警衛領他走往B棟電梯,為他解除電梯的控制。
  
  其實郝津銘來到至尊天地後,便很訝異她居然住在這麼高級的大樓,這裡素以守衛森嚴聞名,住戶都是有財有勢的上流人士,一名小小的護士怎麼可能住得起這樣的地方。
  
  她一定是靠騙了那些病人的遺產,所以才能住在這裡。這麼一想,郝津銘更沒好臉色。
  
  他一上二樓,按了門鈴,梁珧及肩的頭髮隨意的披散著,穿著一套鵝黃色的休閒服便來開門。
  
  迎他進屋,梁珧還沒開口,郝津銘犀利的嗓音便如冷箭般射來。
  
  「我是不可能娶你的,你別癡心妄想了。」
  
  梁珧一臉錯愕。「你在說什麼7』
  
  郝津銘鄙夷的瞅著她。「還裝!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事來找你,這一定也在你意料之中吧。說吧,你想要多少錢?不太過份的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梁珧一頭霧水。「你到底在說什麼呀?我根本不知道你是為什麼來找我,你把話說清楚。」
  
  他雙手橫在胸前,冷著臉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梁小姐,你再裝傻下去,只是浪費我們兩個的時間,也在消磨我僅有的耐性。」
  
  「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你是存心來胡鬧的,請你出去。」梁珧也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對他這個不孝子,她也沒什麼好臉色。
  
  「你不懂?」郝津銘從口袋裡取出一份文件甩向她的臉,「你自己看吧,這不就是你處心積慮設計那老頭子的事情嗎?你不可能會忘記吧?」
  
  梁珧忍著氣看完文件,傻住了。
  
  「我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絕沒有讓郝伯伯這樣做。」郝伯伯怎麼會留下這樣的遺囑?他的兒子若不娶她,就不能繼承遺產!這是什麼跟什麼呀,怎麼會扯到她身上呢?
  
  郝津銘冷若冰霜的眼神輕蔑的注視她。
  
  「臨死的老人神志不清,比較好慫恿,你就是抓住這樣的弱點,騙了不少人的財產吧。」
  
  「我才沒有,這件事跟我無關,我從頭到尾都不知情,咦,藹—原來郝伯伯那天說的話是這個意思。」她突然想起郝仁生前,她推著他出去散步那天,他沒頭沒腦的說了些奇怪的話。
  
  當時她只以為他是語無倫次並不以為意,沒想到他竟是做了這樣的安排!可郝怕怕為什麼要這樣害她呢?
  
  之前郝伯伯寫的信該不會就是這份遺囑吧?所以他才讓她找來那位叫全勝利的律師。
  
  那時郝伯伯讓她出去,所以她並不知道他和那律師說了什麼,早知這件事和她有關,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沒必要在我面前裝清高了,你的目的我很清楚,說吧,你到底要多少錢?」
  
  梁珧也沒好氣的瞪著他。
  
  「我一塊錢也不要,我也不會嫁給你,並不是我要郝伯伯這麼做的,信不信隨便你,請你出去,這是我的私人住所,我不歡迎你。」
  
  「也就是說你非嫁我不可了,好呀,」郝津銘挑眉,「那我們現在就立刻去公證結婚。」他會讓她後悔嫁給他的。
  
  「我才不要。」梁珧斷然拒絕。
  
  郝津銘當她的拒絕是以退為進,索性握住她的手腕,要強拉她走。
  
  「公證很快,不用半個小時就能辦好,到時候你就是堂堂的郝太大了。」他的嗓音夾著刺人的譏諷。
  
  「我不要和你結婚,你住手!」梁珧被他強行拖到電梯口,「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
  
  「梁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兩名保全人員迅速的由另一邊安全門的樓梯上來。
  
  「請你們把這個人趕走。」
  
  兩人看向郝津銘。
  
  「先生,請你離開,否則我們只好請你去一趟警局了。」
  
  郝津銘鬆手,冷眼看著梁珧。
  
  「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才不是!隨便你怎麼想,遺囑的事真的與我無關。」她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腕,扭頭走進屋裡。誰會想嫁給這種是非不分,而且又不孝的男人!」「先生。」兩名保全人員等著他離去。
  
  目送她消失在門內,郝津銘看了兩名保全一眼,走進電梯,兩人也一起進入,一直監視著他,直到他離開至尊天地為止。
  
  坐進自己的車裡,郝津銘一臉深思。
  
  那女的還想怎樣?嫌他太粗魯,所以故意使性子刁難他?還是要他輕聲細語的捧著一束鮮花,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
  
  好呀,她想玩,他奉陪。
  
  「又是一百朵的玫瑰。連送了三天的花還不現身,梁珧,你真的想不出來這個熱情的仰慕者是誰嗎?」看到護理站擺著三大把紅艷艷的玫瑰,苗鈴鈴羨慕死了。
  
  「我真的想不出來是誰。」梁珧低頭在櫃檯前整理資料,對送花人的身份沒有多大興趣。
  
  「對了,我今天帶了一本雜誌過來要給你看,我去拿來。」突然想到一事,苗鈴鈴站了起來。
  
  「我沒有向你借雜誌呀?」
  
  「是沒有,不過上面有一篇有趣的新聞要讓你看。」她興匆匆走到更衣室取來一本八卦雜誌,翻開其中一頁的照片指給她看。
  
  「你還記得這兩個人嗎?」
  
  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梁珧小臉不禁繃緊。
  
  「男的我知道。」不就是那個不孝子郝津銘!他大前天還跑到她住的地方和她吵架。
  
  她是能體會看到那樣的遺囑確實會叫人生氣,可是他怎能不聽人家解釋,就一味的指責她呢?認定是她讓郝伯伯那樣做的。
  
  苗鈴鈴點了點頭。
  
  「沒錯,這男的就是那個借手帕給你的人,不過你知不知道他居然就是大正集團的執行長郝津銘?」昨天看到雜誌時,她才知道那天被楊素合當眾賞了一記耳光的倒婚男人,原來竟是個大名人。
  
  梁珧輕頷了一下頭,一點也不意外。
  
  「咦,你知道了呀?」苗鈴鈴有點訝異,繼續說:「那你知道他和楊素警正在交往的事嗎?聽說他們兩人在一起已經半年多了,好像還同居在一起,只不過經過上次的甩耳光事件,就不知道他們分手了沒?」
  
  她有點遺憾的再說:「可惜上次我沒帶相機,要不然把他們吵架的畫面拍下來,賣給八卦雜誌,說不定還能賺上一筆外快呢。」
  
  「惡劣極了。」想到上次他還想硬拖著她去公證結婚,梁珧就不禁有氣。
  
  「你說什麼?」苗鈴鈴奇怪的看著她,不懂她臉上的怒氣為何而來,她說要賣照片給八卦雜誌,不過隨口說說,她不會當真了吧?
  
  「沒什麼,別再提這個人了。」她繼續整理資料。
  
  苗鈴鈴發直了眼看著前方,拍了拍梁珧的肩。
  
  「好神哦,怎麼才說到曹操,曹操就來了。」
  
  「什麼?」她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到郝津銘一派激灑的朝她們走來,他臉上掛著微笑,十分和善可親的模樣。
  
  「上次是我不好,我太衝動了,很抱歉,一定嚇到你了,不過我想你一定能體會我看到那份文件後的心情吧。」他走到梁珧面前,親切的開口。
  
  沒料到他竟會專程跑來向她道歉,梁珧呆了下才回答,「呢,嗅,沒關係啦,算了。」
  
  「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和你詳談,那份遺囑的事情,還得麻煩你協助我解決。」郝津銘彬彬有禮的像個紳士。
  
  剛才大家奇怪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呀?
  
  「咦,就是那個上次住在特別病房,脾氣特別暴躁的老頭?」
  
  「嗯,你不知道郝伯伯是大正集團的老闆嗎?」
  
  「這是因為這五年來大正集團實際上都是由郝津銘掌舵,郝仁的名字很少被人提起,所以我當然不知道。」她審問般的盯著梁珧,「你老實招來,是不是從你開始照顧郝仁,就和郝津銘搭上了?」「你胡說什麼,我跟他才沒任何關係。」大家不會都誤會了吧?以為她和他在交往!
  
  「別想騙我,那他千麼送你花,還說了那些曖味不明的話?甚至還說要過來接你下班。」沒打破砂鍋問到底,她才不放過梁珧。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只好將遺囑的事告訴苗鈴鈴。
  
  聽完後苗鈴鈴驚訝的瞠大了眼。
  
  「哇,那老頭居然這麼勁爆,留下這種遺囑,要他兒子娶你,才能繼承遺產?」她眼睛繼而一亮,拍了拍梁珧的肩,「嘿,梁珧,這下你要發了,老頭是大正集團的老闆,那遺產一定可觀得嚇死人。」
  
  粱珧皺起小臉。「我一塊錢也不想要,真不知郝伯伯是怎麼想的,這麼做會害死我。」
  
  「我看那老頭大概是病糊塗了神志不清,才會做這種事,正常人哪會留下這種遺囑,不過郝津銘知道這件事後,一定很生氣吧?」換成是她也會氣瘋。
  
  梁珧點了點頭,將那天發生的事約略告訴苗鈴鈴。
  
  她是能體諒郝津銘的心情,那天他如果好好跟她說,她也很願意幫助他解決這件事,但他那種態度看了就叫人生氣。
  
  大概是回去後,他自己也反省了,知道是誤解她了,所以今天才這麼心平氣和的來找她,而且還連造了三天的花,算滿有誠意了。
  
  「梁珧,你今晚真的要跟郝津銘一起走嗎?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苗鈴鈴好心的提醒她。
  
  和梁珧共事兩年多了,她瞭解梁珧,知道她一向不在乎錢財的事,絕不會去貪圖那筆遺產,可是別人不一定會這麼想,尤其當金額是那麼龐大時。
  
  「我想他應該只是希望,我能幫他想辦法解決遺囑的事,不會有事的。」
  
  「我覺得怪怪的;他本來不是還誤會是你讓郝仁寫下那種遺囑的嗎?怎麼會突然就改變態度?」先是送了三天的花人才出現,感覺上好像有什麼陰謀。
  
  「可能是他自己想通了,知道我根本沒有能力讓郝伯伯這麼做,他自己的父親他應該最瞭解吧。」
  
  「你還是謹慎一點。」
  
  「我知道。」垂眼看著雜誌上挽著美女的郝津銘,粱珧不禁回想起前五次和他見面時的情景。
  
  第一次是他借她手帕,她當時直覺以為他一定是個溫柔的好男人。
  
  第二次是他當眾被女人甩了耳光,他沒有惱羞成怒的破口大罵,那時她覺得他還算滿有風度的。
  
  第三次是覺得他很不孝,連父親病危都不趕回來見他最後一面。
  
  第四次便是他跑到她住的地方找她吵,無禮又粗魯。
  
  這次卻表現得溫文儒雅,像個有修養的紳士。
  
  真實的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郝津銘在十二點準時來接她下班。
  
  梁珧坐進他的車裡。
  
  「關於遺囑的事……」
  
  「太晚了,今天先不提那件事,你上了一天的班一定很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中午再談。」他體貼的開口。
  
  「明天中午?」
  
  「你明天也是上小夜班吧?我們一起用午餐,吃飽我再送你去上班。」
  
  和他一起坐在車裡,不知為什麼梁珧突然覺得有很大的壓迫感,心跳的特別快。
  
  「郝先生,不用這麼麻煩了,你若是想到了什麼可以解決遺囑的方法,我會盡量配合,你只要打一通電話給我就好。」
  
  她抄下自己的聯絡電話給他。「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也沒想到,希望能幫你盡快解決問題。」
  
  「要解決這件事的方法只有一個。」他意有所指的說,嚴厲的眼神看著前方的道路。
  
  「是什麼?」她不解的問。
  
  「我明天再告訴你,晚上好好睡一覺。」他倒首給她溫柔一笑,夜,隱藏了他眸中的冷光。「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到你家接你去用餐。」還裝,她會不知道是什麼方法嗎?
  
  「我想還是……」她想拒絕,和他單獨相處感覺好像怪怪的,讓她莫名覺得好緊張。
  
  不給她拒絕的餘地,郝津銘截住她的話。
  
  「你說要幫我的忙不是嗎?我們得好好的詳談才能說得清楚。」
  
  「可是……好吧。」遲疑了下,她還是答應了。
  
  「你家到了。」郝津銘下來為她開車門,他握起她的手背,紳士般的印下一吻,再抬起眼看著她。「晚安,別忘了我們明天的中午之約。」
  
  「呢,好。」目送他離去,梁珧覺得胸口有點發燙,抬起他剛才落吻的手背,感覺連臉都熱了起來。
  
  他吻她手背只是一種禮貌,她知道,可是為什麼她有點心律不整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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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領著梁珧進人一家義大利餐廳,郝津銘在她對面落坐。
  
  直到用完餐,郝津銘都沒提要如何處理遺囑的事,儘是跟她說些無關痛癢的話,粱珧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郝先生,你不是說今天要談怎麼解決遺囑的問題嗎?」
  
  「是沒錯,只是我怕太為難你了,那個解決的方法有點強人所難。」按捺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他就不信她會不急。
  
  「不要緊,你說吧,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範圍,我願意協助你解決這件事。」她一臉誠懇,畢竟這件事與她有關,她總覺得自己有義務幫他這個忙。
  
  「其實這件事說來也很簡單,只是要你點個頭簽個名而已。對了,梁小姐,我想再確認一次,你剛才說的話是發自真心的嗎?你願意無條件協助我處理遺囑的問題?」
  
  「嗯,我願意盡力。」她點頭,一點也沒發覺他眼中的不懷好意。
  
  「很好。」郝津銘瞥見門口進來的兩名男子,他輕揚了下手,那兩人急步朝他們走來。
  
  「東西帶來了嗎?」郝津銘望著穿淺藍色西裝的男子問。
  
  全勝利先朝梁珧點頭示意,才和助理沈達一起坐下。
  
  「帶來了。」他由公事包中取出一隻牛皮紙袋。「你要的文件和印章都在裡面了。」
  
  郝津銘接過,抽出來約略看了下,深道的瞳眸看向梁珧。
  
  「既然你願意幫忙,那就麻煩你在這些文件上簽個名可以嗎?」他將文件推到梁珧面前。
  
  「呢,這些是什麼?」她低頭翻看了下,第一份文件上寫的是婚前協議書,接著第二份是結婚證書。「這是要做什麼?」她錯愕的抬頭。
  
  郝津銘唇邊隱隱的浮起一抹冷笑。
  
  「要解決遺囑的問題,只有這一個辦法,就是我們兩人結婚,現在結婚證書有了,見證的兩名證人也在這裡,只要你簽完這些文件,我們就是B合法的夫妻了,遺囑的難題自然也就迎刀而解了。」
  
  「可是……」梁珧一臉為難,「我沒有想過要嫁給你,況且這件事若是讓我爸媽知道……」
  
  「你剛才不是說願意幫忙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反悔了?還是因為婚前協議書的內容你不滿意?」那天她還敢說一塊錢也不會要,現在一看到協議書上寫的內容,臉色就變了,看她還想怎麼裝下去。
  
  「不是這個原因,只是結婚這麼重大的事,我沒告訴爸媽,他們要是知道了,我怕會……」她根本不在乎這份婚前協議書上寫的,每個月他只給她三萬塊錢的生活所需,超出的部份一律由她自行負責,還有什麼日後兩人一旦離婚,她不得向他索討任何贍養費的事。
  
  她真正擔心的是,若是讓她的父母知道這件事.他們會有多震怒了,她爸一定會氣得扭斷他的脖子。
  
  「放心吧,這麼做只是一個形式罷了,我們的身份證不會拿去做結婚登記,只要你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的。」看她還能再掰出什麼借口。
  
  「你的意思是說,這只是假結婚?」
  
  郝津銘隨便點了下頭。
  
  「所以你願意幫這個忙跟我結婚嗎?」看向她的眼掠過一抹冷芒。
  
  公開的儀式,兩名以上的證人,即使身份證上的配偶欄沒有填上配偶的名字,婚姻也算成立,這是民法規定的,這個女人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全勝利的眉毛抬了下和助理沈達互覷了一眼。
  
  考慮了下,梁珧點了點頭。
  
  「好吧,如果不是真的結婚,那我就簽名。」她爽快的在幾份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郝津銘很訝異梁珧竟會沒再說什麼就同意了,他以為她不是會再藉故推拖,便是提出有利自己的條件,事情居然跟他想的不一樣,莫非她是另有打算?還是這整件事真的跟她無關,全是那老頭子自己想出來的?
  
  黑眸微微的斂起,他取出牛皮紙袋裡,為她事先刻好的印章給她用櫻好吧,如果她真是無辜,被老頭子給扯進來,日後他會補償她的。
  
  可若是她還想要什麼花樣、他不會讓她如願的,只要等遺囑的事辦完,她便會嘗到他的手段,知道貪心的下場是什麼了。
  
  接著他也在結婚證書上簽下自己的姓名,蓋上印章,然後由口袋裡取出兩枚婚戒,一枚要為她戴上。
  
  「這個不用了吧?」梁珧遲疑著不肯伸出手。
  
  「你是自願幫我的忙跟我結婚的吧?」
  
  她點頭。「對呀。」反正是假的。
  
  「這只是個形式,你用不著想太多,你不是也希望遺囑的事順利解決。」
  
  「可是……」梁珧想了下讓他戴上了戒指,郝津銘將另一枚男戒交給她。
  
  她只好一樣為他戴上。
  
  兩名來做見證的人交換了個眼神,一起在結婚證書上畫了押,為他們做見證。
  
  郝津銘照向全勝利。「全大律師,這下遺產的繼承沒有問題了吧?」對於全勝利之前居然沒事先向他透露他父親留下這種惡劣遺囑的事,他一直不能諒解。
  
  別說全勝利是他的好朋友了,正義律師事務所也是大正集團的法律顧問,他居然對他隱瞞了這件事,太不夠意思了。
  
  全勝利嘻哈一笑。「我還沒吃午餐,可以先等我吃飽再說嗎?」等一下他說出的事一定會讓他氣炸的,不先餵飽肚子哪有體力應付他的火氣。
  
  「好呀。」郝津銘大方的點頭。
  
  和助理沈達點了菜慢條斯理的用完餐,拿起餐巾抹了抹嘴,全勝利笑吟吟開口,「呢,首先我要恭喜兩位成為夫妻了。」
  
  「廢話少說,直接說重點。」郝津銘一臉不耐煩。
  
  「好吧。津銘,其實你老爸還留下一份但書。」全勝利看了一眼沈達,沈達立即由公事包中取出一份文件交給郝津銘。
  
  郝津銘狐疑的接過,竟然還有一份但書,那老頭究竟還有什麼把戲?匆匆看完,他幾乎要跳起來,眼中燃起熊熊烈焰射向全勝利。
  
  「你故意整我……」他將文件憤怒的甩向桌上。
  
  全勝利忙不迭連聲澄清。「當然不是,我怎麼有那種膽,如你所見,你必須先完成但書的內容,才能繼承遺產,這是你老爸交代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一臉無辜的再說:「不是我要整你,是你老爸整你,你要怨就怨你老爸,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可別怪我。」
  
  郝津銘嚴厲的眸光冰冷的射向全勝利。
  
  「很好,你這個人我總算認清了,從今天起你從我的朋友裡除名了。還有大正集團也正式解除正義律師事務所的法律顧問一職。」
  
  「喂,拜託,沒那麼嚴重吧?你老爸是我的當事人,身為律師,我有責任和義務為當事人嚴守秘密,我總不能公私不分,隨便洩漏當事人交辦的事吧。」看他一臉怒氣,全勝利誕著笑臉,好言說:「再說我若是枉顧職業道德私相授受,洩漏當事人的秘密,你不怕我有一天也會出賣大正集團的商業機密嗎?」
  
  知道他說的合情合理,全勝利只不過是忠實的在執行當事人交託的遺囑,真的是怪不得他,但郝津銘就是消不了胸中燒著的那把怒焰,那老頭子居然還留了這麼一手。
  
  莫非這也是梁珧的安排?所以剛才她才會毫無條件就同意簽下結婚證書了,這女人心機竟然這麼重,連這一點都事先想到了!冷冽的目光毫不留情的掃向她。
  
  梁珧壓根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他幹麼那麼生氣的瞪她,好像想狠狠揍她一頓似的,她哪裡得罪他了?
  
  「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我?呢,有什麼不對嗎?」她瞄了瞄他面前的文件,那份但書內容是什麼?怎麼會惹得他那麼憤怒。
  
  「你自己拿去看看吧。」郝津銘將怒氣全壓縮成了眼中的寒光。
  
  梁珧看完傻了眼,這份文件是遺囑的施行細則。
  
  內容寫著兩人結婚後,必須住在一起過滿一年的婚姻生活,而且每天至少必須要一起用餐一次,外加一個早安吻,每個星期郝津銘還得帶她外出遊玩一次,以上若有一項未達成,便視同未執行遺囑的內容,自然也就不能繼承遺產。
  
  這……這就怪不得他剛才要那麼生氣了,郝伯伯為什麼要這樣做?梁珧皺著小臉發起愁來,這擺明了是在為難他們兩人嘛。
  
  全勝利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看你們打算要從哪天開始一起生活,通知我一聲,我是遺囑的執行人,必須要確定兩位每天都有按照上面寫的事項來做。」
  
  瞟了瞟寒著臉的郝津銘和苦著臉的梁珧,他再提醒。
  
  「你們的時間只有一年哦,超過時間。遺產便要捐給慈善機構了。」
  
  郝津銘微瞇的黑眸透著危險的氣息。
  
  「全大律師,你的意思說你也要跟我們生活在一起,監督我們嗎?」
  
  「呵呵,應該是這樣吧,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每天給梁小姐一個早安吻,有沒有一起吃飯?」郝爸真是一點都不為他設想,怕他活得太長命的樣子,丟給他這種超難辦的差事,唉,誰叫他就是這麼心軟又善良呢。
  
  「全勝利,你有保險嗎?」郝津銘露出一個笑容。
  
  「呢,有呀,我有健保和勞保。」
  
  他親切的徐徐吐出話。「我勸你最好再去買個意外險比較好,哪天不小心發生了什麼狀況,你家裡的人至少還有點保障。」
  
  「你這個建議不錯,我待會就去投保。沈達,我們不是還有別的事要辦?」再繼續留下來他鐵定會立刻慘遭意外。
  
  「你還沒吃飽嗎?」全勝利離開後,郝津銘冷眼看向梁珧。
  
  「吃飽了。」
  
  「走吧,我載你回去收拾東西。」
  
  「做什麼?」梁姚愣愣的問。
  
  「你沒看清楚文件上寫的事情嗎?」
  
  「可是我……」
  
  郝津銘厭煩的打斷她的話。
  
  「沒有什麼可是了,我會照著上面寫的來做。」這女人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讓老頭子寫下那樣該死的鬼東西?
  
  「我沒有要……」
  
  郝津銘粗魯的拉起她,帶她離開。
  
  「等一下,我不要……」
  
  「是你答應要幫忙的,不會只做一半就說不玩了吧?」他不由分說的將她塞進車裡,急速的朝至尊天地駛去。
  
  被一陣砰砰砰的噪音驚醒,梁珧睜開迷濛的睡眼,好一會才發現那聲音是由門上傳來的,有人正用力的拍打著房門。
  
  她呆呆的看了一下陌生的房間,一時想不起來為何她會睡在這裡,半晌才記起她昨天被半強迫的搬到郝津銘的家裡了。
  
  「你到底醒了沒?給我出來!」郝津銘怒咒聲在門外響起。
  
  「哦,來了啦。」瞥一眼牆上的時鐘才七點半,梁珧愛困的自床上爬起。
  
  昨天下班回來已經十二點半多了,再整理一下帶來的東西和洗澡,弄一弄都快兩點,陌生的床和枕頭又讓她輾轉了一個多小時才睡著,此刻睡眠嚴重不足的她,要很努力才能撐起眼皮。
  
  一開房門就看見一張繃著的臭臉。
  
  「你是豬呀,門都快敲壞了你才醒來。」
  
  「對不起,我昨天太晚睡了。」揉了揉眼,她實在弄不懂這個人幹麼一早火氣就這麼大。
  
  門旁另外村了一個也一臉困意的男人——全勝利,他也是剛被郝津銘硬生生給挖起來的,為的是監看他給梁珧一個早安吻,唉,真是倒楣,怎麼會接下這種差事,一大早就得要看人家表演親熱秀。
  
  郝津銘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並俯下臉,梁珧冷不防的嚇了一跳,急忙後退一步。
  
  「你、你要幹麼?」
  
  「給你早安吻呀,笨蛋,你到底醒了沒?我要趕著主持一個重要的早餐會報,可沒時間再跟你耗下去。」這該死的女人以為他愛這麼做呀?
  
  他再度傾身向前,梁珧身子不由後仰,讓他一吻再度落空。
  
  「你在搞什麼?」看她滿臉通紅一臉羞澀的模樣,他皺起眉,「難不成你以為我想吻你的嘴,你想大多了吧,我只是要親你的臉頰而已。」說完他不耐煩的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不能再動,精蜒點水般的在她左頰落上一吻。
  
  完成早安吻,臨走前郝津銘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我還沒這麼飢不擇食。」說完,便大步的朝門外走去。
  
  睡意全在剛才那一吻中給嚇定了,梁珧摸著左臉發愣的問:「什麼叫飢不擇食?」
  
  全勝利打了個哈欠,想也沒想便脫口說:「我想他的意思是說,他不至於這麼沒眼光。」
  
  「沒眼光?」
  
  發覺自己的失言,全勝利趕緊陪笑說:「哈哈,你別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說你醜啦,真的,你雖然長得稱不上艷麗,可是圓圓的臉,圓滾滾的眼睛。圓潤的鼻子,長得還算可愛啦。」
  
  「你是說我長得很像豬?」梁珧瞄向他,經他這一說她才明白郝津銘是在嫌她長得醜。什麼叫飢不擇食?好過份哦!
  
  「不是,你是不漂亮,可是也算得上可愛……」啊,他是豬頭哦,怎麼越描越黑咧,八成是神智還沒有睡醒的關係,所以嘴巴就不由自主的口吐真言了。
  
  頓了下,全勝利瞟她一眼,安慰的再出聲,「你別想太多,津銘不是只這麼說你而已,他對女人一向都不太假以辭色,跟美醜沒什麼多大關係。」
  
  梁珧笑了笑。「謝謝你,全律師,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長得確實不算美麗,你不用再解釋了。」說自己完全沒被傷害到是假的,畢竟即使長得再醜,誰會喜歡聽到別人當面批評自己的長相。
  
  搔了搔頭,全勝利也不好再說什麼。
  
  「那我再回去補個回籠覺了。」才走一步,他就轉回頭,「啊,我剛沒問津銘你們今天是要一起吃午餐還是晚餐?」他還得執行監督他們一起用餐的工作,真是苦命人嗜。
  
  「我再打電話問他好了。」
  
  全勝利想了下又開口。「除了他母親之外,津銘他一向不把任何女人看在眼底,不只是你而已。你知道他爸以前很風流花心,花了大筆的錢,包養了不少女人的事嗎?」
  
  梁珧點了點頭。「知道一點。」郝伯伯自己曾說過。
  
  「所以津銘就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像他爸交往的那些女人一樣,全是貪愛錢財的,因此他對交往的女人都只是抱著玩的心態,從不真心對待,在他的觀念裡,女人是用錢就可以買到的。」
  
  「這種想法是不對的。」她沒想到郝津銘竟然是這麼看待女人的。
  
  全勝利聳了聳肩。「沒錯,是很不對,可是他這種要命的病態想法,早就根深抵固的深人他的每一個細胞裡,沒人可以改變得了,所以你犯不著為他的態度難過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覺得好多了。」她感激的道謝。
  
  「那就好,我回去補眠了。」
  
  梁珧關上房門,再躺回床上,可是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再人睡,腦袋裡來來去去的都是郝津銘吻她臉頰的那一幕情景。
  
  他溫熱的唇落在她臉頰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幾乎停止了,好一會才能再呼吸。奇怪,不過是一個早安吻,她怎麼會這麼、這麼亢奮呢?
  
  他不相信女人,所以從不真心對待,那麼他那天挨那個女人一記耳光,莫非也是因為這樣嗎?
  
  對了,還沒打電話問他要約什麼時候一起吃飯,不知道他開完會了沒?還是晚一點再問好了。
  
  等到快十一點,粱珧才起身撥了他留給她的手機號碼。
  
  郝津銘不耐煩的聲音傳來。「什麼事?」
  
  「我……那個、全律師問我們今天要一起吃中餐還是晚餐?」
  
  「你今天還是上小夜班嗎?」
  
  「我今天排休不用上班,明天開始上的是早班。」
  
  「那就晚餐好了,在上次那家義大利餐廳碰面,你自己會過來吧?」
  
  「還是……我們約在家裡就好,反正我今天有空,可以自己煮。」休假時她一向喜歡自己料理三餐。
  
  電話那方沉默了下,郝津銘的聲音才再響起。
  
  「好,就如你說的吧。」他連一聲再見都沒有,就逕自切斷了通話。
  
  「咦,不錯哦,想不到你還滿有兩下子。」全勝利一邊吃一邊讚美道。
  
  「謝謝,這些菜都是我媽教我的,我媽她很會煮菜幄,我爸愛死我媽做的菜了,一餐沒吃到他就會渾身不對勁呢。」
  
  「聽起來你爸和你媽感情好像很不錯?」全勝利和梁珧閒聊了起來。
  
  提到自己的雙親,梁珧忍不住滿臉笑意。「對呀,他們感情好得要命,我爸只聽我媽一人的話,他生氣起來很可怕哦,可是只要我媽開口說一聲。他的火氣就會全消。」咦,對了,她差點忘了告訴爸媽她暫時搬家的事,待會要記得打個電話通知他們一聲。
  
  只是要怎麼說呢,總不能告訴他們,她現在正和男人同居吧?爸知道後恐怕會氣得立刻殺來。
  
  「你家住哪裡呀?你的口音有點像南部腔。」
  
  「對呀,我是南部人,我家住台南。」
  
  郝津銘冷冷的眼神掃向說得正開心的兩人。
  
  「你們要聊吃飽後要怎麼說都可以,我不習慣在用餐時聽些有的沒有的廢話。」看著梁珧和全勝利一來一往有說有笑的樣子,他越吃越火大,這女人竟然當著他的面勾搭起別的男人了。
  
  「你什麼時候有這習慣,我怎麼不知道?」全勝利不知死活的開口。
  
  「全大律師,我所有的習慣都要向你報告嗎?」
  
  「那是你個人的穩私,當然不用。」終於察覺他莫名的上了火,全勝利擠出笑,自動的閉上嘴門頭吃飯。
  
  「我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嗎?」梁珧怯怯的問。這人好像很容易就生氣。
  
  郝津銘睨了她一眼。「如果少了那些廢話,這些飯菜我還勉強吞得下去。」他不記得有多久沒吃到這種家常菜了,母親去世後,至少十五年了吧。
  
  不能否認她做的飯菜確實很可口,有一種家的感覺,只是她竟然無視他的存在,把他晾在一邊,自顧自的和全勝利說笑,簡直太不把他放在眼底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歡人家一邊吃飯一邊說話。」
  
  「何止你不知道,連我這個從小一塊長大、一起吃過無數頓飯的老朋友,都是今天才知道他有這個習慣咧。」全勝利小聲的嘟嚷。
  
  「全大律師,你已經監督我和她一起用餐,可以滾了吧?」不悅的嗓音嗅得出一絲的煙硝味。
  
  「我還沒吃飽咧。」幹麼,吞了火藥哦,又沒人招惹他,怎麼會莫名其妙就發起風?
  
  「那份但書上沒說我要供應你吃到飽吧?」
  
  「可是你們也還沒吃完呀。」哪有人才吃到一半就要攆客人下桌的,太沒禮貌了。
  
  「上頭也沒寫說要你全程都監督吧?」
  
  「是沒有。」全勝利抬了下層毛,這個傢伙是來真的,不讓他好好吃完這一餐。嗚嗚嗚,他怎麼會這麼苦命,誤交了這樣一個匪類。
  
  「你這樣太過份了。」梁珧忍不住開口。
  
  「過份?你該不會以為你住在這屋裡,就真的是這裡的女主人吧?」郝津銘黑瞳燃起一絲火苗。
  
  對他的無禮梁珧也生氣了。「可是這些飯菜都是我自己出錢買的,又不是用你的錢、,你怎麼可以趕全律師走。」
  
  「你別忘了你現在住在誰的地方,用誰家的廚房煮的飯菜。」
  
  「你以為我愛住在這裡嗎?是你強迫我來的,好呀,那我現在就回去好了。」丟下碗筷,梁珧忿忿的走向門口,這人簡直不可理喻,莫名其妙透了,惡劣到極點。
  
  全勝利急忙拉住她。「別這樣啦,好好一頓飯沒必要為我弄成這樣,我看我還是回房間吃好了,還可以一邊看電視。」他朝郝津銘使了個眼色,要繼承遺產的人可是他哦,跟他這個執行人沒多大關係。
  
  郝津銘沉默了幾秒,才逼自己吐出違心之語。
  
  「算我失言,請你留下來。」這女人竟然敢跟他拿喬,好,一年,最多就是忍她一年,沒什麼了不起的。
  
  全勝利將她拉回座位。「對嘛,我們大家都希望事情能圓滿解決,和和氣氣一起度過一年不是更好嗎?來來來,你們兩個繼續吃,我回房去不打擾你們了。」他掃了一堆的菜餚進碗裡,走回客房。
  
  餐廳一時陷人靜默,郝津銘也沒再多說什麼,匆匆吃完便起身離開餐桌。
  
  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剛才為何會莫名的就對全勝利發起脾氣,在他吃到一半時趕人,他不是那麼沒度量的人,遺囑的事,他知道怪不得全勝利,他只是忠實的在為老頭子執行遺囑的內容而已,不會真的為了這件事存心刁難他。
  
  但他剛剛到底在生什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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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河濱公園裡不少人的目光紛紛投往兩男一女的身上。
  
  女孩長得秀氣可愛,雖然身高約有一百六十公分,可走在兩名約有一百八十公分的男子中間,便顯得格外的嬌小玲激了。
  
  引人注目的並非是那名可愛的女孩,而是兩位出色的男子,左邊穿著深灰色休閒服的男子,俊帥的臉上透著一抹令人難以親近的冷峻氣息。
  
  右方穿著白色藍條紋襯衫的男子,白淨的臉上,帶著笑容,十分的平易近人,就像鄰家的大哥哥一樣親切隨和。
  
  走在中間的女孩便是梁珧,她也感受到他們成了許多人目光的焦點,看了一眼走在左邊的郝津銘,再瞥一眼右方的全勝利,她明白那些人在看的是他們兩人。
  
  今天是她和郝津銘一個星期一次的出遊日,這是遺囑但書上的規定,全勝利是跟來監督他們的。
  
  夾在兩人中間,她覺得壓力好大,一點都沒有出遊的那種休閒感覺,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在家裡睡上一個好覺。
  
  「梁珧,你別這麼緊張嘛,放輕鬆一點,不然回去後恐怕會覺得很累哦。」全勝利好笑的開口。「還是你要去騎、腳踏車?服務中心可以租借腳踏車哦。」
  
  「我、我不會騎。」她不好意思的小聲說。「我小時候曾經學過一次,可是不小心摔到水溝裡,跌得全身是傷,從此我爸就不准我再學騎腳踏車了。」
  
  全勝利失笑出聲。「你爸太緊張了啦,跌個跤就不讓你騎,簡直是過度保護。」
  
  「所以我到現在連機車和汽車都不會騎也不會開,就是這個原因。」
  
  「你……」全勝利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聽了片刻,四道:「好吧,那我現在過去好了。」
  
  「津銘,我有事要先走了,你和梁珧繼續散步吧。」朝梁珧揮了一下手,全勝利俐落的躍過欄杆而去。反正但書上也沒說他必須要全程監督完兩人的出遊。
  
  「跟我在一起給你這麼大的壓力嗎?」郝津銘看著不遠處的棒球場,狀似不經意的問。
  
  他早就察覺只要有他在時,她的神色便會很緊繃,好像他是多可怕的人似的,可面對全勝利,她卻可以輕鬆的和他說笑。
  
  她一時愕然,役料到他會這麼問。
  
  「不、不是……我、我只是跟你不太熱,所以才……」
  
  「你跟全勝利不是更不熟,你跟他見面的次數,應該沒比跟我見面的時候多吧。」他回眸掃她一眼。
  
  梁珧結巴的開口。「呢,這是因為……因為……全律師他、他很隨和,比較好相處……」
  
  「你的意思是說我很難相處?」他回眸質問。
  
  「也……不是啦……我……沒那個意思……」她實在想不出來該怎麼繼續說下去,只好頓住話,一臉手足無措的模樣,倏地思及一事,她連忙由口袋中取出一條藍底白格子的手帕遞給他。「我差點又忘了要還給你了。」
  
  「你怎麼會有這條手帕?」他認得這是他的手帕,怎麼會在她那裡?
  
  「是你上次在醫院時借我的,不好意思到現在才還你。」
  
  「我借你的?」他一時想不起來有這麼回事。
  
  看他好像真的不記得了,梁珧解釋。「就是郝伯伯剛住院那幾天的事,那時我照顧的一名患者不幸去世,我難過的掉了些眼淚,你剛好經過就把手帕借給我了。」
  
  想起有那回事,不過她當時何止是掉了些眼淚而已,根本就是哭得傷心欲絕,宛如是死了至親般,所以他才拿出手帕給一臉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她。
  
  老頭子過世那天她也是兩隻眼睛哭得又紅又腫,這女人是太有表演的天份,還是感情太過豐沛?
  
  如果不是早熟知她的企圖,他一定會誤以為她是太有同情心了,但這幾天相處下來,他卻又覺得奇怪,她竟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好像真的只是來幫他的忙一樣。
  
  「你一向都是說哭就能哭的嗎?」
  
  「才不是,沒有特別難過的事,我才不會哭呢。」她的眼睛又不是水龍頭,說開就能開。「我有點渴,我去看看服務中心那邊有沒有賣飲料,你想喝什麼?」
  
  「礦泉水。」郝津銘要拿錢給她。
  
  「不用了,我有帶零錢。」說完她走向服務中心。
  
  路旁一名三、四歲的小男孩本來已經抽抽噎噎的在低泣,不小心跌倒了,更索性放聲嚎陶大哭起來。
  
  「弟弟怎麼了?」梁珧上前扶起他。
  
  「媽媽不見了,痛痛。」他一邊哭一邊指著摔疼的手臂。
  
  她輕輕的為他揉著手臂,溫柔的說:「不要緊,姊姊幫你呼呼幄,你看,痛痛飛走了,不痛了哦。」
  
  「那痛痛飛去哪裡了?」小男孩豆大的眼淚不再滾出,好奇的問。
  
  「痛痛飛到天上去了,天使阿姨把它給抓了起來裝進神奇的布袋裡,它就不會再跑出來了。」
  
  「那以後就不會再痛痛了嗎?」
  
  「如果你走路還是這麼不小心,跌倒了還是會有別的痛痛跑來找你晴。」
  
  「哎喲,你想要幹麼,快點放開我家小傑。」一名年輕的女子氣急敗壞的跑了過來,怒沖沖的瞪著梁珧,當她是想拐騙小孩的壞人。
  
  「他剛才跌倒了在哭。」她和顏悅色的解釋。
  
  「我剛才一轉眼就不見他,該不會就是你把他帶走的吧?」女子質疑的瞪住她,趕緊將自己的兒子抓得緊緊的。
  
  「媽媽,姊姊是好人哦,她剛剛幫我呼呼。」小男孩拉著母親稚氣的說。
  
  「傻瓜,你不要被騙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不可以跟陌生人走嗎?你怎麼這麼不聽媽媽的話,媽媽今天不買玩具給你了。」女子轉身帶走了男孩。
  
  梁珧微笑的目送他們離開,沒半分怒意,她看到小男孩回頭朝她揮了揮小手,臉上的笑容不禁更燦爛了。
  
  她轉身要進服務中心,瞥到了郝津銘就站在她後面。
  
  「咦,你怎麼跑來了?」
  
  「我是來跟你說不要買飲料了,我們去吃午飯。」其實他是在兩秒鐘前才改變心意的。
  
  剛才她前腳一走,他便想結束這場愚蠢的出遊活動了,所以才在她後面走了過來要告訴她這件事。
  
  沒想到卻目睹了剛才的情形,分明是小男孩的母親誤會了她,她卻沒有為自己的行為多做什麼解釋,也一點都不生氣。
  
  她是無所請、不在乎?還是懶得澄清呢?還有。剛才她對小男孩溫柔的模樣,很……動人。
  
  「可是才十一點而已。」現在吃中餐好像有點太早了吧。
  
  「十一點就不能吃午飯嗎?」
  
  「喔,不是。」
  
  「那就走吧。」
  
  沒多久郝津銘的車子便停進一家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常
  
  「我們要到幾樓?」進了電梯後梁珧問。
  
  「頂樓,那裡的旋轉餐廳視野很好。」
  
  「頂樓?旋轉餐廳?」她的眼睛閃過一抹驚恐。
  
  電梯開始往上升,沒多久電梯便進人四周透明的樓層,可以直視外面的景物。
  
  但外頭飛閃的景色卻讓梁珧的臉色越來越白,她的腳由微微的顫抖,變成劇烈的抖動。
  
  「你幹麼?」郝津銘察覺到她的異樣。
  
  頭暈目眩兼兩腿發軟的她,連嗓音都透著顫抖。
  
  「我、我有懼高症。」
  
  「懼高症?那閉上眼睛,不要看外面就好了。」
  
  哪有這麼簡單。
  
  「就算閉上眼睛,我還是會覺得害怕。」她旋過身背對著外面的景色,緊扶著牆壁,隨著高度的迅速增加,連身子都忍不住戰慄了起來。
  
  沒有懼高症的人不容易理解懼高症者,站在高處往下看的恐懼,即使明明知道不會有危險,但那種莫名其妙產生的緊張和惶恐,會使心跳無端的加快,血壓突然的升高,因而使人出現短暫性的頭暈目眩。
  
  「真是麻煩。」郝津銘低咒一聲,看她像只冬日裡被人遺棄的可憐小狗,瑟縮在電梯門的一隅,惻隱心莫名的被牽動,他大踏一步由後輕摟著她。「這樣好一點了嗎?」
  
  梁珧點了點頭,感覺到後面的溫暖,她好像真的比較不害怕了。
  
  「那你上班時怎麼辦?你不是在十一樓工作?難不成你都用走的?」他的嗓音淡淡的拂在她的耳邊。
  
  「醫院裡的電梯又不是透明的,只有這種會看到外面高度的地方我才會怕。」
  
  沒多久電梯停在最頂樓,門一開,服務人員便朗聲喊道:「歡迎光臨。」
  
  帶位人員領著他們到窗邊坐下,其實不管坐哪都一樣,餐廳本身是圓形的,所有的座位都設在透明的窗邊,每一個位子都可以直接眺看遠方和底下的景物。
  
  而且旋轉餐廳並不是本身會旋轉,而是座位區的地板在移動,轉完一圈約需要兩個多小時。
  
  這下梁珧的臉色更難看了,一副快昏厥過去的模樣。
  
  「你還好吧?」郝津銘照著她。
  
  「我們可不可以換一家餐廳?」她慘白著臉,快哭出來了。
  
  郝津銘瞅了她一眼。「好吧,換一家好了,要不然看你這種臉色我也吃不下飯。」他取出小費給帶位的服務人員,領著梁珧再坐電梯下去。
  
  一進電梯,他直接摟住她,把她的頭埋在自己胸前。
  
  「別看外面,一下子就到了。」
  
  「謝謝。」梁珧問聲說,他胸前的溫暖安撫了她驚恐的心。
  
  她淡淡的馨香飄進他的鼻間,郝津銘不由閉目,深嗅了一下懷中人兒清爽的味道,不同他以往抱過的香艷女人,這淡雅的清香令他的心頭微微一悸。
  
  「對不起幄,你本來是興匆匆要來吃飯的。」梁珧歉然的說。
  
  「到別家吃也一樣,只是我以為你會喜歡這裡,沒想到你卻嚇得要死。」倒並不覺得掃興,只不過覺得有點、有點該怎麼說呢?他形容不出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但絕不是心疼,絕對不是,他在心底重重否認。
  
  兩片濕熱的唇落在臉頰靠近唇邊的地方,再往旁移動半公分,就會碰到她的嘴唇了,梁珧的心怦怦的急速眺了好幾下。
  
  「我晚上會回來吃飯。」郝津銘離開她的臉,淡淡的開口。
  
  「哦,那我去上班了。」今天是早班,現在住得離醫院遠很多,她每天都得比以前提早四十分鐘出門,才不會遲到。
  
  倚著牆監督完兩人的早安吻,這幾天來為了配合兩人的作息,全勝利每晚都早早爬上床,經過兩個星期的操勞,他已經習慣一早就被叫起來了。
  
  「你昨天跑去跟哪個女人鬼混了,半夜才回來。」梁珧走後,全勝利閒閒的問。
  
  「全大律師,我幾點回家、去了哪裡,得向你報告嗎?」
  
  「這些是不用,可是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已婚的男人,若是和別的女人發生超友誼關係,可是會觸犯通姦罪哦。」
  
  「謝謝你的警告,我倒沒想到這點,若是梁珧真的跑來抓奸,也許我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她應該不會做這種事的,她不是心機那麼重的人,我看她大概巴不得一年的時間趕快過去。」
  
  「連你這個大律師都被她騙了,她苦心機不重,怎麼可能設計老頭子留下那樣的遺囑。」
  
  全勝利一臉訝異。「我被騙?是你誤會了吧,這件事應該跟她無關,那天你老爸找我去談遺囑的事情時,還特別叫她出去,她並不在常」難不成他一直以為是梁珧叫郝爸這麼做的?
  
  「不可能,她一定早就知道了。」老頭子會留下那種莫名其妙的遺囑,絕對與她有關。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無法肯定,可是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梁珧她應該不是那樣的女孩。」
  
  「知人知面不知心。」郝津銘冷語道。
  
  全勝利說出心中的想法。「我覺得她是真心無條件在幫你的忙,你卻一直當她是另有所圖,這對她很不公平。」
  
  「老頭子留下那樣該死的遺囑,對我又公平嗎?」
  
  知道再跟郝津銘爭論下去,也扭轉不了他原先的想法,全勝利懶得再做無謂的口舌之辯。
  
  「算了,你這個人一旦有了偏見就很難改變了,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郝津銘的心動搖了下。
  
  真的是他的偏見嗎?不可能,他到現在還沒錯看過任何事、任何人。
  
  「我剛好來醫院附近辦事情,可以順便接你回去。」
  
  梁珧握著電話筒愕然了一下。
  
  「可是我還得要半個小時才能下班。」
  
  「那半個小時後我在大門等你。」
  
  掛上電話,梁珧呆了下,兩人住在一起快一個月了,這是他第一次說要來接她下班。
  
  「梁珧,你幹麼突然間發起呆來?誰打來的電話?」苗鈴鈴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郝津銘。」
  
  「他?怎麼了?他說了什麼?」苗鈴鈴是知道她上了賊船,被騙去和他生活一年,不過他們兩人是分房睡,再說郝津銘身邊不缺美女,應該不至於會對梁珧出手,畢竟她雖然長得可愛,但絕對構不上郝津銘眼中美女的標準。
  
  「他說待會要來接我。」
  
  「他從一開始就該這麼做了,也不想想你現在住的地方離醫院這麼遠,而且你又純粹是為了幫他的忙才搬過去的,他就算自己沒空來接你,也該派司機來接你回去才對呀。」苗鈴鈴為她打抱不平。
  
  「算了啦,這種小事沒必要計較。」
  
  苗鈴鈴看不過去,用手戳了激她的頭。
  
  「你呀就是這樣,所以才總是被人吃得死死的。」
  
  梁珧一笑置之,不以為意,她天生個性如此有什麼辦法呢。
  
  「梁珧,你老實說,這些日於郝津銘對你好不好?他有沒有凶你或拿你出氣?」苗鈴鈴關心的問。
  
  「沒有呀,只是我覺得他的情緒不是很穩定,有時候人是不錯,有時候卻會莫名其妙就生氣。」像上次在那個透明電梯時,他便好溫柔體貼哦,想著梁珧臉上不由浮起一笑。
  
  「梁珧,如果他真的虧待你,對你不好,你可別那麼傻,還繼續跟他住在一起啃。」
  
  「你不用替我擔心啦,鈴鈴,這種事我知道。」其實她覺得郝津銘的人並不壞,他只是很生氣郝伯伯竟然留下那樣的遺囑而已。
  
  「那你爸媽那邊呢?你上次告訴他們說因為一個朋友的父親剛過世,為了安慰傷心的朋友,所以暫時搬過去祝可是現在都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你還賴在人家家裡不走,你爸媽不會起疑嗎?」
  
  「對呀,我本來也在煩惱這件事,還好明天我爸要帶我媽出國去旅行,一個月後才會回來。」
  
  「你幹麼不跟他們實話實說呢?等一個月後他們回來了,不是一樣會問你?」
  
  「我不敢,我爸一直以為我那個朋友是女的,我也沒敢跟他說郝津銘是男的,我爸要是知道真相,一定會很生氣的衝來接他一頓。」
  
  苗鈴鈴狐疑的盯著她。「梁珧,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郝津銘了吧?」像那種渾身充滿惑力的壞男人,梁珧這麼單純,一定沒什麼抵抗力。
  
  「喜歡上他!怎麼可能?鈴鈴,你不要亂說。」梁珧的頭驚恐的猛遙
  
  苗鈴鈴語重心長的說:「我只是提醒你,像他那樣的男人和你是不可能的,那種男人不會對任何女人真心,你最好不要被他迷上了,單戀不是那麼好玩的事。」畢竟現在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若說梁珧會對郝津銘日久生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的。」梁珧堅定的說。她才不可能喜歡上他呢,要不是因為郝伯伯留下的遺囑,她和他根本不會有任何的來往。
  
  「希望如此。」苗鈴鈴不怎麼相信的瞄了瞄她,通常太鐵齒的人大部份都會自打嘴巴的。
  
  半點小時後梁珧坐上郝津銘的車。
  
  「我得先去買菜,冰箱裡沒剩多少菜了,可能會不夠煮。」
  
  「要去哪裡買?」
  
  她說了一家常去的超市。
  
  二十分鐘後,把車停在超市的停車場,郝津銘跟著她一塊下車進去買菜。
  
  她負責買要煮的菜,他負責推購物車。
  
  梁珧一邊說著晚上要做的料理,一邊問他的意見。
  
  「你喜歡吃梅千扣肉嗎?」她拿起一包梅乾菜問。
  
  「嗯,我媽以前常煮這道菜。」他點頭。
  
  「我媽也是耶,因為我爸喜歡吃。」
  
  「你家就你一個小孩嗎?」除了父母,好像從沒聽她提起別的手足。
  
  「對呀,他們只生了我一個女兒,當年我媽生我時難產,嚇壞了我爸,後來他就自己跑去結紮了,不敢再讓我媽懷孕。」
  
  「看來你爸是真的很疼你媽。」
  
  「我爸常說媽媽是他的大寶貝,我是他的小寶貝。」她一臉幸福的笑說。
  
  郝津銘笑了出聲。「你爸還真敢說。」
  
  「他每天都要跟我媽說上好多比這個更肉麻的話呢。」
  
  不知不覺間兩人像朋友般閒聊了起來,買好了東西,走向櫃口結帳。
  
  看到隔鄰的一位婦人似乎忘了帶錢包,左翻右找一臉尷尬,梁珧走過去,瞄了一下收銀機的金額,悄悄的拿出了一張千元大鈔塞給她。
  
  「這怎麼好意思。」婦人一臉侷促。
  
  「沒關係,你先拿去應急吧,不然買來的東西還要放回去很可惜。」梁珧刻意的壓低聲音說。
  
  「那就算我向你借的,你留個地址改天我再還給你。」
  
  「不用了,下次你若是看到有人需要,你再幫助他就好了。」
  
  郝津銘看在眼裡,黑瞳困惑的斂了起來。
  
  剛才在等她的空檔,他到院長室去找萬叔。
  
  萬叔早知道他現在和梁珧住在一起,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警告他如果傷害了梁珧,不止他不會原諒他,恐怕他父母那關就夠叫他吃不消了。
  
  由萬叔提到她時的語氣,不難看出他對梁珧的維護之心。
  
  萬叔叫她小珧,兩人很熟絡似的,問他他卻故意略過絕口不提。
  
  再向他探問梁珧平常的為人,他也存心不正面回答他,要他自己觀察,還說他們現在住在一塊,應該很容易可以看出她真實的心性。
  
  其實這些還在其次,真正的問題是他現在越來越喜歡回家吃她煮的飯菜,覺得自己好像上了癮似的。
  
  而且除了母親,他從沒陪哪個女人買過菜。他一向十分厭惡陪女人逛街購物,幾乎也從不這麼做,因為那很浪費時間。
  
  可是此刻推著購物車陪她一起挑選食材,他卻一點都不覺得討厭,還覺得這種感覺挺不錯。
  
  這種反常的現象以前從不曾有過。
  
  全勝利將桌上和郝津銘討論完的文件收進公事包,瞟了他一眼。
  
  「哎,津銘,你也很喜歡吃梁珧煮的萊對不對?」
  
  「你在說什麼蠢話,還不是老頭子要求的,要不然你以為我會每天回去和她吃飯?」瞥了一眼時鐘,五點多了,郝津銘也收拾好桌上的東西。
  
  「少來了,看你吃飯時的表情就知道了,還裝。」
  
  「你少給我囉唆,事情談完了還不快滾。」郝津銘站了起來,準備要去接梁珧下班。
  
  從那天順道去接梁珧下班之後,他便開始接送她上下班,因為他發現從他家到維心醫院,路程不近,自己開車就要快三十分鐘了,何況她又沒車,花的時間一定更久,有時他若無法過去,也會派司機接送她。
  
  「執行長,有人找您。」秘書按了內線傳話進來。
  
  「誰?」懶得接起話筒,郝津銘按下免持聽筒問著。
  
  「是楊素芙小姐。」外面的秘書回答。
  
  「跟她說我不在。」
  
  「可是一樓的警衛說她人在那裡,而且還……」
  
  「還怎樣?」
  
  「她吵著今天非要見到您不可。」
  
  「我不是請警衛回來吃飯的,叫他們自己想辦法攆走她。」郝津銘不容置疑的說完,切斷電話。
  
  他剛才是用免持聽筒,所以全勝利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調侃的睨他。
  
  「津銘,你也太狠了吧,你和她不是交往了快半年嗎?真這麼無情,說翻臉就不再見她呀。」楊素芙是目前傳說和郝津銘交往最久的女人,所以她似乎也一直以郝津銘的正牌女友自居。
  
  「如果你對她有意思,歡迎你接手。」那天她敢當眾甩他一記耳光,應該早就有決裂的心理準備了,這些日子卻一再的回頭想和他重修舊好,她以為他對她還會有興趣?
  
  一個玩膩的女人,他絕對不會再看第二眼。
  
  全勝利沒好氣的給了他一枚衛生眼。
  
  「拜託,你以為我是收破爛的呀,我好歹也是每戰皆捷,不曾吃過敗訴的大律師,雖然比不上你多金,可是想倒追我的女人也不少,你少侮辱人了。。
  
  「那你就別在這裡浪費你的同情心。」郝津銘走向門外,按了專屬的電梯準備到地下室。
  
  全勝利跟了進去。「說到同情心,我哪有梁珧多,那傢伙連你這種人都肯幫,半句埋怨都沒有,還煮飯給你吃咧,真不曉得她是不是頭殼壞掉了。」
  
  「全勝利,你是不是覺得嘴巴癢?」郝津銘冷冷的橫他一眼。
  
  「算了,當我沒說。」但他忍不住再吐出一句話,「只是所有的人都看得到她的好,你呀別被你先入為主的偏見給蒙蔽了雙眼,否則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等一年後他看到了郝爸的遺書時。
  
  不過他百分之兩百相信,到那時他一定會親自來砍死他的。可是又不是他想玩他,是郝爸要這麼玩,他有什麼辦法咧?他是最無辜的。
  
  郝津銘冷著臉沒有出聲。
  
  到維心醫院時,由於一個病患在做急救,梁珧還要一段時間才能下班,他便直接到十一樓等她。
  
  苗鈴鈴正要離開時,意外的見到他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交誼廳裡看報紙,便走過去跟他打了聲招呼。
  
  「你來接梁珧下班嗎?」
  
  「嗯。」他點了下頭,沒怎麼理她,逕自看報。
  
  「算你還有一點良心。她等一下就出來了,不過你最好先幫她準備一疊面紙,我看那名病患凶多吉少了。」
  
  「做什麼?」郝津銘終於抬頭看向她。
  
  「讓她揀眼淚呀,她愛心氾濫,淚腺又發達,每次有她照顧的患者過世,她沒痛哭一場那才奇怪咧。」
  
  「她每次都這樣?」
  
  「對呀,她比誰都投人照顧病患,而且也比誰都有耐心,有不少人深受感動,把遺產留給她,可是她全都再以病患的名義捐出去了,一塊錢也沒拿。」
  
  苗鈴鈴警告的瞪著他。「像她這麼好的人,如果你敢欺負她,一定會有報應的哦。」
  
  「你說她全捐了出去?你怎麼知道?」他有點訝異。那她住的那棟豪宅是怎麼來的,以她的薪水根本不可能買得起?
  
  還是……是她父母買給她的?這時他才想起對梁珧的家世背景,他竟毫無所悉。
  
  「她把這種事全交給醫院的社服部負責,完全沒經手一分錢,這件事我們院長也知道呀。」看郝津銘沒再開口,不知在想些什麼,苗鈴鈴看了下表。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便走向電梯,其實她並不算是個雞婆的人,不過粱珧那傢伙是個就算吃了虧都不會怪人的濫好人一個,實在讓人看不下去,所以她才幫她出面嗆聲的。
  
  郝津銘疑惑的支頰深思。
  
  再等了片刻,瞥見梁珧由二o八室走了出來,她的雙眼像自來水似的不臥滾出淚珠。他只好再掏出自己的手帕,走過去遞給她。
  
  「你等很久了?」她埂咽的問。
  
  「不算很久。好了,本來就長得不算漂亮,還哭得這麼難看,會嚇壞小孩的。」
  
  梁珧氣得抬起淚眼瞪向他。
  
  「很對不起哦,我哭得這麼難看嚇到你了!」沒看到人家這麼難過,還說那什話嘛,嗚嗚嗚……好過份哦。
  
  「我不是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叫你別再哭了。」見她眼淚還掉個沒完,他索性把她擁進懷中,像在哄小孩似的柔聲安慰著,「好了、好了,乖,別再哭了,人既然已經死了,你再傷心也不會被你哭活。」
  
  梁珧傻傻呆呆的仰頭看他,他今天吃錯藥了嗎?否則怎麼會這麼溫柔?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我好得很。」郝津銘難起眉,警覺自己的異樣,抓下她的手,放開她,不耐的催道:「快點去換衣服,我餓了。」
  
  是有點意外自己剛才竟會一時衝動的擁抱了她,但擁著她也就算了,他又不是沒摟過女人,只是他居然會用那種輕憐蜜意的語聲哄勸著她,他從不曾對哪個女人這樣過,一定是被她給哭得心煩意亂,才會……不會吧,她的眼淚怎麼可能影響得了他。
  
  郝津銘驚訝的任了任,望著眼前這個滿臉鼻涕眼淚稱不上美的女人,他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下……
  
  不可能,他拒絕去承認某個隱然成形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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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沒轍的瞪著眼前的美女,全勝利能說的話已經全說完,接下來真的想不出什麼話來應付她了。
  
  楊素芙已經賴在他辦公室一個小時,似乎是鐵了心,沒問到郝津銘住處的地址不走。
  
  「不要騙我了,你是他的好朋友,不可能不知道他住在哪裡。」楊素芙俏臀側坐在辦公桌上,傾身向他,讓削肩上衣內的乳波呈現在他面前,勾魂的美國眨呀眨的瞅著全勝利。
  
  「小姐,你弄錯了吧,你可是津銘的女朋友,而且雜誌上不是還說你們已經同居了嗎?怎麼會跑來問我他住哪裡呢?這不是很奇怪,你這個同居人都不知道,我不過只是他的朋友,又怎麼可能知道咧?」全勝利一臉無辜的攤攤手。
  
  告訴你實話吧,全律師,其實我和他並沒有真的同居,那是雜誌上亂寫的,他是常上我那裡,可是我從來不曾去過他住的地方。」她一臉楚楚可憐的嗲聲說。
  
  「一陣子我們發生了點誤會,他在生我的氣,所以一直避著不見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他,非得見到他本人不可,你就幫個忙吧,你也不想一屍兩命吧,再見不到他,我就只好去跳樓了。」她掩面吸泣起來。
  
  「一屍兩命?你是說你懷孕了?」全勝利驚詫的問。
  
  她抬起臉,用力的點頭。
  
  「對,已經十二周了。」濡濕的美目擠出了幾滴淚水。
  
  「那孩子真的是他的種?」全勝利狐疑的問。
  
  她一臉怒容嬌斥。「太過份了,你說那什麼鬼話,不是他的我會賴給他嗎?再說我只跟過他,可沒再跟過別的男人。」
  
  「是嗎?」全勝利扯了下嘴角,當他是白癡呀,誰不知道跟楊素芙有牽扯的男人可多著。
  
  「你相不相信不重要,這寶寶真的是他的,你今天若是不告訴我他的地址,我現在立刻就走到你們公司頂樓跳下去。」她威脅著再說:「在跳樓之前我還會告訴所有的人,是你害死我的。」
  
  全勝利傷透腦筋。「沒必要這麼玩吧,楊大小姐。」看得出她只是虛張聲勢,可是他又怕到時她惱羞成怒,恐怕一氣之下真會跑到頂樓去也不一定。
  
  「我說真的,要是再見不到津銘,我也下想活了。」她後悔死了那天幹麼要那衝動,打了他一巴掌。
  
  她早就知道除了她,他還有不少的女人,可是她就是氣不過他竟然買給別的女人一串價錢五百萬的鑽石項煉。
  
  她吵著要更好的,他卻冷冷的說,不想再見她,要她走,所以她才會忍不住
  
  全勝利歎了口氣拿起電話。
  
  「你要做什麼?」她壓住他的手不讓他撥號。
  
  「打電話給津銘呀,既然你那麼想見他,我只好替你問地址了。」
  
  「你少裝蒜了,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要你直接帶我去找他。」想也知道,郝津銘一定不會讓他告訴她的。
  
  「小姐,拜託你別強人所難了。」這女人還真難纏,也難怪郝津銘不想再見她。、「你若是不幫我,也沒人可以幫我了,那我只好……」楊素芙可憐兮兮的轉身,「我還是去頂樓,帶著寶寶一死了之,免得他一出生就沒了父親。」
  
  「我真是被你打敗了,我帶你去就是了。」
  
  和楊素芙走向停車場,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是郝津銘打來的。
  
  「你還不過來,我們飯都快吃完了。」
  
  「我也不是故意拖這麼晚,我是被……反正我待會就過去,對了,我還帶了一個人,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
  
  「你要帶誰來?」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待會見。」結束通話他坐進車裡,他待會一定會被郝津銘給湖死。
  
  最近怎麼老是有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找上門,改天得記得去拜拜去去相氣才行。
  
  郝津銘沒想到全勝利帶回來的人竟然是楊素芙。
  
  「我知道那天是我太任性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這一陣子見不到你,我都快瘋了。」楊素芙一見到他,馬上使出渾身解數,大發嬌功,動上他的身。
  
  郝津銘冷厲的橫了全勝利一眼。
  
  全勝利趕緊澄清。「是她威脅我的,我不帶她來她就要去跳樓來個一屍兩命,我有什麼辦法呢。」
  
  楊素芙的纖纖玉手環住他的腰,趕緊趁勢說:「津銘,人家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你的骨肉,十二周了,是個男嬰。」
  
  郝津銘毫下憐惜的一把推開她。
  
  「你在說笑話嗎?你怎麼可能會有我的骨肉?」跟他來這套,他每回的安全措施都做得滴水不漏。
  
  「雖然你都有戴套子,可是這種事,醫學上也說會有百分之幾的疏失,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呀。」
  
  「如果你真的懷孕了,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郝津銘冷峻一笑。
  
  「是什麼?
  
  「那是別的男人的種,絕不可能是我的。」
  
  「不可能,我只跟你……」在他冷冽的眼神下,楊素芙急急改口,「這幾個月來,我都是跟你在一起,絕沒有再和其他的男人發生關係,這孩子真的是你的。」
  
  她瞥到了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客廳裡的梁珧,艷容驚訝的凝起,伸手指向她,尖聲質問:「那女人是誰?」他竟然讓別的女人待在他住的地方2他不是從不帶任何女人回家的嗎?
  
  郝津銘回頭望了一眼梁珧,冷冷的開口。「她是誰我用不著向你交代吧。」
  
  「難道你就是為了她,所以才不再見我?」她氣憤的上前,揚起玉手,想甩梁珧一記耳光,都是這個賤女人害她失了他。
  
  郝津銘抓住她的手。「我的地方還輪不到你來撒野!」
  
  「這女人哪裡好?長得像個醜八怪!」
  
  郝津銘不悅的目光犀利如鋒。
  
  「在我眼中她比你好上數百倍,你也不去照照自己現在的樣子,誰才是那個五八怪。」再美的女人嫉妒起來的嘴臉都好看不到哪去,簡直就像母夜叉。
  
  「你、你說什麼……我、我是醜八怪!」她快氣暈了,她楊素芙可是眾人公認的大美人,他竟然說她醜!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冰冷的嗓音對她是極度的不耐。
  
  「我肚裡有你的寶寶,你竟然還忍心這麼對我,你真的可以不管自己骨肉的生死嗎?」她委屈的掉下淚來,生平沒受過這樣的難堪。
  
  「骨肉?如果你真的弄不清孩子的爸爸是誰,等生下來,你可以去驗DNA,不過我可以確定的告訴你,若是你肚裡真的有孩子,絕不會是我的。」
  
  她堅持的說:「這孩子絕對是你郝家的種。」她怨毒的目光射向粱珧。
  
  郝津銘揚了下眉。「你一定不知道一件事吧?」
  
  楊素芙看向他。「什麼事?」
  
  「醫生說我不孕,聽清楚了嗎?也就是我沒有生育的能力,你想你肚子裡的種還可能是我的嗎?」
  
  「什……」楊素芙震驚的踉除了一步。「這怎麼可能?」不會吧,這麼巧!
  
  「就是可能,你栽贓的把戲玩不下去了吧?」
  
  「我、我、我……可能是醫生弄錯了,也可能你又突然有生育能力了。」她還想努力挽回挫敗的局勢。
  
  「我檢查了很多次。」郝津銘無情的看向她,「你是要自己走,還是要我請警衛來押你走。」
  
  「我走!郝津銘,你夠狠夠絕情,不要以為世界只剩你一個男人了,我楊素美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誰希罕你姓郝的。」她惱羞成怒鬥氣急敗壞的離開。
  
  關上大門,一回頭就瞥見梁珧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他,郝津銘奇怪的問:「你幹麼?」
  
  他想起來了,那天楊素芙甩他耳光時,她也在場,眼神也是像現在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他。
  
  「其實現在治療不孕的方法有很多,你不要灰心,我知道有一位醫師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告訴你他的名字,你可以去掛他的門診。」
  
  全勝利抱著肚子笑翻了。
  
  郝津銘翻了翻白眼,這女人真當他不孕了。「我是騙她的。」
  
  梁珧一臉驚訝。「騙她?你是說你沒有不孕?這麼說她可能真的是懷了你的孩子!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不認自己的孩子,太過份了!」她氣憤的瞪著他。
  
  「楊素芙百分之九十九是假懷孕,只是想藉此再重回我身邊。再說她的床伴並不是只有我一個,就算真有了,那個種也不可能是我的。」這個女人幹麼這麼生氣呀?
  
  全勝利也好笑的說:「是呀,梁珧,你用不著替她擔心,再說她如果真的有了,看騙不過津銘,一定會自動去把胎兒拿掉,她不會笨得把孩子生下來,畢竟抓不到津銘這個金主,她還年輕,以她的條件大可再找別的男人,沒必要生個孩子來貶低自己的身價。」
  
  「是這樣嗎?你確定那真的不是你的寶寶?」梁珧質疑的看向都津銘。胎兒是無辜的,可是母親有權利決定要不要生下來,可憐的孩子。
  
  「我確定。」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三人走到餐桌坐下。
  
  郝津銘與梁珧都沒再開口說話。
  
  全勝利悶頭吃著飯,是他帶楊素芙來胡鬧一場,所以只好自動嘈聲,免得郝津銘想起這事找他算帳。
  
  「你幹麼用手帕蒙著口鼻?」看她還穿著睡衣,郝津銘奇怪的問:「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好像感冒了,喉嚨有點痛,剛剛打電話向醫院請了病假。」因為沒有戴口罩過來,她只好用手帕搗著口鼻,免得傳染給他,向醫院請假也是為了怕把感冒傳染給同事和病患。
  
  郝津銘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像有點發燒,我今天有個會要開,十點再回來帶你去看醫師。」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郝津銘很自然的在她臉上落下早安吻。
  
  「好吧,看好醫師趕快回來休息。」
  
  全勝利打著哈欠插口道:「我早上沒什麼要緊的事,我帶你去看病好了。」
  
  「全律師,真的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自己過去。」
  
  「既然他沒事,讓他帶你過去也好。」郝津銘看向全勝利交代著,「你帶她看完醫師就直接回來。」
  
  「我知道,不然你以為我還會帶她上哪去?」全勝利玩味的瞥他一眼,這傢伙好像還滿關心梁珧的嘛。
  
  帶梁珧看完醫師拿了藥,全勝利前腳才走沒多久,十點不到,郝津銘後腳便跟著回來了。
  
  輕敲了梁珧的房門,她沒來應門,他旋了下門把,沒鎖,便輕聲的走了進去,她在床上睡著了,注視了片刻她的睡容,他才輕聲的離開。
  
  直到十二點多,見梁珧還沒醒來,郝津銘才再度進去把她叫醒。
  
  「先起來把稀飯吃完,想睡待會再睡。」
  
  「哦。」梁珧昏昏沉沉的坐起來。
  
  郝津銘將桌上的一碗稀飯端給她。
  
  「你是特別要午餐回來給我的嗎?謝謝幄。」看著他,她的神智清醒了些,吃了幾口稀飯,她眼睛基地一亮,這鹼稀飯好好吃哦,你是在哪一家買的,我下次也去買。」
  
  郝津銘唇畔微微的流洩一抹笑意,沒說什麼。
  
  「是在附近買的嗎?還是你公司那邊?」她再問。
  
  「這鹼稀飯別的地方是買不到的,因為,是我做的。」
  
  「你做的?」梁珧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難以相信他竟然會下廚做飯,而且還做得這麼好吃。
  
  「這是跟我媽學的,以前我媽生病時,我常煮稀飯給她吃。」他不覺得自己會廚藝是有多了不起的事,這女人竟然一臉崇拜的看著他。
  
  「不知道下次還可不可以再吃到這麼好吃的稀飯?」梁珧笑了笑,把稀飯全吃了個精光。
  
  「你喜歡,晚上我可以再做。」他幫她倒來開水讓她吃藥。
  
  「真的嗎?好棒哦。」她笑咪咪的一臉期待樣。
  
  「你休息吧,我要回公司了。」郝津銘收拾好碗筷準備走出去。
  
  「郝先生,謝謝你。」他居然特地回來為她做碗稀飯,梁碗心頭一暖,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她溫柔的笑臉,冷不防的撞進郝津銘的心底,引來莫名的悸動。
  
  「用不著跟我客氣,你住在這裡,我總不能讓你餓死吧。」說完郝津銘走了出去,為她關上房門。
  
  是察覺了自己異常的心緒,但他不願深想,也害怕去想,開了大門要離開,剛好遇上站在門外的全勝利,提了個便當在找鑰匙。
  
  「你幹麼跑回來?
  
  「幫梁珧送午餐來呀,你又是為什麼會在家?
  
  「不用了,她已經吃過稀飯了,你不要再進去吵她。」
  
  「你該不會也是特地為她送便當來吧?」突然想到一件事,全勝利笑了出聲,「你該不會回來煮稀飯給她吃吧。」和郝津銘從小一塊玩到大,他早知道他很會煮稀飯的事。
  
  「我下午還有個會議要主持,沒空和你鬼扯。」郝津銘懶得理他,關上大門要走。
  
  「喂,好久沒吃到你煮的稀飯,還有沒有剩?」全勝利跟上去笑問。
  
  「沒有。」他進了電梯,全勝利也跟進去。
  
  「喂,兄弟,除了你媽,你居然會為別的女人煮稀飯,真是稀奇,」他笑得賊賊的盯著他,「你是不是喜歡上梁珧了?」
  
  「你說什麼蠢話?我眼光可能會那麼差嗎?」郝津銘賞他一記白眼,臉色沉了沉,喜歡上那女人,怎麼可能?
  
  他煮稀飯給她吃,只不過是因為她現在住在他家裡,生了病他有照顧她的責任而已。對,只有這個原因沒別的了。
  
  全勝利摸著臉一臉深思。
  
  「難說,人的眼光是會改變的,再說梁珧也不至於真那麼差,她長得還滿可愛的,我就挺喜歡她的,嘿嘿,你那是什麼眼光,想殺人啵」
  
  「全勝利,她現在名義上還是我妻子,你最好不要動她。」郝津銘警告著。
  
  「我是律師,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咧,用不著你用那麼凶神惡煞的眼神提醒我,放心吧,我不會對她出手的。」人家他說的喜歡只是像朋友一樣的喜歡,他想到哪去了,幹麼這麼緊張哩?嘻嘻,怪了,有鬼!
  
  「嘿,津銘,咱們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朋友,在我面前不用裝,你如果真的愛上梁珧,我不會笑你的,你老實招來吧。」他搭上他的肩。
  
  「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他冷聲撇開他的手。
  
  「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絕不可能的,別把話給說太滿。」他就覺得奇怪,那天幹麼莫名其妙的把他給轟下桌,原來這傢伙是在吃醋,這下他就明白了,每回他和梁珧在說笑時,他為什麼總拿著一雙冰眼狠狠的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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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吃著鹼稀飯,有種幸福的感覺在口中化了開來。梁珧一口稀飯配一個笑容。
  
  「這稀飯真好吃到讓你這麼感動嗎?」全勝利不解的問。看她的表情,簡直像吃的是人間美味,雖然他也承認郝津銘的稀飯是煮的不錯,但還沒好吃到這種地步吧。
  
  「真的很好吃嘛。」好吃到連吃了三天她都吃不膩,而且還越吃越好吃。
  
  全勝利戲謔的笑問:「是因為真的這麼好吃?還是因為煮的人?」
  
  「當然是因為真的好吃呀。」梁珧想也沒想的說。
  
  郝津銘瞟她一眼,沒說什麼,逕自低頭吃稀飯。
  
  瞅了眼郝津銘,全勝利再嘻笑的說:「津銘他可是不隨便煮稀飯給女人吃的,除了他媽,你是第二個享有此殊榮的女人哦。」
  
  「真的嗎?」梁珧詫異的問。
  
  「沒騙你,他……
  
  不讓全勝利再八掛下去,郝津銘不客氣的截斷他的話。
  
  「全大律師,如果你吃飽了,該滾了吧,哪來那麼多廢話?」他擱下碗筷站了起來。
  
  「是、是,我馬上就滾,不過明天你們該出遊了吧,已經一個星期沒出去了哦。」他提醒兩人。
  
  「你感冒全好了,可以出去吹風了嗎?」郝津銘看向梁珧。
  
  「我沒事了,差不多全好了。」
  
  「好吧,那明天早上出去走走。」說完他走向大門。
  
  「喂,你又要出門呀?」看到他投來的冷眼,全勝利只好改口說:「好吧,當我沒問,別玩得太晚了,你們明天不是還要一起出去。」
  
  聽到關門聲傳來,梁珧不明所以的開口。
  
  「郝先生最近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嗎?」他是不是很討厭煮稀飯給她吃呀?那明天開始還是由她來煮飯好了。
  
  「他這幾天是有點郁卒,可能是在自我反抗,不願意接受事實吧。」錯不了,一定就是那回事。這個一向視女人為性愛對象的男人,這回戀愛了啦。
  
  「什麼意思?」奸深哦,她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意思就是人不要太鐵齒,世界上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尤其是說的越滿的事,越可能發生。」瞄了瞄一臉迷惑的梁碗,全勝利失笑了起來,「你呀真是個單純又可愛的女孩,怪不得郝爸會這麼中意你。」兩光配精明,還真是絕配哩。
  
  「津銘,那件事是真的嗎?」一雙玉手纏上他的胸前,仰起嬌媚的容顏,柔情似水的眸子盈盈的照著他。
  
  「什麼事?」
  
  「就是楊素芙呀,她四處去跟人家亂說你不孕的事。」她豐盈的胸脯用力的擠向他。
  
  「既然你都說是她亂說了,還問我是真的假的?」為什麼美人在抱,他還是會覺得這麼的煩躁?一點都得不到安慰,反而厭膩的想推開眼前的女人。
  
  「可是她這麼四處在散佈謠言,你就這樣放著不管嗎?」美女解開了胸前的衣扣,讓白嫩的胸脯裸露出來。
  
  「你覺得我有必要跟她那種女人一般見識嗎?」郝津銘終於忍不住厭煩的推開眼前的女人。
  
  「你要走了?我們還沒……」美女訝異的問。
  
  「我今天沒興致了。」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我不該提楊素芙的事,惹你不高興。」美女察言觀色的嬌聲道歉。
  
  「不是你的錯,跟這件事無關。」本來是不想承認,但現在郝津銘不得不認清一件事,就是別的女人再也吸引不了他,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叫梁珧的女人。
  
  他寫了張支票給美女。
  
  美女接過,看了金額,一臉詫異,聰明的她立刻就明白了。
  
  「這是……分手費?你是不是愛上誰了?」她感覺得出來他心中多了個人,所以最近幾次他始終有些排斥她的接近,每次來找她也都沒辦完事就走。
  
  郝津銘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這些天來,他刻意的每夜都去找不同的女人,可是再美再艷的女人都激不起他的興趣。他的心惦著在家的梁珧,他的身體不再喜歡那些尤物的碰觸。
  
  被全勝利給說中了,他是愛上那個女人了!真該死!
  
  美女笑了起來。
  
  「真難得,我以為像你這種人不會愛上誰的。是什麼樣的大美人令你著了迷?」她好奇的問。
  
  郝津銘苦笑著搖了搖頭沒說什麼,要命的就是梁碗根本不是什麼大美人,這也就算了,她接近他還另有所圖。拎起外套,他離開了美女的香閨。
  
  回去的路上郝津銘深思著自己到底是何時開始喜歡上梁珧的?又是喜歡她哪一在那裡看新聞了。
  
  她含笑的打了聲招呼。「郝先生早。」
  
  「還郝先生,昨天不是說好了嗎?」他整起眉睨她。
  
  梁珧愣了一下,說好?說好什麼呀,不叫郝先生那要叫什麼?
  
  「怎麼,你該不會是忘了吧?還是昨天晚上你根本沒把我的話給聽清楚?」他不悅的站了起來,朝她走過去。
  
  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對不起,昨天晚上我太睏了,你說了什麼我真的都下記得耶,對了,你那麼晚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你可以再說一次嗎?」
  
  「你說什麼?」郝津銘不敢置信的咆哮出聲,他昨天說的話她竟然沒聽進一句!
  
  梁珧害怕的退後了幾步。
  
  「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你不要這麼生氣嘛,我不是故意不聽你說話,只是、只是我真的太想睡覺了,沒辦法清醒過來。」瞥到他伸來的手,她以為他要打她,嚇得連忙抱著頭。
  
  「藹—晤晤晤。」她的聲音被他的雙唇吞沒了。
  
  半晌,郝津銘才離開她柔軟的粉唇,但仍將她鎖在懷裡。
  
  她淡淡的馨香飄進他的鼻間,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徐徐的吐出悠悠嗓音。
  
  「你就算沒聽清我昨天說的話,現在也該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吧?」
  
  這個笨女人,他現在確定了她根本不是什麼心機深沉的女人,她的智商太低,可能連八十都不到,絕對想不出什麼太複雜的計劃。
  
  什麼意思?不過就是早安吻嘛,「這個早安吻太、太那個了,你以後還是吻臉頰就好了。」梁珧滿臉酡紅,不敢抬頭正眼看他。剛才那個吻好激烈哦,她差點就要窒息了。
  
  「早安吻?你還是沒弄懂嗎?笨蛋!」郝津銘的吼聲如雷般打在她耳邊,震得梁珧耳鳴,趕緊搗住耳朵。
  
  「我、我、我弄懂什麼嘛?你什麼都沒說,我怎麼知道?」他幹麼發這麼大脾氣呀?這個人的情緒真的是太不穩定了。
  
  「哈哈哈,太好笑了,天哪,一早就發生這麼有趣的事,今天一定會是Luckyday。」全勝利再也忍不住的捧著肚皮狂笑。
  
  難得津銘願意正視自己的感情,昨天半夜跑回來對她做了一番愛的告白,梁珧這傢伙竟然沒聽進半個字,這實在是……難怪津銘要發瘋了。
  
  郝津銘以殺人的凶狠目光掃向笑得不知節制的全勝利。
  
  「珠好好,我不笑了。」他伸手朝梁珧揮了揮,要她過來,瞥到郝津銘質疑的眼神投來,他趕緊討好一笑,「喂,老兄,別那麼親切的看著我,我會害羞,她先借我五分鐘,我跟她說幾句話就好。」
  
  梁珧走了過去。
  
  「全律師有什麼事嗎?」奇怪,怎麼一早這兩人都這麼古怪呀?
  
  全勝利拉著她走到餐廳去,壓低嗓音說:「梁珧,既然你沒聽清楚津銘昨天說的話,那我來告訴你好了。」
  
  「嗑,全律師你有聽到呀?」
  
  「夜深人靜,他的聲音不小,我又剛好睡在你隔壁,想不聽見都很難。嗯,你究竟想不想知道他昨天說了什麼?」
  
  「當然想。」她用力點頭,對自己沒聽清楚他昨夜的話,覺得很抱歉。
  
  「好,那我就告訴你。」全勝利笑嘻嘻的低聲開口,「他說呀,他不管你懷著什麼企圖接近他,既然他不知道哪根神經短路了,不幸的愛上了你,他也只好認了,他會接納你的全部,今後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用力的回報他的感情,接著他問你愛不愛他?」
  
  「嘎?」聽到這,梁珧已經愕然的傻祝「那我怎麼說?」
  
  全勝利好笑的盯著她驚呆的模樣h
  
  「我想你應該是給了他正面的回應,所以他很滿意的說,很好,既然如此,那你們今後就互相稱呼對方的名字,他叫你小規,你就叫他津銘。」
  
  天哪,這些是真的嗎?她怎麼半點印象都沒有呢?
  
  「最後他說,他會好好對你,他要你辭掉護士的工作,在家好好的當他的老婆,說完這些他就放你去睡覺了。」
  
  看到梁珧一臉的不敢置信,全勝利忍不住笑出聲。
  
  「五分鐘到了。」郝津銘走進餐廳要人。
  
  「剛好我也說完了。哪,人還給你。」全勝利涼涼的走了出去。
  
  一見他,再想到全勝利剛才說的話,梁珧的臉轟地燒紅起來,他說愛她g這、這、這不可能吧?會不會是全律師在騙她?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又發燒了嗎?」郝津銘走近摸了摸她的額。「沒有呀,勝利剛跟你說了什麼?」
  
  「他、他、他說,你、你愛我。」梁珧結巴的吐出話。
  
  「沒錯,我不幸的愛上了你,」郝津銘抬起她垂著的小臉,「你最好也一樣愛上我,要不然我敢保證你一定會比我更不幸。」
  
  聽到他親口證實,這下粱現是真的傻住了,他真的愛上她?!可是為什麼要說是不幸呢?愛她會不幸嗎?
  
  接下來梁珧一直處在有些失神的狀態下,呆呆的被郝津銘給餵飽早餐,和他一起出遊。
  
  郝津銘將車停在苗栗郊區的一座山下,拉她一起走在茂密的油桐樹下,山徑佈滿了白色的油桐花,樹上的白花在輕風微拂時,不時隨風飄落陣陣花雨。
  
  全勝利坐在自己的車上,看著並肩而走的兩人,完爾一笑逞自調頭離開。郝爸還真是有先知卓見,知道自己的兒子一定會愛上梁
  
  「好漂亮。」梁珧伸手接住一朵飄落的油桐花。
  
  「你喜歡,我們今天可以在這待一整天。」郝津銘側眸昧她,黑瞳漾著絲絲柔光。
  
  「我……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她不好意思看向他,低頭望著手中潔白的花,他不是一直以為是她唆使郝伯伯留下那樣整人的遺囑嗎?為什麼會突然……
  
  「我要是知道就好。」以前他怎麼會這麼不長眼,不太靈光的她根本一點都不像是那種有心機的女人。
  
  連他向她示愛她都可以這麼兩光,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擺佈得了那老頭子。「總之這種悲慘的事既然發生了,我也不想再追究是哪條神經短路。」
  
  梁珧生氣的抬起小臉。「你說得好過份,喜歡我是一件悲慘的事?」
  
  「當然,這算是我人生中重大的假疵之一。」郝津銘握住她的下巴,一臉正色,「你既沒半點美女的特質,還一絲女性的柔媚風情都沒有,身材看起來也不怎樣,性情又兩光、兩光呆呆鈍鈍的,你自己說,喜歡上這樣的你,我該覺得很榮幸嗎?」
  
  「真是對不起哦!原來我這麼差勁,」她氣惱的撥掉他的手,「我要回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遺囑的事你自己看著辦,我不幫你了。」
  
  梁珧忿忿的掉頭就走,他都把她說成這樣,她怎麼可能還不生氣。她懷疑他根本不是喜歡上她,而是存心整她想看她笑話,好可惡哦2
  
  郝津銘拉住她不讓她離開。「你幹麼突然生氣?」
  
  她怒目瞪他,不敢相信他居然還有臉這麼問她。
  
  「你以為只有你有脾氣別人都沒有嗎?你自己說出那麼惡毒的話,還敢問我為什麼生氣,你這個人從來不知道反省自己的嗎?走開,不要攔著我,從今天開始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不會再幫你了。」
  
  「惡毒?我說的都是實話,要不然你以為我應該放煙火來慶祝喜歡上你的事嗎?」他再拉住她,這回索性圈住她的腰,不讓她再甩開他的手。
  
  「我不管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喜歡上你這種惡劣又毒舌的人,放開我!」她氣憤的掙扎著想扳開腰間的手。
  
  「你說什麼?你敢不喜歡我?」郝津銘黑瞳凌厲的盯住她。
  
  「你有什麼值得人家喜歡的,莫名其妙、自以為是、脾氣又不好,我又沒瞎了眼怎麼會喜歡上你?」為什麼她越掙扎腰問的手越緊?
  
  啊,她快窒息了,誰來救她,他想勒死她!嗚嗚嗚,她怎麼這麼可憐,遇上這個凶神惡煞,早知道就不要幫他了,都是郝伯伯啦!
  
  薄地,黑影朝她罩下,她的嘴被他的堵上,他懲罰的在她口中肆虐。
  
  「晤聯晤……」她被他激狂的吻弄得暈了頭。意亂情迷,無法再做思考。
  
  半晌,郝津銘移開她的唇,讓她得以大口的呼吸,填滿剛才被消耗光的氧氣。
  
  「好,我再給你一個機會,說,你愛不愛我?」郝津銘抬起她的臉,銳利的眸子直勾勾的注視著她,彷彿只要她敢搖頭說一聲不,他就將給她更嚴厲的處罰。
  
  「我……」在他威嚇眼神的脈視下,梁珧低懦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吐出一個「不」字。
  
  猛地她的嘴又被封住,這回被更加恣意掠奪,又閉又啃又吮又吸……
  
  當她的雙唇得以再自由呼吸時,梁珧幾乎站不穩的癱在他的懷裡,用不著照鏡子,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的嘴一定嚴重變形了。
  
  「再說一次,你愛我嗎?」郝津銘的嗓音低醇的吐在她的耳邊。
  
  那濃烈的危險氣息讓梁珧窒住了,不敢再輕易的搖頭說不。
  
  「我我我……」
  
  「你什麼,快點說。」他強勢的催道,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他的眼。
  
  「我……愛啦。」嗚嗚嗚,哪有人這麼求愛的,好過份!
  
  郝津銘很滿意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你太害羞了,磨蹭了這麼久才說,我罰你每天要說一逼這三個字。」
  
  她瞪大眼。「什麼?」
  
  「就是我愛你三個字,你每天至少要說一次,知道嗎?」
  
  「我不要。」被逼說一次已經很過份了,還要她每天說。
  
  「不要?」他再度逼近她的臉。
  
  梁珧嚇壞了,趕緊改口點頭。「好啦,我說就是了嘛,你不要再靠過來。」
  
  郝津銘滿意的點頭。「你不是很喜歡這裡嗎?我們四處走走。」他的手環住她的腰,拉過她另一手同樣放在他的腰問,親匿如愛侶般的漫步在油桐花下。
  
  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她怎麼半點都不知道?天哪,怎麼才一覺睡起,就天地驟變?梁珧仍在哀鳴著自己可憐的遭遇,沒聽到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
  
  「小珧,你的手機響了,你不接嗎?」見她似乎還處在過於「驚喜」的震懾中,沒聽到鈴聲,郝津銘好心的提醒她。
  
  「哦。」她急忙回神接起手機。
  
  「喂,爸,咦,你和媽旅行回來了呀,玩得高興嗎?哦,你們開心就好,我?我也很好呀,嗯,對,我今天沒上班,因為我前幾天感冒,請了幾天的病假,要等感冒全好了才去上班,免得感染給別人。什麼,聽不太清楚耶,對,感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現在在哪?我在苗栗郊區,什麼?你和媽明天要過來看我?」
  
  聽到這她不禁准起了黛眉。
  
  「對,我還住在那個朋友家,因為、順、因為……他還是很傷心,所以我只好留下來繼續安慰他,收訊不太好耶,我聽不清楚,好,那等你們明天過來再說,再見。」
  
  她掛了手機後,郝津銘訝異的問:「你跟你爸媽說,你是為了要安慰父喪的我,所以才搬過去我那裡住的?」
  
  她愁眉苦臉的點頭。「對呀,他們一定是起疑心了,所以明天才要過來看我,不行了,我今天要搬回去住,要不然他們發現我居然跟兩個男人同居在一起,一定會氣炸的。」
  
  「難道你騙他們說我是女的?」
  
  「沒有,是他們自己以為你是女的,所以我也沒有特別做說明。」其實她可以說是蓄意隱瞞。
  
  「那也好,等明天他們來,你帶我去見他們。」
  
  「見他們?做什麼?」
  
  「我不該拜見岳父岳母嗎?」
  
  她嚇了一跳。「我們只是假結婚,沒這個必要吧?」若是爸知道他這麼欺負她,鐵定會揍得他吐血。
  
  「假結婚?笨蛋,那是真的,你沒讀過民法嗎?公開的儀式,以及有兩名以上的證人,婚姻就算成立了,就算身份證沒去做登記,也不會影響到婚姻的正當性。那天我們在餐廳簽署結婚證書和互戴婚戒時,就已算是公開的儀式了,兩名證人就是全勝利和他的助理。」
  
  梁珧的嘴因驚訝而張得大大的。「可是你說那是假的呀?」
  
  「我當時可沒說是,我只是問你願不願意幫我的忙跟我結婚。」那時他究竟是怎麼鬼迷心竅了,居然不相信遺囑的事真的與她無關。這女人簡直遲鈍到讓人覺得她不要被騙了就好,哪還有資格去騙別人。
  
  「可是我以為那是假的呀,要是我爸媽知道我真的跟人家莫名其妙的結了婚,他們一定會氣死的。」她驚惶失措,不敢想像讓父母知道這件事的後果。
  
  「你用不著擔心,待會下山後我們再去選一對婚戒。」
  
  「婚戒?做什麼?」
  
  「上次那對是我讓秘書去隨便買的,我不喜歡,我想帶你親自去挑,等你爸媽明天過來,我們再商量一下,選個時間,正4補辦個婚禮,我不會虧待你,我會風風光光把你娶進門。」他這麼做對她夠好了吧、。
  
  「可是我•,…」
  
  「對了,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他們做一些小買賣和投資,我沒有說要和你
  
  「什麼樣的買賣和投資?」他決定趁此多瞭解一下她的家庭背景。
  
  「好像是一些房屋、土地和股票之類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跟你說,我沒答應你……」
  
  「仲介和玩股票,那就怪不得他們買得起那棟房子了。」之前真的是他誤會她了,他會好好補償她的,「對了,你這幾天就去把工作辭了,那麼辛苦的工作不要再做了。」
  
  梁珧嚴正的拒絕。「辭掉工作?我才不要。」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呀,都不聽人家把話說完,還擅自決定別人的一切。
  
  「什麼叫不要?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許你再工作,你好奸給我待在家裡當少奶奶就是了,用不著工作得這麼累,還要輪班。」
  
  「才不辛苦呢,我就是喜歡現在的工作。」她很堅持。「如果我也叫你不要做現在的工作,哪你呢,你會不會答應?」
  
  「我跟你不同,我是男人,男人本來就應該要有自己的事業。」
  
  「我們女人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呀,為什麼我們就不可以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梁珧說得義正詞嚴。
  
  注視她堅決的眼神片刻,郝津銘讓了一步。
  
  「好吧,你可以暫時不辭掉工作,等我和你爸媽談完婚禮的事再說。」
  
  她才不要讓他見她的父母,居然欺騙她,讓她一直以為和他的結婚是假的,現在竟然變成真的,太超過了,她絕不原諒他。
  
  他以為她真這麼好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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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看著鐵青著臉的人,全勝利想笑,卻又不太敢在這節骨眼上笑出來。
  
  一個小時內郝津銘起碼撥了三十通的電話,每一通都是同樣的一組號碼,而且得到的回應也是一樣: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沒有開機,請您稍候再撥。
  
  現在的情形其實再明顯不過了,梁珧擺了他一道。她故意說錯時間,讓他白跑一趟。
  
  瞥一眼腕表,下午一點多了,全勝利不想再像個呆子一樣,傻傻的在至尊天地前面桔等,梁珧和她的父母是不會出現的。
  
  剛才他也進去問了警衛,梁珧的父母十點就到了,進屋去不到二十分鐘便和梁珧一起外出了。
  
  全勝利堆滿笑臉,瞄了瞄一旁冷峻的抿緊了唇,雙手橫胸的郝津銘。
  
  「呢,那個,津銘,我看大概是梁珧不小心說錯了時間,我們別再等了吧,先填飽肚子再說,也許晚一點她就會主動跟你聯絡了。」
  
  梁珧這小妞居然也會整起人,故意把時間說成中乍十二點,看來一定是津銘做了什麼事惹火了她。
  
  「我吃不下。」他抿起的唇吐出冷語。
  
  「可是我肚子餓了。」唉,之前他為什麼非要跟著一塊來不可呢?現在好了吧,這個時候丟下他自己一個人走,好像有點下太講義氣,可不走又對不起自己的腸胃。
  
  「我又沒綁著你的腳不讓你走。」郝津銘設好氣的橫他一眼。是沒有,是他這個人太有良心了。
  
  「喂,津銘,你倒是說說你昨天究竟是怎麼惹到梁珧了,要不然以她的個性不會做出這整人的事。」全勝利好奇的問。
  
  「我哪有惹她,我昨天還帶她去買了婚戒,告訴她今天要請她的父母吃午飯,她居然敢放我鴿子,還關掉手機!」郝津銘氣黑了臉。
  
  「你確定你昨天什麼都沒做嗎?」全勝利不相信的問。梁珧那麼好脾氣的人都會生氧,可見他一定是說了或做了很過份的事。「沒有,昨天回來她就說累了要先去睡覺,我能做什麼。」郝津路越想越火大,「那該死的女人就不要被我逮到,我就不信她不會回來。」
  
  「你該不會是決定今天一整天都要在這裡守株待兔吧?」
  
  「不然我又不知她死到哪去了,要去哪裡找人?」他索性扯掉領帶丟進車裡,恨恨的瞪著至尊天地的B棟二樓。
  
  全勝利勸道:「你何必這麼著急呢,晚上或是明天再找她還不是一樣,再說你現在這麼生氣,一見到她一定也沒好瞼色,若是她父母也在場,那不是很失禮。」
  
  「她敢玩我,我還管她失禮。」
  
  「喂,你到底還想不想跟她結婚呀,你讓她父母對你沒好印象,恐怕人家不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你曬昏頭啦,我早就和她結婚了,現在只不過想再補辦個婚禮而已。」原來是想補償她,讓她風風光光的嫁給他,她竟敢這麼不知好歹!
  
  「我沒昏頭,其實你和她結婚那件事根本不能成立,我只是想幫你,所以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說破。」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郝津銘吃驚的瞪著他。
  
  「沒錯,民法上是規定,只要有公開的儀式及兩人以上的證人結婚即可成立,可是民法第九百九十七條上也寫了,若因詐欺或被脅迫而結婚者,得於發現詐欺或脅迫終止後,六個月內向法院請求撤銷。」全勝利好整以退的笑看他。
  
  「當初你算是欺騙梁珧,誤導她讓她以為那是假結婚,所以,如果梁珧據此向法院提出請求,你們的婚姻關係就不存在了。」
  
  「你說的是真的?」郝津銘一臉質疑。
  
  「我不會騙你的,而且現場還有我和沈達可以為她作證,她確實是因為被你誤導,所以才簽下結婚證書的。」
  
  「那你後來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事呢?」郝津銘責問。他是他的法務顧問,這種事居然沒告訴他。
  
  「我是想既然梁珧也沒說什麼,願意幫你的忙,那就沒必要說了。何況你當時也不是真心想跟她結婚。」他哪知道後來他會愛上梁珧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吧,我真的快餓死了。」
  
  郝津銘考慮了下,決定聽他的話,找個地方吃飯,再好好想一想。
  
  途經一家餐廳,郝津銘陡地煞車,震驚的瞪著餐廳外一名男子殷切的為一名女子開啟車門,接著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才送她進車裡。
  
  那輛車子隨即揚長而去,郝津銘霍地下了車,目光凶厲的瞟著要轉身進餐廳的男子,男子似乎發現了敵視的眼神,回頭看了一下。
  
  全勝利的車也跟著停下,急急跳下車,伸手朝那名望過來的男子笑嘻嘻的揮了揮手示意。
  
  「津銘,別滿臉酸味,注意你的風度,對面那個是富貴樓連鎖餐廳的少東王俊民。」
  
  「他剛才居然吻了小規!」郝津銘一瞼恨不得衝過去狠揍那少東一頓的模樣。
  
  「那是禮貌,不過只是吻手背而已,你沒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好像抓到自己老婆『討客兄』一樣。」全勝利現在才知道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居然是一個大醋桶。
  
  郝津銘不由分說立刻再上車,全勝利連忙壓住車門不讓他關上。
  
  「喂,你不會是現在要回去找梁珧吧?我建議你現在這個樣子最好不要和她見面,你們一定會大吵的,相罵無好言,你也不想把兩人的關係搞砸吧?不過如果你不在乎的話,就當我沒說。」說完他為他關上車門。
  
  要怎麼做就看他自己決定了。他真的餓扁了,要去祭五臟廟了。
  
  郝津銘坐在車裡想了幾分鐘,決定聽從全勝利的建議,發動車子回公司。
  
  「小珧,你看這個咕咕鐘要吊哪裡好?」崔楓拿著特別買回來給她的機械鐘問。
  
  「隨便,媽,你看哪裡好就吊哪裡。」
  
  「小珧,從剛才吃午飯時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崔楓走過來摸了摸女兒的額頭。
  
  「什麼?小珧不舒服嗎?」梁爽聞言也立即走了過來。
  
  「我很好,沒什麼事,媽、爸,你們不要緊張啦。」梁珧連忙笑了笑。
  
  「我們怎能不緊張,我們才你一個寶貝女兒耶。」梁爽摟住女兒,寵溺的揉著她的髮絲。「看你,才兩個多月沒見,怎麼好像瘦了?你是不是三餐都沒正常吃?」
  
  「哪有,爸,我胖了兩公斤耶。」
  
  「那肉都長哪去了?我怎麼感覺不出來。」梁爽索性把女兒抱起來掂掂看。
  
  「爸,快放我下來啦,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這麼抱人家啦。」
  
  「在爸心中,你永遠都是小孩子,是爸的小心肝。」梁爽的唇,重重的在女兒臉上限了一下。
  
  崔楓坐在沙發上,笑看父女倆。「小珧,過來這邊坐,媽想跟你聊聊。」
  
  梁爽立即抱著她走過去,一起坐下。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小珧?」崔楓順了順女兒的頭髮。
  
  「沒、沒有呀,還不是和以前一樣。」
  
  「對了,昨天打電話給你,你怎麼會在苗栗呢?」換粱爽問。
  
  「我和朋友去看油桐花。」中乍放了郝津銘鴿子,他現在一定很生氣吧?
  
  「哪個朋友?
  
  「就是那個、那個父親過世,我搬過去安慰他的朋友。」梁珧低著頭不太敢看向雙親。
  
  梁爽往後躺,頭舒服的枕在沙發上。
  
  「你那個朋友也真是的,人都死了快三個月了,她還沒傷心完呀?」
  
  崔楓盯著女兒。「小珧,你那個朋友對你好嗎?」
  
  「好、好呀,我前幾天感冒,他都煮鹼稀飯給我吃呢。」梁珧絞著手,頭垂得更低。
  
  梁爽直覺說道:「咦,他那麼窮呀,只煮稀飯給你吃,這樣營養會下夠。」他早就知道自己女兒生性善良又愛照顧人,所以對她搬去安慰剛死了父親的朋友,並沒有反對。
  
  「不是啦,因為以前他母親生病時喜歡吃稀飯,所以他才煮稀飯給我吃。」
  
  「小珧,」崔楓握起女兒的手,柔聲的輕問:「你喜歡那個朋友嗎?」
  
  「呢,我……」粱挑一時愣住,不知該怎麼回答,「退不、不算討厭啦。」
  
  「一定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小珧才會搬過去安慰她,對吧?小珧,她是你同事,還是以前讀護校時的同學?」梁爽隨口問。
  
  「是一個病患的家屬。」
  
  「阿爽。」崔楓看向親愛的老公。
  
  「什麼事?水某。」梁爽趕緊笑咪咪的看向老婆大人。
  
  「你該進房間睡乍覺了。」崔楓秀氣的臉浮著恬雅一笑。
  
  「我還不太想睡。」看親愛的老婆揚了揚柳眉,梁爽連忙改口,「好好好,我有點想睡了,我現在就去睡哦,水某,你們母女倆好好閒聊,我不吵你們了。」為什麼要趕他去睡覺,人家他也想跟女兒好好閒話家常嘛。
  
  看著梁爽走進房間,崔楓才再開口。
  
  「小珧,改天帶我和你爸去看看你那個朋友。既然你生病時,人家那麼照顧你,我們應該去謝謝人家。」
  
  「看他?不用了啦,我已經跟他說過謝謝了。」梁珧嚇了一跳連連揮手。
  
  崔楓深思的照著女兒。「是不是你那個朋友欺負你了?」
  
  「沒、沒有呀。」
  
  「來,告訴媽,那個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
  
  梁珧很自然的形容起郝津銘的個性。「他人不壞,有時候雖然脾氣大了點,可是有時候人也滿好的,會照顧到別人的需要,只是我不喜歡他每次總喜歡擅自決定事情,也不問我一聲。」
  
  「聽起來他好像滿獨裁的。」
  
  「對呀。」梁珧深有同感的點頭。
  
  『辦果你真這麼不喜歡那個朋友,那就不要再見那個人了,媽也不喜歡專斷的人。」
  
  「我也沒有不喜歡他啦,」想了下梁珧才說:「本來他今天說要請你和爸吃午餐,可是我……在生他的氣,所以故意把時間說錯讓他白跑一趟。」
  
  「你為什麼生氣?」崔楓笑問。
  
  「他,」瞄了瞄母親,梁珧考慮了一會,決定坦白告訴她事情的經過,「媽,先說好,待會你聽了我的話後,絕不能生氣哦。」
  
  「好,媽保證不生氣,你說吧。」崔楓點了點頭。
  
  「其實我那個朋友不是女的,他是男的。」偷偷覦了母親一眼,見她果然沒有不悅的模樣,她才繼續說:「我會搬過去和他一起住,是因為他爸是我照顧的病患,他死前留下一份奇怪的遺囑。」
  
  梁珧花了十幾分鐘約略說完了事情的經過,崔楓一直細細的傾聽,沒插嘴半句。
  
  其實崔楓並不意外,她早就知道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因為萬安已經事先告知過她這件事,還建議她何妨讓事情順其自然的發展,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雖然萬安再三的保證郝津銘的人格,說他絕不會侵犯小珧,不過她仍不太放心,特別再我人仔細的調查過郝津銘的為人,這才放心讓女兒和他同居。
  
  不然她哪可能一點都不追問女兒莫名其妙的搬去和別人同住的事,說什麼要安慰父親剛過世的朋友,這種蠢理由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連被騙結婚的事她都說了,見母親居然真的一點都沒動怒的樣子,梁珧覺得很訝異。
  
  「媽?」照看著母親,她的平靜讓她覺得很不對勁。
  
  「你說那小子想辦場婚禮是嗎?」
  
  「嗯,昨天也被他拖去重挑了一對婚戒。」
  
  「小珧,這件事暫時先不要讓你爸知道。」崔楓微笑交代,不用想都猜得出,她那口子若是曉得這件事,一定會立刻殺過去剝了郝津銘半層皮不可。
  
  「媽,你在想什麼?」母親算計的眸光讓她有點不安。
  
  「乖,你也該去睡午覺了。」她只不過是在想,要怎麼測試郝津銘對女兒有幾分真心。
  
  以為一個下午已經夠他冷靜了,但是看到梁珧,郝津銘的情緒還是忍不住失控,尤其想到她居然放他鴿子跑去和別的男人吃飯,那隱忍的怒火又竄燒起來。
  
  坐在郝津銘車裡的梁珧,也感受到他壓抑的怒火,挪了挪身子,拚命擠向車門。剛才在電話裡,明明好聲好氣的說,只要她下來一下,絕不超過十分鐘。
  
  可是現在呢?也不問她的意見就拉她進車裡,然後什麼都不說的板著一張冷臉給她看,更氣人的是早就已經超過十分鐘了。
  
  看車子的方向是回他家,梁瑰終於忍不住開口。
  
  「我只跟我媽說要出來一下,我沒說要去你家。」
  
  「你沒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知道他說的是她故意跟他說錯時間放了他鴿子的事,可她不想道歉,因為過份在先的人又不是她,是他欺騙她在先的。
  
  「沒有。」
  
  「很好。」他黑眸直視前方,吐出冷冷嗓音,催快油門,高速行駛。
  
  梁珧被駭了一跳,緊緊抓住握把。
  
  「我要回家,我爸媽他們都還在家裡等我,看我這麼久沒回去,他們會很擔心的。」
  
  郝津銘將手機丟給她。「打電話告訴他們,說你今晚不回去了。」
  
  「不要,我要回去陪他們。」她拒絕。
  
  「好,那就不要打,讓他們操心一個晚上,我是無所謂。」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講理呀,立刻送我回家,不然你在這裡放我下車,我自己回去。」她也生氣了。
  
  「如果你不怕千擾我開車,非要跟我吵不可,那也無妨,我開車的技術很好,我有信心不會影響行車安全。」郝津銘斜脫她一眼,繼續看向前面。
  
  拿行車安全來嚇她,她還能再說什麼,自然是自動閉上嘴不再說話。再說誰跟誰吵呀,根本是他自己無理在先。
  
  郝津銘也一路無言的開著車,直到回到住處。
  
  「好了,你可以把話說清楚了,為什麼要這麼做?故意擺我一道,跑去和一個長得娘娘腔的男人吃飯是什麼意思?」他領她進屋,脫下深灰色的外套,鬆開領帶質問。
  
  「什麼娘娘腔的男人?」她擰起眉想了下,「你說的是王表哥嗎?你別那樣說人家,很難聽。」
  
  郝津銘緩下口氣。「那個男人是你表哥?」
  
  「是呀,他爸是我媽的乾哥哥,所以我都叫他王表哥,」梁珧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和他吃飯?」
  
  「也就是說你們沒有血緣關係?」他的語氣再度揚了起來。
  
  「沒有。」頭才搖完,梁珧就不由後退了幾步,背抵到牆壁,因為他沉著一張臉逼近。
  
  「也就是說你確實背著我,跑去和別的男人幽會?」他臉上浮起一抹讓人不寒而慄的笑。
  
  是有點害怕他此刻的神態,可梁珧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怯懦,不可以這樣就退縮。
  
  「我和王表哥不過是吃頓便飯,又沒得罪你,你幹麼把話說得那麼難聽?」什麼幽會嘛?又不是只有她跟王表哥,還有她爸媽一起呀。郝津銘眼瞳閃過異芒。「小珧,你是不是還弄不清楚我們兩人的關係?要我做更進一步的說明你才懂嗎?」他狠狠的封住她的嘴,給她一個激狂的吻,然後抱起她走進自己的房間。
  
  「你要做什麼?」被他丟在床上,梁珧駭住了,直覺想要起來,他猛地朝她壓下,再給她一個窒息火熱的吻,熱燙的唇接著再往下吮啃著她的粉頸。
  
  「你想做什麼?快放開我!」梁珧又羞又怒的拚命推擠著他,心跳宛如快跑了兩百公尺的短跑,怦怦怦迅猛的躍動著。
  
  郝津銘騰出一隻手,將她礙事的雙手固定在頭上。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打了多少通的電話?你居然和別的男人開開心心的去吃飯,我卻一杯水也喝不下!小珧,你是存心想考驗我的風度還是耐性?」他狠狠的在她的頸上一咬。
  
  「藹—」她驚呼出聲。「你不要像狗一樣咬人啦。」嗚嗚嗚,她好可憐啃,誰來救救她,把這個瘋子給拉走。
  
  「我何止要咬你而已,今天我就讓你名副其實的成為我真正的妻子。」
  
  他氯氟著情慾的眼神,讓梁珧立刻明白他想要做的事,她嚇得驚叫。
  
  「不、不要!你怎麼可以強迫人家,我不要,你住手!」
  
  郝津銘設理會她的抗議,繼續扯開她的上衣。
  
  「郝津銘,你要是敢對我怎樣,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我也一輩子都不要喜歡你,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用力的扭動身子想掙脫他。
  
  郝津銘霍地停住手,隱視她片刻,吐了一口氣起身離開她,重重抹了一下自己的臉,不敢相信他剛才竟想對她施暴求歡。
  
  他何時淪落成為這樣下流的男人了,居然對女人用強的。
  
  「對不起,小珧,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砰一聲傳來,梁珧竟然滾下床,哀叫出聲。
  
  「哎喲,好痛哦——」她的頭撞到了地板。
  
  「你怎麼會……」他失笑出聲,上前想扶起她,梁珧卻怒目瞪他。
  
  「你不要碰我!還有不准笑。」把她害成這樣還敢笑,太沒良心了。
  
  「我只是想扶你起來,你這樣要自己爬起來不太容易吧。」她上半身著地,兩隻腳還在床上交纏在一塊,雙手則被壓在身後,這姿勢到底是怎麼跌的?
  
  「這還不都是你害的,要起來也不先通知一下,害人家掙扎得太用力,一下子沒防備就滾下床。」
  
  郝津銘好笑的上前扶她起來,累積了大半天的怒氣全消失了。他輕揉著她的後腦,把她擁進懷中。
  
  「對不起、剛才我有點失控了。」他的嗓音比較平靜了,「你自己想想看,我們約好了時間要去接你父母,結果你居然先跑了,而且還是和別的男人一起吃飯,你想我怎麼可能不生氣?我簡直是快氣瘋了。」他的語聲透著一絲無奈,繼續說:「我現在才知道我真的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你,糟糕透了。」
  
  「愛上我很糟?」昨天是說不幸、悲慘,現在居然變成糟糕!
  
  郝津銘的黑瞳漾著深情的眸子。「是很糟,變得我都不太像以前的自己了,以前即使跟我在一起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或是還有更進一步的關係,我都可以視若無睹、無動於衷。可是對你我役有辦法,今天一整個下午,我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居然用嘴碰你的手,我心中就像燒著一把火。」
  
  「我承認我是個護夫,除了我,我不准你再有別的男人,也不許再和別的男人一起吃飯,知道嗎?」
  
  梁珧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傾聽著他的話,雖然動容,卻也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
  
  「小珧?」見她一直沒出聲,他輕喚,確定她有在聽他說話。
  
  「嗯。」梁珧輕哼一聲。
  
  「我剛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
  
  「那該你說了。」
  
  「說什麼?」她不解的覷他一眼。
  
  「當然是說你也愛慘我的事。」他的獨腳戲唱了這麼久,也該輪到她回應了吧。
  
  「我沒有愛慘你呀。」她搖首,猛地接收到他凌厲的眼神殺來。「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你對我沒有任何感情,這一切全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一相情願。」
  
  「我、我……」好嚇人的眼神哦!」不是啦,我。我也沒有不喜歡你呀。」
  
  「什麼叫做叫沒有不喜歡氣那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他的神色繃得好緊,梁珧不敢直視的垂下頭,卻又被他強悍的硬生生抬起,正視他微斂的黑眸。
  
  「我也不……」原來是想說她也不太清楚,見他目中浮起凶厲的眸光,她嚇得趕緊改口,「喜歡啦。」
  
  「有多喜歡?」郝津銘不放鬆的追問:「是好。非常很,哪一種等級?」
  
  「那有差嗎?」她實在聽不出來這有分別嗎,好、非常、很,代表的還不都是一樣的意思。
  
  「笨蛋,當然有,好是普通級,非常是比較級,很是最高級。」
  
  「是……」瞄了瞄他的神色,梁珧嚥了嚥口水,思考著該說哪一級。
  
  「這種事需要想這麼久嗎?」他不耐煩的催促,低吼,「快點說。」
  
  「是、是很喜歡啦。」她被嚇了一跳,脫口道。
  
  郝津銘登時「掃不悅的神色,換上滿臉愉快的笑意,重重的在她唇上用力一啄。
  
  「小珧,我再問你一次,這次跟老頭子的遺囑沒有任何的關係,你願意,」他眼底儘是給緒的幽幽柔情,「嫁給我嗎?」
  
  梁珧發怔的注視著他溫柔的墨瞳,溺陷在他幽深的眸光中。
  
  「回答我,願意嗎?」他輕聲的再問。
  
  她被他眸中熾烈的情驚蠱惑,不知不覺點了下頭。
  
  郝津銘狂喜的將唇烙上她的,無比的輕憐蜜意。
  
  「小珧,我會好好疼你一輩子的。」他熱情的吻遍她的眉眼鼻唇瓣,「晚你還是睡在這裡的房間,我保證絕不會再像剛才一樣對你了。」
  
  「可是我爸媽還在家等我回去。」心中雖然盈滿了陶陶然、甜蜜蜜的滋味,不過她也沒忘記家中的雙親。
  
  「你打電話告訴他們一聲。」見她還是不太願意點頭留下,郝津銘再說:「你忘了我們每天早上的早安吻嗎?如果你不介意,我是可以送你回去,明天再和全勝利一起去你家給你早安吻。」
  
  「不要。」要是讓她爸看到,不一拳揍飛他才怪。「好吧,那我打電話給我媽。」
  
  「明天早上我就送你回去,順便和你爸媽見個面。」
  
  「明天我要上班了,而且白天我爸媽要去訪友也沒空。」
  
  「那就晚上好了,我去接你下班,再和你一起過去見你父母。」
  
  想了下梁珧點了點頭,是該讓父母見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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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他居然會愛上你。」苗鈴鈴不可思議的將梁珧從頭細看到腳。
  
  梁珧請了近一個星期的假,今天終於銷假上班,卻沒有半絲的病容,還容光煥發、神采飛揚,今晨第一眼見到她,苗鈴鈴就眼尖的察覺她一定是遇上了什麼好事,所以才趁著休息的空檔問她,只是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勁爆的答案。
  
  「是呀,我也沒想到。」梁珧一臉幸福的笑了笑。
  
  「不過他會不會,對所有交往的女人都來這一套?」不是她想潑梁珧冷水,而是那個男人有不良的紀錄,來往的女人不少。
  
  「是這樣嗎?」梁珧的笑容陡地斂去,她從沒想到這點。難道他只是在戲弄她?說什麼喜歡她、愛上她其實是假的?「鈴鈴,你覺得他是在騙我?」
  
  「呢,也不是啦,我只是提醒你注意這點。」看樣子她連問都不用了,梁珧也愛上那個男人了。唉,她就知道以梁珧的單純,對那種男人是絕沒有抵抗力的。「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想他既然說要為你補辦個婚禮,應該不會是假的。」
  
  苗鈴鈴基地眼睛二兄,想到一個可以證明郝津銘對梁珧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方法。
  
  「對了,梁珧,你可以叫他把那份什麼婚前協議書撕了,如果他真愛上你,一定會答應的,再說那裡面的內容也太不公平了,讓那種東西繼續存在,對你不太有利。」
  
  咦,這樣就能證明他是真的愛上她呀。
  
  「他昨天晚上就把那份婚前協議書當著我的面給撕了。」
  
  「什麼?他已經自己把它撕了?」苗鈴鈴吃驚的瞪大眼。這男人是玩真的!
  
  「對呀,他說以前是他誤會了,所以才讓我簽那種東西,今後我們之間不需要有那種東西存在。」
  
  苗鈴鈴拍了拍她的肩。
  
  「梁珧,現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郝津銘他是真的愛上了你。」
  
  梁珧燦爛一笑。
  
  「梁珧,你的電話。」護理長叫了她一聲。
  
  「幄,謝謝。」她開心的走過去接電話。「喂,媽,是呀,對,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下班後要一起過去,什麼?可是……呃……媽……」
  
  「喂,萬叔,我現在在哪?我正在你們醫院一樓等電梯,對,我來接小珧下班,什麼,上去喝茶?」郝津銘瞄了一眼腕表,「好呀,反正她還有半個小時才下班,那我現在過去。」他轉往院長室走去。
  
  萬安已經泡了一壺好茶在等他了。
  
  郝津銘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
  
  「萬叔,你今天怎麼突然有興致找我聊天?」
  
  萬安瞄了瞄他幾眼,為兩人各斟了杯茶。
  
  「有一陣子沒見到你了,想問問看你最近好嗎?看你氣色滿好的,心情似乎也不錯,怎麼?莫非有什麼好事嗎?」
  
  「也沒什麼。」郝津銘聳了下肩,一口飲完面前的普洱茶。「我決定要和小珧補辦場婚禮,到時候再請萬叔當我們的主婚人。」他說得平淡,眉眼間卻難掩喜色。
  
  「你,」萬安審視他片刻,「愛上小珧了?」連稱呼都改了,這小子手腳還真快。
  
  郝津銘為自己再倒一杯茶,沒有直接承認。
  
  「我待會接了小珧要直接去見她父母。」
  
  「是嗎?」萬安唇邊浮起一抹詭笑。「你不知道梁爽和崔楓今晚要去參加一場慈善募款餐會嗎?」
  
  「梁爽和崔楓?你說的是南部那對有名的金主夫婦十」商界對這對夫妻的傳聞不少,他自然也耳聞一些,知道這對夫妻幾乎是投資什麼就賺什麼,所以有人戲稱兩人是財神爺。
  
  萬安點頭。「噴,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他猛地一怔,差點跳了起來,「梁爽他也姓梁,難道,」他詫訝的脫口低叫,「他們就是小珧的父母?」
  
  「沒錯。」萬安好笑的脫著他吃驚的神色。
  
  「他們是小珧的父母」郝津銘簡直難以置信梁珧的雙親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財神夫妻,據說兩人的投資遍及海內外,擁有的財富相當驚人。
  
  「他們確實是小珧的父母。」萬安肯定的回答,「所以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小排她絕不可能覬覦你爸的遺產。」
  
  「但是你當時沒說梁爽和崔楓是她爸媽。」郝津銘蹩起了眉心。
  
  「我本來是要告訴你的,是你沒耐心不願意聽完我的話。」萬安閒閒的再吸了口茶。
  
  「但小珧有那樣的父母,為什麼還要當護士?」
  
  「因為她喜歡呀。」
  
  「萬叔,你和小珧的父母很熟?」他想起來了,當時他一問萬叔小珧的地址,他不用向人事部門查問,馬上就告訴他了,這麼說他和小珧的父母必然也是熟識的。
  
  「沒錯,我們是多年的好友。」
  
  郝津銘深思的望著萬安,敏銳的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太對。
  
  「萬叔,你剛說梁爽和崔楓今晚要參加什麼餐會?」小珧不是和他約好,今天要帶他去見她父母嗎?
  
  「一場籌措安寧病房和預防愛滋宣導的慈善募款餐會,」萬安神色自若的回答,「梁爽、崔楓夫婦會帶小珧一起出席,他們已經放出風聲,想順便在餐會上,挑選他們未來女婿的人選,所以聽說有不少名門於弟和企業的新貴準備要參加餐會。」
  
  「什麼?」郝津銘震驚的站了起來。「小珧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梁爽和崔楓怎麼可以再把她嫁給別人?」
  
  「問題是,」萬安脫他一眼,「他們可能還不知道有你這位女婿的存在,而且沒有經過他們的認可,他們不會承認你和小珧的婚事。」
  
  「我今天就是要去見他們談這件事,我去找小珧。」郝津銘旋身要走。
  
  萬安含笑的聲音飄至他耳畔。
  
  「小珧已經被她父母在一個小時前接走了。」
  
  「她先走了?」他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再放他一次鴿子!
  
  「我不是說了?梁爽和崔楓要帶她出席募款餐會,所以先帶她回去做準備。」
  
  「我去她家找她。」無論如何他不會讓她參加那個什麼餐會的。
  
  萬安好心的再提醒準備開門離去的人。
  
  「崔楓打算把女兒裝扮得美美的出席餐會,所以好像帶她直接去了美容沙龍,你現在去她家可能也找不到她的人。」
  
  郝津銘硬生生停下腳步,轉身問:「萬叔,那個募款餐會的地點和時間呢?」他努力的深呼吸不讓臉色太過難看。
  
  「今晚七點,在鑽石飯店二樓名人廳。」
  
  萬安笑著目送郝津銘出去,滿意的嚷著茶,撥了通電話給崔楓。
  
  郝仁那老頭生前布下的局,現在就由崔楓來驗收。
  
  雖說只是場慈善募款餐會,但選在鑽石飯店二樓的豪華名人廳舉辦,能夠出席餐會的人,不用想都知道,唯有名流之士才有幸能接獲邀請。
  
  佈置華麗的募款餐會,已有不少仕紳淑女翩然到來,男士皆西裝筆挺,衣冠楚楚,女士衣香鬢影,盛裝與會。
  
  郝津銘一早就到場了,與幾個相識的人禮貌的打過招呼後,就猛盯著大門看。
  
  穿著黑色削肩性戚禮服的美女甲靠了過來。
  
  「我沒想到你會來出席這種餐會。」她美目不斷放送著電波,嬌聲說。
  
  「我自己也沒想到。」他懶懶的回答,目光仍不離大門。
  
  「你在等人嗎?」美女甲有點不高興他的心不在焉。
  
  郝津銘點了個頭,接過侍者端來的一杯雞尾酒。
  
  穿著白色露背低胸禮服的美女乙也翩翩的走了過來。
  
  「晦,津銘,好久不見了,想不到會在這種場合見到你。」她性感的紅唇綻起自認足以勾魂懾魄的笑容。
  
  郝津銘不太想應酬她,隨意頷了個首,飲著手上的酒,已經注意到現場果然來了不少名門新貴?
  
  美女乙再笑問:「聽說今天崔楓和梁爽也會來,而且還會帶他們唯一的女兒一起過來,你該不會也是為了一睹他們的掌上明珠,所以才來的吧?」
  
  郝津銘的臉色頓時一沉。「我是來見崔楓和梁爽的。」
  
  美女乙抿趄唇嫣然一笑。「你還真是與眾不同,你看那些男人可有不少人,都是為了一睹他們愛女的容貌,想找機會親近她,看看有沒有機會成為梁爽和崔楓的乘龍快婿,你想見的卻是梁爽和崔楓,莫非你有什麼案子要找他們投資?」
  
  「我只是要阻止他們做一件蠢事。」
  
  門口微微的起了騷動,美女甲指著門口說:「咦,崔楓和梁爽來了。」
  
  郝津銘緊盯著人口,自然也看到了一名嬌小秀氣的中年女子,挽著一名高大英挺,年約六十左右的儒雅男子翩然的走了進來。
  
  他立即起身,接著立即再瞥到了走在後面的一抹眼熟的身影,梁珧身著一襲淡藍色的小禮服,及肩的髮絲盤了起來,光潔的頸上戴著一串推操瑩亮的紅寶石項煉。
  
  他從不知道原來她長得這麼可愛迷人,活像個洋娃娃似的,但叫人礙眼的卻是有一雙賊手,大刺刺的搭在她的肩上,親匿的摟著她,並對她毛手毛腳,他火大的立刻丟下兩位美女快步走了過去。
  
  不由分說的一把推開那個男人,把梁珧拉向自己,怒視那個十分魁梧精壯的男人。
  
  「你給我放規矩點,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你最好別想打她主意。」
  
  「你的妻子?」男人瞠大了眼掃向他,「你是不是頭殼壞掉了在作白日夢,我的寶貝小怎麼可能是你的老婆?」
  
  男人大手一伸,立即再把梁珧拉回自己懷裡。「喂,『肖年耶』識相的話就給我問遠一點,再敢胡說我就接得你爬不起來哦。」他下客氣的撂話。
  
  「誰接誰還不知道,別以為你長得一臉橫向,看起來像流氓,說話像打雷,就可以嚇到人,你最好立刻放開小珧,否則我也不會客氣。」郝津銘猛地探手再奪回小珧。
  
  「你這個白目小子最好立刻放了她,別以為我真不敢在這裡接你。」精壯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搶回小珧,拉她到身後。
  
  「你以為這裡是讓你耍流氓的地方嗎?我警告你立刻放開小珧,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你最好不要再糾纏她。小珧,快點過來我這邊,你用不著怕這個流氓。」
  
  男人對他左一聲流氓,右一句流氓,給惹得惱火了,人家他不過就是理了個平頭,人長得很體面結實,哪一點像流氓了,他的水某都嘛說他是最英竣最漂亮的男人了,這不識相的王八蛋竟然這麼譭謗他。
  
  好呀,不好好教訓教訓他,他不知眼睛是長來幹什麼用的,尤其他居然還不要臉的冒稱是他寶貝小規的老公,真是罪大惡極,跑到太歲頭上來撒野了。
  
  「你這個臭小子,敢不知死活的一再自稱是小珧的老公,別以為你老子真不敢接你。」他陡地朝郝津銘迎面揮出一拳。
  
  郝津銘吃了一驚,也俐落的出拳,擋下他的攻擊,對男人的粗野不講理,他也動了氣。
  
  「你真要打,好呀,我也不會客氣。」他朝男人身後一臉不知所措的梁珧叫道:「小珧,你快過來我這裡,我會保護你,你不用害怕。」
  
  「不是啦,那個,你們不要這樣啦……」梁珧一時傻了眼,不知這兩人怎會一見面就口不擇言、怒目相向的對罵起來,甚至打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珧,你好好待在我後面,我不會讓你受傷的。」男人轉身,輕輕的抱了抱身後的小珧並安撫她。
  
  這親密的肢體接觸惹得郝津銘更加憤怒。
  
  「你這流氓還不給我住手,你再敢用你的豬手碰她,我打斷你的手。」他揮出一記左勾拳。
  
  男人旋身迎擊,兩人頓時你來我往,你送一記直拳,我就回敬一記右勾拳,一時打得難分難解,撞翻了會場的數張桌椅。
  
  「你們兩個不要再打了啦。」梁珧嚇壞了,跑到他們面前、想阻止兩人,兩人卻打得更起勁根本不願意罷手。「媽,怎麼辦?你快叫他們住手呀?」她急著回頭找母親求救。
  
  崔楓笑吟吟的看著場中較勁的兩人,鬆開勾著叔叔的手,輕拍了拍著急的女兒安撫著。
  
  「你不要擔心,讓他們兩人彼此先認識一下,也沒什麼不好呀。」真是有趣,郝津銘的反應居然會這麼強烈,而且身手也不錯,只是脾氣大了點,醋意也不校
  
  「媽,他們會受傷的,爸最聽你的話了,你快叫他停手呀。」她都急得快哭了,媽怎麼還可以笑嘻嘻的。
  
  「我看他們身手相當,出手也有分寸,不會受傷的。小珧,你就先安靜的看一下兩人的武術表演吧,這麼難得的場面不看可惜。」
  
  「媽!」母親到底在想什麼呀?
  
  兩人再較勁了片刻,梁爽扣住郝津銘的臂膀,郝津銘鎖住他的咽喉,屏息之間兩人對對方矯健俐落的身手都十分的讚賞。
  
  驀地,賓客間的竊竊私語飄進郝津銘的耳中。
  
  「他們兩人在幹麼?郝津銘跟梁爽有仇呀,怎麼會一見面就打起來?」所有的目光都驚疑的注視著場中的兩人,不解奸好一場募款餐會,怎麼會演出這場全武行?
  
  尤其其中一人是被稱為財神爺的南部大金主,一人是大正集團的掌舵者。
  
  梁爽?這個男人是老爸?
  
  郝津銘狐疑的問:「你是梁爽?」不會吧?
  
  「沒錯,王八蛋你又是哪號人物?」身手不錯,還挺能打的咧。
  
  郝津銘的眉抽動了下,鬆了手,宛如變臉似的,登時換上一副笑臉。
  
  「哈哈,原來是岳父。」他趕緊順了順梁爽的衣領。
  
  「誰是你岳父,你少厚臉皮的往自己臉上貼金。」既然對方先罷了手,梁爽也不好再動手,扯扯領子,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
  
  儘管千萬個不樂意,郝津銘還是陪笑道:「剛剛是誤會一場,我以為你對小珧有不軌的企圖,所以才一時失察,沒傷到岳父吧?
  
  他哪知道小珧她老頭看起來竟會這麼年輕,才四十出頭的樣子,而且還一副黑道大哥的模樣,也難怪他誤會嘛。
  
  「傷到我?笑死人了?憑你?」冷哼一聲,梁爽輕蔑的出聲。
  
  「爸,你們沒事吧?」梁珧見兩人歇了手,急忙奔了過來。
  
  「當然沒事,以你爸的身手這小子能對我怎樣,我不要對他怎樣,他就該謝天謝地了。」梁爽一把摟住女兒。
  
  梁珧埋怨的瞪著郝津銘。「你幹麼對我爸動手?」
  
  「你剛剛為什麼不先說他就是你爸?」怪他?他又沒見過她父母,哪知道這長得像流氓的男人竟然是她爸。
  
  「我要說呀,可是你都不聽,就跟我爸打了起來。」
  
  郝津銘捏了捏眉心,一見面就和岳父幹起架來,他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跟他心平氣和的談他和小珧的婚禮。
  
  「小珧,過來,不要靠近那個男人,這個男人一定得了嚴重的幻想症,以為自己是你老公。」梁爽一把拉回女兒,像躲瘟神一樣不讓她接近郝津銘。
  
  「爸,我……」梁珧一臉難色的看了看父親,再瞄了瞄沉著臉的郝津銘。
  
  粱爽慎重的告誡女兒。「我告訴你小珧,以後挑丈夫絕對不能挑這種型的,知道嗎?沒見識又不懂禮貌,這種男人最要不得了。」
  
  郝津銘冷冷的出聲。「很抱歉,梁先生,我這個沒見識又不懂禮貌要不得的男人,正好是令嬡的丈夫,不信的話你問她,她是不是已經簽了結婚證書嫁給我了?」
  
  「小珧?」梁爽詫異的看向自己的女兒求證。
  
  「爸,對不起啦,因為發生一些事情,所以我……」
  
  梁爽震驚的咆哮。「你說什麼,你真嫁給這死小子了?」
  
  他噴火的瞪向郝津銘,「你哪一點配得上我寶貝女兒了?你是用什麼卑鄙手段騙了我女兒的?該死的,我告訴你我絕不會讓我女兒嫁給你這種人。」他狂怒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打算這回非要狠狠修理他一頓不可,拳頭重重的朝他的左臉揮去。
  
  郝津銘硬生生的挨了他一拳。
  
  梁爽再揚起手,崔楓輕輕的吐出甜雅的嗓音。「阿爽。」
  
  儘管親愛的老婆聲音不大,梁爽還是聽到了,回頭望了一下,見到她阻止的眼神。「可是水某,這小子騙了我們寶貝協…」他嚥不下這口氣呀,小珧居然瞞著他偷偷結婚了,一定是這壞小子欺騙了她。
  
  「阿爽,放手。」崔楓看得出來,郝津銘既然知道他是小珧的父親,是絕不會再對他出手了,她可不想場面變成是親愛的老公單方面在施暴。
  
  看了看愛妻,梁爽狠狠的脫瞪了郝津銘一眼,不甘不願的鬆開了他的領子。
  
  想到女兒結了婚,居然沒讓他知道,他越想越火大。
  
  「就算結了婚還可以再離婚呀,小珧,走,我們回去找律師,把這莫名其妙的婚給離掉,爸會給你找個比他更稱頭的好丈夫,你不用擔心。」梁爽忿忿的拉著女兒往外走,沒忘記也把自己親愛的老婆一起帶走。
  
  崔楓和叔父低語了幾句話,便和親愛的丈夫離去。雖然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不在她事先料想的範圍,不過演變成這樣更有趣了。
  
  回頭瞥了一眼郝津銘,到目前為止她還頗欣賞這個女婿的表現,不過接下來還有更精彩的等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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