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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大廳似乎恢復了正常--所有的僕人都靜靜地工作著,一、兩個侍從或躺、或坐,或靠牆地站著,女人們--以黛麗為首的貴族仕女--也群聚在一個角落閒談或是做女紅,克莉絲走向烹飪區時,從她們談話中知道國王和他的貴族們全部外出狩獵,只除狄瑞,他似乎特地留下來等她下樓尋釁,當她接過玉妲遞給她的早餐,在餐桌的一角坐下時,他走了過來,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下。
「你來晚了。」她的身邊有兩名女僕,她們一致望向他,但克莉絲沒有,幾分鐘過後,他再次開口,「原來你的處罰已經終結,不再銬鐵鏈了。」
「我不是因為被處罰才戴腳鐐。」她頭也不抬的說。
「啊,是了,你是因為你是個危險人物才被鏈起來,我昨天也差點相信,但如果你是的話,令天就不會被解開鐵鏈了。」
她聳聳肩,「也許羅斯大人認為比我危險的人物在此鬼鬼祟祟,也許他認為該放我自由,讓我自己防衛自己。他認為我有這個能力。」她一面吃一面說,頭一下也沒抬。
「是嗎?那上床呢?他為了自身的安全,是不是也把你銬在床上再幹那回事呢?」
她身邊的女僕倒抽了口氣,但她彷彿沒聽見地繼續吃飯。
「該死,看著我,我在跟你說話!」
她抬起頭,像看蒼蠅、蚊子般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又繼續吃著,狄瑞氣瘋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忽視他,為了博取他的注意力,她們有時候還打架,但這個女人卻不把他放在眼裡。
「拿酒來!」他吼道,當有個女人急急銜命而來時,他又吼,「不是你,我要她替我拿酒。」她總算又抬起頭了,他以為他終於激怒她了,可是他立刻失望了,因為她在笑!
「如果你真想喝到酒,你最好讓蒂蕾拿給你,否則你得自己動手。」
「你拒絕服侍我?」
「不是,我一向服從羅斯大人的命令 當我高興的時候,而他要我不必侍候別的客人,這個命令是我樂於服從的。」
狄瑞猛然起身大步走了過來,一手拉起她,另一手正待揮下,克莉絲輕易地格開他,當他再欲打下時,他的身後有人出聲制止。
「不可以打她,大人。」
他轉過頭,看見羅斯的兩名侍從手按在刀柄上。
「她太放肆,理應受罰!」
「我們大人吩咐過,任何人不得碰她一下,大人。」
「不必你們多事,我自己會對付這個傢伙,我會用他的刀結束他。」
在所有人意識到她要做什麼之前,她已拔出狄瑞插在腰間的匕首,但她沒有刺向他,反而把匕首插在桌上,此舉更加羞辱了狄瑞,他暴吼一聲,揮拳即打,可是克莉絲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拳打中他的下巴,打得他趴在桌子上,羅斯的兩名侍從立刻趨前扶他站直,待他站直後並沒有放開他,他便掙扭著想掙開他們的箝握。
在這段時間,克莉絲聽見黛麗那邊的女人,紛紛發出尖叫,等她有空望過去時,看見黛麗又再度發生一聲尖叫,並向門口奔出,她望向門口,看見羅斯黑著一張臉在那裡,更糟的是,他不是一個人,他旁邊還站著威西克斯的國王。
狄瑞也看到誰來了,他立刻停止掙扎,兩名侍從看到主人來,也不再抓著他不放,克莉絲表面雖然比誰都鎮靜,但事實上她暗暗叫苦,羅斯曾警告她不得滋事,如今她的鐵鏈又要戴定了。
「王,我要求這個奴隸付補償金,她一連兩次打了您的貴族,先是打斷了倫夫大人的肋骨,接著是剛才竟出手打我--」
羅斯的侍從打斷他的惡人先告狀,他屈身向走近的亞弗烈及羅斯行禮,「大人,我事先曾告訴狄瑞大人,說您曾交代過任何人不可出手傷她。」
「他有否告知你,狄瑞?」亞弗烈問。
「是她先激怒我的,王!」
「那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你在此是客,無權越俎代庖,人家的家丁既已表明主人的意願,你就當尊重,現在你走吧,等我再召見你時,你再回宮廷。」
狄瑞的臉色霎時蒼白如紙,他似乎想說些辯解的話,但考慮後,覺得還是不說的好,點了點頭,他快速離開大廳。
羅斯緊握著拳頭,眼睛盯著他消失的方向,「我但願你沒有這麼做。」
亞弗烈聰明地沒有笑出,「我知道,你寧可赤手空拳殺死他,但耐心點,我的朋友,威西克斯正是需要人的時候,等我們逐退丹人的勢力,你愛怎麼對付他,悉聽尊便。」
羅斯銳利地瞥了眼他的王,臉上的僵硬根快消失許多,他向克莉絲跨了一步,抬起手摸了摸她頰上的紅印,「你沒事吧?」
克莉絲幾乎匍匐在他的腳前,原來他不是在氣她,原來他的怒氣是針對狄瑞,但她一顆高懸的心才放下,立刻又被上漲的怒意推高,她指著羅斯的那兩名侍從,「我不需要你的看門狗,大人。」
他的手垂了下來,「我們看見了。」
他們看見了?不自在取代了憤怒。好吧,他們看見了,但他們總不能也聽見她跟狄瑞的對話吧?她望向那兩名侍從,那兩人也望著她,並衝她一笑,這麼說現在他們兩個不會說,但他們等一下一定會說,他們會告訴羅斯,是她故意說話刺激狄瑞。
但她還是生氣,「這就是你信任我的方式?拿走腳鐐,改派他們兩個監視我,以免我逃跑?」看到他立即蹙眉,她猛然警覺到還有什麼人在場,她偷偷地用眼角去看亞弗烈王,出乎意料的,他竟然兩眼骨碌碌地看著她跟羅斯,彷彿覺得他們的對話方式很有趣,「對不起,大人,我講話時常沒有經過大腦就說出來,請原諒,我很抱歉惹起這件事,狄瑞大人是故意激怒我,而我也是故意向他尋釁,我們雙方都成功了,但我還是很遺憾讓你們目睹這件事。」
羅斯震驚得瞪大眼睛,他不意外克莉絲的「招供」,他意外的是克莉絲竟然向他道歉,亞弗烈則笑得前俯後仰。
「老天,羅斯,我本來還羨慕你擁有如此的美人,但現在不了,她坦白得可怕,若是她到了宮裡,一定會把我的宮廷弄得雞飛狗跳。」
「她不會去,王。」
克莉絲倒抽了一口氣,羅斯這句話簡直忤逆不道,但亞弗烈竟然不以為忤,還哈哈大笑。
「看來她的大膽有傳染性,我得把我其他的貴族隔離起來,否則我將聽不見有人讚美我是一個多偉大的獵人。」
羅斯笑了,「至少今天不可能發生,王,今天晚上的肉,可都是您一個人獵到的。」
在偕國王走開時,羅斯深深望了克莉絲一眼,他的表情極為奇怪,然後他微微一笑,轉身伴著國王走開。 ☆ ☆ ☆
那一天克莉絲發現原先分派給她的工作,分了一些給別的僕人,原先不許她靠近窗戶作短暫的休息,卻頻頻讓她到窗戶邊納涼,甚至玉妲還把她帶出燥熱的大廳,到樓上打掃房間、整理床鋪,數小時後才又來帶她下去,這些改變當然是出於羅斯的授意,而他之所以會這麼做,自然是為了免得她今晚又不能陪他共赴巫山。
他正在逐漸改變對她的態度,正在一點一滴逐漸變得關心她,總有一天,他會愛上她,然後會娶她,之後他會放了她的朋友,他們可以返回家鄉,告訴她母親她已找到能與她共度人生的倡伴。
她確切地知道她不是在癡人作夢,她對他已開始產生具體的意義,否則他不會給她自由,不會當著他的王的面,捐棄為人臣的禮貌、輕忽做主人的責任,拉著一名奴隸匆匆上樓去。
今晚他讓玉妲先帶她上樓,自己則仍留在樓下陪王和客人,她明白這是他的職責,所以她非常耐心地等他回房,他的房間準備了兩桶水,兩份浴具,她用了其中一桶,迅速清洗自己,然後不加衣服地滑進被單裡等。
十五分鐘後,他上來了,他看到她躺在床上時,眼睛迅速亮了起來,他向她微微一笑,然後一面解下短斗篷,一面走向放水的桌子。
這兩天羅斯的穿著要比平常講究,像所有貴族一樣,他也繫了一條短斗篷,斗篷的顏色和他的外袍一致,全是棕色絲料,棕色使得他的眼睛更顯璀璨、晶瑩,在腰間,他紮了一條鑲有琥珀寶石的帶子,連插在腰上的匕首,劍柄也嵌了寶石。
「大人?」她坐起來,被單自她肩上滑下。
「什麼事?」他掉過頭,然後整個人靜止。
「昨天我太累了,沒有詳談你所說的協定便睡著了,你所謂的協定是?」
好不容易,他才把目光移到她的臉上,接觸她滿含希冀的目光時,他的理智紛紛自九霄雲外飛回來,轉過身,他掏起桶裡的水輕拍臉龐,「昨天早上的事讓我明白鐵鏈的存在,對你的自衛能力大打折扣,我很遺憾你甚至得自衛。」他盯了她肩膀一眼,看見她仍沒有拉上床單,他清清喉嚨才繼續道,「我不喜歡你孤立無援,克莉絲,我可以派人守著你、保護你,事實上我也那麼做了,但那遠不如也讓你獲得自由,能自己防衛來得好,今天的事,便是一例,我知道那傢伙絕不會善罷干休。」
「你不必向我解釋解開我腳鐐的理由,大人。」
不用回頭,他知道她在微笑,他在桌緣坐下,脫去鞋子和襪帶,「好吧,我們的協定是在王在我家作客的這段期間,你不可以攻擊我的堂弟。」
她沉默了片刻,「在他走了之後呢?」
「一切照舊,你同意嗎?」
有更長的一段時間,他什麼都沒聽見,下一瞬,她的手自後面困住他的脖子,由於沒有聽見她的腳步聲,他嚇了一跳。「好,在這段時間我不會碰你那個寶貝堂弟一根汗毛,至於你……」她湊到他的耳畔輕輕地說,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猛然收回手,在他的背上重重一推,使他翻了一個觔斗,然後揪著纏在身上的床單,大步跑向房門。
他在她開門的那一剎追上她、抓住她,她憤怒地反抗著、踢著、捶著,她的力氣是那麼地大,使得他必須使出全力才能將她拉回床上,壓抑在身下。
她掙扎了許久,最後才靜止下來,但靜止的是她的身體,不是她風起雲湧、怒潮澎湃的眼睛,「我恨你!」
他呆住了,她的語氣裡真的有濃濃的恨意,那澆熄了他所有的困惑、憤怒,「為什麼?」
「你明明知道我會怎麼想,而你讓我那麼想!」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你怎麼想?」
「騙子,你拿下我的腳鐐,接著告訴我,我們得訂個協定,卻不告訴我你打的主意是暫時的,好讓我不反抗、乖乖地上你床!」
「你錯怪我了,女人,我打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永遠除了那東西,我又怎知道你會那麼以為?」
「這麼說是我自己愚弄了自己,我還以為我的眼光不會錯,原來錯得一塌糊塗。」
她語氣中的苦澀使他心神一震,「老天爺,你看到什麼?你到底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
「沒有,沒有了,只除了請你高抬貴手,別再騷擾我。」
「如果能,我會。」
「如果能?」她冷笑,「你過人的意志呢?」
「碰到你就沒轍了。」他注視著她眼睛的變化,「你不恨我,克莉絲,你只是氣極了,你承認吧。」
是的,她無法恨他,她希望她能,但她辦不到。
「如果你不肯說,那就表現出來。」他攫住她的嘴。
克莉絲希望她也能,但她的身體總是第一個背叛她的意志。 ☆ ☆ ☆第二天堡裡來了新客人,是勒伍德帶著他的一個兒子、三個女兒來覲見國王。克莉絲原本不會去注意他們--她始終沉溺於自己的思維裡--但在她身旁的女僕,熱心地指給她看來客中那位未來的衛席特堡夫人。
克莉絲一點也不意外可麗美麗絕倫,她長得嬌小、細緻、優雅,她有的,克莉絲一樣也沒有。別說羅斯,若是她是男人,她也會拜倒在可麗的石榴裙下,而且永遠不會離開。
克莉絲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羅斯不在歡迎他未婚妻一家的人之列。如果要她連個準備時間都沒有,就看到他以她期望他能對待她的方式,溫柔又熱情地迎接他的未婚妻,她會更受不了。所有的人,上從黛麗,下至最低層的僕人,包括亞丁,對那位未來的羅斯夫人,前呼後擁、親切備至。
但有一個例外,美凡。克莉絲看到可麗向美凡招手,美凡沒有過去,反而對她扮了一個鬼臉,然後一溜煙跑開,克莉絲及時咬緊下唇,才沒有發出震天的笑聲。她知道黛麗一定沒有看見,否則一定會把美凡叫回去道歉。她看見可麗抿了抿嘴,一臉不快,但在黛麗和她說話時,臉又變得有如美花迷人。
假使克莉絲看到另有一個人也看到這一幕,並為了免得笑出聲,立刻轉開頭,她一定會克制不住笑出聲,不過她並沒有看到亞丁令人發噱的表情,她只知道數分鐘後,她的背後有個影子,她轉身一看沒有,低下頭才看到美凡跟著她轉來轉去,但美凡低著頭,並沒有看她。
「你……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克莉絲蹙起眉頭,「你怎麼認為我生你的氣呢?」
「在我告訴我哥哥你那天告訴我的話的第二天,你氣得一整天都沒開口說話。」
克莉絲回想了一下,然後笑道,「小東西,我那天心情不好,跟你沒關係。」
她的笑聲引得玉妲回過頭,「做事,別光顧閒聊。」
「我是在做呀!」
「我幫你?」
玉妲咕噥了一聲,回去做她的事,留下克莉絲為難得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她望向大廳另一角的那群女人,然後再看美凡,接著她歎了口氣。
「你能在這裡嗎?」
美凡也望向那群女人,「我寧可在這裡。」克莉絲忍不住笑了,「你為什麼不喜歡可麗小姐呢?」
美凡驚訝的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你向她吐舌頭。」
「哦。」小女孩漲紅臉。她低了低頭又抬起,自衛地說,「她不是真心喜歡我。現在她是對我甜甜蜜蜜,但在和我哥哥訂婚以前,她對我好壞哦!」
「原來如此。」
「你不覺得我不喜歡她是不對的嗎?」
「你的感覺是你的事,誰也不能命令你喜歡或是不喜歡。不過既然你哥哥喜歡她,也許你該試著去喜歡她。」
「我是啊!」美凡氣憤的說,「但是那一天羅斯帶我去他們家拜訪她爸爸,她為了想跟羅斯單獨在一起,就指我,叫人把我帶開。」
「你哥哥呢?他沒看見、沒反對嗎?」
「他沒看到。他那時候喝了不少酒。」
克莉絲蹙著眉,「你該告訴他。」
「不行,他會不高興的。第二天他就告訴我他要和她訂婚,問我喜不喜歡她當嫂嫂。」
而她不想讓哥哥不高興,克莉絲輕輕搖頭。
「你不要我留在這裡?要我走開?」
「什麼?哦,不是,小東西,喜歡的話就留下來,但你確定你在這裡不會挨罵?」
美凡搖搖頭,「客人那麼多,她們不會注意到我的。」
「那就坐下來吧,看我怎麼做我爸爸最愛吃的胡桃麵包。」她眨眨眼睛,自口袋裡掏出數粒胡桃,「這是玉妲作填雞剩下的。我做兩塊,一塊給你,一塊給我自己。要不要吃?」
「要!克莉絲,我會保守這個秘密。」小女孩也眨眨眼。 ☆ ☆ ☆
美凡錯了,有個人注到她。
像以往每次一樣,羅斯一進入大廳眼睛便尋找克莉絲,當他找到後,要他再一次沒看見美凡是不可能的事。她們一大一小,頭挨著頭,正在低低的笑著。
他的腳頓了一下,一股很溫暖的感覺爬到他的胸口,每個人都害怕克莉絲,很自然地,他以為美凡也會怕她--她最怕生人,而且應該會怕得躲得遠遠的。但顯然正好相反,她們喜歡彼此。她們--他的妹妹和他的女人。
如果不是黛麗叫住他,他已經走向她們了,然後他看見可麗,他僵住了。他怎會忘了她會來這裡?亞弗烈這一次來,一者是來看他,二者是來視察防禦工事,三者是來臨檢,想看看他們這些貴族有無荒廢武事。而勒伍德當然會來覲見國王,會來較技,他來,自然會連他的兒子、女兒一起帶來參加盛會。要希望他這一次不帶,顯然是妄想了。
咬緊牙關,羅斯向他的未婚妻走了過去。 ☆ ☆ ☆
她拚命叫自己別去看他們,拚命告訴自己那沒關係,但她的心卻在刺痛、在淌血。她太天真了!以為她爸爸會愛上她的奴隸媽媽,並娶了她媽媽,羅斯終究也會娶她。她忘了這裡的風俗習慣和她們的家鄉不同。在她們家鄉,她的洛夫伯父是一方的領主,他在挪威的權位一如亞弗烈王之於威西克斯王國。在她們家鄉,愛可以超越一切。但在這裡,當她提到婚姻時羅斯卻大叫她瘋了才會想到他會娶她!
她一直讓幻想蒙蔽了她的眼睛,而今現實和事實置在她的眼前。羅斯有一次曾稱她是比他最低級的奴隸還要低等的奴隸,他雖然在事後說那是氣頭上的話,但她對他真正意義是什麼?她不過是他眾多奴隸的一名,她現在固然替他暖床溫被,但這個工作很快就有他太太替他做。那時她就什麼都不是了,只是一名奴隸。
「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克莉絲花了數秒的時間,才把焦距定在玉妲的臉上。
「你的野心太大,丫頭。」玉妲洞悉的說,「你該心滿意足,丫頭。他本來可以殺死你跟你的朋友,但他沒有。他不但注意到你的需要,還保護你免於其他人的騷擾!你知不知道這廳裡有一半以上的年輕女僕,今晚得陪他的客人上床?」
「你不必告訴我,我有多幸運。」
「哈!如果你不喜歡你的幸運,你可以好聲好氣地去求求主人,那麼在他結婚前,他就會賣掉你。今晚在這廳裡的男人都是一時之選,而且從他們的眼神,我可以看出他們個個對你都有興趣,你不妨擦亮眼睛挑一個。」
「也許我會。」「什麼!喂,我是在開玩笑的。你若是那麼做,我們又得受苦了。你又不笨,還不知道你可以左右他的情緒嗎?」
「我沒那麼大的影響力。」
「哦?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在你拒絕上他的床的那一星期裡,他天天板著臉,把堡裡堡外弄得個個心驚肉跳,而等你上了他的床後,他又有說有笑了?」
「那又如何?那種『榮寵』又不會長久。」克莉絲別開頭,但覺臉上一陣火燙。
「我是可以說些我看到的事說服你,但我不想增加你妄想的希望。我只能告訴你他不會賣了你,不會把你讓給別的男人,不過他也會娶他的未婚妻。」
克莉絲全身變得僵硬,「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不想看你這麼痛苦,因為你愈早接受事實,便愈早停止希求更多。如果你不快樂,那他也不會快樂,結果倒楣的是我們這些人。」
「我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如果我有--」
「怎樣?如果你有,你會怎樣?丫頭,你為什麼就不能實際點、滿足點,一定要跟自己過不去?」
「因為我不能。我媽媽也曾經是個奴隸。她本來是個大領主的女兒,但她也像我一樣,被人俘虜變成奴隸。她天生傲骨,雖然被俘,但絕不向俘虜她的那個人屈服,甚至是她自己,我沒有我母親那麼頑固,可是我終究是我母親的女兒,我無法甘心做一輩子奴隸。」
「你沒有選擇。」
有,她有。克莉絲望向窗外,夜已經深了。幾乎所有人已經安歇了,大廳裡到處是睡榻。不但是羅斯的僕人、侍從,連客人也睡在大廳。她望向長桌那群仍在吃喝、談笑的人。羅斯在,他的那位未婚妻也仍在。
「她要在這裡過夜?」
「對。我看我的話你會當耳邊風。來,你今晚跟我睡。」
一抹更椎心的痛楚使克莉絲有短暫的暈眩,「她……她今晚跟他睡?」
「丟臉,這麼想!」玉妲罵道,「我們樓上只有六個房間,亞丁先生把他的房間讓給國王,自己跟別的貴族擠,那些夫人、小姐,跟黛麗小姐和美凡擠兩個房間。現在勒伍德大人跟他的兒子來了,主人再也不能獨佔一間房,必須跟他們共睡一張床。」 ☆ ☆ ☆
有一支火炬熄了,只剩下一支在照明。那對大廳裡演奏得正起勁的鼾聲多重奏,並未產生任何影響。
克莉絲已經做好了決定,她應該等玉妲再睡熟些,但她浪費不起時間,昨晚在做愛後,她只開口問羅斯一個問題:國王什麼時候走,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他說可能明天就走,也可能住上一星期。
今晚可能是她唯一的機會,也可能是其他人唯一的機會,只要亞弗烈一走,她又要回到戴腳鏈的日子,每一晚又得被鎖在羅斯的房間,再拖下去她會愈來愈難狠下心走。
她悄悄地爬起身,小心地避過躺得七橫八豎的人體,翻出敞開的窗戶,外面的月光十分明亮,她躍出後,立刻挨著牆,謹慎地貼著牆的陰影走,繞過了馬廄、倉庫,她愈來愈接近那間關著她堂兄和她朋友的無窗木屋。
她真希望今晚會下雨,而且愈大愈好,下得愈大,他們的成功希望就愈大。可是天上只有幾片雲,一點兒要下雨的徵象都沒有。
在繞過馬廄時,她聽見裡面馬匹的走動聲,那提醒她他們需要馬匹,不過不是它們,馬廝在晚上上了鎖,而且也有守衛看守,就算沒有守衛,也沒法開鎖,這裡離大屋太近,馬蹄聲會驚動屋裡的人。
馬廄裡的馬,是客人的馬,她知道羅斯命令人將他大部分的馬匹趕到牧場,只要她找到牧場,他們一樣有馬可以騎。
真正的問題在她抵達木屋前產生。她知道一入夜,他們被趕進木屋後,就被鎖了起來,但她沒想到門外還派了名守衛。現在怎麼辦?那名守衛坐在地上,背挨著門,頭則偏一邊。她鬆了口氣,他在睡覺,她原來擔心她破壞鎖時,聲音會被聽見,但有了這名守衛,便能解決關鎖的問題。他的身上一定有鑰匙,不過她怎麼解決這名守衛呢?她不能殺死他,而她低頭尋了半天,卻看不到半顆大到可以用來敲昏人的石頭,牆那邊呢?牆那邊有大石頭。
克莉絲走到石牆邊,找了好久,才找到一顆比較小的石頭,她屏息地走向那名守衛,深怕他隨時會醒過來,又怕敲重會把他打死,敲輕會引來麻煩。
她敲下去後,那人便往地面倒。她摸了摸他的鼻息,發現他還有呼吸,始吐了口氣,這樣他們走時,羅斯就不會太生氣,不會太窮追不捨。她在他的身上沒有找到鑰匙,只好用他的匕首弄壞。她一面戳鎖,一面輕叫,「歐雷,多福,你--」
一隻大手蓋住她的嘴巴,另一隻手扣住她持匕首的腕部,「放下。」
她鬆開手,匕首嘟地一聲落到地面。她一鬆開,扣住她手的那隻手,改圈住她的腰,力道不重,但她知道如果地掙扎的話,羅斯就會收緊他的手。
「克莉絲?克莉絲,是你嗎?回答我,我不是在作夢。」
她的吃驚、害怕在聽見多福的聲音後化為惋惜。就差這麼一點點,只差這麼一點點!
「他在說什麼?」羅斯在她耳邊低語。
「他知道是我。」
「那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
她困難地吞嚥著,發生了什麼事?沒有驚叫聲,不是千軍萬馬,只有一個人便制止了她。一個無法全力反抗的人,若是別人……
「多福,我很抱歉。我幾乎成功了,但那個薩克遜頭頭發現了我,他現在就站在門外。」
門的那邊經過長長的一段沉默,「克莉絲,你不應該來,你該在有機會時就白己先走,現在怎麼辦?他會怎麼對付你?」
會怎麼對付她?克莉絲問羅斯,「他想知道你打算怎麼處罰我。」
「要是你成功地打開門,會怎麼樣?」
他的聲音是那麼駭人的平靜!他為什麼不對她大吼大叫?他一定氣死了,不是嗎?但如果他能掩藏他的狂怒,她也能掩藏她的害怕。
「要是我打開了門,我們會爬過那面牆,然後逃之夭夭。」她平靜的說。
「在大開殺戒之後?」
「你在開玩笑。他們只有十七人,而你除了你那些僕人、隨從,還有一屋子的貴族,及貴族的隨從,你們的人數是我們的七、八倍。大人,我們維京人雖然勇敢,但還不是有勇無謀的笨蛋。」
「那告訴他們你不會受到任何處罰,因為你只不過替我教訓了一名當班倦勤的守衛而已。」
她不相信,但她不會讓多福知道,而替她擔心。她迅速地翻譯給多福聽,可是他和她一樣--不相信。
「大人,他不相信。」
「那告訴他你明天會替他送飯過來,到時你可以讓他們看看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一股冷顫襲過她的脊髓,她把他的話傳譯給多福,多福似乎滿意於這個回答,羅斯的手臂仍圈著她的腰,帶著她走離木屋,她的恐懼在加深、加重,重得地喘不過氣,她不該不反抗,不該那麼輕易認輸,現在她的生死全繫在他的一念之間,他究竟打算如何懲罰她呢?
他在馬廄前停腳,扳過她的身子,兩手圈著她的腰,頭向上抬,仰望著明月,然後輕輕歎息,「前晚我說要帶你去湖邊洗澡,你說太累,走不動,現在呢,想不想去?」
「原來你要求處死刑,想把我淹死?」
他低下頭,咧嘴一笑,「你不信我剛才的話?」
「我企圖逃跑,雖然被你阻止了,但仍算逃,你們的法律不可能允許奴隸有逃跑的權利。」
「這件事除了我,又沒有人知道。」
「守衛知道。」
「他只知道他醒來時頭上長了一個包。從此以後,他說不定以後再也不敢在當班時睡覺。」
她睜大眼睛,「你是說真的,你真的不處罰我?」
「一隻中了捕獸器的狐狸,為了掙脫栓梏,會不惜咬掉它的趾爪,它雖然掙脫了、逃掉了,但它也付了相當大的代價,如果你們今天逃成了,我會派人去追,而你的朋友會有許多人傷亡,對你,那會是最大的懲罰。不過你們並沒有逃成,基於對狐狸的瞭解,我能瞭解你對自由的渴望。我不能因為你想獲得自由而處罰你,但我也不能放你走。」
「你能。」她木然的說,「其他人可以替你砌牆、挖土,衛席特堡需要他們。但我不同,我對你們而言,可有可無。你沒有理由留我在這裡。」
「對『我』則不然,克莉絲!」
她震了一下,但很快恢復。
「你不信?」
「不是。只是……我被你搞糊塗了。我試圖救我的朋友,帶他們一起逃,而你……你不罰我,竟還要帶我去湖邊。我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大笑地摟緊她,「好極了,在獨自迷惑了那麼久之後,總算有同伴了。不,別生氣。」當她掙扎著想離開時,他說,「我會解除你的迷惑。」他的表情變得嚴肅。「我只是選擇忘記,克莉絲。我下樓想找你一起到湖邊,下了樓看不見你,我以為--」他不會告訴她他那時候是什麼感受。他再也不要經歷那種感受,羅斯緊緊地摟著她,面頰摩掌她的,「幸好什麼事也沒有。我可以當作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你現在應該明白你是無法逃掉的。」
她倒抽了口氣,「你知道!所以你才加派了一名守衛!」
「而他們卻派了個驢蛋值班。」他低吼,「不,我不知道你今晚會這麼做。只是關係到你的事,我絕不冒險。」
她的直覺也告訴她他不會,只要他仍要她,克莉絲黯然的想,看起來她真的沒有機會逃走了,除非他厭倦了她,或是另有人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什麼時候結婚?」她知道她這個問題一定出乎他的意料。他根本不會想到她這個問題和他們所談的事有任何關聯。
「你在想什麼?」
「它與我無關嗎?」
「對,不干你的事。」
「但我很好奇。」
「我認為你是想激怒我。」
輪到她訝異了,「你怎會這樣想?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事實上它跟我有密切的關係,等你的夫人住進堡裡後,睡你床的人是她,不是我。」
「而你祈禱它盡快發生,是不是?」他咆哮道,「你恐怕要失望了,因為婚禮不會很快就舉行。它甚至還沒提出來討論!」
未經思考的,她脫口而出,「事實上,我一點也不失望。」她的話使他的臉上怒意盡失。當她聽見他的輕笑聲時,更加氣惱。她並不想讓他知道她仍在乎他,「你的幽默感放錯地方了,你那位未婚妻--」
「噓,別談地。」他按住她的嘴,「我還是不想回我的房間,勒伍德的鼾聲大得跟獅吼一樣,和我一起到湖邊去吧?」
哦,不公平,用這個賄賂她。克莉絲用種賜惠似的語氣道,「可以。」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也可以在那和我做受嗎?」
「你事先並沒有說有附帶條件!」
他笑了笑,「好嘛,那我只好見機行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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