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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0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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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路克記得佛朗說過的話:若是荻荻太愛天使溪,她或許會心痛得什麼都看不見。他原知道她愛那個地方,但他卻沒理會她的感覺,認定他知道什麼對她最好。真正 的實情是:他做的都是為他自己;不僅替牧場鞏固了水源,他還試圖逼使荻荻別無選擇地嫁給他。他從沒考慮過失掉天使溪谷會傷透她的心,雖然他應該想到;他對 雙C牧場有同樣的感情。他太愛它,絕不會原諒任何摧毀它的人。
但是他卻對他深愛的女人做出那種事。
他自負地誤認,住在雙C牧場足夠補償她失去天使溪谷。他原以為她僅會生氣,而他終究會打消她的怒火。
他應該記得她深切、強烈的激情,還有那天早上他在草原發現她時的模樣。她的臉光采煥發到令他看得心痛。他低估了她的愛,犯下平生最大的錯誤。在他刻意摧毀她的生活所系後,他又怎能令她相信他愛她?
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地歡迎那場雨。看到水坑又充滿了水,小溪再次流動時,他們幾乎樂昏了頭。甚至貝氏牧場亦勉強過關。路克看著第二天又下起雨來,他真想 殺人。荻白白受了那些苦,貝凱爾白白攻擊了她。而他,柯路克,白白摧毀了天使溪谷。命運及大自然開了他們一個大玩笑,對牧人送來了及時雨,卻來不及救一個 女人。
他將牠的兩頭母牛、一頭公牛及一匹馬送還,又買了幾隻雞代替那些走失的。他沒有親自送去,因為他不認為她會樂意見到他。
荻荻強迫自己生活下去。她頑固的不准自己放棄,但她所有的工作都沒有希望的。一如路克向她指出的,她替將死的植物澆水是在浪費時間。沒有一株作物恢復生機到結果實。
不論她怎麼看,她已陷入不可救藥的狀況。她仍有一些去年收成的罐裝食物,但不夠過冬,除非她能靠雞蛋牛奶過日子。她也沒有足夠的錢購買食物,同時修理 木屋,而不修理,小屋將無法支持她過冬。若是她修理木屋,她會餓死。她所想到的每個可能性都是死路一條。
除非她能找到工作,她不知道她將如何支撐。就算撐過這一冬,明年又如何?沒有了天使溪的滋潤,只靠雨水她能維持一座大菜園嗎?或許那意味著挑水灌溉。 許多家庭都像那樣撐過的。但家庭是至少有兩個人分擔工作。雖然她很強壯,她知道自己的極限。若是她想種植一片大菜園,她會累垮自己,導致意外。
她可以種植只夠自己吃的量,但那樣她就沒有錢修理房屋,購買衣物。
若是她找到工作,她就能生存,但也僅止於此。她將沒有時間去種植菜園。
她好愛田園工作。清晨大地的香氣、清涼潤滑的露珠、收成的喜悅、看到生命成長的滿足。她一直隨著大自然的韻律,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現在無論她怎麼做,她似乎已失去了那些,她最愛的一切。
但是全世界的人都面對失望,甚至悲劇,然後繼續生活。生活是無情的,她不是配合就是放棄。
她第一個求職對象是雜貨店的溫先生。
他銳利地盯她一眼。“什麼事?”
“工作,”她平靜地回答。“隨便什麼工作都可以。我可以替你管賬、收拾庫存、打掃地板。”
“那些我都可以自己做。”他直率地說。
“我知道。”
他仍瞪著她。“妳那裏發生的事我很難過,大概這就是妳來這裏的原因。”
“嗯。”
他歎口氣。“希望我能幫妳,但要我付錢雇人做我自己能做的事未免太愚蠢。這間店還沒大到能請人。”
“我懂,”她說。“謝謝你。”
她甚至沒感覺到失望,因為這正是她預料到的。她若真的找到工作才叫奇怪哩。
她試了乾貨鋪,但老闆的生意只能供養自己,不可能雇人。帽店也是同樣情形。
她在街道穿梭,到每間商店求職。銀行不需要添人,兩家餐廳全由家庭經營,聘用外人,意味著他們的一位家人就此失業。她在開口前已知道這種情形,但她仍姑且一問,看看是否有哪一個剛巧不能工作。
鎮上唯一的裁縫店不需要幫手。多數女人自己縫紉;小鎮上付錢請人縫衣的人口不多。
荻荻甚至問了替人清潔房屋的工作。溫先生讓她在他的店中張貼廣告。沒有人和她聯絡。負擔得起清潔工的人已經有人了。
她第一次遇見路克時告訴他的話可說是實情:小鎮上她唯一能找到的工作是在酒館的樓上房間。
她擁有的唯一資產--那塊地--現在一文下值,沒有人有興趣買它。她知路克會給她良心錢交換地契,但那就像是施捨,因為他當然不需要那塊地了。他已有充足的水源,甜蜜、清澄、源源不斷的天使溪之水。
在山的那一頭它並不叫天使溪,她甚至不知道它是否有名字。在那裹,溪水不會有同樣的特性。因為雙C牧場是個寬闊的牧草地,溪水的效果因之沖散。但是在她的小山谷中,那是創造出天堂的奇跡。那就是它被命名為天使溪的原因。
她從沒認為它只是一條有水流動的溝糟,天使溪是活的,有它自己的個性、神秘,是她菜園的夥伴。她為天使溪的死亡哀傷。
現在她僅有的是自尊。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她被迫承認她或許必需吞下自尊接受路克的錢。
路克!她仍不能讓自己想到他。她所受的創痛太深,只要她能忽略它,她還能作息,一旦她停下來檢視傷口,她會完全崩潰。
她的身體變化告訴她,她沒有懷他的孩子。
她應該覺得鬆口氣的。但是,違反一切邏輯的,她曾希望她懷孕了。現在有小孩對她無異是雪上加霜,但她仍那麼希望。和他在一起沒采預防措施的那兩次是她懷孕的最後機會。她不再在乎她的名譽,她會全心全意愛那個孩子,正如她愛他。
過了半晌,荻荻才認出那個騎向木屋來的女人。她穿著一套時髦的騎裝及一極為花俏的帽子,但是那頭暗紅色頭髮及水汪汪的棕眸仍然沒變。是莉麗,那個跑到雙C求救的酒店女人,荻荻認為她的命也可算是莉麗救回來的。她和佛朗、路克都出了力。
兩個女人面對面。
“早,”荻荻靜靜地說。“要不要進來坐坐?”
莉麗下馬走向門廊。那是十年中她第一次被邀請踏進規矩人家的屋內。木屋檢樸而且毀損嚴重。但是即使有好房子的人也沒有人願意邀她入屋,甚至不用文明的方式招呼她。
“謝謝妳救我一命。”
莉麗笑笑。“我那麼做只有部分為妳。我不能讓凱爾那樣毀掉自己。”
“聽說妳現在住在貝氏牧場。”
“嗯,我們要結婚了。但是我們不會住在這一帶。我不認為鎮上的人會忘掉這裏發生的事,或是原諒他。幸好我們倆都擅於另起爐灶。還有這也得謝謝妳。妳可以進一步挑起鎮民對他的反感,但是妳沒有。”
“沒道理那麼做,路克已把他揍慘了。”雖然科羅拉多已成為美國的一州,但並沒有改變人們處理事情的方式。任何爭端鎮民仍私下解決。凱爾受到的處罰不僅是路克的拳頭;他實際上已為鎮民排除在外,他的名譽就此全毀。
環視木屋後莉麗說:“妳也會餓肚子,我帶了一些錢來。我知道我不能彌補妳這裏的損失,但它能幫妳餬口。”
荻荻的心跳一下。“凱爾沒有造成這一切,”她說。“沒錯,是他破壞了木屋,但柯路克毀掉了山谷。”
“若不是因為凱爾,他不會那麼做。”莉麗輕聲說。
“那是個困難的決定,但路克也是個嚴厲的人。他知道,只要妳擁有天使溪,世上總會有人試圖搶走,而妳會永遠處身危險。因此他拿掉任何人會想要山谷的唯一原因,他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妳。”
荻荻的雙眸浮現落寞。“我寧願冒險。”
“路克不能冒險。他太愛妳了。”
荻荻慢慢說道:“我在外面看到的不像是愛的表現。”
“我知道。像我說過的,那是困難的決定。那天我也很困難地決定要路克去幫妳,明知道凱爾可能為了我而死。多數人都不會認為那是愛的表現,但我的確是出於愛。我會盡一切可能阻止他,甚至他為此恨我也在所不惜。”
“我不恨路克。”荻荻說,這是實話。
“但是妳能原諒他嗎?”
“不能。現在不能,或許永遠不能。我只是覺得空虛,像是身體的一大部分不見了。但這不是原諒不原諒的事。目前,我沒有興趣理它。”
莉麗曾在其他女人眼中看過那種表情,偶爾甚至在她自己的眸中反映過--那是一種什麼都不在乎的眼神。
“我帶了一些錢。”莉麗改變話題。
“我不要凱爾的錢。”
“不是他的,是我的。”
荻荻訝異地看著她。“那我更不能要。妳不應該付錢,這些都不是妳造成的。”
“但凱爾的債就是我的債,”莉麗說,她苦笑。“這是愛人的部分結果。”
“謝謝妳,但我不能收。”她或許能克服自尊接受凱爾的錢,因為災難部分由他造成,但她絕不能拿莉麗的錢。
莉麗猶豫半晌。“我聽說妳在找工作。”
“嗯,但沒找到。”
“那就拿了這些錢。我負擔得起,而妳又有需要。”
荻荻考慮一下,但她需要的不是錢,她瞪著莉麗,彷佛她是個陌生人。她的腦子是怎麼了?做過的事可以解除,一條改道的溪流可以再改。
她一定是被路克的背叛嚇呆了,否則她沒有理由呆坐在這裏不採取行動。她從來不是任憑命運擺佈的人。
自從路克告訴她,他所做的事後,她第一次有了生氣,她的眸子再次閃亮。
莉麗注視她說:“怎麼了?妳想到了什麼?”
“確實。有件事妳可以幫我。”
“任何事,只要妳開口。”
荻荻的臉浮現一抹笑。“妳能不能替我弄些炸藥?”
一向愛冒險的莉麗跟著荻荻順著溪流爬上山頭的水源。幸好她們都穿著長褲,因為好幾次她們必需下馬走路。她們或是爬行或是繞道,有時甚至轉錯了溪床,必 需摸索回原路。但是當她們終於來到河流分岔點時,源頭赫然在目。土築的水霸擋在東側,將所有的溪水驅向雙C地界。
荻荻瞪著那條殺死她農場的建築。若是路克需要這些水才能存活,她會親手築起這條水霸。她曾甘願將山谷賣給他。但是她不能讓他摧毀一個她心愛的地方,只因為他以為他比她還知道什麼對她最好!
“妳有沒有用過炸藥?”莉麗問。
“沒有。”
“天啊!”
“別擔心,我在鎮上問過。鐵匠曾做過礦工,他示範給我看該怎麼弄。”
“妳要直接點燃引信扔到水霸上?”
“不是。我要把它埋在水霸東側底部,那樣一來,火藥爆炸後河床底會降低。”
她非常瞭解路克所做的方武,她要以牙還牙。
她用小刀在變硬的泥土牆底挖了兩個洞,她將炸藥插進洞,留出長長的引信。她曾試燒一段引信測量它燃燒的時間,進而估出她需要多長的引信才能安全躲開爆炸。
“妳最好開始下山,”她告訴莉麗。“五分鐘之後我才點燃引信。”
“我要留下來看,”莉麗說。“妳走的時候我才走。”
她們互視一眼,咧開嘴笑了。
荻荻點燃引信。
她們奔向馬匹,跳上馬鞍,立刻驅馬狂奔。荻荻在心中默默計算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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