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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泰莎詫異地望著他。“我沒有要求你留下來。”
“我知道,”列德低沉地說。“所以我自己要求自己。”
泰莎審視了他一會兒,明白他的心意是無法改變的,但一陣莫名其妙的憤怒又突然湧上來。“夠了,列德,不要這樣戲弄我!”她大叫道。
“我不會放棄你的,寶貝。我不會再讓你走,我們絕不能就這樣算了。”
“我們只好這樣算了!”泰莎愈來愈怒不可遏。“當我愛你的時候,你利用我,懷疑我;現在你覺得愧疚了,又想回來彌補一番。告訴你,我……我不會接受的!”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列德立刻扳住她的肩。“不錯,我是覺得愧疚!我應該信任你的,但我沒有,當我看到支票上的筆跡時,整個人都發狂了,因為我以為你在利用我,想靠我逃避法律的制裁!”
“這就是你對我的評價!”泰莎不自覺地又握緊了拳頭,在列德面前揮舞著。
列德挪出一隻手來搔搔頭發,試著向她解釋。“我的職務是督察,泰莎,我不習慣輕易相信別人,或是讓別人輕易靠近我,而你和我的親密關係使我失去了平 衡。你該明白,這不是藉口,是事實,所以當我看到那些簽名時,被利用的感覺也就特別強烈。我那樣待你正因為我不願讓你知道我受傷了,你知道嗎?該死的,我 愛你!”他愈說愈憤怒。
泰莎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我當然知道你愛我,你愛得不讓我有解釋的機會,也不對我說明原因!你知道被拘留,被審問的滋味嗎?告訴你,我覺得骯髒極 了!當我以為只要和你聯絡上,一切便沒有問題時,卻得知你正是把我送進警察局的人,你知道我當時的滋味嗎?”她哽咽著說:“你根本不懂得愛。”
列德不禁怔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說愛,而她竟然不相信!不過這也難怪,是他先不信任泰莎的,所以才失去泰莎的信任。她以為自己是為了愧疚才回來找她,而這一點目前又無法向她證明。
列德的心痛起來,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能留住泰莎。
泰莎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不停變幻,時而痛苦時而沮喪,最後彷佛下定了決心,眼睛眯了起來,嘴唇也緊緊地抿著。
他慢慢地走到牆邊,將電燈熄了,現在只剩下通往廚房的走道上還剩下一盞燈。燈光從斜後方照過來,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泰莎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列德看來就像一個志在必得的獵人一樣。他筆直地朝泰莎走來,在她面前站住,然後緩緩脫去自己的襯衫。
他的皮膚在黑暗中閃閃發光,胸毛的顏色也似乎更深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他粗嘎地說。“那麼我會使你相信。”
泰莎的心劇烈跳動著,她睜大了眼睛,覺得幾乎要停止呼吸。“你……你打算幹嘛?”
“你說過你愛我,也是騙人的嗎?”
泰莎沒想到會被反問,這問題提醒了她過去幾天的遭遇,她立刻又憤怒起來。“當然不是假的!你以為我不但是個小偷,還是個騙子?”
列德不理會她下麵那句話,定定地望著她。“你訂過兩次婚,卻沒有和兩個未婚夫做過愛,因為你並不真正愛他們,你愛的是我,對嗎?”
“逼我承認會使你好過一點嗎?”泰莎暴怒地問。“不錯,我愛你,但是我不會浪費生命在一個不愛我的人身上。”她的心口又疼起來。
“我也一樣心碎。”列德繼續說。“只要一想到你在利用我,我就忍不住要發狂。該死的!泰莎,你該明白這種感覺!你和我有相同的猜忌!”
泰莎冷冷地睨視著他。“不,有一點不同。”她生硬地說。“我並不希望你坐牢!”
列德一時語塞了。不錯,是他送泰莎去坐牢的,至少她差點坐牢,要不是那場可怕的夢魘的話……
老天!如今他到底要用什麼方式,才能再挽回泰莎的心?他忘不了泰莎傷心無助的表情,而他竟狠心地落井下石,棄她而去。
焦急和無奈使他更覺得燥熱,寬闊的胸膛也開始沁出細細的汗珠。
“你說得不錯,當時我的確打算那麼做。但是,”他思索著下面該怎麼說,局面實在太糟糕了。“當我冷靜一點之後,便立刻後悔了,於是我去見卡特,又去找 莫檢察官——”他停下來,將正打算背轉過去的泰莎再扳轉回來。“我想為你脫罪——當時我是認為你有罪,但是後來又發現無論你做了什麼,都無法改變我愛你的 心意,所以我不能讓你就這麼消失在黑暗中,我必須救你出來。”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覺得有點疲倦,但永遠失去泰莎的想法令他更受不了,於是又開口道:“泰 莎,我知道你的感覺,可是我也不好受,我絕不能再失去你!”
泰莎的腦中一片紊亂。她知道列德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是那種被背棄的痛苦他能體會嗎?不錯,她愛列德,只要列德的心裏有她,她便覺得今生了無遺憾。然而,僅有愛而沒有信任的結合又會是什麼?她已經受夠一個安德魯了,再加上一個列德,她一定會崩潰。不!她這次絕不能回頭。
泰莎推開列德貼近的身子,一面大叫:“讓我走!”
列德緊緊抓住她的手臂,哪怕在這種時候,泰莎仍能感受到他的掌上傳來的熱流。她迎視列德的目光,不禁一陣輕顫,她知道再也不會有男人像列德一樣,帶給她這麼強烈的興奮感覺。
列德穩如泰山地鉗住她。他不想強迫泰莎做任何事,但這個女人除了令他瘋狂之外,還令他一籌莫展。他只能這麼抓著她,以防她跑掉,至於下面該怎麼做,他心裏一點主意也沒有。
泰莎的手臂疼痛極了,她想繼續大叫,但知道這樣做也沒有用,如果有效的話,她昨天大吼大叫的模樣就該把他嚇跑了,然而他不但沒有走,反而抱著她在床上過了一夜。噢,她該拿這個男人怎麼辦?她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兩次失敗的感情加起來還抵不過這一次,這一次真是害慘她了!
“不要這樣,泰莎,你知道掙扎也沒有用。”這句話倒說對了,泰莎氣惱地瞪住列德,停止無謂的抗拒。“何況,你知道我從不強迫女人的。”列德又加了一句。
泰莎完全安靜了下來。不錯,列德不會強迫她,昨天他也是裸露著上身,抱了她一整夜。不過,在她的內心深處,又有點失望列德沒有冒犯她,天知道她有多渴望和他做愛。她需要列德強壯的身體支持,因為她已經虛弱得支持不住了。
然而,這一點她絕不能讓列德知道,她不能在失去那麼多東西之後,連這一點尊嚴都失去,儘管她需要列德……噢,老天,她真需要他!但她絕不能回頭!
“求求你!”她開始哀求。“請讓我走。”
“不!永遠不可能。”列德輕輕地搖晃她。“告訴我,說你愛我。”
“讓我走!”
她顫抖的嘴唇使列德明白她快崩潰了,有那麼一刹那,他被罪惡感深深籠罩著。他強烈地譴責自己將泰莎弄成這樣,但是今天若不拆除她的籓籬,他恐怕以後便永遠沒機會了。
“你愛我,”他粗重地說,還是沒有放手。“我也愛你。現在說一遍,我要聽你親口說。”
泰莎劇烈地顫抖著,一雙大眼睛絕望地注視著他。她愛列德嗎?當然,她愛得幾乎發狂了,簡直到了沒有他便活不下去的地步。然而過去的一周裏,她也學習到 重要的一課,便是一個人可以在不幸中求取生存。如果時光能倒流,她寧願回到貧苦的過去,至少那時她活在愚人的天堂裏,不必嘗受愛情所帶來的悲哀。
“告訴我你愛我。”列德堅持著,又開始輕輕搖晃她,眼裏滿是焦急。
泰莎的眼中貯滿淚水。看樣子列德不會甘休的,她的愛對他真的那麼重要嗎?“為什麼你還要這樣來逼我?”眼淚終於順著她的面頰緩緩流下,她輕輕啜泣著。“難道你傷害我傷害得還不夠嗎?”
列德只是不停地重複那句話。“告訴我你愛我。”
“我愛你。”泰莎終於屈服了。他要聽她親口說出來,那就說吧,不過這是從她建築的城牆上拆下來的,隨著感情的流露,辛苦築起的堤防也出現了缺口。她往前顛僕了一下,身體在列德的懷中顫抖個不停。
列德的臉頰抽搐著,他穩穩地撐住泰莎,嘴唇卻忍不住跟著顫抖起來,慢慢地,他攬住泰莎的纖腰,讓她緊貼著自己的胸膛。
泰莎淚眼模糊地倚靠著列德。她怎能忘記他身上的男性氣息,以及有力、結實的男性臂膀?每天夜裏,和列德做愛的景象便會出現在夢中。他粗壯的大腿纏繞著她,一面興奮地喘息著,每次醒來,泰莎總要失神許久,然後便再也睡不著覺,睜著眼一直等待到天明。
他們便這樣靜靜倚偎著,然後列德想將她橫抱起來,她立刻僵住了。“我怎能再相信你?”她哀怨地問。
“我會向你證明的,蜜糖。”列德低語。“只要你答應暫時不離開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泰莎覺得虛弱極了,她無力再掙扎,甚至再發怒。列德低頭吻著她的耳根和脖子,彷佛在這樣的舉動裏,他也平靜了下來。
泰莎的淚痕還沒有乾,恐怕一時也不會乾了,因為她太想要列德,又實在不敢再相信他。更糟的是,她還是放不開他,內心的空虛,寂寞和寒冷,似乎只有列德的溫暖才能化解,沒有了列德,她不知道自己一個人還能走多遠?
列德溫柔地順順她的頭髮。“別哭了,親愛的,不要哭。”這次泰莎順從地讓他抱上床,列德雖然知道傷了她的心,卻沒想到傷得這麼深,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儘量將泰莎安慰好。
泰莎勾住列德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胸前。“這些日子來,我只哭過一次,就是被傳訊的那天晚上;”她抽搐了一下。“可是現在我卻一直想哭。噢,列德,我真害怕!”
“我知道,親愛的,我知道。”列德一疊聲地說,一面開始為她寬衣。“我絕不會讓你再哭了。”他溫柔地說。
他除去泰莎的衣服,緊接著為自己寬衣,然後上床躺在泰莎的旁邊。
泰莎的哽咽暫時歇止了,列德將她摟進懷裏,熱情地注視著她。這是他的女人,屬於他的一部份,她的傷心就是他的責任。
他並沒有採取進一步行動,只是靜靜地擁著泰莎。泰莎在他懷中慢慢平靜下來,列德的腿抵在她的腿上,粗壯的臂膀環繞著她。她的心也不那麼劇烈跳動了,因為她感覺到絕對的安全。
突然,一個念頭閃進她的腦海裏。這樣一味的排拒,不給列德一次機會,是不是又錯了?她會不會又犯了另一項錯誤?她要的是列德的愛,不是他的罪惡感,如 果他只是一臉憔悴地為過去贖罪,那還有什麼意思?不過既然無法現在叫他走,那就不必白費力氣了,等到情況適合——或者她不那麼空虛的時候,再仔細考慮吧。
他們躺了好一會兒,列德開始在她身上撫摸起來,略顯粗糙的手掌使泰莎感到異常興奮。至少此刻,列德是屬於她的,她閉著眼睛想。
“舒服點了嗎?”列德貼著她的臉問。
泰莎撫著他的頭髮。“是的,”她做夢似地回答。“好舒服……”突然,一句話不假思索地從她口中滑出來。“列德……和我做愛,求求你!”
列德全身像通過一道電流一樣震了一下。“你確定嗎?”他驚喜地問。
“是的,”泰莎輕歎一聲。“我好想要你。”她真想永遠躺在列德的懷中,而此刻,一種渴望更親近的需要湧上她的心頭。她要借著身體和列德合而為一,雖然這麼做並不能為她的疑問提供解答,但至少可以抹去這星期來的夢魘,她要列德幫她歸於完整。
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列德分開她的雙腿,深深地進入她體內。泰莎發出愉快的呻吟,她緊緊攀住列德,渴望從他那裏得到更多。
這一次,他們不同於過去的激情,代之以緩慢的速度進行,付出,並且給予。列德的雙手彷佛有神奇的魔力,不但在泰莎身上激起難言的欲望,同時撫平了她心頭的創傷。
他深深地吻著泰莎,熱烈而纏綿。泰莎幾乎透不過氣來,不過她並不在乎這些,也不在乎列德用什麼方式。唯一重要的,只是這個男人為她所愛,這一點是世上的任何歡樂都無法取代的。
“我愛你,”列德嘎聲說。“泰莎。”他不停地呼喚泰莎的名字,一面在她身上擺動著。泰莎也在一波又一波接連襲來的熱潮中沉醉了,她興奮地顫慄著。
當一切都靜止下來後,列德依戀地伏在泰莎身上,他並沒有馬上離開;正好相反,他貼得更緊了一點,一面把臉埋在泰莎的頸項間。
他實在太滿足了,口裏禁不住發出喃喃的低語聲,然後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泰莎在黑暗中盯著天花板發呆。她奇怪自己為什麼會主動要求和列德做愛?這件事是澄清了什麼,還是使事情變得更複雜?
列德沉重的大腿壓在她身上,她覺得有點酸麻,但是並不想推開。她一點都不後悔主動要求和列德做愛,因為那紓解了鬱積在心中的痛苦。她現在相信列德真的要她了,那麼深沉的需索絕不是一時的情欲所能表現出來的。
泰莎不禁微笑起來,白列德真是一個驕傲、自負的男人,任何女人一和他接觸,便得小心自己的平衡。而她要成為這個男人最珍愛的女人,因為列德給了她這機會——只要她願意。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了:她要不要也給列德一個機會,再相信他一次?
這是一個傷透腦筋的問題,要是能夠躲起來不聞不問就好了。她唯一能肯定的事,便是她深愛列德,而且超越常情地愛他。
說也奇怪,她一直相信任何感情都有一個限度,過了那限度之後,一切關係都變得岌岌可危。但她對列德的感情竟像個無底洞一樣,至今還測不出深度來。
其實生命對她而言,並不是事事順遂的。小時候是父親離家,少女時代是母親去世,但她從來沒有被命運擊垮過,她總是迎向朝陽,拋棄陰影。“活潑明朗”,便是她的寫照。
這種性格她還一直保留著,雖然威爾和安德魯帶給她一點感情波折,她還是一貫的開朗樂觀,直到遇到列德——自從認識他之後,生命史便等於改寫了。
她等於接受了一項挑戰,用她的甜蜜可人去迎戰列德的冷漠孤傲,結果他們都輸了。換句話說,也都贏了,泰莎的甜蜜征服了列德,而列德的氣魄也征服了泰莎。
他們都可算是第一次真正墜入情網,因此這次侵佔公款案帶給泰莎的傷害是空前的,她永遠不會想到冤枉她的竟是她最深愛的人,那份絕望感啃齧著她,差點殺死她對列德的愛。然而,一切都過去了,她發現自己還是深愛著列德,無論在任何情況之下,哪怕他曾經背棄了她!
勇敢一點吧,泰莎,她告訴自己,好好迎接一個嶄新的未來。
許久許久,列德悠悠地醒了,泰莎感覺到他的肌肉開始繃緊,然後突然睜開眼睛。
“你睡了嗎,泰莎?”他的聲音還帶看重重的鼻腔,似乎還沒有睡夠。
“沒有。”泰莎平靜地回答。
片刻的沉默之後,列德開始探手過來,順著她的臀部撫摸著。“後悔嗎?”他最後問。
“後悔什麼?沒有。”泰莎緩緩地回答。
“那你剛才在想什麼?”
“想我還在愛你,也還在受傷害,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
列德歎了一口氣。“很不容易下決定,是嗎?愛恨交織,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在這靜靜的黑夜裏,泰莎覺得一切都淡遠了。她很喜歡和列德這麼聊著天,只有他的聲音和氣息能帶給她安全感,現在她覺得什麼事情都有商量的餘地,也都可以原諒了。
“你愛你的家人嗎?還有你的老家?嗯,還有你的馬,你的狗,你的文法老師……”她一口氣問下去,突然想瞭解列德的一切,包括他的任何瑣碎小事。
列德忍俊不住地笑起來。“我從來沒有愛過我的文法老師,至於牧場……我不曉得那叫不叫愛。”他的聲調變得特別溫暖。“它是我的一部份,我無法把自己和 它分開來看,無論我到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情,它都在我的腦海裏。”他若有所思地停了半晌。“至於馬和狗……我非常喜歡,但談不上愛——我無法對動物談愛; 至於我的父親……嗯,我愛他,他賦予我生命,而且要把我這樣的孩子帶大,也十分不容易。”
“你的母親不在了嗎?”泰莎溫和地問。
“我不曉得,我出生還不到一星期,她就離開我了。或許她還活著,不過也沒什麼關係。我們母子反正沒有共同生活過,我對她沒有好奇心,也不感到有需要。 湯姆是我的親生父親,但他和我母親沒有正式結婚,他們是在德州南部認識的,我母親是一個牧場主人的女兒,但我父親只是牧場裏雇用的臨時工人,一個道地的流 浪漢。是我母親先看上我父親的,她很狂野,據我父親說,約會的時間和地點都由她安排,他們常常在一幢破舊的工寮中幽會。”
泰莎仔細傾聽著,列德總算開始對她吐露心事了,對他的過去,泰莎是今天才有所知。
“在那種情形之下,當然他們很快就懷孕了。我想以她富裕的環境,想要墮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她選擇了生我。這件事在牧場裏引起不小的風暴,但她一直 拒絕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也拒絕掩人耳目,就這樣的生下了我。湯姆曾經試著說服她結婚,但她拒絕了,因為她不喜歡牧場生涯,而那是我父親僅能給她的,他只 懂得牧場。”
列德停住話,沉默了下來,泰莎撫弄著他的胸毛,繼續追問:“那麼你出生之後呢?”
“我出生之後,她替我命名,照顧了我一星期,然後和湯姆相約在工寮中碰面。她抱著我去見他,把我交到他手中之後,便一去不回。那是我父親最後一次見到她,從此沒有人再知道她的下落。”
“所以你是由你父親撫養長大的?”
“不錯,於是他當天也離開了德州,因為他怕牧場主人知道他女兒並沒有帶著我走,會強行把我抱回去。”在黑暗中,泰莎還是感覺到列德輕微的笑聲。“你能 想像那種畫面嗎?一隻大老粗的手,抱著一個出生才七天的嬰兒,連夜穿越草原?他對嬰兒根本一無所知,真不曉得當時是怎麼辦到的。”
泰莎也不禁好笑起來。“我對你父親的同情勝過對你的同情。”她對列德說。
“噢?對極了,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他一切都為我設想,雖然我們很窮,但從來沒有分開過。他到處打零工養活我,記憶中,我是在一家一家不同的牧場中度過童年的,我常在柵欄邊和穀倉中玩耍,直到湯姆下工回來。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我長大,可以跟他一起上工為止。”
“長到多大?”
“四歲或五歲吧,我也忘了。”
“那還叫長大?”
“大得可以坐在馬鞍上一整天,不吵不鬧。似乎從我有記憶開始,就已經會騎馬了。到了六歲,我開始正式上工,當然只是一些小零工,比如割割草,喂喂馬什麼的,我都會做。”
“那你是怎麼上學的?”
“是湯姆決定的,他認為我該多念點書,於是把所有的積蓄拿出來,買了一塊地,在上面蓋了一間房子,然後從小型的自營牧場開始,買進一隻公牛,兩隻母 牛,還有許多純種的家禽、家畜,做為創業的基石。”列德似乎完全沉浸在過去裏了,他若有所思地繼續說:“我們雖然沒有豐盛的食物,但也沒有挨過餓。我白天 上學,清晨和放學後做雜事。當我十歲時,他已經合法收養我了,所以我可以用他取的名字,也就是我現在用的名字,但那並不是我的本名。沒有人知道我母親的消 息,我的外祖父後來找上門來,但他對我這個十歲男孩毫無辦法,想插手也太晚了。以上便是我的身世,我大致的故事。”
泰莎一面聽他說話,一面玩弄著他的胸毛。難怪他的為人那麼孤僻,感情又那麼克制!他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可以信賴,過的是最粗糙不定的生活,他一定羡慕過正常家庭裏的小孩,別人都有母親,唯獨他沒有,而且他還是被母親拋棄的!這麼說來,他的不願與人親近也就其來有自了。
而他的不信任她呢?豈不也十分正常?泰莎舒了一口氣,梗在心頭的結也豁然而解。現在原諒列德比較不那麼勉強了,她充滿感情地撫過他的頭髮。誰叫她那麼愛他呢?這種想法使她的心中一片寧靜。
列德支起手肘,也玩弄起她的乳房來,他粗糙的手掌帶給泰莎陣陣麻癢的感覺。“湯姆一定會喜歡你的,他對女人有點不知所措,不過沒有此他更善良的人了。”他的聲音有點粗嘎,話一說完,便低頭含住泰莎的乳頭。
泰莎陡地興奮起來,列德似乎想起什麼,又抬起頭來說:“你實在是個甜美的小東西,細緻得讓我擔心會不會把你拆成兩半。”他又低下頭去含住粉紅色的乳頭。
泰莎在黑暗中感到燥熱難耐,不過列德卻耐心地吸吮著她,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為止。
下半夜她斷斷續續地睡著好幾次,每次都是被列德親吻醒的,然後他們又再做愛,一次又一次,似乎永不厭倦。列德要讓泰莎明白他有多想要她,而泰莎也熱烈地接受,響應著。
當窗外出現第一道曙光時,泰莎已經又睡了一回合。她睜開眼睛,看到列德正撐著肘端詳她的睡容,她不禁對他展顏一笑。
“早安。”列德輕輕地對她說。
“早安。”泰莎嬌慵地伸展一下四肢。“你上班要遲到了吧?”
“我今天不必去,這一部份由伊文和山姆負責,我的職責是留在這裏陪你。”
泰莎皺皺眉。“我保證絕不鬧情緒,你是擔心這一點嗎?”她不安地說。
“我是想到了。”
“雖然我的心很亂,不過昨晚……”她緩緩地說。“我想了很多。第一,我仍然愛你;第二,那些證據的箭頭的確指向我,所以不能完全怪你,所以呢,嗯……雖然我不能完全原諒你,但也不能就此離去。”
列德的臉色倏地凝重起來。“我不能讓你走,給我們一點時間,我要求的只有這一點。”
泰莎望著他突然蒼白的臉,不忍地說:“我沒有說要走呀!”
列德還是不放心地盯著她看,於是她撇開話題。“伊文說你可能被解職,這是真的嗎?”
“放心,蜜糖,我不會被解職的。”
他不敢告訴泰莎太多,免得她擔心,但是泰莎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還有事情隱瞞著。如果連她都不能講,那麼他們將如何信任對方?泰莎不禁氣悶起來,不過她立刻提醒自己不要又走進感情的死胡同去,於是也不再追問什麼。“我想洗個澡。”最後她說。
“嗯,我也正想洗澡。”列德答道。
“很好,等我出來你再進去。”泰莎告訴他。
列德注視著她仍然赤裸的身子。“我跟你一起洗。”他說話的語氣不像在徵求同意。
“不,我不會洗太久的。你何不先吃早餐?等我洗好了,你也差不多可以進去了。”
列德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好吧,如果你覺得這樣做比較好的話。”
“這樣做是比較好。”
泰莎懷疑他會不會不顧自己的反對,硬要闖進來,但這次他顯然不打算一意孤行。當泰莎走出浴室時,撲鼻的咖啡香味四處洋溢,她這才感覺到自己早就饑腸轆轆了。
她立刻衝進廚房,想大快朵頤一番,不料一進廚房她便愣住了。她看到一個高大裸體男人,正站在她的廚房裏忙碌著,口裏還吹著口哨。
“你為什麼不穿點衣服?”她驚愕地問。
“只不過想提供你一個美麗的畫面。”列德若無其事地打她身邊經過。
他還真做得出來哩,好吧,既然他不肯穿衣服,又能夠怎麼樣?泰莎手腳發軟地想著。大白天看一個大男人光著身子走來走去,還是破題兒第一遭,不過她知道列德是故意的,因為他經過時故意碰了她一下。
不一會兒,列德又走回廚房來,身上已經穿了長褲和無領運動衫。該死的!泰莎悻悻地想,他一定是故意賣弄自己的性感,想要引誘她,因為他明明知道自己對她具有這種魔力!
泰莎突然意識到這種無孔不入的猜忌正在侵蝕著她,這種事有什麼好懷疑的呢?要不就不要原諒列德,一旦決定原諒了,便要努力做到。雖然這種決心很難貫徹,但若要跟列德在一起,她便得時時這麼提醒自己。
“吃啊!”列德對她說,她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坐在餐桌前發呆。
“我無法下決定。”她突然沒頭沒腦地說。
“你不必現在就決定,我們還有時間,慢慢來。”列德明白她在指什麼。
“我真的很愛你。”泰莎又傷感地說。
“我知道。”列德也立刻回答。
吃完早餐,泰莎開始勸他去上班,列德心浮氣躁地踱來踱去,並不理會泰莎的勸告。泰莎也只好由著他,不再多說什麼。
到了下午,電話鈴突然響起來,列德立刻跳起來去接,泰莎這才明白他一直在等這通電話,不禁也豎起耳朵傾聽著。
“好,我馬上來。”沒想到列德聽了半天,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掛上了電話。
“怎麼回事?”她按捺不住好奇地問。“他們查出是誰做的案了嗎?”
“快了。”列德開始穿上外套,在襯衫上打了領帶。
泰莎注視著他的動作,發現他沒有透露口風的意思不禁氣結起來。“噢,你不能這樣,白列德!你不能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就自己走了!”她擋在門口,不讓列德出去。“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他扳住泰莎的肩,在她額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內幕可能很骯髒,你會受到傷害的,我不能答應你,你好好待在這裏等著。”
“列德!”泰莎在他背後大叫,但列德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了。
屋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泰莎悶悶不樂地在沙發上坐下,思索著列德此行將帶回什麼樣的消息。
他或許已經知道了這案子是誰做的,是誰想要陷害她,但是他卻不肯說。到底是誰呢?為什麼他那麼吞吞吐吐?是一個她所信任的人嗎?
其實,和她前幾天所受的冤枉比起來,無論查出想陷害她的人是誰,都不會令她驚奇了。連列德都曾經那麼傷過她,還有誰給她的傷害會令她受不了?
然而,想到有人對自己竟那麼深惡痛絕,甚至設計陷害,還是令她不寒而慄。
她試著在腦中過濾每一個可能的人名,但是一無所獲。她既沒有和人結怨,又沒有財物糾紛,更沒有破壞過別人什麼事,或是搶了人家的愛人等等。那麼,到底是誰那麼恨她?
她現在才開始恐懼起來,想到平常熟識的人當中,竟有一個是陷害你的人,而你卻渾然不覺,照常和他談笑風生。天啊!她真的寧可不要知道答案!
夜幕漸漸降臨了,她已經繃緊著神經地在沙發上坐了幾個小時。當門上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時,她因為安靜了太久而驚跳起來。
前門打開了,列德一臉倦容地走進來,山姆跟在他的後面,也是一臉蒼白。
“你拿了我的大門鑰匙。”泰莎盯著列德手上的鑰匙,不悅地說。
“哦,是的。”他順手又放回自己的口袋裏,走到泰莎的面前。“你的臉色不好,不舒服嗎?”他關切地問。
“查出什麼沒有?”
列德並沒有馬上回答。“有沒有咖啡?我想喝一點提神的飲料。”
“沒有。回答我,列德!”
“我去煮一壺好了。”
泰莎立刻站起來。“如果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去把咖啡壺扔掉!”
一絲不情願的微笑浮上列德的嘴角。“真潑辣!”他嘀咕著說。“讓山姆來告訴你好了。”
泰莎轉向山姆,他正垂頭喪氣地站在一邊,兩手插在口袋裏。“都是我的錯。”他微弱地說。平常他雖然比泰莎年長,卻是一臉孩子氣,今天突然像蒼老了十歲一樣。
泰莎搖了搖頭,對他這種表情無動於衷。“怎麼會是你的錯?又不是你偷的錢。”她肯定地說。
“是海倫,她是為了我才這麼做的。”
原來如此。泰莎驚訝得合不攏嘴,這就難怪了,一切好象撥雲見日一樣,事實立刻便清楚地呈現出來。可憐的海倫,一個既害羞又沒有自信的女孩,卻深深地愛 上了山姆。山姆需要錢從事電腦發明,海倫便為他設法,終至鋌而走險。她具有一切有利的條件:在銀行工作;又是山姆的助手。透過山姆,她可以獲得卡特工程公 司的任何資料,同時,她聰明得知道該從何著手,包括選擇泰莎作為她作案的代罪羔羊在內。只因為山姆明顯地喜愛泰莎,而泰莎又那麼活潑甜蜜,造成壓倒性的優 勢。
她凝視著山姆,眼裏充滿同情。
“是我追蹤出來的。”山姆沮喪地說。“她有我的鑰匙,任何時間都可以在我房間進出……老天,我竟追蹤出我自己的帳號!”
他開始發起抖來,泰莎走過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後來呢?”
“我們到銀行去找她,白先生,艾先生,還有我。當她一見到我們時,就……就開始哭起來,她知道事情終於爆發了。”
“她被移送法辦了嗎?”泰莎緊張地問。
“沒有,我想先和你商量一下。”列德平靜地插口。“我第一個反應便是扣住她,拿錢還在其次,主要是因為她陷害你。但是我忍住了,現在伊文和她在一起,正等著我們打電話過去。”
泰莎轉過頭去注視著列德,他怎麼知道自己的思想沒有被復仇所污染?“噢,列德,別要我做殘忍的事!”她喊道。
“我就曉得。”列德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不過你知道嗎?寶貝,我信任你的裁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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