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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靈異] [于媜]醜女的魔咒【魔咒系列之二】[全文完]

醜女的魔咒(魔咒系列之二)作者:于媜

溫順善良的甄可璦,早已習慣將一切委屈往肚子裏吞,  
面對失戀的打擊,她選擇用零食填滿心裏的空虛。  
本以為變得肥胖的自己,再也沒有戀愛的機會,  
誰知夢中的白馬王子卻在此時出現,  
不僅對她的重量毫不介意,甚至願意對她進行「人工呼吸」!  
當她下定決心減去身上的肥肉,準備向他告白心意,  
沒想到,他卻從此避而不見……  
閻徹向來瞧不起仗著美麗招搖的女人,  
但這個胖妺醜歸醜,行為卻是誇張得令人訝異,  
好好的辦公桌不坐,偏偏要爬上天花板當女泰山?!  
害他身為堂堂閻氏總裁,成了她的活動肉墊不說,  
還得當著眾目睽睽之下為她急救!  
就算他再有風度,也厭惡和這種「醜」女糾纏不清……

  第一章
  
  那是情人節當天,早已約定好的一場電影!
  
  對於普天下所有女孩兒們雀躍期待的這天,甄可璦倒是沒有特別的期待。鮮花、禮物或巧克力對她而言,不是愛情的必需品,而是一種需要之外多餘的綴飾。她不愛甜言蜜語、花前月下,卻獨獨喜歡那種溫馨平實的感情跟男友交往四年以來,她始終是如此。
  
  倒不是她有多不解風情,或個性有何古怪之處,相反的,她不但是個相當漂亮的女孩,個性更是出名的溫和親切,跟誰都合得來。
  
  從小到大,身旁的朋友、同學總是戲稱成天笑咪咪的她是「小甜甜」,除了格外白皙漂亮的臉蛋外,她溫溫順順的好脾氣,也是她始終博得好人緣的原因。
  
  「小甜甜,妳要下班了?」同為企劃部同事的宋笠芸,看到向來早到晚返的可璦,正在收拾辦公桌準備下班,像是看到甚麼大新聞似的,丟下筆桿就衝了過來。
  
  「今天情人節,我跟男朋友約好去看電影。」可璦笑著解釋。
  
  聰明的她一路順利進了知名大學,在二年級時終於在眾多追求者中,跟苦苦追求了一年的學長關立維交往了。四年來,兩人的感情稱不上轟轟烈烈,卻有著可璦一心渴求的平淡充實,結婚也是預期中的事,人生對她而言一切似乎就是這麼如意、順遂,理所當然。
  
  「妳不說我倒忘了」宋笠芸驚叫一聲,隨後像消了氣的皮球似的歎息起來。
  
  「唉,也難怪!整個辦公室裏頭的女同事大都已經結了婚,行情一變差也沒有人肯送半束花來,害我連今天是情人節也不知道。」說著,宋笠芸不經意朝她辦公桌四下打量起來。
  
  「咦,我們這些已經結了婚的歐巴桑沒有花也就算了,怎麼連妳這個單身貴族也沒花?妳男朋友沒送?」
  
  「是我不要他送的,他正在努力存錢買房子,不值得多花這個錢。」
  
  這就是可璦,雖然才二十三歲,卻成熟懂事得像三十二歲。
  
  「妳……你們準備要結婚了?」宋笠芸驚訝得倒抽了口氣,兩顆圓睜宛若龍眼似的白眼珠子,像是隨時會滾出來似的。
  
  「只是計畫而已啦!」可璦不好意思的笑笑。
  
  「唉,要是妳男朋友真娶到妳,真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宋笠芸看著她漂亮可人的臉蛋以及修長纖細的身材,有感而發的歎息道。
  
  「芸姐,妳別損我了。」可璦紅了臉蛋,拎起包包擺了下手就急忙往門外跑。
  
  提早半個小時來到電影院對街的商店,可璦買了兩杯關立維最愛喝的摩卡冰咖啡,而後端緊咖啡小心翼翼的擠進人潮中,準備排隊買關立維愛吃的小吃。
  
  此時,她不經意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的人潮中匆匆閃過。
  
  可璦狐疑的一轉頭,意外捕捉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拉拉扯扯的自她身後而去,其中嬌小纖細的身影,仿佛是多年好友沈如玫。
  
  顧不得才排到一半的隊伍,可璦驚喜的擠出人群,直追兩個人的腳步而去,越近就越能確定,前頭的兩人就是男友關立維跟好友沈如玫。
  
  「妳不該跟來的,快回去吧!小璦隨時會到的。」前頭高大的關立維沒有發覺身後緊跟而來的可璦,正柔聲試圖勸離一旁的沈如玫。
  
  「我不管!今天當著三個人的面,你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
  
  把事情說清楚?他們有甚麼事瞞著她?
  
  像是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可璦握緊手裏的咖啡,不覺緩緩停下了腳步。
  
  「我不是告訴過妳,我──」
  
  「一年來,你總是對我說這說那,你為甚麼就是不跟小璦說!」沈如玫遽然打斷他。
  
  「你答應我要跟她提分手的──」說到這,她的聲音不禁哽咽起來。
  
  「我說不出口啊!小璦她太好了,我實在不忍心傷害她。」關立維掙扎的耙梳著發。
  
  「你不忍心傷害她,那我怎麼辦?」如玫悲憤的哭嚷道。
  
  「如玫,相信我!等我找到適當的時機,我一定會跟她提出分手的!」關立維語帶懇求的保證道。
  
  分手?
  
  這個字眼宛如火球似的,猛然滾進她的腦海,將她紊亂的思緒燒成一片灰燼。怔立好半晌,可璦終於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她的男朋友跟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活了二十三個年頭,可璦從沒有比此刻更為震驚,那種感覺簡直像是硬生生被澆了一盆冰水,又被丟進烈火熊熊的火爐裏燒炙過一回。
  
  她大錯愕也太震驚,聯手裏的咖啡何時掉落到地上也渾然不覺,直到兩張聞聲轉頭的震懾臉孔映入眼底。
  
  「小璦?!」
  
  關立維與沈如玫同時脫口而出的驚叫聲中,有著不及反應的錯愕與倉皇。
  
  「立維,如玫,真巧……你們都……在啊?」可璦故作若無其事的擠出一抹不成樣的笑。 關立維的倉皇與沈如玫的不安,在她眼中看來格外令人不忍,若註定得心碎,她寧願自己不曾目睹這一切的尷尬。一個是她交往了四年的男友,一個是她最交心的好朋友,她怎會面臨這進退兩難的處境?
  
  看著可璦似乎彷佛知悉一切的表情,沈如玫鼓起勇氣索性乘機坦承。
  
  「小璦,我跟立維已經在一起一年多了。」
  
  可璦征立半晌,緩緩轉頭望向關立維尋求答案。
  
  「小璦,對不起,我有一萬個不願意欺騙妳,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妳。」
  
  可璦看著曾經如此貼近、如今卻如此遙遠的關立維,又看看如玫那張曾經熟悉而今卻如此陌生的清麗臉蛋,眼底兩道熱潮洶湧著,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渾身宛如被掏空似的,她腦中一片空白的怔立了不知多久,許久她才聽到自己若無其事的笑聲。
  
  「你們兩個也真是的──這種事你們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
  
  可璦緊緊捏著手裏排了兩個鐘頭,才拿到的現代愛情戲的電影票,還沒有進電影院,真實衝擊的劇情,卻已經在她眼前真實上演。
  
  「小璦,我很抱歉,妳很好!但,跟妳在一起感覺實在太平淡了,淡得甚至激不起一絲絲感情的火花──」關立維歉疚的望著她。
  
  所以他才嫌她乏味?她低著頭心酸的想道。
  
  可璦細細收拾著一地的冰、水,那股寒意似乎也跟著滲進心底。只是,她不明白!她究竟是哪裡不好?她體貼,她懂事,凡事都為他著想,從沒考慮過自己,他究竟嫌她哪裡不夠好?但眼前,她甚至連一句「為甚麼」也問不出口,她只能默默的退場,彷佛她是這場戲裏頭串場,卻一演就是四年的配角角色。
  
  「如玫,這兩張票就給你們,好好玩,我先走了。」一派瀟灑的,將手裏兩張又濕又皺的票塞進沈如玫手裏,可璦急急轉頭離去。
  
  沒關係!可璦快步走出兩人的視線,邊在心底安慰自己:她很堅強、有成人之美---而華燈初上的街頭,卻在她的淚眼中蒙開了點點光影,模糊得讓人幾乎辨不清前頭的路---
  
  ******************************
  
  對可璦來說,關立維的離去與如玫的背叛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尤其是每天一走出公司大門,總會不經意瞥見,關立維最常等待她下班的那個位置,每看一回,她的眼淚總會再度氾濫一次。
  
  為了遺忘那種痛心的感覺,她幾乎是倉皇的,一頭轉進一旁的麵包店裏,想籍由吵雜的人聲與熱鬧的氣氛來遺忘心底的痛。
  
  然而店中熱鬧的氣氛,卻讓她倍覺自己的孤單,她急欲分散注意力的,隨手抓起門邊架上擺放的託盤與麵包夾,不經思索的,將架上觸目所及的麵包一一夾進託盤裏。
  
  才幾分鐘的時間,小小的託盤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她纖細的身材,與手上明顯格格不入的一大盤麵包,也引起店裏客人的側目。
  
  唯有可璦,仍絲毫沒有發覺身後的幾道目光有多驚愕,仍神情恍惚的將麵包端至櫃檯結帳,而後提著兩大袋的麵包匆匆步出店門。
  
  可璦無法思考、也不願思考,她抱著兩大袋麵包回到家,避開了爸媽關懷的眼神,埋頭就往房間走──
  
  「小璦,妳回來啦?我跟妳爸…….」
  
  「媽,我累了,先回房了。」
  
  可璦連正眼也不敢多瞧門邊的爸媽一眼,就怕他們問起甚麼。
  
  「喔」甄母楞了下,繼而才回神朝女兒的背影喊著:「欸,小璦,快吃飯了,換個衣服就快出來!」
  
  「媽,我買了麵包,我……我吃麵包就好了」可璦不敢回頭,匆匆關起房門才勉強回句。
  
  「這丫頭今天是怎麼回事?寧願吃麵包也不吃飯?該不會是嫌我煮的飯不好吃吧?」狐疑的甄母站在房門外嘀咕著。
  
  「女孩子長大了光談戀愛就飽了,哪還需要吃甚麼飯,還是咱們兩個老的自個兒把肚皮填飽些實在!」老頑童似的甄父,以一派玩笑的口吻揚高聲音說道,也不知是說給站在門外的甄母聽,還是說給房內的女兒聽。
  
  「聽你說這甚麼話,你沒瞧女兒這麼瘦,若談戀愛就會飽,這四年來也沒見她長多肉!」
  
  「哎呀!妳別瞎操心了,瘦有啥不好?我倒怕有天女兒變成了妳這水桶似的身材──」
  
  話還沒說完,甄母像是只被拔毛的母雞似的聒嚷起來。
  
  「你也敢說我?你也不看看白己,又乾又瘦活似糟老頭一個。」甄母不甘示弱的譏諷道。
  
  「糟老頭?妳說的這是甚麼話,妳不知道我上次在路上,還被一個年輕的小姐搭訕……」
  
  「少在那吹你那張老牛皮了……」
  
  門外熱鬧上演著每天必定上演的抬杠戲碼,然而隔著張門板裏的可璦,卻一點也感受不到門外笑鬧的氣氛,淚反倒像洶湧的洪水擋也擋不祝
  
  她頹然鬆手癱坐在地,忍不住掩面無聲哭了起來,袋子裏的麵包也掉落一地。
  
  傻瓜!她有甚麼好傷心的?!
  
  立維跟如攻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好風度的大方成全他們兩人,不當拆散有情人的劊子手,這是功德一件,她有甚麼好哭的?!
  
  勉強擦乾眼淚,她失神盯著一地的麵包,不知不覺一個個拿起來往嘴裏送,每種麵包各種甜膩、香鬆的不同滋味,意外的讓她暫時轉移了注意力。
  
  「我沒事,我很好──」宛若自我催眠似的,她邊念著邊將麵包一個個的往嘴裏送。
  
  然而吃得太猛,卻讓可璦一嘴的麵包幾度噎在喉嚨,難受得幾乎沒法呼吸,她索性到廚房冰箱裏抓出一大罐的果汁,一路咕嚕咕嚕的灌著又躲回房裏。
  
  這天晚上,像是存心折磨自己似的,可璦和著果汁,硬是將一大袋麵包全塞進肚子裏---只是伴著一肚子甜軟麵包的,卻是滋味苦澀的淚水。
  
  **********************
  
  可璦不知道自己能做甚麼?
  
  四年來她習慣了有關立維的日子,失去了他,她的生命像是陷入了斷層,再也接續不起來。
  
  下班後多得不知如何打發的時間、夜半時分濃重的失落感,讓她總一再的想起遽然失去的一切。急欲填補傷口的可璦,不敢讓自己空閒下來,不自覺的,她開始籍由「吃」來
  
  分散注意力。
  
  她學會了自我療傷的方法──吃!
  
  於是,她吃上了癮,每天要是一空閒下來就想吃,要是悶得發慌時,更是借著吃,來抑上心底那股永無止盡的空虛。
  
  奇怪的是,心底那股失落感,竟會因為短暫的口欲滿足,而獲得些許的慰藉。
  
  現在對可璦而言,生命中除了吃,再無其他重要的事能做。
  
  「丫頭,妳上哪兒去?」
  
  可璦一手拎著車鑰匙、一手抹著嘴邊的餅乾屑,才剛走出房門,甄母就馬上從廚房探出頭來。
  
  「買東西!」可璦頭也不回的含糊丟下一句。
  
  「買甚麼東西?要開飯了耶!」甄母怪叫著。
  
  「我不吃了!」可璦抱歉的丟來一句。
  
  「又不吃飯?妳--甄母可看著女兒近來明顯變化的身材,她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她這女兒這陣子實在怪!
  
  每天一下了班,連飯也不吃,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說,成天儘是飲料零食,大批大批的往房間裏搬,最奇怪的是,已經連續好幾個週末,也不見她跟關立維出去玩了。
  
  她這女兒究竟是怎麼了?說不出來她哪裡不一樣,但她就是覺得怪!
  
  甄母看著可璦匆忙而去的背影,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沉思了起來。
  
  「喂,老頭子,你有沒有發現這陣子咱們女兒好象──胖了?」
  
  「胖?跟妳比起來倒還好。」
  
  甄父專注的擦著寶貝的高爾夫球獎盃,心不在焉的應了句。
  
  「你說這是甚麼話?我會變成這個樣,還不都是為你做牛做馬換來的。」甄母遽然回頭,恨恨的擠出一句。
  
  「是啊!做牛做馬還養出一身的肉。」甄父不以為然的冷嗤道。
  
  「你──」甄母氣結,瞪著丈夫那張帶諷的臉。「算了,我懶得跟你抬杠!」
  
  甄母悻悻然送給丈夫一記白眼,便逕自扭過頭不理他,然而才剛鬆開的眉頭,卻在看著女兒騎著小型摩托車而去的身影後,又遽然蹙了起來。
  
  可璦沒有察覺到身後,那雙滿含擔憂的審視目光,仍快樂的騎善小綿羊,往大街上的麵包店奔馳而去。
  
  她來到街上最常 光顧的一家麵包店,這陣子以來,這附近幾公里以內,所有麵包店全被她吃遍了,但吃來吃去,她最鍾愛、口味也最好的卻是這家。
  
  選定了麵包出爐的第一時間,她迅速的停妥小綿羊,殺進已滿是人潮的麵包店裏,熟練的將架上剛上爐的麵包搜括了大半後,才心滿意足的提著一大袋的麵包,騎車回家。
  
  一路上,聞著從車籃的袋子裏,飄出香甜誘人的麵包氣味,被可璦寵壤的一肚子饞蟲又喧囂起來。
  
  停下紅燈之際,她緊盯著袋子口隱約可見的金黃麵包,狠狠咽了口口水,心底頓待陷入了交戰。
  
  她知道邊騎車邊吃東西有多難看,尤其是她自小到大,連邊走邊吃的不雅觀舉動也從來不曾有過,更何況她現在還在車上──但,管它的,反正現在她甚麼也不在乎了!
  
  抱著最後一絲猶豫,可璦左右張望了下,趁著身旁的機車騎士注意力全在對面的紅綠燈號上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車籃裏抓出一個奶油麵包。
  
  握著手中鬆軟、熱呼呼的麵包,可璦頓時有種滿足的充實感。
  
  無視於身旁幾輛呼嘯而過的機車上,因好奇投來的目光,她大口大口的咬著麵包,邊單手騎著小綿羊往回家的路走。
  
  她從來不知道吃能讓人這麼愉快,可璦忘了自己現在是在小綿羊上,而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裏,仍狼吞虎嚥的一個接著一個,就連自己甚麼時候闖過頭頂上刺眼的紅燈也不自知──
  
  「碰」的一聲巨響,嘴裏還咬著半個麵包的可璦飛離了她的小綿羊,整個人像巨洋娃娃似的筆直摔向堅硬的路面。
  
  狠狠的摔到地上的可璦發出一聲悶哼,從嘴裏的麵包甩出的奶油,更糊了她一臉──「這位太太,妳沒事吧?」一個好聽的低沉嗓音遽然自頭頂響起。
  
  可璦掙扎著將眼皮掀開一條縫,發現一張寫滿關心的俊逸瞼孔正俯視著她,自己的小綿羊也橫躺在不遠處,尤其是從車籃裏甩出來,寫著「胖師傅麵包店」的袋子破了個大洞,裏面數量驚人的麵包也全滾落一地。
  
  「我不是太太,我還沒有結婚!」
  
  可璦又羞又怒的漲紅了瞼,狼狽的急忙想站起身,卻發現動作出奇遲鈍困難,像是被馬路給黏住似的。
  
  「抱歉!」看到可璦的狼狽,男子冷沉的聲音明顯軟了下來。「我幫妳──」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起來。」可璦努力撐起擦破皮的雙膝,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轉頭一看,發現除了男人以外,一旁司機模樣的中年男子,以及為數不少的圍觀路人全在笑。
  
  可璦不自在的上下檢查自己,又摸摸頭臉,才發現自己臉上糊滿甜膩的奶油。
  
  她狼狽的急忙抹去臉頰上的奶油,又看著散落滿地的麵包,感覺大家似乎都知道她有多會吃,讓可璦尷尬得恨不得鑽個地洞躲進地底。
  
  男人俊逸出色的相貌,以及一身筆挺西裝,簡直像剛從電視裏走出來似的,跟她的模樣相比,更突顯出她的狼狽。
  
  但她仍強自佯裝若無其事,急忙想扶起倒地的小綿羊逃離這裏,然而她才微微一彎身,渾身卻痛得讓她忍不住齜牙咧嘴,小小的車子竟半天也拉不動。
  
  男人善解人意的迅速替她扶起小綿羊,又將一地散落的麵包一一放進車籃裏。
  
  「以後別邊騎車邊吃東西,很危險!」閻徹將小綿羊交給眼前頗有「份量」的年輕女子,好心的勸道。
  
  男人好看的臉孔,以及一身懾人的氣勢讓可璦不敢正眼看他,尤其是男人忍住笑的表情,更讓她覺得羞窘不堪。
  
  「我──我知道了!」可璦接過車連頭也不敢抬,心虛的看著他高級的賓士轎車前,凹下的一個窟窿。「你的車……」
  
  「沒關係,人沒受傷就好!」男子好聽的嗓音一如人的出色英挺。
  
  「抱歉!」
  
  至今仍糊裡糊塗不知道自己為何被撞,但可璦下意識的,向比較像受害人的男人道歉,而後便急忙騎上小綿羊疾駛而去。
  
  一直騎到遠得看不見人,可璦臉上尷尬的紅潮仍沒有散去。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這麼糗過!
  
  但是看著籃子裏數十個僅存的麵包,可璦強自綻出一抹滿不在乎的笑。
  
  不過,沒關係!
  
  糗歸糗,她還有一大籃的麵包,這些能讓她忘記一切的煩惱與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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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可璦再也不吃麵包了!
  
  從讓她出了大糗的這天起,她再也不去麵包店了。
  
  她的興趣改成吃零食,舉凡甜的、鹹的、辣的……她都來者不拒。
  
  也從開始到街尾雜貨店一袋袋的買,最後在消耗量驚人的情況下,她索性開車去一次載回好幾箱。
  
  「小姐,妳家裏又要拜拜啊?」
  
  雜貨店老闆替她從倉庫搬出幾箱存貨,笑意盈盈的問道。
  
  見可璦來過幾回,每次採買量都十分驚人的老闆,儼然已經將可璦當成「榮譽會員」。
  
  老闆毫無心機的話,讓可璦只能尷尬的回以一笑。
  
  「欽!」她虛應的點點頭,逃避的急忙將地上的幾箱零食搬上車。
  
  「看來妳們家信得很虔誠喔,幾乎每半個月就來買一次,還一次買這麼多。」
  
  老闆娘也跟在可璦身後探頭探惱。
  
  「欽----」可璦假裝忙碌的搬上搬下,依然只能乾笑。
  
  「妳要拜甚麼廟?這麼慎重?」
  
  老闆在一旁幫忙她把東西搬上車,邊問道。
  
  「五臟廟!」正忙著將一箱箱的食物搬上車的可璦,心不在焉的咕噥一句。
  
  「啊?甚麼?」老闆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有,我是說,呃……土地公廟啦!」
  
  可璦將最後一箱乖乖扔上車,火燒屁股似的急忙跳上車,踩緊油門疾駛而去。
  
  這回可璦學乖了,她不敢再邊吃東西邊開車,乖乖的一路開車回家,她才放肆
  
  的邊吃著零食邊把箱子搬下車。
  
  一看見女兒又搬回一大車的零食,甄母可又忍不住犯嘀咕了。
  
  「我說小璦啊!妳都幾歲的人了,還成天吃這些零食,我以前怎麼都不知道妳這麼愛吃零食?」
  
  嘴裏雖然念著,甄母還是動手幫忙女兒搬零食下車。
  
  「這些真的很好吃,要不妳試試看!」聞言,可璦轉身將手裏的可樂果湊到母親面前。
  
  「我不愛吃這些有的沒有的。」甄母皺起眉頭。
  
  可璦聳了聳肩,俐落的抓起一把「有的沒有的」往嘴裏放,又逕自轉身去搬零食。
  
  甄母看著女兒明顯「擴展」不少的背影,感覺女兒真的是不大對勁,卻又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跟著女兒的屁股後頭轉進大門,甄母試圖勸她。
  
  「小璦,今天是星期六,妳怎麼不出去走走?」也好過她在家這樣吃。
  
  「我不想出去嘛!」她隨口敷衍了句。「那個關----」
  
  像是意識到母親會提起甚麼,可璦逃避的立刻坐進沙發俚,拿起遙控就故作忙碌的轉了起來。
  
  「媽,我們來看電視!那個電視冠軍的大胃王比賽,很好看喔!」可璦故意大聲嚷著。
  
  「我說,那個關立維好象很久沒----」甄母不死心的又湊過來欲追問。
  
  「哈哈哈--這下,可璦更把聲音開得老大,還故意發出誇張的笑聲。
  
  甄母愕然的張著嘴,不說也不是、要說也不是。
  
  但她看得出來女兒不想談這件事,這下甄母是真的沒輒了,只能無奈的坐下來跟女兒一起看電視。
  
  甄家人口簡單,甄氏夫婦只生了可璦這麼個女兒,一家一三口人雖少,平時倒也清靜。
  
  老愛攪和的甄父,跟人打高爾夫去了,難得假日,她們母女倆能坐在一起看電視。
  
  甄母眼睛盯著電視看,但身旁比電視裏還要響亮立體的聲音,讓甄母忍不住頻轉頭看著女兒。
  
  她從來不知道,有人吃東西是這種吃法!
  
  甄母瞪大眼,看著女兒零食一大把一大把的吃,有時甚至還來不及吞,又塞進一大口,不小心噎住了,便從容不迫的抓起一旁的飲料往嘴裏灌,猛吃猛喝的,儼然已經有了大胃王的架勢。
  
  甄母看看電視裏塞滿一嘴壽司的參賽者,又看看滿嘴零食的女兒,忍不住出聲勸道:「小璦,別吃大多垃圾食物,不健康!」
  
  「媽,妳不老是嫌我瘦,我多吃些妳該高興才是啊!」可璦從滿嘴的零食裏,含糊的擠出一句。
  
  「是要吃啊--甄母看著女兒零食一把一把往嘴裏塞的吃相,兀自嘀咕道:「但也不是像妳這種吃法嘛!」
  
  她胖歸胖,但別看她這一身的肉,這些可都是一米一飯來的真材實料,哪像女兒,又是零食又是汽水,三個月內變成這個樣,簡直像吹氣球似的----唉!
  
  「媽,妳別瞎操心,我可是難得長了點肉哩!」可璦不以為意的,捏捏自己鬆軟的手臂玩笑道。
  
  可璦知道短短幾個月來自己胖了,但變成甚麼樣子她毫不關心。
  
  「啊?」甄母錯愕半晌,隨即面露難色的上下打量起女兒。
  
  瞧瞧她身上這些頗有份量的肉,可不只長「一點」而已!
  
  「那妳也該出去走走動一動嘛,光在家裏坐著吃也不是辦法!」
  
  甄母實在看不過去的叨念起來,免得一出去左右鄰居老問她,經常在她們家走動的胖女人是誰!
  
  「我想睡了,我要回房去!」眼看母親又開始叨念起來,可璦抱起零食便急忙起身逃回房。
  
  「你又要睡?!她才剛起床多久?恐怕連被窩都還沒冷哪!
  
  這下甄母更不滿了,這丫頭近來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再這麼下去怎麼得了?!
  
  「我說妳也--甄母忍無可忍的正準備數落女兒,一轉頭才發現她一溜煙早已不見人影。
  
  「真是!」甄母看著緊閉的房門,只有搖頭歎息的份了。
  
  ****************************************
  
  閻氏集團總部大樓
  
  位於臺北市中心,一棟二十四層樓高的摩天大樓佇立在陽光下,寫著「閻氏集團」的純銅牌志,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閻氏集團」是由閻徹的爺爺閻慶一手創立,起初由小規模的造紙業,逐漸發展成在商業具有一席之地,因而建立了閻氏集團。爾後,在經過父親閻懋與合徹兩代的經營之下,集團的規模已是現今亞洲商界數一數二,令諸多同時期發展的企業望塵莫及。
  
  尤其是閻徹極具商業手腕,在父親遽逝接下經營重擔後,極力擴展經營領域,因此短短幾年的時間,跨足經營的子企業多不勝數,舉凡航空、食品、保險業甚至
  
  是百貨公司全都囊括了。除了成功的生意手腕外,閻徹對於企業經營,更有一套自己的主張。
  
  每一年除了大舉革新諸多企業的陳舊形象外,對於諸多人事無論階層高低,只要一不適任就立即調動,也因此在他的管理下,從上到下每個員工莫不戰兢審慎。
  
  因此閻氏集團經營近五十年來,始終保持名列經營狀況最佳的企業前幾名,掌握著商業經濟的脈動。
  
  才一大清早,才剛進辦公室,皮椅還沒坐熱的各部門一級主管,毫無預警的全被總裁召到會議室裏。
  
  「大家都到了吧?」
  
  閻徹環視著圓弧形會議桌的一級主管與重要幹部,沉聲問道。
  
  「報告總裁,各部門主管都到了。」總經理起身報告道。
  
  「嗯!今天突然召集各位來,是有個重要的消息要宣佈。」
  
  閻徹環視了眾人狐疑的表情一圈,又繼續往下說。
  
  「我決定為集團拍攝一支形象廣告。」
  
  「拍廣告?」這個消息,確實把在公司多年的諸多元老級主管給嚇著了。
  
  「總裁,我是認為先董事長腳踏實地經營,不也順利讓這個企業擴展,我想依閻氏集團如今的規模,大可用不著多做廣告與宣傳。」
  
  一名從閻徹的父親起,就一直待在公司的元老級高階幹部,頗不認同說道。
  
  「這不是廣告也不是宣傳,而是為了突顯『閻氏集團』的形象,所以廣告中沒有任何一個關係企業的聯想,我要的只是讓大家知道閻氏集團的精神!」
  
  他的企業王國夠龐大、賺的錢也夠多了,他要的是替經營近五十年的「閻氏集團」樹立一個明朗、符合現代性的全新形象。
  
  「啊?」閻氏集團有甚麼精神?閻徹越說越玄,讓一夥人都聽糊塗了。
  
  「我不替這個精神作任何定義,我想在我企業裏工作的每一個員工,該有更深刻的體驗,你們只要負責把消息發下去,讓部門裏有興趣的員工構思就可以了。」
  
  閻徹微微笑了下,並不急著點明一切。
  
  「總裁,您何不交給企劃公司,他們在這方因是專業,相信絕對可以做得比我們企業裏的門外漢好。」一名高階主管大膽建言道。
  
  「這回事關閻氏集團形象,對未來發展有很大的影響,要的是真實、傳神,我不希望交給企劃公司,那太商業也太匠氣了。」
  
  閻徹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是那種經過刻意包裝、美化的商業廣告,而是能觸及人心的人性化廣告。
  
  「總裁的意思是--眾人面面相覷。 廣告不交給企劃公司要怎麼拍?!
  
  「我希望讓各部門去構思主題,我想,唯有在閻氏集團工作的人,才能貼切的表現出閻氏集團的精神。」
  
  只要肯花錢,絕沒有辦不到的事--這是商場第一守則,但閻徹卻自有他的想法。
  
  「但我們的員工--每個部門的主管面有難色的互望一眼。
  
  「我相信在閻氏集團工作員工的潛力。」閻徹從容的一笑,他不急!
  
  在閻徹的手下工作這麼久,每個人早已摸清了閻徹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更清楚他凡事一下決定,就必定貫徹到底的強勢個性。
  
  「是的,我們會通知下去。」各部門的主管只能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我給各部門六個月的時間,希望到時能看到令人滿意的企劃出現。」
  
  「總裁放心,我們會盡全力push這件事。」
  
  「辛苦各位了!今天就到這裏,散會!」
  
  各級主管皆竊竊私語著魚貫離開會議室,坐在會議桌前頭的閻徹,雙手交握撐著下巴,看著每個人凝重的表情,明白這件事對他們的衝擊有多大。
  
  才剛一回到辦公室,他的秘書就拿著行程表隨後跟了進來。
  
  「總裁,下午的行程是到藍天企業視察,您該出發了。」秘書長夏世芸盡職的提醒道。
  
  「嗯!」閻徹往後躺進皮椅裏,心不在焉的應了聲。
  
  他看著眼前熟悉的臉孔,霎時不禁有絲莫名的感歎。
  
  好快!轉眼間夏世芸也跟了他近五年了!
  
  從一個年輕的女孩到結婚成家,到現在已經是個一歲孩子的媽了,而他卻依然是孤獨的一個人!
  
  輕歎了口氣,他緩緩閉起眼,過慣了將近十年這樣的生活,這一刻,他竟莫名覺得空虛而疲累,這麼多年來,他一心只想如何讓閻氏集團的根基更穩、枝幹更茂盛,如今他證明了自己的本事,但除了事業,他卻依然一無所有----
  
  就像只是一隻坐擁一切,內心卻空虛而孤獨的獅子!
  
  尋常人不敢接近他,而敢接近他的人,卻都懷有企圖,就連女人也想以愛情來交換他顯赫的財富,就像----
  
  他遽然甩甩頭,為自己陡升的這個念頭失笑。
  
  這是他身為閻家人的使命,再說,他擁有了世人夢寐以求的﹂切,天底下再也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他不該有感歎的!
  
  當他再度重新張開眼睛,眼中除了一片無邊的冷沉外,再也看不出一絲情緒。
  
  「吩咐司機在樓下等我!」
  
  ********************************************
  
  麵包、乖乖、可樂果別跑啊----再給我吃一口----&
  
  可璦拖著沉重的身子,奮力追著突然全長了腳的零食,邊聲嘶力竭的喊著。
  
  然而前頭零食卻頭也不回的往前跑著,害得她越迫越覺得饑腸轆較----
  
  「小璦,快起來----」
  
  在她追得滿頭大汗之際,夢中突然響起一個急促的催促,還有一隻手著急的猛搖著她。
  
  「別吵,我要吃----麵包----給我咬一口----一口就好----」
  
  可璦不耐的撥開那只擾人清夢的手,仍兀自沉睡著,嘴裏還發出模糊的囈語。
  
  「小璦,主任來了!要是被他抓到妳又在上班時間睡覺,那妳就完蛋了,快起。來啊----」這回再度響起的催促聲更加急迫了。
  
  主任?主任是哪一種牌子的零食?
  
  沉浸在夢中的可璦疑惑的停下腳步,邊努力想自渾沌的腦中理出一絲頭緒,然而腦子裏卻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似的,怎麼也想不起來那是啥東西。
  
  「甄可璦!」夢中突然又傳來一個男人不悅的聲音。
  
  「別吵----我困----」可璦乏力的擺擺手,含糊咕噥道。
  
  企劃部主任看著趴在一桌零食中酣然入睡,嘴裏還含著一口東西嚼啊嚼的,怎麼也叫不醒的甄可璦,忍不住怒火中燒。
  
  「甄可璦!」
  
  一個氣極敗壞的怒吼,遽然將可璦從零食堆裏嚇醒。
  
  「啊----甚----甚麼事?」她睡眼惺忪的猛然抬頭,倉皇的四處張望著。
  
  看著可璦一臉的茫然,企劃部主任心裏更有氣。
  
  「妳知道現在是甚麼時間嗎?」企劃部主任面色鐵青瞪著她。
  
  可璦瞥了眼窗外清朗的天色,支吾的擠出一句。「白……天!」
  
  近來她不但腦筋變得很遲鈍,而且每到下午,她就老是昏昏欲睡,怎麼忍也忍不住,而且糊裡糊塗連甚麼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什麼白天,現在是上班時間!」企劃部主任失控的吼道。
  
  他真是搞不懂!以前的甄可璦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最近不知怎麼一回事,她的工作態度也跟著體型逐漸散漫起來。
  
  每天看她不是吃零食就是打瞌睡,這一個月來他已經隱忍她很久了,要不是看在她以往表現出色的份上,他早就炒她魷魚了。
  
  「對……對不起!」
  
  可璦急忙撥開一桌的零食,拉開抽屜想找筆,然而緊張之下用力過猛,整個抽屜全被她拉了出來,頓時一抽屜滿滿的巧克力、零食全散落一地。
  
  隨著灑落一地的零食清脆的聲音,整個辦公室像是被消音似的,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全停下動作屏息瞪著滿地的零食,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可璦小心翼翼的,覷著企劃部主任青白交加的駭人臉色,狠狠咽了口唾沫,壯起膽子悄悄地移動屁股,傾身想撿拾一地的狼籍,試圖挽救這一切----
  
  誰知才走了一小步,匡啷一聲,桌上喝了一半的汽水就被她的屁股給碰倒,頓時橘色的汽水像是潑錯地方的顏料,灑了一桌一地。。
  
  「甄可璦----從明天開始妳不用來上班了!」主任暴怒的仰天發出一聲狂吼。
  
  「啊?明……明天是星期三----」為甚麼不用上班?可璦怯怯的瞅著他,好半天仍反應不過來。
  
  「妳被炒魷魚了!」主任忍無可忍的大吼。宛若一記晴天霹靂,打得可璦暈頭轉向,這下她終於明白事態嚴重了。
  
  「主任,我是因為----」可璦試圖想求情,畢竟她在這家公司也待了兩年。
  
  「用不著解釋了,東西收一收快走吧!」主任毫無商量餘地的丟下一句話,扭頭就走。可璦看著主任決然的背影,以及一旁辦公室裏,所有同事寫滿同情的表情,錯愕得久久無法反應----
  
  向來認真敬業的她被炒魷魚了?
  
  事情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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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可璦騎著她的小綿羊在街上閒逛著,眼看半個市區已經逛了好幾圈了,她還是想不出要用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告訴爸媽她被炒魷魚的事實。
  
  唉!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可璦無奈的仰天長歎了一聲。
  
  一轉頭,她的目光不經意瞥及路邊一個挺拔的身影----
  
  她相信任誰也無法忽視,站在那棟大樓下的筆挺身影吧!
  
  站在大樓騎樓下的男人,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筆挺西裝,修長、挺拔的身材格外令人側目,尤其是渾身散發出的那股自信與尊貴氣息,出色得宛如從廣告看板上走
  
  出來的男人似的。隨著小綿羊越騎越近,她忍不住的多瞧了幾眼,才意外發覺男人有些眼熟,好象是--上回與她發生擦撞的男人。出於好奇,可璦的車子緩緩騎向他,在他身旁停了下來。
  
  「你是上回撞了我不,被我撞的那位先生?」可璦不好意思的笑著。
  
  「真巧!」閻徹略回想了下,也回她一抹禮貌的微笑。
  
  可璦看著他唇邊那抹好看的笑容,宛若有股無形的電流竄過,讓她震了下。
  
  上回在慌亂中沒有發覺,這回站在這麼近的距離,她意外發現,他不但有著一張五官深刻有如刀刻般的性格臉孔,還有著雙深邃而好看的眸----
  
  但黑眸中卻蘊含著股令人卻步的孤鬱,深沉得像是探不著底。
  
  他絕不是個普通的男人----至少不是那種,能在街上隨意搭訕、閒聊的尋常男人!
  
  「你在等人哪?」他冷沉中帶著股天生領導者的尊貴與氣勢,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隨口扯了句。
  
  「等我的司機。」
  
  「司機」可璦抬眼看了眼「閻氏集團」雄偉的摩天大樓,悄悄咽了口氣。
  
  能開那種頂級的名車,還有專用司機接送,身分該是非比尋常吧?!
  
  「你不會是閻氏集團的總裁吧?」她半玩笑的猜測問道。
  
  「嗯!」閻徹簡略的應了聲,算是回答。
  
  他真的是知名合氏集團的總裁!可璦瞠大眼,又狠咽了口氣。
  
  這該算是真倒楣,還是老天保佑?
  
  竟然隨便在街上晃一圈,就撞上了知名合氏集團的總裁,也幸好對方有氣量,
  
  否則那天被她的小綿羊撞了,要真追究起來,恐怕把她賣了還不夠賠。
  
  「你要下班啦?」可璦忍不住多問了句。
  
  「去談筆生意。」
  
  「喔!」可璦吶吶的應了聲,無意識的開始把玩起手把上,母親替她織的毛線套把下的小絨球。
  
  她知道自己該走了,但就是忍不住對他好奇。
  
  「對了,你的車----還好吧?」她想起他的高級座車被她撞出的大窟窿。
  
  「還好,已經送修了。」閻徹看著眼前的圓胖女子,冷沉的臉色不覺逐漸緩和下來。
  
  他向來對女人會保持一定的距離,但眼前這個年輕女子雖然圓胖,她臉上甜甜的笑容卻讓人格外舒服,而且----沒有戒心。
  
  「不好意思,我的不小心一定給你帶來不少麻煩!」
  
  可璦既尷尬又愧疚的笑著,好不容易散去的紅暈,又重新湧了上來。
  
  「沒關係,我可以用其他的車。」閻徹淡然的說了聲。
  
  「喔!」
  
  「妳不用上班?」才大白天卻在街上閒逛,閻徹不由得好奇。
  
  「呃----」可璦尷尬的笑著,好半天才終於難為情的承認道:「我剛剛被公司炒魷魚了。」
  
  「喔?為甚麼?」看著女子表情豐富的圓圓臉蛋,閻徹不由得勾起了抹饒有興味的笑。就一般女孩子的標準來看,她是胖了些,整個人看起來並不漂亮。
  
  但圓圓的臉蛋皮膚卻出奇的好,白裏透紅宛如蘋果似的,笑起來唇畔還會漾起一對很甜的酒窩,看起來很可愛。
  
  「大概是老闆覺得找工作……呃……不夠認真吧!」可璦心虛的笑了笑。
  
  「上班打瞌睡」這種話,無論如何她是怎麼也說不出來的。
  
  「妳似乎經常心不在焉。」他想起上回她闖紅燈的前例。
  
  「大概是胖的關係吧。」以前她是不會這樣的,但可璦依然只能尷尬的笑。
  
  聞言,閻徹的眼中間過一抹陰霾。
  
  這個女孩子即使胖卻坦率誠實,總比一些外表美麗卻虛偽的女人好得多!
  
  可璦知道,只有一面之緣的他幾乎算是陌生人,禮貌上她實在不該打探陌生人的私事,但想啟動引擎的手指卻像是被釘住似的,怎麼也動不了。
  
  「你的司機還沒來?」她狀似「不經意」的又問了句。
  
  「他遲到了。」閻徹看了眼腕表,不禁蹙起眉。
  
  「你跟人約幾點?」可璦試探的瞅著他。
  
  「三點!」
  
  「現在已經三點多了耶!」可璦看了眼腕表倏然驚呼起來。「沒關係,我載你
  
  去!」她熱心的拍拍後頭的座位。
  
  「不用了!」
  
  「沒關係上來,談生意可不比遲到,損失的可不只是幾千塊的全勤獎金,而是一大筆的錢哪!」可璦二話不說,迅速自小綿羊裏掏出一頂安全帽。
  
  「我可以再等一等,或許等會兒司機就會到了。」
  
  閻徹看著她手裏的安全帽,出自於本能亮起的警戒,並沒有伸手去接。
  
  「別客氣!你的車送修了,算起來也是我造成的,就算是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吧!除非----」頓了下,可璦挑戰似的筆直看著他。「你嫌棄我這輛不起眼的小機車。」
  
  聞言,閻徹訝異回頭看著可璦,微蹙起了眉頭。
  
  「我不會這麼想。」他證明似的伸手接過她的安全帽。
  
  但轉頭看著被她騎著顯得格外嬌小的小機車,閻徹不禁遲疑了。
  
  看著她拼命移動略胖的身軀,想往前擠騰出位置給他,他竟有種想笑的衝動。
  
  「我來吧!」閻徹忍住笑,接過她的車。「不過,妳得往後坐收了」
  
  可璦有些尷尬的挪動屁股,想讓出些位置給他----甚麼時候她的小綿羊變得這麼小?!
  
  閻徹俐落的掌控著手把,將機車迅速的騎k馬路,安全平穩得一如他給人的感覺。
  
  「妳叫甚麼名字?」他富磁性的低沉嗓音,夾帶著風聲從前頭飄來。
  
  「我?我叫甄可璦。」
  
  「真可愛?」頓了下,閻徹微微勾起了嘴角。「妳爸媽真會取名字。」
  
  閻徹微微轉過頭,嘴角有抹少見的笑意。
  
  「甚麼意思?」可璦遲疑的盯著他唇邊那抹好看的笑。
  
  「妳圓圓胖胖的看起來確實很可愛。」
  
  「圓胖」兩個字,讓她的自尊心像是挨了一拳,然而她仍故作不在乎的一笑。
  
  「你誤會了,我的甄是甄客的甄,璦是斜玉旁的璦,不是那個『真可愛』。」
  
  這是個從她三歲上幼稚園起,每新認識一個人就會有的可笑誤解,但她卻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為自己的名字感到困窘過。
  
  「抱歉!」但他的語氣裏,卻帶著一絲輕不可聞的笑意。
  
  「沒關係!」可璦趕緊轉移話題問道:「那你呢?」
  
  「閻徹!」
  
  可璦盯著他連後腦勺都好看的背影,心口竟莫名的跳得厲害。
  
  這是怎麼回事?
  
  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麻木得不該有任何感覺了,何以還會因為一個僅見過兩次面的男人而浮動?
  
  兩人像是驚覺了甚麼,同時都噤了聲,自身旁飛掠而過的街景,延續著兩人間冗長的沈默。
  
  「你好象不大愛說話喔?」可璦盯著他寬闊結實的背,好奇的問道。
  
  「有嗎?」閻徹怔了下。他自己倒是沒有發現。
  
  一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卻僅止於禮貌而安全的距離,像是怕被觸及心裏某個私密的角落似的。
  
  幸好午後的市區車子不多,才十幾分鐘的時間,車子已經來到藍天集團的大樓下,遠遠還看見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邊抹著汗,邊向來往的車輛眺望。
  
  隨著機車趨近,站在門外等候合徹的中年男子,顯然也發現了機車上的閻徹,眼睛倏然睜得有若銅鈴般、眨也不眨一下。
  
  堂堂的閻氏集團總裁,騎著一輛小綿羊,後頭運載著一個胖女孩!說出去有誰會相信?
  
  「閻……閻總裁?」他結巴的喚了聲,深怕自己認錯了人。
  
  「抱歉,臨時有點事耽擱了。」
  
  「沒關係、沒關係!」
  
  能跟閻氏集團做上生意,就算他得站上一整天都值得,倒是眼前這個詭異的景象,比較令人難以接受。
  
  「謝謝妳了!」閻徹將車交還給可璦,朝她微微一笑。
  
  「啊----」可璦怔楞了下,隨即笑開一張圓圓的臉蛋。「不客氣!」
  
  順手提起腳踏板上的公事包,閻徹就往集團大樓走,然而走著走著,閻徹竟驀然驚覺----自己竟在笑!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不由自主的回頭望了身後的甄可璦一眼,才倏然轉頭步入大樓。
  
  看著閻徹逐漸消失在大樓裏的願長身影,可璦悵然的歎了口氣,才緩緩調頭往回家的方向而去。
  
  助人行善後,最後不得不正視的,仍是自己淒慘的遭遇。
  
  而可璦還不知道,明天她該怎麼辦!
  
  ************************
  
  再怎麼樣,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可璦從沒有比這一刻更加能體會,「世界不會因為你的悲傷而停止運轉」,這句話的現實與殘酷。
  
  雖然幾個月來,她的楣運始終沒有停止過,但再怎麼自暴自棄,她終究還是不得不正視現實----她需要一份正常的工作!
  
  趁著爸媽這幾天跟著長青會旅遊去了不在家,可璦翻遍了每一種報紙,趕忙四處找工作,就怕他們回來發現她被賞了頓魷魚吃,又會問東問西。
  
  但隨著報紙換過一份又一份,跑過的公司一家又一家,幾天下來,她仍是只能對著圈滿紅筆的報紙長籲短歎。
  
  她知道自己的條件不差,各家面試主管在看過她的履歷表後也都頗為中意,但一看到她的身材,莫不露出為難或惋惜的表情。
  
  她不過才----六十八公斤,還好嘛她姑且的這麼告訴自己,再說,工作需要的是能力,又不是臉蛋跟身材!
  
  她真不明白,那些大公司的高階主管,都該是有社會歷練、見過世面的高知識份子,怎還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再怎麼憤慨不平,三天來,她依然找不到工作卻是事實!
  
  無法想像兩天後,等爸媽回來發現她沒了工作,又會引起一陣多大的風波。
  
  她洩氣的丟下報紙,習慣性的抱起零食開始吃了起來。
  
  然而邊吃她的目光不經意瞄著報紙,寫著「閻氏」兩個大字,遽然躍入她的眼簾,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驚喜的瞠大眼,一把丟下零食就撲到報紙上,急切的翻開報紙上的彩色廣告版面。超大的篇幅清楚印著閻氏集團的標誌,上頭還清楚的寫著:征執行秘書一名。也難怪,她老是找小得連螞蟻看都嫌吃力的小廣告,難怪翻了大半天都沒有發現這座金礦。
  
  不過,真不愧是閻氏集團!連征個小小的秘書都這麼慎重其事!
  
  看著這篇征人啟示,可璦不禁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閻氏集團雖然征人標準嚴苛,但薪水高再加上豐厚的年終獎金,多少人擠破頭還是想進閻氏捧飯碗,再說,要是她幸運真進了閻氏,或許她還有機會看兒閻徹也說不定!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她毫不遲疑的迅速抓起包包奔出門,騎著小綿羊往閻氏集團,半個鐘頭後,她已經坐在偌大的會議室外頭。
  
  坐在椅子上,可璦一顆心忐忑得跳個不停,直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叫喚。
  
  「甄可璦!」
  
  她尷尬的左右張望了下,可以感覺到四周傳來一片騷動與低笑。
  
  「這裏!」她低低的應了聲,硬著頭皮站起來。
  
  「那麼大塊頭還叫『真可愛』,真是好笑----」
  
  「幸好不叫真美麗----」
  
  快步越過人群,她似乎還能聽見背後竊竊的訕笑。
  
  「妳是甄可璦嗎?」唱名的小姐手拿著她的履歷表,蹙眉審視她。
  
  「是的!」可璦僵硬的朝唱名小姐擠出一抹笑。
  
  「甄小姐,難道妳不知道這種求職面試,是不能頂替的嗎?」唱名小姐不悅的瞪著她。
  
  「我沒有頂替誰,我……我真的是甄可璦!」可璦尷尬地瞥了下四周,小聲地說道。
  
  「那妳也不該拿別人的照片來嘛!」唱名小姐的聲音又大又響亮,惹得周遭的應徵者,紛紛拿看好戲的目光瞅她。
  
  「我真的沒有拿別人的照片----」
  
  「小姐,妳是故意開我玩笑還是存心來鬧場的?妳跟這張照片上的人,明明就毫不相像,妳還要強辯?」唱名小姐的臉色,比腳下的黑色大理石地板還難看。
  
  「我不是強辯,那張照片真的是我----」可璦尷尬萬分的小心覷了眼周遭,囁嚅的補上一句。「以前的我!」
  
  狐疑的來回審視許久,唱名小姐終於悻悻然的吐出一句。
  
  「來我們集團應徵,必須是最近的照片,請妳換張新照片再來。」
  
  「好,我立刻去拍!」為了得到一份工作,可璦不惜堆出一臉討好的笑容。
  
  可璦匆匆忙忙的,跑到最近的相館拍了組快照,就怕這麼好的工作機會被人搶了去。
  
  經過好一番折騰,可璦終於順利拿到照片趕回閻氏,唱名小姐皺著眉臉色不善的接過她遞來的相片,不情願的吐出一句。
  
  「進去吧!妳是最後一個了。」
  
  「好的,謝謝!」
  
  可璦興奮的理了下衣服、撫順頭髮便急忙走進會議室裏,孰料,面試的幾名主管皺眉看她一眼,隨便問了幾個句話,就要她出去等候結果。
  
  可璦連椅子都還沒坐熱,就糊裡糊塗被請出了會議室。
  
  只消看那幾名面試主管的表情,她就知道了結果。
  
  所有的公司全都是以貌取人,就連閻氏集團這個大公司也不例外!
  
  看樣子她鐵定是沒有希望了----可璦洩氣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虧她忙了大半天。
  
  *****************************************
  
  「總裁,今天執行秘書的征選工作已經告一段落,從七百三十二名應徵者中選出條件最佳的六位,就由總裁您進行最後的決定。」
  
  閻徹走向會議室,邊聽著身旁的人事部主任詳盡的報告。
  
  「嗯!」他沈著應了聲。會議室外寬闊的長廊,擠滿前來應徵的人,原本一片沉滯緊張的氣氛,在看到閻徹出現後倏然騷動起來。
  
  尤其是他孤傲的氣勢與俊逸的相貌,讓所有第一次親眼目睹他本人的應徵者,紛紛發出驚喜的抽氣聲以及竊竊私語。
  
  無視於兩旁好奇的打量注視,他筆直走向會議室,只想儘快決定錄取人選,卻在目光不經意觸及角落邊一個圓胖的身影後,緩緩停了下來。
  
  他認出了她!
  
  那張圓圓的蘋果臉蛋,雖然不突出漂亮,卻很特別。
  
  一旁眾多應徵女子揚著張興奮期待的臉孔,只希望能引起閻徹的注意,唯獨角落邊那張圓圓的臉蛋喪氣的低著頭,像是沒有發覺他的到來。
  
  看著遠處角落的側影,閻徹腦中倏然浮現她甜甜的笑容。
  
  他心不在焉的聽著耳邊恭敬的報告,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著遠處的身影。
  
  「……還有,這次應徵者條件也十分優秀。」人事部主任拿著履歷資料,興奮的報告道:「這六位入選者是其中學歷最高、相貌談吐最佳的----」
  
  「她的學經歷條件如何?」
  
  合徹倏然打斷他,指著角落邊的孤單身影問道。
  
  「啊----」沒有料到總裁會對那名不起眼的女子感興趣,人事部主任頓時楞住了。「喔,她啊!」他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向身後的部屬,要來已淘汰的應徵者資料。
  
  「喔,她叫甄可璦,學經歷條件在眾多應徵者當中算是上等,口齒也挺清晰伶俐,就是身材相貌----」
  
  「你應該沒忘記,今天是征才,不是辦選美比賽。」閻徹冷冷的提醒他。
  
  在閻氏集團這麼久,他怎麼還不清楚,他閻徹向來最不重視員工的外表,「能力」才是他征人的唯一標準。
  
  「是,總裁說得是!」人事部主任尷尬的頻頻點頭,很快意會出閻徹的意思。
  
  「那我這就把她列入複選名單中----」
  
  「用不著選,就是她了!」
  
  「啊--人事部主任倏然一驚,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今天前來應徵的人不乏相貌、條件皆優秀的應徵者,總裁卻獨獨選了最不起眼的一個?
  
  他不得不承認,在閻徹手下工作了五年,他還是摸不清總裁的心思!
  
  「她的條件好、學經歷也不錯不是嗎?」
  
  「是……是沒錯!」但那種身材人事部主任為難的瞥了角落的身影一眼。
  
  「那就對了!閻氏集團要的就是這種能做事』的人」他輕描淡寫的說道。
  
  「給她錄取通知,要她儘快來上班。」
  
  「是的,總裁!我立刻就通知她明天來上班。」人事部主任恭敬的躬身道。
  
  看著閻徹離去的身影,人事部主任可惜的看著手上幾名相貌、學歷一流的應徵者資料,只能無奈而惋惜的歎了口氣,唯有其中一張想丟卻又丟不得的履歷表,上頭一張圓滾滾的笑臉,像是在嘲諷他的無能。
  
  但再怎麼不願,他還是得向一旁的眾多應徵者宣佈已決定人選,請她們另謀高就。
  
  用不著說,可璦就知道連其他條件出色的應徵者都得摸摸鼻子走人,她就更別指了。
  
  沮喪的拎起包包,可璦腳步沉重的正想往大門走,卻突然被叫祝
  
  「甄小姐,請留步!」
  
  「有事嗎?」可璦有氣無力的擠出笑。
  
  「甄小姐,妳已經被錄取了。」人事部主任面無表情宣佈道。
  
  「甚麼?我……我被錄取了?」霎時,可璦的精神全被震醒了。
  
  她看著眼前神色不佳的男人,不知所措的左右張望了下,深怕是他認錯人了。
  
  「我是甄可璦耶!」她咽了口口水,小心地提醒他。
  
  「就是妳沒錯!」
  
  人事部主任的神色更加不耐。沒想到她不但胖、名字可笑,還遲鈍得要命!
  
  可璦張著嘴愕然得忘了開口,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天大的奇跡會突然砸到她身上。
  
  人事部主任輕蔑的看著她,實在不明白,總裁是看上她哪一點?!
  
  「明天早上八點,準時到人事室報到!」懶得跟她多說,他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就轉身離去。
  
  至於驚喜得渾然忘我,呆楞站在原地不知多久的可璦,連自己是甚麼時候回到家的也不記得,唯一確定的是----她終於找到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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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天啊----鬼啊!」
  
  夜半時分,從甄家的二樓臥房,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
  
  幸好這兩天甄氏夫婦跟著長青會旅遊去了,否則她這樣駭人的叫法,鐵定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可璦驚恐的貼在門邊,連咽兩口口水,才有勇氣睜開眼目視穿衣鏡裏的身影。
  
  鏡子裏那個臉圓的有如滿月的女人是誰?
  
  她從來不相信甚麼鬼怪之說,但此刻她卻真被映在鏡子裏那張、比夜半幽魂還要恐怖的大餅臉給嚇壞了。她手裏家庭號的零食頓時滑落在地,她緩緩走到鏡子前,不忍卒睹的審視著那輪駭人的滿月。
  
  「妳是誰?」她瞪著鏡子裏的女人,驚惶的問著。
  
  可璦顫抖的摸著鏡子裏陌生的臉孔。女人看似陌生卻又有點眼熟,這----這不就是她自己嗎?
  
  雖然她已經幾個月沒有仔細照過鏡子了,但她怎會變成這個樣子?離譜得讓她簡直認不出自己原本的樣子!
  
  要不是因為明天要到閻氏集團去上班,她特地從衣櫥裏翻出幾件衣服想試穿,她還沒警覺到自己早已變了形。
  
  原本漂亮的臉蛋,像是泡了水的饅頭似的嚴重變形,雙頰鼓脹的模樣看來臃腫而可笑,腹部更垂著一層層的「五花肉」。
  
  難怪最近她老覺得,衣櫥裏的衣服沒有一件穿得下,只能挑些運動時穿的寬鬆襯衫跟彈性褲穿。
  
  自小就被親朋好友誇長相漂亮一路長大的可璦,@時有些受傷。
  
  想以前,她不但長得清麗甜美,還有著讓許多人欣羡的勻稱身材,如今胖成這樣,別說是連腰都找不出來在哪兒,昔日的靈氣更早已被頰邊的贅肉擠出臉龐了。
  
  不過管他的可璦對著鏡子挺起腰、昂起下巴,擠出一抹不以為意的笑。
  
  她甚麼也不在乎,反正自己過得開心自在就好,倒是她幸運進人知名的企業,
  
  明天就要開始到閻氏集團上班,需要幾件「穿得下」的衣裳才行。
  
  溜了下眼珠,她有了個主意。這幾天媽媽不在家,應該不會介意她借幾件衣服穿吧?!
  
  ****************************************************
  
  一如外界所說的,閻氏集團真的是個龐大的集團,姑且不論二十幾層的辦公大樓有多氣派壯觀,光是內部工作的業務層級就嚴謹細密得嚇人。
  
  二至二十一樓,全是負責諸多關係企業的行政、行銷業務掌控的部門,而最重要的莫過於隸屬總裁管控的秘書室。
  
  秘書室位於二十一樓的總裁辦公室,裏頭總共有七個執行秘書,另外就是年資最長、職位也較大、負責管理她們的秘書長夏世芸。
  
  雖然在職稱上美其名是「執行女秘書」,但事實上就是「高級辦事員」位於「高」樓層的辦事員!玟心這麼打趣的告訴她。
  
  玟心的辦公桌就緊鄰在她旁邊,長相清秀可愛,說起話來也輕聲細語,雖然跟她同樣年紀,卻已經在閻氏工作兩年了。
  
  親切友善的玟心,是她在閻氏集團的第一個朋友,但其他----
  
  「甚麼甄可璦,這是甚麼滑稽的名字嘛?簡直笑死人了!我看她乾脆叫真美麗算了,這樣才更具笑點。」
  
  「沒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那一身的肉足以參加年度豬公大賽了,看得我都倒胃口了,何況是總裁。」
  
  「唉,連我們這些曲線窈窕、丰姿綽約的女人,總裁都看不上眼了,何況是那只癩蛤蟆!」一個女人對著鏡子搔首弄姿,發出不屑的冷嗤。
  
  可璦怔立在廁所裏,聽出門外幾個批評的聲音,是同為秘書室的李芳芳、鍾筱萍以及梁娟。
  
  她知道她們一定是為了上班第一天,閻徹意外的對她笑,還多說了幾句話,才會嫉妒得把她列為情敵之一。
  
  聽她們說得起勁,可璦知道她們暫時不會停嘴,索性放下馬桶蓋坐了下來。
  
  她們說的沒錯,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閻徹堂堂一個知名閻氏集團的總裁,怎會關切起她這個小小的新進員工。
  
  她以為他早該忘記她了!然而閻徹一看到她,不但沒有一絲驚訝,反而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到來。
  
  或許是因為他們曾經見過兩次面,而她圓滾滾的樣子也讓人印象深刻吧她很快的這麼說服了自己。
  
  「我看總裁大概是看她胖嘟嘟的樣子滑稽,所以才會老愛找她說話吧!」鍾筱萍對著鏡子拍著蜜粉,輕蔑的說道。
  
  「就是嘛!那女人還以為自己走了狗屎運,被總裁看上了,瞧她那副高興勁,看了就礙眼。」梁娟咬牙切齒得像是看不過小人當道的忠臣。
  
  「我看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噸位,足足有總裁的一倍大吧,才會故意老對總裁端著張笑臉,拜託!被那件老氣的大布袋遮著就已經夠慘了,脫了衣服還能看嗎?
  
  唉!我看別說是總裁了,就連七十歲的老頭子看了也倒胃口!」
  
  李芳芳誇張的歎了聲,替這次話題下了結論。
  
  可璦低頭看了眼自己,她知道自己胖,但她笑絕對不是想故意要爭寵或博取好感,而是她對每個人都是如此,根本稱不上故意。
  
  可璦現在終於證明,吃不到的葡萄,果然全都是酸的!
  
  她們的話毫不留情確實傷人,可璦不是沒有感覺,但她不願傷了和氣,她默默吞下了一根根尖銳的話刺,等著她們說夠了、嘲諷夠了離開洗手間,她才悄悄地也跟著步出洗手問。
  
  「小璦,妳怎麼去了那麼久?總裁剛剛找妳耶!」一回到座位,玟心就急忙告訴她。
  
  「大概是吃多了吧,肚子突然不舒服。」可璦敷衍的笑了笑。
  
  「喔!總裁好象有重要的事,妳趕快進去吧,等會兒他還有會議要開哩!」
  
  「我這就去!」可璦抓起紙筆,急忙起身往裏面的辦公室走去。
  
  或許是因為大企業,所有的人事、業務分工太細的關係,通常閻徹是不會直接找她們的,總是透過秘書長交代待辦事務,再由她們依個人的負責事務分項辦理。
  
  換句話說,在閻氏集團裏,一個蘿蔔一個坑,每個人都有事做!
  
  而很不巧的是,她這個蘿蔔的職務之一就是速記!
  
  「總裁,請問您有事交代嗎?」可璦備好紙筆,恭謹的問道。
  
  雖然可璦覺得兩人間,曾經有過像「朋友」的關係,但她沒忘記此時此地他是老闆的事實。
  
  埋首卷宗當中的閻徹緩緩抬起頭,卻只是不發一語的凝視著她。
  
  我看總裁大概是看她胖嘟嘟的樣子滑稽,所以才會老愛找她說話吧!
  
  想起鍾筱萍曾經說過的話,也被他的目光瞧得渾身不自在,可璦只能尷尬的端著笑臉以對。
  
  「來了幾天,一切還習慣嗎?」他收回視線突然往椅背一躺,語氣平淡的問。
  
  「啊--沒料到他會這麼問,可璦頓時楞了下。「這裏很好,同事都很----親切友善!」她言不由衷,還不忘補上一個笑容佐證。「工作上還能勝任嗎?」他挑眉看她。沒有忘記她的履歷資料上填的,她是學商業設計的。
  
  「工作上也適應得很順利----」可璦不好意思的揚揚手上的紙筆,補上一句。
  
  「除了----速記以外。」
  
  雖然學的是商業設計,也做了兩年企劃工作,但可璦的思路倒是頗清晰,做事也條理分明,來了幾天,對於執行秘書既定的工作形式很快就熟悉了。
  
  雖然處理行政事務沒有問題,但從沒學過速記的她,可真被這項工作難倒了。
  
  話說進閻氏的第二天,她就被召喚上陣,速記閻徹口頭敍述要發給各家子公司的命令內容,誰知道她只寫了兩個字,就楞楞的看著閻徹一個人自頭說到尾。
  
  當事後閻徹拿過速記內容要再確認一次,看到一張偌大的白紙上,只寫著「令頒」兩個字,他楞了下,不但沒有生氣,反倒饒有興味的笑了。
  
  最後,是閻徹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給她寫,可璦才好不容易完成生平的第一份「速記」!
  
  一想到第一次的糗況,她不禁又笑紅一張圓圓的蘋果臉蛋。
  
  她喜歡他非關男女感情,是那種純粹欣賞他、喜歡跟他相處時感覺很好的喜歡。
  
  他不但成功,而且還是個溫文有涵養的男人,對她總是很親切,沒有半點總裁的架子。
  
  就這一點,她很感謝他,讓她在這嚴謹、立身不易的大公司裏,有了第二份友善的友誼!
  
  「那就好!」他的目光緊盯著她唇邊那兩朵淺淺的笑花,淡淡的說了句。
  
  他發現她很愛笑!
  
  就他這幾天的觀察,她確實適應得很快,除了埋首電腦中外,不論對誰整天都是笑咪咪的。
  
  而他也意外發現,他喜歡看她的笑容,雖然是一張圓的看不出美感的臉蛋,但奇妙的是,她的笑容像是有傳染性似的,會讓人胸口有種暖烘烘又像是柔軟蓬鬆的舒暢感。
  
  而他最需要的是這種自在、放鬆的感覺,有助於他在緊繃繁重的工作之餘,得到適度的調劑。
  
  「請問總裁有事要我做嗎?」眼看他始終不發一語,她又再度問了一次。
  
  「沒有,妳去忙吧!」她的聲音像是提醒了閻徹甚麼,他回神朝她淡淡一笑。
  
  可璦突然發現,他的笑容雖然好看,卻好輕,輕的像是沒有任何一件事能牽動他的情緒、也沒有任何人能真正進到他心裏。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尤其是像他這樣成功出色、擁有一切的男人,怎還會有這樣冷鬱得近乎孤寂的眼神。
  
  「那我出去了!」可璦有些不放心的多看了他兩眼,才狐疑的抱著紙筆走出辦公室。
  
  她開始覺得越來越不瞭解他了!她一直沒有發覺他是個這麼難以捉摸的男人,前幾次的屢次相遇,讓她以為他身上那股淡漠的氣息,是大企業總裁會有的傲氣。但隨著跟他相處時間越久,她越察覺出他成功的外表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心事,尤其剛剛他眼中不經意流露的目光,讓她發覺那股疏冷下竟帶著一絲寂寥。
  
  那實在不像一個成功出色,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閻氏集團總裁該會有的神情,仿佛除了身體裏那個孤寂的靈魂,他只剩一具空洞的軀殼。
  
  可璦不得不承認,她對閻徹真是好奇極了,甚至----想瞭解他的一切!
  
  哎呀!不想了,思考太傷腦力了,越想肚子越餓!
  
  可璦甩去腦中紛亂的思緒,迅速走回座位整理辦公桌。
  
  今天爸媽終於要回家,她實在等不及趕緊回家,吃媽媽的拿手好菜!
  
  *************************************************
  
  一如往常的,甄家在熱鬧的晚餐過後,可璦又躲回了房間,不知道是真累了想休息,還是又躲在裏頭偷偷吃零食。
  
  這陣子,吃零食幾乎已經成了可璦的習慣,不論心情是好還是壞,總是一包零食不離手。
  
  尤其是進了閻氏集團後,固定的工作以及員工餐廳裏豐盛的菜色,讓她又「悄悄」胖了五公斤。
  
  她這樣膨脹的速度,讓周遭的人看得實在瞻戰心驚,唯有她仍不知不覺始終好吃好睡。
  
  「喂,老頭兒,我看小璦實在不大對勁。」從女兒反常後,就始終愁眉不展的甄母,回頭看著女兒緊閉的房門,憂心仲仲的在丈夫耳邊悄聲嘀咕道。
  
  「她又哪兒不對勁?」
  
  「這陣子,小璦老上我房裏找衣服穿耶!」
  
  「妳那滿櫃的衣服多得可以開服裝店了,既然女兒喜歡,借幾件給女兒穿穿有甚麼關係?」甄父悻悻然的瞥她一眼。
  
  「這不是借不借的問題,而是----」甄母看著自眼前晃過的圓胖身影,悄聲說了句。「你沒看見她那一身的肉,實在越胖越不象話了。」難怪以前的衣服沒一件穿得下!甄母憂心仲仲的揪起了眉頭。
  
  才多大年紀的女孩兒,竟然開始穿起她這個生過孩子歐巴桑的衣服了。
  
  孰料,甄父一點也沒有聽出妻子語氣中的擔憂,反倒得意的誇嚷了起來。
  
  「哎呀!我不就說談戀愛就會飽,妳看女兒這陣子像吃了歐羅肥似的……」
  
  「呸。呸、呸!甚麼歐羅肥?又不是豬,不會說話就閉上嘴,難聽死了,哪有做爸爸的,像你這麼糟蹋自己的女兒?」甄母不滿的罵道。
  
  「我也沒說小璦是豬,那話是妳說的----」
  
  「好了,好了!別滿嘴豬阿豬啊的說個不停,當心給小璦聽見了。」甄母煩躁的打斷丈夫。
  
  正自櫃子裏抓出一包零食的可璦聞言怔了下,隨即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她全聽見了,但她一點也不在乎!
  
  「扯著大嗓門說豬的人可是妳----」
  
  「你還說!」
  
  可璦滿不在乎的走進房問,拉開包裝就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清脆的聲音掩蓋了門外互不相讓的爭執。
  
  甄母可擔心了。原本還一直擔心女兒沒幾兩肉的身材,如今卻以一種超乎想像的速度快速發展著,這讓她又更加煩惱了。
  
  「欽,老頭子,你看咱們幫小璦到媚登峰去報名怎麼樣?」
  
  「幹甚麼?」「減肥----不!減重啊!」甄母趕緊改口。
  
  「減重?」甄父遲疑了半晌,瞥了眼女兒吃聲響亮的房間。「我看很難喔,妳沒瞧見小璦那種吃法----」簡直像不要命似的!
  
  「就是這樣才要減肥啊!原本漂漂亮亮的一個女孩,變成這個樣,將來可怎麼辦喔?」甄母憂心仲仲的歎道。
  
  「妳也拜託!這事兒輪得到妳操心?人家關立維會自個兒想辦法。」甄父嘲笑她的多慮。
  
  「說到這個,欽----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小璦的男朋友好象很久沒有來了?」
  
  「咦,妳不提我倒還沒發覺,那小子上哪兒去啦?小璦這麼個吃法,咱們做爹娘的管不了,他這未來做人丈夫的也不會想想辦法?」甄父不滿開始數落起來。
  
  「還想辦法咧!」甄母下屑的冷嗤一聲。「你沒發現自從小璦開始反常後,那小子也沒出現過了?!」
  
  「這倒是。」甄父點點頭。
  
  「依我看----小璦跟那關維之間定是出了甚麼事,說不準,那小子辜負咱們家小璦,她才會變成這個樣!」
  
  「失戀跟小璦這麼個吃喝法,有甚麼關係啊?」甄父一頭霧水的問道。
  
  「你不瞭解女人,若不是失戀,哪會這麼自暴自棄,不顧身材吃成這樣?」
  
  「妳這麼說倒也有理。」
  
  「那你這個做爸爸的,倒也想想辦法呀!」
  
  「女兒長大了,我這個做爸爸的還能幫甚麼?!」
  
  雖然嘴裏這麼說,但女兒的失常他也是看在眼裏。
  
  該怎麼做,甄父心裏已有了個底。
  
  ********************************************
  
  可璦怎麼也沒有想到,已經慢慢結痂復原的傷口,會有被揭開的一天!
  
  然而,越是刻意想遺忘的傷口,一日被掀開,那股長久積壓的痛楚就越深刻。
  
  可璦很快樂、也很滿足於自己現在的生活起碼時間已逐漸淡化了那段、她不願再回想的感情對她造成的傷害。她怎麼也沒想過,「他」會再次出現,擾亂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
  
  「小璦!」
  
  可璦下班一步出公司大門,就聽見遠處有人高喚她的名字。
  
  她毫無心理準備的將目光投向聲音來源,卻發現臺階下站著個、她連想也不願想起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仍愛著他,唯一確定的是,這道傷疤至今仍會隱隱泛疼,而且她也不願讓他看見,她此刻肥胖不堪的模樣。
  
  可璦連忙想閃躲,卻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硬著頭皮擠出笑容。
  
  「立……立維?你怎麼會來了?」
  
  「小璦,我聽甄伯父說妳換工作了,而且----」關立維一定睛看清她的模樣,
  
  整個人震懾得倒退了幾步。「妳----妳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驚愕的瞠大了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原本美麗可人的可璦,竟然會胖成這個樣子?!
  
  「或許是心寬體胖吧?不知不覺就胖起來了。她稀鬆平常的口吻,像是敍述別人的事。
  
  「可是甄伯父說妳……」
  
  「別聽我爸爸說的,他老是瘋瘋癲癲喜歡胡說八道。」可璦一派輕鬆的遽然打斷他。「我現在是為自己而活,我很開心、也很自在,你用不著為我擔心甚麼。」
  
  「小璦,妳老實告訴我,是因為我傷了妳嗎?」關立維眼中有著至深的悔恨。
  
  他當然是傷了她,一段用心經營了四年的感情,卻只換來一句抱歉?!
  
  她該恨他,但她太心軟、也大不果斷,竟硬不下這個心腸去怨恨這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
  
  「你想太多了!沒有人、也沒有甚麼事傷我甚麼,我說過了,你跟如玫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願意祝福你們。」
  
  「可是妳……」關立維不忍的目光掃過她圓胖的身材。
  
  「胖嗎?」她自嘲的一笑。「變成這樣有甚麼不好?起碼我活得很開心啊!」
  
  像是聽出她語氣中的嘲諷,關立維一時之間竟語塞了,只能拿一雙既愧疚而又抱歉的目光看著她。她硬是吞下喉頭的梗塞,以輕快的口吻笑問道:
  
  「倒是你,最近跟如玫怎麼樣?甚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啊?」
  
  「下個月!」沈默半晌,關立維才沉重的吐出一句。
  
  「恭喜你們了。」可璦震了下,迅速擠出笑臉掩飾。「別忘了發張帖子給我,我一定參加!」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她的男朋友跟她最好的朋友背叛了她,如今甚至要結婚了,而她,卻還能含笑祝福?!
  
  頓時,一股莫名的酸意衝上她的鼻頭,嗆出了滿眼的淚霧。
  
  「哎呀!時間不早了,我爸媽還在家裏等我吃飯哪!」她急忙低頭,佯裝著急的看了下表。
  
  「不一起吃頓飯聊聊----就像朋友一樣?」他期待的看著她。
  
  「不好意思,跟家裏說好了,下回吧!」
  
  「那好吧!」關立維無奈的歎了口氣,神色中有著悵然。
  
  「再見了!」可璦故作灑脫的揮揮手,以僅剩的勇氣走出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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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可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只是當她恍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站在家門外發怔。
  
  她愕然回頭,看著擠滿下班車潮的大馬路她竟一路從閻氏集團走回來?!
  
  可璦怔立了好半晌,她才掏出鑰匙開門,安靜的走進玄關脫鞋子換上拖鞋,又靜靜的提著包包,繞過客廳準備進房間
  
  「小璦,妳回來啦!快快,伍茲現在打到七十杆,正精采哪!」
  
  坐在沙發上看高爾夫球賽的甄父,熱絡的朝她嚷道。
  
  可璦緩緩停下了腳步,沈默了幾秒。「爸,你去找了關立維?」可璦頭也不回的平靜問道。
  
  一聽到關立維這個名字,甄父楞了下,隨即憤慨的自沙發上跳起來。
  
  「對、對!說到那個小子,妳知道嗎?那天我去找他,他竟然說他已經要結婚了!瞧他長相條件也不過勉強過得去,也敢對我女兒始亂終棄,不過妳放心,爸爸已經狠狠罵了他一頓----」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心碎的遽然大喊道。
  
  「我……」甄父被她激烈的語氣給嚇著了,語氣不禁心虛了起來。「爸爸是看妳這樣,所以才去找了關立維……」
  
  「我這樣有甚麼不好?起碼我一個人活得很開心,而且是為自己而活,再也不用屈就誰。」可璦始終強忍的淚終於潰了堤。
  
  「爸也是為妳好啊!」一看兒女兒臉上的淚,甄父慌了。
  
  「我的事不要任何人管,就算變胖變醜也無所謂,我不要任何人來同情我。」
  
  那樣的憐憫與同情,就像間接嘲諷她是個愛情的失敗者,只能籍由自暴自棄來填補傷口。
  
  「小璦,妳聽爸爸說……」
  
  「我不聽----我不聽!」她失控的大喊道。
  
  「我已經盡可能的假裝若無其事,遺忘一切,為甚麼你們卻還要殘忍的、一再揭開我的傷疤,用你們自以為慈悲的憐憫來傷害我?」
  
  一股積壓在心底許久的情緒遽然爆發,她哭喊出心底的話,扭頭便往門外跑。
  
  滿腔的悲憤與不平,塞得她胸口像是快爆開似的,她想也不想的就往馬路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在乎一路上有多少人拿驚怪的眼神看她,只想遠遠的離開那些全將焦點放在她身上的人。
  
  她是變得醜胖不堪,但爸爸的多事跟關立維的同情,讓她既憤怒又難堪,卻不知道究竟該怪誰?
  
  可璦邊跑邊哭,直到再也喘不過氣來,才終於停下腳步。
  
  她淚眼迷蒙望著陌生的四周,發現自己竟糊裡糊塗跑進頗為高級的別墅區。
  
  在這裏住了這麼久,她從來不知道這裏會有這麼高級的住宅,更糟的是,她迷了路,恐怕得費好一番功夫,才找得到回家的路----但她不在乎----甚麼也不在乎了!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她的淚又湧了上來。
  
  可璦難過得想蹲----過重的身體卻讓她重心不穩,到最後,她索性整個人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卻意外的令她有種安全感,起碼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會給她過多的關注與同情!
  
  她抱住自己痛快的哭出聲,發洩幾個月來始終壓抑隱忍的淚水。
  
  「妳沒事吧?」
  
  突然間,身後傳來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
  
  可璦驚怔了下,急忙擦乾眼淚,試了好幾次才止住哽咽。
  
  「謝謝你!我沒事----」可璦倉皇起身,硬擠出笑轉身面對身後的好心男子,
  
  但才一轉身,她整個人卻遽然震懾住了。
  
  「總……總裁,你怎麼會在這裏?」她怎麼也沒想到,閻徹竟會出現在這裏----
  
  「我住在這。」閻徹輕描淡寫的說道,目光卻瞬也不瞬的盯著雙眼紅腫的她。
  
  剛剛他在書房視窗看到熟悉的背影,他印證以前來一看,見她跌坐在地上。
  
  原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沒想到她是在哭!
  
  「喔--可璦尷尬得要命,好象每次遇見他,總是在最狼狽的時候。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甚麼也沒問,像是洞悉了甚麼,可璦就這麼尷尬的與他對立著。
  
  情況實在令人有些困窘,可璦看看闃黑的天空,又看看自己的鞋尖,在仿佛永無止境的沈默中,一股酸意又肆無忌憚的自眼底冒了上來。
  
  她急忙抹乾淚,試著想擠出一抹若無其事的笑,卻發現淚水掉得更凶。
  
  「想哭就哭,用不著在我面前強顏歡笑。」他平靜的望進她受傷的眼底。
  
  「我沒有--她逞強的硬擠出笑,但哽咽而破碎的聲音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他沒有問她原因、更沒有一句安慰,卻讓她滿腔悲憤的情緒怎麼也壓抑不祝
  
  「我以為自己無所謂、以為自己夠堅強--她的口中終於逸出了啜泣。
  
  但事實上,她仍然脆弱得宛若一根危弦!
  
  長時間以來,刻意掩埋傷口的結果,就是讓一日裏露出的傷口更疼。
  
  「只要妳自己夠堅強,沒有人傷得了妳。」他淡然的說了句。「我的男朋友跟我的好朋友交往,現在還要結婚了,我卻還得含笑祝福。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她淚眼婆娑的抬眼仰望著他,神情宛若一個迷失的孩子。
  
  閻徹震了下,他不敢相信!
  
  心早已如止水的他,竟還會被她宛若孩子般脆弱、又無助的神情給擰痛了心。
  
  那樣彷佛遭全世界遺棄的絕望與心痛,竟彷若是當年的他!
  
  倏的,他淡漠的眼神軟了下來,眼前這個女孩不再只是個員工、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是跟他一樣同病相憐的失意人。
  
  「我不知道我能相信誰?」她抽噎著說道。
  
  她的刻意遺忘、她的佯裝堅強,讓她覺得好累,好累----
  
  「你只要相信自己就夠了!」閻徹放軟了語調道。
  
  「相信自己?」可璦怔然望著他好半晌,忍不住又哭了她對自己已全然失去了自信,如何還能相信自己?!
  
  可璦孩子氣的以手背抹著臉上的淚,哭的情難自抑,這也是生平第一次,她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這麼徹底的洩露自己的情緒。
  
  閻徹看著她哭得涕淚縱橫的臉蛋,雖然難看了點,卻奇妙的喚醒了他蟄伏許久的人性。
  
  他遲疑半晌,終於還是情不自禁伸手抱住她圓潤柔軟的身子,將她攬進懷裏。
  
  「哭吧!」
  
  可璦被他緊擁在懷裏,尷尬得渾身僵硬。
  
  一方面是因為他是個男人,一方面是為自己圓胖的體型感到難為情。
  
  雖然她打從心底把他當作朋友,但事實上他畢竟是她的老闆、上司,這道懸殊的界線,不該這麼輕易跨越----
  
  但是此時此刻她需要的是安慰、一個溫暖的懷抱,能毫無條件的容納她所有的悲傷,終於,可璦還是放鬆了警戒,盡情的在他懷中哭著。
  
  不知有多久沒有感受過女人的馨香與溫暖,這一刻,閻徹心底竟有股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悸動與----平靜!
  
  那是一種奇妙而從未有過的感覺,像是多年來仍充滿掙扎與矛盾的心,在這一刻平靜下來,同時也被懷中的馨軟與充實,勾起早已遺忘的一絲悸動。
  
  好不容易哭夠了,可璦一抽開身,才發現一臉眼淚鼻涕全糊到閻徹的衣服上。
  
  「你的……衣服……」可璦難為情的以衣袖拼命想抹乾,拓印在他胸口上的一大片水漬。
  
  閻徹不以為意的低頭看了眼自己,淡淡的笑道:
  
  「沒關係,妳的眼淚替我把衣服洗得很乾淨,用不著再擦了!」
  
  聞言,可璦忍不住噗嗤一笑。頗為意外看似沉穩嚴肅的他,也會有這麼幽默的一面----而且還是個冷面笑匠!
  
  「想哭就哭、該笑就笑,真實的為自己而活,何必難為自己,是不?」
  
  他的一番話聽似平常,卻隱含深意,像是提醒她不該偽裝情緒,委屈了自己。
  
  這些她都懂!但天生的軟心腸,一旦要改變談何容易?況且那需要相當大的勇氣,但無論如何,她都感激他的幫助。
  
  「閻----不!總裁,謝謝您!」她紅著臉致謝。
  
  「妳該多笑,淚水不適合妳!」他靜靜的疑望著她道。
  
  他的話讓可璦不由得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回應。
  
  「回去吧!」
  
  「喔!」可璦勉強一笑,卻仍尷尬的僵立著。
  
  她恐怕是迷路了!剛剛是一路哭著跑來,恐怕得再一路哭著回去才找得到路。
  
  像是看出她的困窘,閻徹竟笑了。
  
  「我送妳回去!」
  
  可璦既羞赧又感激的點點頭----此刻,她心底像有根小小的芽尖,悄然冒出了頭。
  
  **************************************************
  
  可璦向來是個很能調適心情的人,睡了一覺起來,她又一如往常的上班下班、能說能笑的過日子,像是從不曾發生過任何事。
  
  而且隨著在閻氏集團裏越久,她對每項業務越熟悉,工作就越吃重,有時候她甚至忙得連上洗手間的時間也沒有,更遑論是自怨自艾了。「三賤客」----不8三劍客」一天中最重要的批評會議,在可璦好不容易偷空匆匆走進洗手間後,又熱鬧的展開。
  
  三劍客----來了一個多月,可璦將老愛在她背後冷嘲熱諷的鍾筱萍、梁娟跟李芳芳三個人起了這個外號。
  
  她們之間偶發的衝突,雖不比三國演義激烈,卻像是站在楚河漢界的兩端,永遠也不可能交好。
  
  也不知道真是巧合、還是她們故意想說給她聽,每次她總是挑准了三劍客剛從洗手間回來,才進洗手間以避免碰兒她們。
  
  誰知無論她再怎麼躲,卻總還會在進廁所進行到一半,就聽見她們進洗手間,熱烈的開起會議。
  
  有時她真的會以為,她們根本是故意說給她聽,欺負她好脾氣不會吭聲。
  
  甄可璦,妳在伯甚麼----可璦在心底暗罵自己。
  
  她以前就是如此,吃了虧、受了委屈,她總是默默的往肚子裏吞,寧願苦了自己也不願意得罪任河人。但她受到了教訓。
  
  進了閻氏集團,她始終抱著以和為貴的態度,不願跟她們起衝突。
  
  即使她們從不掩飾對她的敵意,也老是喜歡嘲諷她圓胖的身材與長相,但她總是為了同事情誼,為了怕撕破臉而隱忍下她們傷人的冷嘲熱諷。
  
  但長久下來,她逐漸發現,一味的維持表面上的和諧沒有任何意義,她的心軟也不會為她換得平等而客氣的對待,只會縱容她們的囂張與日益得寸進尺。
  
  &想哭就哭、該笑就笑,真實的為自己而活,何必難為自己,是不?
  
  頓時,可璦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響起閻徹說過的話。
  
  她知道她們欺善怕惡的行徑,絕不會因為她好風度的容忍而收斂。
  
  她再也不委屈自己了!
  
  深吸了口氣,可璦打定主意,堅定的拉開門閂,走了出去。
  
  「我說那小胖妹,最近老是對總裁拋媚眼----」
  
  一看見她突然在話題進行當中出現,三個女人的嘴張得大大的,全楞住了。
  
  看著她們臉上尷尬的神色,可璦突然有種大快人心的暢快。
  
  「妳們知道嗎?其實我喜歡總裁,說不定……還可能愛上他了哪!」其實可璦打從心底根本沒這種念頭,但知道三劍客老是把她當做假想敵,她就越是故意想氣她們。
  
  「妳……妳真是自不量力,總裁不可能會看上妳的!」楞了好一下,梁娟終於忍不住冷嗤道。
  
  「沒錯!妳也不看看自己的身材長相上當孩子奶媽還差不多!」李芳芳也氣憤的說道。
  
  「雖然如此,但總裁對我,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
  
  可璦好整以暇的抹上洗手乳、仔細的清洗每一根指縫,邊輕描淡寫的說道。
  
  「喔?」三劍客先是瞠大眼,繼而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等著她自圓其說。
  
  「請問妳們跟總裁一起坐過車嗎?」她一臉莫測高深的轉頭看著她們。
  
  「總裁是甚麼樣的人物,我們這些小職員,怎麼可能跟他一起坐車?」始終沈默的鍾筱萍,終於也忍不住開口駁斥道。
  
  「這妳們就錯了!總裁就曾經用機車載過我,而且----」
  
  「而且甚麼?」三人的臉色微微發青,像是隨時會衝過來揪她頭髮似的。
  
  「而且,總裁還要我把手環在他的腰上哪!」這句是可璦氣不過,自己加上去的。
  
  「騙人!」
  
  「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哪!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可璦一副頗為無奈的聳聳肩。「還不只如此----」
  
  「妳還做了甚麼?」
  
  一句蘊含深意的「還不只如此」,讓三劍客的語氣頓時尖銳起來。
  
  「幾天前,總裁還曾以擁抱安慰我。」
  
  「總裁曾經擁抱安慰妳?」三劍客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紛紛露出鄙夷的表情。
  
  「沒錯!不過妳們可別多想了,我想,總裁大概只是基於同情吧?」可璦「好心」的安慰道。
  
  「妳騙鬼啊?!」
  
  「我們才不會相信!」「妳根本就是吹牛!」
  
  三人不約而同的怒駡著,她們的表情上清楚寫著:對所有女人都不假辭色的總裁,要是真的抱過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女人,那她們就真該去跳樓自殺了。
  
  「信不信就由妳們了!」可璦臉愛莫能助的聳聳肩,順手抽了張紙巾,從容的從臉色鐵青的三人面前走過。
  
  其實她並不是真想炫耀甚麼,只是想氣氣老愛道人長短還不留口德的三劍客。
  
  洗了個這輩子以來最乾淨的手,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心情,她輕快的走出洗手間。
  
  一走出洗手間,就聽見玟心在辦公室一角半開玩笑的叫嚷。
  
  「糟糕,燈管壞了!這裏不會正好有人會換燈管吧?」
  
  「我會!」可暖眼睛一亮,自告奮勇的跑過去。誰叫她的心情實在太好了。
  
  「妳確定?那麼高很危險耶,我還是叫公務組來----」
  
  「沒關係!我在家裏曾經換過」可璦篤定的拍拍胸脯道。
  
  玟心一看她自信滿滿的模樣,也放心的將這件事交給她。
  
  「那好吧!我去拿鋁梯給妳。」
  
  等到玟心替她架好了鋁梯,可璦寬了一下緊繃的洋裝,深吸了口氣開始一步步往上爬。
  
  「妳還好吧?若不行千萬別勉強啊!」看著她逐漸往上爬的圓胖身影,玟心不放心的仰頭朝她喊道。
  
  「是啊,梯子看起來很脆弱,妳還真得小心一點----免得把梯子給壓垮了!」
  
  梁娟語帶嘲諷的一說完,三劍客不約而同的在底下發出哄然大笑。
  
  看樣子,是想報剛剛被她占了上風的窩囊氣。
  
  「別擔心,在家我可是常換哩!」可璦佯裝沒聽到的朝玟心擺擺手。
  
  但她忘了,那時她只有現在的一半瘦,而且家裏的浴室天花板也沒有這麼高。
  
  隨著往鋁梯向上爬,可璦生平第一次敏銳的感覺到,牛頓發現的地心引力有多強大,隨著越爬越高,腳底下像是有一股強烈的吸力將她往下拉。甚麼時候地心引力變得這麼可怕?像是一不小心鬆了手,她就會整個人往下掉似的。
  
  她的背脊開始泛起一股冷意,手掌心也開始冒汗,但眼看腳下有十幾隻眼睛全瞪大眼看她,她也不好意思說怕。
  
  撐起發軟的雙腳,她硬著頭皮踩上鋁梯的最頂階,開始小心地伸手拆下燒壞的燈管。
  
  眼看她的動作平穩俐落,一干同事也就沒有大留意她,就連三劍客也自認無趣的摸著鼻子回自己的座位做事,只剩下玟心仍站在梯子下,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頂著一身的冷汗,可璦終於順利拆下燈管,她欣喜的急忙回頭朝腳下的玟心亮著換下的燈管。
  
  「玟心,妳看----」
  
  孰料,「嘶」一聲,靜寂的辦公室裏,遽然傳來一聲布料嚴重撕裂的回音,頓時所有人全都停下了動作,朝聲音來源處投來好奇的視線。
  
  或受到眾人的目光,可璦倉皇的迅速轉身查看,才發現身上的洋裝正從左邊緊繃的腰縫處一路往上裂----
  
  頓時,可璦的圓臉漲紅得有如一顆熟透的番瓜,她倉皇而狼狽的急忙伸手抓住撕裂中的裙縫,想阻止布料裂開的速度。
  
  孰料,過於慌張的劇烈動作,卻反倒牽扯到她右邊的裙縫,頓時,裙縫也順勢一下就裂到腋下,像極了她每次開零食包裝時,響亮而清脆的聲音。
  
  一時心慌意亂之下,她的腳一時沒踩穩,連尖叫也來不及,就整個人遽然往下掉----
  
  霎時,三劍客幸災樂禍的竊笑,馬上就變成了驚呼。
  
  所幸,衣袖意外的被鋁梯的梯頭勾住,讓她雖然不至於落地,卻變成岌岌可危的掛在鋁梯上。
  
  可璦居高臨下的看著晃動的地面,以及七、八張擔憂、驚愕各番情緒的臉孔,知道自己的重量,怕是這間辦公室沒有一個人支撐得了。
  
  「玟心!妳能不能找個力氣大一點的人來幫忙----」可璦試著擠出輕鬆的笑,以平穩的語氣拜託道。「好!我這就去!」玟心白著臉,匆匆忙忙的就跑出辦公室。
  
  可璦膽戰心驚的掛在鋁梯上,試圖以騰空的腳去構階梯,卻發現身體竟是出奇的笨重,看似簡單的動作,身體卻怎麼也俐落不起來!
  
  好半天,她想解除自己窘境仍毫無進展,卻只忙出一身的熱汗。
  
  「別動!」
  
  正不知所措之際,身後倏的傳來緊繃的聲音。
  
  「總裁?」
  
  一聽到那低沉的熟悉聲音,她莫名又想起了那個擁抱,更為自己這麼可笑的掛在鋁梯上感到難堪。
  
  心一慌,她更掙扎著想踩到階梯脫困,怎知她這麼一動,掛在梯頭的衣袖再也不堪負荷她的體重,「刷」一聲裂開,她就這麼遽然往下掉。
  
  「碰」一聲!她驚人的重量落地時發出巨大的聲響,連地板也微微震動了。
  
  可璦痛得沒辦法呼吸,而且他的在場也讓她覺得好糗、糗----
  
  這一刻,可璦真寧願自己痛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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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閻徹坐在辦公室裏專注的看著文件,卻被門外傳來一陣陣喧嚷、驚叫聲給擾得靜不下心。
  
  他忍耐的換了個姿勢,試圖忽略門外吵雜的聲音,但這陣不尋常的騷動卻絲毫沒有停止的趨勢,反而越鬧越過火。
  
  他不禁微微蹙起眉頭。
  
  他可以體諒一屋子的女人湊在一起時,免不了會說長道短一番,通常她們若只是偶爾聊天說笑大起勁,他會裝作不知情,但這回,實在太過分了!
  
  他終於忍不住放下文件,遽然起身往門外走去。走出辦公室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辦公室裏所有的秘書都喧嚷的圍在一起,還不時發出驚呼,而且每個人的頭還不時往天花板張望。
  
  他狐疑的隨著她們的視線抬頭一看,簡直被眼前的景況給嚇住了。
  
  只見一個圓潤的身影正懸空掛在鋁梯上,隨著掙扎的姿勢,岌岌可危的來回晃著。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還哭得慘不忍睹的小胖妹!
  
  「別動!」一開口,閻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繃得多緊。
  
  「總裁?」頭頂上的小圓球一聽到他的聲音,掙扎得更厲害了。
  
  閻徹正試圖想排開鋁梯旁圍觀的眾人,然而令他措手不及的是,甚至來不及上鋁梯把她接下來,她就這麼往下墜,連想也不想的,他上前伸手就要去接住她----
  
  只是墜落在手臂上、那股難以想像的重量與巨大衝擊力,連他這個男人的手臂也無法支撐,甚至因她強大的衝擊力讓閻徹跟著她跌落在地,可璦整個人就這麼筆直的摔落地面。
  
  閻徹很難相信----一個女人竟會有這麼驚人的重量!
  
  她模樣雖然看似圓胖,卻也還算嬌小玲瓏,怎知這麼個小不點似的女孩,竟會這麼重!
  
  忍痛自地上起身,閻徹迅速上前查看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可璦。
  
  他以手指探了下她的鼻息,發現她竟連一點呼吸也沒有。
  
  頓時,他的胸口緊揪了下。
  
  閻徹不知道自己在想甚麼,雖然她不具任何威脅性,但她是個女人,他曾深惡痛絕起誓過絕不再沾染的!
  
  但一看到她逐漸褪色的的蘋果臉蛋,他心軟了!
  
  不假思索,甚至沒來得及探她的脈搏,他遽然俯身熟練的扳開她的嘴,替她做起人工呼吸。
  
  一旁圍觀的秘書一看到這個畫函,紛紛發出不敢置信的驚呼,其中尤以三劍客最為驚駭錯愕,一口氣幾乎在胸口梗了近一分鐘才勉強吞下去。
  
  可璦又痛又難堪,幾乎想就這麼躺在地上裝死,永遠都不要起來算了!
  
  但就在打定主意要這麼裝下去之際,耳邊卻傳來一陣驚呼,緊接著嘴唇上就遽然貼上一個溫熱的物體。
  
  可璦猛然一驚,驚惶的一張開眼,一張放大寫滿焦急的俊臉就在眼前,而且他的嘴唇還貼在自己的嘴上----
  
  「總……總裁,我沒……沒事了!」
  
  可璦遽然彈跳起來,忙不迭的問躲,倉皇得像是眼前不是俊挺出色的閻徹,而是只毛茸茸的大猩猩。
  
  發胖以後,這是她第一次有這麼俐落迅速的動作。
  
  「妳還好吧?有沒有哪裡痛或不舒服?怎麼講話好象有點不清楚?」閻徹蹙眉看她。
  
  「我……我有身上的肉護著,沒事!」可璦只能籍由自嘲來紓解尷尬。
  
  顯然也感覺到她的尷尬,閻徹頓時沈默了下來,正當氣氛陷入一片僵滯之際,門外驀然傳來玟心焦急的聲音。
  
  「快!小李,我們的新秘書被卡在鋁梯上……」
  
  隨後,辦公室大門被遽然推開,玟心高嚷著率先衝進來。「……情況很危急,你快幫她……小璦?妳怎麼下來的……總裁?」
  
  驚訝顯然不只一樁,一看到鋁梯旁雖然面有菜色卻安然無恙的可璦,旁邊還站著臉色不佳的總裁,玟心整個人傻住了。
  
  「這麼嚴重的事,怎麼沒有半個人會幫忙,也沒有人來告訴我?」閻徹回過頭不悅的掃過一群怔立的秘書。
  
  「我……我們……」辦公室裏的每個人妳看我、我看妳,全詞窮了。
  
  梯子那麼高,甄可璦的噸位又可觀,誰也不敢冒險,再說可璦也只是一個小小的新進秘書,誰也不敢驚動總裁。
  
  「那妳呢?我就坐在辦公室裏,妳卻大老遠的跑到樓下找公務組幫忙?難道遠水救得了近火嗎?」閻徹又遽然轉頭斥責玟心。
  
  「我一時慌了,也沒想到總裁您……」玟心結結巴巴地說道。
  
  「總裁,這不開她們的事!」可璦急忙開口想打圓常「這麼危險,所以誰也不敢……」
  
  「妳也知道危險?」閻徹倏然回頭罵道:這麼高妳還敢逞強上去,我請妳來是坐辦公桌,不是來爬天花板的。」
  
  閻徹的比喻實在太好笑了,雖然可璦知道自己此刻的處境既難堪又尷尬,但他的怒駡以及一屋子表情無辜惶恐的女秘書,醞釀出一種可笑的氣氛,讓她實在忍不住想笑。
  
  她趕緊低下頭,憋著氣極力想忍住笑。
  
  「還有你!」他的矛頭又指向姍姍來遲的小李。「身在公務組,就得有察覺每一個單位任何需要的警覺,看看你,上班時間穿著拖鞋短褲成甚麼樣子?」
  
  閻徹向來不多話,更從來不曾這麼公然斥責下屬,但這次他實在大生氣了,看到誰都想罵,好象不這麼做就無法發洩怒氣似的----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這麼生氣!
  
  可璦低著頭辛苦的忍住笑,卻不經意看到小李露出拖鞋的腳指頭,不安的一扭一扭,像是在申訴自己的無辜----
  
  終於,可璦再也忍不住的「噴」出了笑聲。
  
  一屋子的秘書包括小李在內,全瞪大眼屏息看著不知死活的可璦,等著總裁冷冷的叫她滾出去----
  
  雖然總裁平時沉穩寡言,對下屬亦不曾遇於嚴厲,但他既然身為總裁,威嚴是怎麼也不容侵犯的!
  
  最詭異的是,閻徹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更沒有厲聲叫她滾出去,只是惱怒而焦躁的盯著可璦看。
  
  「下次妳敢再這麼做,我就把妳調到公務組去!」
  
  終於,閻徹悻悻然的丟下一句話,就倏然轉身走進辦公室。
  
  從這天起,可璦開始有意無意的關切起閻徹的一切。
  
  夏世芸----秘書室的秘書長,所有小秘書的頭頭,唯一跟閻徹最接近的秘書,而且還長得很漂亮!
  
  可璦以前從來不會去往注意,夏世芸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幾次,但最近他幾乎無法專心做事,耳朵裏儘是關切著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每次夏世芸桌上的內線響起,可璦的耳朵就不自覺的豎起來。
  
  「好的,我馬上準備資料!」
  
  夏世芸輕柔的嗓音,讓人聽了格外舒服。
  
  可璦無法專心在已經整整打了半天的檔上,兩個眼睛緊盯著秘書長俐落的自檔案櫃找出資料,輕盈的蹬著雙聲音清脆的高跟鞋,而後窈窕的身影便消失在閻徹的辦公室。
  
  可璦心焦的緊盯著緊閉的大門,腦中幾乎可以浮現他們在裏面、熱烈糾纏的模樣----
  
  「小璦----小璦?妳要去哪裡?」
  
  「啊?」可璦一臉茫然的一回頭,才發現玟心正拉著恍惚失神,準備往總裁辦公室走的她。「喔!我起來伸個懶腰,玟心,有……有事嗎?」她心虛的趕緊坐回辦公桌後,佯裝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等會兒要發到各子企業的公告檔,妳打好了沒?」
  
  「喔!快----快好了!」只剩下一大半!可璦趕緊又抓起原稿,認真的繼續敲起鍵盤。
  
  「玟心,這是甚麼東西啊?」打了近半天,可璦到這一刻才終於發現文件上寫了些甚麼。「甚麼企劃、甚麼公益廣告的,這是做甚麼啊?」
  
  當了兩年的企劃人,可璦對這兩個字頗為敏感。
  
  「喔,妳才剛進公司,難怪妳不知道。」玟心微微一笑,詳細的說明道:「幾個月前,總裁計畫要為集團拍一支形象廣告,在市場上重新建立集團的新形象,特令每個部門在這個月底前,至少得交出一份企劃書。」
  
  「形象廣告?」可璦小心地問道。
  
  「是啊!總裁說由在內部工作的員工來構思,才最能表現出閻氏集團的精神。
  
  而且總裁還大方的承諾,要給予最後雀屏中選的企劃者一百萬的獎金哩!」
  
  「我也可以參加嗎?」可璦咽了口唾沬,感覺有一股強烈的希冀氣泡直往頭頂冒。
  
  「妳?」玟心驚訝得瞠大眼。「我不知道妳也對這個有興趣。」
  
  「我當然對接近--可璦急切的脫口而出,卻又及時住了口。「不,是對接近集團的精神有興趣。」她心虛的乾笑幾聲。
  
  「妳若有興趣,試試看倒是無妨。」玟心惋惜的長歎了口氣。「不過我可是完全沒有這個慧根,別說是想企劃了,就是要我寫出一篇文章都難了,所以只能跟一百萬說再見!」
  
  「沒關係,若我真不小心拿到一百萬獎金,我一定分妳十萬塊。」可璦大方的說道,兩眼仍不時往閻徹辦公室的方向望著。
  
  「謝謝!」玟心開心的笑道。
  
  然而一回神,可璦的眼中不禁染上一抹憂色----秘書長已經進去快三十分鐘了吧?!
  
  雖然手裏的檔頗為緊急,但可璦的心神卻始終安定不下來,這種焦躁的感覺實在很不好----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可以一眼看透閻徹的辦公室裏,正在進行甚麼!
  
  但手裏的公文實在緊急,心急如焚的可璦也只好拼命的打,偶爾抬頭往總裁辦公室探著。
  
  然而百葉窗內----
  
  一雙帶著笑意的冷沈黑眸,也正往外望著。
  
  閻徹自玻璃窗往外看,發現可璦又心不在焉的朝這裏張望著。
  
  不自覺的,他的唇邊浮起一抹輕不可聞的笑意。
  
  他也發現到了!
  
  每次可璦一看到夏秘書進他辦公室,她就藉故有事,馬上眼著敲門進來。
  
  尤其是他最近召喚更秘書的次數越頻繁,她心神不寧的程度就顯著的增高。
  
  他喜歡這個遊戲,但僅止於消遣,就像喜歡逗著小狗轉圈圈一樣,只是喜歡這種追逐的樂趣,並不代表甚麼。
  
  而可璦,他相信她的舉動,只純粹是對他好奇的成分居多。
  
  但他不得不承認----他挺喜歡她!
  
  無關於男女情愛,他只是喜歡她那溫溫順順的個性、甜甜的笑容,以及毫無威脅性的圓胖身材。
  
  她的到來,為他枯燥的工作增添了一絲樂趣,每次一看到她毫無心機的燦爛笑容,他總會覺得莫名的舒服、寧靜。
  
  他需要這樣的平諍,但愛情?不可能!
  
  決不是因為她不起眼的外表容貌,而是這輩子----他再也不想為任何一個女人陷入情網!
  
  *******************************
  
  三劍客不但嘴巴壞愛道人長短,而且還很懶!
  
  可璦看著窗外逐漸板黑的天色,又看看桌上堆積如山的待打文件,重重的歎了口氣。
  
  難怪她老是覺得越來越忙!
  
  她們欺負她是新人對工作分際還不甚清楚、也不會反抗聲張,下班前硬是將一堆沒做完的工作全往她桌上堆。
  
  閻氏集團是采責任制,沒有硬性規定工作時間,只要每天做完當天的工作就能下班。
  
  偏偏三劍客每天上班時間,老是往洗手間化妝打扮、開評論大會,也難怪工作會做不完。
  
  「總有一天,我非向總裁揭發妳們的真回目不可!」她忿忿的兀自嘀咕道。
  
  「妳要向我揭發誰的真面目?」
  
  身後突然傳來的低沉聲音,嚇了她好大一跳。
  
  可璦遽然回頭,看到閻徹就正好倚在辦公室門口,平靜的望著她。
  
  「總裁?」心虛的猛咽了口口水,可璦霎時有著在背後論人長短的心虛。「我說著玩的啦!」她綻著笑,隨口敷衍道。
  
  「妳還沒回去?」他緩緩朝她走來。
  
  「你也沒回去啊!」
  
  這是他的王國,他在這裏有甚麼不對?!
  
  「這是我的公司!」他略為不悅的提醒她。
  
  「所以我才到現在還在這裏為你賣命。」她甜甜的回他一句。
  
  閻徹又好氣又好笑的瞪著她,忍不住歎了口氣。他真是拿她一點輒也沒有!
  
  看著那張無辜可愛的笑臉,誰也對她生不了氣!
  
  「吃飯了嗎?」他可沒有把員工餓死、累死的習慣。
  
  「還沒----不過--可璦像是自嘲的捏捏自己鬆軟的手臂。「儲備的糧食已經不少,您別擔心!」
  
  閻徹沒有答腔,只是用一種不知是何含意的目光盯著她看。
  
  可璦渾身不自在的低下頭,拼命想回避他注視的目光,卻依然能感覺到他的眼神有多專注。
  
  好半晌,他倚在一旁的辦公桌,就這樣不發一語的望著她,偌大的辦公室安靜的沒有半點聲音,只有她急促的呼吸聲應和著運轉的空調。
  
  「回去吧!」終於,他打破了沈默。
  
  「我還沒做完!」
  
  她理直氣壯的抬頭宣佈道,目光卻不偏不倚的,落在他性感好看的薄唇上。
  
  毫無預警的,她想起他溫暖的擁抱,以及他的吻。
  
  頓時,可璦的臉蛋漲得緋紅,她急忙低下頭故做忙碌。
  
  「我……我還要忙好一下!」她的口氣卻已經明顯軟化很多。
  
  「我說下班了!」
  
  沒給她反抗的機會,閻徹霸道的動手逕自替她收拾一桌的文件,大有強迫的意味。
  
  「你怎能強迫員工下班?」可璦不平的控訴道。
  
  閻徹不發一語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明白寫著:我就可以!
  
  可璦發現他不只孤傲,而且還很霸道!
  
  氣憤的鼓起圓潤的雙頰,可璦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收拾一桌的東西。
  
  要是明天三劍客來驗收「成果」,她肯定有好一番解釋了!
  
  在閻徹強迫跟在她後頭開燈、關門之下,她只能被迫下班,跟著他來到樓下。
  
  一出閻氏集團大樓,才發現天色早已全黑了。
  
  「騎機車嗎?自己小心點!」
  
  不放心的囑咐一句,閻徹便逕自轉身要往停車場走去,孰料,才一轉身,他整人就怔住了。
  
  原本也正準備離開的可璦見狀,不由得關心的停下腳步,回頭一看,才發現閻徹的表情陰鷙得駭人。
  
  她從他冷厲的視線望去,她看到不遠處有個時髦、亮麗的漂亮女子,旁邊還有個看似有錢人的中年人,正親密的摟著她。
  
  女人年輕姣好的相貌,跟中年男子其貌不揚、還微微發福的外型看來明顯不搭調,然而女人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仍一徑的對著他又摟又親。
  
  「總裁,是您認識的朋友嗎?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可璦試探的問道。
  
  「我不認識她!」他聲音緊繃的自嘴裏吐出一句。
  
  這句話換了別的時間地點、語氣說,可璦一定深信不疑,但閻徹的表情實在太不對勁。
  
  「總裁,她----」
  
  「妳只是一個小小的員工,誰給妳權利多管閒事?」
  
  他帶著警告的冷冽眸光遽然掃向她,語氣森冷得猶如寒冰。
  
  可璦嚇到了,她從來沒有看過閻徹這個樣子,暴怒的語氣、深沉狂亂的眼神,好象一頭受傷的獅子,雖然已是鮮血淋漓,卻又拒絕別人觸及傷口。
  
  可璦怔楞的望著遽然轉身大步離去的閻徹,又看看往反方向絕塵而去的高級轎車-----
  
  她真是被閻徹的忽冷忽熱、難以捉摸給弄糊塗了!
  
  ****************************
  
  可璦實在按耐不住了!
  
  一整個晚上她輾轉難眠,腦海裏浮現的全是閻徹狂亂陰鬱的神情,她知道這其中一定有甚麼事情不對勁了。
  
  雖然這並不關她的事,但莫名的,她心底深處竟隱約想知道有關閻徹的一切。
  
  「玟心,我想問妳一件事。」可璦打定主意,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甚麼事?」玟心好奇的傾過身來。
  
  「總裁是不是跟人有過甚麼過節?」「過節?」玟心偏著頭認真想了下。「沒有啊!沒聽說過耶。」
  
  「可是我昨天下班跟總裁一起下樓時,在門日碰到一個長得很漂亮,打扮時髦的女人,總裁的樣子顯得很不對勁。」那深惡痛絕的神情,簡直像是有甚麼深仇大恨似的。
  
  「長得很漂亮,打扮時髦----」玟心搔著頭,邊在腦中思索著,驀的,她的雙眼圓睜,倒抽了口氣,接著以小心謹慎的語氣問道:「你們遇到了康薇雅?」
  
  「誰是康……」
  
  「噓,小聲一點!」玟心臉色一變,大驚失色的忙捂住她的嘴。
  
  「唔……」可璦忙拉開她的手追問道:「怎麼了?怎麼一聽見那個女人,妳的反應這麼怪異?!」
  
  玟心緊張的左右張望了下,咽了口氣壯大膽子。
  
  「那是一個禁忌!」玟心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
  
  「禁忌?」可璦驚異的瞠大眼----其中果然有內幕。
  
  「我聽人說,三年前,總裁在一個宴會上認識了康薇雅----」
  
  
  
  這就像一個聽慣的老故事----
  
  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愛上了一個漂亮完美的女人,她飄逸、甜美,男人第一眼就為她淪陷了。
  
  他付出一切,只為了她的一笑,但最後男人才終於心碎的發現,女人愛的不是他那顆傾盡所有付出的心,而是他手中無以計數的財產。
  
  男人像頭受傷的獅子,他麻醉了自己,從此不再談及情愛,再也不相信女人,他相信的,唯有他自己----
  
  
  
  「----就是這樣,所以,以後在總裁的面前,妳千萬別提起這個名字,就裝做不知道、也別多問,知道嗎?」
  
  聽完玟心的敍述,可璦只能怔怔的望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閻徹那孤郁、疏冷的眼神背後,竟有著這麼不堪的往事。
  
  一時,心底升起的那種悵然與心酸的感覺,竟瞅得她心口隱隱發痛。
  
  她竟會為一個男人感到心疼?!
  
  關立維的離去只讓她覺得傷心而失落,卻沒有這麼強烈的心痛,就像是那道傷口,也同樣刻在她心底似的。
  
  那種感覺很不尋常,也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的心緒早已全隨著閻徹的一舉一動而起伏。
  
  她悵然轉頭望向閻徹辦公室的方向----
  
  她無法相信,怎會有人忍心傷害這麼個出色而癡情的男人,若可以的話,她真希望撫平他糾結的眉峰、掃去他眼中的孤鬱。
  
  這是第一次,可璦清楚察覺到,自己沉寂的心再度驛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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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做了個夢
  
  刻印著閻氏集團標誌的草地上,幾個穿著鮮豔衣裳的可愛小孩,在草地上跑來跑去,歡樂的笑聲、飛揚的彩色汽球,洋溢著一股活力氣息。
  
  而一旁坐在白色的籐椅上的,赫然是她跟閻徹,夢中的閻徹沒有糾結的眉頭,眼中也不再有濃得化不開的陰鬱,有的儘是飛揚的神采與幸福。
  
  一旁的她穿著一襲白色洋裝,纖細勻稱的身材一如以往,唇邊漾滿甜美笑意的她,依偎在高大英挺的閻徹身旁,看著來回奔跑的孩子,眉眼間儘是幸福----
  
  眼前的情景,活脫是一幅美滿家庭的景象,雖然沒有任何言語,她卻能強烈感受到一股無窮的活力與希望。
  
  奇怪的是,隔天醒來後,可璦仍清楚記得夢中情景的每一個細節。
  
  那樣快樂真實的感覺竟只是一場夢?懷著一股若有所失的悵然,可璦只得趕緊起床梳洗上班。
  
  但閻徹那兩道緊揪的眉頭、孤鬱深沉的眼神,卻一直糾纏在可璦的心裏。
  
  她希望能為他做此一甚麼----可璦心底有個強烈的聲音。
  
  因此她不顧三劍客難看的臉色、恨恨的咬牙切齒,一律回絕她們往她桌上堆的工作,一心一意的將夢中的情景寫成企劃,試圖表現出夢中那種幸福歡樂的感覺。
  
  半個月下來,她的臉上多了兩團黑眼圈,更慘的是,在多吃少動下,她的體重又重了些了
  
  好不容易交出了企劃,像是頓失重心似的,可璦足足好幾天昏昏沉沉,像是抗議前陣子過度的精神疲 憊似的。
  
  「小璦,恭喜妳!」
  
  一個興高采烈的大讓,驚醒了在電腦前頻打瞌睡的可璦。
  
  「怎麼了?我的獎券中獎了嗎?可璦迷迷糊糊的張開眼,不起勁的嘟嚷道。
  
  「比那個還要讓人興奮!」玟心一臉神秘的揚著特大號的笑容。「唉呀!我們秘書室這回可是出盡了風頭,看以後其他單位還敢不敢說我們是花瓶?!」
  
  「瞧妳開心得像是打了勝仗似的,到底是甚麼事?」
  
  「妳的企劃,得到總裁跟所有一級主管的錄用,要正式開拍成廣告啦!」
  
  玟心開心的宣佈道,旋即抱著胸口一臉憧憬的幻想起來。
  
  「妳想想看,不但可以平白拿到一百萬的獎金,自己腦子裏面的想法還能變成
  
  生動的影片,在全臺灣兩千多萬人面前上演,那有多棒啊!」玟心一副與有榮焉的口吻。
  
  可璦呆楞原地許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簡直無法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等等----」璦咽下一口氣鎮定心神。「妳說?我的企劃被錄用了?」
  
  「嗯!」玟心含笑用力的點了下頭。
  
  「這怎麼可能?」
  
  可璦捧著胸口,一臉恍惚的坐了下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企劃會獲得青睞,那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夢,更何況,
  
  她當初構思企劃還是----以自己跟閻徹為藍本!
  
  她只是碰巧做了個絕不可能成真的夢,也像是寄託似的,希望閻徹能夠走出陰霾、獲得重生,才構思了這個企劃,竟然就奇跡似的獲得錄用。
  
  「別懷疑,這是千真萬確的事!」玟心篤定的再說了一遍。「喔,還有!別忘了當初說好要分我的十萬。」她不忘提醒可璦。
  
  「當然是沒問題,只是,我不敢相信……」奇跡向來是與她無緣的啊!
  
  「相信吧!樓下的公佈欄清楚著寫著甄可璦三個大字,不相信妳自己去看。」
  
  她將獲得一百萬?而且她的作品還能登上各大電視、路口看板?
  
  這個消息大過驚喜,反倒讓可璦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眼見她不說話,玟心又自顧自的說道:
  
  「聽說,總裁在決定錄用作品當天,就已經到模特兒公司,洽商拍攝的男女主角,一個月之後,廣告就要在各大媒體上推出哪!」
  
  影片的男女主角是專業模特兒?
  
  可璦的笑容遽然消失,滿腦子興奮的氣泡,也被硬生生戳破。
  
  「這怎麼可以!」
  
  可璦急了,當初構思企劃時她可是以閻徹跟自己為藍本,如今男女主角卻另有其人,這感覺----完全不對嘛!
  
  「甚麼意思?」玟心對她的反應大惑不解。
  
  「我……」可璦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怎麼敢說胖得不成樣的她,「肖想」跟俊逸出色的總裁一起拍廣告?
  
  瞧瞧她噸位驚人的身材、像是麵包發酵過度似的臉蛋----
  
  套一句三劍客說的: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但她知道,要是她懦弱的不敢表達自己的心意,機會、水遠也不會是她的,就像過去的二十三年來一樣,永遠只能暗吞委屈。
  
  無論如何,她都要為自己爭取這次的機會!
  
  甚至來不及後悔,她轉頭連一聲通報也沒有,就往總裁辦公室裏面衝。
  
  **********************************
  
  「有事嗎?!」閻徹歎口氣停下手邊的工作,平靜的問道。
  
  她這樣站在門邊已經好半天了,明明一臉有事的表情,卻始終不發一語。
  
  受到鼓勵,可璦放大膽子往前走了兩步。
  
  「總裁……我想……」
  
  「想甚麼?」她會說出甚麼驚人之語,他一點也不驚訝。
  
  可璦眼見他表情平和、語氣平靜,又往前走了兩步。
  
  「我有點『個人』意見,想跟總裁溝通一下。」可璦說得婉轉。
  
  「我在聽。」閻徹一臉莫測高深的挑起眉。
  
  她低頭絞著白胖的手指頭,在心裏醞釀勇氣。
  
  閻徹原本不耐的情緒,也被她那張圓潤可愛的蘋果臉蛋,以及誠惶誠恐的模樣給逗出笑意來。
  
  「你只剩下一分鐘的時間。」他有點好笑的看著她。
  
  「我不要一百萬!」
  
  可璦遽然抬起頭,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甚麼?」閻徹驚訝的挑起眉。
  
  「總裁不是說,只要企劃能獲得錄用,就有一百萬的獎金嗎?」
  
  「沒錯!」
  
  「但我不要錢!」
  
  「喔?」閻徹感興趣的悄悄挑起眉。「說說看,妳要什麼?」
  
  「我只要一個要求。」
  
  閻徹揚起一抹饒有興味的笑,等著她說下去。
  
  「我要當這回形象廣告的女主角,而且男主角必須是總裁您!」
  
  「為什麼一定要我?」
  
  「因為當初的企劃是以總裁為對象,所以一定要是總裁當男主角,才能表現出那種感覺。」
  
  「若要我配合是沒問題,但妳----」閻徹頓了下,迅速打量她一眼。「想要當女主角,必須要有一定的標準。」
  
  「甚麼標準?」
  
  她是知名的大學畢業,對自己應對進退的技巧也深具信心,她相信這份工作她可以做得很好。
  
  「標準身材、標準容貌。」閻徹說得委婉,卻道出了不爭的殘酷事實。
  
  她確實是個不錯的員工!
  
  他沒有看錯人,她無論是個性或是辦事能力都令人贊許,也有著令他意外的企圖心,但至於擔任集團的形象廣告女主角她並不適合!
  
  看著他黑眸中毫不掩飾的懷疑,可璦頓時有種受傷的感覺。
  
  她想到自己以前的纖細美麗,又看看如今的自己既臃腫又笨拙,幾乎被世界給遺棄了!
  
  但她不甘心,更不願意承認----自己甚麼也做不好!
  
  「我可以達到你的要求!」可璦甚至沒有經大腦考慮就衝口而出。
  
  「喔?」閻徹揚起眉,以估量的眸光審視她。
  
  「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的身材會達到你要求的標準,至於容貌,到時可以由您親自評定。」她對自己有信心。
  
  創業二十多年來,這是閻氏集團首次拍攝形象廣告,這麼重大的一件大事,可是絲毫玩笑不得的!
  
  閻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被鬼迷了心竅,竟然會被她臉上堅決的神情給打動了!
  
  「妳保證?」
  
  「我一定做得到!」她毫不退卻的直視著閻徹的黑眸。
  
  可璦從沒有過想做一件事,想得這麼強烈過。
  
  她想跟閻徹一起拍攝這個廣告!
  
  想跟閻徹一起在夢中的翠綠草原上,依偎在他寬闊的懷抱中,看著孩子笑鬧奔跑,任由那種幸福溫馨的感覺塞滿整個胸口----
  
  她想!
  
  *********************************************
  
  想當廣告女主角得具備很多條件,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得有纖細的身材。
  
  這天回到家,可璦在鏡子前左照右看,才發現自己簡直胖得不象話!
  
  洩氣的來到客廳裏,可璦忍不住哀怨的抬頭瞅著母親。
  
  「媽,我是不是很胖?」
  
  「妳?」沒料到她會問起這個,甄母頓時楞住了。「欸----這個嘛--她上下打量著女兒,面有難色。
  
  「妳老實說嘛!」可璦不安的拉了拉身上略嫌緊繃的恤,心急的催促道。
  
  甄母措詞十分小心,就怕傷了女兒的自尊。
  
  「妳還好啦!就是臉圓了點、身肉多了幾層,腿也粗了些,還有----」話還沒說完,可璦臉色一變就遽然起身衝進廚房,甄母心一驚,深怕自己當真傷了女兒,急忙也跟著追進廚房。
  
  「這可是妳要我說的,我也是----喂喂,妳這是幹甚麼?」
  
  甄母一看見從冰箱裏一樣樣飛出來的霜淇淋、汽水、果凍,忙不迭嚷了起來。
  
  埋在雪櫃前的身影,十分專注的將塞滿冰箱的零食,一樣樣翻了出來往垃圾堆丟,緊接著又一頭衝進房間裏,開始翻箱倒櫃起來。
  
  甄母趕忙緊隨在後,不知所措得像是女兒突然變咸了陌生人。
  
  她是了心希望女兒少吃些減減肥,但如今看她這副樣子,反倒讓甄母不知所措起來。
  
  「妳……妳是怎麼啦?是不是受了甚麼刺激?」
  
  甄母才在女兒房門口剛采出頭,一罐巧克力球就迎面飛了過來。
  
  「不,是覺醒!」可璦回頭糾正她。
  
  「妳這是做甚麼?好端端的東西都還沒吃,妳就要把它丟掉?」甄母圓胖的身子驚險的閃過一陣巧克力雨,捧著胸口驚魂未定的罵道。
  
  「媽,從今天開始,我下定決心要減肥!」說著,可璦又遽然轉身掀起床單,將床下的一袋袋零食全拉出來。
  
  「減肥?」甄母楞了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有心減肥當然是好事,但也用
  
  不著把這些吃的東西全扔了吧?」她可惜的跟在後頭元起滿地的零食。
  
  「媽,別阻止我!這是我宣示決心的開始。」可璦提著一隻黑色大型垃圾袋,輕柔不失堅定的,拿過她手上的零食丟入袋中。
  
  「減肥這事不急!咱們母女倆再好好研究,媽會幫妳的,快把東西放下----
  
  甄母輕聲哄著她。
  
  「媽,妳別管我,我已經決定了!」
  
  看著女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平時抱著不肯放的零食,如今卻眼也不眨的一袋袋的丟,看得甄母是心驚膽跳。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的甄母捧著胸口,終於忍不住慌張的轉頭就往房門外跑
  
  **************************
  
  「慘了慘了!」
  
  甄母驚慌的叫嚷著自房裏一路傳來,而後只見她圓胖的身子,宛如火燒屁股似的衝進客廳。
  
  「甚麼慘了?」剛回家的甄父,懶洋洋的自報紙上方瞅她一眼。
  
  「小璦說要減肥啊!」
  
  「這有甚麼好慘的,妳不一直希望她減肥。」甄父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翻著報紙。
  
  「可不對勁啊!」甄母邊看向緊閉的房門邊搖頭。
  
  「那種樣子,像是整條命都準備豁出去似的,先前怎麼勸、怎麼說,她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這下卻又哎呀!我是她媽,就是感覺得出來很不對勁就是了!」
  
  她煩躁擺擺手,開始在丈夫跟前踱來踱去。
  
  「我說妳坐下好不好,被妳轉得我頭都昏了!」甄父心煩的嚷道。
  
  「我怎能不轉?我急啊!我----」甄母煩躁的一轉頭,看到丈夫還專注的埋在報紙裏,氣得抓起他的報紙就往腳底踩。「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看甚麼報紙,
  
  快幫忙想想辦法呀!」
  
  「哎呀!我能想甚麼辦法?上回多事想辦法卻被女兒臭駡了一頓,這回我可不要再自討罪受了。」他才不要再多事惹女兒嫌哩!
  
  「誰叫你要找那關立維去看小璦笑話,別說是她了,換了找我也生氣!」
  
  「我哪知道妳們女人這麼麻煩,簡直是折騰人!」「說來說去還不是你這木頭腦袋!連個話也不會說。」甄母可一點也不同情死腦筋的丈夫。
  
  「所以說啊!以後妳們女人家的事情我一概不管了,自個兒想辦法去!」甄父兩手一攤,撇得倒乾淨。
  
  「你怎能不管?你沒看見女兒那樣子,不對勁啊!」
  
  「唉,孩子大了我們怎麼管得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甄父搖頭歎息道。
  
  「甚麼皇帝、太監的,她可是我們的女兒哪!」甄母不悅的啐道。
  
  「好、好!想辦法!」
  
  一看丈夫順手抓起電話,甄母又急又氣的嚷起來。「喂、喂!你要幹甚麼!」
  
  「打電話給食品公司,叫他們送一大卡車的零食來啊!」
  
  「你叫他們送吃的來幹甚麼?」甄母咬著牙罵道。
  
  「妳不說要替女兒想辦法嗎?既然妳怕她減肥,那就讓她多吃些嘛!」
  
  「我說你這木頭,我真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嫁給你!」受不了瘋瘋癲癲的丈夫,甄母多年來滿肚子的氣一股腦的爆發了。
  
  「嫁給我有甚麼不好?」甄父非但沒有一絲不高興,反倒一臉莫測高深的斜睨著她反問道:「妳倒是說說看,我叫甚麼名字?」
  
  「……」甄母悻悻然的瞪著他看了半晌,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擠出一句。「甄幸福!」
  
  「那不就結了,從一開始,妳就該知道妳嫁給我『真』幸福啊!」甄父一臉得意洋洋的笑著。
  
  「你……」提到名字,甄母的火氣又上來了。「就是有你這種爸爸,才會把女兒取做甚麼『甄可璦』----」
  
  「可璦有甚麼不好?」順口又好聽。甄父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好在哪裡?你沒見每次帶女兒出門見朋友,大家一聽到女兒的名字,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那是他們沒有文學素養,光取一些甚麼詩涵、如夢的名字,拜託!甚麼時代了,又不是演瓊瑤連戲劇----」
  
  「再怎麼樣也好過可璦啊,要是當年真生了第二個女孩,你大概又會取成甚麼美麗的----」
  
  「美麗有甚麼不好,『甄美麗』聽起來就順口舒服,要是妳肚皮爭氣點,生了個男孩,我還打算取做『甄聰明』咧----」
  
  「你也幫幫忙,甚麼『美麗』、『聰明』?早知當年我看你這副德性,就該認清楚你腦袋裏就那麼點漿糊----」
  
  「妳說這是甚麼話----」
  
  聽著外頭父母再度上演抬杠劇碼,可璦不以為然的翻了下白眼-----對於自己可笑的名字----她早就麻痹了!
  
  她無奈的搖搖頭,又轉身繼續翻出藏在衣櫥裏的幾大包巧克力。
  
  眼前沒有比減肥恢復美麗更重要的事!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當閻徹的----最佳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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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可璦的優點之一就是----很有毅力!
  
  從這天起,她為了閻徹的一句「標準身材、標準容貌」豁出去了!
  
  穿著一身輕便的運動短衫,可璦每天一定會沿著大馬路跑到閻徹的樓下,堅定她的決心。
  
  雖然她的身材跟舉動,總會引起路上一些早起上班上課的人的注目,但她為了閻徹,寧願忍辱負重。
  
  除了將平時決不離手的零食列為拒絕往來戶,她也要求自己吃得少、吃得清淡,在十天內瘦下十公斤,是可璦第一個目標!雖然她的體重,已經高達七十五公斤,在一個月內要瘦到原先的標準體重四十五公斤,簡直像是不可能的事,但可璦一點也不氣餒!
  
  「我會瘦下來的!」
  
  她神采奕奕的朝閻徹緊閉的窗戶喊道----雖然那緊閉的窗子,從來沒有開過!
  
  在閻徹別墅樓下例行的喊了口號、做了體橾,可璦精神飽滿的往大馬路跑去。
  
  看著那條束在腦後、宛如馬尾巴似的烏黑長髮,一晃一晃的消失在視線裏,隱身在窗簾後的修長身影才緩緩走出來。
  
  閻徹當然發現了她!
  
  換句話說,過去十幾天來,每天一到這個時刻,他總是端著杯咖啡站在窗戶邊看著她圓潤的身影一路跑來,中氣十足的在樓下宣示、喊口號。
  
  而且隨著一天天過去,這種等待變成一種習慣,他的一天總在咖啡的香味以及她清脆響亮的口號聲中開始。
  
  他喜歡這種感覺,像是一種無言的約定、一種奇妙的默契,雖然她從來沒發現他的存在-----
  
  這天早上,閻徹依然守在窗邊,期待她充滿活力的身影。
  
  奇怪的是,向來風雨無阻,每天準時出現的她竟然沒有出現!
  
  閻徹端著咖啡,不止一次探頭往窗外望,有種焦慮在心底慢慢凝聚、擴大,就連人口的香醇咖啡也走味了。
  
  眼看早過了他該出門的時間,但沒等到她出現,感覺就是很不對勁。
  
  今天天氣晴朗,氣候舒爽適中,她沒有理由不來,除非----她放棄了!
  
  隨即他推翻了這個可能。她看起來意志十分堅決,不像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他向來很有耐性,不會輕易失控,但這回他簡直像是被制約似的,沒見到她的身影,沒聽到她口號響起,就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過這一天了!
  
  他開始焦躁的來回踱起步,邊探頭往窗外看。
  
  最後他終於按耐不住了----他要去找她!閻徹轉頭就往樓下衝。
  
  他一定是瘋了!他邊走下樓邊在心底斥責自己。
  
  說不定她只是賴床起不來,也或許是肚子餓,繞到巷口去買燒餅油條了,他何必緊張得像個弄丟孩子的爸爸?!雖然心底這麼想著,但他的腳步卻一刻也沒有停下來。
  
  走出中庭花園,才拐了個彎,閻徹震驚的發現他久等不到的人兒,就軟綿綿的躺在不遠處的地上。
  
  他急忙上前扶起臉色蒼白的她。
  
  該死!她竟然昏倒了!他焦急的左右張望了下,附近竟然連一個人也沒有。
  
  想起可璦的重量實在不輕,眼看四下無人可幫忙,他又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仍得咬起牙使盡全力抱起她----
  
  他輕易地將她抱起來,驚奇的發現她的重量竟然一點也不造成負擔,至少跟上回比起來,他男性的自尊已經獲得平衡。
  
  迅速將她抱進自己的別墅裏,他小心地將她放在沙發上,擰了條毛巾替她擦拭沾上些許砂土的臉蛋。
  
  她的雙眸緊閉,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不似昏倒,好象只是睡著似的,從她的噸位研判,她應該跌得不輕,奇怪的是她臉上、手腳卻一點傷也沒有。
  
  原本打算打電話,請醫生來替她詳細檢查的閻徹,考慮半晌,最後還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或許等她醒來後再說吧!閻徹靜靜的看著可璦昏睡的臉蛋,雖然仍有絲擔心,
  
  但心底那股焦慮已經獲得平息。
  
  起碼她現在就在身邊!歎了口氣,他拿起一旁的西裝外套替她蓋上,一傾身,目光卻不自覺的觸及她的唇。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仔細端詳她。
  
  令人意外的是,她不但有著細緻無瑕的白皙肌膚,還有著典雅、秀氣的五官,
  
  整體看來她應該是個出色的美人,卻被不協調的圓胖給破壞了。
  
  而且,他甚至不知道她會有張這麼漂亮的嘴唇,豐潤飽滿的雙唇泛著自然的粉紅光澤甚是誘人。
  
  像要印證她的唇辦,是否如想像中的光滑柔軟,他的手不自覺的輕撫上她的雙唇。
  
  一碰觸到她的唇辦,閻徹難掩悸動的在、心底輕歎了口氣。
  
  那是一種出奇柔軟溫暖的感覺,棉花糖似的綿軟觸感,挑逗著他指尖敏感的神經,感覺很舒服,像是曬著陽光似的暖意直熨進他心底。
  
  她雖然並不特別突出,卻是三年來,唯一最靠近他心裏的女人!
  
  她溫柔慧黠,有著別的女人沒有的特殊恬靜氣息,令人感覺很舒服。
  
  突然間,他想起上回替她做人工呼吸時,他也曾緊貼在這片唇瓣上----
  
  閻徹雙眸緊盯著她輕抿的唇,幾乎忘了她是個「女人」,甚至有種想將自己的唇印上她的衝動----
  
  恍然一回神,他才意識到腦中浮現的荒謬念頭,像是被燙著似的,他急忙抽開手,遽然起身離她遠遠的。
  
  有點不對勁,情況越來越失控了!
  
  他太大意了!竟因為她不起眼的外表而對她失去戒心,卻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她的影像侵入腦海、甚至牽動了心緒,
  
  要不是因為今天,他恐怕還沒有發覺,自己失常得這麼厲害。
  
  趁著一切還來得及----他得跟她保持距離!
  
  閻徹拿起電話正欲叫救護車,便發現身後響起了輕微的動靜。
  
  「妳醒了?」他放下電話,轉身平靜的面對她。
  
  「我昏倒了嗎?」可璦強忍暈眩想要爬起來。
  
  「若是身體不舒服就別勉強,否則這樣不上容易出事,也給別人添了麻煩。」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會突然昏倒。」可璦尷尬得要命!他到底是怎麼把她抱進來的?
  
  「妳的臉色很差,生病了嗎?」盯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他忍不住問道。
  
  「沒有!我沒生病,只是兩天沒有吃東西而已!」可璦不好意思的說道。
  
  誰叫十幾天過去了,她卻只瘦了七公斤,一急之下,她不得不用極端的手段。
  
  「妳竟然為了減肥,兩天沒吃東西?」閻徹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嗯!」可璦心虛的點點頭。
  
  「若是妳再不吃東西,這個遊戲就不必再玩了!」閻徹冷冷的打斷她,為她近乎自虐的舉動感到生氣。
  
  閑言,好不容易回復一點血色的可璦臉色頓時刷白,彷佛受到嚴重的打擊。
  
  原來他看待這麼辛苦、認真的她只是在玩遊戲?她一直很認真!認真的想要變瘦,變漂亮,好符合他心目中的標準,好爭取機會跟他一起拍廣告,甚至想----
  
  但,看樣子似乎都是她的一廂情願,他一直拿她當笑話看!
  
  「我要回去了!」可璦有氣無力的說了句,便逕自起身穿鞋。
  
  閻徹沒有挽留她,更沒有一句解釋。
  
  「再見!」輕輕的留下一句話,她步履不穩的就朝門外走去。
  
  看著可璦搖搖晃晃離去的身影,身後臉色冷然的閻徹,眼中有著不忍。
  
  而他卻仍緊握雙拳,阻止自己的心軟,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出視線。
  
  **********************************
  
  這麼一聲「再見」,從這天起,可璦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她足足請了一個月的病假,長的讓不得不宣佈罷會的三劍客,終日無聊得長籲短歎,像是生活中頓時少了件重要的大事!
  
  「聽說是生病了!」李芳芳意興闌珊的說道。
  
  「該不會是因為越吃越胖,連我們集團的大門也走不進來了吧?」梁娟極力想炒熱氣氛。
  
  「是啊!真可笑----哈哈」鍾筱萍的乾笑聽起來頗為勉強。
  
  三個人竭盡所能的,想製造往日大敵在前時,極盡嘲諷之能事的熱絡,但少了那團圓胖的身影在眼前晃蕩,感覺就是不對勁。
  
  三個人像是發覺憑空發牢騷似的,無趣得紛紛住了口,暗自短歎了一聲。
  
  就在這一片沈默之中,辦公室大門突然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嗨,早啊!」
  
  「早--」三個人意興闌珊的一轉頭,卻全不約而同的倒抽了口冷氣。
  
  三人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睜睜看著這名陌生女子,大剌剌的就在甄可璦的位置坐下,理所當然得像是她就是這張辦公桌的主人似的!
  
  她們可以確定----甄可璦若不是被總裁fire、要不就是「掛」了!
  
  三劍客狠狠咽了一口氣,篤定的猜測眼前這個女人,一定是總裁找來遞補空缺的,而且還是個身材修長窈窕、漂亮出塵的女人!「小姐,妳……妳是新來的秘書嗎?」
  
  這麼一比之下,身材臉蛋都足足差一大截的梁娟,口氣明顯客氣多了。
  
  「是啊!我們沒有聽說又重新征新秘書了。」鍾筱萍也緊跟著試探道,口氣合奏。
  
  一旁的李芳芳整個人都看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妳們不認得我啦?我是甄可璦呀!」可璦好笑的看著她們。
  
  「騙人!」三劍客個個雙眼圓睜,一副宛如撞鬼的驚駭神情。
  
  「我真的是可璦!不信,妳看我的身分證。」可璦特地從皮包裏掏出身分證。
  
  三人半信半疑的湊上前,瞥了眼她手上的證件,發現上面照片中的女子與眼前的女人,有著如出一轍亮麗動人的容貌,就連名字也是----甄可璦。
  
  「妳真的是甄可璦!」三人不得不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以前飽受她們冷嘲熱諷的胖女人,變成了一個絕世大美女!
  
  看著她比以前少掉起碼十吋的纖腰、瘦了至少一倍的腿,每個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卻又嫉妒的表情。
  
  真應驗了廣告上的一句話----她有著魔鬼般的身材,天使般的臉孔!
  
  「妳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三劍客互望一眼,默契十足的同時問道。
  
  「我生了一場病,糊裡糊塗就瘦下來了!」
  
  可璦輕描淡寫的聳聳肩,就連不經意挑眉的舉動都動人。
  
  「是嗎?」三人既嫉妒又羡慕的悻悻然應道。
  
  三人七嘴八舌的追問可璦如何變瘦的始末,正說著,可璦突然見到閻徹的身影從眼前走過。
  
  「我有點事要找總裁,待會兒再聊吧!」
  
  她匆忙的朝三劍客揮揮手,就急忙追著那抹消失在門後的修長身影而去。
  
  ******************************
  
  「總裁!」可璦連門也來不及敲,就急忙跟進閻徹的辦公室裏。
  
  一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閻徹的身影明顯僵了下。
  
  「妳的病好啦?」他頭也不回的淡淡說了句。「嗯!」可璦嬌羞的把玩著衣袖的系帶,發現一個月不見,對他的思念竟是如此強烈。
  
  雖然這一個月來,他一次也沒有來看過自己,就連通問候關心的電話也沒有,
  
  但她一點也不怪他,他是總裁自然很忙。
  
  「如果沒事的話,妳可以出----」閻徹漫不經心的一轉身,正準備下逐客令,卻在看到身後站著的纖麗身影後,話頓時卡在喉中。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纖細窈窕、卻又美麗脫俗的女人,真的是那個圓胖的可璦?
  
  她太美了!美得讓他心底響起警訊,那是種強烈而不安的警告,像是沉寂許久的心靈被撩動似的。
  
  他得遠離美麗的女人---理智這麼警告他。
  
  可璦自然也看到閻徹臉上的錯愕與震驚,她既開心又嬌羞的低下頭,任由閻徹從上到下打量著她。
  
  「妳看起來----很不一樣!」
  
  閻徹微挑起眉峰,然而深不可測的眼底,卻浮現一抹冷意。
  
  「是嗎?」可璦低頭看了眼自己久違不見的腳尖,羞澀的一笑。
  
  已經好一陣子了,但可璦仍不適應恢復後的自己。
  
  原本她已經打算放棄了,沒想到閻徹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她受到打擊,一回到家就莫名其妙的病了。
  
  躺了幾十天,她吃不下也睡不好,結果竟然在短短幾十天內遽然消瘦下來!
  
  這個結果讓她重新燃起希望,病竟然就不藥而愈。
  
  說起來,她還真該感謝他!
  
  「總裁,您覺得怎麼樣?我有資格擔任形象廣告的女主角嗎?」可璦最關心的還是這件事。
  
  「遠遠出乎意料之外!」閻徹一臉莫測高深的說道。
  
  「謝謝!」他的讚美,讓可璦又忍不住羞紅了臉。
  
  看著她美麗臉蛋上的紅暈,他竟有著一剎那的失神。
  
  「很好!恭喜妳痊癒回到工作崗位班,若沒其他的事妳就去忙吧!」他迅速收斂心神,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公式化的口吻就像是看待一個普通的員工。
  
  可璦錯愕望著他,有半晌的怔仲。
  
  就是這樣?她千辛萬苦的減肥、努力的讓自己變得美麗,他卻只有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很好」?
  
  一直到可璦恍惚走出總裁辦公室,她還是想不透,原本親切的他究竟怎麼了?
  
  他冷淡疏遠的態度,簡直像是存心要跟她畫清界限似的!
  
  這一個月來,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前後的態度怎會變得這麼快?!
  
  ***************************************
  
  事情的結果,完全出乎可璦的意料之外!
  
  她以為她變瘦、變漂亮之後,閻徹就會對她眼睛為之一亮,會興起追求她的念頭,會----
  
  但她所以為的事卻一樣也沒有發生,他反倒是明顯的對她疏冷起來,好象她是瘟疫一樣,看也不看她一眼。
  
  早在她生病的這一個月裏,他連一通慰問的電話也沒有,她就該察覺他是刻意的疏離她。
  
  閻徹的態度議可璦深受打擊,她寫滿疑惑不解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追隨著閻徹的身影,腦子裏想的也全是他往日親切的一言一笑----
  
  她對閻徹,不只是可璦自以為單純的、朋友與上司的關係,那種在乎,早己超過自己所能想像。
  
  一直到現在,可璦才發覺,她終日追逐著他的身影、努力的減肥,想做好一切獲得他的贊許,全是因為----她竟在不知不覺中為閻徹動了心了!
  
  甚至是早在發現之前,她的心已為閻徹深陷了。
  
  她愛上了他?
  
  這怎麼可能?在她受了與關立維那段感情的重創後,她怎會傻得又動了情?
  
  她不敢相信,也曾試著去忽略閻徹的存在,試著說服自己那只是一種錯覺,但她發現自己無法一刻不去看他、不去想他!
  
  閻徹刻意的逃避、難以親近的冷漠,已經讓她的心飽受煎熬,雖然她表面看起來光鮮亮麗,然而神情卻一天比一天憔悴。
  
  閻徹硬著心腸冷眼看這一切!
  
  他有些不忍!
  
  看得出已經夠瘦的可璦,在回來上班後明顯又瘦了些,但他不容許自己心軟!
  
  他看得出她明顯落寞的神情,總是不經意追逐著他身影的悵然若失眼神,那種彷徨的眼神,就宛若當時在他懷中哭泣、脆弱無助的她。
  
  她喜歡他、對他有好感嗎?
  
  他不敢問,甚至不敢知道,就怕面對她期待的眼神時,會不由自主的心軟。
  
  所以,他什麼也沒做,只能武裝起自己,在情感的另一端以意志力做拉鋸戰!
  
  或許她不知道,他的心早就為那段錯誤的愛情而埋葬,再無多餘給人了。
  
  就這樣吧!他的心需要的是平靜,絕不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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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可璦飽受煎熬的心,終於到了忍耐的極限!
  
  她再也不能若無其事的,看著閻徹繼續逃避她、甚至刻意冷淡她。
  
  閻徹越是逃避,她就越是不能退縮!
  
  她不貪心,只要他的一句回答---我不愛妳,對妳甚至沒有半點感覺!她就會死心,遠遠的離開他。
  
  但她看得出來,閻徹對她的感覺並不尋常,從他孤鬱的眼中,她曾經看過為她綻露的陽光,也感覺得出來他語氣中不經意流露的溫柔。
  
  她要找他問個清楚!
  
  特地找了個臨週末的上班日,趁著大家準時下班度週末去,她在辦公室留了下來,篤定閻徹一定會回辦公室來。
  
  果不其然,下班時間剛過半個鐘頭,閻徹就自門外走進來,簡直像算好似的。
  
  她知道閻徹是在躲她,才故意挑時間回辦公室。
  
  但無論如何,她今天再也不容許他逃避了!
  
  「妳還沒走?」一看到她,閻徹神色一沉,眉頭也遽然蹙了起來。
  
  「我有話要跟你說。」可璦開門見山的說道。
  
  「下次吧!我還有事要忙。」他故作匆忙的轉身就往辦公室走。
  
  「儘管躲吧!若你真的想欺騙自己一輩子,你盡可以躲我一輩子。」
  
  聞言,走到門邊的身影頓時僵住了。
  
  「我沒有躲著誰!」背對著她的身影冷冷吐出一句。
  
  「有,你有!你不怛躲著我,甚至連正眼也不敢看我!」她不平的控訴道。
  
  「說吧!」閻徹毫不閃躲的轉頭面對她,像是要證明自己並不怕她。
  
  「你是個懦夫!」她氣不過的罵道。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說!」
  
  閻徹語氣森冷的吐出一句,看得出來已動了怒。
  
  「你本來就是懦夫,難道還怕人說嗎?」
  
  「我從沒怕過什麼!」他語氣冷硬的說道。
  
  「有!你怕我,一直逃避我。」她氣憤的控訴道。
  
  「那不是怕,只是不想看到妳。」閻徹倏然別過身去,掩飾眼中的情緒。
  
  一剎那間,可璦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那抹來不及掩飾的情緒。
  
  她很確定----他對她的感覺並不尋常!
  
  「我看得出來,其實你----」
  
  「若有重要的事就快說吧!我很忙!」他不耐的打斷她。
  
  他刻意的冷漠幾乎澆熄她滿懷的熱情,但這次她絕不允許他退縮!
  
  她鼓起勇氣,筆直望進他冷然的眼底。
  
  「我愛上了你!」
  
  閻徹驀然震了下,那種震驚的程度,幾乎擊垮他努力維持的冷靜。
  
  看著她認真的表情、眼底蘊含的愛意,強烈的衝擊打亂了閻徹平靜多年的心。
  
  頓時,偌大的辦公室陷入一種令人絕望而心焦的死寂。
  
  「但我並不愛妳。」他終於開了口,語氣卻淡漠疏遠得像是陌生人。
  
  「你說謊!」可璦有一剎那的慌張。「從我們認識以來,你一直對我很好,你總是親切的對我笑、會幫助我,跟對其他人保持距離的態度都不一樣!」她很確定自己絕不是自作多情。
  
  「我不需要愛情!」閻徹並不做正面的答復,像是在逃避什麼。
  
  「只要有女人存在的一天,你就逃避不了愛情。」可璦固執的堅持道。
  
  「我更不相信女人!」這樣就不會有愛情!
  
  「我是女人!」他曾經幫過她,給她心碎時短暫的溫暖。
  
  「妳不一樣----」他煩躁的說道,卻在看到她臉上綻放的笑容後,又補上了一句。「曾經不一樣!」
  
  「就因為我變瘦了?」她很篤定這絕對是個關鍵。
  
  「我不喜歡有威脅性的東西。」閻徹敷衍的說道。
  
  「但你在商場上手法強勢大膽,打敗過無數的對手,從來沒懼怕過誰。」她提醒他。
  
  「那不一樣!」那些是生意上的威脅,而她,卻讓他得打從心底奮力抵抗,而且是時時刻刻、不分日夜的強烈威脅。
  
  那種感覺令人不安、也令人心慌,令他只想逃!
  
  「而且我已經清楚的告訴過妳----我不會再沾染女人。」一輩子!
  
  他的冥頑不靈,讓可璦不禁氣憤起來。
  
  「可是你吻了我!」可璦憤憤的控訴道。
  
  「我吻過妳?」聞言,閻徹蹙著眉緩緩轉過身來。他不記得有這回事!
  
  「上回我從梯子上摔下來,你……你……用……」可璦盯著他性感的薄唇,臉紅的宛如一個熟透的蘋果。
  
  「那不叫吻!」閻徹煩躁的反駁道。
  
  「你想賴帳?」
  
  「我信用一向很好,從不賴帳。」閻徹被她指控的口吻惹得有些動氣了。「那甚麼是吻?如果你不能證明,那就是吻!」她故意激他。
  
  「我就是太容忍妳了,妳才會越來越無法無天!」
  
  閻徹被她氣壞了!
  
  在理智還來不及思考之下,他帶著怒氣,這然伸手將她攬人懷裏,重重的吻住她。
  
  她的唇一如她的人一樣輕柔甜軟,吻起來好似咀嚼著綿軟膨鬆的棉花糖一樣,
  
  那種甜美的滋味令人欲罷不能,閻徹終於發現----
  
  他根本就不想懲罰她,更不想給她什麼教訓,只想品嘗她的甜美、獨佔她的氣息。
  
  或許早在她總是帶著一臉恬靜、善解人意的笑容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塵封的心已經起了變化。
  
  閻徹喘息著鬆開她的唇辦,一臉震懾的望著她,全然無法反應。
  
  「其實你對我,並不是全無感覺的,是不?」
  
  她的話聲極輕,卻像一記響雷撼動了他的心坎。
  
  霎時,他為自己竟大意的再度為情深陷,感到恐慌與無措無措?他堂堂一個縱橫商場的閻氏集團總裁,竟然會為一個女人感到無措?
  
  這個念頭讓閻徹心裏猛的一驚。
  
  他遽然推開懷裏馨軟的身子,甚至不及瞥見她臉錯愕的表情,就轉身大步離去。
  
  他真的需要一個人,好好的、好好的想一想!
  
  =************************************
  
  所有驕傲、固執的猛獸都有種奇怪的習性,一日至了傷就會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不願讓別人看到一絲軟弱的醜態。
  
  閻徹就像是這種驕傲至極的猛獸,一日裏露出弱點,就馬上把自己藏起來。
  
  但他不上是把自己藏起來,還試圖麻醉自己!
  
  閻徹靠坐在客廳牆邊,雖然已是醉眼蒙矓,卻仍一刻也不停的舉起酒瓶一口口往嘴裏灌。上一次他喝得爛醉,是為康薇雅的離去、為麻醉已死的心,而這回,他又是為了什麼?是哀悼自己已死的心,還是在逃避什麼?
  
  閻徹記不得自己醉了又醒、醒了又醉過幾回,也數不清自己究竟幾天沒有到閻氏集團上班了。
  
  為什麼?閻氏集團是他的王國,他怎麼會連自己一手撐起、壯大的事業王國也不敢去了?!
  
  因為,閻徹清楚知道----她就在那裏!
  
  出自於心底強烈的警訊,他害怕再面對她,更逃避任何一個會被她牽動心緒的機會。
  
  所以,他寧願躲在這裏,將自己安全的隔絕在能被她影響的範圍之外。
  
  鈴鈴鈴----
  
  突然,靜寂的客廳回蕩著尖銳的電話鈴響,打斷了他正欲飲酒的動作。
  
  合效轉頭瞥了眼茶几上、固執得響個不停的電話,聽若未間再度舉起酒瓶狠灌了一大口。
  
  他不在乎,什麼也不在乎了!
  
  閻徹憤怒的丟開手中人口異常苦澀的酒,搖搖晃晃的起身想再到酒櫃拿酒,孰料,顛躓著腳步來到酒櫃前,才一拉開酒櫃,身後就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
  
  「原來你是在借酒澆愁、想麻痹自己!」
  
  聞言,閻徹繃著臉倏然轉身,像是在防備某種強大的威脅。
  
  「妳怎麼進來的?」他冷聲低吼道。
  
  「自己走進來的!」他甚至連門都沒有關。
  
  可璦無法形容,當她看到閻徹宛若受傷猛獅似的狂暴眼神時,有多痛心震驚。
  
  「回去!」他語氣不善的吐出一句。
  
  「你沒去上班,大家都很擔心你!」可璦無視於他的暴怒,平靜的望著他道。
  
  「妳最好記清楚,我是總裁、妳的上司!我要不要上班絕不是由妳管轄。」閻徹寒著臉警告她道。
  
  「現在並不是在閻氏集團,私底下的關係就算是朋友,朋友相互關心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她並沒有被他兇惡的語氣嚇著。
  
  「對我而一言,妳什麼也不是,只是個領我薪水的小員工。」閻徹嘲諷的一笑。
  
  「你喝大多酒了。」歎了口氣,可璦靜靜的撿拾著散落一地的空瓶。
  
  「我的事妳管不著。」他陰鷙的瞪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不能任由你傷害自己。」才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喝掉這滿地的酒,難道他不知道這會有多傷身?
  
  「別那麼理所當然的表現出一副關心我的樣子!」閻徹恨恨的吼道。「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妳只要安安分分的做妳的事,等著領薪水就行了。」
  
  「我不能!」她很貪心,不只想要一份安定的工作,還想要他的愛。
  
  「別挑戰我的耐性!」
  
  他咬著牙擠出一句。以前對她容忍,並不表示他會一直這麼好說話。
  
  「我只是……」
  
  「滾出去!」
  
  不待可璦說完,閻徹突然暴怒的衝上前來,一把撥開她手中的空酒瓶,酒瓶遽然落地,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駭住,可璦尖叫一聲往後退了幾步,卻不小心被腳後的酒瓶給絆得往後摔倒在地,左手也硬生生的壓上一地的酒瓶碎片。
  
  「痛----」尖銳的玻璃陷入柔嫩的掌心,讓可璦疼得痛嚷出聲。
  
  閻徹臉上陰鷙的表情,迅速轉變成錯愕不信。
  
  他驚望著跌進玻璃堆裏的可璦,心跳幾乎停止。
  
  天,他做了什麼?!
  
  甚至不及思考,他急忙奔過去,翻過她的手,才赫然發現她柔嫩的掌心紮滿玻璃碎片,佈滿鮮血的白皙手掌,看來格外令人怵目驚心。
  
  「抱歉!我不是有意傷害妳,而是……天!我該怎麼辦?」
  
  可璦從來沒有見過冷靜漠然的閻徹,出現這種痛苦掙扎的表情。
  
  「我沒關係!」他的表情讓她不忍。
  
  「痛嗎?」他小心的替她挑出紮進內裏頭的玻璃碎片,邊抬頭看她。
  
  可璦咬著牙搖搖頭,強壓下掌心傳來的灼熱痛楚。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俊逸臉孔,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在可璦心底鼓噪著。
  
  千萬別在總裁面前提起康薇雅這三個字,切記!
  
  她忘了玟心的警告,一心只想撫平他眼中的孤鬱,釋放他心中壓抑的情感。
  
  甚至來不及後悔,她鼓起勇氣開口道:
  
  「忘了她吧!康薇雅並不代表所有的女人,天底下還是有很多好女孩----」
  
  「妳從哪裡聽來的?」頓時,閻徹臉色丕變的倏然抬頭瞪著她。誰都知道,這個名字在他閻氏集團是一個禁忌!
  
  「我……」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妳,凡事都該適可而止嗎?」
  
  閻徹遽然箝住她纖細的手腕,眼中翻騰的憤怒與陰蟄宛若失控的狂獸。
  
  「你不值得為那樣的女人,埋葬自己的感情!」她心痛的喊道。
  
  「妳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沒有資格教我該做什麼!」閻徹憤怒至極,箝住她手腕的大掌驀的收緊。
  
  「難道一次的失敗,讓你就此失去了愛人以及被愛的能力?」
  
  「妳這麼處心積慮究竟想要什麼?錢?名利?還是地位?」閻徹咬著牙陰鷙的吐出一句。
  
  「我都不要,我只要你的----愛!」可璦強忍痛楚,堅定的仰望著他道。
  
  「我什麼都可以給妳,除了愛!」
  
  可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怔怔的望著險中的憤恨與掙扎、劇烈糾纏翻騰著。
  
  閻徹不經意一轉頭,看到她受傷的的手,因他箝制的大掌收緊而沁出鮮血,像是被燙著似的遽然鬆開手。
  
  留下冷厲的一瞥後,他頭也不回的走進臥房,門力甩上門,任由她一個人兀自站在客廳裏。
  
  可璦看著緊閉的門扉,終於隱隱領略到,或許這一輩子他就會這麼將自己封閉起來,將任河的關心與感情排拒在心門之外----
  
  而試著想敲開他心門的她,也只會落得傷痕累累的下場罷了!
  
  她落寞的轉身走出大門,一股濃重的失落與痛楚,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而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是手上的傷口痛,還是絕望得近乎窒息的心在疼。
  
  *********************
  
  可璦托著下巴坐在辦公桌後,兩眼盯著遠處發怔,好半天一動也不動。
  
  「小璦,妳怎麼了?!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耶!」
  
  正在她胡思亂想間,身旁傳來玟心開朗的聲音。
  
  「沒什麼!」可璦敷衍的笑了笑,趕緊抓起一份檔專心打起來。
  
  「哎----聽說傳播公司已經找到了五、六個小模特兒了耶!我剛剛在樓下的公關部看到那群孩子的照片,一個個白白淨淨,看起來好可愛喔!」
  
  玟心一在她身邊的辦公桌坐下來,就迫不及待的報告道。
  
  「真的嗎?」想起一群孩子在夢境中奔跑可愛的模樣,可璦也忍不住笑了。
  
  「唉!雖然妳白白拒絕了一百萬獎金,不過,若這輩子能過過當明星的癮也算值得了,更何況,妳現在變得這麼美,拍起來一定很漂亮!」玟心欣羡的說道。
  
  「謝謝!」可璦感動不已。
  
  但玟心不知道,事實上,她並不是希望自己真能出風頭,或像明星那樣風光,
  
  只希望----
  
  那夜的夢能成真!
  
  歎了口氣,可璦強迫自己專心在電腦裏,仍是零落兩三行的文字上,她的纖指熟練的在鍵盤上跳躍著,一個不小心卻扯痛了左手的傷口,讓她痛得忍不住申吟了下。
  
  她小心翼翼的撫著纏著紗布的左手掌,雖然掌心布著的大大小小傷口不少,卻幸好不深,自己上個藥纏纏紗布就算了事。
  
  不過,這個傷卻讓她做起事來很不方便,一不小心就會被扯痛,只得儘量小心翼翼。
  
  「妳的傷還好吧?看起來好象挺嚴重的。」一旁的玟心擔憂的采過身來。
  
  「沒事啦!妳看,中午還能去搶便當哩!」可璦故意晃動纏著紗布的左手玩笑道。但事實上,她痛死了!
  
  「不過好端端的,怎麼玻璃杯會突然破掉,還把手給割成這個樣子?」玟心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大概是水太熱了吧?」可璦敷衍的笑了笑。
  
  但事實上,她說了謊,隱瞞了那段令她至今回想仍會心疼的事實。
  
  刻意回避玟心關懷的眼神,她深吸了日氣再度專心於眼前的電腦螢幕上,卻不得不放慢打字的速度,一個字一個字的敲著。
  
  兀的,原本噪鬧的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整個借大的辦公室,宛若被消音似的驀然靜止下來。
  
  可璦背對著辦公室大門,卻隱約感覺到背背泛起一股不尋常的涼意,她緩緩回過頭,一雙冷沈的黑眸正瞬也不瞬盯著她。
  
  他終於來了!
  
  消失了近一個禮拜,他終究還是出現了。
  
  只是,跟過去冷靜自若的神態相較,他看來明顯消瘦了些,整個人看起來也更冷沉、更難以接近了。
  
  可璦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但唯一確定的是,經過了昨天,她無法再用以前那樣若無其事的笑臉面對他。
  
  長久以來,他們之間像是緊緊扭成了一個結,越是掙扎就纏得越緊,誰也解不開。
  
  可璦強迫自己收回目光,轉身回到電腦前。
  
  然而越是強迫自己專心,她就越是定不下來,耳邊聽到的全然不是自已敲鍵盤的聲音,而是他沉穩而緩慢的腳步聲。
  
  閻徹緩緩的走向辦公室,卻無可避免的會經過她的辦公桌。
  
  在經過她的辦公桌前,他無法自製的停了下來。
  
  可璦僵硬的敲著鍵盤,心臟似乎緊張得快跳出胸口,她甚至能感覺他淩厲的目光,就膠著在她纏著紗布的左手上。
  
  她渾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更不敢抬頭迎視他的目光,只能木然移動雙手。
  
  他凝視的目光像是有一世紀之久,他才終於緩緩啟步而去,只淡漠的留下一句話。
  
  「形象廣告明天早上九點在陽明山頂開拍,記得明天一早,準時到公關部找林主任,他會帶妳去。」可璦倏然抬起頭,錯愕的看著他消失在辦公室裏的修長身影,眼底驚喜的光芒宛若煙火似的一層層的綻放。
  
  他仍願意讓她當形象廣告的女主角?
  
  不知道為什麼,霎時她有一種很奇妙的預感----
  
  或許,冰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融化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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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璦不敢相信,他竟然臨陣脫逃了!
  
  既興奮又緊張得一夜難眠的可璦,一早準時到公關部報到,而後在公關部主任的帶領下來到陽明山頂。
  
  當她一眼看到群樹圍繞下的寬闊草地,以及一群活潑可愛的小孩,不禁驚喜的倒抽了口氣。
  
  這個場景,跟她夢中所看到的簡直一模一樣!
  
  只是,當她興奮的在人群中尋找閻徹的身影時,卻得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閻總裁從沒有告訴過我們,他要充當男主角,只說會請男演員來出演。」負責導片的製作人跟導演這麼告訴她。
  
  她看著一旁一個長相俊美,卻全然陌生的男人,滿懷的興奮頓時沉進谷底!
  
  為了逃避她,他甚至不惜毀約?!
  
  雖然時值春天,天氣十分溫暖清爽,她卻渾身冷得宛若跌進冰窖裏。
  
  望著來來回回架設背景、調燈光的工作人員,她毫無生氣的吐出一句。
  
  「我不拍了!」
  
  「什麼?」她的話把忙著四處指揮的導演,嚇得差點跌倒。「甄小姐,都到這個節骨眼了,妳可不能開這種玩笑!」
  
  閻氏集團可是投下大筆的宣傳製作費用,他可不希望這只到手的肥鴨飛了!
  
  「是啊!可璦,這次的形象廣告總裁可是異常重視,妳可別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當初我跟總裁有過約定,有他我才願意拍。」可璦平靜的說道。一旁的公關主任臉色發白的盯著她好半晌,眼看說服不了她,急忙自口袋裏掏出手機。
  
  「總裁,我是公關部主任林德仁,這裏出了有點狀況----」公關部主任拭了把冷汗,盤算著要怎麼開口。
  
  可璦看著他,突然腦中有了個大膽的念頭。
  
  她決定給自己、也給閻徹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他仍執意逃避,她願意還給他想要的寧靜!
  
  她迅速走向公關部主任,低聲說了聲抱歉,便接過他的手機。
  
  「我在這裏等你,一直到天黑為止,來不來,就全憑你自己決定了!」
  
  不給他回答甚至拒絕的機會,她斷然的切斷了電話。
  
  渾身宛如被抽光力氣似的,她將手機交還給公關部主任,便走向一旁的草地上靜靜的坐下來,將臉蛋埋進掌心裏。
  
  她無法可想,只能孤注一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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