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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馬鈺整張臉變得威嚴,他緊緊握著自己的佩劍,大喝道:「一二三四!你們好好守住陣法!」

  「是!」四人大聲回應著,就算耗盡自己最後一絲靈力,也要維持這陣法,保護自己的主子。

  寒光滑過眾人的眼邊,馬鈺已抽出自己的寶劍,他決定出去和怪獸一絕高下。

  「老師!」宮本淳一也掄起了自己的朱雀大刀,「讓小侄幫您!」

  看著一本正經,散發著英氣的宮本淳一,馬鈺欣慰地點了點頭,隨即眼神變得凜冽,兩人背靠背地站在一起。

  這邊,馬鈺將劍豎在面前,劍指撫過劍身,閉目念決:「正氣浩然,神明護體,有請神劍,斬妖除魔!」說罷,劍身頓時金光乍現,猶如神劍降臨,烈烈火焰在劍身上燃燒。馬鈺一劍劈了下去,頓時,一道金光閃過,怪獸吼叫一聲,被活生生劈成兩半,其餘的怪獸見狀,紛紛嗷叫起來,白色的氣體從他們的鼻孔中噴出

  宮本淳一心底佩服,既然馬鈺老師開了個好頭,鼓舞了大家的勢氣,自己也不能示弱。他掄起自己的朱雀刀:渾身靈力陡增,大喝著:「朱雀攝魂!」一刀砍下,似有一隻朱雀從刀中飛出,直撲猛獸,紅光所及的猛獸,立刻癱軟倒下,就像被攝取魂魄,無法動彈!

  「好!」馬鈺大讚一聲,一時間,六人勢氣高漲,原來那些猛獸不過如此!

  馬鈺和宮本淳一立刻各自揮舞著兵器,將陣法之外那些猛獸誅殺。猛獸受到神獸大陣的影響,無法進入圈內,更無法攻擊馬鈺等人,一時間,猛獸處於劣事。

  黑暗的山道上,是時隱時現的靈光,和猛獸的哀嚎,這一切,都在一人的眼中,他露出鄙夷的笑,右手輕輕抬起,只是打了一個響指,頓時,一道炸雷從天而降,直直打在「神獸大陣」之上,眾人一驚,馬鈺和宮本淳一,立刻口中念決,將力量灌入神獸大陣,神獸大陣威力猛增,形成一道通天光束,將這道電光吞噬。

  ※※※※※※

  院中的張玄依舊策劃著她的婚禮,很快,張世懷也加入了,還加入了他的好些意見,馬天行苦歎著坐在一邊,心想他們討論,自己到時執行就是了。

  漸漸的,院中的喧鬧引起了小山和姑娘們,他們走了出來,追問著:「張姑娘,你們在討論什麼呢?」

  張玄興奮地說道:「在討論成親呢!」

  「成親?」姑娘們頓時來了興趣,「原來張姑娘要成親啊,早說呀,我們可以出主意。」頓時,一堆女人窩在一起,大歎心得。

  「我們那裡要哭的,越哭越好運……」

  「對……對,我聽說過,不過我們那裡正好相反,要笑的,笑地越大聲越有福氣。」

  「是嗎是嗎?那你們那裡燒香嗎?」

  姑娘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各村的風俗。馬天行無奈地皺著臉,躲到一邊,什麼時候,自己的小玄也開始變得八卦了?不對,她一直如此,她只對感興趣的事八卦。難道她真的想跟自己成親?這也不錯,馬天行心底樂開了花,且不管她是出於好玩,還是好奇,只是後面的花絮:洞房花燭,她是逃不了了。她只要別提出來,否則馬天行定讓她後悔。

  想到這裡,馬天行心底邪惡地笑著,當然,表面上,他只是嘴角略微上揚,否則定被小玄看出端倪。

  「你一個人在偷笑什麼?」果然,馬天行背朝張玄偷笑的舉動引起了她的懷疑。

  馬天行清了清嗓子:「沒什麼,我覺得成親這主意不錯,挺有趣,我們來這裡也不能白來。」說完,露出自己大大的笑臉,表示自己也很感興趣。

  「當然啦……」張玄見馬天行也同意,更加激動起來,「你看,現在我們又都穿著這年代的衣服,再合適不過了,不像婚慶公司,化妝效果超爛,可惜沒有照相機,對了,找畫師,我們叫畫師畫下來,留作紀念,好不?」

  「嗯,這主意不錯……」馬天行認為張玄這個主意的確不錯。

  見兩人甜蜜的樣子,姑娘們都忍不住掩面甜笑。這就是傳說中的郎才女貌,神仙眷侶,真是羨煞旁人。

  「那……我可以來嗎?」小黑不好意思地問著,雖然他花了很長時間,才相信兩人不是大仙,但對他們的尊敬,卻沒有絲毫遞減。

  「當然啦!」張玄熱情地拉過小黑,「對了,冰冰,這年代有伴郎嗎?」

  馬天行摸了摸下巴,搖了搖頭:「沒聽說過,姑娘們,你們有聽說有伴郎嗎?」

  「伴郎?」姑娘們露出疑惑的神情,「那是什麼?」

  「沒關係,小黑,反正你千年也死不了,下次再做我們的伴郎。是吧,冰冰?」

  馬天行點著頭:「如果他堅持做個好妖,理論上應該可以,說不定那時他已經成仙了。」

  聽見成仙兩個字,小黑睜圓了自己的眼睛,激動地難以言語:「我……我真的可以成仙?」

  「當然!」馬天行鄭重地說道,「只要你一心向善,就能成仙。」講起成仙,馬天行忽然發現他們計劃中一個嚴重的缺陷,他立刻對一旁還在興奮的張玄說道:「小玄,我發現我們的計劃中有一個嚴重的漏洞!」

  「什麼?」聽馬天行這麼說,所有的姑娘也立刻靜了下來。

  「就是小黑的妖氣,無論他怎麼扮山神,可他身上的妖氣還是有的,僅管老百姓看不到,可萬一當時有厲害的法師在場呢?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

  「是啊……」眾人都開始犯愁。這妖氣不是說想除就能除的。妖想去掉妖氣,除了自身的修煉,還可以通過外界,例如仙丹,仙池,或是神仙施法。張玄苦思冥想也沒挖出半條可以驅除妖氣的符咒,只能說,她和馬天行只是法師,而不是神仙。

  就在大家苦無對策的時候,小菊突然出現了,她就和下午一樣,從院門外跑了進來,邊跑還邊喊著:「黑大個兒!黑大個兒!」

  張世懷疑惑地看看原先他和小菊躲的角落,再看看從外面跑進來的小菊,她什麼時候出去的?

  「我有個好東西給你!」小菊帶著神秘的笑,站在小黑面前。

  「是什麼啊?」小黑憨聲問著。

  一邊的姑娘也圍了上來:「對啊,是什麼?」

  小菊抬起她握成拳頭的右手,抿嘴笑著。她緩緩攤開她的掌心,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從她的掌心蔓延開來,與此同時,一顆泛著霞光的丹藥,出現在她的掌心。

  「這是什麼?」小黑驚訝地問著,可見他沒見過多少寶貝。

  「仙丹!」倒是張玄一眼認出了這丹藥。

  小菊點著頭:「沒錯,是仙丹,至於怎麼得來的,呃……很複雜,反正你吃了吧,就可以去妖氣了。」

  「小菊……」小黑感激地看著小菊。

  眾人欽佩地看著小菊,仙丹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何其重要,而小菊卻讓給了黑山,真是難能可貴!

  「吃了吧,別辜負小菊一番好意!」張玄從小菊手中拿過仙丹,放入黑山的手中。

  「是啊,這樣你就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世間,不用躲在深山裡了!」馬天行也鼓舞著黑山。

  「是啊,吃了吧,小黑。」

  黑山看著身邊的姑娘們,眼角漸漸泛出淚花,他猛吸一口氣,將仙丹扔入嘴中,吞下,睜大眼睛,傻傻地站在原地,感受著仙丹帶來的別樣感受。

  只覺得一股暖流從他的胃部向著四肢百骸前進,最後,匯入丹田,然後開始慢慢膨脹,漸漸的,膨脹感消失了,身體裡湧起了一股浪,那浪沖擊著他每個穴位,將體內的另一股氣體逼出體外。

  「有用了!」張玄欣喜地揪住馬天行的衣袖,看著小黑的變化,只見黑氣從他的身周發散,漸漸消失,最後,霞光取代了他身上原本的黑氣,更令人驚訝地是,他那張黑臉,此刻變得白白淨淨,容光煥發,讓人不禁感歎:好一個帥氣的小伙。

  「這樣,就像山神了。」馬天行滿意地拍著黑山的肩,「明天好好表現!對了,既然是山神,小黑也該有個好聽的名字。」

  黑山笑著撓撓頭,從小到大,也不知道名字是啥玩意。

  「黑什麼呢?」張玄輕喃著。

  馬天行擰眉搖頭:「姓黑不好,不如姓墨,本就就是黑同意。」

  「這主意好!」張玄也舉雙手贊成,「小黑為人憨直,不如取憨字諧音涵,你們看墨涵此命如何?」

  「好!」眾人拍手稱好。院子裡,洋溢著眾人的喜悅。小黑終於有名字了,而且是個好聽的名字。

  忽然,一道炸雷在山間響起,那是一道劃破蒼穹的炸雷,震得地動山搖,就在眾人驚訝間,一道光束突然出現在遠方的天空,這道光束非常惹眼,在黑夜裡,猶如一條金龍,穿破雲層,讓院中的法師和妖怪一眼就能發現。

  「怎麼回事?」張玄望著那道光束,「好像是法師的陣法。

  馬天行深鎖雙眉,點了點頭:「法師?這麼晚,會是誰?」

  是啊……這麼晚,誰會來黑山?大家都望著那道光束,那道彷彿是求救的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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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那一道憑空出現的炸雷,當即將馬鈺的護陣劈作碎片,化作碎屑,炸雷分成四股,轟在四個陣點,馬大、馬二、馬三與馬四的身上,四人同時噴出一口鮮血,喘起了粗氣。

  「誰?」馬鈺大吼一聲,「有種就不要蒼頭露尾,我馬鈺還怕你不成!」馬鈺和宮本淳一將四人護在內,以防他們被猛獸攻擊,局勢發生了扭轉。此刻的他們已無神獸大陣,猛獸沒有了顧忌,更可肆意妄為。

  馬鈺的喊聲似乎沒有起到作用,而猛獸們,卻噴吐著腐臭的氣息,朝他們衝來。大批的猛獸從四面八方躍來。馬鈺和宮本淳一舉起各自的兵刃,決定與它們殊死一站。

  可突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猛獸只是將他們逼到一起,它們圍成圈,意圖很明顯,只是想將他們控制在圈內。它們時不時昂起頭,發出幾聲低喘。

  就在這時,北面的方向,猛獸從後面開始一個個讓開,居然讓出了一條通道,似乎是要給某人讓路。而在下一刻,這個某人出現了。

  深夜裡,看不清來著何人,只看見一個黑色的修長的身影慢慢朝他們靠近,而他的長髮身後飄揚。

  那人緩緩走來,就像黑夜裡的神明,讓人敬畏,他身邊的猛獸,居然都屈下前膝臣服在他的面前。

  馬鈺眾人終於看清了來人,是一個長相冷峻的男子,三十左右,但眉宇間是說不出的威嚴,莫非是神仙?

  來人走入圈內,低垂眼瞼,看著面前的六人,而馬鈺卻向他行了一禮:「多謝神人相助,否則我們……」

  「神人?」男子鄙夷地笑著,難道就因為他身上沒有妖氣就被當作神仙嗎?

  馬鈺愣了一下,面前的男子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人類就是如此浮淺,以貌取人!」男子低下頭,看著矮他一頭的老頭馬鈺,不知有多少妖類死在他的手上,「怎麼?你沒在我身上感覺到妖氣嗎?怎麼?我長地不像妖嗎?那麼……如果這樣如何?」突然,男子的面容斗轉星移,變得青面獠牙。

  馬鈺當即後退一步,而身後的宮本淳一更是發出一聲抽氣聲:「居然是妖怪!」

  是啊!它居然是妖怪!馬鈺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自己居然對著一個妖怪叫神人!他忽然變得迷茫,身邊的人,到底是什麼?是人?是神?還是妖?原來自己真的太渺小,渺小到什麼都不是!

  「哈哈哈!這就是你們凡人的可悲!」妖怪大笑著,又漸漸變回原樣,「你們到底會什麼?除了欺凌弱小,還會什麼?」

  馬鈺只覺得自己腦袋嗡嗡直響,眼前發黑,雙腿發軟,險些跌倒,幸好有宮本淳一及時扶住:「老師!振作!」

  「怎麼?怕了?」男子鄙夷地掃視著他們,人類,就是如此!

  男人的聲音如同帶著魔力,挖掘出馬鈺心底最深層的恐懼,他馬鈺一直除魔衛道,原來不過是斬了些牲畜,而面前這個到底是什麼?他為何讓他如此害怕,害怕地險些跪倒在地,彷彿自己的身體在不自覺地臣服於他,他到底是什麼妖?

  「要殺要刮隨便,我們不會怕你!」宮本淳一將馬鈺護在身後,他當然知道對手的強大,可對方是妖,如果讓他怕一隻妖,他絕對做不到!

  「哦?是嗎?」男子緩緩抬起了手,而宮本淳一就像被什麼拎起一般,雙手握住自己的脖子,痛苦的喘息著,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話語:「我……不會……怕你!」

  男子笑了,就像笑一個白癡,他鬆開了手,而懸在空中的宮本淳一也在那一刻,摔落在地。男子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說道:「殺你們,何須我來動手?留下這些畜牲陪你們玩吧。對了………」男子的眼神變得狡黠,「好像有一批救兵來了,不知他們來不來得及救你們,哈哈哈……我最喜歡看別人跟時間賽跑!」

  說罷,他揮起自己的衣袖,身後的猛獸立刻弓起了背,豎起了尾巴,眼神變得興奮,紛紛發出激動的吼叫。

  「孩子們!慢慢玩!」男子倏地消失在空氣中,不是飛去,不是遁地,就這麼消失在大家的眼前,就像化作空氣,融入自然。

  而在他消失的那一刻,猛獸嗷叫著撲了上來,張著它們的大嘴,伸出它們的尖爪,朝馬鈺他們撲來。

  宮本淳一立刻揮起自己的大刀,大喊著:「百鳥歸巢!」突然,從四面八方出現無數靈光,靈光化作利劍,刺向猛獸,原來宮本淳一用的是自然界本身的靈氣。

  而一直呆滯的馬鈺,也終於回過神,他驚訝於自己的懦弱,面對妖怪,自己何曾怕過,可那妖怪只是僅僅對著他說話,他居然就怕地無法動彈,這還是自己嗎?揮起寶劍,砍傷撲向自己的猛獸,此刻的他只是對攻擊的反射運動,而心神,卻因那男子的出現,變得不再穩定。

  他到底是什麼!馬鈺在心底無數遍地問著自己,他到底是什麼!如果是妖,那他為何沒有妖氣,難道這世間還存在一個自己的未知世界,而那裡,存在著人世間從未見過的,強大如同神明的妖!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原來人類真的太無能,無能到需要滿天眾神來保護,如果沒有他們,或許那個世界已將人類世界吞沒,那麼整個世界,豈不會顛倒,不再是人捉妖,而是妖捉人!軟弱的人類,不過是妖的食物,就像雞鴨是人類的食物。

  想到此處,馬鈺渾身打了一個寒戰。那個妖怪叫這些猛獸為畜牲,而在它眼中的畜牲,自己就已經對付地如此辛苦,那如果是本人……馬鈺當即倒抽了一口冷氣。看來今日他必死無疑!

  「啊——」一聲慘叫突然從他們身後傳來,那聲慘叫驚心動魄,馬鈺和宮本淳一當即望向身後,只見他們的後方已然失守,而馬大已被一隻猛獸拖走,其餘三人正在奮力營救。

  馬鈺寶劍橫掃,一道靈光化作一把利刃掃向面前的猛獸,劃出絲絲血口,可那些猛獸似乎並不在乎那些血口,它們依然朝他們撲來,馬鈺急急後退,宮本淳一迅速在前方掩護。

  「別管我!」馬大的腿在猛獸的口中,血已濕透他的褲子,在地上劃出一道寬大的血痕。他朝大家喊著,「你們快走!」

  「不行!」其餘三人提起大刀朝猛獸砍去,但更多的猛獸朝他們撲來,形成原先的包圍圈,只是這包圍圈比先前的更加狹小。

  在猛獸口中的馬大,抄起自己的大刀,大喝一聲:「你這個畜牲!」他大喊著,將刀尖插入猛獸的眼睛。

  猛獸痛苦地大吼一聲,揚起頭,將馬大甩入空中,它的大吼激怒了其餘的猛獸,它們紛紛躍向空中,將拋在空中的馬大,當即撕碎,肚腸,內臟,在空中散落,鮮血如同血雨般,淋在馬鈺等人的身上,他們,一下子懵了!

  當馬大的殘軀落在地上時,那些地上的猛獸立刻圍攏在一起,搶食著,彷彿它們上千年沒有吃過東西,它們是如此的飢餓,對食物是如此的渴望。

  或許,此刻的馬鈺等人,開始體會到動物等死的心情。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猛獸吞食自己的夥伴,他們怒了,所有的悲憤化作了力量,馬大的死給他們帶來了力量,他們揮起手中的武器,殺入猛獸,他們悲慼地大吼著:「啊——你們這些魔鬼——」

  很快,有幾隻猛獸被他們砍到,鮮血噴濺,他們殺成了血人,渾身上下是馬大及那些怪獸的鮮血!

  可是,為何那些猛獸斬殺不盡,只覺得砍完一批又一批,他們很快發覺,那些怪獸有很強的自愈能力,如果不是將它們徹底殺死,它們很快就會復原。他們開始絕望了,他們遇到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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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很快,他們又被怪獸圍了起來,他們幾人背靠著背,此刻,他們已經筋疲力盡,除了馬鈺和宮本淳一,其餘三人都帶著傷,身上是被怪獸劃開的口子,潺潺地留著鮮血。

  而怪獸的數量在他們奮力拚殺下,也減少到了十隻。十隻,對於疲憊的他們來說,太多了,莫非他們真要成為它們的食物。

  其中一隻較大的怪獸,發出一聲奇怪的吼叫,似乎在下命令,其餘的怪獸立刻站到一處,將包圍的圈子變得更小,突然,它們改變了陣形,其中五隻同時朝馬二衝去,它們居然也會個個擊破!

  怪獸的攻擊太快,太突然,也太智能,馬二帶著一聲慘叫,在眾人的身旁,被怪獸拖走,馬鈺四人登時怔愣住了,他們到底是在於動物對戰嗎?而下一刻,怪獸們的舉動更讓他們震驚。

  它們拖走馬二後,並未像先前對付馬大一般,將他立刻撕碎,這樣對於馬大來說,也沒多少痛苦。而此刻,它們居然玩起了心理戰術,它們先拖著馬二繞著馬鈺等人逛了一圈,然後,那只像是頭領的怪獸,突然撕去了馬二的一條腿,馬二當即慘叫出聲:「啊——啊——」

  「啊——啊——」聲聲慘叫像一把把利劍刺進眾人的心,也像一把錘子撞碎他們的堅強。怪獸含著馬二的腿晃著,像是在跟馬鈺他們示威。

  「讓我死吧——」馬二幾乎是祈求著馬鈺,「老爺,求你,讓我死吧——」

  淚水從馬鈺的眼眶,也從其餘三人的眼眶中流出。

  「爺!它們到底是什麼啊——」馬三沙啞地吼叫著,吼叫著大家心中的驚異,它們到底是什麼啊。

  想他們四人,跟著馬鈺是何等微風,受到萬人敬仰,小妖聽到他們的名諱就會嚇地屁滾尿流,而此刻,他們卻被這些怪獸玩弄,他們的尊嚴,他們的驕傲,在那一刻,被這些牲畜徹底摧毀,它們到底是什麼?

  馬鈺抹去自己的老淚,舉起手中的利劍,劍指滑過劍尖,立刻一道劍氣射出,朝馬二射去,正中他的心窩。

  馬二帶著微笑和淚水,用自己最後的力氣,緩緩吐出:「爺,謝謝……」

  「啊——」馬鈺失聲大吼起來,這四人是奴僕,但更是他的孩子,他撫育他們,教導他們,而今,卻也因他而死。他這半輩子到底學了什麼,連這些牲畜都對付不了,他枉為一代宗師。為什麼?為什麼他召喚不出神龍,那傳說中的神龍!

  他雙手掐決,運氣自己所有的靈力,大喊著:「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神龍——」然而,什麼都沒有,沒有所謂的神龍。

  心開始發沉,難道祖先是騙人的?根本就沒人召喚出什麼神龍,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怪獸再次變換了陣式,他們朝馬三、馬四攻去,彷彿在剛才的戰鬥中,它們已經清楚誰是弱者。

  「不可以——」宮本淳一揮起朱雀寶刀,朝怪獸猛砍過去,可突然,有兩隻怪獸朝他襲來,彷彿他們所有的舉動都被怪獸看穿,他們,不過是怪獸的玩具!

  就在眾人以為大勢已去時,黑暗的叢林中,突然射出兩道光束,一金一銀的光束,頓時,他們面前的空間如同紙片般,變得支離破碎,清新的空氣,瞬間從外面洩入,皎潔的月光,撒在滿是鮮血的地上,四個人,出現在眾人和怪獸的面前!

  他們二話不說,就越至馬鈺四人周圍,和怪獸又形成了對峙。

  馬鈺四人,愣愣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四人,三男一女,似乎是法師。他們正是馬天行、張玄、張世懷和墨涵。

  就在他們看見那道光束後,就知道有人出事了,而法師的敏感和墨涵的本質,都發覺那個方向妖氣沖天。

  於是,留下小菊看家,也是怕她出現在法師的面前會發生誤會,四人便匆匆上路。張世懷本事尚未到家,由墨涵背著,這才沒有拖住眾人的行程。而當他們到達施法地點時,發現了結界,而結界也是張世懷和墨涵首次見到的特殊法術,起先,他們還以為是幻境。

  來不及多加解釋,張玄和馬天行就破結界而入!看到了令人震驚的場面。

  「你們小心,那怪獸會自生能力!」宮本淳一立刻提醒他們四人,只見其中一位女子微微笑道:「我們知道!」只見她神情變得嚴肅,朝身邊的一位少年道:「保護好他們四個!」

  「是!」

  張玄皺著眉,鼻尖流竄的都是血腥的氣味,熏地她直想吐。

  「它們是什麼?」馬天行立刻問道,也只有張玄能回答他,而與此同時,馬鈺等人緊緊盯著這些來人,他們到底是敵是友,看男人的神情,似乎這女子知道。

  「可能是混沌,要砍死一隻看看!」

  「好!」張玄話一出口,馬天行就率先躍了出去,一把閃耀著紅色火焰的利劍突然出現在他的手中,那火光彷彿是地域的烈火,連那些猛獸都懼怕起來,它們後退著,那只頭領大吼一聲,兩隻怪獸立刻朝馬天行撲去,馬天行輕巧地閃過它們的攻擊,看準其中一隻,就狠狠劈了下去。

  誅邪劍劈開怪獸的身體,烈火瞬即將傷口烤焦,連血都未噴出一滴。馬天行轉手一甩,怪獸的屍體在劍的帶動下,被甩到張玄的跟前,就像當初馬二的屍體被甩入怪獸之間。

  馬鈺四人,驚呆了!這世上,居然有如此高人!

  馬天行退到張玄身側,和墨涵一起守衛著眾人。

  「借刀一用!」張玄朝馬三伸出手,馬三立刻將刀遞給她。

  她用刀挑開怪獸的肚子,裡面空空如也,可她自己的胃卻翻滾起來,忍下吐的衝動,對馬天行等人說道:「是混沌獸,它們是妖獸,怎麼來了人間?」

  「混沌妖獸?」就連是妖的墨涵也忍不住問道。

  張玄一擺手:「現在救人要緊,回頭再說。這些畜牲若讓它們活著,准為禍人間,必須除之!」

  「是!師傅!」張世懷此刻比任何人都激動,終於有他上場的機會了,他摩拳擦掌,就衝了出去,都不給張玄攔他的機會,他就這麼衝了出去。墨涵一看,也衝了出去。看地張玄直搖頭,果然一個傻勇,一個憨勇!

  馬天行無奈地歎氣道:「讓他們去吧,我先幫他們處理一下傷口。」說著,蹲下身,雙掌運力,忽然有綠色的靈光從他掌間出現,如同夏夜的螢火蟲,環繞在他的指尖。

  他的力量讓眾人驚訝,更讓張玄大吃一驚,驚道:「你怎麼會治癒?」

  「就是在你家裡,跟酒叔學的,只是皮毛而已。」

  原來如此,張玄自豪地笑著,她的冰冰越來越厲害了!隨即,她轉身掐決:「天地風火水雷山澤皆在前!」陡然間,一個巨大的八卦從她手中出現,金光耀眼,將眾人罩在其中,隱隱在陣點間,有八個拇指般的小人,金盔銀甲,守衛在八個方位。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馬鈺等人震驚,他們見到的,是上層的法術,是他家裡傳說中的法術,從未成功,也從未見人用過,相傳會用的,皆已成仙,難道他們,就是神仙。

  經過馬天行的治療,他們已經開始漸漸恢復體力,他們看著在外面戰鬥的兩人,只見那名少年手中是一根奇怪的光柱,而另一個手中,是一把閃著綠光的弓箭,每當他拉弓時,四周的靈氣就會聚集在他的手中,形成一直靈箭!

  「要把它們頭砍掉!」張玄在陣中大喊著,這是殺死混沌的方法,混沌沒有五臟六腑,沒有心,它們的腹是空的,如它們的名字,混沌一團,所以總是飢餓,它們對食物的慾望比世上任何魔獸都要強!

  張世懷和墨涵在聽見張玄的話後,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在混沌頭顱上,而混沌一隻隻接著被張世懷和墨涵砍倒,它們的頭領知道這些人不好惹,大吼一聲,剩餘的混沌獸立刻逃回。

  「不能讓它們跑了!」張玄對著身邊的馬天行焦急地說道。

  馬天行立刻掐起道決:「東西南北!天羅地網!」他再次擺下困獸大陣,如果他還有記憶,這應該是他第二次擺下困獸大陣。

  緊接著,無數條靈線從空中,地下,追著混沌而去,轉眼間,混沌被困入陣中,無法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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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張世懷和墨涵當即躍入陣中,與混沌廝殺起來,別看混沌已潰不成軍,但也不是那麼容易誅殺的,張世懷漸漸體力不支,退了出來,喘著氣,看著墨涵輕聲嘀咕著:「奶奶的,到底有百年道行,那麼精神!」

  卻沒想到正好被趕過來的張玄聽見,張玄見混沌只有六隻,而且被困在陣中,因此對馬鈺等人已不再造成威脅,於是前來幫忙。她抬手就給張世懷一個栗子:「誰叫你平時偷懶?」

  「我?」張世懷有點不服氣。

  張玄滿臉的責備:「我們法師本就體力差,又是凡人,所以要用腦子,誰叫你用蠻力的?平時也不好好學習咒術!」

  被張玄這麼一說,張世懷有點不好意思,的確,剛才,他只是用自己的蠻力跟混沌搏鬥。

  「學著點,師傅今天教你張家必殺!」說著站到張世懷身後,手把手地教他掐起真訣,今日,她要教張世懷召喚白虎!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張世懷愣愣地看著張玄給他掐出的真訣和手法,這到底是什麼?可為何身體力的力量像是在沸騰。

  「要心無旁騖,你自己來一遍!」張玄退到一邊,命令著張世懷。

  張世懷雖然有時犯傻,但悟性相當好,基本一教就會,除了懶點。

  心無旁騖!張世懷心底對自己說著,他緩緩閉上雙眼,回憶著張玄的手法和口訣,他緩慢而認真地吐出:「臨!」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綠色的眼睛,黑暗的世界裡,那雙綠色的眼睛就像是熊熊燃燒的力量,給他帶來勇氣!

  「兵!」綠色的眼睛眨了一下,漸漸朝他靠近,居然是那天出現在自己夢境中的白虎。白虎威嚴地站在他的面前,甩著他黑白相間碗口般粗的尾巴!

  「斗者!」張世懷一口氣吐出兩個字,眼前的白虎卻突然說話了:「小子……你確信你能駕馭我嗎?」

  我……張世懷心底遲疑著,他不明白這套口訣的作用,更不明白眼前的白虎是誰?

  白虎緩緩走近:「要召喚我,就要有強大的信念,這些,你具備嗎?如果你確信你具備,就訂下契約!」

  契約……那又是什麼?

  張玄看著開始冒出白光的張世懷,他的身後已然出現半月的虎頭,可為何他遲遲沒有念完真訣?而那靈光忽強忽暗,舉棋不定,看來這小子動搖了,哎,空有那麼強的力量,卻沒那個信心。

  「訂就訂,怕你啊!」張世懷腰一挺,衝著白虎吼叫著,他繼續掐完自己的決:「皆陣!」

  白虎突然嗷叫一聲,震天動地,吹得張世懷髮絲飛揚:「我將會幫助你誅邪,但也會耗盡你的力量,你真的不怕死!」

  「我不怕!外面的朋友需要我的幫助!」說罷,張世懷大吼道,「列在前!誅邪!」

  白虎猛然間朝張世懷撲來,張世懷嚇地睜開眼睛,就在他睜眼後,他驚呆了,不知何時,一隻巨大的白虎衝進了困獸大陣,撕咬著混沌,就像撕咬兔子一般,不費吹灰之力。

  張世懷虛弱地跌坐在地上,手指著白虎:「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呵,妖獸就要神獸收拾,世懷,幹地不錯!」張玄讚揚著,她好久沒見到半月了。

  「可是……它哪兒冒出來的?」

  「白虎半月是我們張家式神,可還記得那副白虎圖?」張世懷木吶地點了點頭,張玄繼續說道,「就是它,它存在於我們張家人的意識空間中,召喚它需要堅強的信念,但也會耗盡你的體力,所以,這是張家的殺手鑭,你要牢記!」張玄認真地看著張世懷,此刻的白虎需要召喚,不像變成喵喵的白虎,已經獲得自由。

  而震驚的,不只只張世懷,還有馬鈺它們,白虎的出現,讓馬鈺相信,馬家神龍是存在的。他早就聽說馬家神龍,張家白虎,連家玄武,宮本家朱雀,四家都是神族的僕人,才被恩賜了四大神獸護體。

  而如今,面前這個小子,莫非就是張家人,那自己的神龍,究竟該如何召喚?

  有了白虎的加入,混沌更是毫無抵抗之力,忽然它們一齊撲向白虎,只見白虎大吼一聲,正義的光芒爆發,將混沌震地四散落下,而墨涵就抬手拉弓,頓時出現四隻靈箭,眼瞇之時,右手迅速鬆開,四支靈箭劃出四道靈光,射向四隻混沌的脖頸,貫穿而過。

  此刻,只剩下那只頭領,它耷拉著尾巴,渾身顫抖地站在法陣的中央,就像等候著審判。它完全沒有方纔的囂張,只有哀求的眼神。

  張玄側過臉,微微閉上眼睛,只聽一聲痛苦的嗷叫,宣佈著那混沌頭獸的死亡。她手中掐起火決,數道火符從她手中甩出,飄落在混沌的身上。

  沒有妖力護體的它們,就如普通的牲畜,在火中燃燒。那熊熊的火焰,映紅了天空,映紅了眾人蒼白而又疲倦的臉。

  最後一隻混沌的滅亡,給大家帶來了喜悅,馬鈺等人,在火光中,臉上都出現複雜的笑容,笑容中帶著悲慼的淚水。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發生了,白虎居然站在墨涵的對面,雙眼緊緊盯著面前的人。而墨涵也發現了白虎的異常,他怔怔地站在白虎面前,他居然從白虎的眼中察覺出了殺氣。

  不好……張玄暗想,白虎可是神獸,妖的本質看一眼就知道了,她趕緊對張世懷道:「可以招回了。」

  「唉……可是……怎麼找回呢?」就在張世懷想著招回的時候,白虎的身形漸漸變淡,隨後,化作一道光束回到了張世懷的身上。

  張玄心底鬆了口氣,好險,差點白虎就和墨涵打起來了。可是……這地上的血,到底怎麼回事?她這才注意到了地上的血,那滿眼,滿地的血,簡直觸目驚心。方纔他們只注意馬鈺等人,及那群混沌。

  「嘔~~~」張世懷第一個吐了起來,他發出的噁心聲,立刻影響了張玄,她臉色慘白,尤其在看見一些散落的內臟後,混沌是沒有內臟的,那這些內臟,只有可能,可能是……

  馬天行走到她的身邊,將她的臉埋入自己的胸前,柔聲道:「別看……」他右手輕甩,將火符覆在那些殘肢之上,留著他們,明日定會嚇壞路人。

  「以前……」張玄在馬天行的胸前輕聲說著,「以前見的都是屍體,可現在……它們,它們真是畜牲!」張玄的身體因為激動,而變得顫抖。

  「我們回去吧……」馬天行扶著張玄,也是對著其他人說的。

  當火光漸漸淹沒在黑暗中的時候,這行人,帶著傷,帶著悲痛,帶著疑惑,相互扶持著,緩緩離開。

  一陣輕風吹過,捲起了地上的灰燼,那腥臭的灰燼,在風中徹底解體,消失在林間,只有那撒在道路上,和草叢間的斑斑血跡,記錄下這場慘烈的戰鬥,當然,山雨將很快洗盡這些污穢,待第二天出現在陽光下的,又是那條蜿蜒的,普通的山道……

  就在他們走後,從一旁的樹林中,漸漸隱現一個人,正是方才控制混沌的男人。他深鎖著眉頭,對著身邊的空氣問道:「那兩人是誰?」

  漸漸的,從黑暗中跨出一個女孩,卻是小菊,小菊輕聲答道:「是席風少爺,和張玄姑娘,不過,他們卻叫席風為馬天行,他們都是少主的朋友。」

  「哦?」男人若有所思,「他們不簡單……」

  一旁的小菊立刻補充道:「他們就要走了,應該不會對主人您帶來什麼威脅。而且,他們又是少主的朋友,所以……」

  男人低垂眼簾,緊緊盯著小菊:「他們要走了?去哪兒?」

  「小菊不知,這是他們徒弟那個叫張世懷告訴小菊的,很奇怪,他的話,小菊有點聽不懂。」

  「什麼話?」

  「說他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小菊小心翼翼地留意著男人的臉色和神情,深怕主人會對付他們。

  男子一聽,心底一驚,暗道:難道是他們?但他卻神色未變,露出難得的笑容:「放心吧,既然是小山的朋友,我是不會對付他們的,而且,你認為他們會對我構成威脅嗎?」

  小菊雙眼一亮,喜道:「當然不會!那……我可得回去了,被他們發現可不好。」

  男子微微點頭,小菊便再次消失在黑暗中。但男人的眼中,卻是深沉,耳邊迴響著九尾狐蒼鷺地嘲笑:「你不會成功的!將有兩位不屬於三界的人,帶著天祿和辟邪,將你誅殺!哈哈哈……」

  不屬於三界的人……而小菊說那兩人不屬於這個世界,會是他們嗎?男人的眼神變得銳利,就像一把把尖刀,隨時準備刺入敵人的胸膛。

  他嘴角漸漸勾起,這兩人不簡單,若是一起恐怕難以對付,但如果落單……看來要在這兩人身上花費些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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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當眾人精疲力竭回到小築時,小菊已經準備好熱水讓大家休息了。當然,在馬鈺等人看到小菊時,差點又引發一次大戰,在張玄等人一番解釋後,他們才相信小菊是墨涵山神收來做奴婢的。

  與此同時,張玄等人才知道他們所救的正是馬飛雪的父親,於是,他們便將事先說好的故事依樣畫葫蘆照搬給了馬鈺,馬鈺他們對墨涵這個山神,深信不疑,而有了馬鈺他們的見證,墨涵山神的地位變得更為鞏固。

  在一番解釋和寒暄後,眾人紛紛安定下來休息。而接下來的,就是面對這慢慢長夜。馬鈺他們,自然是今夜無眠,他們輾轉反側,淚濕衣襟,就在今晚,他們失去了兩個好夥伴,好兄弟,和好兒子!面對的,是從未見過的妖獸!

  他們雖知那些怪獸名為混沌妖獸,可那又到底是什麼?他們紛紛起身坐起,望著窗外的明月,看見的,卻是自己兄弟,親人的臉。

  而在院中,張玄也無法入眠,在看見那滿地的狼藉後,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彷彿看到人被混沌撕扯的情形,雖說看過恐怖片無數,但知道那是假的,有了心理準備,而現在卻是真實的,一切是那麼真實。

  血是真實的,器官也是真實的,氣味更是真實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沒有比這更震撼,更恐怖了。

  馬天行輕輕為張玄披上大氅,微皺雙眉,剛才的事件,對小玄造成了一定的影響,柔聲道:「怎麼?睡不著?」

  「嗯,一閉上眼,就看見……」

  「沒事了,有我在……」馬天行歎著氣,輕輕攏過張玄的肩,剛才的事件,別說小玄,就連他,也受到極大地震撼,實在是一件殘忍之極的事。

  「冰冰,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

  「恩……」張玄埋下頭,「一切的一切,太順利,太巧合了,我是說編造墨涵是山神的事,還有突然出現混沌的事。」

  「的確,當我們想去掉墨涵身上妖氣的時候,小菊就帶來仙丹,當馬鈺要來收服墨涵時,就出現了妖獸,而墨涵又正好救了他們,使他的山神身份更加鞏固,這一切看似沒有聯繫,可卻有著某種巧合……」

  講到此處,兩人陷入了沉思,是他們多慮,還是墨涵的運氣好,或許,根本就是有人在幫他,想讓他成為人們心目中的山神。

  「吱呀……」寂靜的夜裡,傳來幾聲開門聲,接著就是驚呼:「呀,你們也沒睡?」

  張玄和馬天行回過頭,只見安排馬鈺等人的房間都被他們開啟,他們站在門口驚訝地看著彼此,隨即是哀愁地苦笑,見張玄他們也沒睡,便紛紛過來打招呼。

  「席公子和張姑娘也沒睡啊……」說話的正是馬鈺,他一臉的疲憊,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馬老爺子不休息嗎?」馬天行扶著馬鈺坐在石凳上,眾人也紛紛坐下。

  「睡不著啊,一閉眼就看家老大……老二……他們啊……」說著說著,馬鈺的喉頭哽咽起來,眼圈發紅,老淚即將流下。

  其餘眾人抹淚的抹淚,歎氣的歎氣。

  在一番沉寂後,馬鈺看著張玄問道:「姑娘,你說那些妖獸是什麼混沌,到底是什麼?它們為何會出現在人間?」眾人紛紛抬眼看著張玄,她可能見過,所以知道。

  張玄輕歎一口氣,雙眼望向遠方:「說起混沌妖獸恐怕要追溯到盤古開天之前,當時的世界就被混沌神控制,而他豢養的,就是混沌妖獸,他們形似狼,但比狼巨大,長毛拖地,而最重要的特點,就是他們沒有五臟六腑。

  後來盤古大神帶領諸神和混沌大戰,這才有了現在這清幽世界,而混沌也被封入妖界。」

  「妖界?」宮本淳一立刻反問道。

  「沒錯,我們住的就是人界,你們知道的有仙界,神界,鬼界,其實還有妖界和魔界,以及其他許多世界,它們是獨立的,其實並不存在於我們的世界。」

  「啊?可是不是說仙人住在九重天,鬼魂住在地府嗎?」馬三立刻提出了異議。

  張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用石桌上的茶杯由上到下擺放著:「的確,你們也可以這麼理解,世界由上到下,最上面是神界,最下面是修羅界,我們人界在當中,下面還有其他的世界,這樣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其實,這也是佛家道家的解釋方法。

  「平常,這些世界之間通道都是由專人負責,不可隨意來往,而現在,有人把妖界和人界之間的通道打開了,並且帶著混沌妖獸來到人間。」張玄用自己的髮簪擺在兩隻茶杯之上,「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人間,恐怕會有浩劫。」

  「難道是他!」馬鈺忽然驚呼起來。

  「誰?」

  馬鈺的眼神變得恐懼而彷徨:「是他,一定是他!」他緊閉雙眼,痛苦地苦歎。

  宮本淳一當即明白馬鈺說地是誰,說道:「是一個男人,三十出頭的樣子,個子好像比席少爺還高點,他身上沒有妖氣,而且那些妖獸看見他都會行禮。」

  張玄和馬天行聞此,對視一眼,眼中是對宮本淳一的肯定。

  「還有一件事,想請教二位。」馬老爺子不恥下問,讓馬天行和張玄心生敬意:「老爺子請說。」

  「就是召喚神獸,實不相瞞,我們馬家也有神獸。」

  「我們知道,是神龍!」張玄悠然地笑著,看著一邊的馬天行。

  「你們知道?可是……可是為何我會召喚不出,而我的爺爺卻能召喚。」馬鈺疑惑著,他的父親和他,都未能召喚神獸。

  聽到此,宮本淳一也忍不住說道:「是啊,我的父親大人也無法召喚出朱雀,是不是還需要其他條件?」

  張玄望向身邊的馬天行,意思是該他來解釋,畢竟他也曾是神龍的主人,馬天行緩緩說道:「召喚神獸需要強烈的意願,和一定的靈力,而且,還有緣分。也就是說,沒有強大的靈力,無法召喚神獸,沒有強烈的信念,也無法召喚神龍,只能說,馬鈺前輩一直以來太過順利,所以沒產生需要神龍的強烈意願,像今天這般臨陣磨槍是來不及的,我想,或許飛雪姑娘應該可以;至於淳一你,恐怕是還沒試過巴。」

  宮本淳一愣了一下,搖頭輕笑:「的確,從未試過,因為一直以來的敵人都太好對付了,可是今天!」他忽然英眉倒豎,「我一定會召喚出朱雀,報今天之仇。」

  「還有……」馬天行看著宮本淳一說道,「能否借你的朱雀刀一看。」

  「好!」宮本淳一立刻起身,回房拿刀,不一會,便提著寶刀回到石桌邊,交給馬天行,「席少爺,這刀怎麼了?」

  「這刀不對。」馬天行將刀握在手中,仔細觀瞧,並放在張玄面前,「是不是還沒甦醒?」

  張玄抿著嘴,這刀的確跟宮本櫻的一樣,可就是沒有神光。

  「這刀應該有神力,為何像是普通的刀?」馬天行疑惑地說道,他的話讓宮本淳一大吃一驚:「席公子居然連這都知道,的確,握的父親大人說過,這刀是祖上傳下的寶刀,原本是有神力的,可在百年前,在斬殺了一個凡人後,便失去了神力,父親說,這是上天對我們家族的懲罰,哎……」宮本淳一大歎著氣,可有什麼辦法,百年前的事了。

  馬天行和張玄終於明白何以這朱雀刀發揮不出神力,不過既然宮本櫻那代已經恢復神力,這四百年間,一定發生了什麼,讓這寶刀重現神力。

  所有的疑團,在張玄和馬天行的手下解開,馬鈺等人感受到的,是震驚,原來人間不過是眾多世界中的一個,而眾神為了保護人類的世界,不停地戰鬥,不停地犧牲,也終於明白四大家族存在於人間的真正意義。

  而就在大家悵然的時候,外面傳來了馬蹄聲,馬飛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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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馬飛雪的出現並沒讓張玄他們吃驚,這本就是原先說好的。但馬鈺等人的出現,卻讓馬飛雪吃驚不小,當知道那番激戰以及馬大馬二的犧牲後,馬飛雪哭了,就像先前馬鈺他們一樣。

  她的哭泣,再次勾起了馬鈺他們的傷心回憶,紛紛都掩面悲慼。看得張玄和馬天行也鼻子發酸。

  而之後的事也按先前的安排,順利進行。墨涵在扮山神的那天,還特地變成一個胖老頭,有著一把拖地的鬍子,馬鈺等人還以為這才是墨涵本尊。

  在眾姑娘安全回家後,馬飛雪便隨著馬鈺回家,祭奠枉死馬大和馬二。馬飛雪的離開,讓墨涵失神了好一陣子,當他得知馬天行和張玄會一路南下,並參加【鬥法會】時,他便決定跟著他們。

  一來,他對這二人始終很是敬重,認為跟著他們,自己將會學到更多東西;二來,南下可以見到馬飛雪,雖然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但他的眼前總是浮現著那個讓自己心跳的身影。

  一切,又再次恢復了平靜。只有一個人的心,無法平靜,這個人,就是席夢茹,因為她知道,離別的日子,近了。

  接下來的幾天,馬天行開始將工作進行移交,而張玄也藉著這幾天到處遊逛,玩遍古代的杭州城,同行的還有張世懷,墨涵和小菊。而長期躲在山裡的墨涵,到了滿是人頭的鬧市,瞪大了他的雙眼,處處都是驚奇。他就像個大孩子,讓負責照顧他的張世懷和小菊頭痛愈烈。

  張世懷和小菊努力看著墨涵,以免一不留神,他就迷失在人流中。前面自顧自逛街的張玄樂得輕鬆,帶墨涵,簡直就像帶孩子,她讓小懷和小菊看著他,是明智的。就在她路過一個路口時,她頓了一下。

  這是一條小巷,望不到底,陰陰的小巷,散發著不同尋常的陰氣。

  「怎麼了,師傅?」張世懷忍不住問道,一邊還和小菊拉著墨涵的衣袖。

  張玄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這條巷子有點古怪,可能剛死過人吧……」

  「嗯,有點像……呀,墨涵你別走!」張世懷和小菊只這麼一會不留神,墨涵就往另一邊跑去,那裡有個做糖人的攤子。

  張玄搖頭輕笑,再次看了那巷子一眼,轉身離去,不過是陰氣大點,也很正常。

  而她卻不知道,在這條巷子的盡頭,正進行著一場骯髒卑鄙的交易。

  巷子的盡頭,陰暗而潮濕,誰也不會想到,這裡,有一個特製的鬼門,而這個鬼門,正是一個鬼差悄悄設置的。

  此刻,正有一個黃衣道袍的道士站在鬼門的門口,手裡拿著陰間的紙錢。張玄只要再多待一會,就會發現這條巷子的秘密,可她卻離開了。而就在她離開之後,巷子盡頭的牆上,出現了一個鬼界印記,一扇門,在牆面上形成。

  門緩緩打開,刮出一陣陰冷的風,吹起了道士的長袍。隨後,就是一個鬼差從裡面走了出來。

  鬼差身著深綠的褂衫,外面套著一件黑色金線滾邊的小馬褂,下面是黑色燈籠褲,及黑色雲靴,短髮齊耳,右手拿著一根怪異的鐵棍,棍上垂著鏈子。

  那鬼差出來就是一臉鬼祟,摸出懷中的一張紙條,塞入道士手中,左右一看無人,便說道:「這次的魚比較大,要加價。」

  那黃衣道士接過紙條一看,立刻雙眼笑成了一條縫:「的確很大,你就放心吧。」

  「記得找個老實點的替死鬼。」鬼差交代完,便閃入鬼門,消失無蹤。

  黃衣道士指尖起火,將那疊紙錢燒得一乾二淨,便樂呵呵地準備離開小巷。

  可就在這時,他面前的小巷,忽然變得更加陰暗,頃刻間,居然伸手不見五指,一種強大而又詭異的力量包裹了他的全身。

  他驚駭地無法動彈,腿腳開始哆嗦,顫聲道:「哪……哪位高人?」

  「哼!」黑暗的世界裡傳來一聲輕哼,「生意做地不錯啊,以命換命!」

  黃衣道士立刻嚇得跪了下來,大哭著:「小人該死,小人不該做這種缺德的事啊,可是小人沒辦法啊,上有老,下有小,小人知錯了,大仙饒命啊,小人下次絕對不會再幹了,不,小人這次就不幹了。」說著,就要撕那張紙條。

  「哈哈哈……」忽然,那聲音卻笑了,空氣中飄出一張紙條,落在黃衣道士面前,「我是找你做生意的,把這件事做好,我可以賜你仙丹,讓你長生不老。」

  黃衣道士,一下子懵了,忘記擦臉上的鼻涕和眼淚,爬著撿起地上的紙條,上面赫然寫著一個人名:馬天行!

  「做你平常做的事情,用馬天行的魂換回席風的魂,這生意,可不錯?」聲音在空氣中迴盪著。

  「席……席風?」道士登時瞪大了眼睛,「您說的是席家大少爺席風?他不是沒死嗎?」

  「哼!」聲音輕蔑地低笑著,「他死不死,你只要問問你那個鬼差搭檔就知道了,馬天行的魂不好抓,這個寶貝借你。」咚,不知什麼東西落在了他的頭頂,掉落在地上,「完事後我會取回,並給你仙丹,記住,是仙丹哦……」聲音結束的那一剎那,周圍又恢復成原樣,依舊是陰暗而潮濕的小巷。

  黃衣道士疑惑地看著周圍,揉了揉眼睛,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會是做夢吧,哪有那麼好的事?他想罷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果然疼。他笑了,笑得有點無賴。

  他想起了神仙借給他的寶貝,他看了看面前,只見面前的地上,是一面旗,黑色的旗面,綠金的滾邊,他晃著旗,暗想也沒什麼特別。忽然,旗面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漩渦,他忍不住仔細觀瞧,那漩渦如同一卷黑雲慢慢散開,出現的,居然是他的生平。

  從他哇哇落地,到後來上茅山學藝,再遇到鬼差替加,從此幹起了替死鬼的卑鄙勾當,忽然,他看到了陰間,是那些替死的鬼魂們,他們朝他伸出雙手,瘦削的臉因為仇恨而變得扭曲,彷彿一個個在喊:「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啊!」道士大驚一聲,將旗子甩出。

  他大喘著起,劇烈跳動的心幾欲從胸腔蹦出,等他回過神時,已是大汗淋淋,而那面旗依舊和原來一樣,普普通通。

  他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和汗水,暗道:這年頭神仙都害人,難怪地府的鬼差個個都這麼貪。

  靠在牆邊,等待自己的心情平復,最後一次,他對自己說著,做完這次決不再幹了,因為,將有一顆仙丹讓他長生不老。

  貪婪的笑容從他的嘴角蔓延,他,將會長生不老……

  可是,這個卑劣的道士,怎會想到,長生不老這麼便宜的事怎會落到他的頭上?他不過是別人的一顆棋子,一顆用來消滅馬天行,和張玄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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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替死鬼

第一章 序

  再沒有比一袋沉甸甸的銀子,拿在手中,更有滿足感。王麻子此刻就揣著這麼一包可以讓窮人活上一年的銀子。

  他是個流浪漢,無親無辜,什麼都沒有,連塊能讓自己溫飽的土地。呵,在這樣一個腐敗的年代,就算有了土地,也照樣得不到溫飽。

  人活了這麼一世,沒吃過像樣的飯菜,沒穿過舒服地像雲彩一樣的衣服,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連女人都沒嘗過是什麼滋味。

  整天聞者菜香,看著綾羅綢緞,聽著青樓裡的嚶嚶燕燕,他開始反思。別笑話,就算傻子也會有靜思的時候,更何況是一個流浪漢。

  他開始想,自己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他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麼存在的意義。他想了好幾天,想了好幾夜,想得飢腸轆轆,最後暈倒在街頭。

  看著一雙又一雙經過自己眼前的腳,他得出一個結論,就是自己活在世上,毫無半點價值,不過是為這個世界多一具屍體,或許,還是一具發臭的屍體。

  「匡啷!」一袋沉甸甸的東西扔在他的面前,他聽出來了,那是銀子的聲音,是天堂的聲音。多麼美妙的聲音啊。

  他哭了,淚水淌過他的面頰,滴落在地上。為什麼?為什麼在死前能看到這麼多銀子?而他,現在居然餓地連拿銀子的力氣都沒有。

  「切!」一樣厭惡的聲音,一樣不屑的眼神,「起來!有生意,做不做?」一個黃衣道袍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又從他的眼前撿走那袋銀子,在他面前掂量著。

  「做!」王麻子不知從哪裡來了力量,一下子坐起身,「做,做什麼都願意。」

  「很好!」道士鄙夷地笑著,「我想買你的命,賣不?」

  王麻子愣住了,他緊緊盯著那袋銀子,吞了口口水:「是不是用這一大袋銀子?」

  「當然!」道士笑著打開袋子,滿袋的銀子在陽光下,放著璀璨的光芒。

  而下一刻,王麻子的嘴中,只說了一個字:

  「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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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離別的日子總是來得那麼快,席夢茹看著準備包袱的馬天行,心中滿是苦澀,她走上前,欲言又止。

  馬天行停下手中的事情,淡然地看著席夢茹:「有什麼事嗎?」

  「我……我知道不該再向您要求什麼,可是……可是……」

  「說吧。」馬天行並沒露出厭惡的神情,這讓席夢茹少許有點安心。

  「您能不能在走之前,看望一下我的爹娘,陪他們幾天,幾天就好!」說到最後席夢茹幾乎要向馬天行下跪,淚水已經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七天。」

  「啊?」席夢茹忽然愣住了。

  「就七天。」馬天行再說了一遍,這也是他本就打算好的,席夢茹不說,他也會前往看望他前世的父母。

  「太謝謝您了!」席夢茹感激的淚水,在那一刻傾斜而下,「我……我……」她變得語無倫次,「我去給您準備婚禮。」

  「婚禮?」馬天行驚訝地瞪著席夢茹。

  「我聽說了,是張姑娘徒弟和小菊姑娘聊天時,我無意聽到的,你和張姑娘還沒成親吧,請讓我來操辦這件事吧,讓我補償一下。」席夢茹越說越激動,聲音開始顫抖,「也補償風弟和……和清飛……」

  「這……」馬天行遲疑著,可如果離開席家,或許就沒機會給張玄一個隆重的婚禮。

  「求您了,張姑娘那裡,我會去說的,就這麼決定了!」席夢茹抹去了淚水,轉身就跑出馬天行的房間,連給馬天行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等她一出去,就聽見她的喊聲:「大家準備一下,席家要辦喜事了——」那欣喜的聲音,彷彿真是她要辦喜事。

  馬天行搖頭輕笑,苦笑的成份更多點。能和張玄在這裡成親,既是自己的心願,也是張玄的心願,當然,是玩的心願,到時他該拿她怎麼辦?總不能硬來吧,他可是打不過小玄哪。想到此處,他心中又鬱悶起來,自己居然打不過小玄。

  席夢茹一路喊到張玄的院子,她也正在整理包袱,不過,她的包袱比張世懷小得多地多,她甚至不明白,一個小男孩,哪來這麼多東西?

  遠遠聽見席夢茹的聲音,張世懷先衝出自己的院子,對於席夢茹,他向來沒什麼好印象。所以看見席夢茹,他臉一板:「你來幹嘛?」

  「我找你師傅有事。」

  「師傅不在。」

  「小懷!」張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既然都要走了,過去有何恩怨也該了結了。她責備地看了張世懷一眼,張世懷憤憤地讓到一邊。

  「真是抱歉,我沒教好我的徒弟。」

  「沒事沒事,是我不好……」席夢茹垂下頭,不敢看張玄。

  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僅管烈日當頭,可席夢茹的心,卻帶著寒意,誰叫自己曾害過他們呢?

  「那……夢茹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張玄率先打破沉寂,席夢茹立刻揚起臉,表情變得正經:「請讓我為您和天行操辦婚禮吧。」

  「啊?」張玄的反映和馬天行一樣,吃驚地瞪著席夢茹。

  「壞女人,你又有什麼陰謀!」張世懷立刻護在張玄身前,這女人哪有那麼好心。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席夢茹無措地揮著手,「我只想恕罪,真的,天行那裡我已經說了,他沒有反對,我……我真的,真的只想恕罪!」席夢茹誠懇地看著張玄。

  「哈!哈哈哈……」張玄突然笑了,「他自然不會反對,對了,他還要去看望你的父母吧,那我們就趁這幾天好好準備準備,要害你破費了。」

  席夢茹驚喜地瞪大了眼睛,這麼說,張玄同意了?「太好了!」她情不自禁大吼起來,「太好了!謝謝!真的謝謝!讓我可以向風弟和清飛恕罪!真是太感謝了!」她激動地說著,那神情又像哭,又像笑。

  張世懷輕輕拽著張玄的衣袖,臉皺在一起,小聲說著:「她該不會瘋了吧。」

  張玄同情地望著遠去的席夢茹:「席風和柳清飛的事,讓她很內疚,也成了她的心病,現在,她的良心終於安了。」

  「心病真可怕。」張世懷認真地說著,隨即他也笑了起來,「那麼說,師傅要跟天行成親了?」

  「是啊,把小菊和墨涵叫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果然不出馬天行所料,張玄正是要玩成親。

  當晚,馬天行就入侵了張玄的房間,捏著張玄的臉蛋:「你沒事玩成親?」

  「有什麼不好嗎?」張玄的臉被馬天行捏著,含糊地回問著。

  「那拜堂後面呢?」

  「後面?」張玄眨巴著眼睛,一臉迷惑,「不是鬧洞房嗎?」

  「鬧洞房後面呢?」

  「後面?就是離開席家南下羅。」

  聽著張玄的回答,看著張玄依舊一臉茫然的表情,馬天行真是又氣又想笑,只能化作兩個字:「白癡!」這是他對張玄向來的評價。

  「我白癡?」張玄一下子打開馬天行捏在她臉上的手,眉毛高高挑起,「你說誰呢?」

  「說你呢!就知道玩!」

  「有什麼不對嗎?我們又不一定回地去,難道我們兩個就這麼耗著?不結婚?不生孩子?永遠像這樣……」張玄立刻摀住自己的嘴巴,懊惱和後悔立刻出現在她的臉上,她在說什麼?說得好像自己很想嫁給馬天行。

  但已經晚了,馬天行何等聰明,怎會聽不出裡面的含義?更何況這含義還這麼明顯!

  「小玄,你說地是真的?」馬天行激動地擁住張玄,但張玄此刻正想著用自己的力量打出個地洞鑽下去。

  看著張玄一副要掐死自己的神情,勾起了馬天行的玩心,他口氣一變,帶著邪笑:「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傳入張玄的耳朵,讓她的大腦,當即停擺,她暗自罵著自己:失算啊失算!

  輕輕移開張玄摀住嘴的手,馬天行決定「教訓」一下懷裡這個小白癡,就在他興致正起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物體碰撞的聲音,他和張玄同時望向門口。他當即輕聲躍到門口,一拉門,匡匡匡,摔下三個人,正是張世懷,小菊和墨涵,而且,他們還疊在了一起,張世懷被壓在最下面。

  剛才的興致,被他們,徹底破壞。

  他們一個個嘟囔著站起身。

  墨涵:「都叫你們別偷聽了。」

  小菊:「沒想到天行師傅也是壞壞的。」

  張世懷:「哎喲……哎喲……」

  「活該!」張玄跑到張世懷的身邊,「準是你第一個!」

  「師傅我……」張世懷一臉苦相看著張玄,隨手拉過小菊和墨涵,「她也有份,還有他!」

  小菊紅著臉甩開張世懷的手:「男女授受不親,別老是拉我手!」

  「啊?你也是女人?」張世懷驚愕地瞪著眼睛,於是,一場大戰,就在那一刻爆發,小菊當即使出她的菊花拂雲手,朝張世懷打去,張世懷立馬開溜。

  見小菊追著張世懷而去,墨涵也向馬天行和張玄一行禮,說了聲「打擾了!」轉身追去,他不擔心小菊把張世懷打死,但擔心她把他打殘。

  「那麼,小玄,我們……」馬天行拉起張玄的手,準備繼續剛才的溫存,哪知張玄臉一沉,一手指著外面:「出去,我要休息了!」

  「啊?」馬天行愣在原地,「我們還要討論婚禮的……」還沒等他說完,他就被張玄推出門,還差點在張玄關門的時候撞了鼻子,「的細節……」馬天行苦笑著,在張玄門外說完最後的話,他開始懊悔,原來張玄一直都明白,她一直都清楚,可是這回,確是自己發傻,正因為太愛屋裡的女人,才不想傷害她。如果第一次,痛的是自己就好了……

  他帶著幸福的笑容離開了院子,今晚,是他最開心的一夜,他開始期待婚禮,那個七天後真正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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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就在第二天,馬天行隨席夢茹上了靈隱寺,而張玄購物團,也在那天出發。

  走在清幽的山路上,馬天行看著山道上來來往往的善男信女,靈隱寺不愧是靈隱寺,現在和未來,一樣的香火鼎盛,不過環境,確是現在的優美。

  「爹娘看到你,一定會開心的。」席夢茹欣慰地望著遠方,那裡是靈隱寺供外來人員靜修的後山。

  「恩……」馬天行悵然若失,如果回不去,就讓自己在這裡盡自己的孝道吧。

  當——當——靈隱寺的鐘聲,從遠處一聲接著一聲傳來,馬天行的心,在那一刻忽然收緊,這感覺,彷彿回到青龍山,那青龍山哀傷和痛苦的鐘聲,一種不祥的預感,由然而生。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山路,山路在眼前變得扭曲而詭異,彷彿自己踏上的,將是一條不歸路。

  「怎麼了?天行?」席夢茹見馬天行臉色煞白,還以為他中暑。

  「哦,我沒事。」馬天行深吸一口氣,眼前的山路變得清晰,耳邊依舊是清脆的鳥鳴,真是鳥語花香,舒爽怡人。

  繞過靈隱寺,直接前往後山,寺中的僧人都認識席大小姐,因為她常常來看望席老夫婦,是他們眼中的孝女,而今,她身邊的男子,他們自然認識,都知道是席家大少爺,畢竟席家每年捐給寺裡的錢,可不是比小數目。

  正往前走著,迎面走來一胖和尚,和尚長得福相,一張圓臉紅光滿面,大耳垂肩,那肚子,鼓鼓的,整個人笑呵呵,就像一個彌勒佛。他看了馬天行一眼,大驚失色,驚呼道:「你是誰?你身上為何有鏡的力量?」

  馬天行被這和尚突如其來的問話,弄懵了:「我……」

  只見胖和尚忽然掐起指來,大驚失色:「天意啊!真是天意!」沒等馬天行回話,胖和尚就大呼著天意,往山下跑去,讓馬天行越發疑惑。

  「那是哈哈和尚。」席夢茹在馬天行身邊說道,「是靈隱寺裡的一個瘋和尚,整日笑哈哈,樂呵呵,主持收留了他,這裡的僧都叫他哈哈和尚。」

  「原來如此……」馬天行望著那和尚遠去的背影,他知道,這和尚,不簡單,因為他提到了鏡,難道?馬天行暗道:或許他知道回去的方法。他隨即對席夢茹說道:「我去去就來。」說著,他朝山下追去。

  馬天行這一追,追到了靈隱寺,而那和尚早已不知蹤影,他慢慢在人群中搜索著,他站在大殿外,張望著。

  「施主拜佛啊……」一位老者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馬天行側身一看,卻是一長眉老僧,只見那老僧人合掌在胸前,繼續說道:「拜佛好,拜多了,佛自然就會保佑你的……」

  馬天行愣了一下,這台詞,好耳熟,他趕緊雙手合十,行禮道:「請問師傅,可看見哈哈和尚?」

  「哈哈啊……」老僧人想了一想,雙眼微迷,輕喃著,「哈哈啊……」接著,便是一竄呼嚕聲。

  一多汗,從馬天行額邊滑下,身邊跑來兩個小沙彌,扶住那個老僧人,嘴裡嘟囔著:「方丈怎麼又睡著了,快扶回禪房。」

  原來是方丈……馬天行看著他們遠去,失望地往回走去,這裡是佛家聖地,真是處處充滿禪機啊,他感慨著。

  而就在這時,在他身後的門內,探出一個腦袋,一張奸邪的臉,他看著馬天行的背影,點了點頭,隨即縮回身體,從另一門,溜了出去,消失在人群中。

  之後,馬天行以席風的身份拜見了席風的父母,白髮老人淚汪汪,這一切,觸動了馬天行這個孝子的心,他並沒將離開的事情急於告訴二老,此刻,他們沉靜在兒子看望自己的喜悅中,如果一下子說出什麼求仙離開的事,恐怕這後面的六天,二老就要在淚水中度過了。

  傍晚時分,席夢茹便下了山,而馬天行就留在山上陪伴二老。席夢茹前往大殿上了香,讓廟祝看了這兩天的日子,沒想到七天後,竟是良辰吉日,她滿心歡喜地出了廟。

  就在她下山的時候,她撞上了一個白衣老者,老者仙風道骨,長鬚飄然,手持拂塵,直呼:「無量天尊。」

  席夢茹滿臉疑惑,怎麼靈隱寺來了個道士,那道士只看了席夢茹一眼,就驚為天人,大喊道:「姑娘慢走!」

  「道長有何指教?」席夢茹欠身行禮。

  那長鬚道長圓睜著眼,就唏噓不已:「哎呀……奇啊……奇也……姑娘福緣深厚,居然可以為你的弟弟蓄命啊,真乃奇也!」

  席夢茹心中暗驚,這道長莫非知道馬天行不是她親弟弟?

  「上天為你弟弟賜了個身體,為何你還不幫你弟弟還魂?」那長鬚道長還在一邊掐指凝神,接著便是一臉歎息:「哎,可惜這個身體就要離開了,你要在七天內找到這個和你弟弟長得一摸一樣的身體,否則你弟弟就錯過還魂機會了……」

  「道長你!」席夢茹頓時大驚,難道這道長的意思是,席風還可以還魂,「我弟弟真的可以還魂?但如果我的弟弟還魂,那那個身體的主人會如何?」

  長鬚道長輕甩拂塵:「他?自然代替你弟弟回到陰間。」

  「啊……這……」席夢茹的心頭攪成了亂麻,這怎麼可以。

  那長鬚老道似乎看出了席夢茹的心思,淡然道:「即使你弟弟不還魂,那個身體也沒了利用價值,也依舊會死,他本就是上天賜的,上天自然收回。」

  上天賜的……席夢茹想到了馬天行的出現,難道這道長說的是真的?如果席風不還魂,馬天行也會死,而且是在七天之後?這怎麼辦?

  一邊是弟弟還魂,從此一家團聚;一邊是不讓弟弟還魂,但馬天行終歸會死,到底該如何選擇,到底該何去何從?

  席夢茹心一橫,牙一咬,問道:「怎麼才能讓我弟弟還魂?」

  那道長擠眉弄眼了一番,又是一番掐指推算:「明日正午,陰司的判官就會化作凡人上陽間偷喝酒,你只要找到一黃衣黑袍的道士,悄悄求他即可,當然,一求未必答應,他定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判官。」道長的語氣漸漸變得神秘,「你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求他,必要時,還得下點血本,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席夢茹立刻積極點頭。

  長鬚道長瞇眼一笑,忽然滑入一陣煙霧中,待煙霧散盡,道士已消失不見……

  「神仙?」席夢茹驚訝地瞪大雙眼,「難道真的遇到神仙?太好了,小風有救了!」這神仙的話,燃起了席夢茹新的希望,她歡天喜地地下了山。而就在她走後不久,那個所謂的神仙,從旁邊的灌木叢鑽了出來。

  他一邊撣著沾在身上的雜草殘葉,一邊衝著下方賊頭賊腦觀瞧了一番,然後,他迅速地摘去鬍子眉毛和假髮,再將身上的白衣脫下捲了卷,手指沾著唾沫沾了沾鬢角,得意地笑了起來,卻是那黃衣道士,而現在,他的穿著,卻是一市井公子哥。

  要不是那日神仙助他,他也不會想到馬天行居然是一個法師,要讓席夢茹上當,還真得好好下一個套。當然,他還是有點腦子的,他在想為什麼神仙不親自動手除掉馬天行?他後來又一想,神仙不能殺人,所以只能拐著彎來除掉自己的對手,他樂了,難怪神仙都是這麼聖潔,原來骯髒的事,都讓別人做了。

  可他哪知,那「神仙」自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想除掉的,不只隻馬天行!

  席夢茹是偷偷回的家,她不想碰到張玄,動搖自己的決定,也怕張玄從中阻撓,張玄是法師,而下午的是神仙,她該聽誰?自然是神仙,既然神仙這麼說了,肯定不會錯!

  而現在,馬天行又在山上,與張玄分隔兩地,只要在這七日內讓弟弟還魂,相信張玄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去地府要人!而她也知道張玄沒有掐算的本事,所以席夢茹膽子越發大了。

  現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若張玄真要找人索命,那自己就給她,這是她,席夢茹欠張玄的。「對不起,張姑娘!」席夢茹最後一次對著張玄的院子,誠懇地說道,「席家真的不能沒有小風,我席夢茹欠你的,到時一定奉還!」

  善惡抉擇,在那一瞬間,開始動搖,而就在一念之間,便有了最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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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張玄在屋中撫著胸口,她的胸口好悶,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她盤腿凝神,想用先前下在馬天行身上的連心絕看他在幹什麼?可是,那心如同斷線的風箏,消失在遠方。

  「該死!」張玄罵道,「居然破了我的連心絕!」隨即,她又笑了,不破就不是馬天行了,畢竟連心絕沒什麼多大的好處,先前下的時候,馬天行就極力反對,更何況現在馬天行恢復了力量。

  她緩緩倒在床上,將抱枕緊緊抱在胸口,七天,她將有七天看不到馬天行,雖然可以由席夢茹捎信,也可以飛鶴傳書,可這七天,還是覺得很漫長,就像是七年,尤其現在席府上下,還操辦著婚禮,在這樣喜慶的氣氛渲染下,讓她覺得時間更是漫長。

  就像現在,她不能衝著他的冰冰撒嬌,不能對著冰冰耍性子,更不能捉弄冰冰,雖然她的冰冰有時很不老實,總是乘機卡油,但她真的很開心,她忽然發覺,自己居然開始懷念他的吻,和他的懷抱。

  臉熱地像發燒,張玄含笑躲入被窩,此刻,她成了真正的待嫁新娘,一個嬌羞的新娘。

  ※※※※

  為了讓張玄呆在席家,防止她上山找馬天行,席夢茹將今後幾天的日程都安排地滿滿的,光是量尺寸就是單獨一天,將日程表安排妥當後,她自然出了門,現在她出門是順理成章的事,因為要安排婚禮嘛。

  她按照老道說的,在正午,守候在杭城最大的酒館邊,因為她想,如果那判官上來,自然是到最大的酒樓。

  正午的日頭又毒又辣,曬在人身上,如同進了火爐,而老天爺,也並沒讓這個女人多等,沒多久,只見遠處,悠悠晃來一黃衣黑袍的道士。他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攆著鬍鬚,很是得意。

  他與席夢茹擦身而過,就像陌生人一般,沒看見席夢茹,然後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喊道:「小兒,上酒!」

  席夢茹立刻明白,她要等的人來了。她疾步走到道士面前,輕聲道:「可是判官大爺?」

  那黃衣道士立刻一臉驚訝,隨即站身就是離去。

  席夢茹緊緊跟在那道士的身後:「民女席夢茹,受到神仙的指引,找到判官大爺,有求於您。」

  道士搖頭擺手:「你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沒有!」席夢茹壓低聲音說著,「如果您覺得說話不方便,可否讓小女子請判官大爺吃酒?」

  那黃衣道士揚了揚眉,點了點頭,與席夢茹進了一家較為偏僻的酒樓。

  當上滿一桌山珍海味之後,席夢茹就跪倒在那黃衣道士面前:「求您一定要幫幫小女子啊……」

  那黃衣道士緊皺雙眉,扶起了席夢茹,大聲歎氣:「哎……你想求的事,我自然知道。」

  「您知道?」

  「當然,我也是神仙嘛,可是……這……很難辦啊,下面的關節,可都要打點啊……」

  「這沒問題,判官大爺請您務必收下,幫小女子打點。」說著,席夢茹就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隨便看一眼,都是紋銀百兩。

  黃衣道士小眼一瞇,裝作不在乎那些銀子,嘖嘖哀歎:「哎,這……哎……那麼……我就姑且試試吧。」

  「多謝判官大爺!」席夢茹感激地為這黃衣道士斟上酒。

  只聽黃衣道士說道:「明日我便會帶著席風的魂回來,到時我想讓你幫個忙。」

  「幫忙?行,您說。」

  「這馬天行是個法師,收魂有一定的難度,所以,我希望你把他迷昏,到時我就可以取他的魂。」

  「怎麼判官爺打不過馬天行嗎?」席夢茹滿臉的疑惑,馬天行不過是個法師,而判官怎麼說也是個小仙。

  黃衣道士一抿嘴,怒道:「我怎會打不過?只是怕弄壞了那副肉身……」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席夢茹顫悠悠的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既是激動,又是壯膽。

  窗外傳來哭喊聲,那悲泣的哭喊撕心裂肺,席夢茹好奇地探出窗外,但她立刻縮回腦袋,因為她看見,張玄師徒就站在下面,他們也正駐足觀瞧。

  張玄購物團一行四人,分成兩組,此刻張玄和張世懷已是大包小包,張世懷站在張玄的身邊,驚訝地看著倒在路中的人,是的,他和張玄都看到了那一幕,那是一幕奇怪的景象。

  先前,那男子還好好地和自己的妻子兒子有說有笑,突然之間,從地下甩出一條鎖鏈,勾走了他的魂,動作之快,讓張玄他們根本還沒反映,那男子便癱軟在了地上。

  而此刻,那名小娘子,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兒子,已哭成了淚人。

  「阿牛,你快醒醒啊,你別嚇我啊……」可是這個躺在地上的阿牛,依然紋絲不動。

  有些好心人上前,掐著那男子的人中,只當是中暑,可張玄知道,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再次醒來。

  「師傅……這……這到底怎麼回事?那……那鏈子?」張世懷小聲地說著,生怕別人聽見。

  張玄雙眉微皺:「鬼差索魂。」

  「大白天?」

  「嗯,這很正常,又沒說人一定要晚上死,可這……也太突然了,難道這人命中注定要暴斃?」張玄想著腦溢血或是心肌梗塞之類的可能。

  張世懷悵然若失,感歎道:「原來人真就這麼死了,哎……」

  眾人帶著惋惜紛紛離開,大家一邊走著,一邊因為這事而發出感慨。

  「你說今年這怪事怎麼就特別多?」

  「是啊,先是爆炸,後來就是山神發怒,現在又莫名其妙的死人,哎……」

  「有死就有活嘛,王老爺不是突然活了,你說他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子,怎麼就突然又活蹦亂跳了呢?」

  「我也聽說了,給王老爺治病的,就是夏大夫,他正奇怪呢,他說王老爺本來就已經不行了,哪知突然有了精神,活地有模有樣,你說奇不奇怪。」

  「聽你這麼說,我好像也聽說過,最近富人中,這樣奇怪的事好像不少,哎,你說怎麼就壞人長命呢?」

  「走吧……走吧……這世道啊……」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感歎著世道的不公和黑暗。

  張玄聽著他們的話,覺得奇怪,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畢竟人的生死實在是一件平常的事,而且明朝晚期本就亂的很。

  到了會合地點,小菊和墨涵已等在那邊,這是墨涵第一次參加民間的婚禮籌備,他很激動,雖然忙碌,但心情卻是喜悅,他對於這種感覺很好奇,忽然有種自己也想做做新郎官的感覺。

  他這種單純的人,一下子就被眾人看出想法,最後,被眾人捉弄了一番,成為大家開刷的對象,直問是不是想著馬飛雪,墨涵在羞怯中溜走,眾人又是一番大笑。

  這種快樂的日子讓人留戀,若是永遠都能這樣,便是幸福。

  而快樂的時間也容易流逝,夜幕很快降臨在杭城之上,席夢茹終於想著該回家看看張玄的進展了,這也算是一種監視。

  就在她匆匆回家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有人搶了她的錢袋,這年頭,就算有人殺人,路人也不會多看一眼,頂多當熱鬧看,更別說搶錢袋了。她拚命追拚命追,追進了一條街,追地她釵支滑落,頭髮凌亂,衣服好幾處也拉出了口子,但她,依舊失去了那人的蹤影,因為這條街,實在熱鬧。

  空氣中瀰漫著酒味和濃郁的脂粉味,處處都是鶯歌燕語,嬌聲連連,她居然闖進了花街。她侷促地想離開這條街,卻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這人長得像那黃衣道長,只是沒有鬍子,而且還穿著公子哥的衣服。

  席夢茹警覺起來,她的心開始疑惑,莫非自己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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