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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靈異] [張廉] 惡靈談判專家 (第二部 天魔戰甲)【第二部 完】

第二部 天魔戰甲

前塵往事(一)

  風光迤邐的寶島台灣上空,掛著一輪皎潔的圓月。月光撒在日月潭上,給湖面披上了一層神秘的白紗。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層層波浪,一層,又一層的波浪,在夜風的輕撫下,向湖邊靠近。

  岸上,有一堆篝火,熊熊燃燒著,點點星光給冬季的夜晚帶來些許暖意。

  噴香的烤魚味在篝火上蔓延,只見一個女人,正樂滋滋地烤著她的魚,嘴裡還不停地唱著周星馳的烤雞翅膀歌:「我要烤魚,我要烤魚,烤出的魚兒香又鮮,啦……啦……」,那神情真是逍遙快活。

  倏的,幾條黑影在她身後的樹林中穿梭。他們上下翻飛,一個接一個。這個女人似乎並沒發現身後的異狀,依然口水直流地看著她的魚。

  忽然,紫色靈光乍現。

  「啊!」

  「呃!」

  「呀!」

  ……

  幾個黑影,紛紛從樹上落下!也引起了烤魚女人的注意。

  她慢慢回過頭,隨意瞟了一眼,嘴一撇,淡然一笑,回頭繼續烤著她的魚。

  可身後卻傳來兮兮嗦嗦的聲音,那些人,紛紛向她走來,為首的是個英俊的男人,白質的皮膚,修長的黛眉下,是一雙星星般的眼睛,鵝蛋般的娃娃臉,此刻掛著得意的笑容,他右手抬起,向烤魚的女人揮舞:「小玄——我又贏了!」說著,帶著燦爛的笑容,向這邊跑來。

  這個烤魚的女人,叫張玄,正是掃靈世家張家第三十六代傳人。而向她打招呼的正是,將要成為連家第三十五代傳人的連琛。

  此刻,是連家的晚間訓練,除了連琛之外,還有長子連華、二子連翼和一個「留學」性質的十八歲少女星雪。

  連華整個一黑大漢,本來男人擁有一身古銅的肌膚著實性感,可臉也成了古銅,那就是張玄她祖宗——張飛!

  連翼恰好相反,煞白的肌膚沒有半點血色,整個人看上去陰陰的,動不動就在一旁偷笑,要不是有張秀美的臉,否則準是猥瑣男。

  而星雪,人如其名,中美混血的她繼承了中方和西方的優點,白裡透紅的臉,眉目分明,一頭烏黑的長髮在月光中泛著綢緞般的光芒。

  張玄來到連家已有一個月,可與這幾人的關係卻是突飛猛進,尤其星雪,異常地投緣。

  「小玄,你不好好練,又要被長老罵了!」連琛好心提醒著。看著來到連家毫無長勁的張玄,連琛皺起了雙眉,小玄那身上淡淡的靈光,顯示著她微弱的力量。如此實力怎能擔當除靈大任。

  「吃魚!」張玄將魚一把送到連琛嘴邊,這個傢伙太囉唆。

  「小玄,我的!」連翼也說道,一旁的連華也趕緊伸手。

  不消一刻,張玄烤的魚,就被分配乾淨。

  就在這時,一旁撅嘴暗怒的星雪,忽然坐到張玄身邊,猛地扎進張玄懷裡,撒起嬌來:「小玄姐姐,他們欺負我~~~~」

  張玄一愣,暈,這麼個厲害的小姑娘誰敢欺負她啊,隨即一笑:「你扁他們就是了,呵呵……」

  星雪的小臉皺在了一起,原本又大又圓的雙眼瞇成了一條縫,睫毛忽閃忽閃:「哼!」半天哼了一聲,小臉撇向一邊。

  星雪,香港【雷諾玄冥學校】校長最親愛的孫女,被送到連家學習體術(武功)。而她卻是少有的聖水之女,只要殭屍一碰她,就化為烏有!

  星雪忽然想起了什麼,拉過張玄說道:「小玄姐姐,昨晚你的故事還沒說完呢?」

  「故事?」張玄眼珠轉了轉,最近這丫頭整天纏著她講故事,自己都忘記說到哪兒了。

  眾人一聽,紛紛來了精神。連翼更是嘲笑道:「難怪不願練功,原來想做說書先生。」

  連翼的話引來一陣低笑。他們的態度當即惹怒了張玄的超級粉絲:星雪。只見她小嘴一撅:「哼!你們懂什麼?小玄姐姐的故事可好聽了,尤其是眾神論壇理論,你們連聽都沒聽過!」

  「眾神論壇理論?」三個男人重複著,面面相覷,連琛道,「說來聽聽!」

  一聲無奈的歎息,從張玄嘴中飄出,小姑娘就是大嘴巴。當然,她的歎息並沒傳入星雪的耳朵,此刻的星雪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她嘴唇一舔,開始滔滔不絕:「所謂眾神論壇理論,就是神創造了世界,就像管理員創造了論壇。

  然後分了好多版塊,例如人間版塊,地域版塊,什麼版塊什麼版塊的,然後管理員任命超級版主,就是盤古族和女媧族,再下來就是版主,什麼地藏王啊,玉帝啊之類的。而除靈四大家族就是人間版塊的副版主,把不屬於人間的東西踢除。

  所以,神管理世界,就跟管理員管理論壇是同一個模式的。嗯,恩!就是這樣!」說完,星雪還特別強調了一下,體現出這個模式的科學性。

  她的話頓時使連家三兄弟瞠目結舌,連琛艱難地閉上了嘴,面向張玄:「這就是你教她的?」

  張玄眼瞼一抬,簡簡單單說了個「啊」字,算是回答。

  星雪得意地笑著,彷彿自己知道了什麼天大的秘密,隨即問道:「對了,小玄姐姐,你昨天剛說到盤古族就睡著了,他們到底有怎樣的能力?」

  「盤古族啊……」張玄緩緩揚起臉,絲絲回憶滲透心間,「有句古話: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世,盤古族雖然歸隱,但他們卻有使者在人間做他們的眼睛……」張玄輕柔的聲音環繞在篝火邊,一時間,連連家三兄弟也不知不覺地聚精會神起來。

  「他們的使者喜歡潛入凡人的靈魂,透過他們的眼睛來看這個世界,體驗凡人的生活,因此,他們換身體就像人換衣服……」是啊,程雷靈魂裡的那個使者進行了時光倒流,按照盤古族的條規,他此刻應該被抓回去打屁屁了吧……也不知他叫什麼,好遺憾啊。

  「小玄姐姐?小玄姐姐?」星雪鬱悶地看著張玄,剛剛說的還好好的,怎麼兀自發愣了,真是不復責任!於是大喊一聲,「小玄姐姐——」

  這一聲喊的,非但把張玄喊醒,就連連家三兄弟也嚇了一跳。

  張玄不好意思地笑著,自己又陷入回憶去了。其餘幾人看著張玄那傻樣,也大笑起來,不放過取笑她的任何機會

  於是,一波又一波的笑聲迴盪在夜空之上。

  忽然,一絲奇異的陰風吹得篝火輕搖。

  本來,這大冬天的,有風很正常,可這屢陰風卻當即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因為,它露出的破綻,此刻,掛的是北風,而這屢陰風,卻來自於南邊。

  張玄眉一皺,手中的魚停頓了一下,但隨即舒眉繼續轉動起來,有這麼多人,只有一隻鬼,根本不用擔心。

  而連琛、連華、連翼同時警覺起來,一旁的星雪卻一無所知地繼續吃她的魚,因為,她是殭屍獵人,而不是法師。

  篝火搖晃地越發厲害,漸漸變成幽幽的綠色,星雪這才發覺事有蹊蹺,頓時瞪大眼睛地看著篝火。

  「哎……」張玄長歎一口氣,這鬼來就來唄,還影響她烤魚,真是的。

  一個身影,漸漸在火中形成,與此同時,連琛三兄弟立刻站起,靈力已然運於手中,這鬼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膽,居然敢在他們面前顯現。

  「小玄……」忽然,一個聲音幽幽傳來,張玄一愣,手中的竹竿定住了,她緩緩抬起頭,望向篝火。

  只見篝火裡,站著一隻女鬼,女鬼溫和地笑著,宛如看到了久違的親人。也就在看清女鬼面貌的那一剎那,張玄手中的竹竿,「吧嗒」跌落在地,驚呼道:「你?」

  女鬼柔美一笑:「很吃驚嗎?我提前死了……」女鬼的神情轉為苦澀,眼中只有張玄,彷彿身邊的什麼連琛等人根本不存在。

  「司徒姍……」張玄瞪大著眼睛,乾澀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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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往事(二)

  張玄騰地起身,衝到司徒姍的面前,眼神中滿是疑惑,「你怎麼會?」同樣的,當連琛他們是空氣。

  司徒姍眼中滿是愧疚:「我想起來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來只想對你說:對不起!雖然這句話遲了一年,但請你能原諒我。」司徒姍的聲音開始哽咽,眼淚在眼眶中緩緩落下。

  「不,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張玄無措地說道,對於那樣的結局,她張玄豈是沒有責任?

  「還有……」司徒姍擦去眼淚,正色道,「得失來了!」

  「什麼?」張玄的神情立刻變得緊張。

  「嗯!」司徒姍重重點了點頭,「我雖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我有不祥的預感,覺得告訴你,我才會安心!」隨即,司徒姍露出放心的微笑,「心願了了,我走了,請幫我照顧好天行,謝謝……」司徒姍漸漸消失在篝火中。

  「姍姍!」最終,張玄什麼都沒抓住,反而險些被火焰灼傷,她雙眉緊皺,沒想到她始終沒有改變司徒姍的命運,本想提前通知司徒姍小心,卻未想,她居然提早半年離世,這樣的改變會對未來,帶來怎樣的影響?張玄陷入沉思,雙手不知不覺地握緊。

  一旁始終屬於空氣的連家三兄弟,終於忍不住了。

  只見連琛眉角直抽,太過分了!這一人一鬼根本當他們擺設啊,從開始到現在,完全是聽不懂的對話,什麼對不起,什麼得失,什麼亂七八糟的,她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性格暴躁的連華第一個爆發了,他上前一掌拍在張玄背上,又重又狠,直拍的張玄差點吐血。

  「幹嘛啊?」張玄大喝一聲,揉著後背。

  連華臉一黑:「我說,那鬼,你認識?」

  「啊!」

  「她說的到底什麼意思?」

  張玄白眼一翻,怒道:「她是我小姐妹,死了向我告別,我還要向你們匯報嗎?」說完,臉一沉,穿起一旁地上的外套,朝樹林走去。

  三人頓時一愣,也對,關他們什麼事,這樣唐突地問,好像太八婆了,臉上立刻露出尷尬和愧疚的神情。

  一旁的星雪看看苗頭不對,立刻抬腳緊跟張玄而去,邊走邊問道:「小玄姐姐,阿修今天怎麼沒來?」趕緊岔開話題,緩和氣氛。

  「他?哈!他可會享受了,這大冬天的,只有傻瓜才會喜歡出來晃悠!」

  連琛三人的臉再次拉長,要不是長老規定,他們也寧可選擇被窩。

  張玄有一句沒一句地損著,可心卻飄向了遠方,得失來了,她真的來了,那司徒姍的死與她有關嗎?否則司徒姍怎麼會知道得失的存在,得失,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張玄仰望夜空,繁星在日月潭上顯得越發清晰,可為何這星光卻看上去異常無力,異常柔弱?這個世界,真的會太平嗎?

  ※※※※※※

  香港

  香港的上空居然飄起了星星點點的白雪。這場雪毫無預警地來到人間,新聞裡,到處播報著這個神秘的來客。是的,因為香港從不下雪,可它,卻來了……

  當然,這只是場雪,並沒給香港帶來太大的騷動,反而是奇跡!是驚喜!一份聖誕節的驚喜!

  白色的雪,黑色的夜空,使世界一下子變得分明!

  一個小女孩,歡快地在雪中轉著圈圈,她歡笑著,她跳躍著,紅色的小臉在白雪中,宛如一朵鮮艷的小紅花,清澈的眼睛閃閃發亮。她停下腳步,跑到一個高貴美麗的女人身邊,伸出小手,擁抱著女人:「謝謝海瓊阿姨!」

  叫海瓊的女人微微一笑,輕輕撫過小女孩的臉:「沒什麼,這不過是場公平的交易……」海瓊揚起臉,望著漫天的白雪,原來人類所謂的幸福是這麼簡單……

  ※※※※※※※※※※※※

  在香港九龍海邊的半山別墅區裡,有一幢別墅,它的一樓,鑲嵌著一排整齊的落地窗,別墅裡的光透過落地窗撒在院子的草坪上。輕盈的雪花飄落在枯草上,在黃色燈光下,彷彿給草坪,蓋上了一層金黃的鵝毛薄被。

  一個男人靠在落地窗邊,冷峻的臉因為雪的來到,而變得柔和,縷縷哀傷從眼神中慢慢流露。這個男人正是除靈世家馬家第三十七代傳人:馬天行,而他的戀人,他好友司徒昊的妹妹,司徒姍,就在不久前剛剛去世。

  馬天行雙眼微微一閉,再緩緩睜開,帶出幽幽的歎息:「姍姍看到,一定會開心吧……」

  司徒姍離開這個世界已有三天。而馬天行很奇怪,司徒姍的死並沒給自己帶來撕心裂肺的痛,這種感覺就像當初愛上司徒姍那麼突兀,這愛來得快,去地也快,馬天行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愛過司徒姍,何以在司徒姍死的瞬間,變得朦朧?

  與司徒姍靈魂的對話依舊迴盪在耳邊:「天行,謝謝你給了我半年的愛,那其實並不屬於我,你遲早會遇到她,這份愛真正的主人……」

  她的話到底什麼意思?彷彿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死,為什麼?而她口中說的她,又是誰?

  「鈴……」一竄焦急的鈴聲陡然響起,但卻並未引起觀雪人的注意。

  「少爺,是司徒家的!」忠伯將電話送至馬天行的身邊。

  接過電話,裡面是司徒伯母急切的聲音:「天行啊,你快過來吧,小昊又發瘋了!」

  放下電話,深深的憂慮佈滿馬天行的心,自從姍姍去世,司徒就以酒度日,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接受姍姍的死。是啊,誰能接受?

  司徒姍的死是那麼突然,那麼詭異?姍姍的死沒有痛苦,沒有傷痕,就這麼睡下去,可第二天卻再未醒來,彷彿有人直接收取了她的生命,可她卻在死後只說了句:「謝謝!」

  心中如壓了千斤巨石,無法呼吸。

  身邊緩緩走來一人,正是馬老夫人。她長長歎了口氣:「司徒昊向來很愛姍姍,姍姍的死,他一時無法接受是人之常情。你自己也別太過傷心了,做我們這行,生死早已看穿……這樣吧,天行,過幾天是連家新任當家的接掌儀式,你替我去,順便帶上司徒一起散散心吧……」

  「知道了,奶奶。」馬天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可心中卻滿是苦澀。

  台灣連家,一絲久違的熟悉從心底浮起,可卻很快消失不見,總覺得,有些事,將會發生,有些人,將會遇到,而且是自己熟悉的人,會是誰?

  打開門,風捲著白色花瓣吹落在馬天行的額間,帶來絲絲冰涼,一個寒顫,收了收衣領,哈出一口暖氣,今晚,又將是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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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往事(三)

  台灣青龍山連家神社

  青龍山位於日月潭的南面,而連家神社就建在青龍山深處,為了「躲避」每日的遊客,甚至還設置了結界,自打日月潭成了風景點,青龍山再沒有往日的寧靜和神秘。

  夜幕籠罩在青龍山上,聲聲乖戾在林間迴盪。張玄走在山道上,夜風刮地她臉頰生疼,當然身邊的星雪更好不到哪去,因為她的皮膚還要嫩。倒是連琛三兄弟,時不時你來我往打鬥一下,還將外套扔於張玄,繼續樂此不彼地「戰鬥」。

  他們漸漸來到一片樹林前,站了一會,倏的,消失不見。

  若是別人看見還以為見了鬼。

  張玄抱著衣服看著出現在眼前的神社,當她第一次穿過結界的時候,驚訝無比,而如今,已經習以為常。

  她的外公,名叫連銳,就是連琛口中的長老,正站在門口,等著他們。一個魁梧的老頭,滿臉老人斑,反正老人都一個樣子。

  「你們回來啦……」威嚴的聲音從連銳的口中響起。

  「爺爺!」

  「外公!」連琛三兄弟和張玄一起恭敬地喊道。

  連銳掃視著眼前四個孩子和一個小徒弟,臉上微微露出滿意的表情,這幾日,他們又增長了不少。可看見張玄時,臉一沉,這丫頭的靈光還是那麼縹緲無跡。內心深歎一口氣,如此怎能向月兒交代。是的,張玄沒有想到連家突然將她接來,是因為她的母親連月,托夢給了連銳。

  一陣寒風吹過,站在院子裡的幾個人同時打了個哆嗦,引得連銳一陣心疼:「行了,你們進去吧。」

  頓時,五個人如同大赦般跑進大廳,歡笑聲陡然響起。

  連家神社的歷史相當悠遠,期間翻修過千萬次。到如今,神社基本沒有神社的樣子,反而是現代別墅,而且是規模巨大的別墅,在張玄眼中,簡直就是宮殿!在別墅的一側,山腳下,建著一座單獨的神社,供奉著他們家族的武器:玄武棍!

  連家的使命,就是守護日月潭,可守護日月潭的原因,在時代竟遷的現代,幾乎已被後人忘記,但日月潭深處泛出的封印之光,卻時刻提醒著他們的使命。

  幾人正圍坐在沙發前,看著電視,中央空調下,屋內溫暖如春,和外邊恍若兩個世界。

  「哇——香港下雪了耶——」聲音甜美卻夾雜著嫉妒,說話的正是小丫頭星雪。

  下雪?張玄看著電視機裡飄揚的白雪,和其他人一樣,露出疑惑的神情,香港居然會下雪?像香港和台灣都屬於南方,雖說十二月,可溫度也並不低,一般在十五度左右,也只有在山裡,才會在十度以下。也難怪香港下雪會上新聞了。

  「小玄姐姐,你說連琛哥哥去哪兒了?」星雪好奇地問著,自打進了屋,就不見了連琛。

  「他被爺爺叫去了,估計是幾天後接位的事情吧。」連華隨口說道。

  「是啊,到時爸媽就回來了。」連翼補充著,嘴角一揚,望向身邊的大哥,果然,連華雙眉打結,自己的業績遠遠比不上連琛和連翼,父母回來,免不了又是一通責罵。

  張玄淡然一笑,連家把趨鬼當生意,還下了指標,真是滑稽,這種感覺就像醫生希望多些病人,棺材鋪多些死人。

  本想回房休息,可連家兄弟的話,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聽連華說道:「爸媽發出那麼多請柬,另外兩個家族也會來,真是讓人期待啊。」

  另外兩個家族?莫非……

  「是馬家和宮本家?」星雪興奮地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哇塞,四大除靈家族積聚一堂,那會是怎樣的情景!光想想,就讓人興奮。

  「是啊,到時萬一要比賽,呵呵,小玄,你可就吃虧了。」連翼望著張玄,陰陰地笑著,似乎準備看好戲。

  張玄一愣,比試?隨即淡然一笑,關她屁事,隨即一努嘴,緩緩向房間走去。可他們的話,卻在張玄的心底掀起一層小小的波浪,再見面,又是怎樣的心情?

  「對了,小玄!」連翼叫住樓梯上的張玄,張玄一回頭,正對上連翼陰陰的笑臉,她渾身一顫,這傢伙笑這麼淫蕩,準沒好事。

  果然,連翼幽幽說道:「這裡有個小case(任務),明晚有空就去除了吧,也好給爺爺一個交代!」說著,將手中的文件袋,朝張玄一把扔去。

  張玄接住文件袋,長歎一口氣,外公對她的訓練是市場化教育,也就是每個月,她必須完成一件任務,這已是連家最低的標準,否則沒零花錢拿。也罷,畢竟來到連家一個月也沒做過貢獻,就當松脛骨了。

  拆開袋子,取出一看,瞭然於胸,嘴角一勾,哼著小調上了樓。

  「翼哥哥真壞。」待張玄消失後,星雪一撅嘴,「小玄姐姐這麼弱,你還叫她執行任務。」

  「星雪你誤會翼了。」連華解釋道,「快月底了,如果小玄不完成一件任務的話,就會被處罰,說不定,還會被……請出連家。」連華的聲音越說越小,還將趕字改成了請字,心中一陣失落。

  「什麼?為什麼?」星雪大呼起來。

  連華和連翼相視一眼,長歎一口氣,連華無奈地說道:「這是連家家規,連家不養閒人。」

  是的,在連家看來,在弱肉強食的現代,實力不增長就是在倒退,倒退就意味著沒落,連家絕不能沒落!

  連翼轉而笑道:「放心吧,這件是我專門挑選的,絕對沒有危險。」

  說完,三人望向張玄消失的樓道,心中暗暗為張玄祈禱:

  「小玄!你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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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自梳村的嬰啼聲

第一章 序

  「月兒笑,搖籃兒遙,媽媽的寶寶要睡覺……」輕柔的歌聲隨著風飄蕩在夜晚的山間。

  一條寬闊的瀑布垂直而下,在月光下如同一條白鏈,與漆黑的夜空相連。「嘩嘩」的水聲如同猛獸的咆哮。

  但很奇怪,是的,的確很奇怪。恁憑水聲再響,卻依舊掩蓋不住那柔美的歌聲,那歌聲不緊不慢地唱著,包含著母親對嬰兒的憐愛。

  瀑布下有一汪深潭,深潭一邊有個口子,瀑布的水經過深潭形成一條河流,奔湧而下。

  「嘿嘿!」一聲清脆的笑聲迴盪在深潭之上,同樣,它穿透瀑布的巨響,清晰地侵入山間。

  岸邊走來一個身影,是一個小孩,大約一米左右。他趔趄地跑著,跑步的姿勢很奇怪,屁股僵硬的扭動著,雙腳每著地一次,就會往下一沉,彷彿沒有骨頭,軟綿綿。

  當男孩站在潭邊時,歌聲忽然停止了,只剩下瀑布的聲音,略顯嘈雜。

  男孩抬起手,依舊軟綿綿的,陰暗中,看不清男孩的臉。

  水霧漸漸在深潭上凝聚,它們如同夜間的怪獸,在水面上慢慢爬行,一層接一層的爬行,越來越濃,越來越高,直至形成一堵厚厚的霧牆。

  「哇~~~~~」猛然間,一聲嬰兒的啼哭刺破瀑布的音牆,響徹雲天。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啼哭:「哇~~~哇~~~~」撕心裂肺,讓人疼惜。

  岸邊的男孩兒開始手足無措,似乎很是慌亂。

  可轉而間,嬰兒的啼哭聲漸漸消失,水霧裡出現了一個女人的哄聲:「喔~~~不哭哦,寶寶最乖了哦……喔~~」

  男孩兒平靜了,他緩緩接近水霧。

  「小虎!」水霧裡傳出女人的喝止聲,「別進來!弄濕了身體,你媽媽會責備的喲。」

  男孩的腳瞬即停下,失落地低下了頭,他慢慢往後退著,退在了月光之下,月光撒在他胖乎乎的身上,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倒影。男孩緩緩揚起了臉,那,居然是一張娃娃臉,不是人的娃娃臉,而是一張布娃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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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2月26日 21:45

  台灣浩東大廈

  二十三樓,是【時代雜誌社】的辦公樓。其中一間辦公室,燈還亮著,電腦桌前,一個女人正瘋狂地敲擊著鍵盤,她雙頰犯紅,兩眼放光,一副癡迷的模樣。

  忽然,一雙修長的手,從她背後慢慢出現,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可奇怪的是,那女人並不慌張,只是騰出一隻手拍了拍脖子上纖手,道:「別吵,郭孝柔,我還有一點就截稿了。」

  郭孝柔百無聊賴地一彎腰,整個人掛在面前這個女人身上,小聲抱怨道:「我說蘭澀,你應該知道這裡最近不乾淨,還是早點回去吧。」

  蘭澀興奮地將最後一句話打完,笑道:「就因為不乾淨,才要留下來,你忘記我是寫什麼的嗎?」

  「靈異~~~~」郭孝柔拖著長音,翻了白眼,一臉的無奈。

  「就是啊,這麼好的機會不能錯過!好了,我去上個洗手間,然後準備看好戲!」蘭澀站起身,朝郭孝柔眨了一下眼,神秘地說道,「聽說公司請了人,今晚來清理喲!」說完,一個轉身,朝廁所蹦去。

  「清理?哼!應該是連家派人吧。」郭孝柔望向窗外,意味深長地笑著。

  洗手間,就位於辦公室不遠處,和所有衛生間一樣,分左右兩個,一男一女。白色的磁磚,一邊是一間間獨立的廁所,一邊是一個長方形的水槽,水槽邊的牆上,便是一塊大大的化妝鏡。

  在每個急急進入廁所的人,都不會事先去注意那面鏡子。蘭澀亦是如此。她迅速衝進一間單間,可卻沒發現,那面鏡子裡,此刻,完全是另一個空間。

  在那鏡子裡,是一條陰暗的長廊,長廊邊,是殘破不堪的門,門很黑,似乎剛被火燒灼過,絲絲陰寒之氣從鏡子裡往外滲出。

  「嘩——」蘭澀匆匆推門,門外很黑,蘭澀一愣,抬眼仔細觀瞧,她當即一聲驚呼,洗手間,不見了!在她眼前的是一條過道,陰暗而寂靜,沒有燈,只有絲絲的寒風。而對面,是一堵牆,牆上是一扇,又一扇的門!

  蘭澀僵硬地將門重新關上,慘白的臉因驚恐而扭曲,心臟劇烈地收縮著,使蘭澀漸漸喘不過氣,良久,她喃喃自語:「沒那麼巧吧。」

  隨即,做了個大大的深呼吸,暗道:嗨,我都寫靈異恐怖小說,豈能被這些嚇到,說不定是眼花,對,是眼花!

  她悄悄細開一條門縫,白色的地磚瞬即引入眼簾,外面一片雪亮,對面的水槽臉盆依舊如故,鏡子在燈光的作用下,越發光亮,果然,洗手間還是洗手間,根本沒有過道和牆,還有那些黑黑的門。

  蘭澀撫著胸口,長長吐著氣,就說眼花,嘿嘿。

  她為自己的一驚一詐而感到慚愧,還誇口自己是靈異女王呢,居然嚇成那樣。

  「嘀嗒!嘀嗒!」廁所裡迴響著蘭澀方才抽水的餘音。

  她緩緩來到洗臉盆邊,對著鏡子滿意地笑了笑,打開水籠頭,嘩——水傾瀉而下,透明的,充滿泡沫的自來水,在蘭澀指尖流竄。

  蘭澀洗著手,照著鏡子,真是越看越美。

  忽然,手部傳來的不適感,讓蘭澀微微簇起了雙眉,那癢癢的,被東西牽絆的感覺,怎麼回事?蘭澀低下了頭。

  「啊——」一聲尖叫從蘭澀的喉嚨中猛然衝出,她往後速退了幾步,無力地靠在廁所門邊,渾身顫抖著,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只差一點,便蹦跳而出。

  只見水龍頭裡流出的,不再是水,而是,頭髮!長長的,濃密的頭髮!

  與此同時,廁所燈光一陣跳躍,對面的鏡子裡,出現了過道,那條陰暗晦澀的過道,忽然,過道兩邊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個黑點,圓圓的黑點,那黑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它們漸漸從牆上浮出,是人頭,是一顆顆人頭!

  人頭慢慢扭動,露出了一張張臉,焦黑的、模糊不清的,變形的臉,空洞的眼窩裡掛著兩顆不成型的眼球,變形的嘴巴慢慢上揚,笑,他們居然在笑!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過道深處,他們拖著畸形的身體,朝鏡子緩緩靠近,靠近……他們伸出雙手,向蘭澀召喚著:「來呀~~~來呀~~~」

  他們,就要出來了,跨出鏡子,從那個世界出來!

  蘭澀驚恐地望著鏡子,眼中佈滿了血絲,煞白的雙唇劇烈顫抖,終於,她的心臟再也無法負荷猛烈的跳動,胸口一緊,眼前一黑,蘭澀靠著門,癱軟下去……

  ※※※※※

  張玄站在浩東大廈的門前,抬頭看了看,好傢伙,鬼不少,只見整個大廈被黑氣籠罩,好在這些黑氣密度不高,顏色也不深,看來不是冤鬼。

  她舒展了一下筋骨背著小包跨入大廈。

  一按電梯,門開了,裡面一電梯的鬼,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張玄一聳肩,裝作沒看見,擠進電梯。

  「叮!」電梯門,緩緩關上,開始上行,昏暗的電梯裡,頓時瀰漫著詭異的氣氛。

  「喂,進去點,擠!」張玄臉朝向一邊的女鬼,淡然說道。

  女鬼一愣,左右回頭一看,心想這裡沒別人啊。

  「別看了,就說你呢。」張玄說話不溫不火,可她的話頓時引起了騷動。

  只見電梯裡的鬼立刻縮到一團,瑟瑟發抖地看著張玄,張玄滿意一笑,又淡淡說了一句:「這下空了。」

  「啊——」鬼們,終於尖叫起來。

  張玄鬱悶地看著那些鬼,怒道:「我又不是鬼,你們叫什麼?」真是的,現在好像她張玄是鬼,它們是人。

  張玄的話當即提醒了那些鬼,它們面面相覷,對呀,我們是鬼,是鬼!鬼是什麼?就是人怕的東西,奇怪了?我們怕什麼!隨即一個個張牙舞爪,變換出各種可怕的模樣,嚇唬張玄,有一個更是將電梯弄停了,一下子,電梯卡在了中間,不上不下。

  「呵!」張玄嗤之以鼻,臉一沉,「別鬧了,我來超度你們的,快把電梯弄好!」她不急不緩地語氣裡,卻帶有絲絲慍怒。

  鬼兒們似乎感受到從張玄身上隱隱傳來的特殊力量,當即一愣,只見張玄兩眼緊緊盯著它們,木然說道:「怎麼死的?」

  「燒死的。」一個孩子立刻答道,卻被大人一把拉開,小聲囑咐道:「別跟陌生人說話!」

  別跟陌生人說話?張玄差點噴飯,一臉無辜道:「我是來超度你們的,怕什麼?」

  「誰知道!」一個老人站了出來,手中的枴杖直戳地,「最近有不少鬼被綁架了,誰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綁架?綁架鬼幹嘛?」誰會綁架鬼?張玄暗道,又沒錢拿。

  老者臉一沉:「誰知道,反正是鄭叔說的,它親眼看到有個黑衣人將鬼捉住,然後就消失了,最近,不少鬼都失蹤了。」

  「會有這種事?」張玄摸著下巴,黑衣人?怎麼像阿修啊。當然不會是他,那會是誰?不過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張玄立刻回過神,從包中取出一疊買路錢,在那些鬼眼前一晃,「我真是來超度你們的,你們帶我去死的最多的那層吧。」說著咧嘴一笑,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

  眾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張玄手中的黃紙,立刻點頭同意,「轟!」電梯發出一聲悶響,再次運作起來,直往二十三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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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郭孝柔無聊地看著蘭澀的小說,回想她方纔那臉紅心跳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寫艷情小說呢!也對,哪有寫鬼故事能寫地那麼興奮的!

  忽然,郭孝柔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心一沉,頭一抬,緊張地望著周圍。辦公室很靜,靜地能聽見針掉落在地上。絲絲寒風從郭孝柔的臉頰邊遊走,一絲不祥油然而生。

  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尖叫迴盪在整個樓道間。郭孝柔的拳頭當即捏緊,低聲咒罵:「不好!出事了!」說罷,她迅速向衛生間跑去。

  樓道的燈,開始閃爍不定,日光燈不停地發出「滋滋」的悲鳴,彷彿它正努力讓自己發光,終於,它苟延殘喘了幾下,徹底失去光澤,樓道裡,頓時一片昏暗。

  「好冷!」郭孝柔的心顫抖著,雙手環保住自己,緊縮著身子,來到衛生間的門邊,暗罵,「該死!」

  門,冰冷異常,門把手的寒冷深深刺痛了郭孝柔的手。郭孝柔忍著痛,拚命轉動把手,可把手如同被反鎖般,無法轉動。

  心,開始勒緊。郭孝柔用力拍著門,大聲含著:「蘭澀!開門!開門!」她知道,知道門的那邊是多麼的恐怖,多麼的詭異,她已經感覺到惡靈的存在,因為她郭孝柔,是張家旁系血脈!

  可只因旁系血脈四個字,她郭孝柔的祖輩絲毫沒有張家半點力量,有的,只是比普通人更強的靈覺。淚水,開始湧出,為什麼?為什麼同樣是張家後裔,他們,卻如此的弱小,連自己的朋友都保護不了!

  郭孝柔匍匐在門前,痛苦地抽泣。

  「讓我來!」突然,一個沉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一個女人。

  郭孝柔慌忙閃過一邊,還未看清來人,那人便一腳踹向衛生間的門。「垮察!」,門被一腳踹開,寒氣頓時傾斜而出,凍得郭孝柔瑟瑟發抖。

  「沒事吧!」還是那個聲音,語氣卻轉為溫柔,一雙溫暖的手扶住郭孝柔的雙肩。

  郭孝柔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藉著月光,她終於看清她的長相,,一頭簡潔的長髮,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但卻擁有一雙異常堅毅的眼睛,那眼睛此刻給她帶來了力量和希望。

  郭孝柔的心當即恢復平靜,點了點頭:「沒事,但我的同事在裡面。」

  「好,我去救她,你跟在我身邊,小心!」女人的話沉著冷靜,郭孝柔沒想到,她居然從一個女人的身上,得到了強烈的安全感。她立即站在女人身邊,寸步不離。

  可當郭孝柔看見衛生間裡的景象時,她頓時驚地目瞪口呆,連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只見衛生間早已不見,在兩人面前的是,一條又黑又長的過道,過道兩邊是骯髒不堪的牆,牆裡嵌著的,是一扇又一扇門,這哪裡還是衛生間,分明是樓層住房!

  「這裡以前發生過火災,所以死了很多人。」身邊的女人口氣淡然的說著,彷彿這景像她已見怪不怪。

  被女人這麼一說,郭孝柔想起這樓去年失火,現今的大廈是重新翻修過的。而他們雜誌社和其他公司是今年才搬進來,難怪以前的人早搬地一乾二淨。

  「你拉住我的衣服,免得陷入幻覺。」女人再次提醒道。

  「哦!」郭孝柔立刻抓住女人衣角,緊緊攥在手中。就在這時,一股異樣的感覺從那女人的衣角傳遞到她的手心,好熟悉,好溫暖,這女人身上的靈力為何如此的熟悉?郭孝柔愣愣地看著身邊的女人,一時迷茫。

  來人自然是張玄,剛出電梯就聽見尖叫,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來呀~~~來呀~~~」過道的深處開始傳來悠悠揚揚的哀叫,一個個黑色的身影漸漸隱現,張玄一皺眉,暗罵:「來什麼來!」隨即雙手掐決,唸唸有詞:「來亦來,去亦去,鬼走鬼道,莫擋人行,去!」

  頓時金光乍現,直逼黑暗,樓道頓時亮如白晝,剎那間,黑影消失在金光中,傳來一片嗚咽,是人的嗚咽。他們痛苦地哭著,喊著:「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知道了,你們安息吧……」張玄雙手合十,隨即展開,面前形成一個三角印記,大喝道:「請鬼門!」

  就在這時,狂風四起,張玄手掌印記延伸之處的空間,裂開一個三角型的口子,金光從裂口中湧現。

  郭孝柔驚愕地看著金光,只一瞬間,周圍再次回復如初,樓道、牆、門都消失無蹤,日光燈再次發亮,明亮的衛生間立刻呈現在她的眼前。

  與此同時,一個個靈體在張玄和郭孝柔身邊浮現,向鬼門湧去。

  幾個黑衣人從鬼門中走出,張玄看見領頭的,啞然失笑,居然又是趙翔!

  趙翔驚愕地看著張玄:「是你?你不是……?」

  「啊!」還沒等趙翔說完,張玄就給出了答案。

  趙翔異常激動地握住張玄的手,張玄眉一抽,看來這應該是他的習慣。

  「好啊,好!」激動的趙翔從嘴裡只說出這三個字,可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包含了豐富的意味,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慌張地說道,「對了,最近許多靈體失蹤,尤其是惡靈,越是厲害的,越容易失蹤,彷彿是被綁架一樣,你在上面幫我調查一下啊。」

  張玄眉一皺,怎麼又是惡靈失蹤,這也太巧合了吧。眼角一瞥,無意間瞥見了昏死一旁的蘭澀,問道: 「她是不是你同事?」

  張玄的聲音驚醒一邊發愣的郭孝柔,她看著那些靈體湧向三角門,還有黑衣人像在點算,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鬼差或是死神什麼的?這一切,簡直太刺激了!

  郭孝柔緩過神,終於看見昏死在一邊的蘭澀,她慌忙上前,拍著蘭澀的臉:「醒醒!醒醒!」

  「啊~~~啊~~~~」這是蘭澀醒來後唯一說的話。

  她的叫聲尖銳而淒慘,吼地整個樓道回音連連,吼地郭孝柔和張玄直皺眉頭。連靈體和鬼差都鬱悶地朝她望來,當然蘭澀自然看不到。

  「哈!還會叫,就沒死!」張玄無奈地聽著蘭澀尖叫,看著身邊靈體和鬼差的表情,竊笑出聲。

  終於……蘭澀吼叫完畢。她嚥了嚥口水,一臉驚恐地望著周圍,自言自語道:「做夢啊……」

  「你沒事吧,蘭澀?」郭孝柔關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蘭澀一臉慘白地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圍,可嘴裡依舊強硬,「我怎麼會有事!哈!我就說做夢。哇!」剛回過神的蘭澀,忽然看見張玄,再次一聲尖叫出聲,「這誰啊?」

  「呵呵,我叫張玄!」張玄瞇眼笑著,眼前這個叫蘭澀的女生好有趣,真不知道她若知道此刻滿衛生間都是鬼,會作如何感想。

  「張玄?」郭孝柔驚呼起來,姓張,難道是本家!

  只見張玄繼續說道:「我是連家派來清理的,對了,還有點工作尚未完成,請二位出去休息一會吧。」

  「還有?」郭孝柔不可思議地看著張玄,難道她不是本家?否則怎麼會是連家派來的?

  「嗯,這裡不是什麼惡靈,不過是鬼差落下的鬼魂,他們也沒什麼惡意,無非就是惡作劇,我超度一下就行了,你們要一起嗎?」張玄看著眼前這兩個女生,一個毫無疑問是有靈覺的,另一個看來也挺喜歡刺激。

  「好!好!」蘭澀的腦袋如搗蒜泥。郭孝柔也點頭同意。

  張玄嘻嘻一笑,拿出大把的買路錢,放到郭孝柔和蘭澀的手中,告訴她們要虔誠地燒燬,而她則雙手合十,念起了往生咒:「南無阿彌多婆夜……」

  蘭澀只覺得絲絲陰風在她身邊流竄,心中的小鹿不安分地跳著,緊閉雙眼,虔誠而夾帶著驚恐燒著紙錢,她的表情讓一旁的郭孝柔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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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超度完畢,張玄在蘭澀和郭孝柔的陪同下,到辦公室休息,一杯熱奶茶下肚,另外的兩人終於恢復了精神,蘭澀雙頰再次紅潤,眼睛閃閃發光。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問題,她很懊悔,自己終究因為害怕而昏死,都沒看見後面的除靈過程。

  她好好奇,眼前這個叫張玄的女子,到底是怎樣的人?經歷過怎樣的事?這個世界除了鬼還有沒有殭屍?問題,太多的問題,以致於她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發問。

  張玄瞇著眼,盯著身邊的郭孝柔,她身上的力量很微弱,但她可以感覺到,那力量和她是同一根源。四大家族的力量只有一人傳承,他們張家亦是如此。

  她是張家第三十六代傳人,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張家就沒旁系血脈,而這些旁系血脈分散在各地,擁有著張家神力的一部分。早些聽說自己還有個堂弟在南洋,因為他的父親就是自己那死鬼老爸的大哥。

  那麼,面前這個女人,很有可能是祖輩以上的分支了。否則自己不會不知道她的存在。與其猜,不如直接問,她張玄就是這樣的人,反正問問又不會少塊肉。於是她湊近郭孝柔的耳朵:「喂,你是不是張家旁系?」

  郭孝柔的身子,頓時一僵,怎麼辦?她看出來了,自己該承認嗎?為什麼不承認?張家處事準則,要光明磊落!於是,她點了點頭:「章夜華,是旁系立早章。」(張家旁系都取張姓諧音,以突出本家正宗。)

  「啊~~~」張玄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太好了!」張玄一把抱住郭孝柔,親暱地撒著嬌。

  郭孝柔頓時愣住,自己那麼微小的名頭,她也知道?不過,她們二人的親暱舉動使一旁發呆的蘭澀更加疑惑,難道她們認識。

  「好姐姐,我是張家的,以後多多指教。」張玄賴在郭孝柔身上,滿嘴蜂蜜。

  「指教~~~呵!」郭孝柔尷尬一笑,到底誰指教誰啊。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張玄立刻接起手機,原本的笑臉當即變得陰沉,原來手機對面,傳來的是阿修的聲音。這傢伙,現在越來越聰明,連電話都會打了,打電話的原因,是它肚子餓了。

  張玄駑駑嘴,掛下電話,隨即在紙上大筆一揮,笑臉一揚:「我先走了,這是我手機,一起玩啊,難得遇到個本家的,我們會成為好朋友!」

  張玄真誠的態度讓郭孝柔心中一暖,原以為本家很難相處。她剛想接過紙條就被蘭澀一把搶去,臉上滿是興奮:「嗯,恩!一定一定!」

  張玄美滋滋一笑,轉身離去。真不明白自己運氣怎麼這麼差。「上輩子」為馬天行效力,「這輩子」要伺候阿修,該死!要不是看在他老爸的面子上,她張玄早把他撥皮拆骨,做成肉湯了!

  「哇~~好棒哦!」蘭澀拿著手機號興奮地轉著圈圈,這下,可有不少題材了,但隨即,一個更好的主意在她腦中隱現,她朝郭孝柔一挑眉:「你說,她願意幫我們嗎?」

  「幫我們?幫什麼?」郭孝柔被問地一頭霧水。

  蘭澀臉一皺:「你忘啦,我們的任務啊!」

  「你是說——」郭孝柔恍然大悟。

  「對啊,我聽說那裡很不乾淨,可她如果願意和我們一起去,不就行了嗎?」

  「對啊——如果有她,應該沒問題吧……」郭孝柔望向窗外,繁華的都市夜景一覽無餘。

  是啊,她在,應該沒問題!

  ※※※※※※※※※

  12月27日  13:00

  鳥聲幽幽,溪水潺潺,除了偏冷的山風,一切都那麼恬靜舒服。淡淡的陽光透過松柏照在張玄和阿修的身上,帶來絲絲暖意。

  林間小道上,除了張玄和阿修,還有兩個女人,仔細一看,正是那鬧鬼公司的郭孝柔和蘭澀,她們緊緊跟在張玄後面,大汗連連。終於,蘭澀受不了了,大喘著粗氣,靠在樹邊。

  「休息……休息一下!」蘭澀滑倒在樹邊,心想張玄不累是因為她是法師,可緣何郭孝柔也是一副輕鬆模樣?難道是自己老化了?看來回去要多多運動!

  作為《時代雜誌》的記者,她和郭孝柔,在一周前,接到一個採訪【自梳女】的任務。

  所謂【自梳女】,就是已屆婚齡的女子,自己把髮辮盤在頭上梳成髻子,表示終身不嫁的意思,又稱『梳起『。【自梳女】得擇個良辰吉日,在神靈面前喝雞血酒,立下終身不嫁的重誓。『梳起『之後,終生不得翻悔。

  經過多方調查,這個神秘的【自梳女】村落就在阿里山的深處,而那裡不歡迎男人,於是,這個任務就落到了她們身上。

  可經驗豐富的老記者告訴他們,山裡不乾淨,建議她們多帶點護身符。這護身符哪有張玄這個大活人管用。

  於是,在兩人的盛情邀請下,張玄加入了這個隊伍,而張玄也是一口答應。只因元旦便是連琛接掌儀式,這兩天,來神社的人駱繹不絕。對於這種場面上的事,張玄最不在行,所以,乾脆跟著她們去那個什麼自梳部落。

  張玄拿出水,咕咚咕咚灌下,咧嘴一笑,日朗風清,火紅的楓葉爭相奪艷,一片艷麗的山間美景。

  阿里山脈狹長入海,大部分已被開發作為旅遊景點,那麼,既然是神秘部落,自然就在沒開發的地方。張玄她們愈行愈深,漸漸罕見人跡。

  拿過地圖,手搭涼棚,四處眺望。

  「怎麼樣?」郭孝柔輕聲問道,看了一圈,周圍都一個樣子。

  張玄一皺眉,再看看地圖,按照圖上所畫,朝東邊再走幾里就到了,於是打起精神,對大家喊道:「快到了,大家休息一下上路。」

  「哎喲,總算到了——」蘭澀當即攤倒。郭孝柔坐在她的身邊。

  而阿修也趴在一邊,百無聊賴。開始後悔跟著張玄出來。鼻頭一癢,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鼻子上,定睛一看,看見兩隻鼻子,於是,阿修再次定睛,終於,他成功地完成了鬥雞眼的動作,引來蘭澀一聲驚呼:「天哪,小玄,你的狗居然會鬥雞眼,神了!」

  張玄一陣納悶,阿修不會那麼無聊吧,走近一看,果然,阿修的兩隻眼睛斗在了一起,原來是在看鼻子上的一條青蟲。

  只見阿修的鼻子上,趴著一跳手指般粗的青蟲,綠色的身體,有著漂亮的紅色斑點,奇怪,大冬天怎麼有青蟲?

  青蟲似乎知道有人看它,昂起了頭,四處張望著,著實可愛,蘭澀當即拿起相機就給它來了幾個特寫。

  張玄納悶著,看看休息地差不多,便提議啟程,而阿修的眼睛依舊沒有離開那條青蟲,見蘭澀和郭孝柔走遠,張玄提醒道:「走了,別看青蟲了。」

  阿修這才回過神,看了一眼張玄:「我喜歡它。」

  無語,張玄一癟嘴,想來阿修也沒什麼朋友,難得有個喜歡的東西,或許可以改變一下他冷漠的性格,順便學會如何關心別人,而學會關心,最好的方法,就是養寵物。

  張玄取下手機繩,將瓶子裡的水倒空,小心翼翼地把蟲子放入瓶子,繫好,固定在阿修脖子上,溫柔地說道:「你要好好養它,它會變成蝴蝶。」

  「蝴蝶?」阿修輕喃道,「那就叫小蝶吧。」說完,優哉游哉地跑了起來。

  張玄啞然失笑,希望這只蝴蝶能給阿修帶來快樂,不過前提是養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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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兩旁的樹林越發的茂密,陽光被樹枝分割成細小的光柱,遍佈樹林之間,使林子顯得詭異而陰暗。忽然,「嘩嘩——」的流水聲從遠處傳來。漸行漸近,水聲也越來越響,如同擂鼓,震耳欲聾,看來有瀑布。

  循聲而去,一個亮點在眾人眼前出現,是林子的出口。

  蘭澀欣喜地朝亮點跑去,她跑得太快,太急,以致於沒聽見郭孝柔在她身後的大喊:「小心——」

  可這小心二字剛出口,就聽見蘭澀尖叫:「啊——」

  心,開始懸起,張玄和郭孝柔疾步奔去。

  「啊——」尖叫聲繼續著,可當張玄和郭孝柔趕到時,差點想痛扁蘭澀。原來蘭澀並不是因為出事而尖叫,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而尖叫。

  只見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條白鏈,一條數十丈的白鏈,那隆隆的水從崖邊傾斜而下,擊起的水花在湖面四散飛濺,形成一片水霧,星星點點的水花隨著風,撒在岸邊三人的臉上,帶來一片冰涼。

  「疑是銀河落九天——」郭孝柔忍不住感歎。

  在這瀑布下,任誰,都會被此壯麗的美景所懾服,可有一人,她此刻無心賞景,相反,她變得心煩意亂,正是張玄!這瀑布給她帶來了史無前例的壓迫感。尤其是瀑布下的水潭,水潭被水霧遮蓋了嚴嚴實實,厚厚的水霧甚至都看不到水潭的樣子,也望不到水潭的對岸。

  為什麼?這壓迫感究竟從何而來?

  眼前一晃,似乎有人閃過!張玄望著水霧聚精會神,黑影!水霧中有個黑影,那黑影若近若離,模糊不清,難道對岸有人?那黑影誘惑著她,向她伸出了雙手,彷彿在說:「來呀——到我這兒來——」

  張玄邁開腳步,向它靠近……

  「啊——」突然,一聲尖叫穿過瀑布的嘈雜,直直鑽入張玄的耳朵,面前的黑影陡然消失,張玄的心,咯登一下,朝尖叫聲望去。

  是蘭澀,是站在瀑布邊的蘭澀,她驚恐地瞪大著雙眼,尖叫著:「啊——啊——」短促而充滿恐懼的尖叫擾亂了張玄的心,她衝上前,唯獨不見郭孝柔!張玄一把扶住蘭澀顫抖的肩膀,焦急問道:「郭孝柔呢!」

  淚水在蘭澀的眼中形成,氣息變得急促,手顫抖著指著水霧,由於驚恐而無法開口,只是一個勁地哭泣。

  「該死!」張玄暗罵一聲,對蘭澀大吼道,「你離瀑布越遠越好!」隨即望向阿修,「看著她!」說完,轉身步入水霧中。

  蘭澀望著漸漸消失在水霧中的張玄,終於徹底癱軟下來,就在方纔,只一瞬間,郭孝柔便像被人捉住般一把拉入水霧,消失無蹤,她懵了,她徹底地懵了,她緊緊抱住自己,蹲在樹下瑟瑟發抖,祈禱著郭孝柔和張玄安全歸來。

  「啪!」一腳水,冰涼刺骨。張玄一皺眉,沒想到已經進入水潭。她透過水霧望著前方的深潭,一擰眉,心一橫,猛吸一口氣,潛入潭中。

  潭水在夏天就異常寒冷,更何況是冬季!借助靈力的力量,才使身體勉強適應水溫。瀑布的聲音漸漸消失在耳邊,隨即在眼前的,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而方才在岸上的壓迫感,越發強烈。

  「嘿嘿……」一聲奸笑滑過張玄的耳畔,張玄臉一沉,這裡的東西怎麼會這麼多,心一緊,越發擔心起來。

  由於瀑布的衝擊,使深潭形成了一個小小漩渦,漩渦的力量並不強,張玄閉上雙眼,感應著郭孝柔身上微弱的張家力量。在哪兒?在哪兒?有了!張玄開始向身體右側游去,微弱的靈光漸漸在張玄眼前浮現,是郭孝柔!

  郭孝柔掙扎著,一連竄的水泡在她嘴中吐出,她拚命捂著鼻子,看來似乎到了極限。

  張玄腳下一用力,順利抱住郭孝柔,郭孝柔驚愕地瞪大了雙眼,可當看清來人是張玄時,僵硬地指著腳下,慌亂地做著手勢,看來她被潭水凍地不輕。

  張玄立刻將靈力注入郭孝柔掌間,絲絲暖意透過手心遍及郭孝柔的全身,終於,她的身體活動自如,可腳下的拉力,卻未消失。

  張玄轉而往下潛去,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張玄順著郭孝柔的腿往下摸索……沒有,什麼都沒有!張玄再次摸向另一條腿,有了,摸到了,就在郭孝柔的褲腿上,是一隻手,是一隻小孩的手!

  「嘿嘿!」嬰孩兒般的甜美笑聲,在張玄觸及那隻手時,在黑暗中傳來。她立刻感覺到腿的主人渾身一顫,看來她也聽到了。

  小手傳遞的,是比潭水更為冰涼的溫度,那是死亡和寂寞的溫度,張玄的心,開始顫抖,是誰?誰這麼狠心將它扔於深潭?

  張玄輕輕地將雙手附在小手之上。

  「嘿嘿……」小手鬆開了,緊緊捉住張玄的手,如同找到媽媽般,緊緊捉住,不肯鬆開。

  沒了拉力,郭孝柔腳下一踩,迅速向上游去,可水流川急,郭孝柔無力被流水帶走……

  張玄順著小手往前探索,好小,真的好小,那個軀體婉若一個嬰兒,不!就是一個嬰兒!光滑的皮膚,柔能的彈性,一手托住嬰兒的頭,枕於懷中。

  嬰兒在張玄的輕拍下,發出竄竄銀鈴般的笑聲。忽然,笑聲停止了,小手在張玄手中瞬即消失,周圍變得再次寧靜,冰冷的寒氣透過皮膚侵入週身,潭水的溫度在驟然下降!

  暗叫不好,張玄迅速往上游去。可是,已經晚了,一雙大手緊緊環在她的腰間,用力一收,氣體從張玄嘴中湧出,一口冰冷的潭水灌進心肺。

  「別走啊……」幽幽的女人聲音飄在水間,一個黑影漸漸出現在張玄的背後,絲絲長髮形成一條長辮,緩緩纏在張玄脖頸之間,「呵呵!」冷笑間,長辮的猛然抽緊,一竄氣泡從喉中滾出……

  ※※※※※※※※

  一座索橋連在兩山之間,山下是一條川急的河流。司徒昊靠在纜繩邊,呆滯地望著河流,昨日還醉生夢死,今早居然就到了台灣,中間的過程,司徒昊怎麼也想不起來,看來是被馬天行「綁架」來的。

  呵呵,苦笑一聲,他並不是因為姍姍的死,而酗酒,他們這一行,早把生死看透。他喝酒是因為鬱悶,對姍姍的鬱悶!她居然死後也不跟他告別,反而跑去跟馬天行告別,真是重色輕兄,二十四年來,白疼了!

  哎,長歎一口氣,馬天行非但把他綁架到台灣,甚至還誆騙他說什麼散心。結果,走著走著,居然跑進了荒山野嶺,這傢伙,果然不可靠!

  「喂!別想不開!」身邊傳來馬天行冷冷的聲音,肩上被他一拍,馬天行擦肩而過。這就是跟著馬天行旅遊的下場,這個白癡容易迷路。

  忽然,一個黑點在遠處的河流裡時隱時現,司徒昊雙眼猛然瞪大,不帶一絲猶豫,躍下索橋。

  「啪!」一聲巨響,馬天行身子一顫,慌忙轉身,橋上已無司徒昊的身影,心一懸,這傢伙不會真的跳河吧。趕緊跑至纜繩邊,往下一忘,心再次回歸原位,只見司徒昊正帶著一個女人,緩緩向岸邊游去,原來是救人。

  三躍兩躍,馬天行也躍至岸邊,伸手一拉,將司徒昊拽上岸,司徒昊打著哆嗦,蹲在那個女人身邊。女人雙目緊閉,臉色煞白,脈搏穩健,看來是昏過去了。

  「你把她弄醒,我去找些柴火。」這麼個大冬天,這女人就算不淹死,也凍死。馬天行說完開始收羅樹枝。

  弄醒?司徒昊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女人臉色慘白,呼吸微弱,看她的穿著,應該是都市白領。不過話說回來,這女人挺漂亮,彎彎的眉毛沒有半點修飾,小竅的鼻子下有一張可愛的嬰唇。只不過,嬰唇因為寒冷而失去原有的血色。

  司徒昊伸出手,輕拍女人的臉,女人毫無反映。

  「你最好把她衣服脫掉。」馬天行抱著一捆樹枝走到司徒昊身邊,開始搭起火架。

  「脫?」司徒昊一臉錯愕。

  「不脫會感冒,現在迷路了一下子出不去,到時變成肺炎就麻煩了。」馬天行的話並未說錯。

  「那你脫!」司徒昊脫下外衣,掛在一邊的樹上,好在是皮衣,幹起來快。

  「誰救的,誰負責。」

  「你!」看著正在忙著生火的馬天行,只得作罷,雙手向女人拉鏈伸去,說實話,女人他司徒昊碰過不少,可眼前這個女人,卻讓他有很深的罪惡感。

  火焰在司徒昊身邊竄起,馬天行走到女人身邊,給女人輸入一股靈力,從救她上來的時候,他就發覺女人身上淡淡的靈光,看來應該是個同行。

  終於,女人眼珠微轉,緩緩睜開雙眼,當看清眼前的兩人時,女人猛然坐起,口中大喊著:「救人,快救人!」

  馬天行和司徒昊,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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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個人,穿梭在樹林之間,正是馬天行、司徒昊和郭孝柔,只見郭孝柔由司徒昊抱著,身上蓋著他烘乾的皮衣,臉色已有所好轉。

  根據郭孝柔所說,還有人被深潭的靈體牽制,而且,她是為了救郭孝柔而被牽制。救人如救火,馬天行和司徒昊的腳下,又加快幾分。

  不肖一刻,他們來到瀑布下,瀑布邊蹲著另一個女人和一條狗。

  「蘭澀!」郭孝柔大叫一聲跑到蘭澀身邊,蘭澀看見安然無恙的郭孝柔,立刻撲倒在她懷裡大哭起來。

  「小玄呢?」郭孝柔焦急地問道,若這麼久沒上來,看來凶多吉少。

  「她……剛剛冒了泡,又……又沉下去了。」蘭澀已經泣不成聲,看著在水中掙扎的張玄,她卻無能為力。

  「郭小姐。」馬天行的聲音突然傳來,「你說的人是在水裡嗎?」

  郭孝柔重重點了點頭。

  馬天行雙眉一皺,這水霧異常詭異,看來下面的確熱鬧,他扭臉對司徒昊說道:「她們交給你了。」

  「沒問題!」司徒昊立刻護在兩個女人身前。

  可就在這時,恐怖的事發生了!

  只見一隻手,從水霧中爬出,一把抓住正準備下水的馬天行的腳,那是一隻蒼白的手,可力量卻異常強大,她緊緊抓住馬天行的腳,彷彿找到了一個力點,用力一拽。另一隻手,也甩了上來。

  司徒昊渾身一緊,心想馬天行怎麼不反抗,頓時上前,打算踩那雙手,卻被馬天行一把攔住。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終於從水霧中隱現,抓在馬天行腳上的手,鬆開了,緊接著,就是一陣咳嗽:「咳……咳……」

  張玄手撐在地上,猛咳著,心想自己可算上來了,幸好抓到一顆小樹,否則,又要被那女人拖下去了。

  馬天行蹲下身,伸手拍了拍張玄的背,終於,最後一口水,成功吐出。

  「沒事吧……」馬天行問道。

  張玄一愣,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她緩緩抬起頭,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頓時映入她的眼簾,她驚愕地張大了嘴,鼻子一癢,緊接著:「阿——嚏!」一口水,全噴在了馬天行的臉上,終於掩飾住自己的驚愕。

  看著馬天行皺緊的雙眉,一絲竊喜從張玄心底滑過,她慌忙咧嘴一笑:「啊,對不起,真是對不起。」說完,還不忘再賞馬天行幾個噴嚏。

  馬天行騰地站起,迅速躲過張玄的「暗器」,用手帕擦了擦臉,眉角一抽,不溫不火說道:「沒事就好!」可心裡,此刻卻已亂如螞蟻。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看見這女人的那一剎那,居然忘記了呼吸?好熟悉,真的好熟悉,究竟是誰?暗自慶幸女人這個噴嚏的及時,否則讓對方發覺自己的失態,更為尷尬。

  站起身,回過神,張玄心底已向蒼天問了千萬個為什麼?為什麼馬天行會在這裡出現?為什麼又再次安排他們相遇?最終,她把這些問題,都歸結為兩個字:天意!

  「你們在幹嘛?」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對岸響起。

  大家循聲往對岸望去,這才發現,方纔的水霧,已在不知不覺中淡去,而跟他們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穿著樸素的藍色布衣,跨著一個果籃。女人的頭髮很長,在身後梳著一條長長的辮子,直垂到腰間。

  「自梳女!」蘭澀驚喜地叫了起來,她的叫聲使對岸的女人一驚,隨即靦腆一笑。

  「我們終於找到自梳族了!」蘭澀欣喜地抓住郭孝柔的胳膊,可就在這時,故作精神的郭孝柔終於支撐不住,身體一軟,昏倒在蘭澀臂邊。

  張玄迅速上前,右手貼上郭孝柔的額頭,呀,好燙!糟了,發燒了!

  「她需要醫治!」馬天行在一邊說道,口氣中略帶焦慮。

  蘭澀眉一皺,好不容易找到的自梳族,就這麼放棄?也無法跟編輯交代啊。望向身邊的張玄,似乎在暗示自己的想法。

  張玄脫下外衣擰了擰,一陣山風吹過:「阿嚏!」看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就在這時,一件衣服扔在她的頭上,接著是一個命令的口氣:「穿上!」

  「哦!」張玄拉下衣服,用膝蓋也想到是誰的。心想他怎麼還是那個德行,就不能好好說,或者給個微笑,笑一下又不會死。

  不過,此刻她跟蘭澀的想法一樣,但目的不同,就是那一潭子水鬼,她盯著潭水出了一會神,隨即對司徒昊說道:「郭孝柔就麻煩你們了,阿修會給你們帶路。」說罷一指阿修,阿修吐出一口熱氣,暗道又把我當狗。

  張玄繼續說道:「從這裡走五個小時就是阿里山景區,可以找到救護人員。如果你們用力量,也就三個小時路程,她的病不能脫,晚了成肺炎就麻煩了。」

  「你認識我們?」司徒昊疑惑地看著張玄,總覺得眼熟,難道她認識他們?否則怎會如此放心將同伴交託他們?

  「啊!你們不像壞人!」說完,張玄跟蘭澀說道,「我陪你去自梳族!」

  「嗯!」蘭澀喜上眉梢,但隨即擔憂地望了一眼郭孝柔,交給他們真的沒關係嗎?雖然他們都長地比較帥,可是……

  正猶疑間,張玄已來到岸邊,對對面的女人喊道:「麻煩你告訴我們,怎麼過河啊——」

  「那邊!」女人伸手一指,原來不遠處有座小橋,就在幾米之外,由於方才水霧大沒發現。

  「謝謝啊,你等等我們,我們要去你們村子採訪。」

  「哎,好!」看來自梳族挺好客。

  司徒昊抱起郭孝柔,她此刻雙頰泛紅,渾身卻是瑟瑟發抖,看來病情相當嚴重,心中一陣擔憂,再加上張玄的信任,更是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照顧這個女人,回頭跟馬天行對視一眼,便向張玄和蘭澀告別。

  就在張玄與馬天行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馬天行突然問道:「你是誰?」

  張玄嘴一咧,微微一笑:「我們很快會再見面,對了,麻煩你也笑笑好嗎?」隨即緊緊盯著馬天行。

  馬天行一陣躊躇,自己不是不會笑,不過是因為失去姍姍沒心思笑,一陣無奈,最後化作一絲淡笑,算是交差。見面前的女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頓時一愣,自己怎麼這麼聽話。

  「天行,走了!」司徒昊提醒著,馬天行終於回神,只見張玄和蘭澀,已經走在了小橋上,隨即一臉正色,跟著司徒昊躍進樹林。

  奔跑間,張玄那張笑臉始終浮現在自己的眼前,揮之不去。為什麼?這個女人很親切,給他的心底帶來溫暖,她到底是誰?這感覺,好熟悉,尤其在女人揚臉的那一剎那,他從她眼底讀到了一個詞,是你!

  是的,這女人一定認識他們,否則不會露出那樣的眼神,驚愕的眼神。她到底是誰?怎麼會認識他們,而且好像十分捻熟。就像自己給她衣服穿時,她是那麼自然地接受,好像連謝謝都沒說,若是姍姍或是別的女人,早就羞紅了臉。

  這女人的確奇怪,想起她從水裡爬出來的那狼狽樣,馬天行就忍不住輕笑出聲。她的力量似乎比那個郭孝柔強點,應該不會發燒吧,萬一變成肺炎怎麼辦?想到這裡,一絲憂慮滑過馬天行的眉間。

  對了,這女人叫什麼?好像聽郭孝柔叫她小玄。玄?小玄?好順口,好自然,好像自己也這麼叫過。天哪!馬天行倒吸一口冷氣,自己在想些什麼,居然在想一個女人,而且是第一次見面的女人。

  馬天行!你到底在發什麼瘋?姍姍剛死,你居然滿腦子是另一個女人,你怎麼對得起姍姍!該死!真該死!

  發愣間,身邊居然已經出現了遊客,馬天行當即傻眼,自己居然想這個女人想了兩個多小時,他開始懷疑是不是這女人在他身上下了蠱。一眼正瞥見阿修脖子上的水瓶,一條青蟲正趴在裡面。寒毛一豎,不會真是蠱吧。

  傻傻一笑,自己真是發神經了。突然,張玄對著深潭發愣的表情在他眼前浮現,心中暗叫不妙,隨即停下腳步。

  「怎麼了?」司徒昊也停下腳步。

  馬天行一皺眉:「我很在意那深潭,現在也已到了景區,你先走吧,晚點手機聯繫。」

  司徒昊邪邪一笑:「手癢了吧,好!我先走了,對了,這阿修給你,他通靈性!」說罷,抱著郭孝柔繼續趕路。

  馬天行望著阿修,溫柔一笑:「又要麻煩你了。」

  不麻煩,阿修心裡回道,就算馬天行不提出回去,他阿修也會回去。雖說平時和張玄勢不兩立,但不知為何,若看著她有危險,也無法置身事外。看來我們的阿修,心中漸漸有了友情。

  馬天行拉過一邊的遊客:「請問帳篷哪裡有的租?」

  「那邊……」

  「謝謝!」

  看來真被那個女人說對了,我們很快就會見面。馬天行嘴角一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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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原來這就是【自梳女】。張玄看著女人身後那根又黑又長的辮子,這讓她想起那潭子裡的女鬼,好像頭髮也很長。而這裡又離自梳村很近,難道那女鬼也是自梳女?哎,要不是自己水性不好,也不會如此狼狽。

  「阿嚏!」又是一個噴嚏,儘管外衣是乾的,可裡面還是濕忽忽的,包括褲子,若不是自己有靈力,鐵定跟郭孝柔一樣。想罷更是希望早點到村子取暖。

  「你們村子還遠嗎?」蘭澀永遠如此精力充沛,彷彿剛才的遇鬼事件已完全拋於腦後。

  「快了。」這個女人叫歆彤,很靦腆,臉上總是掛著四有若無的微笑。

  「對了,你們自梳女現在還多嗎?」

  「恩~~當然不多了,全村不到一百個吧。」

  「哦~」蘭澀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好了,到了!」女人一指,張玄和蘭澀同時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靠山之下,有一個小小的村莊,一條溪流隔在她們與村落之間,此刻已是傍晚,小村裡已是炊煙繚繞,飯香四溢。

  張玄和蘭澀已經迫不及待,張玄是想換衣服,而蘭澀想盡快採訪,好早點回去看郭孝柔。

  「請二位等一下好嗎?」女人輕聲說道。

  「怎麼了?」張玄和蘭澀疑惑地望著她。

  「請你們千萬別問有關聖潔之潭的事,那是本族的忌諱。」

  「聖潔之潭?」蘭澀疑惑道。

  「就是你們落水的深潭。」

  「為什麼?」

  「這……」女人面有難色。

  張玄一看,隨即拉過蘭澀,對女人笑道:「我們不會問的。」

  女人安心一笑,將二人帶入了村子。

  村子有規定,凡是外來人都先要帶到祠堂,由長老選擇接待或是驅逐。

  長老也是個自梳女,不過已是古稀老人,皺巴巴的臉上,欠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花白的長辮因為脫髮,而短了一半。

  長老姓姚,大家都稱她為族長。

  族長瞇著小眼打量著蘭澀和張玄,當看見張玄滿身濕透,還不停打噴嚏時,關切地問道:「丫頭,怎麼了?」族長說的是台灣土語,好在張玄這一個月沒白待,大致上聽得懂。

  張玄燦爛一笑:「老奶奶,我沒事,我剛剛掉到……」看見身邊歆彤眼睛一眨,趕緊改口,「掉到村前那條溪裡了。」

  「啊,嘖嘖嘖嘖,很冷吧,歆彤,快帶她下去換身衣裳,還有你,去煮點薑湯。」族長吩咐著,一個女人立刻跑出祠堂,去給張玄準備薑湯。

  不一會,張玄穿著藍色布衣捧著薑湯出來了,蘭澀趕緊抓拍這個村姑。一碗薑湯下肚,張玄終於又活了過來!

  村裡的女人聽說來了城裡女人,都奔走相告。好傢伙,不一會,幾乎全村的女人都來了祠堂,像看什麼西洋鏡一樣盯著蘭澀和張玄。彼此之間竊竊私語,臉上露出或是羨慕,或是鄙夷的表情。

  不過,女人是有共性的,很快,蘭澀和她們打成一片。

  而張玄則是仔細觀察這這個祠堂。祠堂是由木頭建成,很是傳統的地方建築,入門是個院子,接著就是大廳,大廳的正中,擺放著許多牌位,應該是歷代長老。

  看著一張張純樸的臉,給張玄帶來一種清新,一種回歸自然的清新。

  自梳村的女人很傳統也很樸素,她們是那麼樸實無華。她們普遍學歷不高,有的甚至不識字,當然,較年輕的,就明顯懂得很多。而她們這裡最年輕的,就是帶她們來的那個二十八歲左右的歆彤。

  歆彤是個很靦腆的女人,不愛說話,只是微微地笑著,或是點頭。可張玄總是隱隱感覺到,在歆彤的身上有股陰氣,是鬼物的陰氣。究竟是什麼?說不上來,因為張玄偷瞄了她一圈,也沒發現背後靈(就是在依附在人身體上的靈,有好的,例如守護靈,也有壞的,就是惡鬼纏身)。

  哎,這裡鬼魂也挺多,可能她身體容易沾染陰氣吧。張玄做出了最後的結論。

  轉眼間已是夜晚,吃罷晚飯,蘭澀的採訪也告以段落,明日將拍攝一些照片,任務便可完成。她們的住宿被安排在祠堂的客房裡,有徐姨照顧,說是徐姨,也有五十多歲了。胖胖的臉,很是爽朗的一個女人。

  徐姨是專門負責祠堂清掃工作。此刻人已散去,只剩下張玄和蘭澀以及徐姨三人。

  祠堂裡,那些的牌位,整整齊齊站在那裡,在燭火的搖曳下,顯得異常慎人。一旁的徐姨拿起一盞油燈在前面為她們引路,張玄跟在徐姨和蘭澀的身後,百無聊賴地到處張望。

  就在張玄的轉移視線的時候,無意間,瞟到一個黑影正縮在祠堂的大門邊,那似乎是一個很小的身影,就像,就像一個孩子,張玄立刻扭頭望向門邊,可那裡卻空無一人。

  「你們都是大城市來的姑娘,這鄉下地方怕你們住不慣!」徐姨邊走邊說著,油燈在她手中若明若暗。

  「沒關係,沒關係!」蘭澀笑著。

  「兩位姑娘有男人了沒?」

  蘭澀臉一紅:「沒有……」看了看張玄,她正東張西望,似乎沒聽見徐姨的問話。

  「沒有就別找了,現在的男人啊,哎……越來越壞……」

  「……」

  「就拿歆彤來說吧,她本不是我們村子的……」

  「什麼?」張玄終於說話了,「歆彤不是這裡的?」

  「是啊……她是順水飄過來的,嘖嘖,可憐死了,醒來後就在我們村子做了自梳女,不然你想啊,一個三十不到的姑娘怎會在我們村子裡呀,我們這裡基本都是五十以上的,呵呵呵呵,都老太婆羅!」

  張玄眉一蹙,原來歆彤是飄來的。

  「不……徐姨一點也不老……」身邊是蘭澀和徐姨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而思緒卻漸漸飄向了遠方。

  如果歆彤是飄來的,那就是落水。難道和自己一樣?應該不是,村前那條小溪好像跟瀑布不相連。

  那難道是自殺?於是好奇問道:「徐姨,歆彤怎麼會掉到河裡的?」

  正在和蘭澀聊天的徐姨被張玄突兀的問話打斷,一時愣住,隨即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還不是男人!她呀懷了孩子,結果男人硬逼著她打掉,她不肯,結果男人就打她!」

  「打!」蘭澀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徐姨搖了搖頭:「是啊,沒想到現在城裡的男人還不如山裡的。打鬧間,她就落了水。本來像她這種不乾淨的女人,我們是不會給她梳發的,現任族長仁慈,便收留了她。若是以前,早扔進【聖潔之潭】了。」

  「聖潔之潭!」張玄心中一驚,大聲重複道。

  徐姨臉上頓時露出慌張的神色,立刻打嘴道:「說多了說多了,那不過是個普通的水潭,沒什麼特殊的。啊,你們的房間到了,晚上別亂走,山裡……」徐姨遲疑了一下,眼神遊移道,「猛獸多!」

  猛獸?再猛也沒阿修猛,張玄心底暗笑。可是徐姨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神情,一種好像很心虛的神情。是為了【聖潔之潭】心虛,還是另有隱瞞?呵,看來這個村子有蹊蹺,而且是大有蹊蹺!

  想起阿修,就想起了郭孝柔,不知他們現在如何?抬眼間,正看見涼在院子裡的衣服,馬天行的外衣在風中搖曳。沒想到,命運又再次將他們連在了一起,一皺眉,滿心的無奈最後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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