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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0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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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年八月十八日 AM 12:01 潘家別墅
隔著鐵柵大門,阿浪一槍擊中狼狗的腦門。狗兒像是被一支無形鐵錘重擊一般,突地往後彈開倒在地上。裘老曲身環起胳臂,往上將阿浪托送到牆頭,他靈便地躍身而過,伸手正要開大門的電鈕,暗地裏竟然又沖出另一頭大狼犬。
『該死!』
忽地一個不提防,它撲上來緊咬住阿浪格檔的右手臂,了避免那畜生吃痛咬得更狠,他不敢貿然開槍。他先將槍交左手,用槍托重擊它的鼻端,待它松了口略略退後、弓身準備再撲上來前,阿浪逮住機會連開了二槍。
『這合程式嗎?如果什么都沒發生,咱們都要吃不完兜著走了!』阿浪掏出手巾纏住鮮血淋漓的手臂,大吼道。
『救人要緊哪!你還看不出什么事么?』
裘老腳下不停,氣急敗壞地往別墅內沖去。
所有最致命的兵家大忌全都集合在一起了,阿浪心想。沒有支援、敵暗我明、氣候太差,更要命的是,他身上還受了不輕的傷……
隔著通往內室的鐵門,裘老高擎證件,朝內怒吼了幾句,表明警察身分後,隨即有人開了門。阿浪跟著一踏入,他碰上了生平僅見的恐怖光景:
無數的哭嚎、吼叫聲,就像潮浪般一波波襲來,在室內來回回蕩著。有的患者還拿起杯盤之類的金屬東西,往牆上、門上刮動敲擊,也有的人用背部不斷衝撞門板,發出巨大的響聲。刺耳的噪音讓他的耳膜隱隱作痛,心頭滋生莫名的懼意,如同置身在地獄一樣。
四名工作人員分成兩組,兩人負責安撫病患的情緒,另外兩人則在後門處試著開門,並大聲喊著某人的名字。
『現在是什么情形?』裘老走近,大聲問道。
『大概五分鐘前,我們聽到後院湯管家的慘叫聲,跟著還有像是敲打什么之類的巨響,我們想來察看,可是後門好象被什么東西抵住了,一時打不開。』
裘老伏在門上,側耳傾聽那一側的動靜,但是鼓噪的聲浪蓋過了那些雜音,他旋即放棄了。裘老卸下腰帶上的彈匣袋,一併交給阿浪。
『阿浪!你從二樓上去,觀察後院的動靜。如果那傢夥想跑,儘管開槍!』裘老叫道。緊接著他指著一名壯碩的工作人員:『來,我們一起把門撞開!』
(幹嘛把彈袋給我?)阿浪遲疑一下,但無暇細想。他一鼓作氣沖上二樓,找到了管理員,他嚇傻似地呆立在樓梯口。二樓似乎也因樓下的鼓噪而顯得情緒浮動,但是他們卻因恐懼而變得沈默。他把住在最後一間的那位少年請出門外。
『魔鬼要來殺我了、魔鬼要來了……』蒼白的少年,絞扭著十指,喃喃說著。
阿浪沒多加理會,現在的他必須全神貫注,他緊靠著側邊鐵窗,注意下面的動靜。因周邊鐵條的關係,他沒辦法看到後院正下方、約五公尺的範圍。對方聽到阿浪表明身分後,很機警地躲在死角處,不肯出來。他試著從斜角看去,鐵門上被整理花園用的鐵耙給緊緊抵住了。
他先呼喝示警,並對空鳴槍,緊接著盯住下方的人影。這是他們眼前擒獲真凶的唯一機會,他不能讓對方再次從他眼下逃離。
乒乒乓乓地,裘老連續試了七、八次,還是無法將安全門撞開,於是只有宣告放棄。了困住兇手,他要管理員把門再反鎖起來。
在阿浪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當兒,腰際的手機突然響起,是裘老打來的。
『阿浪,你困住他了嗎?』
『應該是……』他看著底下不斷晃動的人影,說。『這個傢夥剛剛似乎在挖土,現在不曉得在幹嘛?』
『我現在從別墅旁邊繞過去,爬過堤防就可以到後院了。你看到船了嗎?』
『我這裏沒辦法看到潭面,被堤防擋住了。』
『千萬不要讓他跑回船上,只要他想下去堤防,就馬上開槍。』
阿浪聽到話筒彼端隱隱傳來喘息聲,裘老似乎正賣力地越過山壁,攀懸在石塊之中。緊接著,他看到右手邊有一束亂閃的手電筒光線。
『我看到你了,快把手電筒關掉。』
『你要管理員把後院的燈關掉。我把他的槳丟到水裏了,現在保持安靜,我要爬上堤防去!』
阿浪扭亮手電筒,放在窗邊做指引,並要管理員照做。關了探照燈後,阿浪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他閉上眼睛想儘快適應這片黑暗。
該死的!左眼皮又不爭氣地狂跳著。『現在不是時候!』他邊惱怒地罵著,邊拿下眼鏡,賭氣地伸手拍著自己的眼睛。
裘老一上岸,立刻端著槍掃視四周,並慢慢朝井邊推進。他看到那裏有散落的餘土以及一支鐵鏟,井邊似乎還有個人倒臥在那裏……
經過涼亭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影閃現,一記重擊打中他的右手,裘老一聲慘呼,手槍頓時掉落在地。他連忙矮身朝對方撞去,對方一個踉蹌,緊抱著裘老一起往後仰倒,兩人使盡全力不讓對方撿到槍。
『上面有天臺嗎?』
一聽到夥伴的慘叫聲,阿浪顧不得許多,他抓著管理員吼道。
『有,三樓後面有一個平臺,你……』
開了通往天臺的鐵門,他快步往上沖,朝下一看,兩條人影糾結在一起,他們仍兀自纏鬥不休,這才稍微松了口氣。時間上應該還來得及。不過面對曾是特種部隊出身的強敵,步入中年的裘老是撐不了多久,他必須儘快才行……
此處離地面約有十來公尺左右,偏偏手邊沒有可資運用的繩索,稍等……他的目光停在護牆邊緣的電視纜線……他用力把固線釘扯開,找塊破布纏住手掌,深吸了一口氣,縱身往無邊的黑夜用力一跳。
下墜的速度出乎他意料中的快,幸而電線卸去了許多力道,到了二樓處,纜線已經拖行到盡頭,他懸蕩在半空中,手心因劇烈摩擦而感到疼痛。借著來回擺動的力量,他將自己蕩到涼亭上方,想借著高度落差減緩落地衝擊,不料因雨水滑了手,他還沒做好準備就摔落涼亭側邊,將屋檐的琉璃瓦穿破了一個窟窿。
跌落地時,小腿骨重挫了一下,疼痛不堪,阿浪慘叫一聲。但他還沒站穩,忽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擦過他的發際,擊中身旁的柱子。他不暇細想,立刻趴在涼亭的石階後方,拔出槍來尋找敵蹤。
聽槍聲應該是九○手槍所發出的,那么裘老不就……他繞到涼亭一邊,探頭察看動靜,井邊有個人影倒臥在那裏,在黑暗中無法看得詳細。緊接著右方火光一閃,帶著淩厲的破空聲,一顆子彈又擊中左方土堆,揚起一片水花。
憤怒、緊張、恐懼等情緒在阿浪心中來回激蕩著,冷靜、冷靜……他不斷告訴自己,現在得冷靜,才能夠讓自己活命,也才能救出裘老。
對方現在應該也急著想脫身才是,目前唯一的一條路只剩堤防邊了。借著花叢的掩護,他不動聲色地慢慢朝堤防處匍匐前進。果然,不到二分鐘,對方再也沈不住氣了,他朝涼亭邊連續開了數槍,然後快步沖往堤防邊,埋伏在一旁的阿浪見機不可失,對準他的腿部連開兩槍。
『啊!』的一聲慘叫,對方重重摔落在臨時碼頭處。
『把槍丟掉!』阿浪將槍口對準他,大叫道。眼看對方毫無反應,阿浪再一次出聲示警,但是還是沒有絲毫動靜。他就像是昏死過去一般,躺在原處動也不動。他的大腿處中了一槍,鮮血汩汩流淌著。
由於對方手中還握著槍,阿浪不敢大意,他打算上前將對方繳械上銬。但該如何下到碼頭去,卻又是一個難題。如果想循著階梯拾級而下,恰好位於對方槍口的正上方,並非是明智之舉。阿浪決定趁著對方尚未清醒之際,靠著堤防水泥壁緩緩滑下。
不料,他的腳才一落地,對方俐落地一腳橫掃,他的槍口頓失准心,對方先一步開火,兩聲槍響劃破夜空,一槍落空了,而另一槍正擊中阿浪的胸膛。了避免對方再趁勝追擊,他順勢躍入水中。
胸前的劇痛、冰冷的潭水幾乎讓他無法負荷了,一抹森寒的殷紅慢慢在水面上泛開來,對方毫不放鬆地朝阿浪的落水處胡亂開槍,接連三、四道強勁水痕穿透潭面蕩漾的血,劃過水中,他很快就聽到岸上傳來的『喀喀』空響。他沒子彈了,阿浪心想。一定要在對方換彈匣前制服他才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不曉得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他強忍著痛,潛到碼頭下方,對準上方模糊的人影。從這裏向上望去,對方正要跨上小船,點點雨花在水面上綻開了無數的漣漪,一幅奇幻的畫面……他隔著水面拚命扣著扳機,一道又一道帶著漩渦的強勁水流朝上揚飛,他將子彈全數打完。槍上的滑套隨之向後掣開,大量的水灌入槍身,無法再擊發了。
他抓住臨時碼頭的浮筒,用力翻身上岸,只覺得傷口處疼痛難耐。稍稍喘過氣來後,他掙扎地往前爬,直到對方的身邊。他身上中了三槍以上,胸口處還冒著嘶嘶氣泡,看來是活不久了……
他將那個人翻過身來,就著潭面的反光,試圖想看清他的面容……那個人並不是黃華興,而是那名自稱姓『湯』的管家。
阿浪來不及細想其中的緣故。他曲身往岸上邁開兩步,想去察看孫老的情況,但因傷口扯裂失血過多,瞬即跪倒在地上,昏迷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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