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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釋然與計劃

 耿六這話一出,一陣倒抽氣的聲音件合著眾紈絝貴女們的笑聲同時傳來。

 倒抽氣的,自然是馮二姑子交好的那些人,和願意前來觀禮的她的親人。

 而這個時候發出笑聲的,則是對馮二姑子沒有好感的同齡人……

  三年前,孫朝與陳氏那場驚天動地的,差點私奔才成就的婚姻,這裡每一個人都知道。當時不少人為此感嘆過。可沒有想到,只過了區區三年,當年那場驚天動地的愛戀,便化成了煙灰,而那個美麗溫柔得傾倒過不少洛陽子弟的陳氏,竟然敵不過美貌還不如她的馮二姑子,更是讓人磋嘆。

  ……不過才三年啊,孫朝傾心相戀的愛人,便變成了這個,馮二姑子。

  不論兩女為人,光就事論事,便是隨心所欲慣了的紈絝,也覺得孫朝和馮二姑子這事做得太不地道,不過有所謂男兒無醜相,風流乃本色,時人沒有去怪罪孫朝的習慣,只把心底的不屑,都堆到了馮二姑子身上。

  而事實上,孫朝與馮二姑子之間,也確確實實是馮二姑子主動勾引,時不時地找機會誘惑孫朝才成就的這所謂的情深意重。她一個世家女,如果真感念閨蜜的友情,真不想謀奪好友的婚姻,便是到了情深處,只要她主動躲在家裡不出門,孫朝便見她不到,拿她沒辦法,也就成不了今天這個局面。

  所以,耿六這話實實在在是在打臉,打馮二姑子的臉!也是譏嘲孫朝所謂的深情。

  周圍的眾少年少女,因心中活著的那抹不屑,以及那種感嘆,不但沒有人相勸,反而一個個哄笑得起勁。便是最老成執重之人,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想到要責怪耿六。

  真說起來對於馮二姑子這個堂堂世家之女變成了孫朝的妾室,原本與她同樣身份的少年少女們一個個甚至是幸災樂禍的。

  畢竟,馮二姑子插足孫朝與陳氏削婚姻後,對陳氏的種種算計,別人可能不知道,這些成日浸淫在陰謀圈中的世家子女們,怎麼可能不清楚?

  這做人不地道,也就免不了被人嘲笑了。

  少年少女們的哄笑聲中馮二姑子的臉色變得又青又白!

  她一直自視甚高,插足陳氏的婚姻後,雖然聽到有人閒話,可她渾不在意。

  因為她覺得,那些人都是俗人,他們怎麼會理解自己與孫朝之間的深情?他們怎麼會明白這種入了骨的相思?

他們怎麼會懂得,那個陳氏壓根就配不上孫朝,她空有一張美麗的面孔,性格卻遠不及自己靈動俏皮可愛有風情?

孫朝那麼專情的男子天生就是配給她自己的!至於娶陳氏,不過是他在沒有遇到自己之前,走錯了路罷了!

  直到這一刻。

  直到這一刻,她才猛然發規,原來自己在這些同齡人,夥伴心中,已變得低賤如眼前這個面目與自己相似的庶民,原來自己已經成冇了“納一個也是納納二個也是納”的妾室!

  原來,孫朝的愛,孫朝對自己的情深意重,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值得自己孤注一擲!

  在馮二姑子因氣恨和驚慌握著孫朝的手開始顫抖時,開始變得臉色蒼白如雪時孫朝清醒過來。

  他為難地看了那個少女一眼,轉向耿六苦笑道:“你這廝!這不是明擺著來為難我,來害我麼?”

  耿六嘿嘿一笑,他不在意地說道:“反正,聘禮我都給出了,人也送到你面前了。你真不納,也可以把她朝青樓中一送........”

  這話一出,那少女一驚,瞬時,那雙酷似馮二姑子的杏眼中,淚水滾滾而下。

  這樣的悲傷,這樣的脆弱,多麼像與自己傾心相戀時的馮二姑子?那時她憂慮著不能嫁與自己,憂慮著要被父母許配他人時,不也是這樣瞅著自己,默默地哭著,無聲地流著淚?

  一瞬間,孫朝心軟了。

  就在這時,他的掌心一陣刺痛!

  孫朝一凜,連忙轉頭。

  他對上了一張臉青白中帶著恨,一雙杏眼陰戾中透著扭曲的馮二姑子。

  ……這樣的她,真讓他陌生啊!

  不知不覺中,孫朝的眉心又添了一抹倦意。

  站在一側的盧縈,把孫朝的掙扎看在眼中,當下,她淡淡笑道:“這樣吧,美人兒已經送來了,好與歹,這也是兄弟們的一番心意。孫朝你納與不納都是後話,先把人家安置下來吧。”

  孫朝正在為難,陡然得到了這麼一個台階,也顧不得自己被馮二姑子掐得劇痛的手,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啊?好吧。”好像挺為難的。

  在盧縈似笑非笑中,一側的主母陳氏走了出來,她來到那少女身側,朝著她溫柔地低語道:“跟我來吧。”說罷,她領著那個酷似馮二姑子的少女,轉身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陳氏這卻是替孫朝解了圍了。

  只是在陳氏轉身時,很有一些人看到了,她唇角浮起的那一抹嘲笑和釋然。

  盧縈明白她的釋然。

  在孫朝與馮二姑子相好,兩人手牽著手跪在陳氏面前逼她和離時,陳氏想過了死。

  ……那時的陳氏,是絕望的。她受不了深愛著她的丈夫,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還棄她如鄙履。她想,他們這是真愛,那自己算什麼?自己與孫朝這幾年的纏綿相依,算什麼?

  直到這一刻,陳氏才明白。

  孫朝那樣的男人,哪有什麼真愛?孫朝那樣的男人,又哪裡值得什麼女人真心愛他?

  目送著陳氏離開的身影,想到她那釋然的眼神,盧縈勾了勾唇,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她知道,能斷絕一個女人對男人的痴心,只有輕蔑不屑這一種情緒。想想,這世間還真沒有一種感情,比輕視,比看不起,比嘲諷,比鄙薄更能冷卻男女之情的了!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當人妻室的看到第三者時往往會痛恨悲憤,可同時又看到了第四者時,卻會突然間明白很多事。

  陳氏便這樣離席了。

  主母離場,這場納妾宴等於是散了。不過馮二姑子有言在先,是她自己說過不想給陳氏敬茶的。所以陳氏不顧她的顏面就這樣走了,也沒有人能說什麼。

  四周還有起著哄,還在笑鬧著。雖然做為主角的馮氏和孫朝兩人都心事重重並不開懷。

  熱鬧中,盧十一郎走了過來,他學著盧縈的樣子倚樹而立,一邊閒閒地看著院落中的眾人,他 ​​一邊說道:“盧文,可有興趣到范陽盧氏走一走?”

  盧縈慢慢轉過頭來。

  在她的目光下,盧十一郎仰頭把盅中酒一飲而盡,毫不客氣地問道:“怎樣,去不去?”

  盧縈一笑淡淡說道:“為什麼要去?”

  這話一出,盧十一郎瞪大了眼。

  他盯了盧縈一眼,想要冷笑,想要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卻給咽了下去。最後,他把酒盅一甩,轉身就走,“隨便你。”

  目送著盧十一的背影盧縈雙眼微微瞇起,暗暗想道:看來范陽盧氏對我這個人上心了。

  想到這裡,她又是一笑。

  舉起酒盅又飲了兩口後,盧縈趁人不注意提步便朝外走去。剛走了幾步,又有兩個紈絝跟著跑了出來。他們看到盧縈都打著招呼笑道:“阿文也呆不住了啊?”

  盧縈點了點頭,有點懶散地說道:“納妾本是喜事,可這次主人都不歡喜,待著無趣。”

  一少年嘆道:“就是。我說孫朝那廝真不是個玩意,明明是個把情意兒當玩樂的,偏整得這麼認真,害得大夥都以為這小子是個情種。 ”

  另一個少年則說道:“真是可惜了陳氏,她在當姑子時,可沒少人傾慕。”

  這少年岡說到這裡,先前那少年便冷笑道:“你以為孫朝佔了便宜?他自與馮二姑子好上後,那費了老大勁才得來的差事便給丟了,上面的人說他“紈絝虛浮,非做事之人。”現在好了,耿六這麼一鬧,孫朝這紈絝虛浮四字之評,算是正式掛了名了。他孫府可不同於我們,我們沒有差事,一樣好吃好玩,他嫡兄本來便容他不下,他要沒有差事,加上先前已得罪了陳氏,今兒這事傳出去,一準又得罪馮二姑子的那幾個護短的兄弟。我看他啊,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閒聊了幾句後,盧縈與兩少年分道揚鑣。

  回到府中後,盧縈讓人叫來盧雲。

  不一會,盧雲過來了。

  看著明顯又長高長白了一點的弟弟,盧縈迎上他,輕聲說道:“阿雲,這陣子悶著了吧?”

  他一個少年,整天關在家裡讀書,肯定悶得慌。

  盧雲抬頭看向姐姐,看了一會,他雙眼大亮,“姐,你想到法子了?”

  盧縈點了點頭,低聲道:“明天陛下便會前往齊秀山,會在齊岳書院講經,你準備一下,我們去旁觀一下。”

  盧云有點緊張,他小聲地問道:“要見陛下啊。”沉吟了一會,他又問道:“不知陛下會講哪本經書?”

   盧縈說道:“聽說是《大學》”,盧雲放鬆了些許,他喃喃說道:“大學我還是知道一些。”

  那是自然,要不是知道盧雲的《大學》學得不錯,她也不會挑明天帶他同去了。

  頓了頓,盧縈交待道:“明天可能會有一些世家子也去聽經,你大哥我這陣子在洛陽有了點名頭,到時那些人知道你是我親弟弟,可能會有一些試探和詢問,你盡量少說話。”

  盧雲大力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

  “那好,你先下去準備吧。”

  “恩,姐,你也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盧雲叮囑一句後,才慢慢退下。

  目送著盧雲的背影,盧縈垂下雙眸,暗暗忖道:范陽盧氏已開始盯上了我……

  盧縈行事,從來不喜歡被動。她想,范陽盧氏既然盯上了自己,那麼,她的計劃一,就要進入第二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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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那是太子

       第二天,盧縈與盧雲起了個大早。

  早早坐上馬車,姐弟倆人朝齊秀山趕去。

  明明朝陽初起,齊秀山下已儒生林立,秀才如雲。

  ……自皇帝劉秀在洛陽開始講經後,整個洛陽,都成了天下讀書人的樂土。凡是有點家底或有點才華的學子,都趕到了這裡。而每逢陛下親自開講日,那更是人流如潮。

  看著那像螞蟻一般到處都是的學子,盧云不由緊張起來。他五指微勾,轉頭看向盧縈。對上兀自閉目養神的姐姐,他的心突然安定下來。

  盧雲是個容易知足的人,這陣子到了洛陽後,他會時常想著,以前在漢陽時,哪曾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過上這麼富貴平靜的日子?這樣想著想著,他就覺得,能不能出人頭地,能不能成為秀才,其實也不是那麼那麼重要。他們現在的日子已比過去好上幾十倍了。

  就在這時,前方喧嘩聲大作。

  聽到那喧嘩聲,感覺到四下安靜了的人潮,盧雲湊過頭去。

  這時,他聽到盧縈的低語聲傳來,“是皇室的人來了。”說到這裡,她又命令道:“把馬車趕到一旁。”

  “是。”

  馬車才駛到一側,前方如螞蟻般把道路堵了個結實的人流,突然向兩側潮水般退去。

  姐弟倆下了馬車,恭恭敬敬地站在路側低頭而立時,盧雲聽到前方傳來的腳步聲,突然一顆心緊張到了極點。

  他就要看到皇帝了!

  彷彿知道他的緊張,盧雲的手一暖,卻是被姐姐給握上了。

  盧雲的心鬆了點,他抬起頭看向前方。

  三四百步開外,正緩步走來一群身著便服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面目清秀的中年人,他身著儒袍,那儒袍掩去了他那精壯的身子以及那龍行虎步間的尊貴。

  在中年人的身側,各走著兩個年輕人,一個俊美華貴,彷彿天生就高高在上,正是盧雲識得的劉疆,而站在中年人右側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那少年眉目俊秀中透著種溫文平和,可他有一種明亮而精光流溢的眼眸。

  見盧雲盯向那少年,盧縈在一側低聲說道:“他叫劉陽,是陛下的第四子,聽說最是睿智果敏,極得陛下喜愛。”

  後面一句話有點多餘,要不是喜愛,他怎麼會與太子一起站在陛下的左右側?

  見盧縈盯著那劉陽若有所思,盧雲輕喚道:“大哥,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盧縈垂下眸來。

  就這麼一會,她便看到那劉陽輕輕扯了一下他父親的衣袖,兩父子低笑著說了一句什麼。雖然只是一個動作,一句話,可那種父子之間的默契和親暱,卻表露無疑。

  盧縈重新抬頭,她看向一側的劉疆。

  他的臉上,掛著她初見他時,那得體的,溫和的笑容。

  可不知怎麼的,她就是感覺到了他的孤獨。

  就在他的身邊,他的父皇與他的異母弟弟,那般默契親暱,他卻像個局外人,這感覺,不好受吧?這麼大庭廣眾當中,光天化日之下,他的父皇毫不掩飾對他另一個兒子的喜愛和看重,他的日子,便是這樣才不好過吧?

  望著劉疆那深黑的眼,望著他臉上那矜持平和的笑,盧縈抿了抿唇,陡然有點心酸。

  不過轉眼,盧縈的心又平靜下來。她想道,皇家從來便是這樣,本來便沒有親情可以期待。至於皇權,從來都是爭奪來爭奪去,人生在這世間,想要的全力去爭得,不想要的就讓別人去爭去奪,自己則過自己想要過的日子便是,哪有這麼多餘的閒情逸興去感懷嗟嘆?

  就在這時,盧雲輕聲道:“大哥,那兩人是誰?”

  盧縈順聲看去。

  盧雲指的,是緊跟在劉秀父子身後的兩個青年。

  這兩個青年,都面目俊秀得精緻,都有一雙近似琥珀色的雙眼。長得高的那個,有一副濃眉,那濃眉配著他俊秀精緻的五官,配上他如玉般的臉孔,還有那舉手投足間的斯文靈秀味兒,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味。

  而旁邊那個青年,比他矮了一丁點,身材頎長,眉目俊美中透著種謫仙般的空靈,卻是一等一的人才。

  就在盧縈姐弟打量時,旁邊傳來低語聲,“那兩兄弟是南陽鄧氏的。”“聽說文才最是出眾,極得陛下看重。”“左側那個,不是南陽鄧氏的老五嗎?聽說這個老五,在盧文沒有來之前,還是洛陽四大美男之一呢。便是右側那個高個的鄧家老四,在陰家郎君閉門讀書,名聲不顯時,也美名遠播。說起來,南陽鄧氏還真出了兩個會讀書,見識過人才華出眾的俊彥之士。”

  原來曾經的洛陽四大美男中,南陽鄧氏便佔了兩個。怪不得世人都說這個家族盡出美人了。

  就在盧縈東張西望時,伴在劉秀身側緩步而來的劉疆,突然目光一抬,瞟向了她!

  隔著這麼多的人,透過這麼多的目光,他與她的目光一下子碰了個正著 ​​!

  瞬那時,他那雙深得要滴出墨的眸子,在瞬那間流淌出一抹淺淺的笑。這一抹似笑非笑,於溫潤的表面下,有著盧縈熟悉的強橫和不可一世,以及掩藏在這兩者下面的淡淡的溫柔!

  陡然的,盧縈心頭一靜。

  陡然的,她只覺得四周的聲音都已清空,整個天地間,只剩下他那雙眼,他那抹笑。

  陡然的,盧縈也是嘴角一揚,心情莫名的在這一刻飛揚起來。

  陡然的,她有一種跑到他面前的渴望。

  當然,她不可能跑到他面前去。

  隨著陛下等人越來越近,走在前面的金吾衛用長戟逼著路人繼續退後,退後。

  在這螞蟻般的人潮中,縱使盧縈人才出眾,此刻戴著斗笠低著頭的她,也無人注意。

  在盧縈低頭靜立時,做普通儒生打扮的皇帝皇子們已然過去。

  沉默了一會,盧縈從袖中掏出一塊木牌遞給盧雲,低聲道:“阿雲,你與眾學子一道上山,這塊木牌可以讓你坐在中間聽陛下講經,以後,你也可以憑著這木牌,隨意出入齊秀山各大書院,也可憑它擇一書院就讀。”

  盧雲歡喜接過,轉眼,他壓低聲音說道:“姐,是不是有變化?你剛才還說了與我一道進去的。”

  盧縈點頭,她輕聲說道:“你剛才也看到了,今日劉疆在,他若看到你我跳過他而直接接近陛下,可能會惱。所以我原先得到的,能坐在前幾排的木牌已不能用。你就用這塊,就坐在中間,一可以聽講,二則劉疆見了也不至於多疑。”

  “好的。”

  目送著盧雲離去後,盧縈想了想,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隨著學子的這般人流,也朝齊秀山上湧去。

  今天的齊秀山上,熱鬧到了極點。世間人都是喜歡繁華熱鬧的,齊秀山自從陛下定時講經後,那滿城空巷的繁華熱鬧,不但吸引了一些擅於經商的小販,便是那些閨閣女子和名門貴婦,也愛上了湊這份熱鬧。她們不一定能到得書院,可就在這山上走一走,湊一湊人頭瘋,也是一件樂事。若是僥倖遇到了一個中意的儒生學子,成就一段美妙的姻緣,更是歡喜。

  因此,盧縈越是向山上走,便越來熱鬧。而一些涼亭或風景優美的所在,更有打扮得美麗的閨閣少女和有適齡女兒的婦人出入。

  逛了一會,盧縈覺得有點趣了。就在這時,前方的一個山道處走來幾個宮裝美麗女子。那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美麗得有點驕縱,做公主打扮的少女,那少女身側,是一個五官精緻靈秀,有一雙琥珀色雙眸,長相極美的世家女。

  那公主一開口,盧縈便有點熟悉,“太子哥哥也來了……咦,阿蘆,怎麼光聽到太子哥哥的名字,你就羞成這樣了?嘻嘻,這要是你與他定下了婚約,嫁給了我的太子哥哥,那你豈不是天天只顧著羞去了?”
  
  盧縈一怔,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傾聽起來。

  那阿蘆氣得輕輕捶了一下公主後,小聲說道:“你輕點聲……阿綏,你說太子他,會不會同意?”

  公主劉綏哼道:“皇后娘娘都同意了,他怎麼會不同意?再說,他都克掉了三個未過門妻室了,你比她們都強,他憑什麼不同意?”

  那阿蘆顯然也同意這點,她抿著唇羞喜交加地笑了笑,低聲說道:“那,我們去找他吧。”

  “行,我們走吧。我跟你說啊,呆會父皇一講經,我太子哥哥他們肯定會走開。那時你就與他見一見。”

  頓了頓,劉綏見阿蘆低著頭一臉靦腆不自信,不由輕捶了她一下,說道:“別胡思亂想了,你忘記了,要不是上一次你來求見皇后,太子哥哥沖你盯了一陣,母后也不會提起這門婚事。好了,便不說太子哥哥本來就對你有意,便是你的家世,便是這父母之言,你都不應該擔什麼心事才是。”

  阿蘆一臉羞喜地聽著想著,過了一會,她才低聲說道:“太子他心意難測……不過阿綏你說得對,我不應該擔心他的態度。他,我們原本見過的,他那時也是……”說到最後,阿蘆似是想起了什麼,已是羞喜得語不成聲,那雙美目中的快樂,都要溢出來了。

  見兩女一邊說一邊朝山道上走去,盧縈垂下雙眸尋思了會,慢慢勾了勾唇,扯了扯衣袍後,她風度翩翩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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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見面

    盧縈步履悠然,走在眾女身後倒也不顯目。只是有人見她雖然戴著斗笠,卻依然風度出眾,會不時回頭看上一眼。

  走了一會,盧縈看到了幾個青衣衛。當下,她腳步一提,離開兩女,轉向了另一條小道。

  不一會,盧縈爬到了一個小山坡上,來到一個青衣衛面前,盧縈摘下斗笠,問道:“郭允可在?”

  那青衣衛詫異地瞪著她,剛剛皺眉,一側急步走出一個青衣衛,他朝著盧縈施了一禮後回道:“郭家郎君陪在主公身邊,不在此處。”

  “這樣啊”,盧縈垂下雙眸,輕聲說道:“請轉告主公,剛才我是隨著劉綏公主一路上山的……見不到他,此心甚是惆悵。”

  一句話說得幾個青衣衛都是一怔一怔後,盧縈慢慢戴上斗笠,哼了哼後又道:“這裡可有清淨的地方?送我去歇會。

  這哪裡是去歇會?分明是執意要州過公主了。再聯合她上面所說的那句話,分明是她在知道劉綏公主來找主公後,心下不快,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逼著主公與她見一見……

  那知道盧縈身份的青衣衛低下頭,嚴肅地應道: “是,屬下馬上稟報主公。”他朝先前攔下盧縈的青衣衛一瞪眼,命令道:“你領著盧家郎君去青竹亭吧。”

  “是。”

  那青衣衛趕來時,劉綏公主和那少女已找到了劉疆,遠遠看到兩女向自己走來,劉疆嘴角含著笑,那俊美無疇的面容在陽光照耀下,真個如烈日驕陽般耀眼。

  那青衣衛連忙緊走兩步。

  他來到劉疆身後,施了一禮後湊近低聲稟道:“主公,盧文郎君來了。”

  在劉疆和郭允一怔,回頭向他看來時,那青衣衛繼續低頭稟道:“盧文郎君說,他是隨著劉餒公主一路上山的……,見不到主公你,他心甚是惆悵。”

  這是情話!

  這是十分直白,無比地道的情話!

  ……可憐的劉疆,他有多久沒有從她口中聽過這麼動聽的情話了?

  只是,劉疆和郭允的第一反應卻是轉過頭向劉餒公主看去。一眼看到站在公主身側,正對著劉疆含羞帶怯而近的那美少女,陡然的,郭允低笑出聲。他在一側小聲嘀咕道:“這獨占之心可真重啊!”

  劉疆扯了扯唇,露出一個也不知是笑還是冷漠的表情后,他盯向那個青衣衛。

  那青衣衛連忙接著稟道:“盧文郎君現在青竹亭歇息。”

  說罷,他叉手後退,不一會便站得遠遠的了。

  郭允在一側幸災樂禍地怪笑道:“主公,她這意思分明是不想你與公主她們親近啊……屬下以為,聖人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近了則驕寵得不知天高地厚遠了則埋怨不已。主公,盧文這種情況,是不是就叫近之則不遜?”他怪笑得十分起勁!

  看著越走越近的公主劉綏和她身邊的鄧氏姑子,劉疆似笑非笑地低語道:“是啊,她都把我當成呼之既來揮之既去的了!近之而不遜啊!這麼亮一亮相,讓人送來一句話,便想讓我如一個庶民一般,不管不顧了麼?”

  聖人真是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那個總是遺忘了他是堂堂太子,總以為自己與他應該並肩而立,時不時還要敲打自己幾句,理所當然地宣布對他的獨占之心的盧氏,他到底要怎麼對她才好呢?

  就在劉疆俊美的臉上帶著淺笑,溫柔地看著公主劉綏和鄧氏姑子時,兩女也是喜笑顏開,劉餒湊近鄧氏,得意地說道:“阿蘆,我就說了,太子哥哥樂意見你吧?”

  鄧蘆“恩”了一聲,腳步不由輕盈曼妙了兩分。一側的劉餒看得分明,忍不住朝著她吐了吐舌,悄悄嘲笑出聲。

  轉眼間,兩女便步履輕盈地來到劉疆身側,同時向他福了福後,劉餒甜甜喚道:“太子哥哥。”

      鄧蘆則是腮染紅霞,“阿蘆見過太子殿下。”

  “坐吧。”

  招呼兩女坐下後,劉疆靠著樹幹微笑道:“郭允,那個盧文不是想求見於我麼?你去告訴他我現在有空。”

  說到這裡,他對上兩個瞪大眼睛的少女,“這個盧文聽說來洛陽不久,不過其俊美勾人,還在陰家澈郎之上。”只一句話,便成功地激起了劉餒兩女的興趣後,劉疆揚唇說道:“想來你們也沒有見過,一起見見?”

  公主劉餒掩嘴笑道:“太子哥哥這麼就容易接見他,豈不是讓他太過得意?”

  劉疆淡淡說道:“也對,那阿允還是別去了。”劉綏馬上改口道:“還是見一見吧。”

  劉疆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後,郭允這才大步離去。

  郭允見到盧縈時,她正百無聊賴地摘著花。

  見到他走來,盧縈轉過頭挑眉一笑,說道:“主公是來讓你叫我前去的吧?”她慢慢站直,俊美冷峭的眉眼中盡是了然於心的平靜,“那個姑子是鄧氏女吧?果然不負美貌之名。這次當面對晤,我也好親眼看看太子殿下,是出於什麼緣故當著皇后娘娘的面,把人家姑子直勾勾地盯上一陣,進而引來這段姻緣的?”

  掛在郭允臉上的嘻笑不由飛快的消了去。

  他怔忡地看著盧縈,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主公不會過來,而是讓你過去?”剛問到這裡,他對上盧縈似笑非笑,卻一切洞若觀火的眼神,不由嘆道:“我還是看低了你,盧氏,這可怎麼是好?你這聰明,著實過了些!”

  盧縈走到他身側,率先提步向前走去,她一邊走,一邊信手摘下一片竹葉含在唇間吹著,吹了幾聲後,她摘下竹葉與郭允說道:“皇后娘娘應該是真心想與南陽鄧氏聯姻吧?不過據我得知,南北之爭由來已久,只怕更多的人不願意看到鄧蘆與主公親近。”

  郭允聽了一會,還真詫異了。

  他看向盧縈,一時分不清她是真在意,還是不在意。

  說她在意吧,此刻她舉止輕鬆之姿,言談中有一種掩不住的神采飛揚,哪裡有半點妒忌的樣子?

  說她不在意吧,她又是邀人又是這般算計著要見主公的。

  郭允苦笑道:“盧氏,我還真看不透你。”真不知她在算計什麼。

  本來仙以為盧縈不會回答的。哪知盧縈瞟了他一眼後,大大方方地回道:“這有什麼難看透的?我早說了,劉疆是我的,我這里為了嫁他正努力著呢,他敢背著我勾三搭四的,我豈能不惱,豈能不管?豈能不來湊一湊熱鬧?”

  對上郭允狐疑的眼神,盧縈把竹葉放在唇邊吹了兩下,悠悠然地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怪我嘴裡說著介意,可臉上卻一點也不緊張吧?這有什麼好緊張的?我盧文現在好歹也是洛陽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手中有黃金七千餘兩,性子又張狂肆意,頗有風流之態……這樣一個舉世罕見,與洛陽眾少年完全不同姿態的美男,去擄獲一個兩個世家女的歡心,有什麼難度?”

  聽到這裡,郭允真僵了。

  他呆了半晌,才吭吭哧哧地說道:“你是說,你現在準備去勾引人家鄧氏的姑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盧縈也笑了。

  她這般白衣翩翩,說話時一振衣袖,這般悠然一笑,還真說不出的俊美動人。

  眼波流轉間,盧縈勾唇挑眉,眉眼如藏山河,好不風流勾人,“然也。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不喜歡看到南陽鄧氏與主公成就婚姻的人太多。既然背後的勢力不是那麼樂意,我再順手推舟勾得人家姑子對我動了春心,他劉疆憑什麼跟我爭?

  聽到最後那一句,郭允徹底暈了。

  要不是知道眼前這個盧氏,是個地地道道的姑子,便是挖了他的眼,他也無法相信他不是男兒。

  一時之間,郭允又是想笑又想好氣,直忍得一張圓臉時青時白,表情無比古怪。

  瞪了盧縈一陣,突然間,他不想勸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主公的反應了!

  瞇著眼樂了一會,郭允不由想道:自識得這個盧氏後,我這一年發笑的日子,是以往二十年的總和了。

  他就不明白,這個盧縈,她怎麼就有那個本事,可以把本來嚴肅認真堂皇端莊的事,演繹成一場笑鬧劇?

  盧縈兩人到來時,劉疆三人正說笑得歡,遠遠的,劉綏那甜得纏人的聲音便不時傳來,“太子哥哥有所不知,父皇那次啊,是真的氣得狠了才說那話的。”

  轉眼她又樂道:“阿蘆阿蘆,你父親那時的表情好好笑哦。”

  就在劉餒言笑晏晏時,突然間,她聽到一陣清冽的竹葉聲傳來。

  自小生長於深宮,聽過世間最好聽的音樂的劉綏,聽到這竹葉聲也是一凝。

  她還沒有想過,世間有哪一種樂音,有這般清冽,隨心所欲中又帶著優雅味兒的。

  鄧蘆也是。

  當下,兩女不由自主地轉過頭,順聲看去。

  便是這一看,她們都痴了。

  只見一襲白衣的盧文,正背著陽光,在那七彩光芒的渲染下緩步而來。他的唇瓣,勾著一抹悠然的淺笑,一片碧綠的竹葉正被他含在薄唇間。

  他那被美玉束起的烏髮墨發,每一根絲上,都跳躍著陽光的歡喜。

  這是一個俊美到了極點,明明眉目冷峭高傲,卻因笑得悠然,硬是染上了幾分說不出的明亮和曠達,灑脫和風流的美少年。

  他就是盧文啊?怪不得這麼短的時間內,整個洛陽人便都記起了他!這種如玉如冰的俊美,這種舉手投足間的閒雲野鶴般的飄逸風流,哪裡是那些被規矩束縛到了骨子裡的世家子能比的?聽說他已被評為洛陽四大美男,排名還在耿秉之上,與眼前的太子劉疆不相上下,可眼下看來,劉疆勝過他的,也不過是身份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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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比較才好勾引

    遠遠看到劉疆三人,盧縈信手丟下含在唇間的竹葉,挑了挑眉,朝著二女目光一轉。

  她本有意施為,這一顧一轉間,那眼眸彷彿含著情,她本來瞳仁便黑而明亮,如上等的寶石,被這樣的眼睛含情脈脈地盯著,偏這俊美少年的眉眼間,又透著天生的冷漠,這冷漠的人一旦有情,自是越發引人越發讓人相信,當下,兩位世家女都心頭突地一跳。

  盧縈步履優雅地走了過來。

  在不知不覺中,她繞了一點路,因此,她是經過鄧蘆再走向劉疆的。在經過這個年方十五六歲,情竇初開,宛如花苞兒般剛知世間男女相思意的美少女,正有點想看又有點羞澀不敢看時,悄悄抬起的眸子時,盧縈突然與她痴痴地對上了。

  她只看了她一眼。

  可這一眼,鄧蘆也罷,劉餒也罷,都清清楚楚知道,這個盧文是有意識地看向鄧蘆的,彷彿,他走這麼多路,他長到這麼大,便為了此刻這一回眸……

  這一眼,十分地專注,十分的明亮,宛如那燦爛夜空中從天而降的流星,也彷彿是一夜春風下盛開的桃花,專注得燦爛,明亮得耀眼。

  只是一眼,鄧蘆便清清楚楚地在接收到一個信號:這個盧文歡喜自己。

  天下間,沒有哪個少女不虛榮,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中意她這樣的美人,那是意料當中。

  但是,如果這人換成了洛陽出了名的大美男盧文,換成了那個張狂自信得敢把眾紈絝子弟玩弄於股掌當中的盧文,那個背景神秘不可捉摸的盧文時,這種虛榮,便能讓一個少女感覺到幾分來自心臟的跳躍和歡喜。

  幾乎是突然的,鄧蘆矜持起來,因為她覺得,盧文這一眼,讓她變得尊貴了。

  ……美女們的尊貴,便是這樣被男人們抬捧起來了。

  矜持的鄧蘆,在不知不覺中泛起喜悅時,在無意中看到劉餒那鬱悶的表情時,她端莊地坐直了,那剛才還投在劉疆身上的仰慕痴迷的眼神,這時也在不自覺中變得收斂......她不能讓她新鮮出廬的仰慕者知道她心有所屬,進而黯然神傷是不是?

  盧縈走到了劉疆身前。

  她朝著他深深一禮,朗聲說道:“蜀人盧文,見過太子殿下。”

  劉疆冷冷地盯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叫她起來。

  當朝太子是何等威嚴?他的臉這一冷,頓時四下大靜,便是公主劉綏,這時也安靜下來,至於鄧蘆,更是不由自主地有點緊張。

  很好,劉疆這樣很好,她就說嘛,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張死人臉,幹嘛卻對著別的女人又笑又溫柔的?他還嫌他這臉不夠勾人,還想要騙得更多的痴心女麼?就該這樣,就該這樣冷著臉,把他的本色規出來,也好讓這些天真的少女們知道這個男人不可愛。

  於是,盧縈越發唇角含笑,她在兩女緊張的關冇注的表情中,慢慢抬頭。

  自顧自地站直身子,然後姿態閒適地看著劉疆,盧縈彷彿壓根就不知道,她面前對著的是堂堂太子一樣,笑是淡定風流,“盧文還沒有來到洛陽時,便時時聽人提到殿下,今兒得見,方知世間真有人中龍鳳。”她說到這裡,慢騰騰地從懷中掏出一樣木盒雙手捧到劉疆面前,躬著身,恭敬而真誠地說道:“這是盧文從蜀地帶來的家傳之物,現奉於太子殿下,還請殿下笑納。”

  劉疆低下頭看向她手中的木盒。

  木盒很簡單,不對,是很粗俗,只是用普通的山棕,被市井小民信手雕出來的。

  不過,這樣的木盒,能被眼前這身家巨富的盧文以這麼自信地送給當朝太子,定然是因為裡面的東西無比珍貴。

  這是劉餒和鄧蘆同時湧出心頭地想法。

  所以她們盯著那木盒時,表情甚至有點熱切。她們期待劉疆能打開來讓她們見識見識。

  盯著這木盒的劉疆,卻慢慢黑了臉。

  對著他那個方向的木盒蓋,露出了一角口中,清楚地現出了木盒中的物事那不過是一小片袍服的角擺處。

  這布帛呈白色,質地和式樣都十分眼熟。劉疆瞟向盧縈的下裳,馬上明白了,這玩意兒,是她臨時從她的內裳上取下來的。

  她信手在山腳下的庶民手中賣得到個粗陋的木盒,然後在盒中塞一片她自己的衣袍,然後慎重其事,宣稱它是自己的家傳之寶後獻給自己……

  這般眾目睽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地戲弄於他?

  是了,是了,她是料定了他不會拿她怎麼樣。而且,他膽敢把木盒一掀,把裡面的東西露於人前,那迎接他的,只會是讓他不喜的猜測和閒言閒語。

  古人有云,“割袍斷義,”又有話說“袍澤之情,”更有鄉間俚語,“女人如衣服”,不管這片袍角暗示的是兄弟之情,袍澤生死之情,還是男女之情,都是能夠引起閒言閒語,朝野猜測,宮中傳言的是非之物。

  更何況,以他現在的身份,他真對她怒了,就得當眾發作她,他又怎麼能發作她?

  在劉疆一張臉越來越黑,呼吸聲都有點變粗,一雙眼 ​​黑沉得如烏雲籠罩時,只聽得撲通撲通一陣跪地聲不絕於耳。

  劉餒和鄧蘆兩女不是下人,可同樣的,這兩個少女,特別是養在深閨,沒有在深宮見識過天子之怒的鄧蘆,這時更是臉色煞白,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了。

  在鄧蘆嚇得冷汗都要出來時,盧縈似乎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令得太※子惱火了。

  事穴上,她這會正得意著呢。生氣吧生氣吧,氣越大越好,臉色越難看越好,最好嚇得人家小姑子一想到你便晚上做噩夢!

  劉疆的威煞十足,喜怒無常,舉手投足便可奪人性命的可怕,更能襯得盧文郎君是如此溫柔又可親,對不對?

  ……這世上男人的好,不都是在對比中顯規出來的麼?

  因此,盧縈沒有被劉疆的冰寒凍到,她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劉疆,挑眉詫異地問道:“殿下不喜歡?”

  劉疆冷笑一聲。

  他不笑也罷,這一笑,四下更安靜了。

  於無比的安靜中,鄧蘆開始對這個剛才向自己顧盼的少年郎擔憂起來。她一會為盧文的安危擔憂,一會又感到他在太子面前都是不卑不亢,言笑晏晏,簡直是英武極了,雖然他長相並不怎麼英武。

  見到劉疆冷笑,盧縈有點疑惑,她烏黑的眼珠為難地看著劉疆,輕嘆道:“殿下既然不喜,盧文收回便是。”

  說罷,她去接他手中的木盒。

  劉疆重重一哼,直哼得四周的眾人齊刷刷打了個寒顫後,他才把木盒砰地關緊,信手遞給低頭不語著的郭允。

  郭允連忙接過。

  太子既然接了禮物,那表示雨過天晴。因此盧縈灑然一笑,她非常瀟灑地從一側宮婢的手中端過美酒,信步走到兩女面前,只見她挽起衣袖,行雲流水般優雅無比的給兩位尊貴的美人滿上酒,然後給自己和劉疆也斟了一盅。

  只見她舉起酒盅,朝著劉疆揚眉一笑,道:“今日能面見殿下,實是盧文的大喜事。殿下,請!”

  也不等他舉盅,她自顧自地喝了這一盅酒。

  盧縈轉身,她先是定定地,痴痴地盯了冇一眼鄧蘆後,再舉起酒盅,朝著劉餒笑道:“盧文敬過公主殿下。”說罷,又一飲而盡。這一次,劉餒沒有落她面子,晃了晃酒盅後小小地抿了一口。

  終於,盧縈轉向了鄧蘆。

  似是目眩神迷地看著鄧蘆極美的臉,盧縈突然輕嘆一聲........

  她這一聲嘆,幾人都聽到了,就在眾人不解地看向他時,盧縈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一抹佳人就在眼前,卻從來都如鏡中花水中月,只能遙望不能摘取的惋惜和失落。彷彿不想讓人看到她的失落,盧縈飛快地舉起酒盅,用廣袖掩去自己眸中的憂傷,仰頭把盅中酒一飲而盡。

  ……到了這個時候,劉疆再不懷疑盧縈,他就不是劉疆了。

  微微蹙了蹙眉,劉疆緩步踱開幾步。

  站在山坡上,他一邊負手看山河,一邊朝著連忙走到他身側的郭允,也不回頭,便這麼淡淡地問道:“她這是在玩什麼把戲?”

  郭允一直在忍笑。

  直到聽到劉疆這句話,他才吞下笑意,抬起頭來。

  學著自家主公的樣,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地面,低聲稟道:“盧文說,她為了嫁主公你正努力著呢。主公你竟敢背著她勾三搭四的,因此她非常惱火,非常不高興,非常氣恨,非常想湊熱鬧。”

  在劉疆深深鎖起的眉峰中,郭允慢騰騰地補充道:“因此,她準備勾引鄧氏姑子……”

  一句話落地,果不其然,劉疆雙眼瞪得老大了。

  他可憐的主公,自出生到現在,什麼事沒有經過?什麼風險沒有嚐過?有多少年了,他都沒有這麼瞪大過眼,在人前失態過?

  劉疆的表情有點木。

  直過了好一會,他的臉頰才狠狠地抽了幾下,然後,又抽了幾下!

  就在他負著雙手指點山河般的目瞪口呆時,身後處,隱隱傳來盧文那清泉般動聽的聲音,“我會用竹葉吹《鳳求凰》,阿蘆願意一聽麼?”

  這聲音,低而沉,清而徹,如冰玉相擊,如山間流泉,如月出深澗,如風過竹林……它是如此動聽,如此優雅,如此多情,又是如此隱晦的,明示著……

  突然間,劉疆覺得自己不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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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帶她去哪里?

他的拳頭握了又鬆後,才陡然聲音一提,語氣卻極平靜冷漠地喚道:“盧文!”

盧縈正在鄧蘆含羞帶怯的眼神中,摘下一片竹葉含在唇間,陡然聽到劉疆的聲音,馬上轉身朝他走來。

在盧縈走來時,面無表情的劉疆壓低聲音朝郭允說道:“告訴眾人,我有事外出,你去告訴執一,讓他馬上著手安排一切事務。”

郭允睜大了眼,好一會才應道:“……是。”

盧縈大步走到劉疆面前,朝他一禮後,低頭清聲說道:“殿下有何吩咐?”

劉疆深呼吸了幾下,這才黑著臉淡淡說道:“跟我來!”說罷,他衣袖一甩,大步沿著山道走去。

看著盧縈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鄧蘆和劉綏都有點失望,兩女等了一會也沒有等到兩人回來時,劉綏抿唇說道:“阿蘆,我們走吧。”

鄧蘆連忙應了一聲。

剛走出一步,劉綏突然說道:“阿蘆,你現在還喜歡太子哥哥嗎?”

見鄧蘆一怔低頭,劉綏抿著唇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喜歡太子哥哥的事,早傳出去了……”所以,在這個時候,你要是說你又喜歡上別人了,可是會弄臭自己名聲的!

鄧蘆呆了一會,眼見劉綏走得遠了,她才清醒過來,急步跟上。雖是跟上,她卻使得自己離劉綏有一段距離。

鄧蘆不是愚蠢之人,她自是一眼便看出,在盧文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好感時,公主是不高興的。事實上,她不高興也有理由,她長得不比自己差,地位還要高過自己,盧文又是如此優秀,可他憑什麼一見她鄧蘆便喜歡了。卻把她劉綏視為無物?

這女人都是這樣,最好的朋友,也會有妒忌和不快出現。更何況,劉綏還是個驕傲美麗,自視甚高的公主殿下?

劉疆面無表情地走在前面。

盧縈亦步亦趨地緊跟著他。

清楚地感覺到他很不高興的盧縈,這個時候又不用在鄧蘆兩女面前做戲。表現自己的不畏強權揮灑自如,自然是保身為重,於是她老實地收斂起來,閉上嘴,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不一會。兩人便來到了山腳下。

早就準備好的青衣衛站在兩隊,專屬於劉疆的馬車正靜靜地停在他們中間。

劉疆也不說話,低頭鑽入馬車中。直到盧縈也上了馬車,車簾才被拉下,然後,馬車啟程。

眾人走的是另一條大路,不一會功夫,便來到洛陽街道中,看到眾人安靜地朝著洛河的方向前進,老實地坐在一側角落的盧縈忍不 ​​住問道:“主公。這是往哪兒去?”

不像是回太子宮,也不像是去文園啊,莫非。真是去洛河?

就在盧縈以為劉疆不會理會她時,劉疆轉過頭來。

明亮的光線中,他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沉沉地睜了她一會。劉疆竟是回答道:“你沒有去過長安吧?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這回答一出,盧縈給怔住了。

見劉疆說完話後又閉目養神,她小心地朝他看了又看。

她很肯定,他有生氣。

可他生氣與去長安有什麼關連?

在盧縈暗暗嘀咕間,眾人很快便來到了一個碼頭處。

這個碼頭,不是庶民們也能出入的碼頭,劉疆到時,早有一隻客船正停在碼頭上,安靜地等著他地到來。

在眾青衣衛地籌擁下,劉疆與盧縈一前一後上了客船。隨著他一聲令下,大船開始啟動,在激起一串串白色的浪花後,駛入了洛河河道中。

盧縈還沒有在白天裡好好欣賞過洛河兩岸,當下,她也懶得猜測劉疆的意圖,趴在船舷邊便欣賞起與西南完全不同的中原風光了。

郭允也上了船,他剛走到盧縈面前,盧縈便轉頭瞟了他一眼,問道:“主公說要去長安。他是什麼意思?”

郭允嘻笑道:“主公的意思,你盧文都不知道,何況是我?”

盧縈哼了哼。

這時,郭允又笑瞇瞇地說道:“那個阿文啊,如果鄧蘆真的歡喜上你,非要嫁你,可怎麼辦?”

要讓一個少女剛剛萌發的春心消去,那辦法多的是。盧縈懶得看他,只是口中在淡淡說道:“等她真歡喜上我再說。”

郭允瞅著她只顧樂。

就在這時,走出船艙,換過一襲便服的劉疆冷聲說道:“郭允,過來一下。”

郭允連忙走了過去。

盧縈繼續欣賞兩岸風景。

過不了多久,郭允又走過來了。

盧縈看了他一眼,“怎地不去陪你的主公?”

郭允呵呵笑道:“這不是阿文你風趣好玩,我光瞅著你就能樂嗎?”

盧縈從鼻中發出兩聲輕蔑的哼聲。

這時,郭允清咳了一聲,道:“阿文啊,你看這個,你對主公的態度,能不能變一變?”真是好小心好有禮儀的詢問。

“怎麼變?”盧縈問得非常誠懇。

“這個,變恭敬一點,變敬畏一點。”

盧縈扯了扯唇,慢條斯理,優雅客氣地說道:“可我並不怕他啊……”

這個回答一出,郭允也為難了。是啊,人家小姑子不怕主公啊,她不畏懼,何來的敬畏?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夜間了。

而這時,駛得飛快的大船已經過了洛河,駛進了黃河河道中。

自遠古開始,文明和主要城池,幾乎都圍著這條河流而建設。到了此時,整個中原大地中,最好最繁華的城市,還是大半都在黃河附近,如長安,如開封。

長安一城,曾是西漢時的帝都。想西漢成立二百多年間,那是何等繁華昌盛?富貴堂皇?那種底蘊,甚至還不是剛剛成為帝都不久的洛陽能比的。可以說,它在這個時代,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大城池。

想到此去的目的地是長安,雖然劉疆的態度非常不明,目的盧縈也不知曉,可她還是高興得很。

她每次翻看先朝經典,便嚮往那個城市了,今次有機會去看一看,盧縈光想想都樂。

劉疆是倉促離開洛陽,原來有很多緊要事情要處理,在天上的信鴿飛來飛去間,他一直在船艙中忙碌,時不時可以聽到他在呵斥下令。

對於他的公事,他不想讓盧縈知道的,盧縈是沾也不沾。因此在劉疆忙碌時,盧縈很老實地站在外面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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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引見和命令

      而這北地風光的壯麗,也是生長於西南的盧縈所無法想像的,這風景一看,她便看入了神,直是怎麼也不厭。

  直看得半夜,盧縈才去早就安排給她的獨立艙房中入了睡。

  第二天起來,盧縈繼續看風景,而劉疆,還在處理他倉促離開洛陽後,有些不得不緊急安排的事務。

  他太過繁忙,有時盧縈都看到,天上的信鴿結成了群。

  兩人都很忙,也就沒有精力注意對方了。

  直這般忙了十天左右,劉疆閒下來了。

  這天傍晚,西邊的天空晚霞如血,如山巒一樣起伏的雲層美不勝收,映襯得這一望無際的平原之地無比壯闊。

  盧縈直是看得心馳神往。

  “這江山壯麗吧?”一個磁沉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

  盧縈迴過頭,對上劉疆那映在血色夕陽下俊美的臉孔。他身材高大,光站在那里便在巍然之姿,這般被夕陽一染,頓時滄桑遙遠又神秘得如遠古的雕塑。

  盧縈不由看得痴了。

  轉眼,她對上他深黑的眸光,連忙羞赫地移開眼,輕聲道:“是啊,不到黃河,不知中原之壯觀,今日,我總算明白了。”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是當朝太子。這些壯麗的山河,無邊的美景,將屬他一人所有!

  他的身份,她不是現在才知道,可不知為什麼,直到這一刻,她才陡然明白,他那無邊的權柄,意味著何等的風光!

  調整了心態,感到自己不再被劉疆的美色和權利影響後,她轉過頭看向劉疆,笑吟吟地說道:“主公忙完了?”

  “哼。”

  盧縈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不知主公帶著阿文前往長安是何目的?“

  劉疆瞟了她一眼,負手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巒直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切,這不說了等於沒說嗎?

  盧縈在心中暗暗哼了兩聲按住心中的好奇,學著他的樣,又看向那兩岸的風景。

  欣賞了一會盧縈輕嘆道:“這天下太大了。若是能把這天下風光都看遍,人這一生,也不枉了。”

  劉疆瞟了她一眼,低聲說道:“你喜歡,我以後多帶你走走。”

  這話,卻是極溫柔極溫柔了。沒有想到他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溫柔的話,盧縈不由怔怔地看向他。

  劉疆卻沒有看她,他只是負著手,靜靜地凝視著天邊的美景和夕陽下的一馬平川。

  接下來,兩人便這樣肩並著肩,一起欣賞著這壯麗山河,日昇日落,倒是頗為逍遙。本來盧縈還以為劉疆閒下來了,會把她怎麼樣,可沒有想到,他卻像沒有那個需要一樣一直對她以禮相待。

  不過他越是這樣,盧縈便越是好奇他把自己帶往長安的目的。

  從洛陽到長安,水路雖然快速,卻要過黃河的三門天險。

  不過劉疆所坐的船隻自然極為堅利再加上兩人都是膽冇大包天之人,三門天險雖然聞者變色倒也沒有嚇住這兩人。只是那七千多米的水程,直令得船上的人都出了幾身老汗。

  又過了數天,長安城已然在望。而這時,天色已晚。

  望著夜幕下那靜靜意向屹立,彷彿從遠古以前,它便存在,到遙遠的未來,它也不會消失的巨大雄偉的城池,盧縈嘆道:“只怕都關城門了,今晚是住不進長安城了,看不到長安風光了。”語氣無比惋惜。

  劉疆沒有回話。只是很快的,船隻在一片偏靜的碼頭處靠了岸。

  這時刻,青衣衛都換成了便服,在他們地籌擁下,同樣一襲便服的劉疆牽著盧縈上了馬車。

  馬車駛著長安的方向駛去。

  在離城還有五十里的地方,天空完全的黑暗下來了。就在盧縈以為劉疆會帶著自己找個歇息的場所時,馬車一拐,順著一條狹小的山道朝著一個山谷駛去。

  這山道十分不顯眼,掩映的山峰之間,道路卻異常的平整,看來是經常要走馬車的。

  黑暗中,盧縈睜大雙眼,一時看會劉疆,一時又朝前方看了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一低,駛入了一個山谷中。當轉過一處山壁時,盧縈雙眼一亮,連忙掀開車簾伸出頭朝前方看去。

  黑暗的大地上,前方的山谷間,點綴著如星辰一樣,灑滿了整個大地的火把。那些火把疏落有致,遠遠望去,宛如落在大地上的星辰,光芒雖然不顯,卻把這個巨大的山谷因為黑暗顯襯出的陰森,帶上了幾分詭異和神秘。

  就在盧縈好奇地張望時,她的手一暖,卻是劉疆牽著她的手,準備下馬車。

  等兩人下了馬車後,眾青衣衛也跳下馬背,他們籌擁在兩人身後,上百個青衣衛,這時沒有發現一點聲音,連他們的坐騎,也毫無聲音。

  一行人在這星星點點的火光中朝前走去。

  走了幾百步後,盧縈突然發規,自己還是處於一個山坡上,而那無數的,如星辰一樣的燈火,是下面的山谷中發出來的。

  就在盧縈在山坡上站定,朝下仔細看去時,陡然間,她倒抽了一口氣!

  無邊無際的山底,排著一列列,密密麻麻隊容森嚴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一排排一隊隊,縱橫交錯,密密麻麻,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邊,也不知是有多少萬人?

  盧縈哪裡經過這種陣仗,見過這麼多人?當下,她倒抽了一口氣。

  看不到邊際的黑衣人,如雕塑一樣站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直到燃燒的火把光中,他們手中的長戟,反射※出森寒的光芒,才讓盧縈感覺到,他們是活人。

  就在這時,劉疆向前走出一步。

  隨著他走出,陡然的,他身側四周火光大作卻是眾青衣衛同時點燃了火把,直把他們這一片照得宛如白晝。

  劉疆站定目光慢慢掃過谷中眾人。然後,他緩緩地抬起手來。

  隨著他這手勢一作,那無邊無際的黑衣人,同時把寒戟朝地上一拄然後,齊刷刷地單膝跪下,低下頭向他無聲地一禮!

  漫天遍野,無邊無際,彷彿延伸到了天邊的人齊刷刷向你單膝跪下行禮,那是什麼個場面?盧縈從來想都沒有想到過,只是這一刻,站在山坡上,站在劉疆身側,與他一樣俯視這遍地蒼生的她,陡然間湧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感覺!

  這是一種高高在上,眾生如螻蟻,我已凌青雲的感覺。也不對,這感覺似乎更奇妙,更神聖,直令得盧縈平靜了好久的心,砰砰砰地急劇跳動起來,不知不覺中她掌心上汗水直滲。

  黑暗的大地,無邊無際的黑衣黑甲之士,這一刻,連風的呼嘯都帶上了幾分金戈鐵馬的雄壯和氣吞山河!

  就在遍山遍野的人都跪下一動不動時,黑暗中的各個角落處走出了十幾個青衣人。

  這些青衣人,一個個舉手從容,各有風度,盧縈一看,便知道他們都是與郭允一樣,是有身份的世家子弟,或有大才華大身份的人!

  轉眼間,這十幾個青衣人站在了劉疆身前。

  他們齊刷刷向他單膝跪下,行了一禮後,朗聲喚道:“主公!”

  劉疆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這十幾個青衣人都很面生,盧縈從來沒有見過。而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盧縈,見到這個白袍翩然的俊美少年站在冇自家主公身側,兩人雖然並不是很靠攏,可神態動作間,卻有一種天然地放鬆,隱帶著幾分暖昧,那姿態,絕不是一個屬下能有的。又見她玉臉含笑,雙眸在夜中熠熠生輝,不由一個個在心中暗暗嘀咕:主公明明不好男色啊,什麼時候,他的身邊多了這麼一個人?

  劉疆淡淡說道:“他是我的人。”幾個字一出,令得眾青衣人一個個明明驚愕,卻強行保持平靜無波後,劉疆朝著一側的郭允命令道:“你來解釋。”

  郭允聽出了劉疆的不耐煩,馬上應了聲是,走上前來。

  他走到盧縈身側,朝著眾青衣人認真地說道:“這位呢,他現在喚盧文。”

  剛解釋到這裡,劉疆在一側冷冷說道:“你們記住他的樣子。”

  “是。”

  眾青衣人凜然應下後,一個個狐疑地盯了一會盧縈,又看向郭允,等著他解釋解釋。

  郭允咳嗽一聲,慢慢說道:“他,其實是個小姑……”眾青衣人一個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後,郭允咳了一聲,繼續說道:“呃,這個不好解釋,反正盧文是她扮成男子時的名字。”

  說到這裡,郭允回頭看向劉疆,問道:“主公,這樣可以嗎”

  劉疆點了點頭,示意他退下後,他朝盧縈瞟了一眼,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眾青衣人,淡淡說道:“她姓盧,扮成男子是盧文,今日帶她前來 ​​與你們見過。是告訴你們我身邊有這麼一個女人。”說到這裡,他冷聲問道:“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眾青衣人面面相覷了一會,才遲疑地應道:“明白。”

  他們這些人,都是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家族寄以厚望的子弟。他們在年少時,便被送到同樣年少的劉疆身側,與他一起成長,同時,當他的狗,當他的伙伴。長大後,當他們成為主公的左膀右臂時,他們甚至被家族允許,完全效忠於劉疆個人。而他們的忠貞,已令得他們隨時能為了劉疆一人而放棄整個家族。

  所以他們知道劉疆。

  知道這個從曉事便是太子的男人,內心深處是何等的倨傲又冷酷。

  知道在他的眼中,女人從來就是那麼一回事,不管是什麼了不起的尤物,違了他的意,動動手指便殺了。

  他的辭眼中,沒有憐花惜玉,沒有多情,甚至沒有溫柔。

  他們無法想像,這樣一個生來就是太※子的男人,會有一天帶著一個扮成男子的女人來到他們面前,慎重其事地向他們介紹她!

  他們更明白,劉疆把這個女人擺在他們面前,意味著,從此後他們要把她當成半個主人一樣的尊敬,還有保護!

  因此,應答過後,他們一個個看向郭允,神色中帶著濃濃的不解。

  這時,劉疆瞟了郭允一眼。郭允見狀,馬上走到盧縈身側,咳嗽一聲後說道:“阿文,這些傢伙呢,個個都是有大本事的,我規在跟你介紹介紹吧,你把他們記住,以後遇到難事,也可以向他們開口求助。”說到這裡,他指向一個中年人,說道:“他是執大……皇后娘娘自小放在主公身邊的全面手,呃,這片山谷的一切,便是他在管理。”

  郭允指著十幾個青衣人,在他們瞪大的目光中,一一向盧縈詳細地介紹過後,停頓下來,轉頭又看向劉疆。

  劉疆見他看來,揮了揮手。

  隨著他手這一揮,齊刷刷的,眾青衣人再次跪倒在地,連同郭允等人在內,所有的青衣人都跪下了。黑暗中,偌大的山坡上,只剩下盧縈一人站在劉疆身側。

  被這種慎重給驚住的盧縈,屏著呼吸一聲不吭的。

  無聲的沉寂中,劉疆低沉而冷酷的聲音緩緩傳來,“剛才的話,你們可記下了?”

  二三十個青衣衛齊刷刷應道:“臣記下了!”

  “很好。”劉疆冷冷地說道:“那你們現在記下第二點。”頓了頓後,在眾青衣衛屏住呼吸凝聽中,劉疆沉聲說道:“我今晚帶來的這個女人,是我心頭所愛。”陡然的,盧縈轉過頭向他看去,黑暗中,她的雙眸晶瑩明燦,宛如星辰。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流淌著一種無聲的歡喜和燦爛。

  劉疆沒有看她,而是繼續冷著聲音,沉沉地說道:“她很聰慧,超出你們意料之外的聰慧,同時,她也不同於一般的婦人。所以,我要交待給你們的第二點便是,如果有一天我生了不測,那麼我的陵墓裡,棺木之側,必須還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盧文!”沉寒的夜風中,四下俱靜,只有劉疆冷漠冰寒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來,“記住了?一旦我有不測,不管他盧文出現在哪個地方,站在何人身側,或者藏身何處,已擁有了何等了不得的身份,你們都必須把他立刻找來,在我的屍體面前殺了他,讓他的鮮血淋遍我全身。你們切記,黃泉路上,我不允許他讓我等得太久!可聽明白了?”

  幾十人齊刷刷吼道:“聽明白了!”吼聲過後,只有夜風刮過山峰時傳來的厲嘯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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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車廂中

接下來,劉疆帶著盧縈視察了一下眾軍卒,走了一圈盧縈才知道,原來這裡還是一個兵器鑄煉所。

轉到半夜,第二天一大早,劉疆和盧縈,在郭允等十幾人地保護下,朝著長安城門駛去。

此處離城門還有五十餘里,馬車行在官道中,聽著四周咋咋呼呼的來往人聲,盧縈一直很安靜。

……昨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沒有想到,劉疆會這麼帶她來到那山谷,從那裡的防範森嚴可以看出,那山谷是劉疆的秘密基地。

她也沒有想到他會把男裝的自己介紹給他的跟隨者,可以說,有了那些人地幫助,她盧縈想在洛陽圖個什麼,將變得很容易。便是她與范陽盧氏那一爭,只要她願意請出這些人,也會起到不可想像的作用。

這便與他在武漢時,給了她小半城的財富一樣,他這是通過他的方式,給她最堅實的人脈力量。而這種力量發揮得好,遠遠不是武漢那裡的小半城財富能比!那只是利,而這是權,是名,是可以通向巔峰的保證。

至於他最後說的那番話……

盧縈苦笑起來。

坐在馬車中,盧縈一時想起他的表白,想到他當著眾人所說的那句“她是我心頭所愛”,心中便是一陣甜蜜,可一想到他接下來的話,心髒又是一陣縮緊。這般時甜時慌,倒讓坐在馬車中的盧縈,無復以往那種風度翩翩的從容狀。

郭允無意中瞟到十指握緊的盧縈,暗中想道:這個小姑,總算亂了心了。

盧縈是亂了心了,劉疆前所未有的認真地把她引薦到他的世界裡,向他的親信公佈了她的身份和地位,卻又馬上下了那道殘酷之極的命令,讓她明白。她這一生,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他甚至不願意在黃泉路上獨行,便是下得地獄,他也會在奈何橋上等她一道走……

想到這裡,盧縈的手指又拘攣了幾分。

他這些只是宣布。他只是在宣布,所以,她的意見都不重要,所以,盧縈也一直安靜到現在。

馬車中。一直翻看飛鴿傳來的帛書的劉疆把帛書一合,雙眼懶洋洋地瞟向盧縈。

看著她,他突然問道:“我送你的那支祝你及笄的釵子。可在身上?”

他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盧縈一怔,愣愣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劉疆恩了一聲,淡淡說道:“呆會我親自給你再挑一支。”

盧縈還在傻傻地看著他,好一會,她才問道:“怎麼提到釵子?”

劉疆淡淡說道:“洞房之夜,你用得上。”

“……”

直過了一會,盧縈才低聲道:“洞房之夜?”唇動了好幾下,盧縈又道:“是在這長安城麼?”

“恩。”

他回答得輕描淡寫。 盧縈驀地睜開眼看向他。 看了一會。她低頭道:“多謝阿疆。”

他本隨時可以要她,他也有無數個機會要她。可他一直等到來到這長安,一直等到把她正式介紹給了他的屬下。

他對她與他第一次。很慎重。

雖然不是大婚,但這種在屬下面前過了明路,卻比婚禮更透著幾分信任。

雖然。盧縈一直在說,她在為兩人能在一起而努力著。她又向他說,范陽盧氏的嫡女,是否夠格當他的正妃。

可他和她內心深處都知道,那樣,並不容易,也許要耗費太多的時間,要太久之後,她才能站到那個位置。而那時,她已年長,已不可能是他的良配。

見盧縈低著頭不再吱聲,良久後,劉疆磁沉的聲音傳來,“你害怕?”

這聲音有著冰寒!

這個任性的男人啊,他發布了那樣的命令,又安排了他們的洞房之夜,她一個閨閣少女,怎麼連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暗中嘆了一口氣後,盧縈挪到劉疆身側,她摟著他的頸項,把自己的臉挨著他的臉,摩挲幾下後,喃喃說道:“我不是怕你……就是有點心慌。”她的聲音很低,語氣中沒有半點敷衍,那摟緊他的動作,更似在汲取溫暖和力量。

這對盧縈也是奇怪的事,明明一切的根源是他,可她還是下意識地向他靠攏,向他尋求力量。

劉疆慢慢伸手。

他摟緊了她的腰,良久後,他在她的秀發間低低說道:“別害怕,無論如何,有我與你一道。”

陡然的,盧縈心頭一鬆。

是啊,不管如何,他與她在一起。

死,是在一起。

洞房,也是與他。

所以,她沒有什麼好緊張不安的。又不是跟了別人……

想到這裡,盧縈放開了。當下她低低的“恩”了一聲,摟著他的頸,她軟綿綿地喚道:“阿疆,我顛得腰酸,你幫我揉揉。”

劉疆一木。

便是這樣,總是這樣!

她對他,就敬畏不起來麼?他是堂堂太子,他可沒有看到過父親的后宮中,有哪個女人敢要求父親給她們揉揉腰的!

劉疆想撫額,可他的手,還是不知不覺中伸到她的腰後面,給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按起來。

被他揉得舒服,盧縈便懶洋洋地趴在他的膝頭,閉著眼睛哼哼。

也不知過了多久,郭允有點壓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盧文,就要進長安了。”

這個她知道啊,特別提醒幹嘛?

盧縈睜開眼來。

這一睜眼,她陡然發現,官道上的行人比之前多了數倍,時不時的,會有人透過大開的車簾,瞅向她和劉疆兩人。

不說這兩人的外表是如何俊美,光是他們在一起的這種親暱,便讓人不得不好奇。

劉疆顯然也發現了這一幕。閉目養神的他睜開了眼,也移開了放在盧縈腰間的手。

盧縈咳嗽一聲,慢慢坐直,然後拉下車簾。

重新變得清淨後,她繼續伏在劉疆的膝頭,軟語輕喚,“阿疆,還給我揉一會。”她拿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腰。

然後,她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他腰間的玉佩,玩了一會,她像想起什麼,喃喃說道:“阿疆,你到了長安好像不一樣了。”盧縈措詞道: “你好像更放鬆些……莫非這裡才是你的大本營?”

劉疆瞟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正在這時,外面喧嘩聲大作,於熱鬧中,郭允在外面說道:“有車隊進城了,我們先侯一會。”頓了頓,他又叫道:“我說盧文,你不是很喜歡長安嗎?怎麼到了長安城外都不好好看一看?”盡纏著自家主公膩歪的,剛被人看了還不羞愧,轉眼拉上車簾繼續。哎,這個盧氏已經聰明得可怕了,要是再學會了狐媚手段,這讓洛陽那偌大的宮殿怎麼辦?就那麼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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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這般偶遇

被郭允這麼一提醒,聽出他話外之意的盧縈,好像還真不能與他主公這麼膩歪了,畢竟,連臉皮奇厚,葷素不忌的郭允也受不了了。當下,她咳嗽一聲,把自己整理一番後,重新拉開了車簾。

  在她接開車簾的那一刻,劉疆戴上了紗帽。

  此刻,他們的馬車已經避到了旁,官道正中,走的是一支長長的車隊。從這車隊的儀仗看來,多半又是哪個權貴顯要。

  盧縈看了一眼,不怎麼感興趣,便收回了目光。

  可在盧縈打量外面的人時,外面的人也在打量她。能在堂堂帝都稱風流的盧文,自不是一般人物,便是坐在那裡不言不語,也是一道罕見的風景。因此,每一個經過的人都會順便向她瞟上一眼。

  也因此,收回了目光的盧縈便沒有註意到,車隊中的一輛馬車裡,一個容長臉的少年朝他瞟了一眼後,臉色微變。當下,他招來那人說了句什麼話,才狠狠瞪了盧縈幾眼轉回頭去。

  這支隊伍很長,接下來又是一支權貴的車隊,等盧縈兩人的馬車通行時,都過了小半個時辰了。

  馬車駛動,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這座舉世聞名的雄城的盧縈,還真沒有心情與劉疆廝纏了,她興奮的東張西望著,光是看著那高達數十米,寬也有數十米,便是最為狹窄的上面,也可以同時通行幾輛馬車的,高達天際的城牆,盧縈喃喃說道:“真了不起!”

  一側的郭允聽到她這話後,嘲笑道:“咦,盧文郎君不是淡定從容,從不知敬畏的嗎?怎地規在又變回你的鄉巴佬了?”

  這話一出,盧縈不由側目而視,她鄙夷地盯了他一眼後,淡淡提醒道:“郭家郎君請注意你世家子的風度!”

  郭允重重一哼,“我還真是傻了竟然與你來做口舌之爭!”當然,重點是,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還要去挑釁。

  見他識趣地轉過頭去盧縈哼了哼,道:“你是不聰明,明知道我是主公的枕邊人隨時在主公面前吹吹枕邊風,你就得刮到十萬八千里去,居然還敢罵我鄉巴佬?”說這話時,她搖頭晃腦,竟是對自己能狐假虎威不以為恥,頗為以榮。

  一直翻看著帛書的劉疆抬起頭來,他轉頭盯向盧縈,似笑非笑,“這麼說來我是昏憤之人了?”

  見盧縈自討苦吃,居然把主公也拉入了戰場,郭允不由樂得哧地一笑。

  盧縈這時已連忙轉頭看向劉疆,討好地笑道:“主公自是英明無比。我那話,不就是信口警告警告姓郭的嗎?”

  劉疆面無表情地瞪她一眼。

  眼前這個女子,總是不朝自己撓一爪子便不舒服。也許自己做得還不夠……她這脾性不鎮壓下去,要是哪一日自己都習以為常了怎麼辦?到得那時,叫他怎麼面對手底下的那幫子人?怎地面對天下人?叫他君威何在?丈夫的威嚴何存?

  越想劉疆的面色便越是端凝。

  盧縈顯然不知道自己這句話造成的後果,徑自朝外面張望著。

  這時,馬車己經駛過護城河,駛過城門正式進入長安城內。

  長安城內,正是無比繁華熱鬧時這在外面還不覺得,一進來,馬車也走不動了,騎馬的速度,還比不上步行的。

  正嫌坐在車內不夠敞快,欣賞美景不夠方便的盧縈馬上說道:“阿疆,我下馬車走走。

  “恩。”

  一得到他的允許,盧縈馬上下了馬車。

  他一襲白袍,又是那般品貌,這一下車,便引得無數目光向她投來。

  盧縈己經習慣了這些目光,還有不動聲色間打量四周的景色,欣賞這長安城的雄闊。

  真是雄闊。

  秦也罷漢也罷,都是氣柵萬千的時代,它們如一個民族的青少年時期,有著從骨子裡發出的神采飛揚,熱血沸騰,所以在那兩個時代都佔在舉足輕重的長安城,無論哪一個角落裡,都用濃筆重彩記下了這個最雄偉的城池的雄渾豪闊。比起它,洛陽都顯出了幾分浮華底的虛弱。

  盧縈看著看著,已走到了馬車前面。就在她四下張望時,突然的,從一側擠來一個具有明顯北地特徵的美少女。這美人顯然也是個富貴人家的女兒,她直直地走到盧縈面前後,朝她福了福,好奇地問道:“郎君可是江南子?”

  白衣勝雪的盧縈勾唇一笑,點頭道:“小姑真個聰明。”

  被她這雙黑寶石般的眸子一照,那美女臉頰微紅,她落落大方地笑道:“我們沒有去過南方,常自聽人說,南方的人,有著水做的肌膚玉做的骨頭,我們一直是不信,直到今日見了阿郎,才知這些傳言是真的……,”

  盧縈嘆了一口氣,無力地以袖掩臉,呻吟道:“小姑,難道從來沒有人告訴你,讚美一個丈夫,只能用雄偉俊挺,而不能來一段水啊玉啊的辭眼來形容?”

  盧縈言笑晏晏,舉手投足間又優雅從容,這般笑著時,黑眼看人時,又有種說不出的溫柔慰貼,尤其配上她那冷峭的眉眼,更讓人第一感覺便是,他定然不是一個隨便對人這般溫柔的……這感覺,何止是能勾魂?不知不覺中,那美人臉孔越來越紅,眼眸越來越亮……,

  看著那說笑個不停的兩人,馬車中,劉疆慢騰騰的聲音傳來,“郭允,我怎麼覺得,我給盧氏的教訓一遠遠不夠?”這他還在場呢,就當著他的面勾引起女人來了?

  郭允一怔,他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說道:“主公,下臣好似沒有聽到過,盧文對女子也感興趣!”

  一句話提醒劉疆後,感覺到氣氛不對的郭允連忙老實地看向前方,心中暗暗後悔:主公要掉酸便讓他掉酸,真是的,我替盧縈那人辯個什麼鬼?那小姑猖狂得很,本來就應該被主公再狠狠教訓一番!

  越想,他還越是悔。

  因著心中不快,郭允也懶得去提醒那邊與美女交談正歡的盧縈。

  盧縈初到長安正是對這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有好感都有興趣了解的時候。這一入城便遇到到一個當地人,她扯著扯著,與那小姑開始扯向長安城的風景名勝了。

  正熱鬧旬,突然的一個少年清亮的聲音響起,“好久不見了,盧文!”

  聲音有點熟悉盧縈轉過頭去。

  這一轉頭,她還真對一張有點熟悉的臉。這少年一張容長臉,眼睛大大的,一副跳脫容易發脾性的紈絝樣,可不正是與她在醉夢樓有過一面之緣的衛三郎?

  沒有想到這剛到長安呢,就遇上友人了。

  見到盧縈轉頭看向自己,那唇角微揚,要笑不笑的,衛三郎總忍不住覺得這廝定然是為了上次在醉夢樓贏過自己一事在得意。因此在盧縈看他第二眼時,他跳了起來,叫囂道:“姓盧的,你別得意!你不是擅賭嗎?來啊,我與你再來賭一場……”

  這話,他的話還沒有叫完,一個青年的聲音緩緩傳來,“三兒你又胡鬧了?”

  青年的聲音很平常,衛三郎卻似被淋了一盆冷水,那跳起來叫嚷得起勁的身影一僵,慢慢轉過頭去他眼珠子轉了轉,嘿嘿兩聲喚道:“二表哥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二表哥,是一個五官端正中帶著刀削般的冷意的青年,他一襲錦服,冇青玉束髮,一看就是身家不凡的世家子。

  青年瞪了衛三郎一眼,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後後,轉頭看向盧縈,慢條斯理地向她一禮,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閣下便是盧文?果然好人才!有所謂相逢不如偶遇,在這長安之地,盧文郎君也能與舍弟偶遇,這緣份實是匪淺,要不,一起到前面喝上一盅?”

  他說得緩慢,可不管語氣還是表情中,都帶著一種不容盧縈推拒的堅持。

  盧縈衣袖飄搖地走過來,一邊走,她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很忙,還是改日吧。”

  如此不顧他人顏面!

  青年盯了盧縈一眼,笑道:“怪不得洛陽人都說,盧文郎君底氣足……,怎麼,這麼點面子也不給雲某?”

  盧縈瞟了他一眼,淺淺一笑,慢慢說道:“原來是雲家郎君……可我真有要事,要不,擇個好日子再聚一聚?”平平淡淡的語氣中,有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地從容。這種從容,在洛陽一流權貴圈的眾世家子麵前,便是張狂。怪不得傳說中這盧文很張狂很任性自我了。

  就在雲家郎君眸光一沉,準備再說些什麼時,只聽人群中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盧縈三人轉過頭去。

  只見街道的對面,緩步走來一個雙手負在背後,身姿挺拔顧長,俊美精緻,臉色略帶蒼白,五官如畫的黑衣少年。

  這少年,睫毛濃密,眸光流離如夢幻,五官直如描畫而出,可不正是陰澈?

  在陰澈緩步朝著這邊走來時,四下的長安人,在不知不覺中向後退去,給他們空出了一大片地。間中,他們時不時地看了盧縈一眼,又看向陰澈,看著看著,都有點目眩神迷了。

  衛三郎沒有想到陰澈也來了,他看了一眼陰澈,又看了一眼盧縈,暗暗想道:怪不得起騷動了,這兩個人走在一起,也實在是紮眼。

  一這已不是一加一的紮眼了。

  在陰澈緩步而來時,那個剛才還與盧縈有說有笑的北地美少女,巳樂滋滋地退到她的兩個好友身側,一雙大眼圓溜溜地滾動著,一時看盧縈一眼,一會又看陰澈一眼,直有目眩神迷,如痴如醉的幸福感。

  所有人都幸福著,只有盧縈在看到走來的是陰澈時,口舌打結腳步一僵間,一個念頭浮出心頭:慘了,劉疆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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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人對面

   這個念頭一出,盧縈突然提步朝著一側走去。此刻的她,正是眾人注意的對象,這一提步,眾人紛紛看來,連陰澈也腳步微頓。

  盧縈卻是走到了劉疆的馬車旁。

  她這一站,策馬走在前頭的郭允,便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陡然對上郭允,陰澈那如畫的眼眸微微一瞇。

  轉眼,這個黑裳少年唇角扯了扯,勉強算是一笑後,他徑直走向郭允。

  朝著馬車看了一眼後,陰澈抬頭微笑,“真巧,沒有想到在長安也能遇到故人。”說這話時,他的眼,時不時地盯向馬車中。

  郭允還沒有回答,馬車車簾一晃,戴著紗帽的劉疆,身影若隱若現。

  看到果然是劉疆,陰澈走出兩步。

  他來到了劉疆的馬車旁。

  微微傾身,陰澈低頭凝視著馬車中的劉疆,輕聲說道:“上次之事,陰澈還沒來得及感謝郎君呢。”他沒有稱呼太子……這稱呼殺傷力太大,在這個時候容易惹事,沒有必要。

  馬車中,劉疆曲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車轅。他的目光,沒有瞟向陰澈,而是時不時地朝盧縈盯兩眼。

  面紗下,他的臉有點冷。

  ……他永遠也不想這個陰澈出現在他的盧縈面前。或者說,他的字眼中,容忍不了盧縈的眼中,有註意他以外的任何一個人,哪怕那種在意不會對他構成威脅。

  劉疆不開口,陰澈垂下眸憂傷一笑,站在一側的盧縈,只聽他慢慢說道:“拜郎君所賜,陰澈失了四船生鐵……”陰澈剛說到這裡,盧縈便是心中格登一下,驚道:他知道?那晚的事劉疆做得這般隱密,他是怎麼知道的?

     這陰氏一族好有能耐。

  ……天下人都知道,當今陛下有兩個重要的女人,一個是他先娶的,自少年時便仰慕的,代表南方勢力的陰麗華陰貴人,另一個便是劉疆的母親,代表北方勢力的郭皇后。

  所以,劉疆與陰澈的背後,各有一個不可仰視的勢力,上次劉疆弄沉了陰澈押送的四船生鐵,更是對陰氏集團的一次打擊。

  也因為知道這兩個男人身為政敵,不可能相容,所以盧縈從來不敢遲疑不敢左右搖擺,所以她在洛陽遇到陰澈後,一有與他說話的機會,便馬上擺明了自己的立場!

  垂著眸,陰澈蒼白精緻的臉上帶著種淡淡的微笑,“所以說起來,我與郎君也是故舊了,這般到了長安也能偶遇,實在是緣份……陰澈想在這裡與郎君玩上一場,不知郎君可敢?”

  說這話時,陰澈的聲音陡然變得清亮,完全令得左近的人都聽得清。更何況,自他朝這馬車走來後,那雲家郎君和衛三郎等人,也圍了過來。

  因此,陰澈一番話落地,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劉疆,紛紛猜測,不停議論這馬車中的人的身份時,他們也在等著劉疆回答。

  ——這也是將軍!

  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逼得劉疆同意他!

  可千金之子不立危牆之下,劉疆是什麼人?他是堂堂太子,任何一個敵對方,哪怕付出十萬百萬的人命來賭當朝太子這條命,都不會有捨不得。

  所以,任何賭劉疆都不能同意。只要他一同意,便會跳入死亡陷阱,因為任何一個對賭者,都會樂意用自己一條命來賭他一條命!

  就在郭允臉色微變,正慌亂地想辭岔開話題時,只見盧縈走出兩步,她擋在馬車窗口處,單手撐窗,白衣翩翩的她一派閒適優雅地歪著頭看向陰澈,揚唇笑道:“陰家郎君想玩什麼?由我來奉陪如何?”

  她這句話落地,四周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郭允等喬裝打扮了的青衣衛已連聲喝彩,一個個叫道:“這也有趣。”“兩位郎君都是俊美不凡,由你們對玩肯定有意思。”“我看這樣最好。”

  人群最易被煽動,更何況他們說得也有理?圍觀的人看了眼盧縈又看了眼陰澈,一個個也跟著起哄叫好起來。

  陰澈垂眸。

  他那蒼白的臉色更白了幾分,直過了好一會,他才抬起深濃的睫毛,眸光靜靜地轉向盧縈。

  只是一眼,可這一眼,怎地如此悲涼?

  這種從全身心上透出來的悲涼和失落,令得盧縈一僵。

  陡然間,她明白了。

  ……要不是為了她,他怎會如此急於成長?明明在漢陽時,他只是一個文弱書生,靦腆的笑容底一派純澈和陽光。可現在,他臉色蒼白,這是常年不見日光的蒼白……短短一年多時間,他成長到這個地步,能在偌大的陰氏一族手握重權,分明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的。

  只怕他為了快速成長起來,曾逼迫自己做起很多黑暗的,以前不屑而為,不屑去碰的事吧?

  可他成長了,也站在她面前了,卻陡然發現,她已不再是昔日的他,她曾經默許的情,已經給了別人。

  她對他太過殘酷!

  這種明白,讓盧縈又是一陣狼狽,這種狼狽,便與她那日在船上陡然與他相遇時一樣,猛然而來,直擊心臟!

  雖然不曾海誓山盟,可終究是她負了他!

  實是不敢面對陰澈的眼,盧縈別過頭去。

  而在這時,劉疆冷冷一哼!

  劉疆的哼聲,令得盧縈陡然一凜。她馬上又轉過頭來,讓自己冷漠地直視著陰澈,盧縈說道:“陰家郎君想玩什麼?說來聽聽?”

  這原本尋常,要是平時的盧縈說來,也是一派戲謔和從容,可此刻生生地透著幾分僵硬。

  陰澈直直地凝視著她,慢慢的,他淒然一笑,唇動了動,他以只有盧縈劉疆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說道:“我怎會與你玩?阿縈,我又怎會與你玩……”

  說到這裡,他向後退去。

  一步,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去。

  雙眼直直地盯著盧縈,陰澈後退幾步後,猛然衣袖一振,轉過身去。只是在轉身倉惶而去時,從他的喉間,發出一陣低低的,滄涼的笑聲來!

  是笑,亦是哭……

  盧縈垂下眸來!

  一陣安靜後,陡然的,劉疆冰冷的聲音傳來,“喜堂已然備好,這次與武漢時不同,這次結燈結彩紅緞鋪地,昨晚也有人見證了,不會讓你委屈!……還愣著幹什麼?走!”聲音沉沉,隱有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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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馬車中的**

    這邊馬車剛動,那一邊,衛三郎又朝著盧縈叫道:“盧文,我再來與你賭一局!”一邊說,他一邊不受控制地看向馬車中的劉疆,暗暗嘀咕著想道:這人是誰?好似有點眼熟。

  其實,自盧縈被衛三郎注意後,那邊郭允等人也戴上了斗笠。再加上劉疆又是坐在馬車中的,衛三郎看得隱隱綽綽,也就是覺得有點熟悉罷了。只不過,陰澈的表現實在異常,他和他的表哥都感了興趣。

  盧縈一眼瞟去,哪有不明白他的心思的?也不等郭允等人發話,盧縈便衣袖一振,不耐煩地說道:“要賭回到洛陽再賭,我到長安來可是玩兒的,沒那空閒陪你玩!”直是把衛三郎當成孩子了。

  那衛三郎臉色一青間,盧縈已接過一個青衣衛遞過來的馬翻身爬上,在眾人地註目中,白衣翩翩地去得遠了。

  目送著盧縈遠去的背影,衛三郎的表哥雲家郎君實在是好奇,“這個盧文,倒底背後有何人撐腰?怎地底氣如此之足?還有那馬車中的人倒底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話。

  盧縈畢竟太過招眼,走了一陣後她便跳下了馬背,趁人沒有註意又鑽入了劉疆的馬車中。

  馬車中,劉疆還是冷著一張臉。

  見盧縈坐下後又東張西望,似乎剛才的那一曲從來不存在,劉疆淡淡問道:“當年在漢陽,你與陰澈也沒有說多少話,他怎地對你執著至此?”

  盧縈轉過頭來。

  她看著他,過了好一會,盧縈才低聲說道:“許是年少衝動吧?”

  劉疆閉上了雙眼。

  慢慢的,他又說道:“是你搬到他家隔壁後相識的吧?”

  盧縈小聲道:“是。”

  “見過幾次面?”

  這怎麼說得清?

  見盧縈不語,劉疆冷笑道:“你們相互傾訴過?表達過心意?”盯著盧縈的臉,他放在一側的手,因握得太緊而青筋暴露!

  劉疆重新閉上了雙眼。

  直過了一會,他才慢慢說道:“別逼我當眾動手取他性命!”

  他說得緩慢。

  盧縈睜眼看著他,過了一會,她應道:“是。”

  她雖應了是,劉疆還是胸口堵得慌。

  想當初在漢陽時,盧縈怎麼弄到錢搬到陰澈隔壁的他都一清二楚,他還真不明白,怎麼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這兩人就私相授受了?

  這麼說來,他們還是兩情相悅了?

  這四個字不出現也罷,剛一出現,一種難以形容的暴戾和堵悶同時湧出他的胸口,令得劉疆在瞬那間,有種毀滅什麼的慾望!

  就在盧縈低頭尋思,想著怎麼向劉疆解釋當年的那種不曾寄以期待的感情時,突然的,車簾被人刷地拉下,然後,她的手臂一疼,整個人被重重一扯,身不由已地向前一撞,然後,她的鼻子撞上了一個胸膛,發出一聲悶哼來。

  緊接著,盧縈腰間一痛,卻是被劉疆緊緊錮制住。他一手錮住她的腰,一手緊緊握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

  盧縈對上他的眼,這一對,她不由心下一緊。

  此刻的劉疆,深沉的眸光中透著幾分戾氣,幾分血色,這樣的目光,只怕任何女子對上,都會嚇得失禁吧?

  盧縈一驚間,馬上感覺到他的怒氣有烈火燎原之勢,當下她頭一抬,軟乎乎的唇便堵上了他的嘴。

  雙臂摟著他的頸,盧縈的唇堵著他的唇,剛做到這一步,她的後腦殼一痛,接著,唇瓣被生強行擠開,一個舌頭橫衝直撞而來,轉眼便絞住她的丁香舌,狠狠地吸吮著。盧縈只來得及發出唔唔兩聲,便張著小嘴無法合攏,任由一線銀絲順著唇間流向頸項……

  就在盧縈被他那蠻橫的力道吸得舌根發麻時,猛然的,他放開了她 ​​。

  一手依然扣著盧縈的下巴,有點陰暗的馬車中,劉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他的雙眼泛著紅,他的呼吸有點急促,整個人透著一種可以把人燃燒成灰燼的暴戾。這種暴戾外洩而出,便成了慾望。

  這種目光,如狼似虎,似乎在下一秒,他就會把她撕裂,也彷彿能一口把人吞到腹中去。盧縈與他相識以來,見他性之一事上總是不急不迫,隱隱中甚至有幾分清心寡欲的味道,哪曾遇到過這種情景?

  不由自主的,她的心也砰砰地急跳起來,就是盧縈漲紅著臉垂下雙眸,長長的睫毛因他地盯視而顫抖不 ​​已,人也下意識地扭動想要逃離時,她聽到他低啞微濁的悶喝聲,“別動!”

  這一聲喝,帶著喘息。

  盧縈一凜間,眸光有點迷離地看向他。

  對上她這樣的目光,劉疆的呼吸又急促了兩分。他低咒一聲,“真是見鬼!”罵過後,他直勾勾地盯著盧縈,低喘著說道:“不想在這馬車中失去你的第一夜,便給我老實點。”

  這下,盧縈明白了,她越發漲紅著臉,垂著眸光看也不敢看他。

  劉疆的呼吸依然急促渾濁,他艱難地閉上雙眼,似乎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啞聲說道:“盧氏,你激怒了我……我現在若動你,怕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道,你還是處子,會禁不住!”他緩慢地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胯下堅硬地所在,在盧縈不自自抑地顫抖中,他低濁地命令道:“握住它,動幾下,對,就這樣動,發洩出來後,我還可以等到晚間再要你。”

  可憐的盧縈,她還是個閨閣女子呢,手碰到這火熱似鐵的硬物,而隨著她一碰,這硬物還一彈一彈的跳著,同時,面前的男人,那低濁的呼吸打在她臉上,那目光中帶著火,直勾勾地盯著她一瞬不瞬的……

  在他低沉的命令聲中,盧縈的手僵硬地移動著,而她一張臉,已羞紅得連耳尖都是紅的,背心因緊張,開始滲著汗。

  彷彿察覺到了她的緊張,劉疆伸出大手,那略有點粗糙的指頭撫上她的臉,在劃過時,激起一串串如閃電般的戰栗。在盧縈無法控制地開始顫抖中,他專注的,直是能把她拆吃入腹地盯著她,啞著聲音呢喃道:“阿縈,喚我的名字。”

  “阿疆……”因緊張和羞澀懂亂,她這一聲輕喚有點啞,有點靡。

  劉疆雙眼泛紅,他喉結滾動著,繼續命令道:“再喚,我喜歡聽。”

  “阿疆……”

  “喚夫君。”

  “夫君……”

  隨著帶著種顫抖和羞澀的夫君兩字一入耳,本已在她的撫摸下,他那逼人的目光本已平靜些了的劉疆,猛然的,無法控制地低吼出聲。只見他雙臂一伸,重重把盧縈扯入懷中。就在他“滋——”的一聲布帛碎裂聲傳來時,劉疆陡然聲音微提,微喘著喝道:“走,走安靜地方!”

  外面的人個個都是男人,哪有不明白這是什麼回事的。當下也不回應,只是馭夫已駛著馬車轉向前方的一個巷道處。

  劉疆俊美無疇的臉孔,因激情而開始漲紅,他一邊把盧縈緊緊按在懷中,一邊用力地撕去她身上的衣帛。隨著布帛碎裂的聲音傳來,他艱難地低下頭,湊在盧縈的耳邊喘息著承諾道:“阿縈,我不傷你,我不會傷你……別掙扎,配合我。 ”他無法告訴她,他的性子中,一直有暴戾的成份,只是這些年來,他一直控制得很好。直到剛才,直到他想到,明明是自己先看 ​​中的盧氏,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與陰澈一直私相授受著,想到剛才盧縈面對陰澈時,那左右閃避的目光,想到盧縈每每面對自己時,那種親暱和喜愛不知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時,想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竟成了後來者,成了插入兩人之間的那個時,那種毀滅一切的暴戾,在不知不覺中化成了撒裂她,佔有她的慾望。這種慾望太過強烈,甚至讓他無法控制,無法平熄下來!

  這時,馬車顯然走到了一個偏靜所在,周圍安靜了不少,速度也慢了下來,而那些籌擁在馬車旁的青衣衛,更是隔得遠遠的了。

  一直強行抑制,想保留最後一絲清醒,還想要給盧縈最大的尊嚴,想要在佈置好的新房中再要了她的劉疆,陡然放鬆下來。

  這一放鬆,便聽得“滋滋——”的布帛碎裂聲不斷傳來。伴隨著這碎裂聲中,還有被他粗魯撕衣時帶得有點疼痛的盧縈的悶哼聲。

  這些,劉疆都注意不到了,他也無法注意。他一雙泛著血色的眼,瞬也不瞬地看著隨著他的撕裂動作,一點一點露出來的雪白肌膚,看著她漸漸顯露出來的雪嫩的胸鎖處,看著那緊緊包住她胸脯的白布,看著她那白皙中泛著粉光,直能耀花雙眼的大腿。

  他還在強自忍耐,俊美的臉孔漲得通紅,額頭上有汗水在滲滲冒著光。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撕著她衣掌的手,甚至有點顫抖。

  就在這時,盧縈突然忍住羞澀仰頭咬住他的耳垂。舔吻著他的耳垂,盧縈軟軟地喚道:“阿疆,我只歡喜你,我一直只歡喜你……”她的聲音綿軟中帶著安撫,彷彿夢幻般的呢喃。

  用濡濕的吻,調皮的舌頭舔吻著他的耳垂,盧縈的聲音無比動聽,無比的溫柔,彷彿,她正在安撫一隻暴怒的虎!

  劉疆眼中的血色稍稍退去了些,他猛然低頭,一口吻上她的下巴,含著那裡吮吸了一陣後,他喘著粗氣嘶啞地問道:“只歡喜我?”

  盧縈連忙答道:“是,只歡喜你。”她 ​​知道他是那麼的驕傲,他剛才更多的暴怒,是來自盧縈與陰澈早就私相授受,兩情相悅的猜想。他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暴怒:如果他們兩情相悅,他算什麼?他劉疆算什麼?

  他火熱的吻,一個接一個地向下移去,一口咬在她的鎖骨上,令得那裡沁出一縷血絲,他冷冷地問道:“只喜歡我?”

  “恩,是的! ”

  劉疆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哼,他的雙手並沒有閒著,在把她的衣帛成功地撕成一條條後,他不耐煩地扯向束著她胸口的白條。

  因他正是情動時,這種不耐煩地揪扯,扯得盧縈細嫩的肌膚開始泛出一道道紅色的痕跡。盧縈想到他清醒時說的話“別掙扎,配合我”後,忍著羞澀,自己伸手解向那塊白帛。

  隨著布帛飄然落地,瞬時,那雙豐盈的,雪白滑嫩的雙乳,像兔子一樣彈了出來,而那乳尖上的粉紅色的櫻果,正是在昏暗的光線中發著鮮豔奪目的光芒。

  劉疆似是一下子痴住了。

  他瞬也不瞬地看著它們,看著看著,他低啞地說道:“我的……”吐出這兩個字後,他的唇間浮起一抹笑容,低下頭,他含住左邊的櫻紅,在盧縈軟成一團的顫抖中,他低啞地說道:“阿縈,我很歡喜……”

  剛才他還暴怒至斯,這一轉眼便又說歡喜。盧縈睜眼看向他,可她剛剛睜眼,他整個黑色的頭顱便完全埋在她雪白的臉前,在用牙齒輕輕叨起舔咬時,他的右手也開始揉搓著另一側的雪乳。

  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似乎身體的每一寸,都變得無比的敏感,一種說不出是靡癢還是空虛的感覺,從小腹處伸起,而被劉疆舔咬的動作,卻越發瘙癢起來。

  無法自製的,盧縈呻吟出聲。

  這時的劉疆,再也沒有了半分剛才的暴戾,他呼吸急促混亂地舔完這只乳櫻又去舔另一隻,而他的手,也在不停地搓揉著,欣賞著那雪白的乳肉在他的指縫間變化著形狀。

  就在這時,摟著他頸的盧縈聲音靡啞地低語道:“阿疆,你也要脫裳。”

  劉疆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的頭皮一痛,在他不悅地瞇起雙眼時,他整顆頭顱都被盧縈強行推了開來。

  仰著臉,被壓在他身上的盧縈鼻尖泛著晶瑩的汗珠,面對他被強行打斷慾望而不滿的表情,盧縈直視著他啞聲說道:“阿疆,你還沒有脫裳!”

  見劉疆蹙起眉峰,把她的雙手一鎖一扳又含向她的雪乳,盧縈顫聲說道:“阿疆,這是我的初次……”

  一句話令得劉疆稍稍清醒後,盧縈聲音沙啞地說道:“阿疆,你也要脫裳……你不能這般衣冠整齊地要我!”

  劉疆瞇起眼睛不耐煩地瞟向她,啞聲說道: “這個時候,你胡鬧什麼?”

  “我沒胡鬧!”盧縈烏黑烏黑的眸中泛著水光,她低低地求道:“阿疆,求你!”

  被她眸中的淚水一驚,劉疆蹙起了眉。

  這簡直就是胡鬧,這馬車中如此狹窄,他站也站不直,哪裡方便脫裳?這時的劉疆沒有發現,他那急促的,無法控制的慾望因為盧縈這一阻,已有一丁丁走向平靜的趨向。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幾個少年地叫嚷聲,“餵,你們把馬車停在這裡,堵了我們的路了!”

  伴隨著這叫嚷聲的,還有少年們大步走來時亂七八糟的腳步聲。聽到這越來越近的聲音,感覺到過來的少年還挺不少,不知不覺中,盧縈轉過頭緊張地看向車簾處,而劉疆也深深地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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