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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天蒼大陸   醉鬼

    經過半年多的緊張培訓,蘭瞳手底下那些醫師大部分能夠出師了。

    第一批招收的醫師因為急需派用的關係,都是選的曾經做過這一行的醫師進行培訓,有經驗的醫師培訓起來也接受得快,無需從頭開始。當然,期間她也招收了不少資質不錯的,短短半年時間也學得不錯了。

    早在兩個月前織羽國在其七大城中已經建好了一批醫館,僅用四個月時間便建立了大批醫館,其速度不可謂不快,同時也體現了織羽國皇室的重視。

    前些日子,她已經將一部分醫術較為精湛的醫師分派到羽京和其他六個城市,實踐了一段時間,從各個城市傳來的反響都不錯,織羽皇帝龍心大悅,織羽百姓亦是交口稱讚,以後生個病總算有地兒醫了。

    再有三個月時間,蘭瞳結束了培訓,按給他們考核的成績來分派,能夠留在羽京的自然都是醫術較為優秀的。

    然而就在蘭瞳他們的工作漸漸步入正軌時,在七大城中的濱城醫館出了事,據說醫館裡的醫師醫術不精,醫死人了。

    其實這樣的事兒並不新鮮,而且這醫館可是皇室所控,不需蘭瞳出馬,羽驚綸便已經派人解決了。

    可是接下來的一個月,天星城、萬嶺城和豐陽城這三大城市也都相繼出了問題,漸漸的有百姓傳言這些醫師的醫術不行,會醫死人,一時間各大城市醫館出現不少鬧事者。

    當羽驚綸將事情告知蘭瞳時,這件事已經鬧得挺嚴重了。

    看著羽驚綸略顯焦急的模樣,蘭瞳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你先別急,只怕這事兒不簡單,醫館開業最早的也有一個多月了,先前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可最近這一個月出的問題也太多了,這也太巧了,我想是有人故意使壞。」

    羽驚綸也不笨,稍稍分析了一下,便道:「這些醫館都以皇室的名義建的,按理說就算出事也不會鬧得這般厲害,而且,就如你所說,這個月出的問題也太多了,自然會引起一些流言,可在不同城市出的事,竟能在短短的時間裡鬧得這般厲害,須得有人在背後推動,是誰有這麼大膽子敢暗算我們?」

    蘭瞳笑著看他:「自然是看織羽國不順眼的人了,當然,得是有那個實力的人。」

    羽驚綸漂亮的眉毛高高一挑:「丹風國?或者,現在還應該加上一個丹宗。」

    「後一個可能性會大一些。」蘭瞳道,雖然丹風國也有可能參與,但很明顯,醫館出事,影響到的是醫師的聲譽,同時也會讓人質疑她的能力,更是質疑織羽國是否有自設醫館的實力,對於織羽國有影響,但還不至於使其國家動盪。

    這一陣她忙得腳步沾地,且醫館剛剛入手,還沒開始煉製丹藥,丹師之名並未傳出,所以人們輕易地質疑起這些醫師新手們。若是她金品丹師的身份傳出去,看誰敢質疑一個金品丹師教出的醫師!就是丹宗的人,對自己也不敢那般倡狂!

    在天蒼大陸,丹師的地位是絕對尊崇的,比之魔法師和戰士都要高得多,即便是一些強者,在面對等級較低的丹師時,也是不敢輕易得罪的,它們可是各門各派招攬的對象。

    由此可見,幾乎集中了天蒼大陸百分之八十丹師的丹宗在天蒼大陸有何等的勢力!可也正是因為丹宗的存在,丹師的地位才能被捧得那麼高。

    蘭瞳抿了抿唇,眼中一片冷然:「這幾日你找個人陪我去視察一番,我會親自揪出那些人!」她以前雖然低調,怕麻煩,卻不代表她就不敢惹事!

    當初在天穹大陸,她與太多的勢力交好,且硯王府本身勢力驚人,倒是沒幾個敢犯到她頭上。不過來天蒼大陸這短時間她也明白,天蒼大陸的競爭力遠比天穹大陸要大得多,也殘酷得多!

    你沒有實力沒有勢力,那就只有被人欺淩的份!

    如果說之前她有心培養自己的勢力是為了尋找硯樓鳳,那麼,現在她是為了更好的生存,不得不變強。

    萬嶺城那一次留給她的印象十分深刻,當時墨兒被迫交出神器,甚至差點被斬了手時,她心中的憤怒徹底被點燃了,她在憤怒之下殺了鞏秦安,雖然知道自己已經陷入極大的麻煩中,但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麼做。

    硯樓鳳的出現讓她知道,她必須變得更強,才能保護好自己在乎的人,才能在這裡生存!

    從那一刻起,她感覺到自己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些事既然無法避免,那就勇往直前!

    她深吸了口氣,雖然硯樓鳳已經將她和三個孩子納入天魔塔的保護中,但他的根基太淺,總不可能敵國在天蒼大陸有著萬年傳承根基無比深厚的丹宗,更甚者,她殺了鞏秦安,丹宗定然將自己視為眼中釘,怕是連天魔塔也會被自己所累。

    現在的宗主裘若謙之所以能這麼快上位其背後最大的支持者便是鞏家,如今鞏家少主被自己所殺,他和鞏家都不可能放過她。

    此時她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她現在在暗處,丹宗在明處,與其等人家找上門來,倒不如她主動出擊,化被動為主動,而織羽國便是她對付丹宗的第一步!

    三日後,濱城那裡又出事了,濱城那幾個醫館的聲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若是不能挽回聲譽,只怕那醫館便要被暴動的人群給拆了。

    羽京裡,蘭瞳已經收拾妥當,在羽京碼頭等著羽驚綸派來的人,這回對外宣稱織羽國派了官員前去查案,她只是以保鏢的身份陪同。

    遠遠的一道和煦的月牙白身影緩緩走來,一頭烏長墨髮勾起鬢邊兩縷長髮以髮帶鬆鬆挽在身後,其餘披散開來,在江風中飛揚,一張勾勒得分外精緻的容顏在看到岸邊的蘭瞳時,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溫煦得彷彿春日的一抹陽光。

    「羽驚風,怎麼是你?」蘭瞳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隨後點頭,「氣色不錯。」

    羽驚風嘴角的笑容更甚:「這都是托你的福,這次我身體好轉,正好想出來走走,五弟比較忙,不能事事親為,正好我閒著也是閒著,便自請去調查醫館發生的事件。」

    說完他的目光落在蘭瞳身上,泛起一縷驚艷的華光。

    今兒蘭瞳一身黑色緊身勁裝,一頭及腰長髮梳成馬尾,束在腦後,露出一張分外艷麗的白皙臉龐,一雙眼睛漆黑如墨,亮若星子,卻含著一抹不易靠近的清冷之意,細柳一樣的眉兒襯出一絲淡淡的嫵媚,瑤鼻之下一張嫣紅的唇粉嫩嬌艷,比玫瑰還要誘人,端的是冷艷無雙!

    「從你的外貌來看,根本沒人會認為你已經是三個五歲孩子的母親。」蘭瞳淡淡瞥了他一眼,卻見他眼裡有的只是坦然地讚賞。

    她不僅微微一笑,頓時連她身後的那片壯麗江景都暗了一暗,羽驚風心中一跳,忙移開眼,不敢再直視她。

    「你怎麼認出我的?」蘭瞳有點好奇,她如今以雪緋為名,就是織羽皇帝和柴王爺也真以為她是天魔夫人蘭瞳的師妹,只有羽驚綸才知道她就是蘭瞳,還是她告訴的,畢竟她易容前與易容後容貌太過懸殊,而羽驚風見過蘭瞳易容後的模樣也不過幾次,自她化成雪緋更是只見過一次,可他竟然認出來了。

    羽驚風輕笑一聲,「一個人容貌再怎麼變化,她的眼睛總是不會變的。」

    「就不許有人眼睛相似?」蘭瞳揚眉。

    「就算相似,裡面蘊含的東西也不一樣。」羽驚風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神秘,「你這趟出門會有不錯的際遇。」

    「嗯?」蘭瞳打量了他幾眼,「你堂堂織羽國三皇子什麼時候改行當神棍了?」

    「神棍?」羽驚風眨眨眼,隨後一本正經道,「其實,你沒說錯,我就是神棍。」

    「呵呵,三皇子挺幽默,船來了,走吧。」一艘大船行來,蘭瞳疾行幾步便下了船,回頭,卻見羽驚風呆在岸邊,溫文爾雅地等著他前面的人擠進來,當下無語,身子一縱,直接掠過眾人頭頂,拉住他幾個翻身落回船上。

    他優雅地撣了撣皺了的衣衫,沖蘭瞳一笑:「多謝雪緋姑娘了。」

    「你倒是好脾性,還慢吞吞在後面等,沒看到快沒位置了嗎?」由於這次他們準備暗中先調查一番,所以並未大張旗鼓地前往,免得打草驚蛇。

    本來蘭瞳可以自己飛過去,或者叫龍紫玨帶她,只是這回要與織羽國的人一起,她自己飛過去把人給丟下總不太好,而叫龍紫玨載她的話就會曝露他是龍的身份,索性自己老老實實跟羽驚風坐船往濱城好了。

    只是這船隻可不好等,而且人又多,稍微慢點就沒位置了,所以她看到羽驚風氣定神閒地候在別人後頭,十分紳士地讓人家先上,頓時對他就沒好聲氣,這丫現在還顧什麼皇子風度啊,不會擠也不會直接躍船上來嗎,真是!

    羽驚風清咳一聲,低低道:「我、我不是……」不是魔法師也不是戰士,所以想飛飛不下,想擠的話……他看了看隨後又擠下來的幾個高高壯壯的漢子,頓時腳步往蘭瞳身邊移了移,他壓根擠不過人家。

    蘭瞳忍不住想翻個白眼,真是夠了,羽驚綸那麼厲害一個人,他的哥哥竟然是魔法白癡,不僅如此,他甚至連戰士都不是!

    她滿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神色坦然,沒有任何黯然神傷的模樣。

    一看到蘭瞳的眼神,羽驚風笑著搖頭:「不必這麼看我,我自小身體便弱,能活下來已是僥倖,至於能不能學魔法和戰氣,對我來說無所謂,我父皇和五弟都對我很好,這就夠了。」

    「你倒是灑脫。」蘭瞳眼裡有一絲動容,身在皇族和世家大族裡,若是不能修習魔法和戰氣,本身要承受的壓力就比常人大得多,即便是以前在天穹大陸那個小小的湘城裡,她蘭瞳的廢物之名也是相當響亮的。

    而他身在皇族,承受的壓力比以前的她會更大更多,然而他卻有顆淡然的感恩的心,比起自己可強多了。

    羽驚風淡淡一笑,垂下眼眸,不置可否,沒有人發現,他眼底劃過的那一抹淡淡的哀傷和眷戀,不是他灑脫,而是他若不灑脫,整日裡傷春悲秋只怕早就沒了性命,他對這個世界,還有好多好多留戀的人和物,如父皇,如五弟,也如……

    濱城一如其名,是一座繞著這條淮江所建的城市,這座城中還有一條著名的水街,水街兩旁是各色琳琅滿目的商舖,偏偏這條路卻是外面那條淮江的一處支流,要想到水街遊玩,便需乘坐船隻。

    蘭瞳一行是直接乘著船經過這條熱鬧的水街的,在街尾處停了船,人們便上了岸。

    濱城出事的那幾家醫館就有一家在水街,蘭瞳和羽驚風正打算先到這家醫館看上一看。

    就在兩人經過一家酒樓時,正巧裡面有個爛醉如泥的人被扔了出來,落在蘭瞳腳邊,酒樓門口還傳來夥計罵罵咧咧的聲音,大抵是罵的這個人總是喝酒賒賬,到現在還不還錢。

    對於這種醉漢,蘭瞳自然不會理睬,沒想到她一腳剛抬起,卻被那醉漢給拽得差點摔倒,她美眸一瞇,瞅了一眼腳底下,只見自己的腳被那人捉過去,將自己的臉在她鞋面上蹭了蹭,一串透明的液體便留在她的靴子上,復又放開,呼嚕嚕打著鼾聲。

    蘭瞳那叫一個氣呀,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到下面的水裡去,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原本她的腳被捉住時,她是想看看這人要做什麼的,能捉住她的腳,這個人當是有點實力的,當然,以她的實力自然是不怕人非禮,只是沒想到這醉漢果真醉了,把她的靴子當面巾了,叫她怎麼當作沒事一般,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聽得噗通一聲,上頭酒樓裡頓時探出不少人頭來,指著掉江裡的醉漢哈哈大笑。

    醉漢一落江立刻就清醒過來,看到自己往江裡沉了沉,登時嗷的一聲躥飛上來,一頭一臉的水,狼狽不堪。

    他擰了擰濕答答的衣擺,兩步並作一步追上了始作俑者蘭瞳,往他倆面前一擋,怒氣沖沖道:「是你們推的我?」

    羽驚風很沒義氣地往後退了一步,指著蘭瞳笑得文雅:「不是我們推的,是她推的。」

    蘭瞳這才注意到,眼前這位醉漢竟然長得十分俊美,年紀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當然,如果沒有那一身濟公活佛穿的百納衣一樣的破爛衣裳和淩亂的頭髮,定然也是傾倒不少少女芳心的翩翩佳公子。

    那醉漢醉眼朦朧,瞇著眼睛看了蘭瞳好一陣,才打著嗝道:「你、你把我推到江裡,害我差點淹死,你得請我喝酒,否則別想、想走!」

    蘭瞳掃了他一眼,拉著羽驚風便走,速度極快,只眼前一晃便沒了影兒。

    醉漢急了,腳步一顛,下一秒人也跟著消失了,害得大街上和酒樓上不少打算看好戲的人紛紛瞪直了眼,這天天在聞香酒樓吃酒賒賬的醉鬼難道是個超級高手?

    天啊,他們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

    就連酒樓老闆剛剛也在看熱鬧,看看是否又有哪個笨蛋發了善心或者被那醉鬼糾纏得不行給他騙了去,幫他付了酒錢,可沒想到剛剛那漂亮姑娘不僅將他踹下了江,事後還和那俊雅的公子一溜煙跑了,瞧那速度,絕對是高手!

    而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天天在酒樓裡被他打罵驅趕的醉鬼竟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那速度比剛剛那漂亮姑娘還快呢!

    他眼睛還沒來得及眨一下,醉鬼就不見了。

    蘭瞳剛帶著羽驚風出現在醫館門口,便見那醉鬼倚在門口等著他們了,見蘭瞳來了,又打著酒嗝上前,伸出手:「賠償!」

    蘭瞳笑了,這回很是爽快,「成,你說賠多少?」

    醉鬼皺著眉,也渾然不顧一身衣裳濕答答的直淌水,掰著指頭細細一算,打定主意:「十個金幣,唔,又能喝上幾壇不錯的酒了。」

    羽驚風瞪大了眼看他:「你這條命也太廉價了吧?」

    「行!」這回蘭瞳笑瞇瞇地應了,羽驚風看著她臉上清艷華美的笑容,渾身打了個哆嗦,就見她抬起一隻腳,指著那只黑色壓金線邊兒的漂亮靴子道,「我這雙靴子原價要五千金幣,你給我蹭了一臉口水,我也不要你賠多少,看你也是個沒錢的,這樣吧,賠上十分之一就好,五百金幣,將我剛剛欠你的十個金幣抵上,你現在還欠我四百九十個金幣,你準備什麼時候還?」

    羽驚風一臉黑線地看著這個女人,還真敢開價啊,不過他的眼睛在她的靴子上一溜,登時沒話了,她說的沒錯,因為這雙靴子乃是刻有風系魔法陣的,可以加速的靴子,她算五千金幣已經是低價了,其實,她真的很厚道了。

    只是,這事兒怎麼看怎麼奇怪,醉鬼一時間有些迷濛,反應不過來,呆呆望著蘭瞳。

    蘭瞳很是有耐心,擰著一抹微笑等著他將剛才她那一番話給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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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天蒼大陸   再遇

    好半晌,醉鬼終於清醒過來,不由跳了起來,指著蘭瞳的鼻子道:「你、你、你耍無賴!」

    蘭瞳雙手環在胸前,半挑著眉毛道:「我怎麼耍無賴了?我這只鞋子上的口水是不是你留下的?當然,你醉了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帶你去問問那聞香酒樓,那裡有不少人看見了。」

    「行了行了,算我蹭的,可我這口水也沒那麼金貴,給你抹一口就要五百金幣!你搶錢啊,不對,不對,怎麼我給你抹口水反而要賠你錢,應該你賠我錢才對!」醉鬼似乎打算胡攪蠻纏了。

    蘭瞳像是也跟他較上勁兒了,美眸一斜,手快地脫了鞋子遞了一隻到醉鬼面前:「很好,這只鞋子抹你口水了,我正好不想要,你不是讓我賠你錢嘛,這只五百金幣也值當的,但你給我弄髒鞋子,害我不能穿了,你得賠我另一隻,剛剛我說了,一雙靴子是五千金幣,那你賠我兩千五百金幣,我自己再去訂一隻,現在,你還欠我兩千五百金幣,還錢!」

    聽著蘭瞳一聲輕哼,醉鬼傻眼了:「真是奇了怪了,怎麼跟你這小姑娘說不通還越欠越多呢?」醉鬼忍不住嘀咕著,「五百金幣我可以買十壇聞香樓最好的酒,一千金幣就買二十壇,兩千金幣就四十壇,啊,兩千五百金幣不就能買五十壇嗎?天啊,我什麼時候欠你這麼多錢了?」

    醉鬼忍不住驚呼,一雙因醉酒而顯得迷濛微瞇的眼睛此刻也瞪得大大的。

    糾結了好半晌,他似才想起一件事:「對了,我不是在聞香樓喝酒嘛,怎麼跑到這來跟個小姑娘扯錢的事兒了,哎呀,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小姑娘別計較哈,我先回去想想,想想……」

    醉鬼顛著步子走得飛快,這會兒怕是清醒過來了,羽驚風在後面笑得直不起腰,「蘭…雪緋姑娘,真有你的!」

    這時醫館旁邊的店舖裡鑽出個夥計,見他們倆衣著不凡,尤其是羽驚風,渾身風流倜儻,優雅貴氣,還沒什麼架子,一看就是極好相處的,便湊過來笑道:「這老空也在水街胡混了好一陣,你們肯定是在聞香樓前被他賴上了吧?其實啊,他剛來的那時候也挺有錢的,每次都要到聞香樓喝酒,偏偏他酒量不行,容易醉,被一群無賴騙了不少錢去,弄得現在喝酒要靠賒賬……這傢夥一醉就跟灘泥似的爛地上不走,可總隔上一盞茶功夫回個眼他就不見了,都說是他自己醒來走了。後來吧,他漸漸賒賬還不上錢,就經常被那老闆打出來,可隔一段時間他又有錢,花完了就耍手段賴別人請他,還真有幾個,要麼因為他可憐給了,也有的急著擺脫他,反正他欠的酒錢一向不多,被賴上急著脫身就給了,你們啊這幾日可得仔細了,他是隔個兩三天就要喝一次的,小心再被賴上。」

    蘭瞳哭笑不得,抬眸望過去時,就見他的身影在街道拐角處消失,與此同時,一抹碧影也在拐角失了蹤影。

    她心中一動,那個身影好熟悉,好像……

    她指尖一動,口中無聲念了句什麼,一團細小溫暖的白色小東西出現在她手心,一個細細的聲音傳進蘭瞳的腦海中,「蘭瞳,你叫我什麼事?」

    蘭瞳眸底浮起一抹柔光,如果不是身旁還有人,她興許就將手心裡的小東西拖出來蹂躪一翻,吉吉這傢夥摸起來手感真是越來越好了。

    沒錯,她手心裡的小東西正是化了蛹的吉吉,據說它在蛻變期,等它從蛹裡出來時,就能變成精靈或者人類的模樣了,不需要再整天藏在契約空間裡修煉了。

    「吉吉,你的時間魔法修煉得怎麼樣了,能不能幫我將這條街的時間往前推上三息?」蘭瞳知道時間寶貴,尤其每流逝一秒鐘一會兒她要吉吉做的事情都有可能做不成。

    吉吉只迅速答應了一聲,不多時,腦海中跑進一個興奮的聲音,「好了。」

    蘭瞳什麼也沒有感覺,甚至沒有感覺到吉吉什麼時候發動的時間魔法,這不禁令她有些驚異,竟敢感覺不到魔法的波動!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眼皮抬了抬,此刻正是那小二剛走出來,喋喋不休地說著話兒的時候,蘭瞳沒有再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話裡,而是將目光移向了前方老空的右側,此時他正要進入拐角,另一邊有道碧影也隨之消失在拐角處。

    是他,他怎麼會到天蒼大陸來?

    蘭瞳微微失神,所以沒注意到她身旁的羽驚風突然側過頭來看著她,目光有些異樣,見她怔怔地盯著前方,不由微微蹙眉,剛才……可是她做的?

    與此同時,老空剛剛拐過街角的身影也頓了頓,身後那道碧影便撞了過來。

    「哎喲!臭小子,沒個眼力勁兒,快扶我一把,把我老腰都快撞斷了。」老空轉過頭,怒瞪了身後的人一眼,眼裡精光四射,哪還有剛剛迷濛的樣子。

    身後的碧衫男子輕輕佻起一雙曼妙的桃花眼,勾了勾唇:「又上聞香樓騙吃騙喝去了?」

    「什麼騙吃騙喝,我那是打聽消息。」老空得意洋洋地撫著下巴,這才發覺自己已經沒鬍子了,忙輕咳一聲掩飾了一下,又道,「我剛剛遇到個有趣的小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漂亮,不過有點兇悍,嘖嘖,可惜了可惜了。」

    碧衫男子鼻子裡輕慢地哼了哼,斜著眼看他,諷刺道:「可惜什麼,你一把年紀了還裝嫩,現在還想勾搭人小姑娘不成?」

    老空一把掌拍過去:「胡說個什麼,我是說那小姑娘已經拜師了,還是你們丹宗的人,我感覺到你們丹宗獨有的丹印的氣息了,那氣息濃鬱,恐怕只有金品丹師才能將丹印的靈氣修煉得那般濃鬱。不僅如此,剛剛水街的時間被改變了,回到了約莫三息前,而時間魔法的源處就出自她身上,嘿嘿,你說是不是個有趣的小姑娘?」

    碧衫男子眉目微瀾:「金品丹師?」可是目前為止,丹宗的金品丹師對外公佈的只有五人,其餘幾位都早已隱世不出,若非有人威脅到丹宗,他們便不會出現。

    若說是丹宗的人,那五名金品丹師中確實有個女丹師,不過人已經八十高齡了,可剛剛老空說了,那人只是個小姑娘。

    對了,難道是……

    「碧溪!」

    碧衫男子的腦海中剛浮起一張略有些模糊的絕色容顏,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聲語,他轉身,腦海中的容顏頓時清晰起來,「果真是你,蘭瞳!」

    蘭瞳嘴角彎了彎,「我也沒想到會遇上你。」她沒問他怎麼會到天蒼大陸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她,不也來了麼。

    「啊,小溪,你跟她認識,嘿嘿,那我欠她的錢你幫著還啊,我先走一步!」老空衝著倆人猥瑣一笑,哧溜一下不見了。

    蘭瞳睜大眼睛:「溜得倒快!」

    「他旁的本事沒有,逃命的本事在蒼穹他認第二可就沒人敢認第一了。」碧溪輕笑,但看得出他與老空的關係確實不錯,「對了,他怎麼欠你錢了,難道他今天不是被人從聞香樓丟出來的?」

    看來碧溪也是清楚老空的脾性,當下便將方纔發生的事兒跟他一說,碧溪聽得忍俊不禁,「這老頭活該欠個教訓,他的錢我是不幫著還的,不過我可以提供他的住處,你自己找他要去。」

    說完報了一個地址,揮揮衣袖走了。

    蘭瞳盯著碧溪離去的身影,美眸微瞇,剛剛,他腰間那枚鑲金玉墜兒上的圖案,是丹宗的金丹令!

    那麼,他現在是丹宗的人,不知這次醫館發生的事兒是否與他有關?

    返回醫館的時候,羽驚風已經叫開了門,開門的是醫館的夥計,這醫館裡有一名醫師的,不過自從發生了醫死人的事件後,濱城其他幾家律屬織羽皇家的醫館也斷斷續續發生了一些事故,所以現在醫館裏門可羅雀,那名醫師更是躲著不敢見人,生怕惹怒了百姓,遭了殃。

    這名醫師叫郭俊遊,先前只是一家小醫館撿藥的藥童,家境貧困,但為人上進,對於醫學有興趣,是最早被分出來的那一批,足以見他在醫學方面還是比較優秀的。

    郭俊遊在看到蘭瞳時,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羞愧:「雪大師,咱們給您丟臉了。」

    雪緋讓夥計打開醫館大門,直接往主位上一座,翻起了記事存檔,她吩咐過,每醫治一個病例都要記下來,什麼人得的什麼病,用的什麼藥,都要留一個底,方便查閱。

    她查看了一番,便指著其中一個病例:「這個人背部有廯症,起暗紅色小疹,瘙癢難耐,擦了你配製的藥後敷上隔日就開始潰爛,加重了病情,是否如此?」

    郭俊遊羞愧地點頭,從裡面找出一張藥方遞給她:「這是我開的藥方,您請過目。」

    蘭瞳掃了一眼,便放下:「這藥方開得沒錯,你不必自責,今日若有人上門找茬,我應下,這件事本有蹊蹺,你的醫術在一眾醫師中也是出類拔萃的,切莫妄自菲薄,一次小小的挫折就將你擊敗,那往後還如何談治病救人?」

    羽驚風在一旁道:「雪緋姑娘所說你要記著,這一次其實是有人欲圖陷害咱們織羽國的醫館,讓咱們織羽國在醫術上永遠只能依靠別人,讓人捏著咱們的性命!你們就不想為織羽國爭一口氣,還想讓咱們織羽國的人一生病就求到別人頭上去?你們是雪緋姑娘培養出來的醫師,難道讓一個金品丹師親自教授你們習醫,你們還對自己沒信心?」

    郭俊遊一聽這話,立刻瞪大了眼睛望向蘭瞳,一雙眼睛迸射出光華來:「雪大師,殿下說的可是真的?您真的是金品丹師?」

    要知道,能讓一個金品丹師親自指點醫術,那對誰來說都是無上榮光啊,即便是丹宗的核心弟子只怕想得金品丹師親自指點都不容易。

    「難道金品丹師是胡吹就能吹出來的嗎?」蘭瞳神色淡然,沒忽略郭俊遊臉上瞬間露出的神采,不由朝羽驚風望了一眼,這傢夥倒是懂得把握人心,適時說出她的身份,讓他們重塑信心。

    接下來郭俊遊更加恭敬也更加認真地聽著她的指點,滿目崇敬,卻不敢多望上一眼。

    店裡的夥計早得訊兒去請其他幾家醫館的醫師過來,在得知蘭瞳金品丹師的身份時,一個個差點沒高興壞了,他們可是親自得過金品丹師指點並首肯的,雖然沒能讓她收為徒弟,但能得她指點並修習醫術,已經是他們三生修來的福氣了。連日來的忐忑不安幾乎消失殆盡,一個個目露喜色,一種自信自內而外散發出來。

    蘭瞳暗自點頭,看來一名丹師對醫師們的影響確實很大,醫師在大陸上的地位本就不低,而丹師之餘他們來說,幾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對他們的影響甚深。

    「先別高興得太早,每個人對醫術都有獨特的理解,我只能交給你們一些基礎知識,引導你們自己去探索,醫學一途永無止境,你們切莫因覺得有金品丹師指點,便自我膨脹了,如此若真因你們的失職而害了病人,我頭一個不放過你們!可記住了!」待他們興奮過後,蘭瞳又適時地訓上一句,免得這些人高興過了頭。

    一眾醫師恭聲應下。

    就在蘭瞳遣了眾人回去時,一群人鬧上了水街這家醫館。

    「聽說賀英那群人都在這裡,人呢,給我出來!」一聲粗厲的吼聲從醫館門口傳來,伴隨著巨大的砰砰上,醫館大門劇烈地搖晃著,似乎要塌下來一般。

    剛剛這幾個被委派到濱城的醫師抵達醫館時,因著要討論先前發生的事,為了不讓人打擾,便關了醫館的門,誰知那些人消息倒是靈通,這麼快就尋上門了。

    蘭瞳暗自勾起嘴角,賀英便是外面傳的那個醫死人的醫師,此刻他滿臉尷尬慌愧地望著蘭瞳,「雪大師,這……他就是木家的管家木順,那名死者是木夫人,可當時她明明就只是得了普通的寒症,英雖醫術不精,卻也不會將這普通的病症診錯,雖說這寒症多有變化,不過當時我替木夫人診斷的時候她的情況並不嚴重,所以我只開了一些簡單的傷寒藥,因為木家出的價高,讓我多留一陣觀察一下,說是木夫人病情反覆,偶有發熱,我便待她喝了藥又待了半個時辰,才打算離開,哪知木夫人突然發了高熱,甚至哭鬧不安,沒多久便歇了氣息,我、我是親眼所見,當時也採取了補救措施,驗了一番也沒查出有什麼不妥……」

    「那木夫人喝的藥湯中沒什麼不妥?身體也無中毒現象?」她的指頭輕輕往桌面扣了扣,那聲音落入眾人心底,甚至比醫館外砸門的聲響更令人震顫。

    賀英漲紅了臉:「英知道事關醫館和自己的聲譽,自是嚴密查探的,只是,雖然覺得事情怪異了些,卻查不出什麼,木家人便將這事歸咎在了英身上,說是英醫術不精用藥不當才導致木夫人身亡。」

    蘭瞳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羽驚風也一聲不吭,眼睛也沒往被撞得砰砰作響的醫館大門瞥上一眼,只靜靜地端著茶水品啜,偶爾透過渺渺茶霧看她一眼,神色溫然卻又帶著一絲高深莫測。

    忽然,她抬起頭來,抬手往醫館大門方向彈了彈指,便見大門砰的一下拉開,一群作勢往前撞的人冷不防門被打開,頓時嘩啦啦倒了一片,狼狽不堪。

    蘭瞳朝羽驚風使了個眼色,他悠悠然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撣了撣衣裳,這才領著一群醫師往門口行去,蘭瞳收斂氣息低調地跟在他身後。

    「來者何人,因何擅闖醫館?」羽驚風的性子跟他的名字壓根就不挨邊兒,驚風驚風,偏偏他這人溫和得跟一縷春風,哪裡有半點令人畏懼的威嚴,明明一句該挺有氣勢的話兒讓他說起來愣是軟得沒一點脾氣。

    前面那群撞門的人這時才規整好讓開一條道,後面跟著一個衣著華貴神氣活現的中年男人,面容白淨微胖,在他旁邊還有個管家模樣的高瘦男人,一副精明樣,這兩人應該就是木家老爺和管家木順了。

    「這是我們木老爺,來找賀英討公道的,他醫死了我家夫人,可是避了咱們一個月了,好容易打聽到他今兒在這家醫館裡,哼,大家可莫再上這醫館看病,免得白白攤上了性命!他們都是一夥兒的,明明不會醫術,偏生硬是要給人瞧病,若早知道會出這樣的事兒,咱是怎麼也不敢請他們給夫人瞧病的,可憐的夫人啊……」木順聲淚俱下地控訴著。

    蘭瞳眼眸微垂,她可是聽出了裡頭的意思,人家控訴的可不只是賀英,連帶著其他醫師都指控進去了,她微微抬起眼皮,掃了木順一眼,正好發現他的目光正往身側一處瞧去,與看熱鬧的人群中一人接觸了一下,又抹著淚兒咒罵,而他身旁的木老爺臉上卻一點悲傷都沒有,反而有些不耐煩的樣子,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只是由著木順說事。

    她不著痕跡地將人群中那人的樣貌記下,轉頭瞥了一眼聽得津津有味的三殿下,心底不由歎口氣,這傢夥哪裡像來查案的,分明就是聽故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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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天蒼大陸   神秘的老空

    「你們快些把賀英交出來,否則告到城主那兒咱也是不怕的!」木順哭訴完,見面前俊俏的年輕人沒點兒反應,不由生氣,怒喝道。

    蘭瞳心裡翻了個白眼,當下一個側步上前,冷聲道:「閉嘴!你一個小小的管家倒是好大的威風,三殿下面前也敢放肆!」

    人群一陣嘩然,那木老爺和管家木順顯然也呆了,結結巴巴道:「三、三殿下?!」

    他們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雖然穿得一身華貴卻一團和氣沒什麼架子的人會是那個體弱多病的三皇子吧。

    羽驚風微微一笑:「剛剛我也在問這件事,事情還不明瞭,他心裡也覺得冤屈呢,況且賀英好歹也是皇家委派下來的醫師,自是不可能交由你們自己處置。這樣,既然我來了濱城,就順便將事兒查上一查,以便還你們一個公道,若是賀英當真因醫術不精而害死木夫人,我自是不會包庇。」

    木老爺和管家木順哪裡敢有其他意見,喏喏應聲離開,人群圍觀了一會兒便散了。

    遣散了一眾醫師,只留下了那些犯了事兒的底案,其實除了木夫人這一件外,其他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但都因與最近剛落成的醫館有關,再加上有心人散步,自然鬧得沸沸揚揚。

    「這件事兒還得從木夫人的死因查起,我相信賀英的診斷。其實傷寒藥中若是添加一味冰泔汁的話,只要量加得好,便會令藥性變得極為寒涼,針對發高熱之人起初是十分有效的。但冰泔汁的寒氣極重,卻是無毒的,所以通常加的時候就要把握一個度了,若是加得過多,就會出現像木夫人那樣的症狀,初時有所緩和,後來越燒越厲害,可體內其實是越來越冰冷,若賀英再多待一兩個時辰就能發現端倪了。只是這些都是我的推測,冰泔汁十分珍貴,就目前位置我還沒看到織羽國的哪位醫師能夠從泔涼果中提取冰泔汁。」

    「啊!」聽了蘭瞳的話,賀英突然驚呼一聲,「對了,當時木夫人去時,我並未第一時間就離開,木夫人一去,木老爺和木管家立刻就將我困在木家,欲將我捆綁起來,爭執了好一陣,我還看到木夫人露出的腳,她死前因為掙紮,將被子都踢亂了,便露了出來。當時我看到她的腳很是僵硬,蒼白中隱隱有些烏紫,腳面上一層細霜,跟結了冰似的,我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奇怪的現象。怎麼說也才過了還不到一個時辰,就是平常的屍體停放了一天也不會變成那般模樣,當時我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兒,只是忙著與木家的人爭執,便忽略了,想來真有可能是冰泔汁所致。」

    「這麼說,便是當時那碗藥出問題了,只是時隔一個月,木夫人的屍體早已殮葬,證據也被抹掉了,恐怕這件事也不好查了。」羽驚風說著,不僅又往蘭瞳的方向瞟了一眼,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

    其實蘭瞳是突然想到了那木老爺和管家木順的表情,一個看似對此一點都不關心,一個則是積極過了頭,還有那個與木順一直打眼色的人……如果她沒感覺錯,他身上有一股極淡的熟悉的靈氣,如果她沒猜錯,那個人應該是丹宗正式弟子,身上應當擁有一枚木丹令才是。

    哼,果然是丹宗弟子在其中攪和!

    她剛回過神,便見羽驚風定定地看著她,她抬眸,不解道:「這麼看著我看什麼?呃,剛剛說到哪裡?」

    「就算是藥出問題,可木夫人的屍體已經殮葬這麼久了,證據恐怕也都被抹掉了,你可有辦法證明那藥是有問題的?」羽驚風饒有興致地等著她說出其他不同的見解。

    誰知蘭瞳只是點頭,神色淡淡:「這樣啊。」

    等了半天,她卻沒了下文,羽驚風柔和的眼角微微抽了抽,試探一聲:「沒了?」

    蘭瞳斜睨他一眼:「你休想將所有事都推給我來做,反正又不需我去向皇上覆命。」

    羽驚風的笑容微微一僵,摸了摸鼻子,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道理,可是他覺得若是她來查的話會快一點完成任務啊,她那麼聰明。

    「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對了,建議你先查一查那個木老爺和木管家,這兩人絕對有問題。」蘭瞳好心地提示一番逕自走人,沒有給羽驚風任何推卸責任的機會。

    羽驚風哀歎一聲,只得接下擔子,立刻下令讓一直暗中跟護的一名藍羽衛前去調查這兩人並木夫人得病的原因,不過一天時間就打聽清楚了。

    木家在濱城頗有聲勢,而且木夫人的娘家可是濱城首富劉家。不過木夫人在濱城也是個有名的人物,可是公認的母老虎,木老爺就是個妻管嚴。

    以前木家可是濱城的名門望族,一直到了木老爺這代便沒落了下來,木老爺更是個不成器的,成天裡沉迷聲色,偏偏木老太爺在的時候為了木家能夠延續輝煌,替她娶了當時還不是濱城首富卻悍名在外的劉家女,就是想約束一下木老爺的性子,婚後她果然將木老爺管得死死的,這木夫人可是個白銀戰士,木老爺每次出去偷歡都會被狠罰一頓,他是對她又厭又怕。

    這個木順為人精明能幹,既能討好木老爺,又懂得討好木夫人,在木家的地位極高,木夫人掌管木家時,對他頗為信任,倒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總的說來,木夫人死了,當年木老太爺因怕獨子敗了家,便交給木夫人的掌家權又回到木老爺手中,而木夫人剛剛病逝的這一個月,他的風流本色畢露,但好歹顧忌著點劉家的臉面沒敢做得太過,可總算是不用再受那母老虎的約束了,心裡不知道多高興,哪裡會對木夫人的死有半點悲傷。

    倒是這個木管家,積極尋凶,表現得悲切十足,也不知他跟木老爺說了什麼,倒是讓他跟他一條心,硬是把木夫人的死算在了賀英的頭上。

    此時濱城南街一座簡陋的平房裡,老空躺在一張破舊的躺椅上一手提著酒壺瞇著眼睛舒舒服服地曬起了太陽,在他身前不遠的一張小幾前,碧溪舒展著那雙濃淡適中的墨眉,桃花美眸裡滿是戲謔的光芒:「我還真想看看,裘若謙若是知道他針對的是丹宗上下的祖宗不知他心裡會怎麼想?」

    老空眸子裡立即湧起無數八卦的神采:「祖宗?怎麼說?那個小丫頭是丹宗哪個糟老頭收的小徒弟,資質確實不錯。」

    碧溪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半晌才道:「她是百音的徒弟,不過,那丹印應該不是她親授的,好像是傳說中丹宗先祖那只神龜所授,但總歸沒人知道,不知是真是假。」

    「什麼,她見過那頭老龜了?」老空的眼睛頓時一亮,「看來她到過天穹之南,習得《百草卷》了,看來她的實力得到老龜認可了,嘿嘿,看來要找個機會見見她才是。」

    「不用再找什麼機會,我已經不請自來了。」半空中傳來一聲輕語,一道細挑的玄色身影眨眼落在小院中。

    老空向碧溪遞出一雙大瞪眼:「好小子,你把我住的地兒都告訴她了?」

    碧溪撇了撇嘴瞧他一眼,「你欠人錢想讓我替你還,沒門!」

    「我什麼時候欠她錢了?」老空極度不滿,「她那是訛詐,訛詐懂不懂?再說了,就算我欠她點錢,不久那麼點兒金幣嘛,你隨便煉製一顆丹丸都抵得上了,你個小吝嗇鬼,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蘭瞳向碧溪點頭致意,最後將目光落在老空身上,有了那麼一絲探究的意味:「你認識神龜和百音?」

    且不說神龜迄今都活了數萬年了,就是百音也是一萬年前的人物,這老空怎的也認識?而且,他還知道《百草卷》在天穹之南,這就不是普通的運氣好可以解釋的了。

    老空一見蘭瞳發問,目光也移了過來,換成一副笑瞇瞇的模樣:「當然,都是老朋友了,哎呀呀,小丫頭,我剛剛聽說你成了百音那丫頭的徒弟,不錯不錯,這回老龜總算沒看走眼。嘿嘿,不過比起我的徒兒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碧溪鄙視了他一眼:「就你這品味帶出的徒弟不會也跟你一個德性吧?」

    蘭瞳十分贊同,雖說碧溪有時候也跟硯樓鳳一樣,挺毒舌的,但到底說的話還是有幾分根據,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老空一眼,只覺得雖然皮相長得十分好,渾身上下也帶著一絲神秘,但配上這麼一副邋遢模樣,簡直糟蹋了那份神秘氣質,稱得上猥瑣了,帶出來的徒弟她真心不看好。

    老空當即怒了,拍著胸脯道:「我徒弟那是世上一等一的,顏色好,實力強,天賦高!」

    「呵呵,我倒是不知原來徒兒在師傅心中印象如此之好,那師傅當年為何如此狠心拋下徒兒,自個兒逍遙快活去了,說起來,咱們師徒也快二十年沒見了吧?」一道低沉卻動聽的聲音陡然在院中響起,驚了院子裡三人,尤其是老空,一聽到這話,立刻心虛了,眼神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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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天蒼大陸   時空老人

    碧溪的目光順著聲音的方向移了過去,便見一風華無雙的紫衣男子含笑立在院中,眉如墨裁,星眸瀲灩,氣質卓然雅貴,一頭及地墨髮綺麗地披散在腦後,兩鬢以淺色髮帶微微攏束著,透出一絲慵懶邪魅的味道。

    他瞇起了眼,心頭陡然一跳,一種莫名的感覺在心裡滾動著,這樣的感覺很是莫名其妙,又彷彿他對眼前的男子有種奇異的熟悉感,可他明明就未曾見過他。

    那邊蘭瞳已經迎了上去,看看他再望望那一臉躲閃的老空,美眸裡露出些許驚詫:「相公,他是你師傅?時空老人?」

    蘭瞳無語凝噎,她一直以為時空老人應該是個老頭子才對,想不到這皮相還這般鮮嫩啊,就是個俊美青年啊,當然,如果他能好好打扮一番的話,也是能傾國傾城的。

    不過她也沒真把他當個俊帥的小夥子來看,時空老人可是說了,他跟百音和神龜都認識,這倆人誰啊,那都是萬年前的人物,而且他還稱自己小丫頭,說明他本質裡就是個老頭,她不禁惡意想到,這老頭子該不會也有一萬歲了吧?裝嫩啊!

    「嗯,我可是找他很久了,虧得我等了他這麼些年,若不是遇上娘子你,恐怕你相公我現在已經是一堆枯骨了。」硯樓鳳似笑非笑地往老空身上睃了睃,老空心底一顫,這臭小子,好歹也師徒一場,不帶這麼威脅他的吧?

    咳咳,時空老人一張還算白皙的俊臉憋紅了,一雙眼睛閃閃爍爍,只得陪著笑,「那個,徒弟啊,你的事兒師傅是放在心上的啊,你看,我不是看天穹大陸丹師太少,實力也不行,這才跑到天蒼大陸……」

    老空越說越心虛,那邊蘭瞳從倆人的話裡也隱約猜到了他們說的是硯樓鳳中了極樂之毒的事,想來是時空老人原本是要幫他尋解藥的,誰知道尋著尋著,就尋到天蒼來了,當然,以他那般不靠譜的作風,這近二十年的時間,他也差不多把硯樓鳳還中著極樂之毒的事兒給忘了。

    這會兒被徒弟找上門,他能不心虛嘛,蘭瞳真是無語了,怎麼會有這麼不靠譜的師傅,現下她可真是太同情硯妖孽了!

    時空老人的目光亂閃,不敢對上硯樓鳳,卻恰好瞥到了一旁微微怔忪的碧溪,當下揚起笑臉:「徒弟啊,師傅這回可沒哄你,我到天蒼大陸可不就是為了尋能夠煉製極樂丹的丹師嘛,你瞧,碧溪可是金品丹師,絕對可靠的,我就是準備找的他給你煉極樂丹啊。」

    蘭瞳低低一笑,向碧溪道:「我說你沒告訴時空老人,你打哪兒來的?」

    碧溪搖頭,收回心底那一絲莫名的情緒,同情地看了時空老人一眼,「我和他認識剛滿一個月,一個月前他被聞香酒樓扔出來時,剛好砸中我,我就這麼被他賴上了。」說起來他倒是挺佩服蘭瞳的,據說她當時直接將這老頭踹下江去,也不怕他淹死,這性子倒是與當初在竺遺仙島那會兒不太一樣了。

    硯樓鳳點了點頭,表示明瞭,「一個月前找到的啊,可是師傅啊,我來到天蒼大陸也有幾年了,別人不知道我是誰,你也不知道嗎?憑您的名頭,要幫徒兒請個金品丹師不難吧?」

    時空老人頓時苦著一張臉,他當然知道,他這位徒兒六年前一舉成名登上公子榜榜首的時候他就清楚了,誰讓他是自己徒弟,可論實力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啊,出於愧疚,不敢見他,只得逃遁了,不然讓徒弟抓到,依著他的性子,定是要把自己當免費苦力使喚的。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錯了,徒弟那極樂之毒發作時有多痛苦他不是不清楚,只是,唉,有些事兒是他命中註定的,如果他不經歷這一劫,只怕性命難保矣,畢竟他是……

    時空老人揉揉自己的腦袋,罷了,有些事兒現在還不宜讓他知道……

    「行了行了乖徒兒,師傅認錯還不成?再說,你現在不是沒事了嘛,我瞧你小子過得挺滋潤的,娶了這麼個仙女似的小丫頭,身上靈氣十足,怎麼著也有金品丹師的品級了,你小子艷福不淺還敢跟我抱怨?」

    聽著時空老人又開始胡亂纏攪起來,明明是他理虧的事兒偏偏讓他說得理直氣壯,蘭瞳不禁扶額,真不知硯樓鳳攤上這麼個極品老頭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硯樓鳳微微一笑,卻不跟蘭瞳對付他的辦法那般跟他胡攪,而是直接道:「師傅的認錯態度不錯,不過光口頭上的認錯顯得多沒誠意,徒兒那邊有些事兒忙不過來,就勞師傅替徒兒分擔分擔。」

    「不是還有你媳婦兒嗎,你媳婦兒可是個有本事的,比我這個糟老頭能幹多了!」時空老人一想到自由被限,一張臉比苦瓜還皺。

    硯樓鳳理直氣壯道:「我媳婦兒要照顧孩子,沒空!」

    「咦咦咦!」時空老人驚奇地睜大了眼,往蘭瞳肚子瞄了瞄,「有孩子了?多久了?」

    蘭瞳翻了個白眼,「五歲了。」

    「什麼?!」時空老人這會兒才品出些許味道,「這麼說,硯樓鳳這臭小子的極樂之毒起碼解了五年了?」

    如果這小子沒解毒,碰著的女人肯定活不成了,那溫度高的摸什麼熔什麼,即便硯展風實力強大也輕易不敢觸摸發病時的他,所以他才能肯定,這小子是解了毒才敢生孩子,他徒弟的品性他還是挺瞭解的。

    這意味著什麼?蘭瞳看著十分顯年輕,十七八歲模樣,實際上應該也就二十歲出頭,五年前她不就才十幾歲,可那極樂丹且不說材料收集之困難,就說最後一關煉丹,那可是金品中階的丹藥,起碼也得金品丹師才煉得出來,五年前這小丫頭就煉出來了?

    一旁的碧溪雖說沒有插口,卻也從幾人的對話中隱約聽出些頭緒來,在聽說硯樓鳳中了極樂之毒後,心中也是震驚不已,他自是知道極樂之毒的厲害,也知道其煉製的艱難程度,他自問,他在煉丹一途上雖天賦異稟,可十幾歲的時候,他也絕不可能煉出金品丹藥。

    「對了,蘭瞳,難道你就是在萬嶺城殺了鞏秦安的那個蘭瞳?」碧溪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忍不住問道。

    在竺遺仙島那會兒他根本不知道她已經嫁人了,且相處的時日不多,他也只隱約記得她的名字。所以在萬嶺城鞏秦安被殺的事傳開後,他雖然覺得蘭瞳的名字耳熟,卻從未想過會是她,況且,據說在萬嶺城那個蘭瞳是為了護子才動了殺機的,他自是直接忽略了腦海中那個若隱若現的名字。

    直到見到她,又聽她說起她有了孩子,碧溪才恍然驚覺,將她跟萬嶺城那人聯繫起來。

    蘭瞳神色微變,看著碧溪的眼神有些不善:「是你又待如何?」

    她可沒忘記他腰間掛著的那枚金鑲玉墜,那是丹宗金品丹師的象徵,他早就投入了丹宗,但她卻不知他屬於哪一派,或許他們極有可能是敵人。

    「我也沒想如何,只是想告訴你,你把丹宗的人給惹毛了。鞏秦安是現任宗主裘若謙的大弟子,又是鞏家繼承人的不二人選,鞏家本來人才便不多,好不容易出了天賦不錯實力也突出的,丹宗和鞏家都耗費了無數心血培養他,卻被你給殺了,想必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你。」碧溪說著抬起那雙桃花美眸,笑得如沐春風,但她沒忽略他眸底一閃而逝的譏諷,卻不是針對的她。

    難道,碧溪跟丹宗的關係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樣?

    她微微勾唇:「多謝提醒,只不過晚了,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

    碧溪微微一愣,想了想,很快明白了:「聽說你在幫織羽國培養一批醫師?那這次濱城幾個醫館相繼出事,便是他們在針對你了。」

    「沒錯。」蘭瞳心中悄悄鬆了口氣,只要碧溪不是受丹宗指派來找她麻煩的就好,老實說,對上碧溪的話,她沒什麼把握,不論是煉丹方面還是實力,碧溪都不比她差,甚至還可能比她強上一點。

    「這事我可以幫你,不過,讓他陪我打一場。」碧溪突然指著硯樓鳳說道,他可沒想到原來那個鼎鼎大名的天魔竟會是蘭瞳的丈夫,他早就很想和天魔切磋一番了,只可惜那傢夥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也找不到人,好容易有次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蘭瞳眉眼微挑:「丹宗用的手段級別太低,我自己應付得了。」意思就是不需要他相助了。

    碧溪不理會她,這女人一向狡猾得很,他不想跟她談,而且,也不是跟她打,所以他直接盯著硯樓鳳:「你怎麼說?」

    硯樓鳳鳳眼一瞇,心中又浮起了那麼一絲絲危機感,這個碧溪光從外貌看來十分出色,當然,內裡也是有料的,只一眼,他就看出碧溪也是個高手。

    這幾年他一直高居公子榜榜首,而他一直在尋找的列東實在太過謹慎了,他找了這麼些年都未能找到,從前,他把列東當敵人,同時也當成競爭對手一般,從不敢放鬆自己。

    可這幾年在天蒼大陸,他過得十分順利,少了對手便少了很多樂趣,而跟勾勾打,他是自己的契約獸,倆人壓根打不起來,他對自己只有絕對地服從。

    所以這會兒硯樓鳳一聽碧溪邀戰,也忍不住興奮,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不過此時他面上一點也不顯。他可是深諳要將利益最大化的道理,冷靜從容道:「要我陪你一戰不是不行,只不過,你也知道我很忙……」

    「什麼條件?」碧溪立即聞弦知意。

    「答應內子一個你能實現的條件,這個條件以後再由內子來提。」硯樓鳳朝蘭瞳光明正大地使了個眼色,從碧溪剛才毫不掩飾的神態中,他知道碧溪一定會應下,只有高手才知道高手的寂寞。

    時空老人聞言興奮了,慫恿著碧溪:「快答應快答應,我來給你們倆當評判,不過我相信我徒兒一定會贏!」

    碧溪咬牙睃了他一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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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天蒼大陸   馭獸闕

    絢爛的夕陽餘暉中,一片金紅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在那一片金紅之中,一縷極細的幽紫光芒一閃而逝,一聲尖銳的金鐵交鳴響起,燦爛奪目的光芒裡,一道身影踉蹌退了幾步,抬頭時,一隻長劍距離他的咽喉只有半寸。

    率先開口打破這一定格局面的不是那沐浴在夕陽餘暉中那兩位俊秀挺拔的男子,而是捧著一杯茶悠悠然啜飲著的蘭瞳。

    她輕輕瞥了一眼時空老人,「時空師傅,你這空間結界沒問題吧,我看他們倆這一場打下來都有些搖搖欲墜了。」

    此時時空老人則悲憤地蹲在牆角手中不時飛出一道銀光,將硯樓鳳和碧溪破壞掉的空間漏洞給修補完整。

    聽到蘭瞳的話,他鬱悶得想吐血,卻不得不強硬道:「當然沒問題,我時空設下的空間結界什麼時候被人破過?」說到這他臉皮都有些紅,同時也悲憤得要死,當師傅的這實力都快趕不上徒弟了,剛剛如果不是徒弟在打鬥的過程中順手替他補了那麼一兩個漏洞,恐怕這裡的打鬥早就被鄰裏發現了,哎,都這麼些年了,他的實力還沒能恢復,當年那件事之後,他的實力就再也恢復不到巔峰狀態了。

    另一邊硯樓鳳已經收回長劍,聽到時空老人的話,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飛來,時空老人羞愧地噤了聲,沒好意思再厚著臉皮吹下去。

    碧溪拍拍身上一襲青碧衣衫,攏了攏淩亂的長髮,長劍收回劍鞘,往蘭瞳對面的小幾上一坐,倒了杯茶重飲一口,舒了口氣才道:「不愧是天魔,我願賭服輸,蘭瞳,說出你的條件。」

    瞧著他臉上神采奕奕的表情,怎麼也覺得他不是輸的一方,有人打輸了還這麼興奮的麼?

    硯樓鳳悠然地往蘭瞳身邊一坐,捧起蘭瞳為他沏好的茶,垂下眸子,掩了眸底一閃而逝的異樣,抬起頭時,正好對上碧溪的目光,他的神色似也有些奇異,看他的目光帶著一絲探究。

    蘭瞳沒察覺到二人之間的暗潮湧動,認真地想了想,才向碧溪道:「你現在可是在丹宗?」

    「沒錯。」碧溪瞥了她一眼,沒有否認,他撈起自己掛在腰間作為裝飾的那枚金鑲玉墜,道,「我是四年前到的天蒼大陸,掌門師兄將先祖留下的丹宗信物交給了我,我便拿了信物進了丹宗,現如今是丹宗的五大金令長老之一。」

    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坦誠相告,那麼至少說明他並沒打算與自己為敵。

    但沒等蘭瞳說出她的條件,硯樓鳳突然插口:「四年前,怎麼可能,我記得望天峰那處入口已經被……封住了,你是如何進入天蒼大陸的?」

    碧溪眉頭微挑:「誰跟你說我是從望天峰進的天蒼大陸?」

    「可據說那條空間通道是天蒼天穹唯一一條互通的道路,難道說,還有另一條通道?」硯樓鳳不禁愕然。

    時空老人突然插了進來,笑瞇瞇道:「我知道我知道,小溪,你一定是在天穹之南遇到老龜了吧?」

    蘭瞳不解:「這與神龜前輩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可知道望天峰那條空間通道是誰打通的?」時空老人得意洋洋地看著三人向自己行注目禮,見三人已經開始翻白眼了,他才不再吊人胃口,逕自說了答案,「那條空間通道是我打的。」

    「咦?」三人還真是吃了一驚,原以為他要說是神龜打的呢,沒想到那條空間通道竟會是時空老人打通的。

    「怎麼樣,就知道你們會吃驚。」時空老人更加得意了,「其實當初我是從天蒼大陸去的天穹,知道老龜在天穹之南,第一條空間通道便挖到那裡,只不過老龜貪睡不喜歡被人打攪,所以後來我再到天蒼的時候就另外挖了一條,也就是望天峰那一條。」

    硯樓鳳三人吃驚過後倒也釋然了,尤其是硯樓鳳,他可是很清楚自己師傅的本事,時空老人時空老人,他所擅長的魔法之一就是空間魔法,他的空間魔法在蒼穹兩個大陸上無人能出其右!

    所以說這兩條空間通道是他打通的倒也正常。

    只是一想通硯樓鳳的臉色就難看了,師傅明明就在天蒼大陸,可他卻一直躲著自己,如果自己早些找到他,就不必跟娘子和自己的孩子分離六年了。不過也怪他自己學藝不精,因為他較為注重戰氣的修煉,忽略了空間魔法,若是他能專心修習,說不定他也能打出一條回到天穹大陸的空間通道。

    蘭瞳也是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只不過當初她壓根沒想到神龜那兒還有一條空間通道。

    時空老人一看自己徒弟的神色心裡多少也猜得到他的心思,不免歎氣,對他道:「你當空間通道那麼容易打的嗎?首先要學會勘察地形,並不是所有地形都能隨便開拓,光這知識就夠你學好幾年了,其次,要對空間魔法熟練運用,否則在打通空間通道的過程中會發生譬如空間風暴等極其危險的事情,我這一生都用來鑽營我的魔法了,自然比你熟練,也容易避開危險,這樣一條空間通道若是在我鼎盛時期只需要一個月。但以前發生了一件事,導致我實力大降,通往天穹之南那條通道我耗費了近一年時間才開通,也較為安全,望天峰那條比較危險,空間逆氣流、空間風暴什麼都有可能遇上,如果不是老龜相助,興許你師傅我已經葬身在自己開拓出來的那條通道中。」

    硯樓鳳一聽,心中不免湧起一絲愧疚,蘭瞳攥著他的手,朝他微微一笑,「時空師傅說的也沒錯,你也別自責了,咱們雖然分開了六年,可現在不是又在一起了嗎?」

    見他臉色和緩,她忙岔開話題,轉向碧溪,「金令長老在丹宗的地位還是極高的,我想讓你幫我查找前任宗主沂離霆的下落,據說他沒死,被裘若謙關了起來,我想知道他被關在哪裡。」

    碧溪驚訝:「你也在查沂離霆的事?」

    「也?這麼說你也正好在查這件事嘍?」

    碧溪點頭:「嗯,有人聽到消息,知道宗主被裘若謙所害,但象徵著丹宗宗主的宗主丹令卻遺失了,沒有那枚宗主丹令,裘若謙便算不得真正的宗主,如今只是以代宗主自稱,所以丹宗裡仍有許多人不服於他,但裘若謙此人陰險狠毒,不服他的人他便派人暗中打擊鎮壓。」

    「後來有消息稱,那枚宗主丹令被沂宗主交給他的兒子,但他的兒子數年前便被殺害了,裘若謙的人在他和他夫人身上都沒找到宗主丹令,不過聽說他留下了一個孩子,興許那枚宗主丹令在那孩子身上,我這次出來便是為了找那孩子,將他保護起來,我打聽到他們已經在織羽國發現那個孩子的蹤跡了。」

    聞言,蘭瞳看了他許久,見他神色並無躲閃,知道他並沒有說謊,才淡淡一笑:「其實,那個孩子在我這兒,他現在是我徒弟,叫沂冥。」

    碧溪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抹喜色:「可否讓我見見他?」

    「他現在在天魔塔,等我將織羽國的事兒處理完了,再帶他來見你。」

    「嗯,想來天魔塔最近也不太平,早點將他接過來也好。」碧溪頗有深意地看了硯樓鳳一眼,「我還有事兒,先走了,這些醫館的事兒多少與丹宗弟子有關,我會幫著暗中敲打一番。」

    待碧溪離開,硯樓鳳又與時空老人說了些話,便跟蘭瞳一起離開。

    到了街上,蘭瞳才開口問道:「天魔塔出了什麼事?」

    「這件事跟你有關,我這次來找你也是因為這事,沒想到誤打誤撞還找到了我師傅。」他跟蘭瞳因著本命契約的關係,精神力的聯繫越發緊密,離得近的話,他更是能直接感覺到蘭瞳在什麼地方。

    「跟我有關?」蘭瞳微微驚訝,「是丹宗還是鞏家找上天魔塔了?」

    按說天魔塔的根基雖然沒有六大家族深厚,但勢力卻是不可小覷,即便是丹宗也不該那般魯莽才是。

    「不是丹宗,六大家族都有。」硯樓鳳頓了頓,眉宇微蹙,「說起來這還要從一則傳言說起,你也聽說過,百音曾以你手中的百音魔琴駕馭萬獸與邪神戰於望天峰。傳言便是,百音手中有一本曲譜《馭獸闕》,傳聞若是能得《馭獸闕》,雖然可能沒法像百音那般駕馭萬獸,但駕馭百獸卻是有可能的,魔獸生性凶殘,實力強大,極難馴服,你說若是真有這麼一本曲譜,他們怎麼會不心動?」

    「曾有傳言,萬年前百音將此《馭獸闕》藏於百音魔琴中,當日你在萬嶺城動用百音魔琴,六大家族的人都見過,這幾個月來,不斷有六大家族的人前往天魔塔試探,但因為你一直不曾露面,已經有人懷疑你並未在天魔塔裡。現在六大家族的人已經暗中盯著你,還好你當初易容了,否則麻煩可就大了,你最近行事需謹慎一些。」

    蘭瞳愕然:「竟有這樣的傳言?當初百音魔琴在天穹大陸可是經過無數人的手,若是有這麼一本曲譜也早該丟了,再者,在天穹大陸的時候,可從未有過這樣的傳言啊,莫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吧?」

    硯樓鳳想了想,「確實極有可能,而且現在你我是一體的,或許是有人想藉著攻擊你來打擊我。」

    蘭瞳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畢竟之前硯樓鳳一直保持著神秘形象,很少露面,透露的資訊太少,她剛在六大家族面前露個面,他便大張旗鼓地將她納入羽翼下,現在的她在眾人眼中無異於成為天魔的軟肋了。

    想到這,蘭瞳不禁冷笑,以為她這個『軟肋』真的那麼軟那麼好拿捏的麼!

    「這件事待會兒回去我問問青鸞便知道了,你放心,也告訴孩子們,讓他們這段時間老實點,切莫給你惹出什麼麻煩來,織羽國這些醫館的事兒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待我先把一些事情處理好了就去天魔塔尋你們。」蘭瞳細細叮囑一番,硯樓鳳笑著應下。

    「你自己小心些,這陣子切莫再用百音魔琴和穿雲拂月綾了,它們會曝露你的身份。」

    將一些緊要的事兒跟蘭瞳交代了一下,硯樓鳳又匆匆離開了。

    蘭瞳待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才轉身返回水街醫館,彼時夜已經深了。

    她的手剛落在醫館的大門上時,頓時覺得不對勁,身體輕盈地往後一翻,這時一道戰氣轟隆一下破開大門,若不是蘭瞳閃得快,恐怕已經被劈中了,雖然以對方的實力還殺不了她,但那一下落在身上也足以令她受重傷了。

    「什麼人?」她厲喝一聲,便見一個黑衣人一手扼著羽驚風的脖子,一手持著一柄長槍指著她,慢慢走出醫館大門。

    羽驚風被掐得臉色呈青白顏色,幾乎背過氣去,見到蘭瞳回來,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喜色,下一刻,一雙溫潤的眸子卻又浮起一絲哀怨,這女人,竟然拋下他出去那麼久,害得他現在被劫持。

    黑衣人冷峻的眸子落在蘭瞳身上,露出幾許詫異,正想說什麼,握著長槍的手卻倏然發起抖來,掐住羽驚風脖子的手愈發緊了,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找個厲害的醫師替我療傷,快,否則,殺了他!」

    蘭瞳提著的心稍稍鬆了下來,還好,她還以為自己的身份不小心曝露了,六大家族的人這麼快找上門來呢。

    「你先放鬆,我會醫術,先把這顆丹藥服下。」蘭瞳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倒出一枚泛著淡淡香氣的丹丸,舉給那黑衣人看,「你身受重傷,這是一枚復創丹,高級銅品丹藥,內服外敷效果都不錯。」

    黑衣人瞅了一眼,感覺到丹丸中散發的靈氣,點了點頭,蘭瞳便將丹藥拋過去。

    黑衣人扼住羽驚風脖子的手一鬆,接住蘭瞳拋來的丹藥,他並不擔心羽驚風會反擊,他知道這個人不是魔法師也不是戰士。

    可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接住丹藥的一瞬間,原本還遠在七八米開外的女人竟然也到了跟前,趁他接丹藥的一剎那將人從他手底下拖了出去,並反手一劈,一個靈活的擒拿手法,將他按倒在地。

    蘭瞳一邊制服他,一邊對羽驚風道:「沒事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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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天蒼大陸   硯之檀

    羽驚風奮力咳了幾聲,目光才落到這黑衣人身上,眸底劃過一抹異色,向蘭瞳道:「沒事,他剛剛闖進醫館時為了求醫的,可能心急了些才抓了我,你先幫他看看吧。」

    既然人家受害者都不計較了,蘭瞳也沒什麼好說的,直接以戰氣封了對方的穴道,令其不能動彈,再將他的手掰開,直接將她剛剛丟出的復創丹藥取出來,扒拉下人家臉上的黑巾,將藥塞進去,手段簡單粗暴,看得羽驚風微微皺眉。

    「你好歹也是醫師啊,人家可是病人,你怎麼能這麼粗魯呢?」

    蘭瞳輕飄飄看他一眼:「你來!」

    羽驚風輕咳一聲:「哎,我也就說說,呵呵,你繼續,繼續!」

    蘭瞳這回眼都懶得瞪了,抬頭看看面前的幾個,小夥計和醫師郭俊遊剛剛早就被這黑衣人嚇得軟倒在地,要知道剛剛他抓的可是當今三皇子啊,要是一個不慎,讓三皇子掛了,他們倆也就不用活命了,故而面色蒼白現在還沒能回過神兒,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竟然是身為受害者的羽驚風,不過這傢夥太弱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蘭瞳見沒個人能幫自己抬人,索性自己拎了人家衣領把黑衣人給提進了醫館。

    黑衣人原本冷峻的面孔在看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女人給提著衣領拎著走,頓時臉都綠了。

    「放手!」他長這麼大就沒這麼憋屈過!

    蘭瞳眼角一睃,看到前邊供病人候診時坐的椅子,直接將人扔了過去。

    砰!

    椅子微微搖晃了一圈,但蘭瞳扔的力道很巧,所幸沒有倒下,黑衣人被砸得背脊生疼,本就受了重傷,被她這麼一扔,險些把血嘔出來。

    「你幹什麼!」他氣不過,他身邊那些個人誰看到他不是畢恭畢敬的,誰敢這麼對他,偏他今晚栽在這個女人手上兩次了!

    蘭瞳嘴角含笑,浸著一絲冷氣:「你不是讓我把你放下麼,以為我喜歡這麼提人麼?」說完逕自上前,撕拉一下扯下了他的上衣,只見上面大大小小或深或淺的傷痕足有十幾道。

    黑衣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女人真粗魯!

    其實她平常不這麼粗魯的,只因為今天她心情不佳,剛好他又以那麼不同尋常的手段撞上來求醫,她不下狠手消消心底的鬱氣怎麼行。

    羽驚風剛走過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心底有些驚訝,她今天出去一天了,也不知道幹什麼去,火氣怎麼這麼大。

    「郭俊遊,你過來。」蘭瞳朝已經鎮定許多的郭俊遊招了招手,而後從那排放置藥材的小抽屜裡取了幾樣藥,順手捏成粉末放在白紙上,交給他,「傷口清理一下,幫他敷上。」

    待那夥計和郭俊游幫黑衣人清理了一身的血污,羽驚風又不知抽的什麼風,竟然慇勤地拿了件他那些昂貴的衣衫給黑衣人穿上,分明忘記他剛剛差點被這人掐死的事兒。

    好在羽驚風雖然文弱,身材卻是不錯的,與眼前這黑衣人,衣衫自是能穿的,待他打扮整齊,整個人竟然煥然生光,果真是人靠衣裝,蘭瞳暗暗道。

    眼前的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五官深邃立體,俊逸非凡,一雙眼睛銳利中透出些許冷酷,氣質冷靜沉穩,唔,如果他的眉頭能稍稍不那麼糾結的話,可以這麼說。

    「先休息一晚上,內傷太重,明兒看你表現再決定給不給你治。」蘭瞳丟下話兒,拽著還打算對人湊近乎的羽驚風走了。

    出了醫館,她美眸一瞇,危險道:「老實交代,這個男人什麼來頭,你非得湊上去惹這一身麻煩?」

    先前的一番試探,她對男子的實力有些瞭解,實力很強,若非中了毒又兼受內外重傷,她怎麼可能輕鬆地將他制伏?

    雖說她很不願意承認,可是,自從來到天蒼大陸後,她自詡相當不錯的實力在這裡已經在接連遇到的幾個高手中被打擊不少,硯樓鳳和寧奚青就不必說了,在萬嶺城,若不是鞏秦安輕敵,而且自己恰恰又比他強上那麼一點,也是要在他手中吃大虧的。

    再有羽驚綸、今夜的黑衣人,這一個個實力非凡,她自認為實力上的優越感在這裡蕩然無存,真不知該說她運氣好還是不好。

    羽驚風也在思忖這個問題,蘭瞳的事兒早在她的身份曝露時,他就已經瞭解了不少,今晚遇到這個黑衣人的時候,他還在感歎,果然她運氣太好了,別人一輩子也不見得能遇上一個的公子榜上前十的高手,她在短短一年裡就遇上一半多了。

    沒錯,他認出了眼前黑衣人的身份,雖然他打小體弱,養在深宮之中,但不代表他對外面的事兒一無所知,就是因為太閒了,所以他時不時地將皇宮裡收集來的那些成名高手的資料拿出來研究一番,對那些人反而十分瞭解。

    眼前這黑衣人如果他沒猜錯,應該就是硯家年輕一輩第一人硯之檀!

    硯之檀是公子榜排行第三的人物,僅次於天魔和死神,據說他擅長槍法,當年戰神元帝所用的神器破魔槍就在他手中。

    他為人並不高調,很少在一些公眾場合露面,但他冷峻的氣質俊朗的外表強大的實力還是傾倒了眾多少女的芳心,受歡迎程度僅次於他的弟弟羽驚綸,甚至比寧家少主那個卓爾不群的男人還要受女孩子歡迎。

    「他是公子榜排行第三的硯之檀,六大家族之首硯家的人,擁有的魔器是破魔槍,他起碼也是個中級鑽石戰士了,這樣強的實力竟然還有人傷得了他,最近天蒼大陸的高手是不是太多了點?」羽驚風心裡好奇不已,硯之檀的實力可謂十分強大了,除了六大家族裡那些隱世不出的老頭,就算六家家族的族長也不一定能在他手中占那麼大便宜,他可是擁有神器破魔槍呢,即便是高級鑽石戰士也可勉強一戰了。

    不過天魔與死神跟硯家倒是沒結什麼仇恨,況且,若真是天魔或死神所傷,蘭瞳絕不可能給他治療,至於六大家族的族長和那些老頭基本上很少出宗派,那硯之檀到底是惹了什麼人了,竟然傷成這樣,嘖嘖,這天蒼大陸的時勢只怕因著新出現的勢力又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別人且不說,就是他眼前這個女子他就看不透,卻隱約能感覺得到,她的到來將會改變天蒼大陸目前的格局。

    蘭瞳可不知道羽驚風心裡的想法,她也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六大家族雖然暗地裡爭鬥不斷,但卻很少有人敢對這些嫡系直接下手,況且這人還是六大家族之首硯家的第一人,聽說是最有可能成為硯家的繼承人,他若是有個閃失,硯家絕對會傾力將對方滅族的。

    一如她在萬嶺城殺了鞏秦安,便惹得丹宗和鞏家甚至於其他與丹宗和鞏家交好的家族都在封殺自己。

    這麼說來,傷了硯之檀的就絕不可能是六大家族的人,可除了六大家族外,就只有天魔塔、丹宗兩個足與和六大家族匹敵的勢力才能夠傷得了硯之檀了,但很顯然,丹宗和天魔塔都不會這麼幹,得罪硯家可不是好玩的。

    這麼說來,傷了硯之檀的是另有其人了,難怪羽驚風會有這樣的感慨,看來她得探探硯之檀的口風。

    沒有將話題再停留在硯之檀身上,蘭瞳詢問了一下那件事的進展,從木老爺和管家木順下手,很快便查到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是丹宗暗中留在織羽國的幾名弟子在搗鬼,他們賄賂了管家木順,並贈了一個美人給木老爺,便順利地讓他們將冰泔汁下在木夫人喝的藥湯裡,致其死亡,人他已經拿了他的權杖讓濱城城主抓了起來,包括順籐摸出來的那幾名丹宗弟子,並在他們身上找到了證物冰泔汁。

    冰泔汁提取困難,目前織羽國的醫館裡並無這味藥,所以這藥顯然是他們自備的,不過這幾個人也倨傲得很,一查到他們身上,他們倒是爽快地承認了,不僅如此,濱城其他醫館的事兒都是他們買通人惹出來的,並說自己是丹宗弟子,諒他們也不敢得罪丹宗,將羽驚風氣得不輕。

    不過也確實如此,這幾個人中有兩個是丹宗的正式弟子,按說要遣還給丹宗交由他們處理,若是暗中把人殺了也就罷了,若是過明路,想讓人們知道他們的罪行,那處置權就不在織羽國手裡了。

    但這兩人本來就是丹宗弟子,他們之所以會在織羽國惹下這些事端,背後便是丹宗的人暗中指使的,將人遣還回去他們偷偷把人放了織羽國又能怎麼樣,所以羽驚風才苦惱不已。

    蘭瞳微微勾唇:「無礙,你明日將人公開審理,到時我自會讓人去處理,保證他們罪有應得!」

    哼,不是說只有丹宗的人才有處置權麼,那她就找個丹宗的人來當場處置了他們!

    第二天,濱城城主親自審理此案,羽驚風打著扇子坐在一側旁聽,因為證據確鑿,兩名丹宗的正式弟子和幾名記名弟子都供認不諱,態度還十分囂張,此時府衙外擠滿了人,一聽是因為他們搗鬼,才使得好不容易建起來的這些個醫館連連出事,便憤怒得幾乎衝進去將他們揍扁。

    幾個丹宗弟子眉眼間帶著譏誚之色,傲然看著濱城城主和羽驚風:「我們乃丹風國人,更是丹宗弟子,你們無權處置我們!」

    「他們無權處置你們,我總有這個權力吧?」一道溫和的聲音從擁擠的人群中傳了進來,不知為何,明明聲音溫潤,可聽在丹宗幾個弟子的耳中,卻似含著冰刺一般。

    一道青碧身影輕鬆地分開擁擠激憤的人群,緩緩走了進來,容貌俊雅秀逸天成,一雙桃花美眸此刻微微瞇起,一絲危險的氣息在眸底蔓延。

    其中一名正式的丹宗弟子打量了他一眼,覺得確實沒在丹宗見過,這才輕蔑道:「你是誰?」

    碧溪撈起腰間的金鑲玉墜兒,冷笑一聲:「不認識我也總該認識這東西才是。」

    幾個丹宗弟子相繼失色:「金丹令!你是……」

    「金令長老,是金令長老啊!」

    「有這麼年輕的金令長老麼?」

    「怎麼沒有,他是碧溪長老啊,如今丹宗最年輕的金丹令持有者!」

    沒等碧溪說出自己的身份,堂上幾個丹宗弟子就已經鬧哄哄地吵開了。

    碧溪將金丹令一收,眸子往那些人身上淡淡一掃,一身威嚴頓時懾得一眾人不敢再鬧騰。

    羽驚風瞅著碧溪,眼睛一亮,又是一名高手!

    「既然你們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不多廢話了,是你們自己動手還是我來動手?」眸子冷冷一瞥,令得大堂上那幾個丹宗弟子身子一縮,旋即瞪大了眼。

    「什麼?金令長老,你、你怎麼能幫著外人來害自己人呢?」先前說話的那名丹宗的正式弟子驚得聲音都變了調。

    「你們肆意破壞丹宗的聲譽,為醫者不醫人反而害人,你們讓人怎麼看丹宗的醫師和丹師?如此詆毀丹宗聲譽,若是傳到代宗主耳中,只怕連你們的師傅都要受到連累,你們還是自行了斷為好,今日之事便請城主和三皇子作罷。」

    「你……你不能這麼做,我們不服,我們要回丹宗,請宗主定奪!」幾名弟子同時叫囂起來,他們都是裘若謙一些心腹的弟子,他們這麼做也是師傅暗中指派的,說是要給織羽國一個教訓。

    而碧溪他們也是知道的,他是個外來戶,雖說實力強大,丹師品級也高,但宗主多次拉攏他,卻都被他拒絕,所以他雖貴為金令長老,但丹宗裡仍有許多人不滿於他。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來了濱城,而且不幫自己宗派的人,還幫著外人來處決他們,他怎麼敢!

    碧溪眸中射出一縷寒芒:「虧得你們幾個敢以丹宗弟子自居!你們做下這等謀害人性命的事,又詆毀丹宗聲譽,有何資格勞煩代宗主裁決,既然你們不肯自己動手,那就由我來動手好了。」說完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手指彈出幾枚細小的紅得發紫的火球,火球的速度奇快,沒等那幾名弟子反應過來,那幾枚火球瞬間沒入他們體內,霎時間正個大堂充斥著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不過一兩息時間,叫聲已然停止,但那幾名丹宗弟子也已經被烈火焚成灰燼,正個大堂靜得落針可聞。

    「這幾名弟子膽大妄為,仗著丹宗的名號胡作非為,我已依著丹宗的規矩處罰了他們,碧溪回去自會稟報代宗主,不知城主和三皇子可有異議?」碧溪處置完了人,朝坐在上面的濱城城主和羽驚風瞥了一眼,雖是詢問的語氣,但怎麼看都像是在威脅人啊,這人都被他燒成灰燼了才問他們是否有異議,他們敢有異議,能有異議麼?

    濱城城主臉上已經滿是冷汗了,羽驚風卻饒有興趣地多看了碧溪幾眼,聽他這麼問,自是擺擺手:「既然長老已經代丹宗處置了他們,還我們醫館聲譽,這件事兒我們就不追究了。」

    「那就好,沒我什麼事我先走了。」

    碧溪剛剛那一手造成的直觀影響實在太慘烈了,以至於他步入人群時,人們自發退離他至少三步遠。

    站在人群中全程旁觀的蘭瞳看著眾人的反應,心中不禁點頭,剛剛碧溪處理那幾個丹宗弟子的手段簡單粗暴,已經深入人心了,她故意放過幾個丹宗弟子,暗中觀察他們的神色,見那幾人被碧溪乾脆地殺了,不由又驚又懼。

    相信接下來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了,至於其他幾個城,只要今日的審理結果傳出去,丹宗必然會約束好他們,否則她不介意將丹宗留在織羽國的暗樁一顆顆拔掉!

    人群漸漸散去,蘭瞳沒有隨羽驚風前往城主府,而是直接回了水街醫館,查看了一下硯之檀的傷勢,發覺他的傷勢好了許多。

    「幫我解開穴道!」在看到蘭瞳的一瞬,硯之檀表情一向不多的臉上竟然難得地迸發出了喜色,天知道他保持這個姿勢整整一晚上再加一個早上了,再不讓他活動,他的身體會僵掉的。

    蘭瞳這才想起,為了讓他配合治療,她昨夜就以戰氣封住了他體內的穴道,可惜這種以氣封穴的手法乃是華夏古武術的精華術法之一,經她改良而成,這裡的人們是不懂的。

    戰氣淩厲霸氣,多是外放型的,所以即便是強大如硯之檀也不懂利用自身的戰氣解開身上的束縛。

    蘭瞳問了一下郭俊遊他的傷勢如何,郭俊遊面露喜色:「雪大師您的丹藥和配置的藥粉果然有效,今日傷勢都已經結了痂,早上我給他診了脈,脈相也有力多了。」

    蘭瞳又自己診斷一番,可能因為硯之檀是戰士,且實力強大的緣故,他身體的傷勢恢復得極快,一晚上就恢復了大半。

    她伸手解開了他的穴道,輕飄飄看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硯之檀古怪地看看自己又能活動的手腳,他能確定,她是用戰氣封住自己的行動,而非用的魔法,可她是怎麼將戰氣運用得如同魔法那般神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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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天蒼大陸   傳說中的神邸

    他倒是知道風系魔法中有一道風之束縛能夠限制人的行動,若是風之魔法,定然困不住他,可這女人分明很是輕鬆地在自己身上幾處穴道點了點,沒見她怎麼用力,卻將自己的所有行動都給定住了,這又是什麼技能?

    硯之檀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想這個問題了,可到現在也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對於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他一定會不恥下問,「你是如何用戰氣封住我的穴道的?」

    蘭瞳挑眉:「秘密,無可奉告!」

    可惜她低估了硯之檀同學的求知慾望和好學的態度。

    「我拿東西跟你交換。」

    蘭瞳眉頭緊蹙:「不換!」

    「怎樣才肯告訴我?」檀同學不屈不撓,態度誠懇。

    「囉嗦!」蘭瞳甩袖走人,反正她依著羽驚風的話救了他,人已經救活了,接下來可不關她的事。

    硯之檀冷峻的臉上露出幾分糾結,向來只有他嫌棄別人囉嗦的份,可今天他被人嫌棄了。

    不過這人性子也倔得不行,本來他是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裡,這會兒對蘭瞳會用戰氣封人穴道令人動彈不得的能力,比起魔法還管用得多,心下便癢了起來,索性藉著療傷的藉口賴在了醫館裡。

    這天從各個城市傳來的消息都不錯,散步在各地的丹宗弟子也不敢再輕舉妄動,醫館漸漸步入軌道,蘭瞳便打算直接在時空老人那座宅子裡煉丹,打算先煉製一批丹藥,銀品以上的皆賣給皇室,正好能大賺一筆,銀品以下的則在各個醫館銷售,專心煉丹的同時也順便躲一躲硯之檀這纏人的傢夥。

    這幾日她被煩得要命,傳聞中那個冷峻的男人跟個無賴似地整日裡纏著她,要她教他戰氣封穴,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所以她乾脆躲到了時空老人的宅子裡,有他設置的空間結界,除非時空老人親自放他進來或者像硯樓鳳一樣,擁有空間魔法,否則進不來。

    在躲進時空老人宅子裡煉丹之前,她就提前跟羽驚風打過招呼了,前一陣羽驚風給自己的紫羽衛和兩名藍羽衛都分派了任務,將他的命令傳遞到其他幾大城市的城主府上,這三人不久前才回來,否則蘭瞳哪敢這麼放心閉關將手無縛雞之力的羽驚風一人丟在濱城。

    如今羽驚風在紫羽衛和藍羽衛的護送下離開了濱城,現下應當是回了羽京,她讓羽驚風帶口信給羽驚綸,讓他按她列的藥材購買或者採擷一批藥材送過來,供她煉製丹藥。

    好在織羽國最不缺的就是財富,那些個藥材只要有錢便不怕買不到,僅用了十來天時間,羽驚綸便親自帶著蘭瞳羅列出的藥材來到了濱城,蘭瞳從他手中取了藥材,一頭紮進了宅子裡煉丹。

    羽驚綸不似羽驚風那般弱不禁風,他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自己,而且他身邊高手不少,自是不需要她護著,她便安心地閉關煉起了丹藥,在時空老人的宅子裡一待就是兩個月。

    將精神力探入空間戒指內,查探到角落裡那一堆細瓷瓶,嘴角揚起一抹滿意度笑容,這兩個月時間,她足足煉製了一千來瓶丹藥,按不同的花色和瓷器的優劣來裝丹藥,以便能夠將其區分開來。

    在她入住之前,時空老人已經離開了濱城,在天魔塔替硯樓鳳分憂去了,她將屋子清掃乾淨,便前往水街醫館。

    郭俊遊告訴她,在她閉關煉丹的時候,硯之檀又等了幾天,沒見她的蹤影就離開了,蘭瞳鬆了口氣,沒想到那人還真是執著。其實也不是不能教,只是她跟硯之檀又不熟,憑什麼教他?

    再者,要想學會這一招,首先就得學會認穴,知道各個穴位的作用,可因為這個大陸並不像華夏古武術那般擁有內家功夫,學功夫的時候必然也要學習認穴,以能又快又準的尋到敵人的弱點給予痛擊。

    魔法和戰氣都屬於外放型力量,魔法就不必多說了,那是溝通自然元素才能形成的一種神秘力量,戰氣反而容易控制些,但霸道而猛烈,所以魔法師和戰士是不可能浪費精力去學習瑣碎又複雜的穴位作用,一般都是醫師才會學這些。

    想想光是學習認穴過程漫長又麻煩,她可沒那個時間教習,自然就拒絕了。

    從郭俊遊那兒知道,羽驚綸這兩個月倒是又出去辦了不少事,每次都會到濱城看看她是否已經煉好。聽說他前天又到了濱城,現在還沒離開,她便趕緊讓人去將他請了來。

    自蘭瞳知道不少人盯著她的百音魔琴後,在濱城行事也越發低調了,盡量不給硯樓鳳那邊添麻煩,所以原本打算到其他幾個城市也去晃一圈看看情況的她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只留在濱城專心煉丹。

    也不知道硯樓鳳那邊麻煩解決了沒有,這兩個月除了前一個月還有他的信兒,後來他說他那兒被人盯得緊,怕她的身份曝露,便漸漸斷了聯繫,她心裡有些擔心,想著這回煉完了這一批丹藥便到天魔塔去探探情況。

    羽驚綸接到消息立刻趕到了水街醫館,來到後院果然見到了蘭瞳,俊美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意:「等很久了?」

    「你來了。」正捧著一杯茶出神的蘭瞳一聽聲音便回過神來,往羽驚綸身上淡掃一眼,「氣色不太好,肝火太旺,來杯清茶消消火氣。」

    說著又親自沏了杯茶,遞給他,羽驚綸聞言不禁笑了:「你怎麼學起我三皇兄了,他最近在研究人的面相,說是也能看出些大學問來。」

    蘭瞳心中一動,想不到羽驚風還當真學起了神棍的行當,她腦中不由臆想,介瀟灑俊逸的皇子殿下拿著一掛幡到處招搖給人算命,活脫脫一神棍,臉上不由露出幾分笑意:「你可別小看這些,醫學和相學確有相通之處,只不過我於這些是不懂得,只從你面上看出你肝火旺盛,想必是有什麼堵心的事。」

    羽驚綸點點頭:「還真有,不過不是堵的,是急的,天魔塔出事了。」

    「什麼?!」這回輪到蘭瞳不淡定了,「發生了什麼事?」

    「你先別急,這事發生了也快一個月了,我派了幾次人出去打聽,才打聽到比較確切的消息。」羽驚綸怕蘭瞳著急,便簡單地將事情敘述了一下。

    原來這事還是跟她有關,先前有傳言說她身上的百音魔琴裡藏有曲譜《馭獸闕》,現如今,又傳出這本《馭獸闕》是百音留下的遺物,裡面隱藏有百音和元帝的陵墓地址,據說百音和元帝是這萬年來唯一成神的兩位,陵墓中興許有二人留下的傳承神邸,人們追求實力的巔峰,哪個不是為了成神,為了長生?

    可惜當年百音和元帝壓下邪神後,元氣大傷,傳聞二人便尋了一處風景美麗的地方給自己修了座人間陵墓,在墓中留下神邸和他們這一生尋得的寶物,坐化仙逝,這樣一處神秘之地怎能不引得人爭相窺探?

    再者,且不說能否得到神之傳承,便是百音和元帝留下的寶物,那也都是讓人眼紅的好東西啊!

    然而,是否真有神邸卻終究只是傳說,畢竟歷經萬年,這事也有可能是以訛傳訛傳出來的。

    可人的貪慾終究佔據了上風,即便只是捕風捉影的事,他們也絕不放過。

    「那現在我相公和三個孩子怎麼樣了?」

    羽驚綸見她神情急切,心下不由歎口氣:「聽說小雪衣他們已經離開天魔塔了,不過天魔大人他…受了傷……」

    蘭瞳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正準備拔步就走,忽而又是一頓,轉身手往桌面上一拂,頓時出現了上百個上好的小玉瓶,「這些玉瓶裡裝的都是銀品丹藥,從初級到高級的。」復又一揮手,又是一堆瓶子整齊地擺在地上,「這些是鐵品到銅品品級不等的丹藥,按先前約定好的分配便是。羽驚綸,醫館的事兒差不多步入正軌了,他們幾個都能夠獨當一面,我也放心離開了。」

    羽驚綸一驚,「你且等等!我就知道你會到天魔塔去,可是那些人就是為了引你出手,你就這麼去了豈不是正著了那些人的道?」

    「既然他們是因為我才去圍攻天魔塔的,我又怎能因我一人將相公辛苦經營的天魔塔毀於一旦?再者,敢傷我相公者,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說到這,她眸底閃過一絲戾光。

    羽驚綸歎口氣,看來三皇兄說的不錯,她的到來必會攪亂這一池風雲。

    「蘭瞳,三皇兄讓我給你帶句話,解局的關鍵在於你手中的百音魔琴,琴殘則世亂。」羽驚綸咬了咬牙,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雙眸子澄然望向蘭瞳,「請你相信三皇兄的話,他……有種特殊的能力,能夠預測到一些事情,正是因為他能夠洞悉世事,所以打小他的身體才會這般虛弱。每一次使用那種能力,他便會病上一場,這一次,他知道了那些對你不利的流言後,又強行窺探天機,如今已經躺在床上十幾天了,唉……」

    這樣的事情本不該讓一個外人知道,畢竟這樣能夠窺得天機的能力落在三皇兄這樣一個普通人身上並非好事,若是讓一些心有不軌的人知道,會為他招來禍事,但三皇兄既然能夠為她不惜自損好容易有了起色的身體,他便不想再隱瞞。

    蘭瞳微微一怔,半晌鄭重點頭,又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個嬰兒巴掌大的水晶盒子遞給羽驚綸,「替我謝謝三皇子,還有這枚菩提紫祿丹在生命之水中養蘊過,你將它給三皇子服用。」

    羽驚綸欣喜地接過水晶盒,只一握便感覺到滿滿的靈氣充溢在手心,一絲沁涼鑽入腦海,令人頓覺靈台清明,「蘭瞳,我替三皇兄謝謝你。」

    「只是禮尚往來罷了。」蘭瞳笑了笑,一拂衣袖,翩然遠去。

    天蒼大陸版圖比天穹大陸還要大上幾許,除開西南部的織羽國、中北部的雪元國和東部的丹風國外,還有不少小公國依附著這三個大國,天魔塔就坐落在雪元帝國以東與丹風國的交界地帶天魔城。

    從織羽國到天魔城最近的道路要經過雪元國,而此時,蘭瞳已經進入雪元國的連雲城。

    她如今白天會規規矩矩地到馴獸場乘坐飛行坐騎趕到下一個城市,夜裡則不再掩飾行蹤拚命飛身趕路,連著兩日,身體也有些受不住了。

    其實她的速度可以更快一點,直接從空中飛過去,但這樣一來目標太明顯,反而容易曝露目標,也可能讓人疑心自己。

    天蒼大陸高手不少,但君主級魔法師或者鑽石級戰士卻依然鳳毛麟角,尤其是女性達到這等級別的更是稀罕得緊,恐怕也只有六大家族中的綰家家主和綰家三夫人綰芳才有這個實力,但這兩人實力雖強,畢竟年紀大了些,除開這些,也只有數月前在萬嶺城一戰成名的蘭瞳才有這樣的實力。

    蘭瞳在連雲城裡尋了一個客棧住下,打算歇上幾個時辰再繼續趕路,不想她剛要歇下,突然大開的窗戶裡陡然射了一封信進來,她看了一眼,便發覺上面的筆跡是硯樓鳳的,忙打開一看,連日來的擔憂才去了一半。

    信中硯樓鳳說雪衣三人分別被勾勾、黑嵐和龍紫玨分別帶走了,他也已經脫困,目前在安頓天魔塔逃出來的人,過幾日會來找她,讓她在雪元國的風雪城裡等他,到時他自會上門尋她。

    看到這,她忍不住舒口氣,好在硯樓鳳有先見之明,天魔城那座天魔塔是他放在明處的勢力,實際上天魔塔暗處的勢力才是天魔塔的主要力量,表面上看起來天魔塔遭受重創,然主要力量卻未曾損及。

    在知道硯樓鳳並無危險後,她便放心了,她也清楚,若是這個時候她趕過去反而會給他添麻煩,倒不如聽他的話,留在風雪城等他,雪元國裡有不少他的眼線,只要她不刻意掩藏行蹤,相信他要找到自己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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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天蒼大陸   姐弟

    風雪城是雪元國都城,放眼望去,即便此刻仍是細雪紛飛,大街上仍是熱鬧繁華。

    雪元國處於天蒼大陸中北部,風雪城又在雪元國北邊,一入冬就分外寒冷,整個冬天時常能見到大雪紛飛的場景,再往便是極北冰原了。

    極北冰原本是天蒼大陸最冷的地方,聽說在那裡呵一口氣都要被凍住,不知與天穹大陸的魔獸冰森相比,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一想到魔獸冰森,蘭瞳不免想起當年與硯樓鳳第一次見面的情景,白皙的臉上浮起一抹笑容,隱隱露出淡淡的粉色,若三月桃花一般嬌媚動人。

    她昨日到的風雪城,為了能讓硯樓鳳快些找到自己,她並不掩飾行蹤,慢吞吞在大街上溜躂一圈,給雪衣墨衣和緋衣三個小傢夥買了些精緻的小玩意兒,轉到一處綢緞鋪子,買了一匹淺銀紫的布匹,衣料柔軟,低調而華貴,很適合硯樓鳳的氣質,也符合他的喜好。

    想想別的女子成婚嫁入夫家怎麼著也得為自己的丈夫縫製一件衣裳,雖說這裡對女子的要求並不像封建社會那般苛刻,要遵循各種禮儀教義,也是以強者為尊,但到底還是男尊女卑的社會,女子成婚以夫為天。

    蘭瞳自己是來自現代的新新人類,更是古樂家族的大小姐,各種培養氣質和禮儀的東西沒少學,但這種縫製衣裳的事兒她確實從未做過,所以硯樓鳳的衣裳都是請些技藝高超的繡娘做的,無需她操心。

    想想她這妻子當得還真是不合格,這幾年她跟王爺王妃住在一起,時常見王妃親手給王爺縫製衣裳,手藝雖然不算好,但勝在一份心意,王爺倒是寶貝得很,蘭瞳見了不由心虛。

    眼見著又快過年了,她想著怎麼也要親手給他縫製一件衣裳。

    她是個倔性子,只要想做的事兒必然要做到最好,所以當年在瞧見王妃給王爺縫製衣裳時,她也動了這個念頭,正好懷著孩子,除了偶爾冥想一下,戰氣是不能再修煉的,她嫌悶得慌,正好赫連綺羅知道她懷了身子,硯樓鳳又不在身邊,她便千里迢迢從斐斯迦帝國跑到奧蘭帝國來陪她。

    赫連綺羅可是天衣神繡的徒弟,那針線活兒自然是不在話下,一聽到女兒要學,雖然心疼她懷著身孕不肯讓她動手,但卻更怕她閒來無事會胡思亂想黯然神傷,便只得認真地教她。

    事實證明,她蘭瞳雖然各方面都是天才,但女紅方面當真不拿手,任赫連綺羅怎麼教,都學不來那等令人驚艷的天衣神繡。不過就因為她性子死倔,學不好便不肯罷休,都說勤能補拙,最後蘭瞳倒也真能做出件不錯的衣裳,雖達不到赫連綺羅那等繡藝,做出來的衣裳針腳細密,花色新穎華美,連王妃都誇讚不已,可惜王妃看著溫柔婉約,但在女紅的天賦上卻比自己還慘不忍睹。

    一想起往事,蘭瞳不免笑了起來,不知不覺拐到一條僻靜的巷子,發覺走錯了路,正欲退出來,卻猛然聽到雪地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聲音細微,但以她的實力卻聽得清楚。

    抬眼看去,便見厚厚的雪層動了動,從雪堆裡探出一雙被凍得青紫的手,還好這雪是昨晚才下的,雪又鬆軟還未結冰,那人只是撥拉一下,便爬了出來。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雖然因著髮絲散亂看不清容貌,但蘭瞳還是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刻骨恨意。

    感覺到前方投來一道注視的目光,少女猛地抬頭,布著血絲的眼冷冷望進一雙清冷幽秘的深潭裡,好半晌,她卻緩緩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青紫的手朝蘭瞳伸了伸:「救、救、我。」

    聲音乾澀得像根冬雪中的枯柴,微弱得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蘭瞳的眼裡多了一絲憐憫,她能感覺到對方並沒有惡意,方纔那一眼的冷厲彷彿是出自本能,在感覺到她沒有對她造成威脅後,又放下了戒備,用那雙充血的眼哀憐祈求。

    不知怎的,她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扶起從雪堆裡爬起來的少女,「你叫什麼名字?」

    「靈、靈兒。」感覺到蘭瞳手上有股奇異的暖流正一絲一絲瓦解她身體的僵硬,靈兒眸中露出幾分喜色,就連說話也順了許多呢。

    以內力和戰氣幫她化解體內的僵寒之氣,待她能夠直起身顫顫地立起來,蘭瞳才放了手,轉身走開,不想身後的少女去一把拉住她:「等等!」

    蘭瞳狐疑地轉過身,「還有什麼事?」

    「我沒地方去,姐姐能不能帶上我?」靈兒眼裡滿是哀求,見蘭瞳眸中露出些許探究之意,她忙哀求道,「求求你,姐姐,我是偷跑出來的,被他們發現才……可是我真的不能離開風雪城啊,羽兒他需要我,如果我走了,他可怎麼在那裡活下去啊!」

    靈兒說到後來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都是她不好,如果她不逃的話,至少以後還可能見到羽兒,可現在……怎麼辦!

    蘭瞳的目光在靈兒身上淡淡一掃,她現在雖然狼狽,但五官卻十分漂亮,臉龐輪廓較深,皮膚雪白,頗像她前世充滿異域風情的少女。

    她看起來不像個嬌弱的女子,即便是哭也只是雙手攢緊,任由眼眶發紅,眼淚珠子般直往下掉,隱忍中帶著一份柔韌剛強,蘭瞳輕輕歎口氣:「跟上吧。」

    靈兒聞言,瞬間抬眸,晶瑩的淚珠子還掛在眼睫毛處輕輕顫抖著,可那雙美眸中卻已經綻放出晶亮的光芒,一抹驚喜的笑容在她唇邊綻開,「謝謝姐姐!」

    蘭瞳搖頭笑了,靈兒的眼神很純淨,那歡喜從臉上蔓延到了心底,看著這樣她燦爛的笑容,被陰霾困住的心似乎也湧進了一點陽光。

    蘭瞳帶著她進了成衣鋪買了幾套衣衫讓她換洗,回到客棧,靈兒梳洗了一番,蘭瞳則開始裁製衣裳。

    好半晌,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吧,靈兒。」她低著頭喊了一聲。

    靈兒推開屋子,好奇地看了一眼:「姐姐,你在誰縫製衣裳嗎?這衣裳這麼大,應該是男子的衣裳吧,姐姐有心上人了嗎?」

    「噗!」蘭瞳忍不住一笑,「我的孩子都快六歲了,已經是當娘的人了,這是給我相公做的。」

    說完抬起頭瞧了靈兒一眼,眼前不由一亮,先前她穿的衣裳灰撲撲的,又打了不少補丁,頭髮亂糟糟的,雖然看出五官長得漂亮,但因為先前的狼狽到底沒有現在看起來靈氣。

    她十六七歲模樣,容貌秀氣漂亮,白皙的臉龐因為不再受凍而泛起一層自然的粉色,猶如擦了脂粉一般,身材細瘦,看得出有些營養不良,不過不影響她充滿靈氣的美麗,而且她的身上還縈繞著一股奇異的氣質,讓人忍不住被吸引。

    她忍不住誇讚:「靈兒這麼一打扮可真是漂亮。」

    靈兒微微扯了扯嘴角,原本晶亮的眸子卻劃過一縷暗痕,脆亮的嗓音低了幾度:「靈兒情願長得醜陋些。」

    蘭瞳拍了拍她的頭,聰明的她沒有多問,靈兒既然這麼說,定然是因為容貌惹了不少事端,先前她看到靈兒的衣著可比一些富有人家的丫鬟還不如,可她這一身的氣質又豈是丫鬟及得上的?

    靈兒的針線也做得很好,不過她拒絕了靈兒的幫忙,一針一線都是自己縫製的,因為當年閒來無事想起硯樓鳳的時候,就會給他做做衣裳,想著以後他回來就能穿上,所以早已做得熟練,不多時就已經繡了一片樣式美麗的花紋。

    「姐姐,吃飯了。」靈兒推開門,將飯菜端了進來,笑瞇瞇喚道,剛回來時她要喚蘭瞳小姐,可蘭瞳不允,卻也沒告訴她名字,靈兒便又喚回來。

    蘭瞳淡淡一笑:「你怎麼又忙活上了,吩咐客棧的夥計一聲就好了。」

    「這麼冷的天等他們忙活完端上來飯菜都涼了,今天是我自己去廚房借了地兒做的,姐姐嘗一嘗看合不合口味?」靈兒不想自己白吃白喝,一有事兒總是搶著做,這兩天倒是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蘭瞳放下針線,伸了個懶腰,走到桌前,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食指大動,往嘴裡夾了一口嚼咽:「唔,好吃,靈兒的廚藝真不錯。」

    看蘭瞳吃得香,靈兒含著笑,眼前卻閃過一張清俊的小臉,以前她和羽兒一點也不敢吃府裡送來的飯菜,生怕有人在裡面下了藥毒死他們,所以每次都是她偷偷帶著羽兒出去挖野菜打野兔吃,他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現在她卻自私地離開了那裡,不知羽兒過得怎麼樣了,沒有她護著,他是不是又挨打了?會不會沒飯吃?

    一想起這些,她眼眶裡不由泛起酸意,咬了咬唇,看向蘭瞳:「姐姐,我、我能不能出去一趟?」

    蘭瞳拍拍她的手:「你是自由身,想去哪裡便去哪裡,只是記得早點回來,夜裡風雪大。」

    聽著她關切的話語,靈兒猛地撲到她懷裡哭了起來:「姐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對自己這般真心,可她還瞞著她,若是因此給她帶來麻煩,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她下定決心,若今晚能偷偷帶走羽兒,他們就離開風雪城!

    他們的勢力太大,她不想連累姐姐。

    靈兒出了門,到房間裡將她留下的自己那份還沒怎麼動過的飯菜包了起來,帶在身上,披上一件銀色斗篷,出了客棧,與茫茫雪地融為一片。

    蘭瞳站在窗前看著漸漸消失在街道上的她,清麗的美眸露出些許疑慮,方才靈兒的表現有些不對勁,她想了想,換上一身素麗的雪色長裙,在逐漸暗淡的天幕中如一道雪色疾風往靈兒離開的方向飛去。

    靈兒來到西城一座十分威武宏大的府邸前,她沒有低著頭,昂首自然地走在街上,前面已經有幾個人從她身邊穿過去,卻無人敢直視她一眼,可笑的是,這些人在不久前還百般欺淩過她,現在她只不過換身衣裳,他們反而不敢直視,真是可笑!

    是了,這些人只不過是低等的僕役,他們沒有資格仰望那些高高在上的小姐,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裝扮,露出溫暖的笑意。

    走得遠了,在路旁一株光禿禿的梧桐樹旁,她往四下裡看了看,這裡十分安靜,隔著的那面高牆後就是僕役們住的地方,確定四周無人,她才猛地探出雙手,在略顯粗糙的牆上微微一摁,身體輕盈地躥了上去,一個翻身,悄無聲地落入院中。

    這裡看起來有些雜亂,現在正是晚飯時間,大多數僕役在前面伺候著主人用飯,前面傳來喧囂忙碌的腳步聲和那些管事頤指氣使的呼喝聲,更襯得後頭冷清寂寞。

    靈兒撇撇嘴,熟門熟路地摸到最後面一間,推開半掩的小門,一股黴味撲面而來,本來就不寬敞的屋子此時更是陳滿破舊的桌椅和各種廢棄物品,將屋子塞得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靈兒熟練地踮著腳尖在各種物品中穿梭,繞到那堆破桌椅後頭,果然看到一張已經腐舊的門板上正蜷縮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小身影,他只蓋著一件破舊的棉襖,裡面的棉花都翻了出來,乍一看還有些發黑。

    靈兒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淌了下來,低低喚了一聲:「羽兒!」

    那小小的身影只是動了動,卻似沒聽清一般,沒有轉過身,靈兒又喚了幾聲,那孩子才艱難地翻轉過來,漆黑的眸子在看到靈兒時,先是欣喜再是一怔,半晌才遲疑地喚了一聲,「姐?」

    靈兒淚流滿面地撲了過去,看著弟弟臉上的青紫聽著他虛弱的聲音,心底是滿滿的自責愧疚,「羽兒,都是姐不好,姐不該逃的。」

    她輕輕抱起弟弟,卻聽得他一聲壓抑的悶哼,一張清俊的小臉皺成一團,她忍不住扯開他的衣裳,見他渾身是傷,肋骨恐怕都斷了好幾根,不由握緊了拳頭恨聲道:「他們把你打成這樣的?」

    少年艱難地抬起手,想撫平她緊皺的眉頭,卻無力垂下,不由苦笑:「姐,沒事了,只是他們要把你嫁給中誠伯爵老混蛋為妾,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看著自己姐姐身上漂亮的衣裳,即使一向樂觀的少年也禁不住淚流滿面。

    靈兒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誤會了,忙道:「好羽兒,你別難過,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衣裳是一位好心的姐姐給我買的。先前我也不知道他們要將我送給那個老混蛋,不過看他們給我穿簇新的衣裳戴亮眼的首飾我怎麼能不懷疑呢,半路上我套了他們的話,才知道他們要將我送給中誠伯爵那個老混蛋,我便尋機逃跑,後來遇上一位姐姐救了我,還給我買衣裳穿,看,我還給你帶了吃食過來,你快些吃點,姐帶你離開這裡。」

    她沒有告訴他,她因為逃跑差點被打死,埋在雪堆裡一夜,卻沒死成,她怕羽兒擔心。

    少年看到靈兒帶著的食物,眼睛已經綻放出明亮的光芒,只是手臂脫臼無力,靈兒便用筷子夾著一口一口餵他。

    她知道前面用飯的時間還很長,便不想委屈羽兒吃涼了的飯菜,看到羽兒大口大口地吞嚥,心中酸澀,羽兒一定餓很久了。

    少年迅速吃完了飯,靈兒熟練地背起他,放輕腳步在門邊瞅了瞅,見幾個腳步聲離開,這才帶著羽兒迅速來到牆邊,低聲道:「羽兒,抓穩了。」

    說完雙手搭在牆上,一個使力,身子輕盈了起來,若是有人看見,定然會覺得驚訝,靈兒竟然像一隻壁虎一般,四肢緊緊貼在牆面上,迅速地攀爬著高牆,一個俐落的翻身落地。

    剛翻爬出來,姐弟倆都同時鬆了口氣,下一刻,兩人的身體卻都緊緊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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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天蒼大陸   千茗家的秘密

    「知靈,沒想到你沒死,哼,竟然還敢回來!」兩人緊靠著圍牆,在他們面前圍著一排戰士,一個個高大壯實,靈兒雙手握得泛白,這麼多人,即便她身手再靈敏也根本打不過。

    「千茗恩,你少得意,你對我弟弟做的事,我千茗知靈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靈兒,也就是千茗知靈怒目瞪著站在最前面的千茗恩,這個千茗恩最喜歡欺負羽兒,這一次羽兒會受這麼重的傷,定然是他打的,他是以為自己真的死了吧,這才敢肆無忌憚地打羽兒。

    以前她在的時候,總有她護著,千茗恩雖然欺負羽兒,卻不敢打得這麼狠,她可是會跟他拚命的!

    千茗恩就是個怕死的,她光腳的可不怕穿鞋的,若是真能把千茗恩打死,他們姐弟倆陪葬她也願意!

    知靈一雙美眸恨毒地盯著千茗恩,千茗恩心中一顫,忙往後退了兩步,縮在一名戰士後頭,冷著臉喝道:「千茗知靈,你放肆!竟敢跟我這麼說話,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不人不獸的妖物罷了,也是我千茗家才肯收留你們,不感恩戴德還敢辱罵本少爺,來人,好好教訓他們一頓,否則他們還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千茗恩其實有那麼一點點害怕千茗知靈,這個女人若是不碰觸到千茗知羽她可以十分乖順,可一旦觸及千茗知羽,那就猶如炸了毛的貓,彪悍得很。

    還記得當年他們年紀都還小,他帶著人欺負剛死了爹娘的千茗知羽,這個一向懂事乖順的千茗知靈卻突然跳了起來,將他抓得一頭一臉的血痕,雖說事後她被父親暗中罰打了一頓,但從那一次起,即便他現在是人人追捧的召喚師了,可面對這個女人,他心裡還是有種莫名的恐懼。

    身後那一排戰士出列,一陣陣剛烈的戰氣襲向千茗知靈。

    知靈的身手異常敏捷,速度奇快,一番躲閃後,她將知羽靠放在牆根,脫下披風蓋在他身上,知羽一把抓住她的手:「姐,你快走!」

    他知道知靈的速度很快,只有她一人的話,定然能夠逃脫,他不能拖累她。

    知靈溫柔地拍拍他的手,「傻羽兒,姐失去你的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放心,今天就算姐死了,也要拖著千茗恩陪葬!」

    爺爺的仇,父母的恨,都是這些所謂的親人造成的,爺爺和爹娘都是千茗恩的爺爺和父親害死的,她原以為忍氣吞聲幾年,待她長大了就能替他們報仇了,可惜,她還是太沉不住氣了,不就是嫁個老混蛋麼,她竟然氣恨得失了分寸逃跑了,這才連累了羽兒。

    知靈緩緩起身,兩束銳利得驚人的目光射在他身上,嚇得他渾身一顫,如墜冰窖,知靈的話他聽到了,他知道這個女人若是瘋狂起來,就會變得很強,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之前發現她行蹤的時候,該讓他派別人來捉她的。

    不過,在看到她還算靈活的身影在幾名戰士的鐵拳下變得遲緩起來,他心中又大定。

    知靈一邊躲閃著四面八方襲來的戰氣,一邊伺機出手,奈何她沒有經過系統地訓練,出手也只是憑借本能,根本毫無章法,並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不多時身上便又多了幾處傷口。

    知羽軟靠在牆根,一向溫潤的眸子迸射出駭人的冷光,心中暗暗發誓,如果今日他們不死,他日他定會將今日之辱百倍償還!

    見知靈被幾名戰士合攻雖然身形遲緩,卻也還未落了下風,千茗恩心中暗暗吃驚,不愧是那個女人的女兒,爺爺和父親已經百般冷落他們,甚至從未給她測試過任何魔法天賦或者戰氣,更不用說讓人教她修習,誰料她也能憑藉著天賦血脈自己成才。

    不過她也就是速度快反應敏捷罷了,真正的打鬥方式她根本不會使用,眼見著天色越發昏暗,人在雪地裡凍得直哆嗦,千茗恩心中煩躁起來,也沒了興致看熱鬧,抬眼瞥見知靈的靈敏的身影藉著兩旁的樹木飛縱,將這些戰士引開,再逐個攻擊,心下冷笑,雙手結起手印,淩空飛畫著召喚法陣,口中一長串的咒語飛出,不多時,一道怒嘯的身影從半空中亮起的魔法陣裡鑽出以迅雷般的速度奔向那道飛跳的纖細身影。

    「姐,小心!」知羽一見千茗恩召喚出一頭疾風豹,心驚得差點停止跳動,看那速度就知道實力絕不比那幾個戰士弱的,尤其疾風豹擅長的還是速度,正好能夠與知靈一較高下,但真正的魔獸力量自然是比知靈這個人類強了,只見它飛縱過一眾戰士的頭頂,一道優雅的彈跳,落在知靈身後,前方有數名戰士圍攻,後有疾風豹防守,知靈的行動頓時被困住。

    「啊!」在一眾強敵的圍困下,知靈再敏捷的行動再快的速度都被限制得死死的,那疾風豹噴出一道犀利的風刀,從後面飛出,知靈閃避不及斬在她的肩胛上,頓時鮮血汩汩流出。

    在她閃避疾風豹噴射出的風刀時,因為空間狹隘,閃避無門,那幾名戰士又同時動手,一道道戰氣落在她身上,頓時將她打得千瘡百孔,血流如注。

    「姐——」知羽掙紮著向知靈爬去。

    前方陡然出現一雙黑色厚底棉靴,他抬頭,眼底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千茗恩!」

    千茗恩擋在知羽面前,看著他臉上的痛苦和掙紮、絕望,忍不住大笑起來,抬起一隻腳,狠狠踩在知羽扒在雪地上的雙手,使勁地扭了扭,直到他的一雙手掌深深陷入雪地中,他才謔笑著:「還想跟我鬥!你這個廢物,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姐姐一點一點被他們折磨死!」

    知羽狠狠閉著眼,半晌緩緩睜開,平靜地望著眼前笑得一臉猙獰的千茗恩,那漆黑的眸子帶著冰絕的冷意,直鑽入他的心底。

    千茗恩的心狠狠一顫,一巴掌甩了過去:「敢這麼看著我,找死!」

    連甩了他幾巴掌後,見千茗知羽嘴角染滿鮮血,他卻依舊只是拿那樣一雙浸若寒冰的眸子盯著他,直盯得他心裡發毛,千茗恩怒從心頭起,也不管爺爺和父親的交代留千茗知羽一命,拔起身上的匕首,對著千茗知羽高昂的頭顱紮下!

    另一邊知靈雖然不敵,卻仍然沒有放棄關注知羽的情況,見千茗恩要殺知羽,她一口血猛地噴出,雙目赤紅,兩手陡然發生異變,探出尖利的爪牙,一頭黑色長髮瞬間變成銀色,在風中凜冽張揚,隨手一劃,數道白光從她指爪間揮出,卻一舉斬殺了她身後幾個戰士,嚇得其他即將靠近的幾個又退了開來,心中驚疑著,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怪物?

    只可惜知靈剛剛為了不讓那些人傷及知羽,跑離得遠了些,即便她的速度再快,去也趕不及,只得眼睜睜看著那道寒光向知羽的天靈落下。

    「不,不要!」她淒厲的喊聲響徹天際。

    噗嗤!

    一聲細微利刃入肉的輕響讓神智幾乎癲狂的她昏厥過去,只是她沒注意到,知羽的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一個一身雪色長裙,面容清冷的絕色女子。

    知羽的眼睛倏地瞪大,看著千茗恩一雙眼睛幾乎脫眶而出,那把本來插在他頭頂的匕首不知什麼時候反插在千茗恩的喉間,以致於剛剛他連驚恐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便倒在了地上。

    知羽呆呆地看著身旁的絕色女子,卻見她一把提起自己,向昏厥的知靈走去。

    知靈身後原本還耀武揚威的那頭疾風豹在召喚者死去後,便不再受控制,它原本凶戾的眼神在接觸到女子的眼睛時,陡然軟了下來。

    「去,殺了他們。」知羽聽見女子冷聲吩咐,那頭疾風豹唰地一下縱了起來,氣勢似乎比先前還要勝上三分,它忽地撲向剩餘的幾名戰士,而那幾人在看到女子殺了千茗恩後,早就嚇傻了,一個個慌不擇路地逃跑,卻被速度更為迅疾的疾風豹一一截殺。

    這名白衣女子正是跟在知靈身後出來的蘭瞳,她只跟到了千茗府,又曾聽知靈喚過羽兒,便猜測到知靈的身份。

    只是剛剛天魔塔的人將硯樓鳳的傳給她,說他已經進入風雪城了,她這才耽誤了一會兒功夫,差點讓姐弟倆死在千茗恩手中。

    原本硯樓鳳派了人監視千茗府,但前一陣天魔塔發生了數派圍攻的情況,最近他們都忙碌開,這裡這一陣也沒發生什麼情況,天魔塔的人便撤走了,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狀況,倒是令人措手不及,如果不是蘭瞳來到風雪城,興許這倆姐弟就這麼默默死在千茗府裡。

    「傻丫頭。」蘭瞳歎口氣,一手抱著知靈一手提著知羽飛身一掠,眨眼間消失在千茗府外。

    當天夜裡,千茗府亂成了一鍋粥,家主最疼愛的孫少爺竟然死在了千茗府後的牆院外,這怎能不千茗家上下震怒!

    是夜家主千茗裕德就立即招來他的大兒子千茗赦,厲聲問道:「怎麼回事,怎麼這個時候橫生枝節?恩兒怎麼會突然去那裡,知羽呢,怎麼會不見了?都查清楚了沒有?」

    千茗赦一聽父親的責問,心中忍不住一瑟,復又湧起一絲不滿,恩兒都已經死了,他這個當爺爺的竟然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一上來就是問那千茗知羽的事,絲毫都不關心自己的孫子。

    不過這話他也只敢在心裡念叨念叨,老爺子的威嚴他也不敢挑釁,只是赤紅著眼道:「索性還有一個戰士留有一口氣,他說是知靈那個死丫頭偷偷回來,想帶知羽離開,被恩兒撞見了,便起了衝撞,本來恩兒都要殺了知羽和知靈了,誰知道橫空多出一個女人,把他們倆給救走了。」

    「什麼?」千茗裕德一驚,千茗赦以為老爺子總算有些關心恩兒了,正待再說幾句貶低那兩個小孽畜,誰知老爺子卻氣哼哼道,「這小畜生,差點壞了我的大事,知羽那孽種可不能殺!」

    「父、父親?」千茗赦有些懵了,他的父親竟然還責怪恩兒!

    千茗裕德見兒子這副模樣,心下歎了口氣,卻又忍不住指責道:「煙兒也真是的,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將靈兒那丫頭送給中誠伯爵,若不是那丫頭反抗,又沒能死成,折回來帶走知羽,能發生今日的事情麼?」

    千茗赦手中的拳頭緊了緊:「煙兒也是為咱們家好啊,中誠伯爵在雪元帝國位高權重,且正好他與綰家也交了惡,她也是想為咱們爭取中誠伯爵的支援,正好他那日做客,看中了靈兒那丫頭,這才……」

    「罷了罷了!」千茗裕德擺擺手,回頭又見兒子一副悲痛模樣,不禁歎口氣,「唉,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你可知道,今日恩兒可是壞了我的大事啊!本來你是個不曉事的,只會放縱你妻兒胡作非為,我便沒敢將這事告訴你知道,現在看來再不告訴你,你這輩子都會怨我了。」

    「你以為我願意責罵恩兒嗎,他可是我親孫子,他就這麼被人害死了我能不心疼麼?」千茗裕德抹了把臉,那眼裡也有幾分真意,只是說到後面又重重歎了口氣,「當年老頭子原是比較中意你叔叔裕仁繼承這家主之位的,若非他被……他得了急症辭世,今日這家主之位就是他們那一脈的了。當年為父曾無意中聽到你爺爺說過,咱們千茗家能夠一直在天蒼大陸屹立這麼多年而不倒,便是因為一本上古召喚書,裡面記載著許多珍貴異常的召喚之咒,據說當年咱們千茗家的先祖還召喚出了神獸。」

    「這本召喚書一直由歷代家主收藏,可是等我繼承家主之位時,你爺爺卻沒有將這本召喚書傳給我。哼,他一直就不待見我,定然是事先將召喚書給了你叔叔了,你叔叔可就只有那麼一個兒子一個孫子,他兒子也毆了,現在那本召喚書肯定是在知羽手中,只是那本召喚書需滿八歲才能繼承,眼見著過了這個年他就滿八歲了,只要召喚書在他手中,而他又在咱們手裡頭攥著,還怕那本召喚書不能手到擒來嗎?可是現在,恩兒白白死了,知羽也被人帶走了,我這些年派人暗中觀察著他,好不容易將他從萬嶺山脈帶回來,事情總算有點兒進展了,卻被你們的自以為是把我悉心佈置的一切給毀了!」

    千茗赦大吃一驚,沒想到那個不起眼的廢物小子手上竟然有那等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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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天蒼大陸   我喜歡你為我吃醋

    「好了,今日的事對誰也不許提起半句,尤其是你那新媳婦兒,我看她也不是個等閒的,最是會挑惹是非,可記住我的話了?」千茗裕德警告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對他寵那新妻寵得沒邊兒心裡頗有微詞。

    千茗赦喏喏應下,轉身離開了書房,回到自己的百鳴居,便見自己那長得千嬌百媚的妻子迎了上來,「老爺,老爺子對這事怎麼說?」

    千茗赦攬著自己妻子柔軟的腰肢,歎口氣:「他要我好好調查一下恩兒的死因,還有,找到知靈和知羽兩個,雪下得大又是在晚上,他們跑不出城去,歇了吧,明兒我還得去尋人。」

    「嗯,恩兒死得淒慘,可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一雙美眸裡盈滿了淚,垂下眸子,眸底卻是一片冰寒,哼,千茗裕德那老匹夫一定是跟他說了些什麼,不行,得想法子從他嘴裡套出來。

    相比於千茗府的一夜慌亂不安,此時風雪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棧裡,罪魁禍首蘭瞳正忙著照顧兩個小病人。

    知羽只是身體被打傷,不能亂動,卻不妨礙他看蘭瞳忙前忙後照顧自家姐姐,直到蘭瞳停了手,他才問道:「你就是那位救了我姐的好心的姐姐嗎?」

    「靈兒告訴你的?」蘭瞳輕笑,「是我救的她,不過你無需掛在心上。」

    「那怎麼成,姐姐的救命之恩知羽和姐姐一定竭力報答!」知羽清俊的小臉上一片誠摯,看得蘭瞳忍俊不禁。

    「行了,你先把身子養好再說,還有,以後你還是叫我蘭姨吧,你跟我的墨兒是好朋友,總不能讓你比他憑白高出這麼一輩,那小子準會泛酸的。」

    「墨兒?好朋友?」知羽先是一愣,緊接著眼睛一亮,「墨墨,是萬嶺山脈遇到的墨墨對不對?你認識墨墨?」

    「他是我兒子,我當然認識。」蘭瞳輕輕撫了撫知羽的腦袋,「以後與你姐姐就跟著蘭姨吧,我帶你去找墨兒,那天你被人帶走,他一直想來找你呢,不過發生了許多事,他才沒能來找你,你別怪他。」

    「不會的,不會的,我絕對不會怪墨墨的!蘭姨,這個世上除了姐姐,就只有墨墨對我最好了,我也很想他。」知羽一直是個穩重樂觀的孩子,即便被自己的大伯公和伯父一脈欺淩,他也只是默默忍受,可今日看到一向疼愛他的姐姐為了他突然變成那副模樣,他心裡難受極了,再看蘭瞳對他們姐弟的照顧還有提到他的好友墨墨,便忍不住掉眼淚。

    蘭瞳微微勾唇:「好了,別哭了,我想千茗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今晚咱們得想法子躲開千茗家的追查,你先歇著,你姐姐若有什麼事,你喊我一聲,我就在隔壁。」

    「嗯。」蘭瞳臨走前又看了知靈一眼,她的滿頭銀髮在昏厥前就已經恢復原樣了,也不知她怎麼會突然變成那副模樣,看那實力確實提高了一大截。

    這事兒找個時間再問問她,眼下還是先把他們倆安頓好才是正經。

    她回了隔壁房間,卻見床上躺著一道重紫色身影,在她推門進來時,猛地從床上躍了起來,她忙出聲:「相公,是我。」

    先前她送知羽和知靈回來時,並沒有看到硯樓鳳,不過她知道天魔塔的人會告訴他自己在哪個房間,所以便先去照顧他們二人。

    這會兒一看到硯樓鳳的模樣,她忍不住嚇了一跳,他整個人幾乎瘦了一圈,下巴上也長起了一圈蓬亂的鬍渣,眼睛裡佈滿血絲,她一個沒忍住,撲上前去,緊緊抱住他的腰,卻惹來他一聲抽氣。

    「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蘭瞳一見,急忙扯開他的外袍,解開他的裡衣細細檢查,在看到他腰背上一條長長的結了痂的傷痕,不由一陣心疼,手在上面輕輕撫過,柔聲問道,「還疼嗎?」

    硯樓鳳手臂一探,將她困進懷裡,抬起她的下巴,將她的擔心悉數含進嘴裡,一雙手已經開始不老實地遊移起來。

    好半晌蘭瞳才喘著氣推開他,嗔著眼道:「別介,你受傷了還這麼不老實。」

    那眉眼間帶著欲怒還嗔的風情讓硯樓鳳不禁看呆了眼:「娘子,你就這麼小看為夫,要不為夫今晚證明一下?」

    蘭瞳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調戲著自己,無語地翻著白眼,一把將他推倒在床上,卻又見他翻了個身,一手半支著腦袋,衣衫早已被她扯了個透亮,露出大片胸膛,香肩半裸,眉眼如霞,邪魅誘人,偏偏他還更加邪惡道,「想不到娘子這般迫不及待,來吧,今晚你上我下,為夫任你為所欲為可好?」

    蘭瞳眼睛差點沒瞪出來,她被調戲了,被自己的腹黑夫君給調戲了個徹底!

    她怒了,瞇著眼睛湊近他,呲著一口小白牙:「很好,看來很有精力嘛!」

    那她還客氣個毛!

    蘭瞳一彈指,將門栓閂上,雪色長裙在暈黃的燈火中悄然落地,雪白的長臂一伸,直接將床上待寵的美男撲倒,吃幹抹淨。

    外面寒風呼嘯,室內春光旖旎,一番激烈的雲雨後,硯樓鳳摟著蘭瞳,聽著她還略有些不穩的呼吸聲,發出低沉愉悅的笑聲,如優雅的大提琴般美妙絕倫。

    蘭瞳忍不住擰了他一把,怒道:「不許笑!」說著不由想起剛剛自己的行為,真是太彪悍了,臉頰浮起一絲紅暈。

    「嗯,不笑了,我只是覺得娘子真是越來越能幹了,今晚……我很喜歡呢。」

    「還說!」蘭瞳直接鑽被窩裡,懶得再跟他扯皮。

    悶笑了半晌,他才將話題扯到正事上,蘭瞳也將頭探了出來,窩進他懷裡,靜靜聽著他的心跳,一顆跳動不安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暫時擺脫了那些人,可總有一天他們會找上你的,只要那個流言一天不除,我總是不放心。」硯樓鳳放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

    蘭瞳忽然想起離開織羽國前,羽驚綸說的那一番話,便將羽驚風提醒她的話跟他一說,硯樓鳳沉默了半晌,最後出口的卻是酸溜溜的話語:「娘子,你是不是又惹來不少桃花債?還嫌為夫這幾年醋喝得不夠多麼?」

    「別鬧了!」蘭瞳輕拍了他一下,「這麼些年我心心唸唸的只有你一個,可你呢,整天裡鶯鶯燕燕暗送秋波,難道你就不心動嗎?」說到後面她自己竟也泛了酸意。

    硯樓鳳低低一笑,「娘子,我喜歡你為我吃醋的樣子。」

    蘭瞳翻了個白眼:「也不怕酸死你!」

    硯樓鳳笑著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低悅而又動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娘子,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

    「沒有呢,不過,我喜歡聽,再說幾遍。」蘭瞳樂得瞇起眼,前世的時候,她也曾聽過許多相戀的人說過這句話,當時嗤之以鼻,覺得這麼煽情的話也只不過是哄哄小女生罷了,在那個利慾熏心的時代,哪裡有真心可言,我愛你三個字說出來就跟玩兒似的。

    可為什麼聽他像情人的低喃那般在自己耳邊說出這三個字,她會感動得想哭?

    聽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說著那三個字,她眼中陡然淌出晶瑩的淚水,硯樓鳳頓時慌了,抬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水,慌忙道:「瞳兒,是不是我……」

    她豎起一根指頭抵在他唇上,露出帶雨的笑容,很甜很幸福,「相公,我也愛你。」六年前失去他時,她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想像的那般堅強,她的心驚慌彷徨,一直到現在,看著他毫無怨言地為自己為他們的兒女遮風擋雨,她突然覺得很安心。

    也似乎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駐進了自己的生命裡,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再也分不開。

    硯樓鳳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絕美的容顏綻放出一抹妖孽至極的笑容,隱隱帶著得意和自信,「我知道,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會讓你愛上我。」

    兩人情意綿綿地表白了一番,蘭瞳才又回到被硯樓鳳拈酸吃醋岔開的話題上,「我相信羽驚風的話,所以我想找到另一根烏羽蠶絲,將百音魔琴恢復完整。」

    硯樓鳳點頭:「我也相信,早在幾年前我就關注過羽驚風這個人了,織羽國這麼些年來實在是太過順遂了,就連發生一些無法預測的天災他們也能順利避過,就像是提前知道一般,而後我便發覺每次織羽國避過一次災害後,羽驚風便會生上一場大病,只是我總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卻從未想過他窺探先機的本事。

    他說,殘琴亂世,那麼這一切就指向了百音魔琴的殘缺,若是將琴修復完整,是否就意味著能夠解決這一次的麻煩?還是,這把百音魔琴除了是一把神器外,還真有什麼奇異之處?」

    「我可不管它有沒有奇異之處,不過我倒是真想修復百音魔琴呢,眼下正好有個機會。」蘭瞳想了想,才說道,「你還記得當初在九魅帝國咱們進的那個黑洞裡嗎?當時遇到了百音的契約魔獸美杜莎,它曾說過,百音魔琴的琴弦為烏羽蠶絲,當初曾有八根,只是一把琴只七根弦,如今尚有一根,就在天蒼大陸的極北冰原裡,我記得它是說在極北冰原的烏雪峰。」

    「極北冰原?」硯樓鳳長眉一挑,「真是巧了,其實那裡是勾勾的老家。」

    「嗯?」蘭瞳不解,「勾勾不是從小就跟著你的嗎?」

    硯樓鳳勾了勾唇:「娘子,我忘了告訴你了,其實我的本家並不在天穹,而是在天蒼大陸,父王是六大家族之首硯家的人,如今硯家家主硯展翼是我叔父。哦,對了,綰家家主綰月是我大姨,母妃排行第二,綰芳是三姨。其實據說在娘胎裡的時候,我就中了極樂之毒,而非長大後才中的,只是在天蒼的時候,他們把我送進了極北冰原,父親替我收服了勾勾,他身上的烏骨冰鉤能抑制我的極樂之毒,可能是當年年紀還小,毒素也少,倒真是挨了幾年沒有復發。只是勾勾一開始是不服我的,後來我漸漸長大了,實力突飛猛進,直到我真正打敗他,他才肯真心跟隨我。」

    說起往事,硯樓鳳眸底帶了一絲傷感。

    蘭瞳只將環抱著他的手又緊了幾分,為他心疼。

    「呵呵,已經沒事了,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對了,聽說父王和母妃也回到了天蒼大陸,等咱們找到烏羽蠶絲,便去找他們,到時候讓三姨給你把烏羽蠶絲鑲上,她不僅擅長音律,製作樂器的技藝在天蒼大陸也是頂尖的。」

    說到綰芳,蘭瞳不禁想起萬嶺城萬華廣場上遇到的那位美麗爽朗的夫人,難怪當時她覺得那位夫人看起來眼熟,原來是她的相貌與王妃有幾分相似。

    「啊,對了!」兩人剛要入寢,蘭瞳陡然想起隔間的知靈和知羽,遂將今日發生的事跟硯樓鳳細細一說。

    「明天千茗家定然會來尋人,我還是先找個地方將他們安排好再說。」蘭瞳這麼一想,便急忙起身,卻被硯樓鳳一把攬了回去。

    「急什麼,你別忘了雪元國不僅僅是千茗家的地盤,也是我的地盤,安心在這住著,明天我保證他們找不到人。」

    果不其然,在天亮前硯樓鳳就已經吩咐人將知靈姐弟藏到了距離客棧不遠的東城一處私人府邸。

    東城裡住的可都是一些貴族官員或者受皇命的強者,千茗家可不敢去動這些人,是以一番大動作下來,仍舊沒尋到人。

    此時蘭瞳正打量著這個佈置得十分幽靜雅致的府邸,看得出裡面的擺設都是些華貴而大氣的物件,想來是哪個王公貴族住的地方吧,她不由好奇,「相公,這是誰的府邸?」

    「雪元國太子別院。」硯樓鳳的精神頭不太好,可能是先前緊繃太久,昨夜又與蘭瞳歡縱一場,今日又早早地安排了這些事,眼睛泛起點點紅絲,這會兒正飲些茶提提神。

    蘭瞳見了不由心疼又懊惱,昨兒她不該那樣的,明知他這幾日定然很累,還……

    「我幫你按按。」說著逕自站到他伸手,輕柔細膩又帶著一絲冰涼的指尖覆上他的兩鬢,輕輕地揉按著,一時間硯樓鳳只覺得連日來的疲憊都消了不少,蘭瞳將他的頭搬靠著自己,按了好一會兒,硯樓鳳竟靠著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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