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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靈異] [那多][變形人](全書完)

[那多][變形人](全書完)

前記(1)
  新聞:上海考古史重大突破志丹苑遺址終結漁村傳說600多年前上海還是一個小漁村?如此說法有望被徹底終結。經過市文管會考古部專家9天的緊張挖掘,昨天,位于本市志丹路延長路交彙處的「志丹苑」元代石閘遺址考古終于真相大白。在遺址現場,兩根粗大的青石柱昂首挺立在大坑的西北角,元代建造的石閘立體上半部分已清晰可見,而再往下2米深處已探明的由1000多平方米大石板鋪成的建築物也將在短[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時間內露出真容。如此規模巨大、做工考究的古代石閘在全國尚未看到過。它見證了600多年前上海航運史上的繁華。這是上海考古史上最重大的發現,也是全國重大考古發現之一。
  遺址的發現純屬偶然。2001年,志丹苑開發商在建18層商品樓時,打樁至7米時無法打下去,工程負責人馬平平先生花了12000元購置金剛鑽繼續挖,結果挖出鐵合金錠搭扣和石板等文物。5月3日,一位熱心文物保護的市民打電話給市文管會,引起了市文管會考古部主任宋建的高度重視,他立即派家離遺址較近的考古隊員陳傑博士赴現場調查。陳傑發現除了鐵合金錠搭扣外,還有企口拼接的厚達25厘米的石板,石板下是以鐵搭扣連接,厚達15厘米的襯石板,石板下還有帶鉚槽結構的粗大橫梁,其下還有木樁支撐。陳傑當即排除了古墓葬的可能,並向宋建作了彙報。宋建根據長期考古經驗,預感到這將是一項大型水下石構水工建築遺址,便通知施工單位停止施工,保護現場。
  在市、區政府領導及有關專家的精心准備下,遺址于今年8月26日正式開挖。在挖掘現場,記者親眼目睹了遺址堆積層中發現的元明時期的磚瓦、青花瓷片、青瓷碗等文物。在遺址東南、西南角地下5米處發現數根粗大的木樁。元代石閘由兩塊巨大方柱體青石構成,兩塊青石位于一條南北直線上,間隔680厘米,頂端距地表深150—250厘米,已露出的青石高度330厘米,面寬90厘米,四面規整,棱角分明。兩塊青石相向面正中各鑿出寬28厘米、深17厘米的凹槽,凹槽上下筆直、槽底平整。它比1993年被評爲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今已建成宋遼金遺址博物館的北京金中都水關遺址規模還要大,做工更精致,而且保存十分完好。
  據文獻記載,此地在吳淞江故道的蘆子浦、扈渎壘附近,吳淞江是上海明代以前最主要的河道,直入東海,它對上海興起和發展起過重要作用,唐以後逐漸淤淺。元代都水監任仁發曾受命疏浚吳淞江,並置石閘、木閘數座,以限潮沙。此次發現的石閘可能同任仁發治理吳淞江水系有關。
  市文管會領導汪慶正先生說:「這次發現的元代石閘遺迹是全國最大的,特別是兩根石柱不得了,連全國文物保護單位北京金中都水關遺址也不能相比。這在一向少有重大考古發現的上海地區發現更是不得了。上海城市的變遷、上海水道的變遷、上海水利的建設,書本上有一點介紹,但究竟怎樣說不清楚。上海的古建築在上海似乎很重要,但在全國是排不上號的。元代水閘建築不只是上海的事情,也是全國的事情,它在全國也是可以排在首位的,這是上海的榮耀。」
  文管會常務副主任陳燮君在采訪中更是信心十足地說,這在上海是建國以來第一次,意義非同尋常。該遺址很有可能被評爲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之一。
  昨天,上海市文管會領導正式透露,由于志丹苑遺址的龐大規模和完整保存,使它在考古史上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文管會已決定在志丹苑原地建造起一座遺址性博物館。據悉,這將是市區內唯一一個遺址博物館。如果順利的話,今年年內即有望啓動。
  『新聞晨報』2002年9月6日再看到這篇報道,我忍不住還是會微笑起來,尤其是在開始寫這篇手記之際。
  其實對志丹苑小區的居民來說,這也算不上什麽「新」聞,因爲那座工地都已經在那裏好幾年了,而且在這篇報道出爐一年前就傳出了發現古代遺址的消息。說來慚愧,當時我還是一個嫩記者,也就是所謂的「菜鳥」的時候,就曾經在這件事上碰過釘子。那時我一聽見這件事,立刻趕到現場做報道,我敢說我是當時第一個報道這件事的記者。結果當時有關方面態度出人意料地謹慎,馬上通知媒體封鎖消息。我那時還興衝衝地再次前往工地打算跟蹤報道,結果當然吃了閉門羹,再也沒了下文。就好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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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記(2)
  沒想到的是,時隔一年,有關方面又重新組織媒體進行報道,我早就對這件事失去了興趣,所以我只到現場粗略地看了一下施工處,隨便采訪了幾個有關人員,隨便擬了一篇官樣文章,也就是以上那一篇。
  當然,一如我所說的,這條新聞從其實際意義來看也能算是一條相當重大的新聞。對上海這樣曆史頗短的移民城市來說,身爲全國最現代化、最先進的金融中心、商業中心、工業[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中心等,最缺乏的便是悠久的曆史及其考證,因此對考古也總是不甘人後,有著異乎尋常的熱情。這樣的曆史古迹相當稀少難尋,而且可以用來駁斥那種認爲上海在近代以前一直是小漁村的觀點。小漁村怎麽可能建起這樣規模宏大的水關建築?
  以上所說的,僅僅是從報道上來看志丹苑遺址。好像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如果它確實表裏如一地平淡無奇的話,便是我的大腦出了問題——這當然不可能。在開始敘述繼這篇報道之後接踵而來的一連串本人親身經曆的匪夷所思的奇妙事件前,我首先要鄭重申明,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無疑的,沒有一句假話。如果你不相信人類對這個世界其實一無所知的話,你可以不必再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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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黑貓(1)
  『晨星報』的編輯部一如既往地彌漫著一股散漫的氣氛。雖說是工作時間,但人並不太多。我並不討厭這種沒有絲毫壓力的工作環境。雖說已經是九月份了,然而上海的天氣卻越來越熱,也不知是不是全球變暖的關系,總之大街上一片盛夏景象,在辦公室裏同事們還穿著短袖。我正盤算著,今天又是在辦公室裏吹冷氣,休閑一整天。
  記者的生活就是這樣。別人常常會以爲記者的生活都是充滿新鮮刺激,其實說穿了也就[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是在自己做的這個圈子裏打轉,接觸固定的一群,而新聞的類型無非也就是那幾種,搞體育的無非就是報道比賽,搞娛樂的每天就是找绯聞,在這裏我不能再透露更多,那都屬于行業機密的範疇,不足爲外人道。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起來。
  當我聽出是房東的聲音時我並不意外。我是一個人租公寓住的,我自認爲平時的生活屬于無憂無慮的那種,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自由。今天是到期該交房租的日子,我記得很清楚,錢都准備好了,房東根本是多此一舉。
  然而房東說的卻不是這樣一回事,原來我住的那幢公寓面臨一些建築問題,要馬上整修,我不能再住下去了,明天就要搬走,這實在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盡管房東老太太一再道歉,知道這過于倉促,她也是出于無奈,但還是無法改變我今天就得搬東西搬走乃至今晚很可能無家可歸的窘況。
  我口裏說著沒事但心裏實在有些犯難,朋友中不知有沒有肯讓我借宿一晚的,可是找房子也不是一兩天就能順利解決的事,難不成要住旅館?那我接下來就只能三餐吃速食面過活了……
  幸好就在我左右爲難的時候,同事水笙跑來要我替他向領導請個兩星期的假,說是回老家探親,下午就走。
  我不禁暗喜。水笙算是個不折不扣的新人,進報社也就是兩三年的時間,平時寡言少語,不善與人交際,不過和我關系不錯。記得他剛進報社那會,我時常幫他解決一些麻煩,剛開始是幫他修改稿件,後來還在他生病的時候幫他完成他做到一半的一組報道。所以他一有事都會來找我幫忙。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也是一個人租在外面住。
  于是我一口答應幫他請假,心想秋收的時候也該到了。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水笙說完,厚著臉皮向他借租。誰知他卻吞吞吐吐地,猶豫了半晌。
  沒辦法,我只好義正詞嚴地教訓了他一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惜搬出陳年舊事,總算說得他一臉不情願地交出了房門鑰匙。
  總算水笙還是通曉大義。在此需要聲明的是不是我總是記著給別人的恩惠,實在是像水笙這樣身體虛弱的記者太過稀少。像我們這樣跑跑一般的社會新聞,大多數時間在市區內他都常常累得受不了,若是讓他去做體記或娛記八成他早作古了。真不知小時候的「體鍛標准」他是怎麽通過的。
  話說回來,若不是水笙說出地址,真不知道他家竟然在志丹苑。我實在有些驚訝。前些日子做志丹苑的報道吵得那麽厲害,竟然沒人知道他就住在那裏,可見他和同事們不怎麽熟,平時他們一群家夥常常擠到這家或那家通宵玩牌,顯然水笙是從未參加過此類活動。
  反正事情順利解決了就好,我手頭也沒有什麽工作,幹脆就直接叫輛車准備回去搬行李。水笙好像還是不太樂意,說是趕火車,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我飛快地整理我的行李,其實就是亂塞一通。我的行李並不多,整理完畢一看,正好兩大箱,說多不算多,說少又不算少,雖說一個人便足夠搬走,但會相當辛苦。我叫了一輛出租飛快得直奔志丹苑,待會可以叫司機幫忙搬一下。水笙說他住在最靠近考古工地的那一排房子,吵得要死,環境實在不怎樣,但是在一樓,不用搬大箱子爬樓梯。我一邊思量著,一邊先和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過了一會兒,眼看車子即將駛進志丹苑小區的門口,司機一時興起,一個加速變道超車,全然沒看見一個交警就站在那邊。于是車被交警攔了下來,那警察喝了一聲「違章變道」便掏出小本子。誰知那司機估計開了二三十年車了,見交警猶如見爹媽一般親近,不甘束手就擒,毫無懼色跳下車便大聲理論。二人立刻爭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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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黑貓(2)
  我一看這架勢,知道一時半刻解決不了,便自己下了車,准備搬行李。我滿不情願地把兩只大箱子搬下了車,招呼站在大門口的警衛,叫他幫我看著一只箱子,我自己搬起另一只便准備走進小區。
  正在這時,一輛滿載泥沙的大卡車飛速地隆隆駛過,聲勢浩大,引得我不經意地回頭望了望,然而我瞥見從門口一旁的綠地中,一只黑色的影子正巧出現草叢中,並且受驚似地急[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速竄出,說時遲,那時快,就恰巧在那一瞬——我清楚看見那是一只黑色的貓——被狠狠軋到了巨大的車輪下,「吱——」的一陣尖銳刺耳的刹車聲,一下子蓋過了吵鬧聲、施工聲而使周圍一下子好像寂靜了下來。那只黑貓被如此的龐然大物軋得幾乎完全扁平,身體誇張變形,只有腦袋露在車輪外,一大灘血吐了出來噴出老遠的慘象赫然映入了我的眼簾。事實上那只可憐的貓被軋死的整個過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卡車司機探頭望了望,重新發動,沈重無比的車輪又一個接一個從黑貓身上碾過,卡車繼續呼嘯著揚長而去,只剩下一具扁平、肮髒不堪的貓屍還橫在路中央。
  我把第一只箱子搬進屋再返折回來,已經是一身的汗。再一看那出租司機與交警的舌戰已經結束,勝負雖未知,車卻開走了,我的另一只箱子還伫在那裏。我暗罵我估計錯誤,浪費寶貴體力。那只貓似乎僵硬的屍體還橫在路中央,從沾上的灰塵來看,可能又被其他急馳而來的車軋過了。兩邊馬路上人也不算少,路口有一家書報亭,老板還在探頭張望,但見到那具貓屍,表情無一不是漠然無視。難怪有人說現代社會的人越來越沒有人情味。一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也沒有人皺一下眉頭,大概除了我以外。
  感歎歸感歎,我依舊拎起第二只箱子,向警衛打了聲招呼便往回走。走出沒幾步,一條黑影迅捷地從我腳邊閃入了旁邊的花園,隨即是一陣串草葉的「沙沙」聲,一瞬間便消失了。
  我回頭四顧,好像一點異狀也沒有,但總有些不對勁。我有些詫異,又說不出是什麽,剛想繼續向前走,突然意識到一定有什麽不同,再猛地回頭去看時,一切似乎如常,但在幹淨的路中央,只留下一灘猩紅刺眼的血迹,那只貓,那只黑貓的屍體卻不在了。
  一陣寒意自黑影擦過的腳直傳上身來,我再環顧四周,一個個行人依然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那個書攤老板依然東張西望著,倒是我的一臉茫然的表情使有些人向我投來奇怪的目光。那個警衛應該是一直站在那裏,我忙招呼那警衛:「師傅,您有沒有看見剛才那兒一只死貓哪兒去了?是不是有人來處理過了?」
  「啊?」那警衛顯然還沒明白過來我在說什麽。「死貓?」
  在那一刻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好像感到所有人串通起來與我開了一個玩笑。這種恐怖的想法僅僅是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卻讓我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所幸的是,我知道我並未遇上什麽超現實的東西,因爲有明顯的證據——那灘血迹還留在原地。我相信我看見一只貓被軋死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問題在于屍體到哪裏去了呢?
  「就是剛才有一只貓在那兒被軋死啊,就是在留下那灘血的地方……」我想這警衛多半是在敷衍我,于是幹脆指給他看。
  「不知道。」那警衛聳了聳肩,「大概沒死透吧。青蛙沒了頭也還能跳呢。」說完又若無其事地東張西望起來。
  「哦。」我知道再問下去只會被人當成神經病,隨口應了一句,腦中清楚地映出那只黑貓被輪胎軋過,身體瞬間被軋扁吐血的畫面,實在慘不忍睹。我也知道剛才只是短短的時間裏不大可能有人在警衛不注意的情況下替貓收了屍。但是,不管怎樣,不可能有動物被這樣狠狠地軋過還不死,就算真有九條命也不夠。
  多半是被其他車軋過時,勾在車底被拖跑了吧。我只能這樣推測,然後再轉頭看了一眼血迹,完全沒有拖動的痕迹,也許是……不管怎樣,如果我的推測錯誤,那就是有東西超出了我的理性思考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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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形人第二部分

住在樓上的美女(1)
  先不管有關動物生命力究竟能有多強的疑惑,我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到搬家上。要住至少兩星期的地方,還是應該弄幹淨些。我把箱子都搬進了屋子,開始把日常用品都安置下來,等到一切完畢,已經將近天黑了。我終于可以舒一口氣,躺倒在沙發上。
  然而在整理過程中,我有了一個有趣的發現,便是屋主的私人收藏。在沙發扶手和坐墊間藏著幾本色情雜志,有『閣樓』還有一些日本的AV雜志等等。隨後我也在電視櫃的幾個抽[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屜裏順理成章地找出了不少A片,港台日韓歐美的,數不勝數。另外水笙的臥室裏也有不少「證據」,床單下,床頭櫃內,到處春光。想是我突然向他提出借房請求,他一時來不及藏好。
  一想到水笙看上去白白淨淨地,戴著無框眼鏡,人長得絕對斯文,平時羞澀得很,卻有如此強烈的這方面的喜好,實在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他在報社時也是經常都有氣無力的,幾次生病也都是什麽疲勞過度,不堪負荷什麽的,不會是打手槍打的吧,若真的是,得尊稱他一聲「槍神」才是了,嘿嘿。一定就是這個原因,他才不肯借房子給我吧。我不由樂起來。
  不管如何,一個單身成年男子嘛,也算正常,我將這些精神食糧各自歸位,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透過窗戶可以清楚地看見考古遺址發掘的工地的位置,由于天一黑就收工,現在那邊一片漆黑,寂靜無聲。我拉起了窗簾,心裏只祈禱他們第二天不要太早開工攪了我的好夢。之後的一整晚,我坐在書桌前,開始在我的手提電腦裏寫那多手記。這篇手記我傾注了不少心血,斷斷續續地已經寫了四個多月,如果不是因爲一些事件而中斷,早就該寫完了。這篇手記所寫的,是我一年多前的一段恐怖經曆。
  要克服對過去的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次面對它,冷靜地由我自己重新整理,用筆重現出來,許多針對由于過去的可怕經曆而造成的記憶障礙或者精神分裂的心理治療,其實就是在心理醫生的引導下,讓病人自己一點一點地描述出整個事件,也就是一個重新回憶並讓自己再次置身其中的過程。只不過心理醫生會不斷進行鼓勵、適當控制病人情緒。我相信將這次經曆寫成手記是使我能從當時強烈的恐懼中徹底解脫出來的唯一途徑。(詳見『凶心人』)
  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近十二點了。我對著屏幕,覺得腦袋有些發漲,手指也有些酥麻了,于是才停下來,拉開窗簾一望,只有幾盞路燈亮著,其實什麽也看不清。我伸了個懶腰,泡了一杯咖啡,准備上一會網。
  這時突然外面傳來一聲貓叫。
  我一凝神,側耳聽去,外面確實傳來聽起來有些刺耳的貓叫,一聲一聲有些斷續,好像是受了傷的哀鳴,但聲音響亮卻不像受傷的樣子,我聽過貓發情時發出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嬰兒哭聲,以及打架時發出的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但從未聽過這種貓叫聲。
  我急忙向窗外望去,光線實在太過微弱,看得不太清楚。我把台燈關了,這樣可以略微看得清楚一些。隱約中我似乎看到一團黑影蜷縮在草叢中,不斷發出詭異的叫聲。從體形和叫聲來判斷,那當然是一只貓,從瞳孔中還不時射出閃閃爍爍的微光。然而它蜷在草叢內,我不確定是否是下午目擊的情景,使我做出了那是一只黑貓的判斷。但不出意外的話,那的確是一只黑色的貓。
  潛意識裏,我總覺得那只被卡車軋死的貓已經複活而且就在志丹苑小區內,但這只是否就是那只死而複活的貓,還是很難下結論,畢竟一座小區內有兩三只野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顔色當然也可能有相同。
  我的記者的好奇心驅使我決定親自去看一看。在我打開門的瞬間,「哧」的一聲,那只黑貓直竄了出去,盡管我在身體素質的鼎盛時期就意識到,人是追不上貓的,我還是忍不住快步趕了上去,我看見它往工地那邊跑,也是便向工地那邊走了過去。
  追到工地邊,早已沒有了貓的蹤影。偌大的工地顯得格外寂靜,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路中央,雖說我膽子不算小,還是渾身不自在,當下便決定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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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樓上的美女(2)
  就在我回身之際,一陣涼風吹過,在這種炎熱天氣應該會令人感覺惬意,然而我卻感到有點刺骨。我有些不安地再環視了一下,赫然發現在離我不遠處的工地旁,竟然有一個孤零零的白色的影子。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我的好奇心在這時候適時取代了一部分恐懼,使我壯著膽又向前走了幾步。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那慘白色的影子徐徐轉過身來,我這時才看清,原來是一個長發女子。隨即我不禁想現在說她是女「人」還言之過早,停住腳步不敢再走上前。
  一時間,我呆立在那裏,在零星昏暗的燈光下,周圍的氣氛著實恐怖,我不禁想不管她是人是鬼,我是不是在她過來之前應該先離開才是。
  幸運的是,那女子已經聽見腳步聲,並且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藉著四周樓房裏射出的光線和路燈微弱的亮光,我還是能夠大致看清楚她的樣貌,足夠證據表明,她是個美女,是有點古典氣質的那種,這使我的恐懼感降低了不少。畢竟就算撞鬼,也是個比較漂亮的女鬼。
  我遠遠觀察了她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過了頭,總覺得她有些眼熟,在哪兒見過,又沒辦法把她和某個名字聯系起來。然後我又覺得自己見到美女的這種反應有些可笑,這好像是最老土的一種向美女搭三的借口吧。這兒也不是衡山路酒吧區,隨便見到個美女搭讪都會有可能發展一段廣島之戀。這兒的環境和那女子的裝扮,怎麽看也像恐怖片不像言情。當下我打定主意,無論她是人是鬼,我都不予理會,回去睡覺比較實惠。
  睡在床上,我又回想了一下。黑貓,我記得是被人稱爲最不吉利的象征之一,我也弄不清我今天到底碰上了幾只,總之不會是好事。長發白衣女子又是鬼片常用的道具之一,從聊齋到午夜凶鈴,種種迹象來看,我覺得都是我在行黴運的征兆,這幾天要萬事小心。
  這樣折騰了半夜以後,我好不容易才睡著,待我醒來,已經是中午了。我躺在床上,雖然已是神志清醒,但實在是懶得不想起來。說實在的,這套房子很不錯,裝修得也還算幹淨,床尤其舒服,天花板……天花板竟然有不少水印。
  我躺在床上皺眉看著天花板的水印,有些地方的塗料甚至已經起了泡。我印象中志丹苑小區的曆史不算太長,新造的樓就成了這副模樣,當然樓房建築偷工減料、結構不合理是現在社會上比較普遍的一個現象,但志丹苑小區應該還是不錯的,如果出了問題,作爲一個記者,我義不容辭……恩?
  靠近左上角的還在不斷擴大的幾處水印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又仔細看了一會,那些水印確實還在不斷成長,這有些奇怪,一般來說,樓房發生漏水都是由于上層樓的水管鋪設出了問題。可是這水印卻好像是通向客廳。如果不是樓房的結構有問題的話,就是樓上的人家出了什麽事。
  我當即起床。穿好衣服,也來不及洗漱,快步跑上二樓去敲門。
  一上到二樓那戶人家的門口,便可以清楚地看見門內有水正漫出來,流了一地。我急忙大力敲門,心裏猜想可能是主人外出忘了關水龍頭,孰料這時門卻打開了。
  「什麽事?」開門的是一個穿著簡單的條紋睡衣的長發女子。
  我一見到她就愣住了。事實上我一見到她就認出來她百分百就是昨晚我撞見的那個女子。湊近了看,她絕對可以算是一個美女。特別是她有一頭值得大多數女子稱羨的烏黑長發,可以算是她非常明顯的特征,不過現在略顯淩亂。她一手還在整理著頭發,見到我時也略微頓了一頓,估計她也認出我是昨晚她遇到的那個人。
  「你是哪位,有什麽事嗎?」
  她有些敵意地看著我,身子往房內退了退。估計她是結合昨晚的相遇,以爲我是不懷好意跟蹤她的變態。
  我瞥見她穿拖鞋的腳已經濕透了,褲子也濕了一部分,看起來十分狼狽。「我是住你樓下的,昨天剛搬來,今早看見你這兒在漏水,下面我房間的天花板都起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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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樓上的美女(3)
  我伸頭看見她身後房裏已是水漫金山。
  「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很明白了,你的情況好像比我還糟糕呢。」
  「哦……那真是對不起。」她歪了歪頭,顯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我泡澡時睡著了,忘了關水,水滿出來弄得到處都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呵呵,搞成這樣子。」說著踢起一[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小串水花,笑了笑。
  我再次仔細端詳了這個女子一下,總覺得她很眼熟,她似乎有用手撥弄頭發的習慣動作,不停地用食指和中指梳理著垂過肩背的頭發。我這才想起我確實是認識她的。至少我知道她的名字。
  作爲一個經常和人打交道的職業,記者要記住很多的人名,這是新手很頭痛的一件事,在面對某個你想套近乎的對象時卻叫不出名字,是職業大忌。我不屬于那種勤奮的記者,但經過腦子的名字也不會輕易淡忘。昨晚一時記不起,現在總該回憶起來了。
  「你……你是叫蘇迎吧!」我問道。
  「你是……?」那美女不由詫異起來,睜大眼睛盯著我。
  「我叫那多,是『晨星報』的記者。你拍的洗發水的廣告現在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了。一個月前我們做過你的報道。」
  原來這個蘇迎是現在小有名氣的一個廣告明星,除了她的長發以外,她的臉也長得不能說不漂亮,看起來非常清秀可人。我自認欣賞美女的眼光還是有的。後來我們領導大概也注意到了她,以爲這個女孩將來一定會紅,就打算趁她還沒大紅大紫時先做篇采訪,一旦她名聲鵲起時便會感謝我們當初的支持和宣傳,也顯出我們領導高瞻遠矚,眼光不凡,于是就在一個時尚話題的報道中做了她的采訪。
  「哦,對。那次是一個叫水笙的記者,他就住在我樓下,有時還會找我聊聊天的,那麽你是……」蘇迎也一臉恍然。
  「是這樣的,他有事外出了,把房子臨時借給了我。」
  「哦。」她笑了笑,「很高興認識你,那多先生。」
  我們握了握手。
  「哪裏,我才深感榮幸。其實說起來我認識你在水笙之前。」
  「哦?」
  其實本來那篇對她的采訪是由我去做的,只是當時發生了一些事,我實在脫不開身,只好叫水笙代我前去,沒想到這麽巧,水笙和蘇迎竟然都住在志丹苑,還是上下樓的鄰居。正是因爲如此,我才能認出她來。
  我向蘇迎耐心解釋了這一段前因後果,說到最後一層時,我不禁暗罵自己錯失一次與美女親密接觸的機會。而且水笙看來也不是傻瓜,平時一聲不吭,這種時候倒沒有浪費機會,還與她有一點普通的交往。不過只要想想天花板上的水印,也就釋然了。
  這樣一來,我和蘇迎也算相識了。我半開玩笑地對她說,這也算一種緣分。她也點頭同意。
  「那麽,我先失陪一下,」蘇迎環顧了一下屋裏的水,歎了口氣,「我要先把屋子收拾好。」
  「你一個人收拾很辛苦吧,我反正也沒事,讓我也幫忙吧。」既然大家認識了總不好意思就這麽離開吧,更何況是一位漂亮的小姐。我自告奮勇獻殷勤道。
  沒想到她毫不客氣地把我請進屋裏。
  屋裏一片狼藉,濕透的報紙滿地都是,幾只拖鞋像小船一樣漂在水面上。好多東西被匆忙地堆在一旁的桌子上,包括一團團才拔下的電線。我見過的單身女子的房間中,這恐怕是最亂的一間了。
  「男生就幫忙拖地板吧,我力氣太小。」她揚了揚頭發,遞過來一把拖把,我接了過來,暗暗吐了吐舌頭。
  于是一邊開始了我們的打掃,我們一邊進行了初步的交談。
  「平時除了拍廣告,你還在做什麽工作?」
  「上課啊!」蘇迎漫不經心地回答。
  「哦,你還是大學生啊?」我微感意外。
  「是啊,我在上海大學讀影視。只不過是有時候會有人找我拍些小廣告,我只是賺點零用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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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樓上的美女(4)
  「不過電視裏經常播你的廣告呢。平時有沒有人找你簽名?」這也是實話,她的洗發水廣告好像是在幾個黃金時間段滾動播出的,時不時地,她那個甩頭發的POSE會在眼裏晃來晃去。
  如果要說她給我感覺上有什麽缺點的話,就是她的眼神總給人有點茫然的感覺,也許是因爲剛睡醒而眼神有些慵懶的關系吧,而且回答我的話時總是一種很隨便的語氣。如果換一[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個大大咧咧的男人,談話時這種態度是很令人惱火的,可是眼前的美女不會讓人有這種感覺,倒是爲她平添了幾分神秘感。
  「沒有啊,還好吧。」
  我一邊拖著地板,忽然看到從浴室往外到客廳的大部分地板都是防水地板,便開玩笑地問他:「你是不是經常碰上這種事,看你的樣子一點也不緊張,好像無所謂似的。」
  沒想到她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的小小推理的成功。
  「我特別喜歡泡在水裏的感覺。」她停下來,做了一個水淹過頸的手勢,微笑起來,「比睡在床上舒服多了,所以我特別容易忘我,一泡進去就沒完沒了,簡直像靈魂出竅一樣,所以水經常溢出來,還好樓下的人還算客氣。水笙他從來也沒有說什麽。」
  我想起天花板原來就有的不少水印,總算了解了其中的原因。再說水笙不擅交際,遇上這種事估計也不會處理。更何況對方是一個美女。但這樣的奇怪毛病我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也許有洗桑拿、土耳其浴成瘾的,大概和她屬于同一類型的吧。
  不管怎樣,她給我初步留下一個性格有點古怪的印象。
  我繼續賣力地拖了幾下地板,蘇迎把水掃上陽台,我扯了幾句,立刻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便是昨晚那次相遇。一想到昨晚那種氣氛,我又不禁打了個寒噤。
  「你也有半夜出來散步的習慣嗎?」
  「昨晚那個果然是你。沒有,我昨晚睡不著了便出來散步。」她看了看我,撥弄了一下頭發回答。
  我忍不住問道:「那三更半夜的,不會怕嗎?」
  「怕什麽?」
  「怕……會有鬼啊!」我開玩笑道。
  「那種東西有什麽好怕!」沒想到蘇迎有點不耐煩起來,語音顯得有點激動。
  「不是,我開個玩笑,本來嘛,呵呵……」我沒料到蘇迎這麽容易激動,連忙解釋了一下。
  「那你三更半夜地跑到那裏幹什麽?」她隨即反問。
  「呃?」我沒想到她有此一問,隨即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合理的解釋。難道我認真誠懇地對她說,是因爲有那麽一只黑貓,被卡車整個兒軋扁了吐了一大灘血後半夜裏又跑到我家窗口外晃悠,還大聲叫喚,我出去追它,結果追啊追啊追沒了就碰上她了?基本上這樣的回答蘇迎要麽覺得我腦子有病,癔症發作,要麽覺得我胡亂編造借口,存心不良,圖謀不軌,而這兩者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一時間我拼命在腦中編著借口,我們誰都不說話,場面有些尴尬。
  「沒關系,其實我也不想知道。」蘇迎看我的窘相,先開口道,「我們得快些打掃,我下午還有課。」
  「哦,對。」我連忙道,「我下午也有事,要趕回報社,趕緊吧。」
  于是我和蘇迎一邊繼續著手上的活,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一心打掃,不一會兒便解決了房內的水,打完了招呼後我便下樓洗漱,准備下午的工作。
  回到房裏,我順手打開電腦,檢查了一下這個月的工作量,這才發現這個月我發的稿子數量太少了,這樣下去恐怕有完不成指標的危險。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身爲資深專業記者……不過話說回來,最近的新聞實在是乏善可陳,本來嘛,新聞都是要記者自己想辦法挖掘的,我這兩天雖然每天都上網,但什麽有意思有新意的信息都沒有收集到。
  我又不願意隨大流地寫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炒無聊的新聞,所以自從發了那篇有關志丹苑的官樣文章以後就沒怎麽寫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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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樓上的美女(5)
  志丹苑!對了!我一時幾乎忘了我就住在這個考古工地旁邊。這樣一來不管怎樣順手也要從裏面挖出點新聞來,才不算辜負了這份運氣。
  我草草地以方便面結束了我的午餐,出了門便直奔工地。
  來到工地邊遠遠地我便看見了一個人,戴著安全帽站在工地邊,拿著圖紙好像在指揮施[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工。那是主持這項發掘工作的考古隊隊長,我記得他的名字叫張強。那次新聞發布會上,無數記者將他團團圍住,無數閃光燈閃得他一愣一愣的,所以我對他印象比較深刻,至于他當時講了些什麽我倒記不得了。現在他一個人在那兒監督著發掘工作,正好給了我單獨采訪的機會。
  「張隊長你好!我叫那多,『晨星報』的記者。」我熟練地自報了家門,「我想請教一下,考古發掘工作有沒有什麽進展?」
  那家夥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你好。這兩天我好像一直都在和記者打交道。」他笑著說道。
  這位張強一看便知是老實巴交的人,和這種人打交道很容易,他說話一般不會隱瞞什麽,也不會耍花槍。
  然而一問之下,實在令我大失所望的是,發掘工作幾乎都沒有什麽進展,張強和我說的基本上還是十天前發布會上發布的那一套而已。沒有發掘到任何有意義的文物。考古這種事情的進展確實緩慢,因爲這屬于精細活。我向工地望去,在工地外圍有一些工人在推運泥土,在工地裏面有零零落落的幾個專業發掘工員,拿著還沒巴掌大的刷子不停地刷著,屁股撅得老高,遠望起來好像一只只蜥蜴在那兒吐著舌頭。時不時有人掃出一塊碎瓷片破瓦塊什麽的端詳許久,拿放大鏡照又拿出小冊子翻,最後搖頭扔到一旁。據張強說,基本上現在每天的推進速度是一到四米,因爲必須處處小心,步步爲營地,而挖到的都是些當年附近村民扔在河道裏的舊物,根本沒有什麽價值。當然也就沒有什麽新聞價值。
  我偷眼看了看張強,他好像顯得興致勃勃的樣子。我想起一個笑話,說考古學家娶老婆是越老越好,因爲對他們來說,東西越老越值錢。總之,搞考古的總會讓人覺得不太正常,總是對死了的、壞了的感興趣。
  其實換個角度來講,他們也只是盡量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只是地點和方式不同罷了。考古對人類和社會來講還是相當重要的工作,只是多少有點神秘感。
  我看了一會兒,也覺得厭了,可又覺得心有不甘,心裏盤算著怎樣換個角度,換種形式擠出篇報道來,嘴上不停問著張強各種問題,什麽考古隊的情況啦、隊員的來曆啦、出土的那些破舊器皿的用途啦、對考古前景的預測等等。
  一開始張強還耐心爲我一一解答,然而過了半響,很顯然這位張強已是被我弄得不勝其煩,他拍了拍我,而且是相當重地,苦笑著說道:「你明天再來吧,明天會從北京來個人,是個考古發掘方面的專家,絕對權威,他要來對這裏的建成年代和用途重新考證一下,到時候你再來去找他,肯定有新聞可以給你,我實在沒什麽可以告訴你了。」
  「重新考證?」我不由好奇起來,追問道,「當初新聞發布會的時候不是已經宣布說年代和用途都已經有了定論,說是元代的水關建築嗎?爲什麽要重新考證,是有新發現了嗎?」
  「沒有。」看得出張強勉強耐著性子和我說話,「一開始對于年代和用途就有分歧,這是很正常的情況,每次考古都會有的!」
  「爲什麽會有分歧呢?」
  「爲什麽?爲了給你們記者提供新聞啊!」他開玩笑地說道。
  最後我問張強要了這位叫阮修文的考古專家的手機號,便上班去了。好歹也有了那麽一點收獲。
  晚上我回到新家,畢竟我是剛搬進來的,還不太適應,平時的話或許隨手就拿一本書看看,這兩天在單位上網又已經上了個飽,一時有些無所事事的感覺,于是想到了屋主留下的大批精神遺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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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樓上的美女(6)
  我拉開水笙藏A片的抽屜,隨便拿出一疊扔在桌上,想看看他的品位如何,挑了一張便放了起來。誰知剛放了幾分鍾,還沒進入高潮部分,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我吃了一驚,心想該不是我音量開得太大吵到了鄰居吧,那好像影響不好,而且又敗壞了水笙的名譽。萬一人家以爲我這兒有兩個人……我手忙腳亂地關了DVD機,裝作在忙的樣子起身去開門。開門一看,居然是蘇迎。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她擺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我看到你家燈亮著,我反正閑著沒事,就想來找你聊聊天。有沒有空?」
  我正欲一口答應,又想起桌上堆著的A片和雜志,而且數量驚人,一旦被她看到我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我正思量著,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猶豫的神情,蘇迎瞧了瞧我,平淡地說道:「你在忙嗎?那我就不打擾了。」
  難得有美女主動找我聊天,怎麽可能這樣拒絕,這決不是我的作風。我連忙說道你誤會了,我剛搬進來家裏實在亂得可以,決不好意思招待女生進入。
  「要不上樓到你那兒坐會兒。」我這樣提議道。
  就這樣我們再次來到蘇迎的房間,一進門便是一個巨大的水族箱,很多條色彩斑斓的海水魚自由自在地閑逛。
  海水魚的顔色真的令人感歎大自然造物之神奇,再天才的畫家也畫不出來。但養海水魚要比養其他種類的魚格外費心,水溫、堿度等等,更何況這麽大一缸。于是我暗暗判斷蘇迎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我們面對面地往沙發上坐下,她順手打開了電視。很快我們開始聊了起來,東拉西扯地。也許是因爲拍過幾個廣告的關系,她對這個社會的接觸面與其他同齡的大學生相比要廣許多,對一些媒體方面的知識也很豐富,聊起來絲毫感覺不出她還是學生。而且她談話時,一會兒談廣告,一會兒又談到宗教,一下子又跳到偶像問題,思維跳躍得相當厲害。我抖擻起精神,她談什麽我就回應什麽,可話柄總在她手中,我不一會就有點跟不上的感覺,不禁有些未老先衰的悲哀。
  終于她也像是講累了,笑著說:「我去拿些飲料來。」便起身走進廚房。我籲了口氣,顧盼四周,心下盤算是否該找個借口離開,這樣下去精神受到打擊不小。這時我的眼光被蘇迎書架上的一本本書吸引住了。
  我想這些絕對不是普通女生書架上會看到的。一般的女生的書架總是充斥言情類的文學或是一些名著之類,即使是那種近視超過一千的書呆子……
  「你特別喜歡這類神秘事件的書麽?」我向拿著可樂走出廚房的蘇迎問道。順著手指一一看去,都是『世界四十九大謎』、『麥田裏的怪圈』、『百慕達奇聞』之類的書。
  「是啊!」蘇迎顯得興奮起來,「我從小時候起就特別喜歡這類書,尤其是關于大海的。」
  我再看下去,然後是一本本巨大的『海洋知識百科』、『海洋生物圖鑒』等。關于海洋的書占了大部分,有些是科普的知識讀物,介紹巨大的章魚、深海生物、鲨魚習性、水母分類的書籍,有些則是純粹的傳說和秘聞,還有一些神話,像海怪、人魚、巨大海蛇、幽靈船等等。
  「真不簡單。」我贊道,「沒想到你還算是個海洋學家。」
  「不對。」蘇迎搖了搖頭,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失落的亞特蘭帝斯』翻弄著,「用現在的話來說,我只能算一個海洋的FAN。依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算真正了解海洋的海洋學家。人類現在所能認識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而已。」
  「哦。」我有點對她的這種論調有點不以爲然,但也不得不承認大海確實充滿未知數,對人類來說仍然是神秘的象征。
  「你知不知道沈沒的亞特蘭帝斯?」她擡頭問我。
  「知道啊。」我省略了下半句,「看過那部動畫片」。
  「你相不相信這種學說?其實亞特蘭帝斯的居民現在仍然在海底生存得好好的。他們已經進化成爲了真正的海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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