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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妮 - 【換妻】《全書完》

方妮 - 【換妻】《全書完》

在這神聖的行憲紀念日,她終於獻出了寶貴的第一次!
其實她本來只是想溜進隔壁的狂歡派對開開眼界,
順便瞧瞧那位她暗戀三年的超級大帥哥,
沒想到聖誕老人派服務生送來一份大禮──春藥雞尾酒,
害他們在人家的溫室裡把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部一次做完,
更要命的是,她倉皇逃跑時把圓點小褲褲留在激情現場啦!
原以為王子清醒後會帶著「證物」來找她再續前緣,
不料鄰家姊姊竟冒名頂替,硬是賴上他要當他的未婚妻?!
這下不妙,她必須立刻展開「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
先是充當婚禮顧問,每天照三餐去關心他的近況,
再是假藉跟拍他的生活點滴之名,行「黏在他身邊」之實,
搞得他一天不看到她,就像炒菜忘記加鹽巴……



                                         男主角:危世淮
                                         女主角:夏水漾
嚴禁貪圖我的美色

楔子


  急促的呼吸聲在她耳邊響起,驚訝的意識還沒回復過來,男人的大掌已經急迫的解開她胸前的衣釦,露出粉紅色的蕾絲胸罩。

  「你……你喝醉了。」她白皙的面頰染上一陣紅暈,迅速的蔓延到如白瓷般輕透的胸前肌膚,粉嫩得叫人垂涎。

  「噓……」男人黑色的瞳眸閃著渙散的光芒,唇角的笑容有點兒不尋常,不太像她印象中的他。

  「危世淮,我……我去倒杯水給你。」她羞赧的想要攏緊衣衫走開,卻讓他攫住手臂,一把又拉回他的懷中。

  「我現在需要的不是水。」他的聲音嘎啞而充滿磁性。

  「那……那你想要什麼?」他看著她的眼神,讓她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

  「你。」他的聲音未落,灼熱的唇瓣已經堵住她因驚愕而微啟的唇片。

  這不是做夢吧?

  她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不敢相信這日夜幻想的畫面此刻竟然會成真。

  他真的正抱著她、吻著她嗎?

  月色穿過溫室的玻璃投射在他們身上,他古銅色的面容透出異常的紅潤,觸摸著她的大掌灼熱燙人,在她的身上點燃一簇簇的火苗。

  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男人的身體是如此的堅硬厚實,跟她女性的柔軟有著天與地的截然不同。

  還來不及細品這親暱接觸的喜悅,她的身子已經被他橫抱而起,頭埋在他寬廣的胸膛前,聽著他怦然急促的心跳聲,讓她原本就快要自胸口蹦出來的心臟,更添加不少的馬力。

  就在她沉醉於那股包圍住她的男人氣息時,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帶點急躁的將桌上的盆栽掃到地下,碎了一地的陶器與泥上花卉。

  「危世淮?」她的眼眸在背脊碰到桌面時突的睜大,氤氳著霧氣的眸底充滿不確定與緊張,忍不住低呼他的名。

  可她的低呼並沒有停止他的動作,反而讓他更加的亢奮。

  月光下,他的黑眸閃爍著野獸般的精光,泛紅的英俊臉龐洩漏了難以壓抑的情慾。

  她該矜持抵抗的,可面對一個她朝思暮想、傾慕許久的男人,她的靈魂輕飄飄的,只想要努力的迎合他,討他的歡心。

  彷彿無法再等待一般,他動作熟稔的解開她胸前所有的釦子,將褪下的襯衫丟置一旁。

  冷空氣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可很快就因他壓上來的健壯身軀而熨燙髮燒。

  他的衣物不知在何時也自身上退了去,露出精壯得宛若模特兒似的完美身材,讓她害羞的想要閉上眼睛,卻又忍不住偷瞄好幾眼。

  哇塞,他平坦的腹部上還有結實的六塊肌耶。

  「你好美。」他口齒不太清晰,讚歎的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的柔美曲線,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自她優美的脖子滑到鎖骨,然後往下徘徊在她粉紅色胸罩的蕾絲邊緣,撫摸著她露出胸罩外,吹彈可破的柔嫩肌膚。

  「不、你、你才帥呆了。」他竟然說她美?她覺得自己開心得都要飛起來了。

  他俊薄的唇片勾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叫她看了傻眼。

  這宛若雕像般英俊的男人,竟然會這樣熱切的想要擁有她?

  若不是碰觸在她身上的灼熱體溫,她真的會合理的懷疑,這一切只是延續她每天幻想的夢境罷了。

  「美麗的精靈。」他低喃著,視線焦距似乎沒有集中在她身上,大掌忽的將她的裙擺撩到腰際,露出了她勻稱修長的雙腿,及小圓點圖樣的內褲。

  啊,早知道今天會跟她的夢中情人有這樣親密的關係,她就會穿成熟點的內褲了,至少也跟內衣搭成一套啊。

  AA她正懊惱的想著時,完全沒注意那麼多的他扯下了她的棉質內褲,甩至一旁,恰好覆蓋住美麗的花朵。

  「呃、等、等一下。」她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害羞得整個人燒紅起來。

  她現在一定很像是只煮熟的蝦子吧,她想。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光溜溜的,即使她再喜歡他,也覺得超級不習慣啊,至少讓她有點心理準備的時間吧。

  可他沒有任何停頓的跡象,厚實有力的大掌迫不及待的將她的大腿給扳了開,讓她女性私密的美麗花園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他眼前。

  天,這……這個姿勢太……太勁爆了吧,她直覺的想要把腿併攏,但是他的手強硬的阻止了她。

  「給我。」他的聲音已經因為難耐的慾火而嘎啞,氣息粗重低喘。

  他看起來好像有些異樣?「你……你生病了?」

  他遲疑了片刻,眼底閃過一絲茫然,咬咬牙甩甩頭,忍耐著體內如火炙般的騷動,鬆開手,啞聲道:「你走吧。」

  她愣了愣,自桌上坐起,迷惑的大眼睛充滿了複雜的感覺,不過失望居多。

  「快。」趁他還忍得住的時候,「否則就來不及了。」

  「那……那也沒關係……」她只是不習慣,並不代表她不要嘛。

  她的雙手環抱著胸部,試圖遮掩裸露,可卻因此擠出更加渾圓的曲線,而修長的雙腿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勻稱剔透宛若最上等的藝術品,讓危世淮體內稍降的慾火一下子變得更加無法自遏的猛烈狂肆。

  該死,這麼誘人的邀請,加上他體內無法控制的慾火,他若有辦法克制得了,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危世淮……」看他英俊的臉上痛苦的扭曲著,她關心的伸出手碰了碰他。

  這一碰讓危世淮好不容易比較恢復的理智盡數崩潰,低吼一聲,再也顧不了許多,欺上她的身子,用唇代手,貪戀的親吻她的每一寸肌膚。

  奇怪的感覺在她的體內蔓延,腹部空虛的騷動讓她不由自主的將自己迎向他,修長的雙腿圈住他的身子,讓他們的身軀更加的貼合在一起。

  她可以感覺自己腿間有種不熟悉的熱流竄過,是種奇妙的電流,酥麻了她的每一根神經。

  「天。」他讚歎著她的甜美,捧起她滑嫩豐腴的臀部,一個挺腰,讓自己埋入她濕潤的花園。

  「痛--」她驚呼出聲,沒想到會有這麼意外的痛楚。

  可危世淮卻好似沒有注意到,英俊的臉上充滿迷亂的快樂神情,努力的把自己埋入她的最深處。

  看著他為自己吸引著迷的模樣,她咬緊嘴唇,克制自己發出疼痛的呼喊聲,配合他的每一個動作,直到他發出滿足的低吼,將種子灑入她體內,疲倦的睡倒在她的懷裡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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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該死,他的頭有夠痛的。

  危世淮濃密的雙眉緊緊的攏起,一手揉著太陽穴,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摸了摸身下,真瞎,他竟然會睡在桌上?

  他撐起身子,自桌上躍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

  環顧四週一圈,這裡是……溫室?

  他怎麼會全身光裸的在溫室裡睡覺?而且地上還一片狼藉,除了他的衣物之外,還有一地的盆栽碎片,外加……一條圓點小內褲?!

  危世淮走到一旁拿下掛在花朵上的女生內褲,恢復正常的黑眸閃過一抹詫異與納罕。

  怎麼會這樣?他明明記得,自己應該是在PARTY上開心的喝酒的……

  他沉吟著,記憶開始緩慢的回流到他彷彿有人拿著槌子敲打的腦海中……

  *********

  震天價響的音樂自獨棟別墅中流洩而出,閃爍的燈光點綴著偌大的庭院,游泳池內幾對男女開心的嬉鬧玩水,而池邊及別墅內,則是充滿了隨著音樂搖擺起舞的男男女女。

  這是個熱鬧的聖誕節夜晚。

  危世淮站在落地窗邊,手上端著傭人剛剛奉上的一杯雞尾酒,看著窗外的「景致」,邊品嚐著這七彩顏色的液體。

  泳池邊此刻突然爆出猛烈的鼓譟聲,一群人正圍著一個似乎充滿醉意的女子催促的吹著口哨。

  而那個女子大笑幾聲,擺了個撩人的姿態,開始將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脫光,隨即躍入泳池中,濺起老大的水花,將一班人逗得超級High的。

  受到她的影響,幾個男女也開始奉行解放的原則,紛紛脫光衣服往泳池中跳。

  這是什麼狀況?難道聖誕夜就一定要這樣荒誕?

  危世淮一向不管他人閒事,可今天的氣氛實在有點詭異,但他又說不上是哪邊不對勁?

  只覺得眼前的這群人也未免High得太過火,先不說泳池內的那些人在搞什麼鬼,就說這大廳吧。

  跳舞就跳舞,怎麼他會覺得好像誤闖了情色場所,正在欣賞AV女優大跳鋼管舞的鏡頭?

  而且……那個鋼管還是個男人?

  嗤,他突然有點後悔拋下心愛的「冠軍」赴約了,冠軍是他鍾愛的寵物鬆獅犬。

  「世淮,怎樣,今天的PARTY夠嗆吧?」邱亦誠走向他,朝他舉杯道。

  「你沒先告訴我是這樣的PARTY,否則我就不來了。」危世淮翻了翻白眼。

  「拜託,今天可是聖誕節耶,所有的禁忌跟束縛都該被打破,充分展現人類本性中的享樂因子啊。」邱亦誠揚高的音調有種異常的亢奮。

  他打量著自己的好友,眉頭輕蹙問:「你嗑藥嗎?」這個好朋友平常就愛玩樂,可今天好像有點誇張了。

  邱亦誠神秘的笑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享受。」

  他聳聳肩,邱亦誠又拍了拍他,隨即腳步有點踉蹌的走開,加入其它朋友群中哈拉。

  真奇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中國人竟然開始慶祝起聖誕節,反倒完全忘記今天也是國家行憲紀念日,若是慶祝行憲紀念日,應該就是莊嚴肅穆,而不是這樣的荒誕嬉鬧吧?

  危世淮又喝了口手中的雞尾酒,看看腕表,已經過午夜了,或許他該想辦法走了才是。

  「世淮,你自己躲在這裡幹麼?」嬌嫩的女人聲音在他準備走向戶外庭園時阻止了他的腳步。

  「亦雯。」危世淮轉向打扮妖傃的女子,朝她示意的點了點頭,她是邱亦誠的妹妹邱亦雯。

  「你今天好帥???」她迷戀的看著眼前身形偉岸的男人,俏麗的臉上毫不掩飾對他的愛慕之意。

  今天的他穿著輕便的POLO。衫與牛仔褲,很平常的打扮,卻難掩他獨特的氣質,是種帶著霸氣的男人味。

  天,她最愛這種氣勢威嚴的男人了。

  「謝謝。」他輕扯唇瓣回應,他並不是個小男生,當然感覺得出來眼前的女人對他散發的誘惑與好感,可惜的是,他雖遊戲人間,但絕對不碰好友的姐妹。

  「那你覺得我今天的打扮如何?」邱亦雯刻意挺了挺胸部,讓傲人的雙峰自平肩小可愛底下更加的突出。

  「再加件外套會更好。」他婉轉的道,她的胸部幾乎要自那薄薄的布料蹦出來了。

  「呃、是嗎?那我等等去加好了……」邱亦雯有點失望的撇撇唇,她還以為自己可以成功的吸引他的視線咧。

  「現在就去吧。」危世淮並不想花太多時間在這裡跟她討論服裝。

  「那……那你要等我喔。」她不太甘願,卻又不想讓他覺得自己不重視他的意見,只好依依不捨的邊離開邊叮囑。

  他禮貌性的頷首,隨即繼續自己往外走的計劃。

  他預計在她回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離開了吧。

  繞過了一群搖頭晃腦的男男女女,危世淮將手中僅剩的酒一飲而盡,正想找機會開溜時,他看到一雙黑白分明,骨溜骨溜的大眼睛,正好奇的自鐵門外頭窺探進來。

  好純淨的一雙眼眸,他的心在活了二十八年後的現在頭一次有種亂了節奏的感覺。

  不由自主的,他走向了她……

  *********

  夏水漾躡手躡腳的在鑄鐵雕花的電動鐵門外觀察著別墅內的景象。

  她早就聽說鄰居哥哥會趁著他爸媽不在的這個聖誕夜晚,舉辦一個盛大的狂歡PARTY,害她一直很期待會受邀參加。

  不過她在家等到隔壁都傳來了熱鬧的電音,卻還是沒接到任何一通叫她過來的電話。

  若是平常,她或許在家看電視或上上網就打發了時間,可這次……這次她早早就打聽好,那個自從她在邱家門口看過一面就一見鍾情的暗戀對像危世淮今天也會參加,所以,她說什麼都要不請自來。

  這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啊,人家她好歹也是個妙齡女子,追求者也不算少,可卻偏偏就是暗戀上那個超級大帥哥,而且一戀就是三年,她還真是佩服自己的專情功力。

  夏水漾試圖將自己小小的腦袋瓜子自鐵門的縫隙鑽入,人家說頭過身就過,說不定她這個巴掌臉還真的鑽得過去咧。

  正當她努力將自己擠入那小小的空隙時,一個低沉的嗓音忽然自她的頭頂飄了過來。

  「你在試驗你的頭比較硬?還是鐵比較硬嗎?」他的聲音帶著嘲弄的笑意。

  被發現了?!夏水漾想擡頭望向來人,卻不小心撞上了鑄鐵雕刻的花瓣,霎時痛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好痛。」她邊揉著被撞紅的地方邊喊痛。

  危世淮連忙上前,隔著鐵門問:「你還好吧?」

  「還好才--怪……」她的聲音在定睛看到眼前的男人時頓時放軟。

  是他!她的心好像油門踩到底的跑車般,開始飛馳狂跳。

  「這樣你應該知道,下次不要拿頭去跟鐵門強碰了吧?」這個女孩的眼睛真的很大,近看更晶亮,有種自然勾人的魅力,可卻沒妖傃的感覺。

  「我、我知道,謝、謝謝。」天啊,怎麼會在這邊遇到他,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而且剛剛她拚命想要把頭擠入鐵欄桿的醜樣子,也全都被他看光光了吧?

  天啊,真是出師不利。

  「你住附近?」看樣子是一個對熱鬧PARTY有興趣的好奇寶寶。

  「嗯,我就住隔壁。」他根本就忘記曾經見過她一次了……這雖然是在預期中,可也不免讓她感到微微的失望。

  「想進來?」他挑起眉,暫時打消離去的念頭。

  「可以嗎?」她期待的看著他。

  那模樣就像只無辜的小白兔,叫人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危世淮扯扯唇,朝她招招手,「請便。」

  夏水漾愣了愣,這才發現原來旁邊根本有個沒有上鎖的小門,這真是糗大了。

  怪只怪自己專注著窺探,根本就沒發現原來要進去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只要把門打開,害她還在那邊姿態很醜的鑽半天。

  她懊惱的走進大開的門,挺直背脊,決定忘記剛剛的糗狀,現在開始一定要給他留下良好的印象。

  「我叫危世淮,你呢?」危世淮帶著她越過庭院一群還在熱舞的男女,走向了大廳。

  「夏水漾,大家都叫我漾漾。」她刻意用力的回答,彷彿這樣可以讓他記住自己似的。

  「水漾……漾漾。」人家說女人是用水做成的,這個名字應該表達得很貼切,光聽就讓人覺得波光粼粼。

  「因為我媽說我是出生在湖邊,所以給我取了這樣的名字。」她微笑解釋。

  「那你的個性是否也溫柔似水?」他低頭看著她。

  她的個頭很嬌小,站在一百八十公分高的他旁邊,還差一點才到他的肩膀,可她的骨架纖細,身材勻稱,看起來彷彿有一百六十五公分似的。

  「我想等我們認識更深點時,你會知道的。」他會這樣問,是不是表示對她有興趣呢?夏水漾害羞的想著。

  這是某種邀約嗎?危世淮哪知道夏水漾的少女心思,就他以往跟女人交手的經驗中,這是種曖昧的誘惑口吻。

  等我們認識更深點,等於等我們上床探索過彼此之後。

  不過眼前的女孩似乎不像那種女人?

  「需要酒嗎?」端著一盤子酒招呼客人的服務人員走向他們禮貌的問。

  危世淮詢問的望向夏水漾,敏銳的發現她眼底閃過一絲猶豫,伸手自盤上拿了杯酒,隨即示意他離開。

  「對不起,我不會喝酒。」他真的好體貼,這讓她的喜歡又更加深一層。

  「這樣很好啊,我喜歡不喝酒的女人。」他輕啜了口酒,微笑的看著她。

  喜歡,這兩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讓她的心跳又加快了。

  「我也不抽煙不罵髒話。」她像在推銷自己似的,期待的等著他的青睞。

  他看著她,感到有趣的咧開了唇。

  昏暗燈光下的她,白皙的肌膚清透得像是上等的白瓷,五官精緻端正,長髮烏黑飄逸,宛如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美麗得讓人心動。

  可惜……他已經知道她不是個適合他的女人。

  他還不想定下來,而她,絕對是那種幻想著白馬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快樂在一起的結局的女人。

  「你很乖,保持下去。」危世淮摸摸她的頭,像是在跟妹妹說話一般。

  她怎麼覺得這個舉動很像在摸寵物啊?

  「很晚了,你已經開過眼界,該回去了。」他還是趕快送她離開,免得自己不小心犯罪,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打算順便離去。

  「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沒有門禁問題。」她一點都不希望被當成小孩子。

  「二十二歲還很年輕。」他們之間可是有六歲的差距啊。

  「你也不老啊。」才差六歲,「你的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她面對他,突然拉住他的衣襟,踮腳讓自己的臉湊向他。

  這個舉動讓他嚇了一大跳。

  他可以感覺她馨香的氣味飄入他的鼻息之中,忽的讓他心蕩神馳。

  「呃、就男生的皮膚來說,你真的保養得很好。」跟他這麼靠近讓她害羞得臉紅心跳,又忍不住伸出手碰觸著他的臉。

  雖然只是個輕輕的碰騰,卻好似點燃了危世淮體內的火種,隨即燃燒成災,腦袋一轟,理智自頭頂飄離了肉體。

  還沒意識自己的動作前,他已經一把擁住了她,將她緊緊的圈在懷中。

  這突如其來的舉止讓夏水漾又驚又喜的瞪圓了眼,雙手僵在半空,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回抱他。

  她可不希望他覺得她很隨便呢,不過,這樣被抱著感覺真的好舒服,讓她一點都不想要離開這厚實的胸膛。

  她的身軀柔軟,散放出自然的體香,跟一般噴著足以嗆死人的香水的女人完全不同。

  危世淮知道自己應該要放開她,但不知為什麼,一接觸到她,他的腦子就完全從的當機。

  他一向自詡自製力不錯,為何現在卻突然這麼不對勁?

  尤其是他腿間灼熱堅硬的亢奮讓他幾乎想要就地要了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覺得自己好熱好熱,好像整個胸腔都要爆裂開似的。

  「對不起。」好不容易,他才強迫自己放開了她。

  「沒關係,我覺得很舒服。」夏水漾話才說出口就後悔了,她這樣講好像自己很迫不及待投懷送抱一樣。

  「你要小心,在男人面前說這種話,會讓人誤解。」危世淮一邊與自己體內莫名的慾火抗拒,一邊佯裝平靜的道。

  「我不是跟每個人都會講這種話的。」她委屈的噘起唇,她可是整整暗??了他三年,哪可能讓別人有這種機會呢。

  「這句話的含意更深遠了……」她有好多表情,讓他的視線很難離開她那張嬌俏的臉蛋,還有那兩片紅唇,嬌傃欲滴的讓他真想撲過去狂吮。

  天,他是怎麼了?為什麼體內的騷動越來越劇烈,就像是公狗發春似的,無法自主。

  看著他深邃的黑眸直盯著自己,或許,今天是告白的好時機,錯過今天,說不定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夏水漾深吸口氣,正準備把自己隱藏在心中許久的愛慕之意傾洩而出時,卻因為緊張而不小心絆了一下,整個人往他的懷中倒去……

  *********

  危世淮的記憶只回流到那個擁有一雙清澈大眼的女孩絆倒在自己懷中的那一刻,然後呢?

  他敲了敲依然轟轟作響的腦袋,努力想要記起之後的情節,可無論他怎麼迴想,就是一陣白霧霧的,啥都想不起來。

  該死,這一切明顯的不對勁。

  他還記得自從喝完那杯酒之後,他就開始有些微不對勁,最後男性亢奮的疼痛讓他沒辦法專心的跟女孩專心講話,滿腦子都想著要把自己埋入她柔軟的體內。

  而根據自己現在全身光裸的狀況推測,難道……難道他真的付諸行動了?

  可是她人呢?沒穿內褲就離開了?

  危世淮一直擰起的眉頭攏得更緊了,看著手中的圓點小內褲,拾起地上的衣物穿上,突然他聽到一旁傳來的低切啜泣聲。

  這低泣聲讓褲子才套到一半的他渾身僵住,隨手將內褲塞入口袋中。

  他朝著聲音的來源處走去,這一瞧,雙手不禁驚愕的一鬆,拉到大腿的長褲又掉落地上。

  只見一個光裸著全身,僅用外套遮掩住重點部份的女人蜷縮在一角發抖著哭泣。

  「你……」危世淮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艱困的嚥了口口水。

  怎麼會是她?!

  就在他的震驚未退時,一陣雜沓的腳步聲突然自門口傳了過來,接著出現的是兩個帶著怒氣的父母,及一個做錯事低垂著頭的兒子。

  「亦雯?這成什麼體統?還不快把衣服穿起來。」邱宗明斥喝道。

  「爸……」邱亦雯可憐兮兮的用蓄滿淚水的大眼望向父親。

  「天,怎麼會這樣,我可憐的女兒。」張愛晶衝到了女兒身邊,幫忙她將衣物穿上。

  「伯父、伯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背過身的危世淮已經將衣服穿好,慎重的對邱家二老道歉。

  邱宗明帶著怒意的視線朝他看了一眼,冷淡的道:「你們等下全都到書房見我。」

  危世淮嚴肅的點頭,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看來,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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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抱著柔軟的玩偶熊,夏水漾的心還卜通卜通的跳個下停。

  人家都說聖誕夜會有聖誕老公公照每個人的心願送禮物,而今年,聖誕老公公終於將她盼了三年的禮物送給她。

  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昨晚發生的事情是真的。

  他的擁抱,他的親吻,他的男人氣息,直到現在都還充斥著她的每一個細胞,讓她一想起就意亂情迷。

  雖然她承認後來的確是很痛啦,為什麼做愛做到最後會這麼痛呢?她實在搞不懂,不過看到他舒服的模樣,那點小小的不適她倒是還可以忍耐。

  只是……她真的覺得有點怪,如果做愛都這麼痛的話,怎麼她一些女同學還覺得很樂在其中呢?

  不過,他的身材真的超完美的,被他擁在懷中的感覺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原本的暗戀到此刻竟然實現,還會有什麼樣的聖誕禮物比這更棒呢?

  聖誕夜……也是她成為女人的一夜,她想她會永遠記住這一天,比起他上門提親,這天還有紀念價值得多呢。

  現在他們已經合而為一了,提親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吧,

  提親……想到即將到來的那一刻,夏水漾忍不住因幻想的畫面而傻笑。

  她可是爸爸媽媽的掌上明珠,爸爸一定會想盡辦法刁難他吧?

  不行,她得先跟爸媽說好,如果危世淮登門拜訪,可千萬不能給他下馬威。

  夏水漾想到就做,隨便將長髮束在腦後,隨即蹦蹦跳跳的下樓找爸媽去。

  「正要叫你下來吃飯,你就下來了,快過來坐吧。」陳美嬌對著女兒招呼道。

  「你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夏正涵放下手中的報紙,嚴肅的看著在他旁邊坐下的女兒。

  「爸,昨天是聖誕夜耶,而且我也沒有很晚回來。」她講得有點心虛。

  「沒有很晚是幾點?」夏正涵追問。

  「爸,我已經二十二歲,大學都畢業了,你不要擔心這麼多嘛。」夏水漾撒嬌的抗議。

  「不管你幾歲,在父母眼中你永遠就是個讓人掛心的小孩子。」陳美嬌將湯端上桌面說。

  「我知道你們最疼我了,爸、媽,我也最愛你們啊。」她攬上父親的手臂,放柔聲音道。

  夏正涵原本板起的臉瞬間柔和,這唯一一個女兒可是他的心頭肉,他哪捨得真的罵她啊。

  「以後記得不要這麼晚回家,知道嗎?」他叮嚀的聲音明顯的洩漏出疼愛的腔調。

  「是。」她做了個遵命的行禮手勢,讓夏家二老都忍不住笑了出聲。

  「來,多吃點,現在的女孩子都流行瘦得不像話,你可千萬不要學她們。」夏正涵邊說邊幫女兒夾了滿滿的一碗菜。

  「你瞧瞧你爸爸,什麼時候對我這麼體貼過,就只有疼你這個寶貝女兒啦。」陳美嬌佯裝吃醋的撇撇唇。

  「哎呀,我們都老夫老妻了,你還當著女兒面前說這些幹麼。」夏正涵尷尬的道。

  「爸,愛情是不分年紀的,你們可以盡量表現恩愛點沒關係,就當我不在吧。」其實父母的感情好得很她知道,這也是她未來婚姻生活的範本。

  「你看看,被女兒笑了吧。」夏正涵的臉難得的浮現不好意思的紅暈。

  「你啊,開口閉口都是女兒,我看她哪天嫁出去,你不就會瘋掉。」陳美嬌打趣道。

  「誰說過她要嫁人的?我夏家可沒女兒可以嫁人的。」女兒的婚事在夏家可是個敏感話題。

  夏正涵的反應讓夏水漾的心頭猛的一顫,乾笑幾聲,「爸,你該不會希望???女兒變成沒人要的老姑婆吧?我怕這樣會很丟夏家的臉耶。」

  「誰說沒人要,是我們不要人家,有啥好丟臉的。」夏正涵更正道。

  「可是你當初娶媽的時候,外公還不是忍痛割愛。」老爸的戀女情結真不輕。

  「那當然,可是這世界上沒人像你爸一樣優秀完美,所以我絕對不可能把我心愛的寶貝女兒交給別人的。」他一臉理所當然。

  夏水漾的額頭邊霎時浮現三條黑線,老爸這樣的觀念真糟糕,她得趕快替他打預防針才行,否則危世淮若真的上門提親的話,那「悲壯」的情景可想而知。

  「不會啦,爸,我可是你的女兒耶,我的眼光怎麼可能會差到哪去?所以你放心,你一定會對我男朋友超滿意的。」危世淮可是最有價值的單身漢,才貌雙全,打著燈籠都找不到耶。

  夏正涵的神情一凜,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盯著女兒道:「你說什麼?男朋友……」

  說到「男朋友」這三個字,他簡直就是咬牙切齒起來了。

  「女兒大了本來就會有男朋友,你這老爸還是要有心理準備才對。」陳美嬌看得出女兒的神情有異,慢條斯理的幫腔道。

  「我說不許就不許,誰敢搶我女兒,我就跟他拚老命。」夏正涵還真的認真的板起了臉。

  「爸,可是他真的是個很棒很好的男人。」夏水漾恨不得一古腦兒的將心上人的優點全說出來。

  「你說什麼?所以你真的有男朋友了?」他一副宛如世界末日的模樣。

  夏水漾正要點頭時,電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等等再聊吧,菜都冷了。」陳美嬌趁勢打圓場,她知道老公快抓狂了。

  「不行,現在就說清楚,漾漾,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快說!」夏正涵放下碗筷,氣氛霎時凝重了起來。

  「 …… ……」光說有男朋友爸爸都火成這樣了,如果說他要來提親,那她真是不敢想像爸爸會有怎樣的反應咧。

  夏水漾正在努力思考著該如何婉轉的告知父親時,傭人已經領著來訪的客人進來。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用餐了。」進來的是隔壁邱家夫妻。

  「沒關係、沒關係,一起來用啊。」陳美嬌忙招呼道。

  「邱伯伯,邱媽媽。」夏水漾也趕緊先轉移焦點,朝邱家二老禮貌的打招呼。

  「乖,水漾真是越來越標緻了。」張愛晶笑著打量著夏水漾,心中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小女生充滿好感。

  「當然,她是我女兒嘛。」夏正涵得意揚揚的拾高下巴,暫時忘記剛才的話題。

  「你們家亦雯才漂亮呢。」陳美嬌倒是比較謙虛。

  「呵呵,那當然,她是我女兒啊。」邱宗明也咧開唇道,真是天下的父親都是一樣的。

  「難怪人家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你看看他們一講到女兒就眉開眼笑的。」張愛晶好笑的搖搖頭。

  「唉,我家這個也是啊。」陳美嬌附和她,「剛剛聽到女兒交男朋友,差點沒有氣得跳腳。」

  「少胡說,女兒根本沒交男朋友,對不對?」夏正涵疑問的眼光又飄向夏水漾。

  夏水漾抿抿唇,眼珠子轉了轉,忙顧左右而言他,「邱伯伯、邱媽媽你們還沒吃吧,一起來吃啊,我媽手藝很好的。」看來還是吃完飯再提比較妥當。

  「不了,我們只是想先問問,你們飯店哪一個好日子有空檔?」張愛晶看了眼丈夫笑問道。

  「怎麼了?要辦公司聚會?」夏正涵好奇的問。

  「不,」張愛品又看了丈夫一眼,這時邱宗明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是我家亦雯要結婚了。」

  「亦雯要結婚了?」陳美嬌驚喜的低喊,「怎麼這麼突然,是哪個小伙子這麼有福氣,能夠娶到你們亦雯?」

  「哼。」邱宗明不以為然的哼了聲。

  張愛晶笑笑,「是亦誠的朋友叫做危世淮的。」

  「危世淮?!」夏正涵跟夏水漾同時驚呼出聲。

  「怎麼了?你也認識他?」夏正涵狐疑的看著女兒。

  「他、聽亦誠哥說過。」夏水漾只覺得腦子亂哄鬨的,不太敢相信剛才聽到的消息。

  夏正涵點點頭,算是相信女兒的說詞。

  「我聽過這個男人,是最近很有實力的新一代實業家,公司才剛開始成長,就成功的佔據了大部份的市場,相貌堂堂,是個很好的年輕人。」夏正涵讚賞的道。

  「就是他,要不是看在他是個不錯的好對象,我也不可能答應把女兒嫁給他。」聽到夏正涵也稱讚未來的女婿,邱宗明勉強的鬆開了眉頭。

  「伯父,你說亦雯姐真的要跟他結……結婚?」夏水漾只覺得全身發抖,連講話都結巴了起來。

  「是啊,就等跟對方父母談過之後就可以決定婚期了。」邱宗明點頭。

  是真的……夏水漾眼前一黑,心臟彷彿被人狠狠的揪住似的,一股熱流開始在眼底聚集。

  不行,再待下去,她一定會忍不住飆淚的。

  「怎麼了?」四個大人同時將視線射向她。

  「我、我頭痛,對不起,你們慢慢聊,我先上去休息一下。」夏水漾用最後一絲鎮定把話說完,用力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之後,沒等大家反應轉身衝上樓。

  還沒到房間,她的偽裝就盡數崩潰,淚水開始在臉上狂流。

  她不懂,他昨天才跟她上床,今天卻說要跟別的女人結婚?

  她一直以為,他該是要跟她在一起,所以才會跟她上床的,難道不是嗎?

  難道……昨夜,對他只是個玩笑?

  她跌跌撞撞的把自己摔到了床上,不敢相信一夜之間,所有的快樂全成為痛苦。

  不行,她不能莫名其妙的被判出局,她一定要問個清楚不可。

  收起淚水,她決定的想著,隨手抓起包包就想要再往樓下衝,可走到一半,又頓住了身形。

  不對啊,她根本不知道他住哪裡……

  昨天在激情過後,她本來想要等到他醒來的,卻聽到有人邊走近邊喊叫他的名字,所以才匆忙離開,甚至連內褲都來不及穿上,更不要說問到他的地址跟電話了。

  夏水漾垂頭喪氣的走回床邊坐下,想了想,對了,可以直接問亦誠哥,他們可以算是青梅竹馬,他應該會幫她吧?

  不,不對,亦雯姐跟危世淮現在關係不同,她突然跑去問,亦誠哥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她原本發亮的瞳眸又黯淡下來,不行,她不能氣餒,一定還有別的方法可以找到他的……一定有……

  *********

  危世淮竟然要結婚了?

  不要說別人,連他自己都還很難消化這個事實。

  怎麼會去參加個聖誕PARTY,卻把自己的自由都玩掉了?

  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有固定女友,更別說結婚了,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很謹慎,只跟玩得起的女人來往,只要稍稍感覺不對勁,他就會及時抽腿。

  可那一夜……詭異的不只是他體內莫名其妙湧起的慾望,還有一雙老是霸佔著他腦海的大眼睛。

  為什麼他會丟了那一夜片段的記憶?這根本就不像他--冷靜自製的危世淮。

  他的雙眉自那夜之後就沒有舒展過。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看著一進辦公室就坐到沙發蹺著二郎腿的好友,危世淮語氣不悅的道。

  「 ,我、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被罵得很慘啊。」才出差回來的邱亦誠心虛的抗議,雖然他是很高興跟世淮這個好朋友親上加親,不過他知道世淮可是完全不這麼想。

  「你最好不知道。」危世淮根本就不相信他的鬼話,他想了兩天,唯一的結論就是那杯酒……

  「你在酒裡放了什麼東西?」他犀利的視線緊盯著好友。

  「呃、我、我沒有啊。」他的目光飄移得更顯心虛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快說。」那天在場的每個男男女女都High得不像話。絕對不尋常。

  邱亦誠在他嚴厲的聲音下縮了縮脖子,先站起身,走到門邊後才道:「我說就是了。」

  危世淮雙手環胸等著他的回答。

  「我放了催情藥,又名春藥。」邱亦誠硬著頭皮回答。

  「你說什麼?」他瞪圓了眼,彷彿想將他活吞入肚。

  「 ,聖誕夜嘛,難得啊,我這也是為了你們,還害我被我爸臭罵一頓……」邱亦誠小聲在嘴裡嘟嚷著。

  就因為一杯被下藥的酒,他就得賠上他的後半輩子?危世淮可以聽到自己腦中有某根筋斷裂的聲音,「邱亦誠--我要宰了你!」

  果然站在門邊是對的,邱亦誠轉動早已經握住的門把,一溜煙竄逃了出去,他料準危世淮不會自毀形象,在公司裡追人的。

  不過這次他的如意算盤倒是撥錯,危世淮大腳一邁,衝了出門,在員工詫異的目光下追著他。

  「邱先生?」警衛好奇的看著沒頭沒腦一逕往外跑的邱亦誠。

  「再見。」邱亦誠還抽出空檔跟他道別。

  警衛還來不及舉手跟他揮別,又看到危世淮跟著衝了出來。

  咦,今天是有舉辦什麼競賽嗎?警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懂這些高層的腦袋瓜子裡想的是什麼。

  「你不是要找我們董事長?喏,他正在跑步沒空理你。」警衛轉頭朝向剛才覷自己老半天,硬要他放行的女生說,這才發現她已經不見蹤影。

  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警衛聳聳肩,喃喃自語的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

  危世淮原本疾衝而出的身形被背後的一股拉力突然扯住,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邱亦誠跳上計程車揚長而去。

  該死,差一步他就能逮到那個將他推入墳墓的罪魁禍首了。

  他懊惱的低咒一聲,轉身看向那個扯住他衣服的「東西」。

  「你?!」才轉身,第一個印入他眼簾的便是記憶中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是我。」夏水漾期待的看著他,等著他的反應。

  可危世淮只是朝她丟下了個敷衍的微笑,隨即便跨步想離開,才跨出一步,又被衣服上的拉力給扯住。

  他止住腳步,緩緩回頭望了眼她握住自己衣擺的小手,質疑的挑高了眉。

  「你不記得我了?」那一夜他激情的擁抱到現在都還深刻的印在她的腦海中,可對他卻像是早已經船過水無痕。

  他輕皺眉頭,隨即精準的道:「我們在聖誕PARTY碰過面,你叫夏水漾,二十二歲,不喝酒,不抽煙也不罵髒話,對嗎?」

  「是啊,我是漾漾啊。」夏水漾的小手揪著他襯衫的一角,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充滿期盼。

  他既然記得她,就不應該忘記之後的一夜纏綿吧。

  他回視她那雙清澄的瞳眸,腦中似乎有些模糊的景象,可卻像是被一層薄霧給覆蓋住,無法看個真切。

  「很高興認識你,不過我現在得回公司了。」他不知她眼中的期待代表什麼,可他卻知道自己絕對給不起。

  「就這樣?」夏水漾愣了愣,晶亮的眸子霎時黯淡了下來。

  看著她失望的神情,他突然有些不忍,捺著性子問:「你找我有事?」

  「那一夜……難道對你沒有任何意義?」想到他激情的佔有,她白皙的臉上不禁浮上一片酡紅。

  那一夜?危世淮的腦中好像又閃過某些模糊的畫面,是屬於兩個光裸身軀交纏的片段。

  該死,他舉起手敲了敲頭,就是無法把記憶整合得鮮明些,不過他倒是很清楚的記得,她曾經毫不掩飾對他的興趣與好感的暗示他,而他也曾經失控的將她攬到懷中過。

  「你是來找我負責的?」他自嘲的苦笑,那一夜他要負起的責任還真不少,沒想到一個擁抱跟幾句曖昧的話語也得負起責任?

  「負責?難道我們之間只有責任?」不,她不要他是為了負責才想跟她在一起,她要的是他的愛。

  「不。」危世淮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的回答讓夏水漾黯淡的眼神又泛起一絲希望,揚睫專注的看著他。

  「我一點都不覺得我需要對你負什麼責任。」

  沒想到他接下來的話又將她打入了地獄。

  「你……你說什麼?」她的嘴唇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我不跟小女孩玩什麼純情的愛情遊戲,請你另找高明吧。」

  「我不是在跟你玩遊戲,我是認真的。」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愛慕這麼久的男人會是這樣的無情。

  「你認真的對象錯了。」看著她一副受傷的模樣,他不自覺的和緩了語氣,「對不起,我要結婚了。」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這卻是個事實。

  「所以,你真的要跟亦雯姐結婚?」她的心彷彿被撕扯的痛楚起來。「那一夜,只是你結婚前放蕩的餘興節目?」

  「嗤,我也希望我自己那時可以知道我將要結婚了。」危世淮低喃自嘲,這樣,或許他寧願該負責的是眼前的女孩。

  「你說什麼?」

  「沒什麼,」他搖搖頭,「你是個好女孩,我一點都不適合你,記住,以後絕對不要喜歡像我這樣的男人。」連一個擁抱都覺得是放蕩行為的她,真的是現在稀有的單純女孩了。

  「我知道了。」夏水漾咬緊下唇,點點頭,「你說的很對。」她真是後悔,後悔自己竟然愛了一個爛人這麼久。

  「這是我的名片,以後你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打給我吧。」不知為何,他看到她難過,胸口忍不住也跟著揪了起來。

  她看著他遞過來的名片,沉默著,突然她朝他招招手,示意他低頭靠近她。

  他不明所以的低下頭--

  「啪!」震天價響的巴掌聲甚至蓋過一旁的汽車呼嘯聲。

  她收回同樣感到痛楚的小手,將他的名片扔在地上,轉過身衝到路邊招了輛計程車,躍上車離開。

  而被摑了一掌的危世淮則輕撫著發麻的臉頰,又驚又怒又困惑,同時,又莫名的悵然著……
嚴禁貪圖我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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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過份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夏水漾的好朋友黃家芹打抱不平的道。

  「算、算了,是、是我自己太天真,太笨。」夏水漾哭得眼睛腫得像兩個大桃子。

  「這怎麼可以說是你笨呢?是他太可惡,上了床之後就翻臉不認人。」黃家芹氣呼呼的罵著,「就算是一夜情也該說清楚啊,更何況他快結婚了還在外面亂來,根本就是個超級大壞蛋。」她對夏水漾暗戀危世淮的過程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大學這幾年聽得她耳朵都要長繭了。

  夏水漾吸了吸鼻子,又抽了張面紙擦擦鼻涕淚水的,聲音沙啞的道:「家芹,你不要罵他了,反正我也已經打了他一巴掌,就算是給他的懲罰吧。」

  「拜託,一個巴掌換你的處女膜跟三年的感情,這樣也未免太便宜他了吧。」厚,真是氣死人。

  被黃家芹這樣一講,她的淚水又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沒、沒關係,我對他已經死心了。」如果真是如此,為何她的心還是這麼痛、這麼痛?

  「這是當然的啊,他都要結婚了,難道你還想要跟他搞婚外情喔?」黃家芹誇張的瞠大眼。

  「呸呸呸,我夏水漾是這樣的女人嗎?」她抗議的用紅腫的眼睛瞪了好友一眼。

  「當然不是,不過女人一遇到感情就變傻子的很多。」報章雜誌上看到的還會少嗎?

  夏水漾神色黯然的輕歎聲,「你說的也沒錯……」

  「好啦,這樣吧,為了讓你忘記情傷,晚上我們就出去瘋一瘋吧。」反正現在等著畢業,也沒啥壓力了。

  「不了,我想要待在家裡。」她搖頭,她哪有什麼心情去玩樂。

  「不可以,相信我,感情受創時,一個人待在家裡最是下下策,走吧。」黃家芹不由分說的拉起她。

  「不,我不想去……」她把臉埋在布偶熊裡,心情惡劣沮喪到了極點。

  「你啊,以前是因為心有所屬,所以不想出去,現在恢復自由了,還不趕快彌補以前的空白喔?除非、除非你根本還放不下他?」

  「誰說的,」夏水漾連忙心虛的否認,「去就去,只是現在這麼晚了,還能去哪裡?」

  「所以我說你到底是不是年輕人啊?台北夜晚可以去的地方多得是咧,不過……」黃家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不過什麼?」

  她開始翻著自己的包包,把裡頭的化妝品跟工具一一拿了出來,看著夏水漾,瞇起眼笑笑,「我們得先自我改造改造才行。」

  *********

  「你就不要板著張臉了,這一拳還不夠啊?」邱亦誠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瘀青的眼圈,委屈得很。

  「你認為呢?」危世淮反問。

  「 ,是啦,比起你即將喪失的自由,這的確算不了什麼。」邱亦誠識相的道,「不過,我倒真的很想問問你,我妹真的有這麼差嗎?跟她結婚會是世界末日?」不是他自誇,他家的品種一向是優良保證,加上家世背景又不錯,追求他妹的人可多得很哩。

  「這跟條件沒關係,你知道我的。」他冷冷的駁斥。

  「我知道你還不想結婚,可是反正結婚是遲早的事情,能夠跟你結為姻親,我可是很高興耶。」邱亦誠拍拍他的肩膀,不過沒有忘記把頭往後仰,以免又挨他一拳。

  危世淮白了他一眼,悶聲說:「記得提醒我以後不要再參加任何你辦的聚會。」他很怕下次又多了更多莫名其妙的罪名要他扛起。

  而這次的婚姻跟一巴掌,對他來說真的是夠了。

  「你想也沒得參加了,你以為我妹妹會准你參加嗎?」其實想想這樣也不好,他跟妹妹結婚,他不就少了一個一起玩樂的朋友了嗎?

  「沒有人可以管得住我。」危世淮睇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他聳聳肩,「你們夫妻間的事情就關起房門來協商吧。」他幾乎可以預見他們之間大大小小的無數爭執了。

  危世淮沉默的將手中的煙就口,深吸了口,又吐出一道白霧,彷彿要將自己心頭的鬱悶發洩個痛快似的。

  「好兄弟,今天我們是出來和解的,你就把那些煩人的事情都拋開吧,反正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就趁著結婚前好好的黑皮一下吧。」邱亦誠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揚高聲音道。

  「我們的帳還有得算。」危世淮沒好氣的白了好友一眼,也跟著將面前的酒乾掉。

  邱亦誠縮了縮脖子,佯裝不知的將視線飄向PUB的另一邊角落,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咦,那邊有美女耶。」他的眼睛一向有雷達的功能,專門搜尋美女。

  「不要忘了,你今天是特地請我喝酒賠罪,而不是出來獵傃的。」危世淮並不感興趣,不過還是無意識的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這一望,卻訝異的皺緊了眉。

  只見離他們最遠的角落正坐著兩個女子,而她們的桌邊圍著兩個看起來就明顯不懷好意的搭訕男子。

  一個伸手想拉起她們的男子被她們用水杯潑了一頭水,看來十分狼狽,正氣憤的破口大罵著。

  不過吸引他的不是那一幕,而是坐在椅子上另一個身影。

  「看樣子她們好像不是很喜歡搭訕的那兩個男人,你說我們該不該去英雄救美啊?」邱亦誠轉頭朝好友問,卻發現身旁的人不知在何時不見了人影,衝向那即將爆發衝突的方向。

  「臭娘們,竟然敢用水潑我?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怎麼伺候你們,走。」被潑了一身水的男子邊罵邊示意同伴將她們架走。

  「放開我們,你們再不放手,我們是會報警的。」夏水漾奮力掙扎。

  「報警?那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膽跟那個命。」男子粗暴的拉扯道。

  「放手,要不我再潑你一杯水。」黃家芹邊說邊用空出來的一隻手抓起杯子又要朝男子潑去。

  「賤人。」男子打掉她手中的杯子,舉起拳想往她臉上揍去。

  眼看好友可能會被毆打,夏水漾死命的用腳踢著抓住自己的男子。

  「痛!」男子被踢中命根子,鬆開手,痛苦的彎下了腰。

  她掙脫鉗制,沒多想就朝抓住黃家芹的男子背後跳了上去,用兩隻手臂狠狠的勒住他的脖子。

  「唔--」男子因突如其來的鎖喉而放開黃家芹,兩手拚命的往後扯,想要扯下身後的負擔。

  「漾漾。」黃家芹擔心的喊了聲,也跟著跳上前,沒頭沒腦的猛K那個男子。

  原本打算上前幫忙的危世淮止住了步伐,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感到有趣的扯起了唇。

  他原本以為她是個乖乖牌,沒想到也可以變成一隻小野貓呵。

  不過話說回來,那打在他臉上的一巴掌,不就稍稍的洩漏出她的本性了嗎?

  看著她因為奮力勒住男子脖子而微微泛紅的臉蛋,他突然有瞬間的失神。

  「你還站著看不動手?」才走近的邱亦誠後來居上,越過危世淮衝上前,一拳揍上被兩個女人纏住的男子的臉,讓他頭冒金星無法站穩。

  「謝謝。」看到有幫手出現,夏水漾跟黃家芹才終於停止攻勢,鬆了口氣。

  「保護女人是男人責無旁貸的義務,所以不用客氣了。」邱亦誠得意的咧開唇。

  「咦,亦誠哥?」看清楚搭救者,夏水漾驚呼道。

  邱亦誠愣了愣,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誇張的張開嘴,「漾漾?」

  因為燈光昏暗,所以他沒有認出她,加上她今天的裝扮,百褶短裙剛好遮住她渾圓的臀部,就好像是個Show Girl,跟以前的她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夏水溺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她也覺得有點兒過短的裙擺,尷尬的笑道:「沒想這麼巧,會在這邊碰到你。」

  「漾漾,你們認識?」黃家芹湊近夏水漾的耳邊,好奇的問。

  「他是我的鄰居,叫邱亦誠,這位是我大學同學黃家芹。」夏水漾替他們互相介紹。

  「喔。」黃家芹拉長了尾音,原來他就是那個危世淮的朋友喔。

  「你聽過我的名字?」她的反應讓邱亦誠感到納悶。

  「聽過啊,還有那個危世淮--」黃家芹的聲音在一隻手肘撞上她的肚子時驟然停止。

  「剛剛謝謝你,亦誠哥,我們先走了。」夏水漾拉住黃家芹的手就想閃人。

  「等等--」邱亦誠正想開口阻止,突然感到眼前有樣東西朝他砸來。

  「啊--」夏水漾跟黃家芹同聲尖叫出來。

  只見方才被打倒在地的男子不知何時偷偷摸摸的站起身,拿起酒瓶就往邱亦誠頭上揮去。

  「砰!」

  「痛--我的鼻子--」

  酒瓶砸上物體的聲音與哀嚎同時響起。

  危世淮在緊急時刻伸出手臂替邱亦誠擋住那一擊,同時朝施暴的男子打出一拳,讓他霎時鼻血直冒。

  「你打斷我的鼻子了。」男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手上的血,魂都要嚇飛了。

  「再不走,斷的就不只那裡了。」危世淮犀利的視線飄向他的腿間。

  男子的手迅速的自鼻子移到他目光所及之處遮掩著,狼狽的朝同樣倒在地上的夥伴道:「我們走。」

  「你們給我記住,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就像所有的壞人要離場時所說的台詞,兩個男子邊撂話邊竄逃了出去。

  「啊,你流血了。」黃家芹驚呼出聲。

  而呆立在一旁的夏水漾正自乍見到危世淮的震撼回神,看著他被酒瓶刮傷滲血的手臂,臉上雖故做淡漠,眸底卻閃爍著難以掩飾的關切。

  「沒什麼大礙。」危世淮將手臂的衣袖捲起,只是幾道小刮傷,他隨意的拿出手帕按住。

  「呼,好險有你,否則我這張英俊的臉就毀了。」邱亦誠心有餘悸的摸著自己的臉。

  他淡淡的扯扯唇,目光停駐在一旁的夏水漾身上。

  「你們是朋友?」這個男人真帥,叫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他是危世淮,我最要好的朋友。」邱亦誠得意的介紹,不過馬上又補充一句,「他已經死會了,馬上就要跟我妹結婚。」

  「 ,危世淮……」黃家芹瞟了眼僵立在一旁的夏水漾,終於明白她為何會突然像個木頭人一樣動也不動。

  「今天大家可以在這邊碰到也算是機緣,這樣吧,如果你們沒意見的話,就移師舍下如何?」邱亦誠建議。

  「呃,不、不用了,我們要回家了。」夏水漾扯著黃家芹就想離開。

  「有嗎?我們才剛出來耶。」另有打算的黃家芹故意不懂夏水漾的意思,朝邱亦誠說:「既然你有心邀請,我們當然要捧場嘍,走吧。」她率先朝外走去。

  「那太好了,我們走吧。」邱亦誠想要去搭黃家芹的肩,不過馬上被拍掉,隨即調皮的聳聳肩,跟著走了出去。

  這個家芹,根本是故意找麻煩嘛。夏水漾低下頭在嘴中嘟嚷著,隨即小跑步跟上,完全做到無視危世淮存在的地步。

  只是,即使如此,她依然可以敏銳的感覺到他走在她身後的穩健腳步,每一步都彷彿在撼動著她的心似的,一如往常。

  這個逃避不了的感覺讓她懊惱沮喪,只能藉由加快的腳步來拉開與他的距離,好像這樣就可以逃避自己的心情,逃開他。

  *********

  現在是怎樣的狀況?

  夏水漾努力讓自己的視線直盯著前方的液晶電視螢幕,可整個心思全都放在坐在一旁的危世淮。

  這裡是邱家的視聽室,裝潢豪華舒適,若是平常,坐在這寬敞的大沙發上觀看影片或聆聽音樂,應該會是一大享受。

  可現在……

  家芹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被亦誠哥獻寶似的帶去參觀邱宅,獨留下她跟危世淮,那氣氛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她這輩子從來就沒有這樣坐立難安過,呵,真可笑,他帶給了她許多第一次的感受,她都不知道該感謝他還是怨恨他了。

  「你若是坐得不舒服,我不介意你站起來走走。」危世淮低沉的聲音在她猛轉遙控器的時候響了起來。

  夏水漾故意裝作沒有聽到他說話,繼續轉台。

  「該死。」他低咒了聲,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一把將遙控器搶走,扔到一旁,「我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結了多大的梁子,不過那一巴掌應該也夠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忽視讓他極度的不爽。

  他危世淮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女人崇拜仰慕的風雲人物,從來沒有被這樣徹底的當成透明人過。

  「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說話。」夏水漾用冷淡的神情掩飾內心的隱隱刺痛與跟他獨處的緊張情緒。

  危世淮凝視著她紅唇緊抿的倔強臉蛋,點點頭,「好,你高興就好。」

  他走回座位上,同樣的試圖用冷漠在他們之間築起一道墻,可該死的卻老是不由自主的偷瞄她,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今天的她一副跟她的氣質完全不適合的勁辣裝扮,甚至那張細緻無瑕的臉蛋上還抹上了成熟的色彩,將她原本清澈的水亮瞳眸添上一抹妖傃味。

  他很不想承認,雖然這樣的打扮不適合她,卻依然美麗出色,否則他也不會老是一眼就看到她,就跟那個聖誕夜一樣。

  聖誕夜……想到那一夜,他的腦袋就該死的疼痛起來。

  到底那一夜發生了什麼事?要是他能記得每一分每一秒就好了。

  奇怪的詭異氣氛在他們之間瀰漫著,夏水漾又開始漫無目的的拿回遙控器猛轉台。

  要比沉默冷靜,不論是商場上或情場上,他從來沒有處於下風,可今天他有點受不了這樣的僵滯氣氛,忍不住又開口了。

  「我不知道你也會去PUB玩。」他很少做這種自討無趣的事情,不過雖然他之前拒絕了她,卻希望她能不討厭他。

  夏水漾忍了半天,還是開口回應他,「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她總算有回應,雖然口氣不是很友善,但總比不理他來得好多了。

  「沒錯,我本來以為你是個溫順婉約的小女孩,可沒想到你也同時具備了倔強潑辣的女人脾性,我的確知道的還太少了。」他輕扯唇瓣調侃她。

  他的評語讓夏水漾的臉蛋因困窘而燒紅了起來,嘴硬道:「那要看我面對的是怎樣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針對我在耍小姐脾氣嘍?」這個答案讓他心底莫名的不舒暢,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之前眼眸中閃動的都是對他的喜歡才是。

  「你真的一點都不覺得你做???什麼,對嗎?」難道他認為她在兩人激情一夜,他拍拍屁股走人之後,還應該要對他說聲謝謝再來坐嗎?

  「我是不認為,你可以告訴我嗎?」危世淮正色道,他實在不知道她為何一直指控他犯錯。

  「你、你無恥。」她漲紅了臉。

  「夠了!」他突然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朝自己微微拉近,嚴肅的道:「小女孩,不要試探我的底線。」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辱罵他。

  「我不是小女孩,那一夜之後就不是了。」她輕咬著顫抖的唇瓣,彷彿下一秒就要低泣出聲。

  他怔愣了片刻,看著她精緻秀麗的五宮,好像有什麼影像在他腦海中跳動了一下,卻馬上又消失無蹤。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他鬆開手,懊惱自己的失控。

  很少有女人可以激起他情緒上過大的波動,只因他不在乎,不過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有本事激怒他,甚至,讓他憐惜……

  嗤,他到底是怎麼了?竟然連憐惜這種情緒都有了?該死,他真的懷疑那一夜亦誠下的藥不只是春藥,還是可以改變人個性的魔藥。

  他輕柔的聲音讓夏水漾的心狠狠的揪了起來,一下子讓她壓抑住的情感又從殼裡竄了出來,漲滿了胸臆。

  她撇開臉,不想讓他看到她忍不住紅了眼眶的糗樣。

  「如果……」沉默許久,危世淮緩緩開口,「我曾經做過的事情讓你感覺不舒服,我很抱歉。」

  討厭,他幹麼突然這麼溫柔,讓她無法用怒氣偽裝自己,夏水漾咬緊下唇,內心開始動搖著是否該原諒他。

  「算了……」她低聲道。

  「那我們可以當朋友嘍?」天,連他都不相信自己會說出這種話,跟女人當朋友?這對他來說還真是頭一遭。

  當朋友?她可以嗎?她正在心中懷疑的問著自己時,一個人影衝入了視聽室,打斷他們的對話。

  「世淮!你沒事吧?我聽說你受傷了!」邱亦雯一頭衝入危世淮的懷中,關心的問。

  「沒事。」他輕輕的推開了她,聲音毫無溫度,一點都不像是即將迎娶她的男人。

  「可是亦誠說你的手流血了。」邱亦雯還是不放棄的想要把他的衣袖拉起來查看。

  「我說了沒事。」他不耐的拉開她的手,可在瞥見她臉上尷尬的受傷神情時,又內疚的放軟口吻,「只是小傷口,已經處理過了。」

  「那就好。」她順著他的話下台階,將視線轉向一旁的夏水漾,「漾漾,你也來啦?」

  「亦雯姐。」夏水漾禮貌的跟她點點頭,很想轉頭離開,因她實在不想看到他們在她眼前親熱。

  「你們出去玩怎麼都不找我呢?害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呢。」她話雖然是對著夏水漾說,實際卻是說給危世淮聽的。

  「呃,我跟亦誠哥他們是不期而遇,也沒有約好。」夏水漾不好意思的解釋。

  「沒關係,我說笑的。」邱亦雯看了看夏水漾,又瞄了瞄危世淮,突然攬過危世淮的手臂。笑得燦爛宣告,「對了,你應該知道了吧?他是我未婚夫危世淮。」

  「嗯。」夏水漾勉強的擠出一抹笑,可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比較像在哭。

  看著邱亦雯的胸部貼著危世淮的手臂,她內心的妒忌就像惡魔一樣侵蝕著她。

  「世淮是亦誠的朋友,」有這樣出色的未婚夫,她當然想要多現一點,「他現在自己開公司,是一間航運公司的董事長。」

  「嗯,我、我去看看家芹他們在做什麼,不打擾你們了。」不行,她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再看下去她會心絞痛而死。

  不等他們回應,她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呵,漾漾還真是聰明,知道會打擾我們。」邱亦雯看著夏水漾的背影,咧開唇道。

  「我也該走了。」危世淮不著痕跡的甩開她的手。

  「你要回去了?才十一點耶,而且……我爸媽不在家。」邱亦雯表情嬌羞的暗示道。

  「所以我更應該離開,晚安。」若不是上次走得晚,或許今天他也不會被困在桎梏中,無法脫身。

  他話中的含意讓她困窘的僵住笑容,只能無奈的看著他走出去。

  沒關係,她知道他只是一時之間還不能接受結婚這件事情,所以難免會有些抗拒。

  反正她已經成功的佔據了危世淮妻子的位置,至於得到他的心,應該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吧,她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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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漾漾,你絕對不會相信我打聽到什麼大消息。」黃家芹的聲音充滿了興奮。

  「喔。」夏水漾不感興趣的敷衍應聲,現在她還在療傷,對什麼都提不起勁。

  黃家芹瞭解的笑笑,將身子微微往前傾,「是有關危世淮的事情喔。」

  她的眸底閃過一絲光亮,不過仍嘴硬的道:「他的事情跟我又無關。」

  「喔,這樣啊,那我就不講了。」黃家芹坐正身子,打開報紙看著,「我還是來找找工作才對,免得畢業等於失業。」

  吭,真的不講?夏水漾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嘴硬了,可是礙於顏面,又不好意思馬上追問。

  「唉,現在工作真是難找啊,昨天邱亦誠還跟我說,他可以問問危世淮公司有沒有缺人,叫我去試試看。」黃家芹故意講些不著邊際的話。

  「那不錯啊。」夏水漾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嗯。」可她卻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反而沉默的看著報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夏水漾拿起水杯喝了幾口又放下,看了看根本沒有注意她的好友,終於投降的一把抓下她擋在面前的報紙,「好吧,算我輸了,求求你快告訴我,你到底聽到什麼大消息。」

  黃家芹勝利的咧開唇,將報紙放到一邊,打趣她,「我就知道你忍不住。」

  「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啦,快告訴我吧。」夏水漾沒好氣的瞥她一眼。

  「好,你聽清楚喔,其實他根本不甘願結婚。」黃家芹說得神秘兮兮。

  「什麼意思?他不想結婚難道還有人可以強迫他嗎?」依照她對他的認識,這個可能性根本微乎其微,沒人可以強迫危世淮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那你就錯了,他就是被趕鴨子上架的。」黃家芹把她從邱亦誠那邊打探到的消息娓娓說出。

  「你說,聖誕夜隔天清早,他被邱伯伯跟邱媽媽抓到他跟亦雯姐光著身子在溫室裡?」夏水漾有些怔愣。

  「對啊,所以為了負起責任,他才不得已答應娶邱亦雯。」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那晚跟他在溫室的,明明就是她啊,夏水漾。

  「對,你也發現古怪之處了吧?」她早聽漾漾說過聖誕夜的奇遇,所以女主角一定是被掉包了。

  「可是,他不可能連自己跟誰在一起都不知道啊。」所以,或許他喜歡的還是亦雯姐吧。

  「是不知道啊,」黃家芹一臉理所當然,「因為他被下藥導致神志不清。」

  「下藥?!」夏水漾一驚,難怪那個晚上他的眼神恍惚,衝動而無法自製,有許多詭異的地方,原來是因為藥物的作用。

  「沒錯,所以他對那夜根本就毫無所悉,只知道醒來指控他的是邱亦雯,又好死不死的被她爸媽發現,只好奉命成婚。」

  「難怪、難怪他一直不認為那一夜跟我有發生什麼需要負責任的事情……」這麼說,那一巴掌也打得他莫名其妙了。

  「應該是這樣。」黃家芹點頭,「所以他是被邱亦雯誣賴了。」這有點像現代版的人魚公主耶。

  「怎麼會這樣,我一直罵他,還打他……」而他卻不斷容忍,反而還願意跟她當朋友?想到這裡,她覺得抱歉極了。

  「那也不怪你,不知者無罪啊。」黃家芹安慰她。

  「不行,我要去跟他說個清楚。」夏水漾激動的站起身要走。

  「等等,你現在貿貿然跑去跟他說,他就會相信嗎?」黃家芹拉住衝動的好友。

  夏水漾沮喪的坐回座位,「你說的沒錯,說不定他還以為我是個死纏爛打的瘋子哩。」而且,再怎麼說亦雯姐跟她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也不想讓她因此難堪。

  「所以這件事情我們得從長計議。」

  「我們?」怎麼她覺得家芹比她還積極的樣子?

  黃家芹咧開唇,「沒錯,就暫定為『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吧。」

  *********

  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第一條:製造與王子相處的機會。

  只有增加跟危世淮相處的時間,她才有機會讓他相信自己才是那晚的「人魚公主」。

  所以夏水漾鼓起勇氣向父親自我推薦,讓她擔任策畫危世淮與亦雯姐婚禮的Wedding Planner,好為以後接班做準備,畢竟,下嫁人總得在事業上有番成就吧--當然,這是說服父親的藉口。

  而果然不出她所料的,父親馬上就點頭答應,還幾乎感動得老淚縱橫,拚命的讚揚她獨立自主、自食其力的精神,好像只要她不嫁人,她說什麼都OK。

  唉,有這麼支持女兒當老處女的爸爸,她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真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邱亦雯挽著危世淮,在看到等候他們的竟然是夏水漾時,毫不掩飾訝異的神情,「漾漾?」

  「亦雯姐,危先生。」夏水漾故做鎮定的朝他們微笑。

  「我以為我們是來跟我們的婚禮顧問碰面,討論婚宴的細節?」邱亦雯一臉困惑。

  「沒錯啊,我就是你們的婚禮顧問,請指教。」夏水漾朝他們伸出手。

  邱亦雯遲疑的沒有回握,倒是危世淮緩緩的握住她的手,「真令人期待。」

  他同樣為在這裡見到她而感到驚訝,不過比起邱亦雯的詫異,應該說他驚喜的成份比較多。

  「謝謝。」夏水漾收回手藏在桌下,掩飾因接觸產生的悸動,悄悄在心中感受他殘餘的溫度。

  「可是,雖然說你是文華飯店的千金,畢竟才剛畢業,也沒有辦過婚宴的經驗,你真的可以勝任嗎?」邱亦雯一點都不放心。

  「這點請你們放心,我從小就跟著我爸學習,相信我的能力足以替你們設計一場最完美的婚禮。」夏水漾專業的微笑道。

  「原來你是夏正涵的女兒。」他凝視著她,今天的她穿著黑色的套裝,長髮綰起,陶瓷般的肌膚只摸上薄薄的蜜粉,雖然沒擦口紅,唇瓣卻自然紅潤,像極了一個美麗的專業經理人,與之前的清純及傃辣有著截然不同的面貌。

  千面女郎,說的該是這樣的女人吧,以前他似乎小覷了她。

  被他瞧得有點不自在,夏水漾乾咳了幾聲,將準備好的Paper攤在他們面前,「這是我想出來的幾個點子,你們可以參考參考,也可以告訴我你們希望呈現怎樣的婚禮場景及氣氛。」

  「等等,我想我還要考慮一下……」邱亦雯無法完全安心的把自己一生最重要的婚禮交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身上。

  「那等你考慮好,我們再談婚禮的事吧。」危世淮說完隨即準備起身。

  「等等--」邱亦雯扯住他,掙扎了片刻,「不用了,既然漾漾這麼有自信,那我當然也相信她可以替我們辦一場很棒的婚禮了。」今天她可是費盡干卒萬苦才將他拉來,若讓他走了,還不知道要拖到哪一天他才肯再跟她來了。

  「為了可以更瞭解新郎跟新娘的個性,好替你們策畫婚宴,我可能需要常常跟你們聯絡,不知道這樣方不方便?」夏水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而專業。

  「很好,不過,若你無法讓我滿意呢?」危世淮輕輕揚唇,犀利的眸光中充滿了挑戰。

  「那……那這場婚宴就不收費,當作賠罪。」夏水漾想了想給予承諾。

  「喔?」他挑起眉,眉宇間充滿了興味。

  「我才不在乎錢呢,我一定要把婚禮辦得隆重又盛大,讓大家都知道我邱亦雯嫁給了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危世淮。」邱亦雯完全無視於他們,自顧自的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

  他光用聽的就知道亦雯想要的絕對不是他想要的婚宴模式,眉頭不禁微微的攏了起來。

  這一刻,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要為了負責任而跟一個自己完全不愛的女人結婚嗎?

  有一瞬間,他甚至幻想,坐在他身旁的女人若是跟對面的女人交換位子的話該多好?

  不行!他連忙甩開腦中莫名的想法,站起身,「你們慢慢談,我先走了。」

  「世淮,你是新郎耶,怎麼能先走呢?」邱亦雯抗議出聲。

  「我還有會要開。」危世淮淡淡的道,看了夏水漾一眼,隨即轉身走開。

  「唉,事業忙碌的男人就是這樣,漾漾,你以後可千萬要睜大眼睛,不要跟我一樣,被愛情沖昏了頭,他一求婚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邱亦雯故做後悔的模樣,其實還是炫耀的成份大。

  「他……他是怎麼跟你求婚的呢?」夏水漾試探的問道。

  「我跟你說喔,他是在聖誕夜,拿了個大鑽戒跟我求婚的,還說要是我不嫁給他,他就打光棍一輩子,永遠不再愛別人。」邱亦雯描述的是她想像中的求婚畫畫。

  若她事先不知道的話,或許會真的相信亦雯姐說的話,雖然對於她假冒自己而誣賴危世淮的做法很不以為然,她心裡還是同情她的。

  「亦雯姐,你真的愛他嗎?」從她的談話中,夏水漾只聽到金錢與權勢,實在沒感受到太多的愛情。

  「愛?!」邱亦雯怔愣了半晌才回過神,「當然,不愛我幹麼嫁給他?」而且還用嫁禍的手段才得手。

  「那你愛他什麼?」

  「愛什麼?」她又是一愣,「呃、他英俊,身材又好,除此之外,又有豐厚的財富,像這種零缺點的男人誰不愛啊?」她停了停,故意笑著提醒,「漾漾,你可不要動他的歪腦筋喔。」

  「呃、我們今天就先談到這裡吧。」夏水漾迴避她的視線,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假裝忙碌,好像沒聽到她說的話。

  「那一切就拜託你了,我還得去採購衣物咧。」邱亦雯心情愉悅的站起身離開,絲毫沒有發現夏水漾異樣的神情。

  看著她的背影,夏水漾的內心五味雜陳,若是她知道自己是為了破壞而佯裝籌畫這場婚宴,她會不會恨她呢?

  想到這裡,她不禁鬱悶了起來。

  *********

  這陣子他發現自己常常做夢,夢中的景象彷彿是回到那一個聖誕夜,同樣是在溫室,男主角同樣是他,可躺在他身下的女人卻不是邱亦雯,而是一個擁有一雙靈動大眼的女人。

  這個詭異的夢境往往結束在他與她四目相對的同時。

  那透過視線交纏而竄過他靈魂的震動驚醒了他,讓他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真可笑,他週遭的女人並不少,為何獨獨會夢到她?而且還是個他曾經害怕耽誤她而拒絕的女孩。

  這算不算是婚前憂鬱症?

  嗤,他倒覺得這該是婚前恐懼症吧。

  危世淮自嘲的扯扯唇,深吸了口煙,又吐出一口長長的白霧。

  這陣子他煙癮變重了,煙不離手算是平常的事,似乎藉由抽煙可以獲得短暫的解脫。

  「董事長,夏小姐到了。」秘書的聲音在他沉思的同時自對講機中傳出。

  「請她進來。」又點燃一根煙,他朝對講機指示道。

  緊盯著門扉,他發現自己第一次因為等候門外人影現身而緊張著。

  每次她的出現都會讓他有一種新奇的感受,而今天的她,又會帶給他什麼不同的感覺呢?他期待著。

  門緩緩的打了開來,看著她走進來的身影,他微笑了。

  今天的夏水漾穿著簡單的T恤跟休閒七分褲,長髮輕鬆的東在腦後,臉上脂粉末施,斜背的包包裝得鼓鼓的,像極了準備遠足的小朋友。

  「你剛剛出遊回來?」

  「不,是我們要出遊。」她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靨道。

  那笑容是如此的天真,爽朗舒適得叫危世淮有瞬間的心悸。

  危險,他發現自己似乎有點脫軌了,竟然會享受起跟她相處的時間。

  可雖然內心發出警語,他還是忍不住問:「我們?我以為我們是要談婚宴的事情。」昨天他突然接到她的電話,還有點意外。

  「嗯。」她點點頭。

  「去哪裡?」

  「跟我走就知道了。」她走上前,拿過他手上的煙捻熄,「煙抽多了不好,你該戒煙了。」

  他聳聳肩,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敢從他的手上搶下煙捻熄,而沒有被他轟走。

  「你不討厭我了。」看她不再對他惡言相向,他發現自己竟然感到很愉悅。

  這個直述句讓她馬上紅了雙頰,「對不起,我不該打你那一巴掌,而且還罵你無恥。」

  「或許你罵得對呢?」他自嘲的苦笑,對自己的婚姻一點都沒有認同感,也算是無恥的一種吧。

  「不,我知道你不是。」她趨前凝視著他,認真的道。

  危世淮又心悸了一次,因為她的接近,因為她的注視,因為她的認真。

  「你還不夠認識我。」他用嘲謔的笑容掩飾自己的異狀,抓起外套,「走吧,你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半個小時?那已經足夠了。」夏水漾微微一笑,率先走了出去。

  足夠認識他嗎?有趣,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半晌,他努力解釋自己心底莫名的騷動只是因為新鮮。

  因為除此之外,他再也沒資格擁有什麼。

  *********

  蜿蜒的山路上,一輛重型機車呼嘯而過,幾個驚險的過彎,連職業選手都會忍不住鼓掌叫好。

  幾輛尾隨其後的汽車駕駛被激起戰鬥心,踩緊油門想要跟那個奔馳在山路上的「怪物」一拚高下,可沒幾下就被遠遠的甩開,望塵興歎。

  一身勁裝的騎士帥氣十足,纖細的身影讓眾人莫不驚歎的瞪圓了眼,紛紛用羨慕的眼光射向後座那個高壯的男人。

  「你還習慣嗎?」夏水漾翻開安全帽的護罩,扯開喉嚨喊問。

  可危世淮卻沒有回應。

  「危世淮?你還好吧?」她又揚高聲音問了一遍。

  「……」還是一陣沉默。

  她調皮的彎起唇瓣,油門一催又加快了幾分速度。

  「停……停車--」虛弱的聲音自後頭的安全帽下飄了出來。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她放慢速度,故意沒聽懂的問。

  「我說……停車。」他快要心臟衰竭了。

  夏水漾的唇線彎得更高了,突然向左壓低車身,又過了一個超大的彎度,車子發出唧唧的聲音,膝蓋幾乎都要磨到路面。

  她可以感覺身後的男人全身緊繃,厚實的雙手牢牢的圈在她的腰際,在過彎時收得更緊,讓兩副身軀密合的貼在一起,他的溫度隔著衣服透了過來,暖和她的心窩。

  機車在過彎後放慢速度,緩緩的停靠在建在山崖邊的涼亭旁。

  夏水漾脫下安全帽,甩了甩秀髮,朝身後的他微笑道:「到了。」

  危世淮早已經跳下車,將安全帽脫下深呼吸了幾口。

  「我沒想到你的膽子這麼小耶。」她打趣道,這個新發現讓她覺得自己跟他更貼近了些。

  「如果你指的是因為閃車而幾乎摔下山崖,因為超車越線行駛而差點與來車相撞,還有在車陣中東鑽西竄,讓我很想站到車上以免兩腳被夾傷的話,是的,我應該是滿膽小的。」他真不敢相信這個小女人竟然有這種冒險的精神,不,應該是不怕死的個性。

  他總算又見識到她的另一面了。

  「你說的太誇張了,我可是掌控得很精準的,否則你怎麼可能毫髮無傷的站在這邊呢?」夏水漾把安全帽放在車上,走上涼亭,朝他做了個淘氣的鬼臉。

  危世淮挑起眉,跟著走上前,站在她身旁,一起眺望遠方的景致,「下次記得提醒我,不要再坐在你的後座。」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讓女人載呢,原來她背袋裡裝的是騎士服,難怪鼓鼓的一包。

  「你以為我是誰都載的嗎?你可是第一個有這個榮幸的男人耶。」她朝他皺皺鼻子。

  「喔,那我該謝謝你了。」聽到她說自己是那「第一個」的男人,讓他的唇角不自覺的揚勾起來,突然很希望自己是她所有的「第一次」。

  「不客氣。」夏水漾笑開了眼。

  「好了,我很想聽聽看,你帶我到這裡的用意跟計劃?」他側過身,專注的凝視著她。

  他有一雙深邃迷人的眸子,應該很少女人會在他的凝視之下而不動心的吧?她想。

  「呃,我只是覺得要舉辦一場幸福的婚禮,應該要在精神輕鬆愉快的狀況下完成,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稍微放鬆一下情??,才能應付接下來繁瑣的細節。」她希望這聽起來會是個好理由,畢竟她總不能說只是因為她想要見他、接近他吧。

  「你們飯店的婚禮顧問都這麼盡職嗎?連當事人的情緒跟休閒都要兼顧?」危世淮的眼中似乎閃爍著洞悉的光芒。

  「 ,我們必須多接觸當事人,才能瞭解當事人,然後依照當事人的個性規畫出最完美的婚宴。」最好是每個人都這樣,她心虛的繼續嘗試將自己的行為合理比。

  「所以你也會找一天跟亦雯一起出遊?」唇瓣勾起一絲壞壞的笑容,他發現逗弄她頗有趣。

  「我、我跟亦雯姐從小就認識,所以已經夠瞭解了。」他幹麼一定要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害她都快要掰不出來了。

  「漾漾。」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喊她,這讓夏水漾的心跳漏跳了好幾拍。

  「怎、怎麼了?」他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讓她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不要喜歡我。」他知道自己這麼講滿傷人,可是現在不讓她受傷,將來她會更痛。

  果然,她的臉上明顯的閃過痛苦的表情,不管她有幾種樣貌,她還是太青澀,青澀到不擅於掩飾自己的情緒。

  「你已經告訴過我。」她撇開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被他拒絕的難堪。

  「或許是我太自以為是,你怎麼會喜歡我這種老頭子呢。」看她難過,他的心也莫名的揪起,口氣緩和的開著玩笑。

  可她卻沒反應,只是凝視著遠處。

  看著她美麗的側臉,他也不再開口,靜靜的跟她並肩站著,涼爽的山風撫過他們的臉龐,一切是這麼的寧靜舒適。

  有一剎那,他甚至還覺得若是時間就此靜止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他是怎麼了?一方面希望她不要喜歡上他,一方面卻又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希望她不要討厭他。

  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如此矛盾的情感,而這點讓他這個情場浪子感到困惑不安。

  「如果……如果那夜跟你發生關係的女人是我,你也會娶我嗎?」沉默許久,夏水漾突然問。

  危世淮一凜,自嘲的扯扯唇,「你也知道這樁婚姻的由來了。」

  「你還沒回答我。」她直視著他問。

  他回視她,緩緩道:「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如果這不是假設性的問題呢?」她堅持想得到答案。

  如果不是假設性的問題……這讓他想起最近那一段段困擾他的夢境。

  將那旖旎的畫面甩開,他淡淡的說:「不會。」

  「為什麼?」難道他對亦雯姐是認真的?

  「因為這不會是真的。」他微揚唇瓣,轉過身朝機車走去,「半小時了,走吧。」

  就是真的啊。她忍了忍才把到口的話吞了回去,不甘願的噘著嘴跟著他走到機車旁。

  「上車。」只見他率先跨坐在前座,將安全帽遞給她。

  「你會騎?」夏水漾露出遲疑的神情。

  危世淮伸手將她拉近自己,替她戴上安全帽。

  而這突來的舉動又讓她的心臟卜通卜通的劇烈跳動。

  看來這第一條規則唯一發生的效用,就是讓自己更加的喜歡他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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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第二條:定期出現,制約對方。

  她沒想到原來危世淮的騎車技術精湛,還曾經組過車隊哩,直到創立公司之後,因為沒時間繼續經營,所以才把頭頭的位置交給接任者。

  也難怪他這麼不習慣坐後座,畢竟他總是駕馭者,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

  看著埋頭工作的他,夏水漾的臉上佈滿難掩的仰慕神色。

  那天之後,除了每日中午固定時間撥打電話給他,以溝通場地佈置的名目閒聊之外,她還用要拍些新人日常的照片好製作婚宴上撥放的DVD為理由,要求他可以讓她跟著他幾天,拍攝他各種不同的樣貌。

  雖然他很抗拒這個Idea。可在亦雯姐大力支持,甚至搬出邱伯伯強力要求的關係之下,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所以現在她正端坐在他的辦公室內,手上拿著數位相機,隨時準備捕捉他的一舉一動。

  透過鏡頭,她可以放任自己盡情的將他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而不用找理由跟藉口偷看。

  她開始佩服起自己竟然會這麼 明,想得出這個點子。

  她發現工作時的他有種不容質疑的威嚴,看得出他公司的員工對這位老闆都是充滿敬畏與佩服的。

  像現在,他正指示著秘書處理事情,那神情簡直就酷斃了,讓她忍不住連按了好幾下快門。

  夏水漾開心的拿著相機猛拍,直到鏡頭中的他的視線對上鏡頭後的她。

  「你應該拍夠了吧?」他實在不習慣讓人家拍照,這讓他無法專心工作。

  「你不用在意我,我不會覺得不自在。」她繼續將臉埋在相機之後。

  他站起身,示意秘書先行離去,走向她懊惱的道:「可是我覺得不自在。」

  「喔。」她雖然點頭應聲,還是沒放下相機繼續拍著,他真的很上相,就連生氣都這麼帥。

  鏡頭下,只見他的臉越來越靠近,直到鏡頭容不下,而後是一隻大掌將相機給抓了下來。

  突然對上他現實中的視線,夏水漾晶亮的眼睛驟的睜圓。

  此刻的他跟她除去了相機的阻擋,僅僅只有一指之距,而且還是大拇指的距離。

  怦怦--怦怦--她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好像透過喇叭播放而出似的,還加了重低音。

  他應該要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可是她的眼睛好像有種特殊的魔力,彷彿可以將人的靈魂捲入其中,讓他捨不得移動半分。

  很少有人能夠這麼近看卻還讓人找不出一點點瑕疵。

  夏水漾就是這樣的女人。

  在她的臉上,他找不到一丁點兒的疤痕與皺紋,像極了上等的絲綢,光滑飽滿而且細緻。

  他無法克制自己擡起手撫摸她的慾望,原以為只止於腦中的幻想,但在不自覺中,他的手早已遊走在她白瓷似的臉頰肌膚上。

  曖昧的氣氛在他們之間瀰漫。

  她是多麼渴望他的碰觸呵。

  自那一夜成為他的人之後,她沒有一天不是靠著回憶在重溫他的擁抱與撫摸。

  而此刻,他纖長的手指正輕柔的觸碰著她的肌膚,讓她開心得幾乎要紅了眼眶。

  她閉上眼,將自己的臉靠上他的大掌,貪戀的摩挲著他的掌心。

  「世淮--」邱亦雯猛的將門推開,高昂的聲音卻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不悅的降了下來,「你們在做什麼?」

  危世淮緩緩放下手,「就跟你看到的一樣。」

  他淡漠的反應讓邱亦雯困窘的漲紅了臉,轉而將怒氣出在夏水漾身上,「漾漾,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清楚?」

  「亦雯姐……」夏水漾看了眼板著臉的危世淮,朝邱亦雯道:「我在替世淮--呃,危先生拍照。」

  「拍照需要這麼接近嗎?難道你的相機功能就是跟別人的不一樣,非得像個花癡一樣挨我老公挨得這麼緊嗎?」無法指責危世淮,她只有藉著數落夏水漾發洩不快。

  「對不起。」夏水漾低垂下頭,因為她毫不留情的羞辱而紅了耳朵。

  「算了,我要換人,以後你不要再給我接近他。」邱亦雯狠瞪了她一眼。

  淚水在夏水漾的眼眶中打轉,她很想大聲說出關於那一晚的真相,可還顧及邱亦雯的顏面而忍住。

  「你還不滾。」

  「閉嘴。」危世淮犀利的目光刺向邱亦雯,可在望向夏水漾時卻明顯的柔軟了起來,「你先出去吧。」

  夏水蒙點點頭,低著頭走出去。

  「你為什麼要維護她?我可是你的老婆耶。」邱亦雯一等夏水漾出去就忍不住質問他。

  「第一,別忘記答應她拍照的是你跟你爸爸,第二,我還不是你老公,你也還不是我老婆,第三,若你打算換人,那我們的婚禮也不用辦了,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危世淮擰著眉道。

  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咬了咬牙,「婚禮不辦,你怎麼跟我還有我爸交代?」

  「不要用這個威脅我。」他沉下臉道:「我願意跟你結婚是因為『負責』,或許我會突然想當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你說呢?」

  該死,若不是因為對她父母的歉意與敬意,他還真的寧願當一個被唾罵的男人。

  這個警告讓邱亦雯忍住了怒氣,轉而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難道你一點都不愛我?」

  「在那一夜之前,對我來說,你是亦誠的妹妹,那一夜之後,你會是我名義上的妻子,除此之外,我無法給你更多。」他平靜的道。

  「一點點感情都不能?」

  「對不起,若你不能接受,可以取消婚禮。」危世淮不否認希望藉由她來提

  「不,我不會取消的,或許哪天你會發現你是愛我的。」邱亦雯堅定的道,她好不容易才逮到這個好機會套牢他,怎麼可能自己放棄。

  他沉默,沒有應聲。

  「不過你也要記住,只要我們結婚了,我是不會允許你在外面亂來的,否則別怪我採取激烈的手段。」她把話先說在前面。

  「你可以試試看。」他最討厭別人威脅他,要比狠,他絕對正面迎擊。

  看著他堅毅冷酷的英俊臉龐,她決定暫時退讓一步,一切等她成了名正言順的危太太再說。

  「好啦,剛剛是我亂發脾氣,這樣吧,我去跟漾漾道個歉就是了,她跟我認識了這麼久,不會跟我計較的啦。」不管他的反應如何,邱亦雯仍上前親吻了下他的臉龐,隨即轉身走開。

  看著她的背影,想像自己即將擁有的婚姻,危世淮突然心情惡劣了起來,該死,他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之中?

  就因為一杯被下藥的香檳?該死!

  *********

  「我不會換掉你。」邱亦雯冷冷的朝夏水漾宣佈。

  「亦雯姐?」夏水漾看著一身名牌裝扮,妝容精緻的她,等候她接下來的但書。

  果然,她繼續道:「不過,若再給我發現你對世淮有什麼心懷不軌,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女人的直覺是很敏銳的,更何況,危世淮這麼出色,她當然要更小心點。

  「為什麼你這麼擔心?難道你們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夏水漾試探的問。

  「我、我們當然是。」邱亦雯的眼神心虛的飄移。

  「可是我聽說……」

  「你聽說了什麼?」她的眼神霎時黯了下來。

  「那一夜。」

  「沒錯,聖誕夜是我跟他的定情之夜,除了我之外,不會有別人。」邱亦雯急忙的解釋反而顯得很奇怪。

  「如果……如果一切只是誤會呢?」她真希望亦雯姐可以自己承認錯誤。

  「你說什麼?你到底聽到了些什麼?你知道什麼?」她警戒的追問。

  「亦雯姐,很多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夏水漾抿抿唇,還是想給她留些情面的暗示她。

  邱亦雯的臉色一變,惱羞道:「該死,漾漾,你是我們的婚禮顧問,唯一的任務就是讓婚禮順利完成,其它的都不關你的事。」

  夏水漾看著她,臉上露出了難過的神色,她還是不願意面對自己犯的錯誤。

  「不要那樣看??,」不會吧,難道她知道那一晚的真實狀況?不,不會的,邱亦雯努力壓抑住自己心頭上揚的恐懼,佯裝冷靜,「總之,你記住我的話,否則我會告訴你父親,說你不檢點的想搶別人的未婚夫。」

  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邱亦雯怒氣沖沖的轉過身,蹬著高跟鞋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還不跟上來?你不是還需要拍些世淮的居家照嗎?今天就把它完成吧,之後,我不許你再單獨跟他見面。」

  蹬著高跟鞋,她像個勝利的女王似的轉身繼續著前進的腳步,可只有她自己內心明白,剛剛夏水漾的話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

  她現在每一根神經都在發顫,那一夜對她來說是個關鍵點,若漾漾真的知道什麼,那她精心安排的一切就全毀了。

  不過她頂替得這麼完美無瑕,除非本尊出現,否則應該不會有人知道的。

  想了想,她又稍稍安心,將方纔的對話拋在腦後,朝她危太太的寶座之路前進著。

  *********

  她愛他什麼?

  自從夏水漾問了邱亦雯那個問題之後,她也在心裡這樣問著自己。

  不可否認,外表的確是滿大的一個因素,但是經過這陣子相處之後,她發現她愛的不僅僅是危世淮的外在,更多的是來自於他的內心世界。

  或許剛開始她對他的感情也只是建築在表面的認識上,可越接近他,她越真正的愛戀他,那感情就像蓋房屋一樣,一層一層的打底,逐漸堅固而無法動搖。

  就像現在,看著他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跟著愛犬玩在一起,她凝視他的目光不禁溫柔了起來。

  「嘖嘖嘖,狗這麼髒,他怎麼會想要接近呢?真的好奇怪。」邱亦雯根本不願意接近狗狗,生怕自己的一身名牌會被弄髒。

  夏水漾沒有搭腔,只顧著拿相機拍照。

  「隨便拍幾張你就可以走了,我跟世淮還有很多事情忙。」邱亦雯故意曖昧的笑道。

  夏水漾的心揪了下,不過還是沒理會她。

  「汪--汪--」冠軍突然叫了幾聲,朝她們跑了過來。

  「啊,你快點趕走它,討厭死了。」邱亦雯邊尖叫邊躲到夏水漾的身後。

  「汪--」冠軍哪知道邱亦雯討厭它,還猛搖著尾巴往前衝。

  「不要靠近我,又臭又髒的,滾開。」邱亦雯索性拿起包包朝撲上來的冠軍揮打。

  「亦雯姐,它只是想要表示友好而已。」夏水漾忙蹲下來替冠軍阻擋她的攻擊。

  「友好?等我被它咬了誰賠我啊?」邱亦雯也不管會不會打到夏水漾,又高舉起包包要往下擊去。

  「誰准你在這邊放肆的?」危世淮在半空中攫住邱亦雯的手腕,冷冷的問。

  「我……是它先對我齜牙咧嘴的……」她一臉委屈。

  「我看到的不是如此。」這個女人,越跟她相處,他越感到無法忍受。

  「難道我現在連條狗都不如了?」她頓時感到無以倫比的難堪,「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未婚妻,你就不能多給我一點點關心嗎?」

  他的眉頭皺了皺,鬆開她的手,「想要嫁給我,就得適應我的狗。」

  「我--」邱亦雯本還想逞強的說話,可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深吸口氣,她接起手機講了幾句,臉上光彩驟現,掛了電話就朝危世淮道:「Channel的小姐剛剛告訴我,最新款的春裝到櫃了,叫我去看看,你陪我去好嗎?」

  「我沒興趣。」他發現,邱亦雯完全是個千金小姐,唯一的嗜好就是Shopping,全身的裝扮除了名牌還是名牌。

  「喔那……」她難掩想馬上飛奔而去的慾望,但又不想讓他和夏水漾單獨在一起。

  「隨你。」危世淮的口氣絲毫不在乎。

  「我--漾漾,你跟我一起去。」邱亦雯乾脆朝她下手。

  「亦雯姐,我不喜歡逛街。」夏水漾毫不猶豫的回絕。

  「想去就自己去,不要勉強別人。」危世淮發現自己私心的想跟夏水漾多相處一會兒。

  可惡。邱亦雯咬咬下唇,不過心中的購買慾望還是戰勝了猜忌心。

  「好吧,我去去就回。」她屈服的道,離開前不忘警告的瞪了夏水漾一眼。

  「唉。」危世淮疲倦的歎了口氣,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你看起來很累。」夏水漾站起身,關心的道。

  「我看我以後會更累。」他冷笑,甩甩頭,「不管她了,進屋裡去喝點東西吧。」

  她跟著他走入房子內。

  他獨自一人居住在這個擁有大片庭園的兩層洋房,簡單的佈置高雅利落,很符合他給人的印象--低調幹練。

  「我可以參觀參觀嗎?」她好奇的東張西望,有種窺探到什麼秘密似的興奮。

  「請便。」看著她像個小孩子發現新大陸一樣的滿臉新奇,危世淮的唇瓣不自覺的微微上揚一些。

  夏水漾得到允許,開始這邊瞧瞧,那邊看看。

  她發現他喜歡乾淨,不像一般的男人,什麼東西都隨手亂扔。

  不要說書房內每本書都有安置之處,井然有序,就連一向最不受注意的浴廁也不見一絲紊亂之處,尤其是那牙膏,還是從底部開始擠起的咧。

  她有點感到汗顏了,她就沒這麼好的衛生習慣,每次牙膏擠到後來都扭曲得亂七八糟,媽媽老念她粗魯得不像女生。

  走上二樓,空間寬闊光線明亮,整層就是他的臥室加視聽室,大片的落地窗讓外頭的景致一覽無還,加上地上鋪著的紫檀木,給人一室沉穩寧靜的舒適感。

  「我可以進去嗎?」站在樓梯口,她轉頭問著跟著自己上樓的他。

  他還沒開口,冠軍已經衝了進去,轉過身朝她邊叫邊搖尾巴。

  「它都答應了,我還能說什麼?」他打趣道,把剛剛倒的飲料遞到她手上。

  她接過杯子,笑了笑,走進房內,打量這屬於他最私密的天地。

  臥房內,超大的雙人床擺置在中間,閃動著光澤的灰色絲綢被單與床單,簡單大方。

  靠近落地窗的地方則擺了一張躺椅,躺椅旁有個木製的矮幾,幾上擺著一本尚未闔起的書本。

  她好奇的走上前,將杯子放在幾上,正想要拿起書時,卻被危世淮一個箭步將書搶先拿走。

  「這本書女性不宜。」他英俊的臉上浮現她未見過的尷尬神色。

  「那我更想看了。」人就是這樣,越是看不到的越吸引入。

  「不行。」他一手將書拿得高高的,一手忙著阻擋她。

  她哪肯輕易放棄,跳著身子想要勾下他的手臂,而一旁的冠軍則是興奮的大叫,不住的在他們身旁繞著圈圈。

  可不論夏水漾跳得多高,總是夠不到他的手。

  「放棄吧,你拿不到的。」他氣定神閒的說。

  「誰說的,我就拿給你看。」她噘噘唇,不認輸的努力躍高。

  危世淮高舉著書,看著她美麗臉上的認真神情,眸底的笑意更深了。

  原來她還是個不服輸的小東西,他又多認識了她一些。

  如果……如果跟他結婚的是她,他應該每天都會感到很開心且永不厭倦吧?

  這個「如果」的想法讓他猛的一怔,一個恍神,腳步忽的不穩,讓她跳上跳下的力道給撞了個踉蹌,整個人連同她一起倒向躺椅。

  「啊……」她驚呼了聲,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

  方纔的嬉鬧在瞬間靜止,時間彷彿在他們週遭暫停。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大腿正隔著薄薄的裙子與他結實的長腿糾纏著。

  那一夜的回憶宛如潮水回流,想起他的親吻與碰觸,一種奇妙的騷動開始在她的體內竄動。

  一旁的冠軍好像也感受到瀰漫在他們之間的旖旎氣氛,有靈性的止住了叫聲,蹲趴在一旁。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四片唇瓣逐漸靠近而貼緊,或許是她吧,夏水漾模糊的想著,雙手顫抖的捧著他的臉頰,微啟唇瓣,任由他靈巧的舌頭滑入唇內,允許他搜尋她的每一寸馨香。

  天,她真的好甜美,又像是最純粹的毒藥,叫人輕碰就無法戒斷。

  危世淮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腿間迅速的堅硬了起來,強烈的渴望讓他疼痛得幾乎無法忍受。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這樣無法自持,迫不及待的想要將自己埋入她溫暖的甬道。

  一個翻身,他將身上的她壓在身下,唇瓣卻依然沒有離開她,甚至順著頸部滑到她的胸前,在衣襟邊細細品嚐那絲綢般光滑的觸感。

  為什麼,為什麼他覺得這一切是這麼的熟悉,好像上輩子他也曾經這樣擁抱過她?

  這樣的感受讓他再一次自靈魂深處感到撼動,不禁停下動作,困惑的凝視著她因情慾而佈滿迷濛神情的美麗臉龐。

  他記起來了嗎?夏水漾期待的等著他開口。

  「對不起。」他開口了,可卻是讓她失望心痛的道歉,「我不該碰你。」他站起身,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她垂下長睫掩飾眸底的痛楚,不發一語的站起身,沉默半晌才開口問:「因為你??喜歡我?」

  喜歡?危世淮愣了愣,迴避她的問題,「因為我要結婚了,因為我說過,我不是個適合你的男人,我一點都不想安定。」

  這個回答讓夏水漾的心擰得更緊,「記得嗎?上次我問過你,如果聖誕夜跟你在一起的是我,你會不會也負起責任娶我?」

  他凝視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那時你沒回答我,但是我現在知道了。」她緩緩走向門邊,頓了頓腳步,回眸望向他,「如果你只是因為負責任而娶我,我也不會答應的,沒有愛情的婚姻,送給我我都不要。」

  淒楚的笑笑,她走下樓梯,留下一臉凝重的危世淮,獨自咀嚼著她落在空氣中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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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說什麼?你不想告訴他那天晚上的女主角其實是你?!」黃家芹訝異的看著好友。

  「嗯。」夏水漾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為什麼?是不是和他相處之後,發現你也不怎麼喜歡他?以前的暗戀只是遠距離的迷戀而已?」有這個可能喔,愛情本來就應該是相處之後才會真正產生的。

  她搖搖頭,歎口氣,「唉,比這個更慘。」

  「更慘?」黃家芹緊張的自沙發站起身,連忙坐到她身邊,「怎麼了?他是變態還是有暴力傾向的暴君?」

  「不是啦。」夏水漾白了好友一眼,「他才不是那種人。」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都快被你搞糊塗了。」黃家芹一臉納悶。

  「唉。」她又長長的歎了口氣道:「這段時間越接近他,我發現自己原本對他的愛慕更加的深厚,你說這樣難道不慘嗎?」

  「切,這有什麼慘的?這只是照著我們原本的計劃走不是嗎?」否則她們幹麼要擬定什麼「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的規條啊?

  「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他啊。」

  「為什麼?告訴他之後,他就會發現自己的錯誤,也才會知道,他該負起責任娶進門的是你而不是邱亦雯。」她實在搞不懂好友在想啥。

  「這不是我要的。」夏水漾語氣堅定,「我不要他只是為了負責而跟我在一起,我要他因為愛我而想要跟我廝守一輩子,我要他心甘情願的娶我為妻。」看到他對待亦雯姐的態度,她明白那不是她要的婚姻生活。

  「你真是笨啊,人家都說結婚要用手段,你沒看邱亦雯,若她不設計危世淮,她有可能綁得住他嗎?反正先結婚再說嘛。」

  「名份就能綁住一個人嗎?」她反對家芹的說法,「我要的是他的心,不僅僅只是他的人,所以我要他因為愛我而取消跟亦雯姐的婚約,跟我在一起,而非只是因為發現女主角錯了,換個新娘罷了的無所謂。」

  「你這死腦筋,等他真的娶了邱亦雯,你可不要哭得肝腸寸斷,跑來跟我說你後悔自己這麼白癡。」黃家芹沒好氣的先警告她。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只能說是他沒福氣,不過還是祝福他。」夏水漾故做輕鬆的笑笑。

  黃家芹凝視著好友,下了結論,「你真的陷得很深。」

  「這是新聞嗎?」她自嘲道。

  黃家芹抓起她的雙手握緊,「放心,我相信他一定會愛上你的。」只有瞎了眼的男人才會對這麼美麗又善良的女人不動心。

  「當然,別忘了我們有『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的計劃,他一定會愛上我的。」夏水漾也自信的鼓勵著自己。

  「那我們就先慶祝我們的計劃成功,來喝一杯吧。」黃家芹開心的跳起來宣上口。

  「喝一杯?」

  「等我打電話給邱亦誠,拉他出來當冤大頭。」她調皮的吐吐舌。

  「亦誠哥?」聽到這個名字讓夏水漾感到訝異,「我不知道你們這麼熟。」

  「哪有啊,誰跟他熟了。」她好像被抓到什麼似的困窘著神色。

  「是啦,不熟到會打電話約出來啦。」夏水漾不放過她的調侃道。

  「哎呀,只是多個吃飯喝酒可以請客的人,有什麼不好?我才不會跟他講什麼秘密呢:不說這個了,你才是女主角,我這女配角沒什麼好討論的。」她一反豪邁的個性,忸怩了起來。

  「是這樣啊……」夏水漾拉長尾音,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偷笑。

  看來,墜人情網的,或許不只她一個人呢,呵。

  *********

  「你又買了大包小包的名牌衣物喔。」邱亦誠經過妹妹房門,看著她散放在地上床上的戰利品,不茍同的搖搖頭。

  「又不是花你的錢,你緊張什麼?」邱亦雯拿出一件剛買回來的針織衫比在身上,對著鏡子猛照,根本沒時間正眼看他。

  「也不是花你自己的錢不是嗎?」他反諷。

  「怕啥?反正我就要嫁給危世淮了,以他的財力,我還怕沒錢買嗎?」她得意的微擡下巴。

  「你以為世淮跟爸爸一樣,會讓你予取予求嗎?」這個妹妹,根本就是被寵壞了。

  「好歹我也是他老婆,不至於對我太寒酸吧?你不用擔心我了,煩惱你自己吧,老大不小了還在遊戲人間,一點都不成熟穩重,真是誰嫁給你誰倒霉。」她放下針織衫,又拿起另一件洋裝比試。

  「放心,我會找個真正相愛的女人結婚的,絕對不會跟世淮一樣傻,隨隨便便就被設計綁住。」邱亦誠氣不過的反諷。

  「你說什麼?」她臉色一變,從剛剛到現在第一次正眼看向自己的哥哥,咬咬牙道:「你再說一次。」

  「我是好心提醒你,世淮不是那麼容易掌握的男人,不要認為你現在已經勝券在握。」他正色說。

  「哥,你跟我一樣姓邱耶,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邱亦雯懊惱的跺跺腳。

  「就因為我是你哥,所以我才會告訴你這些,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你以為結婚就能保障一切嗎?聰明的話就想辦法得到他的心,否則,你會死得很慘。」他對世淮太瞭解了,真讓他厭惡了,就算天王老子出面都沒用,更不要說只是老爸老媽了。

  「用不著你教我,我沒那麼笨。」他以為她不知道這些道理嗎?哼。

  「知道就去做,不要成天只知道逛街買東西,腦袋裡也裝些東西吧。」說實在話,若她不是他妹妹的話,他也只會把這樣的女人玩玩就丟,根本不想要有穩定的關係,更遑論結婚了。

  「世淮有跟你抱怨過我什麼嗎?」她心中一凜的探問哥哥。

  「更糟,他連提你都懶得提。」有抱怨還表示有想到她,除了一開始找他算賬之外,這陣子他根本就沒再跟他討論過這件事。

  「我到底有哪裡不好,為什麼他就是對我這麼冷淡?」邱亦雯咬緊下唇,生氣的坐在床沿。

  「你應該想想你到底哪裡好,人家幹麼要喜歡你。」他在世淮面前當然是說自己的妹妹好,不過……唉,老王賣瓜自賣自誇,若沒真底子,再怎麼說破嘴也沒用。

  「哥,你跟我是半斤八兩,誰都別說誰。」她不甘心的道。

  「我承認啊,不過好險我是男的,而且我喜歡的人不叫危世淮。」他揚起唇調侃,隨即邊吹口哨走開了。

  不行,哥哥說的對,她再這樣漫不經心下去,說不定會讓好不容易抓到的金龜婿又溜走。

  夏水漾之前對她說的話又浮現腦海,讓她開始不安了起來,再加上危世淮對夏水漾的態度明顯的不同……

  不行、不行,為了保住這段得來不易的姻緣,她得先擬個計劃才是。

  *********

  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第三條:突然中斷聯絡,讓對方感受你的重要。

  自從那天夏水漾撂下那些話離開之後,就突然失去了訊息,連一些婚宴的聯絡事項也改由其它人負責。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會是發生什麼意外嗎?為什麼會音訊全無?

  一堆的疑問在危世淮的腦海中轉啊轉的,擾亂他一向冷靜的思緒。

  坐在辦公桌後,瞪著那應該要在中午固定響起卻依然沉寂無聲的電話,他的手在空中伸了又縮,縮了又伸,猶豫該不該主動打電話過去詢問。

  可是……有這個必要嗎?

  他跟她之間除了「公事」之外,似乎一點都沒有可以讓他關切她為何失去蹤影的理由,該聯絡的,她也交代別人接手了。

  照理說,他不該有任何的情緒反應,可是為什麼這幾天的失聯會讓他感到悵然若失呢?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掛念著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人,而這樣的現象讓他非常的不適應。

  明明是他叫她不要喜歡上他,又為何要期待他對她是特殊的?

  該死,危世淮低咒了聲,強迫自己收回又伸出的手,可視線卻始終無法自那具靜默的電話上移開。

  「鈴--鈴--」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讓他有瞬間的驚愕跟喜???。

  強迫自己不要過度快速的接起電話,他等它響了好幾聲才佯裝鎮定的動作,「我是危世淮。」這電話是他不用透過秘書轉接的專線,只有幾個人知道,而夏水漾後來都靠著這支電話與他聯繫。

  「世淮,我在樓下,快點下來。」傳過來的卻是邱亦雯的聲音。

  「我要上班。」聽到是她的聲音,他的口氣明顯的冷淡下來。

  「你是老闆耶,要走的話誰敢攔你?」她理所當然的道。

  「重點是我不想走,先這樣。」不讓她有繼續開口的機會,他掛上了話筒,眉頭在不自覺中又緊擰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沒耐心跟邱亦雯說話,跟她相處超過一分鐘他就開始煩躁,連應付她都提不起勁來。

  可相反的,跟夏水漾在一起的感覺卻是這麼的舒服自然,在她面前,他可以放鬆所有緊繃的情緒,只需要呈現最自然的一面即可。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這樣常駐在他的腦際,甚至讓他無法專心於工作之上。

  天,他到底是怎麼了?一點都不像是正常的危世淮了。

  該死!

  他闔起桌上的卷宗,站起身往辦公室外走去,正打開門時,邱亦雯也正好準備進門。

  「你要下去找我嗎?」她開心的問。

  看著她,他心中原本的打算突然轉了個彎,他必須證明自己並沒有改變,不論哪個女人,都無法影響他。

  「世淮??」看他不吭聲的盯著自己臉,邱亦雯納悶的喊了他一聲。

  「你想去哪?」他努力讓自己擠出一抹笑。

  看著他對自己溫柔和善的態度,她喜出望外的咧開唇,「我想去逛街--」不對,「我,我們回你家去好了。」她差點忘記該裝出居家賢慧的模樣。

  「回我家?」危世淮挑起眉,眸底佈滿疑惑。

  「對啊,其實我是很喜歡待在家裡做做家事,打掃煮飯的。」她講得自己都心虛得快吐了。

  他扯扯唇,淡淡道:「你不用勉強。」據他對她的認識,她形容的應該是她家的傭人。

  「不,一點都不勉強,我們走吧。」為了坐穩危太太的位子,她一點都不勉強,反正等到她登上寶座,就不用再裝得這麼辛苦了。

  他沒有表示任何意見,越過她率先走開。

  她也急忙跟上,心中開始計劃著要怎樣的讓他刮目相看。

  *********

  不行,他發現自己還是無法佯裝跟邱亦雯在一起是件有趣、吸引他的事。

  看著她蹬著那雙十寸高跟鞋走過他悉心照料的庭園草皮,看著她對冠軍毫不掩飾的厭惡神情,再看著她進屋後說是要替他打掃家裡,實際上卻是比較像是在衡量每一件傢具跟擺飾的價值時,他的耐心幾乎潰堤。

  她那一身的華麗與室內的格調是如此的不協調,反而讓他更加憶起了夏水漾好似原本就屬於這裡的秀麗身影。

  天,他怎麼又想到她?危世淮懊惱的甩開腦中的影像,強迫自己忘記那個畫面。

  「你的房間在樓上吧。」邱亦雯扶著扶梯就想上樓。

  「汪--汪汪--」冠軍搶在前頭,堵在樓梯口吠叫,阻止她繼續前進。

  她本想開口罵狗,但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連忙擠出笑臉,朝冠軍溫柔的道:「乖狗拘,讓我過去好嗎?」

  「汪汪--」哼,討厭的女人,快滾。若冠軍可以講話的話,這幾句叫聲應該可以這樣翻譯。

  「快讓開啊。」邱亦雯的笑容快要掛不住了,伸出手想要推開它。

  「汪!」找死,冠軍一口就往她的手咬去,幸好她的手縮得快,否則絕對被咬個正著。

  「臭狗--呃,不,我是說它好乖。」隱忍著心中的不快,她虛偽的道,不過眼中可沒有一絲絲笑意。

  「冠軍。」危世淮低喝了聲,冠軍馬上止住叫聲,朝二樓衝了上去。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看來冠軍完全明白他的心緒。

  「我陪你,我剛好也累了。」她主動的上前摟住他的腰,嬌聲道。

  低頭看著她,他腦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張笑容燦爛自然的清麗臉蛋。

  眼前的女人因為精心雕琢的妝容讓她傃麗嬌媚,可詭異的是,那張紅唇怎麼都引不起他低頭攫取的慾望。

  那一夜……為何模糊的印象中是跟現在極為強烈對比的激情渴望,只是因為藥力的作用嗎?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她索性踮高了腳,雙手勾上他的頸後,「世淮……」她輕喃,湊上自己的唇瓣。

  他沒有拒絕她的動作,卻在碰到她唇瓣的同時意識到自己的冰冷,他就像是個第三者在旁邊觀看似的,心情平靜得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

  「世淮?」她察覺到他的毫無反應,困惑的擡眼看著他。

  「那一夜,我們真的有發生關係?」為什麼他們的接觸陌生得讓他毫無印象,就連殘存記憶都沒有,甚至遠遠不及他與夏水漾--該死,他又想到她了。

  「當、當然,否則我怎麼會、怎麼會光著身子跟你在溫室裡被發現。」邱亦雯收回勾在他頸後的手臂,轉過身佯裝看著一旁的擺設,以掩飾自己眼中閃爍不定的心虛。

  「那我問你,我們是在什麼樣的狀況下進到溫室的?」他心中始終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我們……我們……」她正在腦海中找尋合理的狀況描述時,冠軍又從樓上街了下來,直奔她面前。

  她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歡迎它打擾了,第一次真正對它展現出開心的笑容,「冠軍,快過來。」咦,它嘴裡好像咬了樣東西?

  冠軍遲疑片刻,走沒幾步後,停在距離她不遠處,將嘴上咬的東西放在地上。

  地上的東西……她皺了皺眉,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自它面前拿起攤開。

  圓點三角褲,依照這個尺寸大小,絕對是屬於女人的沒錯。

  「危世淮?!」一股怒氣霎時翻湧而上,讓她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

  「你拿回去吧。」那天他隨手將它塞在褲子後口袋,回家發現後便一起送洗,隨便收在衣櫃中,可能是他拿衣服時不小心夾掉出來,沒想到被冠軍給叼來玩,現在剛好可以物歸原主。

  「我的品味沒這麼低劣,這麼幼稚的內褲連讓我拿來當抹布都不夠資格。」嫉妒讓邱亦雯口氣惡劣。

  「你說什麼?」他黑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精銳的光芒。

  「我要你跟我解釋,這條內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宛如拿著什麼髒東西似的將內褲遠遠拋開,雙手抆腰的質問他。

  「這是你要給我的答案。」他的語氣益發低沉,終於明白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覺是什麼了。

  眼前的女人,根本不認得這條掉落在現場的內褲,而這只代表一個意義--她並不是那個跟他共度聖誕夜的女人。

  邱亦雯困惑的怔了怔,隨即自以為是的解釋,「你是在要求我允許你婚後還可以跟其它的女人亂搞嗎?」

  他沒有回應,只是用彷彿可以看穿她的視線盯著她。

  「不,我不會答應的,」怒氣讓她忽視他眼底那抹看穿什麼似的嘲謔與憤怒,她陷入了瘋狂的猜測之中,「是她,是漾漾對吧?」她早就覺得他們有問題了。

  是她嗎?危世淮倒是因為她的指控而一凜。

  那日……她的確是他印象中最後接觸的一個人,也是那一夜唯一吸引他的女人,而這個可能性竟讓他感到欣喜的雀躍。

  「太可怕了,我早知道,打從她在我家看到你,她就一直想要取代我成為危太太,還假好心的說什麼要當我們的婚宴顧問,她根本早就設計好了,枉費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這筆帳我一定要跟她算個清楚。」邱亦雯越想越生氣,轉過頭就往外衝。

  「汪汪--」看著她的舉動,冠軍生氣的狂吠著。

  危世淮一個箭步上前擋住她,看著她的黑眸冰冷凍人,「你敢對她做出任何無理的舉動,我絕對不會饒過你的。」

  她在他懾人的注視下愣了片刻,不過很快又被心頭的怒火給震醒,「你幹麼這麼護著她?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夫。」氣死人了,她不如他的愛犬就罷了,現在連夏水漾都比她受他重視嗎?「好,你跟誰都可以有一腿,就是跟她不准。」

  「我要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許。」他的眼睛危險的瞇起。

  「危世淮,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她氣憤的尖聲提醒他,「這是個事實,改變不了的事實。」

  「是嗎?」他冰冷的臉上緩緩泛起一抹笑容,森冷得讓她寒到骨子裡。

  「你、你笑什麼?」她有種不祥的感覺。

  「我危世淮最喜歡改變事實,我決定取消婚約。」他的聲音慵懶,可做出的宣告卻讓邱亦雯整個神經緊繃起來。

  「你說什麼?你要取消婚約?!」她整個人僵住,「那是你該負的責任,你憑什麼取消?」

  「憑什麼?」他唇邊的冷笑斂起,一字一句道:「就憑一條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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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因為一條內褲而取消婚禮。

  這件事情在邱家激起不小的波瀾,尤其是邱家二老,簡直不能接受危世淮給的理由。

  「叫他給我滾過來解釋。」邱亦誠學著父親的口氣對著危世淮「命令」道。

  危世淮則是不以為意的猛盯著電話,根本不理會他。

  「我知道我妹是個刁蠻的嬌嬌女,你不是心甘情願的答應這樁婚事我也知道,不過,你是不是好歹該給我一個解釋,為了一條內褲取消婚禮是怎麼一回事?」再怎麼說他畢竟是做哥哥的,總不能胳膊往外彎啊。

  見危世淮還是沒有理會他,他好奇的伸出手在危世淮的面前揮了揮,「你中邪啦?」看他一副想把電話吞入肚的樣子,詭異極了。

  「別管我。」他撥開他的手,他已經快沒耐心等待了。

  「喂,你--」邱亦誠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把他嚇了一跳。

  只見危世淮眼睛猛的一亮,快速的伸出手把話筒拿起湊到耳邊,期待的朝話筒餵了聲。

  可沒一秒他臉上的神采驟的黯淡,四川的變臉絕活也差不多是如此吧。

  「我知道了,你來就來吧。」危世淮簡短的說,隨即收線。

  邱亦誠訝異且納悶的看著好友失望的掛上電話,忍不住問:「是公司有什麼事嗎?」不對啊,公司的事情不會打他的專線。

  「是伯父伯母?」世淮的父母長期旅居加拿大,連他都很少看過,他們是對很開放的父母,外國人作風,從來不干涉兒子的任何事情。

  危世淮白了他一眼,「你想他們的話,我可以把他們的電話給你。」

  「你姐?」他還有個姐姐在美國,同樣很少回來。

  「問這麼多幹????」他懶得回答。

  「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在等誰的電話,好像沒接到會死一樣。」邱亦誠深感無辜。

  危世淮怔了怔,有這麼明顯?難道他真的喜歡上她了?

  看著他臉上浮現被說中的驚愕狀,邱亦誠好奇極了,試探的問:「是女人?」如果是的話,那可是比天下紅雨還要稀奇了。

  「你管這麼多幹麼。」危世淮佯裝平靜靠坐進椅背。

  「我看八成跟那條內褲的主人有關對嗎?」他的直覺不會有錯的。

  危世淮沉默了幾秒,「我沒辦法回答你。」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真相,不過直覺告訴他,這個答案很快就會揭曉了。

  「世淮,」邱亦誠難得露出嚴肅的神色,「若你只是在外面玩玩,我相信亦雯會接受的,女人嘛,不就是需要哄嗎?我也會替你說說好話的。」

  「亦誠,你我相識這麼多年,你有看過我哄女人嗎?」危世淮冷硬反問,「更何況,今天我決定解除婚約,不是因為你妹妹允許或不允許我做什麼,我根本不在乎。」為了替邱亦雯保留顏面,他暫時不想把實情說出。

  邱亦誠審視他的神情許久,緩緩點頭道:「我知道了,所以你是戀愛了。」

  戀愛?!危世淮面無表情的否認,「都不知道你在胡扯什麼。」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變成一個談戀愛的白癡。

  「我從來沒看過你這麼期待一個女人的電話,更何況,這支電話是你的私人專線,可以得知的人不多。」尤其是女人更別想,「可見,她對你極其重要。」重要到甘犯眾怒毀婚。

  「你不用再亂猜測了,我沒什麼好說的。」他站起身,意思話題結束。

  「好吧,我也不問了,反正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你跟我妹的婚事也算是我闖的禍,我也沒資格說啥,總之我已經把我爸的話帶到,你自己看著辦吧。」該做的他都做了,現在他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亦誠。」危世淮喊住他,正色道:「我很抱歉讓你夾在中間難做人。」

  「別傻了,那些跟我們的友誼無關,還是永遠的好朋友?」他在門口停下,轉頭問。

  「還用說嗎?」他稍微鬆了口氣。

  邱亦誠點點頭,咧開唇道:「晚上有活動,要一起來嗎?」

  「不了,我還有事。」危世淮搖頭推掉。

  「嗯,那再約了。」邱亦誠朝他揚揚手,轉身走出辦公室。

  而危世淮則是站在原地暗忖了半晌,也跟著匆匆的走了出去。

  他不想去分析這陣子以來,充斥在他胸口的情緒代表了怎樣的感情,他只知道他現在必須見到她,立刻!

  找不到人。

  危世淮翻遍飯店也找不到夏水漾,想要問她家的住址,卻被一句「對不起,員工私事無法奉告。」給堵了回來。

  距離他上次看到她已經將近一個禮拜,他的耐性從原來的壓抑轉變為衝動,再也無法繼續ㄍ 著等她主動找上門。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渴望見到她是因為想她,因為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整天想著一個女人。

  他只是想要問個清楚,那天在他最後的印象之後,到底還發生什麼事情,還有順便告訴她婚宴已經取消,沒錯,就只是這樣。

  危世淮將車子緩緩停在邱宅外的一個角落,步下車,決定在附近展開搜索。

  他記得她曾說過她跟邱家是鄰居,但是他又不希望詢問亦誠,添加不必要的困擾,相信只要他在這邊守久了,應該會見到她才對。

  等待……他第一次這樣等待一個女人,若是讓他的朋友知道了,想必會跌破不少眼鏡吧。

  他自嘲的想著,雙手插入口袋,這才發現一包被遺忘許久的香煙。

  習慣的掏出香煙正準備點燃時,夏水漾的話突然浮現腦海,「煙抽多了不好,你該戒煙了。」他按著打火機開關的手驟的鬆開,想了想,將整包煙朝草叢用力的拋去。

  絕對不是因為她曾說過要他戒煙,所以他才戒煙,純粹只是因為他自己不想抽罷了。

  沒錯,他繼續在心中說服自己,即使都已經察覺到自己的異樣,他還是不願意承認與面對。

  隨著天色逐漸暗下,危世淮也從在外慢步找尋改為回到車內等候。

  他也很意外自己為何有這樣的毅力,竟然足足等了快五個小時還沒離開?

  該死,她為何都沒出現,這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她一直都待在家裡足不出戶,二就是她外出到三更半夜還不回家,而後者的可能性引起他更多的猜臆。

  這陣子她的突然失去聯繫,是因為她交了男友嗎?她的遲歸,都是因為跟男友約會?

  無數的畫面閃過他的腦際,其中包括她被陌生男人擁在懷中親吻,甚至更過火的將手伸入她的衣衫,還有……

  該死,他不自覺的低咒出聲,光是想像就讓他非常的不爽,異常的想殺人。

  危世淮沒發現自己握拳的手指正緊緊的掐入掌心,突然,遠方逐漸接近的車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坐正身子,犀利的視線緊盯著行駛過自己身邊,緩緩停在右前方一戶人家門前的房車。

  一個高大的身影自駕駛座走了下來,繞過車頭,慇勤的將副駕駛座的門打開。

  他看到夏水漾跟著下了車,帶著美麗的笑容朝男人致謝。

  那個男人是誰?方才臆測的景象又閃過他的腦海,讓他除了拳頭緊握之外,還咬緊牙關而不自覺。

  剛下車的夏水漾哪會注意到自己正被一雙閃著妒火的視線給鎖住,禮貌的朝著送她回家的胡大維道:「謝謝你送我回家,晚安。」

  「不客氣,亦誠交代我的事情我怎麼敢怠慢。」胡大維風度翩翩的回應。

  「我看我們都是被亦誠哥拉出來當煙霧彈罷了。」任誰都看得出來,亦誠哥根本要約的就是家芹嘛。

  「那也無妨,我倒是很高興他今晚拉我出來,否則也不會認識你這麼美的女生了。」他不掩飾對她的欣賞。

  「謝謝,」她大方的道謝,然後客氣的微笑,「我該回去了。」

  看樣子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胡大維也算有風度沒有強留,只是朝她伸出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請問我還有這個榮幸請你吃飯媽?」

  「沒有!」兩個相同的聲音自不同的方向竄出,不過都不是屬於夏水漾清脆的嗓音。

  「呃、爸。」夏水漾朝右邊家門口望去喊了聲,又朝左後方看去驚呼道:「危世淮?!」他怎麼會在這?

  兩個男人不只同聲反對,還同時臭著一張臉打量著胡大維。

  「伯父,還有……」胡大維雖然感到困窘,不過還是有家教的擠出抹笑跟他們打招呼。

  「誰是你伯父?我又不認識你。」夏正涵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胡大維尷尬得快掛不住笑容,連忙轉向危世淮,「這位是大哥嘍?」

  「我跟你同個爸媽嗎?」危世淮冷冷的嘲諷,讓他的笑容徹底僵住。

  「對不起,請你先回去吧。」慘了慘了,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被抓包的女兒跟被抓好的老婆?

  「 ,好吧,那我先走了,我會再打給你的。」胡大維只有在看向夏水漾時,還可以勉強咧了咧嘴。

  「永遠不必再打,不送。」再度開口的是夏正涵,不過用殺人的視線將胡大維瞪上車的則是危世淮。

  一直到胡大維驅車離開回到家後,他還忍不住站在鏡子前面端詳,懷疑自己有這麼惹人厭嗎?害他一個月都沒自信擡起頭來走路了。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的朋友?讓我很尷尬耶。」夏水漾一等胡大維發動車子,就抗議的朝眼前的兩個男人抗議。

  「這種朋友不要也罷,三更半夜才把你送回來,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夏正涵不由分說的就把他列入了黑名單。

  「沒錯,你太天真了,要是被下藥怎麼辦?」危世淮也附和,畢竟他曾經受過被下藥之苦。

  「沒錯,你這丫頭是太天真。」嗯,這個年輕人還不錯,夏正涵上下瞄了瞄他。

  「他是亦誠哥的朋友,我們今天也是大家一起出去吃飯,只是亦誠哥送家芹回去,所以才託大維載我回來。」

  原來亦誠今天說的活動就是二對二相親?危世淮只覺得一肚子酸,而她竟然已經叫他「大維」了?

  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嘴巴自動開闔,聲音已經飄揚在空中,「該死,邱亦誠,我要宰了他。」

  夏水漾驚訝的看著危世淮憤怒的神情,心底泛起期待的欣喜,他在生氣?是因為嫉妒嗎?

  連夏正涵都感到奇怪,注意力馬上整個轉移到危世淮身上,「你是誰?」

  「夏先生,我是危世淮。」他點個頭致意。

  嗯,態度大方合宜,「你就是危世淮?」果然一表人才,「你是來找亦雯的吧?」

  「不,我是來找夏小姐的。」這陣子不見,她似乎過得很好?這讓他有點氣惱。

  「喔,你找她有什麼事情?」

  「因為前陣子為了我婚宴的事情讓夏小姐費心,現在婚禮必須取消,我特地過來謝謝她之??為我們付出的心力。」危世淮雖然是在回答夏正涵,可視線還是直鎖在夏水漾身上。

  「你說什麼?婚宴取消了?!」夏水漾一臉驚愕,「你不娶亦雯姐了?發生什麼事?」天,她驚訝得心臟都快自胸口蹦出來。

  「我要站在這邊詳述嗎?」他凝視著多日未見的她,眸底閃過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思念。

  「 ,那……那改天再說吧。」雖然她超想知道答案的,但是,就怕被爸爸看出自己的異樣。

  「改天?」他語氣中帶著嘲諷的不確定,「現在很多人都喜歡莫名其妙的消失,對自己的工作毫不負責。」

  她心虛的低垂下頭,她再白癡也聽得出他話中的隱喻,可她又不是不負責任,只是為了想要測試他,不過這可不能說。

  「你說的對,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夏正涵哪知道他話中的含意,還贊同的點頭,難得的邀請他,「不介意的話,進來坐坐吧。」他一向很欣賞有能力的年輕後輩,當然,必須是對他女兒沒意圖的年輕後輩。

  「我很樂意。」危世淮微微揚起唇瓣,視線飄向夏水漾。

  羞澀的移開視線,她還是不敢置信的在心中反覆思索他方纔的宣告。

  他真的取消婚約了?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喜歡的是她?會是這樣嗎?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就算現在馬上要她死去,她也了無還憾。

  一直到夏正涵領著危世淮定人家門口,夏水漾還是很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

  看樣子爸爸對危世淮的印象不錯,否則怎麼可能會邀請他到家裡做客?

  可要是他知道女兒愛的正日正他破天荒邀請入門的危世淮,想必一定會氣得拿起掃把趕人。

  天,她得好好掩飾對他的思念跟情感才行,否則一定會把他嚇跑的,看著他們消失在門後的背影,她暗暗的思忖著。

  *********

  一進門,夏水漾就找了個藉口離開客廳,強迫自己壓抑住留下來追問危世淮答案的慾望,衝上二樓的房內。

  這陣子她刻意自危世淮面前「人間蒸發」,就是想要看看她的消失對他是不是有什麼意義。

  可是明明是要測試他的行動,卻讓她每天都度日如年,一到中午就要忍不住伸手拿起話筒,撥打那個早已背熟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被制約的是誰了。

  可不管她怎麼等,怎麼忍,他還是沒有主動找她,甚至連她把婚宴策畫的工作委託其它同事進行,他也沒有多說一句話,連問問同事她移交工作的理由都沒有,讓她沮喪極了。

  好幾次她都要不守規條舉手投降了,是家芹總是在關鍵時刻阻止了她。

  若他在意你,絕對不會不找你的,一定要ㄍ 住。

  就是這個理由讓她聽話的忍耐著,甚至為了轉移注意力,還答應跟他們出去聚會。

  可沒想到才回家就看到他出現在家門口,還說他已經解除婚約,真的是讓她又驚又直口。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理由出現在這裡,能夠再度見到他,她就覺得開心又滿足,要不是礙於爸爸也在,說不定她會巴上去抱住他哩。

  想到他現在就端坐在樓下的客廳中,她的心臟止不住的雀躍,不知道爸爸都跟他聊些什麼?會不會喜歡他?

  此刻,她很懷疑自己前陣子不見他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有好多的話想要跟他說,好多的疑問想要問他,可是她知道若自己現在下樓的話,肯定無法掩飾心中對他的那份澎湃情感。

  可是她真的好想下樓去見他,畢竟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夏水漾一會站起身走到門口,一會又猶豫的轉身坐回床上,來來回回的掙扎著。

  好吧,她偷偷躲到樓梯偷看總可以了吧?

  好不容易在掙扎中找到一個平衡點,她馬上興奮的朝房門走去,正轉動門把要將門打開,一個人影迅速的自開啟的門縫竄了進來,還順手將門給帶上。

  「你?!」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站在面前的危世淮。

  「是我。」他自在的扯扯唇,好像站在她房內是件再自然也不過的事情。

  「你不能在這邊,快點出去。」雖然她也很想跟他獨處,可是若被爸爸發現,以後就麻煩了。

  「原來我這麼不受歡迎。」她迫切的逐客令讓他的心情非常的惡劣,他以為她會為他的出現而感到開心。

  「這個以後再談,你快點出去啊。」夏水漾緊張的猛看著門板,就怕爸爸破門而入。

  「你交男朋友了?」危世淮瞇起眼,低沉著聲音問。

  她的態度轉變太多,不但跟其它男人出遊,而且一回家就躲上樓,擺明是不想見他,再加上現在竟然還迫不及待的想趕走他,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出其它。

  「你不要亂猜了,我爸會發現的,你快點走吧。」她心急如焚,哪有心思跟他解釋什麼,乾脆伸出手推他。

  「原來,」他自顧自的解釋了她的行為,胸口中的妒火霎時狂烈的熾燒起來,「難怪你這陣子會連工作都不顧的消失。」原來是忙著約會。

  「是那個叫做什麼大維的蠢蛋?」他沒發現自己的口吻中充滿護意。

  夏水漾愣了愣,糾正他,「他是個好人,你不該這樣批評人家。」

  「看他那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一定滿肚子壞水,他只是想要跟你上床罷了。」她竟然這麼維護他?危世淮的理智已完全喪失,口不擇一言的道。

  「危世淮,請注意你的用字遣詞,人家大維對我的舉止完全是止乎禮,沒有一點點踰矩。」氣死了,她雖然愛他,可是不代表他可以這樣污辱只有一面之緣的大維。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個沒風度,沒有禮貌的色鬼了?」

  「我沒有這樣說,我的意思是--」

  她還想說話,整個人卻被他突然的攬入懷中,熟悉的熱度緘封住她的口,粗暴吸吮著她細緻的紅唇。

  「痛--」他毫不憐惜的啃舐著她柔嫩的肌膚,讓她忍不住呼痛。

  「他也這樣吻你嗎?」他的眼神狂亂而闃暗,沉重的氣息在他的唇移到她的耳邊時竄入她的體內,讓她感到一陣寒 。

  「不要這樣……」她將雙手貼在他的胸前想抗拒他,可緊捉著他線衫的動作是那麼的沒有說服力,反而像是害怕他離開似的。

  天,她的確是想要他抱她、吻他,可不是在這種狀況下啊,這種毫不溫柔的碰觸讓她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感情,純粹只是種發洩的怒氣,她不要這樣。

  「不要怎樣?這樣嗎?」他輕佻的在她耳邊吹氣,大掌探入她的衣衫,隔著胸罩掐揉著她渾圓的胸脯,讓她顫抖得幾乎無法站穩。

  陣陣的酥麻在他的手指找到胸罩後的尖端捻玩時,竄過了她的全身。

  「天……」她嚶嚀著,雙腿一軟,整個人終於投降的癱在他的懷中,若不是他強壯的手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支撐,她早就跌坐在地。

  她擡起被慾望佔據的雙眸望向他,眸底閃爍著干言萬語,這讓他的怒氣與妒意瞬間消逝,怔怔的停不動作,兩人就這樣互幗凝視。

  「漾漾--」忽的,房門被打開,夏正涵與陳美嬌呆立在房門外,看著房內親暱的一幕,空氣霎時凍結起來。

   死,這是夏水漾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果然被抓到了吧?

  天,她會瘋掉啦。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危世淮,你不是說要上洗手間,怎麼會跑到我女兒房裡來?」夏正涵神色嚴肅的問。

  「呃、爸,是、是我叫他進來的。」夏水漾忙推開身前的男人,迅速的跟他拉開距離。

  那種極力想要跟他撇清的行動,讓危世淮又不爽了起來。

  「你叫他進來的?」夏正涵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因為、因為我下樓到一半突然頭暈,恰巧碰到他,就請他抱我回房間。」她腦筋轉得快,隨口掰著,還一邊用眼神暗示危世淮不要開口。

  「你不舒服?」這個理由馬上讓夏正涵轉移注意力,關心的上前查看,「爸爸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只是有點貧血。」她心虛的扯扯唇。

  「那還得了,快點躺下。」夏正涵急忙招呼女兒躺下,還朝妻子說:「快去打電話叫家庭醫生來替女兒檢查檢查。」

  「不用了,我睡一下就好,請危先生先回去吧。」她只希望爸爸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危世淮跟她身上。

  「對不起,小女身體不適,不方便再招呼你,謝謝你剛才幫忙小女。」夏正涵相信女兒的話,朝危世淮禮貌的道謝。

  危世淮深深的看了夏水漾一眼,點點頭,「那我不打擾了,告辭。」

  他要走了,她真想自床上跳起來陪他出去,可礙於爸爸在旁,只好冷淡的把臉撇開,表現出毫不在意的模樣。

  危世淮的眸底閃過一絲惱怒,轉身走出房間,在場的所有人只有陳美嬌注意到那抹異常,她困惑的看著關上的門扉沉思了半晌,又看看一直偷偷瞄著門口的女兒,突然腦中一陣清明,唇角緩緩的揚了起來。
嚴禁貪圖我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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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糟糕,這下他對她的誤會可大了。

  夏水漾躺在床上,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就是無法平靜。

  可是為什麼他以為她交了男朋友會這麼生氣?還一反平常的批評起根本不相識的胡大維,就好像在……好像在……嫉妒!

  是嗎?他是在嫉妒嗎?

  會不會他真的愛上她?發現她的重要性?

  這一連串的可能讓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無法成眠。

  「漾漾,你睡了嗎?」陳美嬌的聲音隨著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是媽媽。她連忙自床上坐起身,「還沒啊。」

  陳美嬌打開門走進來,微笑的望著女兒,「聽你爸說,你今天是讓一個男孩子送回來的?」

  「爸爸很氣吧?」她調皮的吐吐舌。

  「不用管他,你也知道他有嚴重的戀女情結。」連她這個做老婆的有時都會忍不住吃醋哩。

  「媽,爸爸最愛的還是你啦。」

  「傻丫頭,你媽我才不會計較這個,你也是我最愛的寶貝啊。」陳美嬌揉揉女兒的頭髮。

  「媽。」她撒嬌的喊了聲。

  「漾漾,告訴媽,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陳美嬌捧著女兒的臉蛋,微笑的問。

  「嗯,不是啦,那個送我回來的男生只是普通朋友,我今天才第一次跟他見面。」夏水漾連忙否認。

  「我指的不是他。」

  她愣了愣,困惑的看著一臉笑的母親,「那你是說誰?」

  「我說的是……危世淮。」觀察著女兒臉上的表情變化,她篤定的笑開,「我猜對了。」

  「沒、沒有啦,他還不是我的男朋友。」夏水漾急忙否認。

  「喔?」這個女兒真可愛,說沒幾句就紅透臉,心事分明都表現在臉上。

  「所以是你喜歡人家?」

  她低垂下頭,害臊的默認了,不過隨即又慌張的拜託母親,「媽,你可千萬不要告訴爸。」

  「放心,我不會這麼笨的。」陳美嬌朝女兒眨眨眼保證。

  「謝謝媽。」看來媽媽是站在她這邊的,她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陳美嬌的語氣轉為微微的擔憂,「他之前不是要跟亦雯結婚嗎?現在怎麼突然又說解除婚約,這個男人是不是不可靠?」雖然她的直覺告訴她,他應該是那種一旦愛上就至死不變的,可直覺難免會出錯,她下希望自己的女兒被壞男人欺騙。

  「媽,不是這樣的,其實他是被陷害的--」夏水漾衝動的脫口想幫危世淮辯白,話說一半連忙止住。

  「被陷害?」陳美嬌可沒漏聽,追問她,「什麼意思?」

  「媽,事情很複雜,我可不可以以後再告訴你?」她哪敢把自己跟他共度一夜的事情告訴母親。

  陳美嬌打量了女兒片刻,「好吧,我相信我的女兒不是個笨女孩。」

  「媽,謝謝你。」她感動的窩進母親懷裡。

  「不過他長得還真是帥,而且講話又很有內容,連你爸都對他讚賞有加。」女兒的眼光果然不賴。

  「真的?爸爸喜歡他嗎?」夏水漾欣喜的坐直盯視著她。

  「印象很好吧,不過……」

  「不過什麼?」

  「我怕你爸爸若是知道你喜歡上他,而他又是曾經跟亦雯有過婚約的男人,我想他一定會發瘋的。」

  她也有同感的點點頭,「我會等事情都解決才告訴爸爸的。」

  「嗯,媽媽知道你有足夠的智慧判斷好壞,晚安。」陳美嬌朝女兒笑笑,站起身走了出去。

  在床上躺下,夏水漾忍不住歎了口氣,唉,看來她的感情路還是有無數的障礙在前方等著,唉。

  *********

  夠了,他真的覺得自己是個超級大白癡。

  只要一想到他迫切渴望的想見她,還破天荒的等待她幾個小時,得到的雖是同樣的迫切,但卻是驅離的回應,他就難堪得想要一頭撞死。

  危世淮獨自坐在沒有開燈的客廳,拿著酒杯猛灌。

  她跟他之間並沒有任何承諾或情感,他幹麼要管她是不是已經結交男友?

  幹麼要管那個男的是否有親吻她、碰觸她,甚至……跟她上床……

  該死!他想殺人。

  理智告訴他不能千涉,可情感上他卻完完全全的無法控制。

  光用想像的,就足以令他生起滿腹怒火,想要馬上衝出去找到那個男人問個清楚。

  他想要撕爛那個男人的嘴,剁掉他的手,狠狠的???他,讓他永遠不舉。

  一抹陰森的冷光竄過危世淮的眸底,他英俊的臉龐猙獰得恐怖,若他此刻去照鏡子的話,肯定會被自己的模樣震懾住。

  不過當他緊握在手的酒杯應聲破碎時,也讓他因為自己激動的情緒而震驚。

  怔愣的看著被刮傷的手掌與碎玻璃,他低咒了聲,安好的一隻手在黑暗中摸索片刻,找到「一團布」擦拭,一邊扭開桌上的 燈。

  昏黃的燈光中,手裡那團布上的圓點吸引他的注意力。

  是那條內褲?

  自那天之後,這條聖誕夜的激情證物,就一直被他丟在房內的躺椅上,會在這邊出現,肯定又是冠軍的傑作。

  那一夜,到底會不會是她?

  他想起她不斷詢問他,若那一夜是她的話,他是否也會負責任娶她。

  這是否代表了什麼意義?

  她是在暗示他,那一夜根本就是她嗎?

  危世淮怔怔的看著圓點內褲,出神的想著,可隨即又甩甩頭,懊惱的將內褲拋在一邊。

  他是怎麼了?是不是她又如何?

  現在的他應該要為了自婚姻解脫而感到興奮,幹麼還要自找麻煩去找出真相?

  自始至終他就一直提醒她不要喜歡上他,而她現在似乎也將他的話聽進去,徹底的執行著他的「忠告」,似乎還樂在其中。

  他應該感到鬆口氣的,為什麼胸口那份窒悶的抑鬱感卻始終無法散開?

  這樣的感覺他從未有過,就算青澀時期跟女人的交往,也從來沒能這樣影響他的情緒。

  難道,難道真的跟亦誠所言一般,他在戀愛了?

  不,不可能,他將這個念頭自腦中甩開。

  走向位於廚房邊的吧台拿起一瓶酒猛灌。

  自從聖誕夜之後,他就告誡自己少喝酒,不過今天例外,他需要藉著酒精忘卻很多事,而每一件事的主要因素都是她。

  該死,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

  一定是因為太久沒有出去玩樂了,沒錯,或許是時候恢復遊戲人間的那個危世淮,該是時候了。

  他的黑眸合了合,拿起話筒開始撥打,帶著醉意,試圖說服自己沒有人是不可取代的,包括那雙美麗如子夜的晶亮瞳眸……

  *********

  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最末條:收網,成功或化為泡沫。

  昨晚有太多的誤會跟需要澄清的解釋,夏水漾整個晚上都無法好好睡,一待天色方亮,她就迫不及待的起床鹽洗,連一刻也無法等待的衝到危世淮的家門按著電鈴。

  「汪--汪--」冠軍率先衝到鐵門後。

  「冠軍?」她蹲下身子朝冠軍露出笑顏,將手伸進鐵門的欄桿摸著它的頭。

  它開心的猛搖尾巴,一邊努力的將頭在她的手掌上磨蹭。

  「看到我開心嗎?我也好想你啊,你的主人呢?可以幫我叫他來嗎?」她朝冠軍輕聲說。

  它彷彿聽得懂她話中的意思,汪了幾聲就轉身跑開。

  夏水漾緩緩站直身子,在門外等待他的出現。

  「汪--汪--」冠軍回到門邊,可是危世淮並沒有跟著出現,反而是個睡眼惺忪的女人跟著追了出來。

  「東西還我。」那個女人穿著性感的薄紗睡衣,身材高姚姣好,在冠軍身後小跑步的追過來。

  夏水漾的心在看到這一幕時一下揪起,直直的看著她朝自己靠近。

  「咦,你是誰啊?」女人看到站在門外的她,挑起眉問。

  「我、我找危世淮。」夏水漾在她的打量注視下,覺得不自在極了。

  「世淮在洗澡,你是誰?」

  世淮?洗澡?看樣子他們似乎異常的親暱,夏水漾可以感覺自己的喉頭有股酸意湧上。

  「我是來……我是來……」她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時,一個熟悉的東西突然竄入她的視線之中。

  「我的內褲!」夏水漾沒多想就脫口而出。

  她以為那天遺忘在「犯罪現場」之後,應該是被丟掉了,怎麼會出現在危世淮家中,而且還被冠軍叼著?!

  「這是你的內褲?」

  「呃、嗯。」夏水漾困窘的點頭,蹲下身朝冠軍招招手,想要自它的口中把內褲搶回。

  女人美麗的臉上瞬間佈滿興味,動作迅速的將門打開,示意她進門,「快進來吧,我想世淮應該洗好澡了。」

  「不了,你們忙吧,我、我拿了東西就走。」她連見都不想見他了。

  所有的期待跟思念都在看到眼前女人的同時破滅,她以為他是因為發現她的重要性才解除婚約,才會去找她,原來什麼都不是。

  她藉著蹲下身跟冠軍拉扯內褲來掩飾自己泛紅的眼眶。

  「我們已經忙完啦,你放心。」女人拉起她,親熱的挽著她的手臂,朝她眨眨眼,「而且我覺得等等會比較好玩。」

  夏水漾納悶的蹙起眉頭,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被整整高她半個頭的女人給拖進屋。

  「喂,你把我的內褲拿去哪了,快點還我--」危世淮邊走下樓邊喊問,在看到走進來的人影時愕然怔住。

  夏水漾的神色同樣沒有好看到哪裡去。

  眼前的他上半身光裸著,露出了結實的胸肌,下半身則僅僅裹著條浴巾,烏黑的短髮因為淋浴而微微滴水,讓他英俊的臉龐更加的性感,引人生起許多的遐思。

  「你來幹麼?」他沉下臉,口氣中沒有絲毫的歡迎。

  夏水漾整個人因為他的冷淡而困窘得發熱起來。

  「我、我馬上離開。」她咬咬下唇,轉身就想走,不意卻被身邊的女人給拉莊。

  「等等,你不是說要拿回你的東西嗎?」女人瞪了眼危世淮,又微笑的提醒夏水漾。

  她低垂著眼瞼,搖搖頭,「沒關係,給冠軍玩好了,要不然就扔了吧。」對她來說,什麼都沒意義了。

  「什麼東西?」危世淮奇怪的問。

  「那條內褲啊,」女人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宣告,「那是她的耶。」

  危世淮的神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就算有,也只是顯現在他眸底那一閃而逝的光芒,帶著驚訝,帶著喜悅,帶著猜中的篤定,真的就是她。

  「那又怎樣?」他淡淡的道。

  「什麼怎樣?這代表聖誕夜那晚的女主角就是她啊。」女人詫異的看著他的反應。

  「所以呢?你是要來要求我負責的嗎?那或許你該請你父母一起來才有用。」之前的自尊心受損讓他用嘲諷掩飾自己波動的心緒。

  夏水漾只覺得被羞辱得腦袋一轟,揚起長睫盯視著他,「你放心,要是我想要用那一夜賴上你,要你負責娶我的話,早在知道亦雯姐誣賴你的時候我就會戳破她的謊言。」他怎麼可以這樣瞧不起她?

  「很好,那我就放心了,不用再被強迫跟誰結婚。」他故意裝出鬆了口氣的表情,「你也可以安心的交你的男朋友去。」

  「我會的,你放心,很抱歉,我不會再打擾你了。」她努力維持平靜,但是淚水卻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轉。

  危世淮將高姚的女人拉入懷,曖昧的扯扯唇,「你的確打擾了我們享樂的興致,請回吧。」

  夏水漾的臉色別白,心臟整個揪收著,痛徹心扉,她咬咬下唇,轉身衝向門口,突然又停下腳步回頭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跟你上床一點都不享受,你遜斃了,笨蛋才想嫁給你。」說完不等他開口,她扭頭就跑。

  「哈哈哈--我欣賞她。」一旁的女人看著危世淮臉上難看的挫敗神色,開懷的大笑起來,「沒想到你技術這麼差啊,哈哈哈。」

  「危世芬。」危世淮難堪的低喊一聲,該死,他真的有這麼遜嗎?她還是第一個這樣指控他的女人。

  「沒大沒小的傢伙,叫我姐姐。」危世芬瞪了眼弟弟,同情的望著夏水漾離開的方向,「唉,你真是狠狠的傷了那個小女孩的心。」她聽得出那是愛極而生恨的謊言。

  危世淮有瞬間的迷惑,不過很快又恢復冷硬神色,「放心,她好得很。」可以連日不見他還跟別的男人約會,他不相信她會難過到哪去。

  倒是他,本來想要打電話找女人作陪,藉此證明自己並不是非她不可,但才將話筒拿起馬上就感到索然無味的打消念頭,所以被制約受傷的人應該是他好不好。

  「我真搞不懂你耶,怎麼一陣子沒見,你的個性會變得這麼扭曲?」危世芬白了他一眼,踱到沙發旁坐下。

  她可是為了弟弟莫名其妙締結的婚約,專程奉父母之命趕來瞭解狀況的,結果才下飛機就被告知婚約取消了,原因是因為一條內褲?

  原來讓這個一向不安定的老弟甘心受縛走進婚姻牢籠的原因,竟然是因為聖誕夜跟人家的女兒亂搞被逮到,所以才必須認命負責?

  可沒想到後來發現那個跟他「上桌」的女人竟然另有其人,因為遺落在現場的內褲另有主人。

  在她還沒消化完所有的資訊時,沒想到內褲的主人今天就找上門來。

  若沒有判斷錯誤的話,她感覺得出來老弟在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明顯的亮了起來,跟以前那種面對女人總是滿不在乎的撲克臉截然不同。

  分明是「愛呷又假小力」,但拉她當障眼法氣走人這招就搞得她一頭霧水,實在不知道這個老弟在想啥了。

  「你啊,從小到大就自尊心特強又愛面子,對女人冷酷強硬沒關係,不過那只限於你不愛的,否則,你會因此失去很多東西的。」危世芬提醒他。

  危世淮鐵青著臉,悶不吭聲的走上前將冠軍又叼進來的圓點小內褲拾起,轉身走上樓。

  一條內褲也這樣當寶捨不得丟?要是被人看到還以為他是個變態哩。

  不過由這個小地方來看,她可以很大膽的確定,這傢伙根本就是徹底的淪陷了,只是還死鴨子嘴硬不承認。

  看來,她這個做人家姐姐的就盡盡責任幫幫這個不成才的弟弟好了。

  危世芬一臉躍躍欲試,坐在沙發上開心的吹起口哨。

  *********

  該死的危世淮,她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夏水漾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奔回家中,顧不得父親訝異的神色就朝二樓沖。

  「漾漾?」夏正涵宛若青天霹靂似的怔愣住,隨即跟著衝上樓敲門問:「發生什麼事了?漾漾,快開門啊。」

  「我、我沒事,爸,你不用管我。」她哽咽的道。

  「漾漾,讓媽媽進去好嗎?」被丈夫抓上樓的陳美嬌也擔心的在門外喊問。

  「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想到危世淮竟然跟另外一個女人親密相擁,她就心如刀割。

  「女兒,你不要嚇爸爸啊,漾漾?」夏正涵著急得快哭了。

  「漾漾?」陳美嬌也持續關心的叫喚。

  「先生,太太……」就在二樓亂成一團的時候,樓下的傭人遲疑的上樓喊了聲。

  「什麼事?」夏正涵專注的想哄女兒開門,只有陳美嬌注意到傭人的呼喊,轉頭問。

  「那個……隔壁邱家來訪。」

  「請他們先回去吧,就說家裡有事不方便見客。」她指一不道,現在他們哪有心思去寒暄哈拉。

  「可是--」傭人的話還沒說完,邱宗明已經領著老婆及女兒來到二樓。

  「呃、真不好意思,我們家今天有點事,所以……」陳美嬌雖對他們的不請自來感到訝異,不過還是客氣的招呼著。

  「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我們今天是來替我家女兒討個公道的。」邱宗明一臉氣呼呼。

  「哎呀,冷靜點。」張愛晶在一旁安撫丈夫,朝陳美嬌抱歉的點點頭。

  「我怎麼冷靜?!女兒的一生幸福就這樣被別的女人毀了,我怎麼能冷靜?」邱宗明大聲的吼道。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夏正涵皺起眉,滿腹疑問。

  「亦雯,你說。」邱宗明示意女兒開口。

  「夏伯父,我……」邱亦雯未開口就先流淚,像極了被拋棄的怨婦。

  「你不要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倒是陳美嬌心中有了數。

  「夏伯父,我一向把漾漾當成親妹妹,而且聽說她要當我的婚禮顧問,我還開心好久,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婚禮顧問當一當就把我的未婚夫搶走了,現在連婚約也解除,叫我怎麼辦才好?我乾脆去死一死算了。」邱亦雯說得可憐。

  「你說什麼?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夏正涵臉色一變,嚴肅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我女兒說謊?」邱宗明也反起臉,不客氣的嗆回去。

  「哎呀,你們稍安勿躁,說不定其中有什麼誤會呢?我看還是叫漾漾出來當面說清楚。」張愛晶雖然也心疼女兒,不過畢竟理智些,也顧及雙方長久的交情,連忙打圓場。

  「是啊,這其中一定有誤會。」陳美嬌點頭附和。

  「不會有錯的,就是漾漾勾引我未婚夫。」邱亦雯恨恨的道:「她根本就是見不得我好,根本就是有心機的想要破壞我跟世淮的感情,根本就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不要臉的是你不是我。」一直待在房內、聽得一清二楚的夏水漾再也忍不住的打開房門,冷凝著神情道。

  「你說什麼?」邱亦雯瞪著她的視線充滿怨毒。

  「你很明白我說什麼,」她今天找上門算她倒霉,她一點都不打算再給她留任何餘地了。

  「我、我怎麼知道。」看著她那有別於以往的凌厲視線,邱亦雯有點畏縮了。

  「漾漾,你就說清楚,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正涵催促女兒。

  「根本就是你處心積慮的勾引世淮,現在你還不想承認嗎?」邱亦雯說得心虛,難道她知道實情?

  「亦雯姐,如果危世淮真的愛你的話,會讓人勾引得了嗎?你們的婚姻自始至終就只是因為一段謊言而開始,現在謊言戳破了,你以為你還綁得住他嗎?」夏水漾冷冷的丟出一串反問。

  「你、你胡說,爸、媽,你們不要聽她胡說。」該死,她真的知道!

  「我沒有胡說,那天晚上你跟他根本就沒發生任何事情。」她豁出去了,也不想再替她留面子。

  「不可能,我們當場看到的。」邱宗明不相信。

  「那是亦雯姐趁著那個跟危世淮發生關係的女人匆忙離開後,故意假裝自己是女主角而演的一場戲。」想到那天的情景好似歷歷在目,她想她這輩子都忘不掉。

  「胡說,你、你有什麼證據?」邱亦雯說話開始發顫了。

  「當然有。」

  「是什麼?」全部的人將視線全都投射在她身上。

  啊,慘了。夏水漾有點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剛剛實在是太衝動了,要是爸爸知道其實女主角是她的話,肯定會瘋掉。

  「說啊,你說啊。」邱亦雯看她僵住的模樣,以為她沒證據,還故意催她開口。

  「如果你污蔑我女兒說謊,我不會善罷罷休的,以後我們兩家的情誼也到此為止。」邱宗明正色道。

  「我女兒才不會說謊,我看你女兒才是誣賴我女兒。」夏正涵也不甘示弱。

  「你女兒根本就是個狐貍精。」邱宗明火大了。

  「你女兒才是棄婦亂咬人。」夏正涵也護女心切的反擊。

  「你們不要再吵了。」夏水漾受不了的大喊,「因為我才是那晚跟危世淮共度一夜的女人,那條讓你們解除婚約、遺落在溫室的內褲是我的!」
嚴禁貪圖我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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