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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如果說「五年」是一個刻板的制定,那麼提早到來的契機便是意外的驚喜!雖然這種情況不宜用「驚喜」來稱之。
  
  這一年的春天,方笙二十八歲,也是鍾適在離開香港四年後首度踏回這塊土地。原本他是立定主意不再回來的,但他不得不回來。因為鍾重陽已走完了他的生命,享年六十四歲。每一位鍾家成員都聚集回香港——這也就是他不得不回來的原因:他必須為鍾迅與方笙爭取應有的權利,不能讓其他親族為了瓜分利益而將他們生吞活剝。
  
  任誰也沒料到一世霸氣的鍾重陽會走得這麼快,恐怕連他自己都以為自己會活上一個世紀。但他的生理機能畢竟不允許,他仍因一次心臟病發而駕鶴西歸,根本連遺囑都來不及立下,也之所以在身後會造成這種混亂的場面,鍾重陽已入土十天了,分產吵鬧的聲浪反而更甚囂塵上,極是擾人。
  
  也許鍾重陽不是個好父親,但唯一的長輩撒手人寰,到底仍會令人悲慟。鍾迅回來奔喪後,一直寡言,尤其不理會大票堂兄弟,獨自待在房中,並不出來見人。所有紛擾的事件全丟給鍾適與方笙去擋——反正他原本就拙於應對這種事情,也從未在意過家產落在誰手上。
  
  然而鍾適是養子,方笙是媳婦,身份上都無法有充足的立場去主持家產的分配,這也是十天來吵鬧不休的主因。鍾家人們深怕這個野心勃勃的鍾適是回來搶劫的,找盡鎊種理由,在法律途徑上封殺他接掌「華康」的可能性。
  
  要不是鍾適忙著一切善後事宜,早已卯足了力氣清理這票蝗蟲,那容得他們一再叫囂?將他當劫匪來防著並不代表防得了,只不過他不予理會而已。
  
  四年來由於他與湯森全力的發展公司業務,他們的石油公司早已分佈歐美各國,而且都佔有一席之地。他們的采戡工程近來已延伸觸角到汶萊,儼然已成跨國大公司的型態,累積的財富不比「華康集團」少。他豈會將別人的財富看在眼內?要有野心,早就一口吞下了。
  
  鍾重陽的死,才算是真正解下了他背負的枷鎖。那個不可一世的老人再也不能操縱他如傀儡——並且為他所心甘情願。
  
  這個老人向來別有居心,但他收養他、培植他是不爭的事實。再加上他那善良的妻與敬他如親兄長的鍾迅,各有不同的情份,皆是恩澤。
  
  受人一朝恩澤,永生難以回報。
  
  可惜他執意的報恩卻傷害到了無辜的人,而且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四年來方笙與鍾迅過著貌合神離的生活,並且常有許多時候還必須他千里迢迢的趕去台灣調節。每一個人都不快樂,而他是唯一罪人!
  
  鍾迅鬧過幾個小緋聞,方笙的淚水由電話線接連到中東、到他心中。然後他氣怒攻心的去台灣,四年來常是這樣的。再有就是一同為鍾迅的劇場而努力。
  
  如今鍾迅的「曠古」劇場已經營得有模有樣,不僅在台灣的國家戲劇院演過數回,更在東南亞巡迥表演深受好評。他成名了,但問題更多。
  
  美麗的少女天天繞著他轉,而方笙的淚水不斷燙痛他的心!
  
  這次回來不只是奔喪兼善後,他要好好解決他們夫妻的問題。鍾迅該長大了!再這麼孩子氣下去,他們夫妻永遠不會和平相處,並且——相親相愛。
  
  他們必須相親相愛的,如此一來,他才能放心,才能放下,才能……全心全意哀悼自己失去的、錯過的……
  
  「鍾哥,方笙小姐找您。」蘇珊.艾科卡溫純嫻雅的面孔在門邊出現。「您現在很忙,要不要拒絕?」
  
  「不,請她進來。」鍾適立即站起身,一反平日的沉穩內斂。
  
  蘇珊點點頭,訝然的發現那位名叫方笙的中國女子在鍾適的心中是不同的,不光只是弟媳而已!情敵意識由心中湧上,她前去指示方笙進辦公室時,眼光不禁閃著估量與些微的不善。
  
  「請進,方小姐……哦!應叫鍾太太才是吧?」
  
  「叫鍾大太好了,因為那是永不更改的事實。」方笙微笑以對,純真的笑容如春風拂過楊柳,但語意可深奧了!料這名外國美女猜不出來。
  
  走進鍾適的臨時辦公室——也就是鍾重陽生前的辦公地點。方笙順手關上門,笑道:「你特地由阿拉伯帶來的助理很美。」
  
  「她是個不錯的女子,也是一名貴族的千金。同樣是混血兒,幸而父親頗開通,讓她受西式教育,也讓她出外工作。」
  
  「讓她與男人共事,家人放心嗎?」她將手中的文件放在他桌上。
  
  「她是湯森的堂妹。算是自己人,不必避嫌。」他凝視她。「你特地來問這個?」
  
  「順便問問罷了。」她低下頭。作勢翻開文件。「主要是來討論「華康」的股東問題。昨日開會,他們一致決定要公推一名鍾家人出來主事,而我該退開——」
  
  「他們不敢,沒有人動得了你現在的地位!沒有人有權抹煞你四年來的成果。」他打斷她。
  
  「我並不眷戀現在的地位或成績。」她輕聲說著,抬頭讓他看到她眼中的無助,「再努力又如何?地位錢財又能表示什麼?鍾迅的心不在我身上,而我又沒孩子。我不知道再待在「華康」能對我的生命交代些什麼。更多的權與更多的勢嗎?然後一輩子與那些貪婪的親戚周旋?這不是好生活。尤其……連愛也沒有,這種生活只會是煉獄。」
  
  「我會與阿迅談,其實他是愛你的,你們夫妻需要的就是好好談一談!」他抓住她雙肩,保證的說著。
  
  她搖頭。
  
  「我已學到教訓,不該是我的,再執著也沒有用。我花了四年在初戀上,然而初戀並沒有給我好結局。我又花了四年去經營一段婚姻,可惜丈夫心不在此。一個女人笨一次已大可悲,再笨上第二次就真叫沒救了。但我至少知道凡事不能強求的道理。」
  
  鍾適的心一窒,聲音也為之緊繃。
  
  「你在暗示什麼?!」
  
  她搖頭,想掙開他雙手,卻被他抓得更緊。
  
  「方笙,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也許你們的不幸我必須負全責,你的任性也逃不了責任!你太任性了你知道嗎?你執意的行為也傷到了我與阿迅!」
  
  她沒有回應他的激動,咬著粉嫩唇瓣,許久才輕輕呢喃問了聲:「你還愛我嗎。」
  
  「別問我這個!」他警告:「這不是我們今天討論的主題!」
  
  「你愛我嗎?」她纖手抓住他西裝衣領。渴求他的回應彷如她即將溺斃。
  
  「我不會回答你的。永遠不會!你只要乖乖當迅的妻子便成,沒有資格問丈夫以外的男人這個問題。」他回答得冷漠,將她的手抓開,兩人隔開兩步,卻像隔了長江黃河。陌生是他唯一營造的氛圍,藉以掩飾他的心悸與渴愛的吶喊。
  
  她深吸一口氣,心卻跳得失去篤定的速度節拍。
  
  「那是說,你不愛我了?不管我死活了?」
  
  「你只要與迅好好當夫妻就成了!」他口氣益顯嚴厲,不容他人反對。
  
  她眼光移到桌上的文件,最上頭那一張是離婚協議書,鍾適還沒發現,但那即是她來此的目的,也必須測試出他的心,就等他發現了。但他們還有機會相愛嗎?種種手段使盡,會不會只是一場空?
  
  「不談閒事了,其實只是來告訴你。我不再替「華康」掌舵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並不會令我眷戀。你可以爭取到鍾迅應得的財富,但不必計量我的,因為除了真心之外,我什麼也不要!」
  
  真心?誰的真心?鍾迅的還是他鍾適的?
  
  「這些我們回家再談,現在你心情並不穩,我不會與你談,明白嗎?」鍾適的口氣獨斷且煩燥。
  
  「明白。」她點頭,指了指桌上。「這些是重要企劃案,你過目一下,近來我沒有精神去做——」
  
  「我瞭解。」
  
  「那我下去了。」她沒再看他。轉身走出他的辦公室,並且在門板上後,無視於眾人的目瞪口呆,她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回專用電梯,並且猜測鍾適會多久才發現。
  
  哦!唯一可肯定的,就是她不要是那個首當其衝承受他發火的人。鍾迅才該是第一順位。
  
  反正他消沉得也夠久了,給人罵一罵看能不能回復一點人樣!
  
  丙然,二分鐘之後,總裁辦公室傳出狂獅的怒吼,據說火焰直衝九重天,怪嚇人的。
  
  先知先覺的方笙早逃到公寓去避難了!那股怒火當然是送給鍾迅承受了。
  
  ***
  
  嚴格說來,鍾迅仍處在「父喪」的哀傷情緒中,實在不宜被人提著衣領興師問罪。拜託誰來體諒一下他的不幸好嗎?
  
  但反過來說,他不得不認命的想,凡是所有來自那個妖女的興風作浪,都必然第一個波及到他,讓他首當其衝的成為罹難者。
  
  眼前他的衣領被高高提起,一紙離婚協議書頂在他的鼻尖,這種狼狽還不算什麼,更可怕的還是來自鍾適冰冷如北極冰山的聲音:「你他媽的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正如你所看到的。」他早就知道要離婚也不該趁現在,要不是可憐方笙已等了太久,照他想,最好等大哥回中東後再結束婚姻——否則他一定會被剝皮。
  
  「她那裡對不起你,讓你在老爺子死後立即將她一腳踢開?」他從不以為鍾迅會是忘恩負義的人。
  
  一腳踢開?依他看,恐怕連上帝都沒膽子把方笙那種女人一腳踢開!瞧他們兄弟不就是血淋淋的鐵證?
  
  「大哥,我們之間無法培育出感情,浪費四年已足夠,不要再讓彼此痛苦下去了。」
  
  「當年你說過你愛她的!只要我離開你們。但四年來你一頭栽入舞台劇,根本沒有對你的婚姻下過努力!」
  
  「大哥,沒感情就是沒感情,離婚是成定局了。為什麼你會生氣?我看得出來你們依然相愛——」
  
  「你是為了成全我而退開的嗎?我不允許!我早說過我與方笙已經是過去式了!」一提到方笙,鍾適絕佳的冷靜便會瓦解,而且心痛永遠持續。因為她永遠是別人的,永遠不可能是他的!如今他已要不起,否則他就是破壞別人幸福的罪人!
  
  「你是要我們別離婚嗎?」鍾迅指著離婚協議書。
  
  鍾適並沒有立即回答,頓了許久,根本說不出違心之論,也吐不出心中真正渴望的。痛苦飛竄在深沉的眸光中,無法面對鍾迅坦率的臉,只得狠狠背過身,咬牙問。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其實自四年前就錯了,對吧?
  
  鍾迅無法在大哥痛苦的眼神下依然去演戲,早已不管方笙的腳本,逕自道:「大哥,我對不起你!」他的大哥不應該再受更多的折磨了。而且……自首比較無罪吧?
  
  「不,是我的錯。」鍾適沉聲說著。
  
  「不是,大哥,我與方笙是有協議的!」他走到兄長可以看到,卻不容易打到的地方開始告白。
  
  鍾適由他心虛的表情中開始感到無比的不對勁,他疑問:「當初她嫁你本來就有協議了,不是嗎?一來讓你得到五年自由。二來讓我不再盲目的報恩下去。」這些他早已知道。
  
  「可是,單純是這樣,對方笙有什麼好處?」
  
  「她可以報復我,讓我後悔沒抓住她。」鍾適只能推測出這一點,因為這也是方笙一再強調的——恨他!
  
  鍾迅搖頭。
  
  「大哥,您以為方笙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嗎?她是個成功的商人,只會努力於雙贏,而不會投注心力於兩敗俱傷。」
  
  「是,所以我認為她還愛著你!對你有好感,否則不會為你爭取到五年的自由!沒有女人會這麼做!」也就是這一點讓鍾適心痛如絞的認定了方笙已不再是他的。
  
  這方笙可真會故佈疑陣,弄得人暈頭轉向!鍾迅好笑又自憐的招供:「大哥,請原諒我,我對不起你!」
  
  「那你就好好的愛她!」鍾適強制的下命令。
  
  「請聽我說完。」他決定一鼓作氣。「事實上她為我爭取到五年自由是為了引誘我參與她的計畫,那五年可以說是我分得的利潤。如今提早離婚並傷不了什麼人,反正能支配你人身自由的人已經過世了,她不必再替代你為我們報答恩情。」
  
  「什麼?她——報答?她憑什麼?!」如遭雷殛,鍾適凶狠的抓起鍾迅,「你給我說清楚!」
  
  「呃……」好可怕0如果您不介意,我想方笙可以給你更詳實的答案——」
  
  「我找過她了!她兩個小時前已搭機回台灣了!」方笙是早已料到有這種後果,率先逃掉嗎?他還以為她傷心得無法面對任何人,結果……哼!
  
  可惡又奸詐的妖女!哦,大哥的怒氣好嚇人!
  
  「其實,四年前方笙早就以您的妻子自居了,偏偏你不願娶她,讓她傷心不已。只好呃……一邊報復一邊代你排除枷鎖,放你自由,卻也不打算讓你好過……那個女人十分狡許深沉由此可見。大哥!我發誓四年來方笙向你哭訴的緋聞都不是真的!她只是想看你,想要你永遠掛心我們這對假夫妻,那樣一來你就不會有閒工夫去注意別的女人了。一切都是她的計畫,我非常無辜的被威脅參加,不過我仍誓死堅守我的貞操,不讓她有機會蹂躪我-…」事到如今只有努力脫罪,以免明日成為被販售的叉燒包!這是方笙幹的好事,她要自己收拾!
  
  哦!老天,他還是個乍逢父喪的帶孝男,拜託還給他哀悼的安靜空間好嗎?尤其以他目前的哀傷實在不宜被揍、被、被扁、被……
  
  砰!
  
  才想著哩!兇猛的拳頭便輪上他英俊的臉。他一路往後跌到酒櫃上去掛著哀號。
  
  「你是說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那妖女玩的把戲?四年來耍得我團團轉?然後你相信陪著她演才是能讓我自由的最好方法?!」鍾適氣沖牛耳的吼了出來。
  
  鍾迅連忙招供順帶懺悔。
  
  「是是!全是方笙的主意。大哥,我誤交匪類年幼無知,請你原諒我這個單純天真的弟弟。」
  
  一把火燒得狂炙,教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一切居然只是個笑話?是那妖女的計謀?那他像白癡似的擔心他們,為他們夫妻奔波,並為著他們而心痛,更為方笙的已婚身份而懊悔不能成言……都是沒必要的事?都是那妖女刻意營造的?
  
  她沒有愛上別人?她只是假結婚?他捉弄他四年。她也愛他——一直愛他,可是又為了他的固執而氣他——
  
  這些結果呈現出來令他又怒又喜,居然不知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
  
  老天垂憐——她愛他!她未曾屬於別人。
  
  天大的謊話,也令她玩弄他的情緒於指掌間!
  
  他該有什麼正常的反應?捏死她再吻活他?
  
  眼見大哥臉色青白交錯,悲喜交集,鍾迅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大哥……你要去台灣找她嗎?她計畫這些都只是想成為你的妻子。」
  
  鍾適極力沉澱下所有浮燥,先攔下受玩弄的情緒與她尚愛他的狂喜。平靜思索了下,唇角詭異的揚起——
  
  「她不會永遠都順利的。」
  
  「怎——怎麼說?」奇怪!大哥的奸笑居然與那妖女一式一樣絲毫不差。
  
  「我不會去台灣揪人,也不會兩相告白。」
  
  「那——你要怎麼做?」鍾迅問得更小心。
  
  鍾適閒閒笑道:「什麼也不做。」
  
  ***
  
  奇怪?回到台灣已經二個月了,為什麼香港那邊一點消息也沒有?
  
  報紙上倒是約略的報導「華康」新局面是第二代的大房長子接掌了主事地位,但家族內鬥仍持續著。沒人提到鍾適,也沒有提到鍾迅。他們的消息似乎被刻意壓了下來。
  
  方笙心下漲滿了忐忑。目前情況到底怎麼樣了呢?每天撥鍾迅的專用電話也找不到人,台灣的住處也沒人接。
  
  難道她料錯了?她的離婚能帶給鍾適的震撼有限?情況真是該死的不對勁!否則她不會連鍾迅都聯絡不到。她可以料定鍾適會知道真相,也會狂怒難休,但他卻沒有來台灣與她算帳,令她失算。
  
  如果他氣她且愛她,就會來找她。但如果他氣她並且鄙夷她——那她就完蛋了!他不是那種會原諒別人耍得他團團轉的男人。
  
  雖然是以愛他為前提,但她確實是耍盡心機。不能料定的壞結果,可能就是她的報應了。
  
  忐忑的心開始揪結不開,她知道世間沒有絕對美滿的結局,但她尚沒有面對惡耗的心理準備。
  
  他可千萬不要放棄她呀!
  
  鈴——
  
  電話聲由左方桌子上響起,嚇飛了她不定的心思。她沒好氣的執起話筒:「我是方笙。」
  
  那頭傳來鍾迅氣急敗壞的聲音:「我是鍾迅!方笙,你聽我說,我大哥氣壞了!他不能原諒你的欺騙,所以他決定與一個女人結婚,用四年的婚姻來回報你的「用心良苦」!帖子已經印出來了,我傳真給你看。我大哥盯我盯得很緊,我不能多說,因為他說不能讓你知道。我掛了,拜!」
  
  「什麼?喂!鍾迅你敢掛——」那頭「嘟」的聲響取代了一切。
  
  他要娶別個女人?他敢因為賭氣而去娶別個女人?她要宰了他!
  
  將電話掛好並調成傳真,不一會傳真機吐出一張帖子的內容。她瞇著眼看新娘人名:新娘:金玉斐好樣的!四年前她可以阻止他們結婚,四年後又那怕阻止不了!方笙直立起身,抹掉眼邊的淚,準備赴港戰鬥去也。鍾適可以氣她、怨她,但不許以行動來傷她的心。
  
  他要報復可以,結婚後——而且新娘是她,隨便他怎麼報復都行,他今生的新娘非方笙莫屬!
  
  ***
  
  「他在哪裡?!」
  
  四小時後,方笙人已在淺水灣的鍾家大宅。 報上指出「華康」的掌門人已非鍾迅這一支,那她便省了去猜測鍾適的人會在那裡。經傭人指點,她直奔和室揪出正沉浸在創作中的鍾迅。
  
  「找——大哥?」鍾迅低問。
  
  「廢話!」方笙溫柔笑容中含著殺氣。「他人現在在香港嗎?還是在美國?阿拉伯?」她機票全買妥了,就等確定地點後大舉殺去。
  
  鍾迅揚口正要說什麼,突然住了嘴,連忙背過身去,不理會殺氣騰騰的方笙,以及——站在和室門口的那尊門神,也就是鍾適。
  
  ***
  
  「你說呀!你有膽傳真帖子給我,就要有膽子讓我知道他人在哪裡!我要是會放任他與金玉斐結婚,我就不姓方!」見他不應理,方笙便要衝上前拉他轉過身——
  
  不料一雙大掌早一步由她的腰側伸來,牢牢鉗制住她的腰身,讓她整個人貼入一具雄壯的懷中。
  
  她震驚的別過臉,見到的正是鍾適面無表情的臉。
  
  「鍾……適?」
  
  「誰要結婚?」他低沉地問,並挪出一手拎住正要往外面遁逃而去的鍾迅。
  
  「沒有嗎?那印好的結婚喜帖——」她連忙伸手抓出口袋內的傳真紙。
  
  「怎麼回事?」他問的是鍾迅。
  
  鍾迅嘿嘿傻笑,小心撥開兄長的手,退到門邊才道:「我是看你們這樣冷戰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才拿出四年前印好的帖子使了點小計謀。至少你們可以面對面談話了,不打擾,我與人有約……」閃出門外,不忘體貼的拉上紙門,溜之大吉去也。
  
  和室內,自是只剩下低頭看傳真紙的方笙,以及深深凝望佳人的鍾適。
  
  此時此刻,是他們真正以自由身相對、擁抱在一起。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啊!毫無忌諱的互摟,不必在意世俗的規矩與不倫的批判。
  
  「看完了嗎?」他低問。
  
  她硬著頭皮迎向他的眼光。
  
  「呃……日期果然是四年前。」她居然被騙了!
  
  他無語的盯視她,雙手摟得兩人更加貼近,幾乎聽得到彼此心跳的吶喊聲。
  
  她只得又吶吶道:「你還生氣嗎?」看來依舊很生氣啊!
  
  「嗯。」他不置可否的應著。
  
  「對不起……當時……我只能用那種方法……」她吞了下口水。「無論怎麼開脫,我依然無權去逗弄你。」
  
  「但你仍是做了。」他冷哼。
  
  他不原諒她是嗎?眼淚浮上眼眶,她抽了抽鼻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原本還想讓她擔心得久一點,但鍾適發現自己永遠無法對她的淚水免疫。沒兩三下就原諒了她!
  
  畢竟一切行為都是為了愛他,否則她何必浪費四年青春?以及另外四年的暗戀?
  
  他低下頭輕吻她顫抖的唇,一下又一下,直到她收住淚水,與他沉迷其中,火熱了起來——
  
  許久,她才道:「只要你原諒我,我再也不動歪腦筋了,我發誓。」他的吻,是不是代表著原諒?
  
  鍾適微笑了起來,百感交集道:「傻丫頭,也許我還該感謝有人肯為我費盡心力呢。」
  
  「你不氣了?」她悄問。
  
  「氣了二個月了,那能不消。」
  
  「那——你——會娶我嗎?」
  
  他看著她,眼光突然移至她領口,伸手拉出一條細金,那墜子,正是他當年給她的戒指。
  
  「我有什麼好呢?方笙?」他將戒指套在她手中。
  
  「我只知道我愛你。」她固執的說著。
  
  「傻瓜!看來精明,卻傻在這一點。」他歎息,胸臆泉湧著幸福,讓他幾乎承受不祝「讓我——也不得不愛你、屈服在你編織的情網中。」
  
  她的心倏地高揚!
  
  「你仍愛我?-…不對!」她的笑容立即打祝「你根本沒去台灣找我!」
  
  他放聲大笑,回道:「小妖女,既然打一開始就是你在追我,何妨讓我們的結局也是由你來追我寫下句點呢!並不是凡事都在你算計中呀,女人!」
  
  他壓下的深吻,讓方笙無從發言與抗議,她只能以深情的回吻表達她的喜悅與愛意。
  
  能有這樣的結局、能夠相愛,其他細節又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至少她如願的擒到了她的郎君,就是徹底的勝利了!暈眩在情潮波湧中,耳邊依稀傳來低吟淺唱——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候……
  
  那是席慕蓉的詩,也是每一位女子的衷心所盼。
  
  而她已遇到了他……在她最美麗的時候……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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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跋
  
  下雨天。
  
  三月初的兩,來得出乎意料外的猛烈。天空的烏雲。像是一條永遠擰不幹的濕毛巾,在早來的雨季中,主導著初春的色彩。
  
  下雨天向來是開稿伏案天。
  
  書案的左方,洞開著一方窗口,平日收納陽光入室內,鳥語啁啾聲由窗外糾纏的電線上揚起,即使只是尋常的麻雀;而向來,麻雀常 被形容為吵雜的代名詞,但在都市裡,任何天然的聲音,都珍貴得令人感恩!幾乎像是為我演奏似的,每日每日,總是有麻雀聲來活潑我的窗口。
  
  這是天晴日光好時會有的景致;但下雨天自是截然不同。
  
  陰霾的天空閃著春雷的怒吼,驚蟄了天地萬物的甦醒。天與地之間,都溢滿銀絲匯成的水氣。吵雜的人聲散去了,鳥語隱遁,車聲漸稀,僅剩的些微聲響,全被嘩啦滂沱的大雨聲給掩蓋了過去。
  
  單一的,獨佔的,彈起自己的樂音,不讓其他雜音專美於前。
  
  向來不在陰天出門,倒不是怕弄濕了自身。只因敬畏著種種天候節氣的轉變,總是呆立於窗口,怔怔出神不能自已,讚歎吧!那樣神奇的景象。
  
  很難去界定雨天帶給我什麼思緒或心情。只是總會忍不住提筆,對著格子爬出我的故事、我的心情、我的悲傷與我的快樂。
  
  那樣子幾近著魔的任其流瀉,混亂的組合力卻往往出乎意料的揮灑出較令人滿意的作品。
  
  在非關長篇小說的筆耕世界中,我有兩抽屜的心情記事被珍藏了起來。很難想像不愛寫日記的人(事實上看到日記本子就開始打盹,病情嚴重)會勤於記下心情,居然也將溢滿成災,又得清理一番。
  
  依然是下雨天。無處可去的天候沉靜住了叫囂的靈魂。我又伏回案上,看我的雜文,回味我的心情,沉澱多日來的紛亂心思。在三月末,清明尚未到來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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