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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再提了……宇婷,不知不覺,我們都已經老了。”陳阿姨的眼圈紅了,看著媽媽的時候,神色里多了幾分愧疚。
    媽媽看了看四周,我們也隨之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屋子的內部。
    屋子里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必要的家具,基本上沒有任何裝飾性的擺設,大至桌布窗簾,小到電視機罩,全是單一的顏色毫無花式。
    “維國呢?你沒有和他在一起嗎?”媽媽問道。
    “啪”的一聲,陳阿姨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茶水四濺開來,我和蘇周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景。
   “怎么了?”媽媽十分驚訝:“沒燙著吧?”
  陳阿姨回過神來,蹲在地上收拾起來,聲音哽咽:“別提他了……”
淑華!到底怎么了?”媽媽趕忙過去安撫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陳阿姨掩面抽泣起來 
    
    
    “宇婷,晚上就住在我這里陪我好嗎?”許久,陳阿姨抬起頭,拉住媽媽的手,望著媽媽懇切的說。媽媽沒有反對,轉過頭來對我和蘇周說:“你們兩個回宿舍去吧,今晚我住阿姨這里了。”雖然我和蘇周還想著……但是看到這樣的場面,我們也不得不暫時打消了念頭。
    
    退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看陳阿姨,她像個孩子一樣伏在媽媽的膝蓋上恫聲哭泣,好像心里積壓許久的苦痛終于找到了出口,即使在那么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白發也是那么赫然,我突然開始自責起來,如果釋放會帶來如此大的鈍傷,為什么不讓她繼續自我保護著隱藏呢?
    和蘇周走在回去的路上,夜風習習的很是有些涼意。“你覺得陳阿姨是不是有很多秘密?”“可能吧,那個年代的事情,她們畢竟是剛經歷完文革的第一代大學生,有很多事情都不像我們現在這樣嘛。”“唉……看陳阿姨,好像是有什么苦衷的……”“對了,那個維國是什么人?”就這樣,我和蘇周你一言我一語的走到了宿舍里。看到李蓓裹著被子在床上縮成一團。
    “李蓓,打了針以后好點了嗎?”蘇周上去摸摸她的頭。李蓓的頭滾燙滾燙的,燒的不輕。“報應……報應……”她微微睜開眼睛,看見是蘇周卻仿佛不認識似的,她邊往旁邊躲邊迷糊不清的喊。
    “李蓓!”蘇周大喊了一聲。“嗯?”李蓓身子微微震了震:“你們回來了?我的頭好疼……”
    蘇周從藥盒子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些藥來,“希年,你倒點水,給她吃點退燒藥。這些是你的,你也預防一下。”蘇周把藥裝在兩個小藥盒里,分別放在我和李蓓的桌上:“別弄混了啊!”她交待著。
    “到底是什么病啊?早上校醫明明說是急性腸胃炎,怎么這會兒就發燒了起來?”我邊倒水邊說著。蘇周想了想:“可能她吃壞了肚子,又受了涼,也可能是受了涼,才又拉肚子又發燒的吧?”我把藥和水杯遞到李蓓的手里,她斜坐起身子吃了藥,又躺下了。
    夜深了,伴隨著她胡亂的夢囈和輕微的呻吟,我們昏昏的睡去。
    夜里醒過來一次,有著片刻的清醒。擰開應急燈,又翻看了一次蘇媛的日記。拿著自己的照片對照著蘇媛漫畫的沁娣,真的很像。窗外有風聲呼嘯,從窗縫里透出來的風,輕輕的掀起窗簾。
    我爬下床,走到窗臺邊,緊了緊窗戶,涼颼颼的風吹在手上,異樣的像是撫摸。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只慘白而瘦弱的手臂,透過玻璃伸進來,輕輕的搭在我的手背上,卻沒有重量。我驚的連喊都喊不出來了,想抽出手來,猛甩,卻怎么也甩不掉。
    就在這個時候,一張臉浮現在面前,那是一張和自己多么相象的臉啊,我驚訝的忘記了害怕,呆呆的注視著。
    這張臉是如此的平靜柔和,“她”的眼睛同樣注視著我,在“她”的眼底,卻流淌著無法言諭的憂傷,她張嘴說了什么,我一個字也沒有聽見,或者說,我什么聲音也沒有聽見,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她松開手,無聲的墜入了夜色無邊的黑暗中。
    我打開窗往樓下望去,什么也沒有,什么也看不分明。風呼呼吹進來,拍打著窗戶嘩嘩的發出響聲,蘇周醒了,坐起身來打量了我好半天:“又看到什么了嗎?最近好像只有你一個人特別的異常。”
    那雙幽怨的眼睛在我腦海中盤旋來去揮之不去,我什么也沒有說,默默的關上窗,爬上床。“‘她’到底想跟我說什么呢?”帶著這樣的疑問,我沉沉的睡去,直到天色大亮。
    廣播不停的響著,我們都洗漱完畢了可是李蓓還縮在被子里,探探她的額頭,已經不燙了,大概是身體虛弱太過疲倦吧,還是不要打擾她,讓她多休息一下。
    “李蓓在嗎?”響起了幾聲敲門聲,門被推開了,是同學小言。“小言,你不是在外面住嗎?怎么回來了?”蘇周問她。
    “我……我來看看李蓓。”小言小聲說,走到李蓓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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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放下一兜蘋果:“蓓蓓……你好點了嗎?”李蓓沉沉的睡著,沒有搭理她。“她病的挺嚴重的,先是腸胃有問題,昨天又燒的厲害。”蘇周撇了她一眼,似乎言語間不能自制的敵意。
    “啊?怎么會這樣?都是我不好……蓓蓓……”小言輕輕的拍了拍被子里面的李蓓,李蓓翻了個身,微微的響起了鼾聲。
    “你怎么不好了?”我不禁覺得好奇,小言難道還能故意讓李蓓生病不成?
    “我……哎呀……我真不該嚇她。”小言說,繼而又自言自語的囁嚅:“不可能和我嚇她有關的啊,我也只是開個玩笑嘛。” 你嚇她什么了?”蘇周問她。她正想說什么,樓下小言男朋友叫她下樓了。“我先走了,麻煩你們照顧好蓓蓓,我到時候再來看看她。”小言拎了包就匆忙的走了。
    “莫名其妙。”蘇周不太高興的關上門,隨手把門反鎖上。
    “難道李蓓是被嚇的?”我問蘇周。
    “嚇?怎么可能呢?她平時也常常自己嚇唬自己,除了會晚上睡不著抓我們陪她說話,什么時候病到現在這樣啊?估計就是她吃啊什么的沒有注意,抵抗力下降了才病的吧。”蘇周說。“嗯。”我答應著,拿出媽媽帶的食品和蘇周分享。“一會問問你媽媽關于陳阿姨的事情吧?我想經過這么一個晚上她應該會和你媽媽說些什么吧。”蘇周拿起一片魚片嚼道。
    “這是當然的,我都忍了一晚上啦。”我也滿懷期待的說。
    中午下課后,接到媽媽電話說要我和蘇周一起去校門口田園飯莊里吃飯。
    我和蘇周興沖沖的趕過去,一進屋,不出所料,陳阿姨也在,氣色看上去也很不錯,她朝我們點了點頭,招呼我們隨意吃喝,看來,經過一個晚上的釋放,她心情理應改善了許多。
    桌上的飯菜著實豐盛,陳阿姨和媽媽還饒有興致的敘舊。“我說,我第一次見到希年的時候,就覺得她……很眼熟,呵呵,沒想到她是你的女兒啊。真是緣分。”陳阿姨一邊笑著,一邊來回的打量著我和媽媽,像是在把我和媽媽的臉做一個細致的對比。我不由得下意識的看了看媽媽,坦白說,隨著我年齡的增長,五官的輪廓和媽媽的漸漸的不再那么相似了,雖然有著母女必然的共性,但是……也許,是心理某些因素在作用才會這么感覺吧,我自嘲說。
    “嗯,淑華,反正現在也退休了,以后咱們也該常走動走動。”“是啊……終于退休了,這么多年,就像是一場夢。唉,真是羨慕這些小孩兒啊,正當青春年少。”“想咱們年少那會,你也是個風流人物呢!”媽媽笑著喝口飲料。“呵呵,別提了。都哪年舊事了……”陳阿姨和媽媽說一些往事的時候,嘻嘻哈哈的,彷佛都回歸沉浸到少女時代。看蘇周聽的津津有味的樣子,我笑笑,為了解我的嘴饞,不停的夾著菜吃。
    吃完飯,陳阿姨先回去休息了。我和蘇周領著媽媽參觀學校。走到宿舍的時候,媽媽對我們說,當年她來的時候,這個樓還不是這樣的,那時候用的是綠漆,也沒有這么高。“可能是后來重新翻修的吧,總覺得這暗紅色的漆不如從前讓人感覺舒服啊。”媽媽感慨道。“阿姨,這樓好多奇怪的事情呢!”蘇周插話道。“嗯,以前也聽淑華說過一點,當時都當作笑談來著,現在都不記得了。現在也聽希年說過,神乎怪乎的,都是你們自己嚇自己吧。”媽媽笑著搖搖頭。
    下午的時候大概從媽媽那里知道了陳阿姨的一些事情。原來當年陳阿姨的父親和學校某領導是生死之交的戰友。陳阿姨作為文革后第一批大學生考進這個學校以后,和父親戰友的獨子盧維國順理成章便成了校友。兩家大人覺得機緣巧合,便有意無意的培養下一代的感情。都是年輕人,又是新時代的大學生,陳阿姨和盧維國很快確認了戀愛關系,當時所有的同學都認為他們是很般配的一對。
    當時的第一批大學生年齡的層次比較混淆,年紀大的有拖家帶口的,年紀輕的就諸如陳阿姨這樣的。從小生長在又紅又專的家里,升學也比較順利。兩家人結親心切,第二年就把婚事辦了,陳阿姨家也搬到了這個城市。
    陳阿姨畢業的時候,由于活動能力強,學習成績優秀,便順利留校當了一名教師。但是結婚3年了,總不見陳阿姨懷上孩子。到了82年的時候,由于結婚的時候都還年輕,后來發現彼此性格差距很大,陳阿姨和盧維國的愛情走到了盡頭,婚姻形同虛設。
    但是陳阿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教育部門工作的盧維國居然和陳阿姨的一個學生戀愛了。這在那個年代是相當丟人的事。那個女孩口口聲聲主張自由戀愛,就是要和盧維國在一起。“我和他是真心相愛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沒有他!”那個女生的話深深的刺傷了陳阿姨的心。1982年冬天的一個晚上,盧維國帶著那個女生離家出走了,什么也沒有留下。這件事不知道被誰傳播了出去,一時間輿論壓力沸沸揚揚,學校也不得不出面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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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多年來,盧維國只和陳阿姨通過幾個電話,從來不曾回來看過陳阿姨。
    突然想起沈賓同學會上的感慨:“……進校的時候就聽說過的那個美談,你們忘記了,好像多年前就有個學生呢,去老師家補課的時候愛上了老師的丈夫,后來好像是輟學了和愛人一起遠走高飛了,在那個年代他們克服萬難在一起,多么難得啊……”……原來,這個所謂“美談”的另一個主角就是陳阿姨啊!
    “哦……原來……那個傳說中的陳老師就是陳阿姨!難怪……陳阿姨會當宿舍管理員,是因為她覺得這事很丟人啊!要我,我也是沒有那個顏面站到講臺上了。”我快言快語,急忙對蘇周說。
    “也是。還記得那天我姐她們班上人的同學會,她們都知道這事,還拿出來說,可見影響是多么大了,這也是咱們學校的奇事之中的一件了吧。”蘇周一邊感嘆著,一邊饒有興致的評論道。
    “你們是不知道陳阿姨心里有多苦啊!”媽媽戳了戳我的腦門。“難怪……把自己隱藏起來,不和我們聯系。唉,淑華,真是不容易啊!一個人帶著這么多心事忍了這么多年,也不知道這些年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多少罪啊!現在老了還是一個人……”媽媽不禁唏噓傷感起來。我和蘇周都不再說話。
王藹苗那人!神神經經的,別理她!”我素來對王藹苗這個人沒有什么好印象。那時候年少氣盛,看不順眼的人我是一般不說,說了就不會說好聽的。
    和沈賓告別以后,我越想越是奇怪。決定一直留在蘇媛的寢室里等沁娣回來。我之前問了文學院的好幾個系,都沒有人說自己班上有沁娣這個人。而當時13號樓住的大多是文學院的女生。
    “蘇媛,沁娣到底是哪個系的啊?”我問蘇媛。“我沒有告訴過你嗎?沁娣學古代漢語,專業很好的。”我心下納悶了,問了古代漢語學系的同學,沒有叫洪沁娣的。晚些的時候,沁娣還沒有回來。李蘭過來叫我,說是喊我和她一起去宿管辦商量每層樓里選樓長便于管理學生的事情。
    到了宿管陳阿姨的傳達室小屋子,已經好幾個女生在那里了,都是學校里的一些干部。宿舍管理員陳阿姨說:“你們都是學校的骨干,宿舍樓里我一個人也管不過來,因此我想每層樓選一個樓長,幫我在課余時間里進行衛生檢查已經晚上的例行查房。”我自告奮勇的當了二樓的樓長。其實心里是有著自己的小九九,因為當了樓長的話可以有很多方便和權力,比如可以在夜里去查房,可以在樓管室逗留。
    獲得陳阿姨批準以后,把我的資料簡單的登記了一下。我順便拿起藍皮的學生住宿登記冊翻看了起來。翻到201,看到進行登記的只有蘇媛一個人的名字,還有已經搬走的王藹苗的名字被劃掉了。難道沁娣沒有登記?心里正疑惑著,學生住宿登記冊便被陳阿姨拿走了。 蘇周……”我往里面移了移身子,小聲的叫她。
    蘇周并不答話,面無表情的默默的看著我。“別……別嚇我。蘇周。”我說,渾身都出冷汗,被子里的雙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頭,這張臉,這眉眼,是蘇周的嗎?為什么神情那么異常,還出現在這樣的寒夜?她拉好床簾,無聲的從我床簾那里消失了,有下凳子和爬床的聲音,是蘇周沒錯,我長長的呼了口氣。
    緊接著聽到蘇周往自己床上爬的聲音,因為知道是蘇周了,便不那么害怕,輕輕的問道:“蘇周,你干什么爬到我床邊看我啊?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啊?可別挑大半夜的時間了,怪嚇人的!”說完,那邊半晌沒有回應,我正準備起身看看,卻聽見蘇周床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這么快就睡著了?”我納悶著。
    忐忑的迷糊到天亮。
    “蘇周,昨天晚上干嘛嚇我啊?”我迫不及待的拍著蘇周的被子,質問她。“我?我嚇你做什么?”蘇周揉揉眼睛,反問道。我正想追問下去,猛然看到李蓓在給我使眼色。心里覺得奇怪,這到底怎么回事?
    趁李蓓去洗漱的時候,我也去了水房。“李蓓,你是不是有事情想和我說?”我問她。她停止了刷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希年,小心蘇周。”
    “什么?為什么?”我問。李蓓抬頭看了看,立刻低頭繼續刷牙。我扭頭一看,又進來好幾個學生。心里覺得奇怪的堵,異樣的難受。小心蘇周?為什么?李蓓為什么這樣說呢?她又不是不知道蘇周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蘇周……昨天床簾中間的臉……
    “昨天,我怎么了嗎?”我前腳剛踏進宿舍門,蘇周問我。
    “不,沒怎么。你半夜拔開我的床簾,我以為你想和我一起睡呢,叫你你又沒有反應,我還以為你故意嚇我。”我故作輕松的和她說。“是嗎?”蘇周看著地板說出這么一句。“也許是我在做夢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說,也許心里想自我暗示那只是一個夢而已吧。
    晚上,陳阿姨打電話給我,讓我們去她家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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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蘇周到那里的時候,陳阿姨已經做了一桌子好菜。“以后,你們就當我這里也是一個家。有空就常來坐坐。”陳阿姨笑吟吟的說。
    看著陳阿姨熱情的忙活著,心里一陣難過。慈眉善目的陳阿姨,年過不惑卻沒有自己的孩子,別說老有所養,甚至連老有所依都盼不到。
    吃飯的時候,我們和陳阿姨講講現在的學生故事,學校里一些八卦傳聞,好笑的事情,陳阿姨很是開心。末了,大家一起在廚房收拾碗筷。“陳阿姨,你在13號樓這么多年,知不知道95級一個叫洪沁娣的女生?”蘇周突然問道。
    我看向陳阿姨,發現她的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95級沒有這個人吧。”陳阿姨淡淡的說。“可是……她不是我姐姐的好朋友嗎?”蘇周又問。陳阿姨說:“還真不記得你姐姐有過這么個好朋友。”陳阿姨的態度明顯不對,表情很嚴肅。“可是……”蘇周還想說什么,陳阿姨擺擺手:“你們回宿舍吧,我待會還有點事。”
    “怎么回事?一問到那個洪沁娣,每個人態度都不對!”蘇周恨恨的說。“也許這是好事呢。我們就以她為突破口吧。”“可是,怎么突破呢?”蘇周看著我,我也一籌莫展。“好像一切的線索都沒有了。”我有點沮喪的說。
    回到宿舍的時候,李蓓對蘇周說:“剛有個叫沈賓的給你打了電話了,我說你不在。”“沈賓?真的?”蘇周驚訝的問道。“是啊,難道是你男朋友?”李蓓問道。“你想哪里去了。”蘇周邊說邊拿起電話。看到蘇周的手在微微顫抖,我心里只不斷的浮現一個句子:“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祖宗真是偉大,說出這么經典的能夠貼切我此時此刻心情的話來!
    “好的……沈賓哥……謝謝你。”蘇周這個長達一個多小時的長途電話的末尾已經泣不成聲了。我和李蓓知趣的不發出什么聲響。不知道這沈賓究竟和蘇周說了什么,讓蘇周這么失控。蘇周掛了電話,就朝水房走去。我想跟去,但是被李蓓制止了。“干嘛?”我問她。“希年,別……晚上別去水房!”李蓓神經兮兮的說。“別鬧了。”我說:“蘇周都去了。”李蓓不說話了,但是我心里涼颼颼的,也不敢去水房了,干脆就坐在床邊等蘇周。蘇周很快的回來了,我估計她應該是去洗臉。“知道鄭景的電話了。”蘇周淡淡的說。“沈賓有沒有什么有價值的信息?”我追問道。“沒有。”蘇周說。“沒有你怎么哭了?”我問。
蘇周看著我,眼睛和鼻子還紅紅的。“真沒事,就是他講了我姐的一些往事,我覺得難受。”
    聽到蘇周提起蘇媛,我就不說什么了。人是最怕傷心的,我無言的拍拍她。知道蘇周心情平靜下來的時候肯定會和鄭景聯系的。有的時候,人千求萬求而不可得的,不過是一個轉折的契機。
    鄭景在電話里也說不出什么來,大概她一向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但是沒過幾天,蘇周收到一封信,落款赫然是鄭景。
    “蘇周妹妹,見信好!
    上次匆匆別過,很是想念。有很多往事徘徊在心頭,不知從何說起。原本以為能夠忘卻的記憶,卻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來,而且好像比以往更加鮮活和生動。7年了。人生能有幾個七年呢?
    還依然記得蘇媛來報名的時候,我們系里的宿舍都分滿了,把她一個人分在了一個宿舍里,那個宿舍就是傳聞頗多的201。但是蘇媛面對那些傳聞好像無動于衷的樣子。我漸漸的很佩服蘇媛的膽色,還有她靈氣的畫,恬淡的性格。當時我是一個很活潑開朗的女生,特別想找一個沉靜的女生做知心朋友。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想親近蘇媛。蘇媛雖然內向,但是待人倒是極好的。對什么人都是彬彬有禮,大概我經常主動找她的緣故,蘇媛對我也比較親厚一些。原以為……
    我對蘇媛的愧疚已經不僅僅能用愧疚一詞可以形容了。雖然大家都安慰我,這件事情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我的心里還是異常的難受。還依然清楚的記得那些天的情景。剛發現蘇媛不對勁的時候也沒有在意,只是聽到她經常把一個叫“沁娣”的女生名字掛在嘴上。我頗為好奇,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女生贏得了蘇媛那么真摯的友情。可是每次到她們寢室去,沁娣都不在。我覺得奇怪起來,加上那時大家總是說著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關于201的傳聞。13號樓鬧鬼的傳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大家心里覺得這不過是傳說而已。我也是這么以為。直到有那一天的到來……
    那天我們校報開會,商量改版的事情。剛進門,就聽到報社幾個記者坐成一團,嘰嘰喳喳的說著什么。“說什么呢?”我好奇的坐到一個女生身邊。“是你啊,鄭景。嚇我一跳!我們在說13號女生樓的傳聞呢!”“哦,說來說去還不是那些。”我不以為然。“不知道是誰聽說的,這個宿舍歷來有詭異了。從八幾年開始,每過七年就會跳樓一個人!不見得是自殺的,比如82年有個女生,89年還有一個……大家都這么說,明年就是7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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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但是不知道哪個寢室哪個女生要倒大霉!”“胡說。鬧的人心惶惶的。”我說,這樣的無稽之談。我還開玩笑的嚷嚷:“咱們可是新一代青年啊,黨的好兒女,無神論者還天天神神鬼鬼的,就你們幾個,還爭著寫入黨申請書呢?”大家便說說笑笑鬧成一團。
    下午的時候沈賓找到我,問我認識不認識一個叫沁娣的女同學。“你一個學生會長都不知道的人,我又如何知道?”我取笑他。“別開玩笑了。”沈賓說。“好像聽蘇媛提到過幾次,但是我都沒有見過。估計不是咱們系的吧,不知道哪個系分到蘇媛的宿舍去了。”我說。“聽從蘇媛寢室搬出去的王藹苗說,蘇媛很是有些不對勁,問她怎么不對勁,她又說不出來。”
回到宿舍以后,我越想越覺得奇怪,便準備去201問問洪沁娣,為什么沒有登記住宿呢?順便讓她補上。敲開201的門,看到蘇媛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的樣子。
    
     “鄭景,這么晚了,什么事情?”我往里面張望了一下,蘇媛的小臺燈發出昏黃的光線,只能照到一小塊地方。看不清屋子里面都有什么。“嗯,沁娣在嗎?”我問蘇媛。“找她有事。”“沁娣!”聽見蘇媛叫她。“沁娣!”沒有人回答。“咦?剛剛還睡著。是不是去水房或者上廁所了?什么事?我轉告?”蘇媛問我。  
       “也沒有什么事,就是喊她補一個宿舍入住登記。”我告訴蘇媛以后就往回走。走到水房和廁所的時候,我刻意的往里面看了看,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回到寢室,我越想越怕,便問寢室里的同學:“你們說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李蘭帶著睡意說:“鄭景,別鬧了。那是封建迷信,你作為干部,不該疑神疑鬼。”我想也是,從小沒遇見過什么奇怪的事啊。現在改革開放,黨的政策好,多少人提高思想覺悟好入黨呢。自己還是預備黨員,怎么可以……

    我自嘲的笑笑,也睡了,但是心里總是覺得很不踏實。后來偷偷的看了好幾次學生住宿登記冊,發現201的沁娣始終沒有補記。學校工作忙,漸漸的也淡忘了,在課堂里和蘇媛坐在一起的時候,也一直沒有機會和她說說沁娣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有一天,剛下課。我正準備去食堂的時候,沈賓遠遠的叫住我。說實在話,那時很是欣賞沈賓這樣的男生,其實系里的人大多數也知道沈賓對蘇媛有幾分意思。“什么事?”我問他。“我家里人來看我,帶了些特產的茶葉,你……幫我拿給蘇媛吧,她愛喝茶。”“你怎么不自己去送?”我笑他,沈賓居然臉紅了。我想,沈賓對蘇媛的感情應該是很執著而真摯的吧,不然他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當時對蘇媛,忽然萌生了幾分嫉羨之意。
   
    回到宿舍,我把茶葉提到201,想推門的時候,聽到蘇媛在里面說話。我敲敲門,蘇媛開了。看到宿舍里就她一個人。“沈賓讓我給你捎點特產的茶葉。”我對她說,心里不是滋味,因此不想逗留。我剛帶上門,就聽到蘇媛說:“沁娣,你說說,他怎么知道我愛喝茶?”我驚呆了……難道,蘇媛在自說自話?這不可能吧。
   
    我回到寢室以后,把這件怪事告訴給了李蘭。萬萬沒有想到,這卻成了日后愧疚的根源。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系里的人開始疏遠蘇媛,不停的有人造她的謠言,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是我知道李蘭說的是真話,有一次她晚上在水房頂里面洗襪子的時候,聽到蘇媛在和什么人說話,但是一直只有蘇媛的聲音。她湊過頭去一看,蘇媛真是在自說自話。李蘭這一驚可不小,第二天便反映到了李輔導員那里。
    輔導員來向我們這些同學調查情況。“李老師,您知道咱們院一個叫洪沁娣的學生嗎?”趁同學們都走了,我追著李輔導員問道。李輔導員臉色猛的一變:“你怎么知道的?你問這個做什么?”“我……我聽蘇媛說的。”至今想起來我還怪自己,當時為什么要多嘴說上這么一句,但是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后悔藥的
“洪沁娣,十幾年前就被開除了。”李輔導員看著我,慢慢的說。“可是,她就住在201。”我執拗的說。“什么?”李輔導員瞪大了眼睛:“這不可能的!她已經……”說到這里,她頓了頓,讓我不要聲張出去,我也不知道因為什么。直到后來大四的時候,李老師調掉檔案室和學生會做管理工作,我還不明白洪沁娣到底怎么了?是什么人?
  
  可是不久以后,蘇媛的家長也就是你的爸爸媽媽火速的趕來了。把蘇媛辦了退學手續,據說蘇媛的精神有了問題。可是她明明很正常,和我們說話,思維還很是清楚,而且她這么嫻靜的人怎么會精神有問題呢?我想不通,沈賓也想不通。”
  
  看到這里,蘇周把信紙一捏,恨恨的說:“我還記得姐姐被爸媽帶回去的情景。姐姐披頭散發的哭,問我們:為什么說她精神有問題?為什么不讓她上學?爸爸媽媽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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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關在屋子里,每天都送飯上去。我當時就怎么都想不通,那個和我一起玩,教我學習的姐姐,怎么一上大學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每天晚上聽到姐姐的哭聲,我都偷偷的跟著哭。”
  
  “別想了。”我摸摸她的頭發,“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
  
  繼續看信,發現信紙上有淚的痕跡。大概鄭景也覺得良心難安吧,或者這也是導致她性格轉變的原因?“如果是你,你發現我自說自話,你會怎么樣?”蘇周問我。我笑著說:“你別發傻了,怎么可能?”蘇周又低頭看起信來。
  
  “蘇媛已經離開學校二個月了。201始終沒有再住進去人。漸漸的那個房間,成了同學們口中的禁qu,說是不干凈。后來蘇媛一直沒有來。經常有同學說,晚上上樓梯到二樓的時候,總覺得有什么人在拉自己的頭發,扭頭一看卻什么都沒有。日子就在傳言中一天一天的過去,蘇媛也漸漸的不被人們提起。
  
  直到96年的時候,4樓音樂系一個女孩出了事,跳了樓。我認識那個女孩,一頭長發,愛穿白色裙子,非常的有藝術氣質。她喜歡貓,在寢室里偷偷的養了一只小白貓。后來聽人說,有天晚上,她的貓跑掉了,她去樓下抓貓回來,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似的,沒過幾天就跳樓了。有人說她就是在201找到貓的……具體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但是應了學校里那每七年就會有人跳樓的傳聞,人心惶惶的過了好一陣子。
  
  后來沈賓告訴我,他打聽到學校十幾年前真的有個叫做洪沁娣的女學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開除,后來不知所蹤。我心里一直想不通,十幾年前就開除不知道去向的女生,事如何出現在蘇媛的生活里?如果蘇媛真的精神有問題的話,又為什么產生的幻覺里有著十幾年前的人的影像?這個問題讓我覺得十分不安,并在這時不時就能回憶起的恐慌和不安中度過了七年。說起來好笑,自責到無法自我原諒的時候,我還曾經試圖過自殺,不過這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上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很想和你說說這些事情,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加上沈賓一直不愿意老同學提到蘇媛的事情,我也不方便說。但是一直想和你取得聯系。你也很想知道蘇媛發生的事情吧,但愿我知道的這一切對你能夠有所幫助。也許,我也可以借著這封信打開多年的心結。
  
  此致
  鄭景
  寫于19日夜”
  
  這后半部分看的我有點心驚膽戰,偷眼看看蘇周,她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既然問題出在這個沁娣身上,我們就用沁娣來解決。”蘇周說。“怎么解決?”我佩服的看著她,蘇周的點子就是多。
  
  “為什么李輔導員、陳阿姨提到沁娣都很反常呢?她們肯定是知道洪沁娣這個女生的。而且你別忘了,李輔導員和陳阿姨是同學,還是一起留校的老師。你還記得李老師曾經問陳阿姨為什么放著好好的講師不去做,偏要去做個宿舍管理員嗎?”我點點頭,不明白蘇周到底想說什么。
  
  “既然姐姐日記里的那個女孩那么像你……”蘇周想了想,便從衣柜里翻找出一個藍色的對襟領的上衣,給我找件深藍呢子的裙子穿上。“干嘛呢?”我問。“別問那么多。我們晚上去陳阿姨的家里好不好?”蘇周給我梳起兩個小辮子。“去陳阿姨那里,你給我打扮什么?”我問她。蘇周最近真的很反常。“別問那么多了,去了你就知道了。”蘇周遞給我一件棉外套。
 去陳阿姨家的時候,樓道里黑漆漆的。蘇周拉路燈的繩子,路燈也不亮。摸索著爬到七樓,面對不請自來的我們,陳阿姨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她招呼我們坐下不久,電話就響了。陳阿姨去里屋聽電話,讓我們自己先看看電視節目。蘇周在寫字臺那里借著燈光饒有興致的看著書桌上玻璃下面壓著的一些或黑白或彩色的照片。她細細的看了一遍,把玻璃抬開一道縫隙,伸手往里面探去,竟又掏出來兩張照片,看樣子很有些年代了,照片角已經發黃。一張是陳阿姨和一個男人的照片,當時陳阿姨看樣子還是非常的年輕漂亮。還有一張似乎是在校園里照的,有陳阿姨和這個男人,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希年,你看這女孩像誰?”蘇周壓低聲音問我。“我看看。”我伸手拿過相片,那輪廓分明像極了我。“不會吧?”我有點難以置信。蘇周猛的咳了一聲,我看到陳阿姨匆匆的往這邊走。蘇周趕緊把照片塞到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我還沒有緩和過來,只好低頭裝作認真喝茶的樣子。
  
  
  臨走時,蘇周讓我把外套脫了,對陳阿姨說:“我們社團要演一個八十年代的女學生的戲,陳阿姨,這身打扮您覺得可以嗎?”陳阿姨的表情突然變的很僵硬,呼吸也急促起來。
  
  “陳阿姨?”蘇周問。“啊,嗯。”陳阿姨回過神來,忙點點頭,似乎在想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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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有點心不在焉。“那我們先回去了。”蘇周說。“好的。”陳阿姨說道,“今天樓道的路燈壞了,你們下樓仔細點。”“哎!”蘇周邊回答著邊拉住我的手。下樓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什么在跟著我們。到五樓樓梯口的時候,我剛邁了步子,只聽蘇周說了一聲:“小心!”便咕咚滾下;樓去了。
  
  “蘇周!”我驚嚇非常,顧不得別的,快速的跑下去看她。也許是我的叫聲在安靜的夜晚顯得很是慘烈,4樓有個門吱呀一聲開了。接著微弱的燈光,我看見蘇周摔在樓道拐角處,頭剛好磕在角上。“蘇周,你沒事吧?”我叫她。“希年,剛才……有人想推你……”蘇周邊說邊摸摸自己的額角。額角猛一看有塊紅紅的,蘇周一摸,才知道里面都撞破了,外面就是一層皮,這么一摸一按,皮也破了,血汩汩的流了出來,嚇的我直哭。還是四樓住的那個老師和他的妻子打了120,并且幫我把蘇周抬到他們的屋子里去做緊急止血。蘇周被送到醫院,一共縫了六針。我難受的看著她的白色貼滿砂布的額頭啪嗒啪嗒掉著眼淚。
  
  蘇周抬手給我擦眼淚:“別哭,幸虧沒有摔傻。希年,你真沒有覺得有人在推我們嗎?”
  
  “沒有啊,誰會那么做?我沒有看到有人啊!”我一邊抽泣著。蘇周也不回答,愣愣的想著什么。
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李蓓把燈都打開著,手上卻拿了一本講詛咒的小說,看到蘇周便說:“說不定,你們是遭了詛咒了。”
  “對,我是遭了詛咒了。”蘇周喃喃的說。  
  
  “別瞎說。”我心情不好,揮手制止李蓓繼續往下說。蘇周縫針以后的情緒明顯不對,她現在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
  
  蘇周睡了以后,我叢她掛著的大衣里摸出那兩張照片。對著床頭燈的微微燈光看著。這個女孩到底是誰?眉眼之間倒是真的和我十分相象……還有蘇媛的日記里畫的那個女孩……她們會不會是一個人呢?
  
  想到這里,我兀自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一個和陳阿姨拍照的時候就已經這么大的女孩,十幾年后還和蘇媛差不多大,這用腳指頭想想也不可能啊。正沉思著,“啪”的一聲嚇了我一大跳,掀開床簾看去,原來是李蓓睡覺時看的書掉到了地上。李蓓睡覺睡的很不踏實,嘴里嘟囔著聽不清楚的夢囈。
  
  夜里翻來覆去,也不知道幾點睡著的。起床上廁所的時候,天色才蒙蒙亮。寢室里還靜悄悄的,我幫李蓓撿起書放在她桌子上。接著微弱的晨光,我赫然看見那標題是《碟仙的詛咒》,李蓓好像一直都比較關注碟仙啊,報應詛咒之類的話題。
  輕手輕腳的,又看了看蘇周熟睡的臉龐,她頭上貼著一個大紗布補丁,淡淡的散發出藥水的味道。蘇周,對不起了,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你也不會摔下去,受這么大的傷。我默默的看著她,心里說。
  上了廁所走到水房準備順便洗洗臉,發現里面站滿了端著臉盆的,拿著毛巾和牙刷的人,有說有笑的,擠擠的。唉,現在大家都起的好早啊。我只好先回宿舍去。回到宿舍坐下,才覺得很是奇怪。
  水房里的那些人,怎么都穿著樸素的白衣服藍裙子,端著的盆子也是那種老式圖案的瓷盆,現在哪里還有人那么穿著打扮,用那樣的盆子呢?這一想不要緊,躺在床上是睡也睡不著,不睡又怕的不得了。這一亂腦子里又開始胡思亂想,聯想起蘇周說下樓的時候有人推我們,究竟是不是錯覺?
  終于聽到廣播響起來,李蓓從被子里坐起身來,看了看蘇周,又看了看我,在嘴唇邊豎起食指暗示我不要出聲,又指了指門口,朝我點了點頭。我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翻身下床,走出門去。
  李蓓很快就出來了,她拉著我站在樓梯口:“希年啊,你得小心蘇周啊!”我驚異于她語氣里的語重心長,也十分不能理解她對蘇周的敵意:“李蓓啊,蘇周是不是得罪你了?為什么你這些天以來都那么奇怪,那么針對她?”李蓓望了望宿舍門口,回過頭來對我說:“希年,你就聽我的吧,我又不會害你,害你的是蘇周啊!”“不準你那么說她!”我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她對我那么好,你也知道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為了保護我她受了那么重的傷,現在還躺在床上……”李蓓一個勁的暗示我小聲點,這個時候聽到蘇周的聲音:“你們說什么呢?”我一扭頭,蘇周站在身后,我忙拉過蘇周:“你怎么起來了,怎么不多睡一會啊?”蘇周輕輕的摸了一下頭:“頭疼,睡不著了,看你們都不在屋子里,就出來看看。”說完,她看了一眼李蓓,眼神很奇怪:“你們躲在這里說什么呢?”
  我笑著安撫著蘇周:“沒什么,李蓓就是問問昨晚的情況。”我瞪了一眼李蓓,便拉著蘇周讓她回宿舍休息。李蓓輕輕的叫了我一聲:“希年……”我回過頭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進了宿舍。
  蘇周爬上床,鉆進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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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歪著頭囑咐我:“今天別忘了吃藥啊!”
  “好了,不會忘記的,你好好休息吧!”說完,我便拿起蘇周放在我桌子上的藥瓶,倒出一顆來吃。“你這個復合維生素片好像還不錯,我頭發似乎結實了許多呢!”一邊說,我捏起一縷頭發拽了拽。
“要堅持吃啊!”蘇周說完,翻了個身,平躺著,沒有再說話,估計是睡著了。
  
  
  李蓓進屋來的時候,我沒有給她好臉色看,手里拿著藥瓶把玩著,不再看她。
  
  
  看了好一會書,抬起頭來,扭頭放松一下頸椎,李蓓低著頭走過來,塞給我一張折好的作業本紙,做了一個“撕”的動作,然后就出去了,在她掩上門的一瞬間,我看到她的眼神里復雜交織的內容,心里慌慌的,展開紙條:
  
  
  希年,首先原諒我,打破了你心中“好朋友”的形象和定義。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選擇再一次看到我的時候狠狠的罵我一頓,罵我挑撥離間,罵我無事生非,隨便你,我是會為我所說的負責的。本來想親自跟你說,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相信你也是無法安靜的聽我說完,所以只好采用這樣的方式。我還是要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說的,最好還是在看完這張紙條之后撕掉它。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我剛開始拉肚子的時候,你說讓我從蘇周的柜子里找些止瀉的藥吃,因為她是咱們屋常備藥品最全的。我對藥品藥瓶包裝并不了解,關于藥品所針對的癥狀我也要看藥瓶包裝上的說明,這個相信任何人吃藥的時候,都是會注意到的吧。當時我正看到一瓶藥,藥名很復雜的字,我不認識,所以就看了看說明,還沒有來得及看完,蘇周便回來了,她一呵斥我,我就心慌了,下意識的把那個藥瓶抓在了手心,然后蘇周鎖上柜門,又說了些其他的,你們叫我吃飯,鬼使神差的我就把藥瓶往枕頭下一塞,就下床和你們吃飯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被枕頭下的藥瓶硌著,于是掏出來仔細的看了看,標簽上復雜的藥名依然不認識,但是看到說明上所標注的針對癥狀時我嚇了一跳!原來是精神類藥品,是抑止躁狂癥的!我打開藥瓶,卻發現里面的藥丸并不是標簽上所注明的白色藥片,而是淡淡的黃色長條藥片,每片藥上都有vitamin(維他命)的字樣,我當時十分詫異,為什么蘇周要用裝精神類藥品的藥瓶裝普通的維生素藥片呢?她又是從哪里得來的精神類藥品呢?我記得精神類藥品是處方藥,必須要憑醫生開示的處方才能購買,并不屬于家庭常備藥品。后來我問了學醫的同學,他說很多躁狂類精神病人在服用抗躁狂類藥物的同時還需要不定期服用抗抑郁的藥,而正常人服用這類藥物會有很多不良效用,包括產生幻覺……

  既然這個瓶子里裝的是維生素藥片,那后來你因為掉頭發而服用的藥片,又是什么呢?但愿是我多慮了吧……
  看到這里,是一張小小的標簽粘貼在紙條的下端,標簽上的說明里赫然寫的是:抗躁狂……長期服用會產生依賴……
  我頓時無比震驚和眩暈,打開蘇周給我的藥瓶,里面的白色藥片,那么的刺眼……
 手中的紙條被我揉成了一團,展開又看了一遍,激動的全身不能抑止的開始顫抖起來,李蓓說的是真的嗎?蘇周為什么要讓我吃精神類的藥品呢,我又沒有躁狂癥啊!可是,蘇周為什么要用卡通的可愛藥瓶裝維生素藥丸呢?我站起來,又坐下,又站起來,沖動的想把蘇周從床上拖起來好好的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情,要是是李蓓撒謊騙我,我非得好好的罵她一頓不可……可是,李蓓又為什么要騙我呢?她騙我也沒有任何好處啊,明知道我和蘇周是好朋友的她,似乎也沒有必要設一個這樣驚人的局來怎樣我啊!……我越想思維越混亂,按著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著蘇周熟睡的樣子,我實在沒有辦法相信她會對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她頭上的傷口是因為我才造成的啊!我怎么能相信一個對我全心全意好的人會……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好,端起飯盒準備去食堂,吃點飯菜吧,畢竟也餓了,趁機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剛走到宿舍樓口便看到了李蓓匆匆的從外面回來,她抬頭看到我,眼神有幾分閃躲。我不禁又多了幾分懷疑,感情的天平越發傾向蘇周。這樣一來,對李蓓就更加沒有好聲氣:“吃飯了嗎,一起去吧,我有話想問問你。”
  
  李蓓猶豫了一下,說:“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樓上拿碗。”見我點了頭,她便快速的望樓上跑去,跑到2樓拐角處,突然聽到“咚”的一聲,然后李蓓就“哎喲哎喲”的叫喚起來。我趕忙跑上去一看,她斜靠在墻邊揉著腳踝,“希年,這太可怕了!我上樓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什么拽我的腳,一落腳,卻踩了個空,腳就給崴了。”我一邊扶著她,一邊數落她:“大白天的,你是昏了頭還是怎的?上樓都能崴腳,還真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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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是真的感覺腳被拽住了啊!”李蓓有點著急,顧不上揉腳,和我爭論起來。“別瞎說,你是跑的太急了!我上樓怎么好好的?沒看到誰拽我啊!”我架起她的胳膊:“好了,飯也沒得吃了,你也回宿舍躺著去吧。”
  李蓓的臉色突然一變:“希年,你說,我會不會死啊?”
  “呸!別瞎說!你想什么啊你?不就是崴了個腳啊,你至于么?”我實在有點不能理解她,甩給她一個大白眼。
  “我昨天看了一本關于詛咒的書。”李蓓在我的攙扶下慢慢的上著樓。“我想我可能也被詛咒了,和楊南,徐燕她們一樣……”“難道你又發燒了?”我伸手探探她的額頭,溫度正常的很,甚至比我的手背還涼一點。
  “上回小言提醒了我,她問我還記不記得玩碟仙的時候的事情。然后她跟我說,楊南,徐燕,都是那次一起玩碟仙的,而現在她們都……你說我會不會?……”李蓓的聲音哽咽了,攙扶著她,都能夠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不會的,不會的,不要亂想,什么事情也沒有的!你啊,就是太喜歡亂想,太容易產生聯想了!”我話中有話的說。
  好容易上到四樓,她斜倚著墻,歇了口氣:“你不是想知道當時我們玩碟仙的時候的事情嗎?既然現在都這樣了,我就跟你坦白說了吧。”我一聽要她要跟我說她一直不肯說的‘秘密’頓時來了精神,目光炯炯的看著她:“說吧說吧,快點說啊!終于你老人家肯開口了!”
  “你還記得徐燕的日記里寫的吧,其實她基本上描述的差不多。開始的時候我們也是很興奮的想問問什么將來的事業啊,愛情啊,什么的,結果碟子只是不停的轉,一直不停下來,不知道為什么,碟子轉動能產生多大的風力呢,可是我們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一樣異樣的寒風,陰冷的那種冷,沒有辦法形容……耳邊就來回環繞著微弱的嘆息聲,還有……”說到這里李蓓突然停住了,臉上的表情也變的更加惶恐復雜,仿佛她又一次的沉浸并經歷了一次過去。
  “還有什么?”我輕輕的拍著她以示安撫,她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也不知道就是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熱。
  
  “還有……一個慘慘的聲音幽幽的說:‘寂寞啊……寂寞啊……’當時我和徐燕她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手似乎也動不了,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在那樣密閉著的房間蠟燭的火焰不停的跳躍變化,我們都知道自己感覺到的寒風不是錯覺……碟子終于停住了,上面浮現出一張臉,看不清楚,但是感覺是在笑……屋子角落里,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她只是幽幽的看著我們,深深的嘆著氣……心里怎樣的害怕想掙扎,卻使不出勁來……”李蓓緊緊的抓住我的手:“希年,你說,是不是因為‘寂寞’,所以徐燕和楊南就被帶走了?下一個該輪到我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要緊張,不要亂想,這怎么可能呢?”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再說,除了你們三個人,不是還有其他人也玩了么,不都是好好的嗎?”
  
  “可是,她們都不是這棟樓的啊,像小言,就是一直都住在校外……”李蓓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甩開我的手:“算了,我還是得過且過等著……”“別傻了……”我話還沒有說完,李蓓就一瘸一拐的進宿舍了,我愣在原地,心如亂麻。李蓓的話,蘇周的臉,還有蘇媛的日記,鄭景的信……一遍又一遍浮現在腦海里,越想越覺得無助,覺得心慌,我順著墻根慢慢的蹲下,開始哭泣。到底為什么啊?這一切……如果都是真的,那我現在可以信賴誰?
宿舍里大大小小的燈全開著,李蓓縮在被子里看著放在膝頭的書。
     看我們進來,李蓓如釋重負的把小臺燈關上了。
 
     “你很冷么?”我逗她。
 
     “你們可算回來了。”李蓓說:“你們不回來,我得把所有得燈都開著,這樣我才有安全感,不然總是覺得屋子里的某個暗處藏著什么似的。”
 
     “剛才我打電話問過我二姑夫了。他以前有個同學在這里當過一段時間的輔導員。他說,咱們這個樓8幾年的時候就翻修過,按說還是比較新的,怎么會鬧鬼呢?可是就是有那么多傳言,還有我們那次玩碟仙……讓人實在不能不信。”“玩碟仙到底怎么了?”蘇周問她。

     “不說,不說,什么都不能說,不然……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的!”李蓓頭搖的像個波浪鼓:“別逼我了!求求你們!”我看著她的樣子,說:“那你為什么還要住在這里?既然這么的害怕。”“讓我住在你們這里吧,住外面我也會害怕的!”李蓓認真的說。看來她真的是被嚇的不輕。

     蘇周嘆了口氣,端著水盆出去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畢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是個正常人都會不好受的。我正想出去安慰安慰她,卻被李蓓一把拉住:“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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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我的貓嗎?昨天我做夢,夢見那貓是被蘇周殺的,然后她還笑嘻嘻的剝它的皮……我好害怕!”看著李蓓的黑眼圈和她有點神經兮兮的模樣,我說不出什么話來,只好拍拍她的肩。“我也知道蘇周這個人挺好的啊,可是為什么我會夢見她殺我的貓呢?”李蓓還是喃喃自語。“別想太多了,疑心生暗鬼。咱們還是不要自己嚇自己吧。”我說。李蓓點點頭。

     “蘇周怎么還沒有回來呢?”我看看表,都得有半個小時了吧。去水房找她,發現水房里居然一個人也沒有。“蘇周!”我有點害怕,對著水房深處叫她。昏黃的燈光下,一排排水籠頭異常整齊的排列。有水籠頭滴答水的聲音。瓷磚上有水長期滴落混和著鐵銹的斑漬,看起來像是時間久遠的舊血跡。“這個樓發生過武斗……全部都逼到某個房間……都殺了……”腦海里偏偏在這個時候響起下午飯桌上某個師姐說的話。可惡!我逼著自己去想想米老鼠唐老鴨,好把這恐懼擠掉,可是無奈這恐懼像是扎了根一樣,渾身都是寒冷的。

     不知道這話是不是提醒了我,我順著樓梯往下面走,走到二樓的水房門口,往里看了一眼,居然是蘇周在里面!

     “蘇周……”我輕輕的叫她。她回頭看看我:“你怎么來了?”

     “我來找你的。”“哦,我看三樓,四樓的水籠頭都沒有水,就找到二樓來了,二樓就有水,不知道三樓四樓怎么回事。”可是我下樓的時候明明聽到四樓的水籠頭有水在滴答。和蘇周上樓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往201方向看了一眼,樓道幽黑且深長,好像在那黑暗里藏著屬于它的隱隱的秘密心事……
  這個學期,又有不少人借著不同的名目搬出去了。晚上的熱鬧勁過去以后,安靜的反常。我和蘇周一前一后的走著,都沒有說話。蘇周猛的停了下來:“夕年,你怎么老是拉我的頭發?”我愣愣的看住她:“我沒有。”話一說出口,渾身雞皮疙瘩。
  
     蘇周飛快的看向周圍,立刻拉著我往樓上跑。她一向微涼的手在這個時候尤其的冰冷。她的頭發隨著她的奔跑上下的飄舞,拂在緊跟著的我的臉上,沁入毛孔的寒。

     跑到宿舍,蘇周上氣不接下氣的撐著桌邊休息,我端著水遞給她,看到她脖子和面頰上起的雞皮疙瘩,我抬手輕輕的觸碰她的臉,她“啪”的把我的手打開,“好可怕,我一直都感覺到有人在拉我的頭發,一會向上,一會向下,向左……即使我拉著你的手奔跑的時候,也能很清楚的感覺到……”我不知道怎么勸說她,看著她因為大力喘息而起伏的胸口,我似乎能感覺到她劇烈的心跳……
晚上聽著蘇周在床上翻來覆去,我眼前也不停的浮現著一些事情,一些人……卻只能是一如既往一頭霧水。

     蘇周是這么倔強的一個孩子,如果她決定了要做什么事情,無論怎樣的困難和阻擾也不能夠使她放棄。記得上學期住進來不久剛開始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的時候,她告訴我說她是為了姐姐故意選擇這個學校的,卻沒有想到一開始就面臨著那樣的考驗——把她分到十三號樓。她原本的計劃是想要遠遠的觀察和探究,畢竟她姐姐就是在這樓里……而且作為基督徒的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喜歡13這個數字。

     雖然帶著那么多的不情愿,但是一旦身入其中,她發倒出乎意料的堅強了起來,給我們盡可能的安慰的同時,自己還是那么縝密的進行著自己的計劃和調查。她一心想要探察真相,可是真相,究竟離我們是遠還是近?有多遠?又有多近?

     黑暗中,似乎聽到蘇周輕聲的啜泣。她一定比我更難過吧。堅強的背后總是脆弱。也許這個時候我該去抱抱她,可是她從來不會輕易讓我看到她的眼淚。

     第二天是周末,我照例給家里打電話問候。和媽媽提到去陳阿姨家里拜訪的事情,媽媽說:“是嗎?那她怎么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呢?唉,淑華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情了啊。”“媽,俗話說了,遠親不如近鄰,況且你們也不是親。這么多年了,不都有各自的生活嘛。別苦惱了。”我勸慰道。“那你以后多去看看她,畢竟也是我年輕時候的好朋友呢。”媽媽嘆口氣說。也是,算來也20多年了,如果沒有斷了聯系,也算是一輩子的朋友了吧。

     不過這世上的事情大抵如此,如果完美,就不會出現造化這個詞了。造化總是弄人。有遺憾才是人生。

     和蘇周去湖邊走走。快要春暖花開的季節,陽光也開始有了熱度。湖面的冰波光粼粼的。“其實還是很美的。”蘇周說。“可是這個世界上美的事物在美的同時不帶刺就是有毒。”“你就是太悲觀了。”我說。放眼往湖面看去。好像有什么東西浮在湖面上。大概是廢棄遺落在湖中的木塊吧。

     在這安靜的午后,蘇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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