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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咖哩]不給愛就搗蛋【怪怪美型社之一】[全文完]

不給愛就搗蛋(怪怪美型社之一)作者:咖哩

說對她沒有愛?她才不信咧!
他其實是愛在心裡口難開,她很清楚的啦!
啥?他有十個女朋友擋在前頭?
安啦,只要她「火力全開」,那些女人都不是問題!
可是幾次「示愛行動」失敗之後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得太簡單……
沒關係,他可以繼續忽略她的頻頻示愛
她也可以一再糾纏不斷重複自己的真情告白
如果這樣他還不肯給她愛
那她也不會客氣
一定要狠狠的搗蛋把他的生活搞的天翻地覆、日月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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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她的名字叫冉薔薇。

  五歲以前,她有著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因為獨生女的關係,讓她猶如小公主般受盡所有人的寵愛。

  富裕的家境並非讓她養成驕縱任性的壞脾氣,在長輩的眼中,她溫馴、聽話,讓每個見到她的人都不禁為她的乖巧稱讚幾句。

  七歲那年,母親將她送進貴族學校,或許是有錢人家免不了會有比較的心態,所謂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就連孩子們也感染了心高氣傲的習性,無論是成績、外表、財力,都卯足了勁欲爭第一,而「分數」彷彿就代表了一個人的水準高低。

  想當然耳,冉薔薇的溫和無爭便成了她最大的致命傷。

  一夕之間,她不再是人人捧在手掌心上的小公主,反而變成任憑同學們差遣的小女僕了。

  在這弱肉強食的競爭中,她的成績總是吊車尾的十名之內,而比起其它女孩,她甜美的長相和好欺負被畫上了等號。

  為了不被討厭,她好心替大家買飲料,努力想博得同學的好感,卻得天天當值日生倒垃圾。

  就這樣,她服務大眾的熱心「感動」了大家,讓每位同學拚命將責任往她身上推,她以為這樣至少也算是個好好小姐,卻不知道在大家的心目中,她根本只是免錢的菲傭。

  這樣悲慘的日子持續到國二那年,父親再也受不了她滿江紅的低分考卷,請來一位大二資優生安輊洵當她的家教老師,試圖扭轉她總是低空飛過的爛成績。

  冉薔薇十分的怕生,雖然安輊洵看起來就像個和善無害的大哥哥,卻仍令她緊張害羞,不過安輊洵之所以年紀輕輕便讓許多家長爭相聘請,不僅是他榜首的優異成績,還有他上課的專業指導,讓學生能掌握住每一道題目的解答技巧,且使用的比喻也非常逗趣新奇,只要是上過他課程的學生,無一不豎起大拇指讚賞的。

  安輊洵和冉薔薇的師長關係大約近兩年的時間,在這期間,她的考試排名可說是突飛猛進,不但讓冉氏夫妻對安輊洵視如親人,任何節目聚餐絕對少不了他的參與;在冉薔薇的眼中,安輊洵儼然已成為她崇拜的偶像。

  講出來確實好笑,但她必須承認,安輊洵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個朋友。

  安輊洵對她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她父母不在的時候,他會在家裡陪她看影片;月考前夕,他會陪她唸書到三更半夜;無聊發慌的時候,他會陪她出門逛街,甚至她在學校裡所有不平的遭遇也只有他知道,會心疼她替她想辦法,但她已經太習慣當大家的跑腿,比起班上女生花枝招展的打扮,平凡的她在群體中總是低著頭,就算大夥兒接近她的目的全是為了要她幫忙,也好過被排擠厭惡。

  那時候的她是這麼想的。

  她只要有他陪伴在身邊,即使每天做好幾人份的打掃工作、跑無數趟的福利社,其實也不是什麼多令人難受的事。

  對,只要有他。

  高二那年的聖誕節,他說要帶她去吃火雞大餐,天知道她為此樂不可支,花了三個鐘頭就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漂亮些,她心情雀躍得像是和愛人初次約會一般,而她心裡也早認定他們這樣緊密的關係就是男女朋友,縱使他從來沒有任何喻越的舉動,但少女情懷總是詩,他的紳士與溫柔,都會令她對他的愛不斷加分。

  然而一到餐廳的剎那,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薔薇,我幫你介紹,這位是我的未婚妻,昨天才從美國趕回來而已,你叫她珍妮就可以了。」安輊洵笑吟吟地道。

  她當場一震,滿心喜悅立即讓這青天霹靂斬成兩半。

  「她就是你常在實時通提起的薔薇?」珍妮很明顯的表露出不屑。

  「是啊!是個很可愛的小妹妹吧?」安輊洵渾然不覺的想建立起她們的友好關係。

  「哦!你說是就是囉!」珍妮敷衍的舉起雞尾酒朝冉薔薇致意,「來吧!初次見面,我敬你一杯!」

  「你好……」冉薔薇怯怯地頷首,看著珍妮豪邁的一口飲盡,她的心卻飄浮在萬丈高的天空,彷彿隨時會墜落瓦碎。

  「薔薇,你意思意思就好,別學珍妮的喝法。」安輊洵叮嚀著。

  「我知道。」

  「輊洵,我去洗手間補個妝,等我回來才能開動喔!」珍妮是個非常注重儀容的人,無論何時何地,都必須保持最完美的姿態。

  「都要吃飯了還補什麼妝?」安輊洵握住珍妮的手。等她去弄好,他和薔薇就要餓扁了。

  「男人不懂的啦!」珍妮推開他,拿了化妝包便離開了座位。

  「真龜毛!」他沒轍地搖搖頭,再度面對冉薔薇說說笑笑的。「薔薇,肚子餓的話就先吃點餐包吧!」

  「嗯!」她輕聲應道,目光膠著在玻璃酒杯映照出的素淨小臉,她纖細的小手重複握了又放,頭一次有種想緊緊抓住什麼東西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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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微風徐徐地吹,街道兩旁的紅磚道上佈滿了凋零的鳳凰花。在這個事事講求效率的社會裡,每輛車皆疾速穿梭在大馬路上,唯有一人睡眼惺忪,踏著屬於她的慵懶步調走著。

  冉薔薇提著一隻托特包,暗紅色的馬汀大夫鞋踐踏著一地碎花瓣,她身著白色坦克背心及超短蕾絲蓬裙,一雙膝上吊帶襪露出她一截白皙大腿,灼日光線照射在她頭圈、手環、皮帶等釘釘扣扣上,彷彿她整個人都閃閃發光了起來。

  將包包甩至肩後,已習慣成為路人放慢腳步審視的她依舊照著自我的步伐行走。其實她很想蹺掉今天的課窩在棉被裡大睡特睡的,但是教數學的禿頭教授和安輊洵調了下午的課,她說什麼也得準時報到才行。

  她走進「志遠大學」的大門,因為正逢下課時間,許多學生紛紛在教室外走動,她的出現巧妙的讓所有人以她為中心,只敢以眼神膜拜她卻不敢親近,如果仔細分辨,甚至還能聽見一些新生少男少女對她癡迷般的讚歎。

  不知道算不算是女大十八變,但冉薔薇確實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平凡小麻雀,或許她還未飛上枝頭當鳳凰,至少也是令人無一不刮目相看的華麗孔雀。

  距離下堂課的時間尚有十五分鐘,她想說到頂樓抽根煙提振不濟的精神,孰料剛要爬上樓梯,一張女關公似的嚴肅面容突然殺了出來,害她差點嚇得一拳打過去。

  「這位同學,你不覺得你的穿著打扮太誇張了嗎?」女教官雙手交握腰後,精厲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掃瞄,彷彿找不到一處合格的地方。

  冉薔薇不是很想搭理,「志遠」的大學生哪個不是穿便服上課,這教官分明在找她碴。

  「你看看你的頭髮,染成這樣像話嗎?還有,我強制你現在馬上回去換衣服,我會告訴你的老師不記你曠課,但要是明天又讓我看到你這模樣,你就休想再進教室半步!」女教官義正辭嚴地道。真不明白現在的年輕女孩腦子裡究竟裝些什麼,居然沒事把自己打扮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一點大家閨秀的氣質都沒有!

  「我又沒有犯錯,為什麼我要聽你的?」冉薔薇可不是任人擺佈的泥土,隨人家愛怎樣就怎樣。

  「你——」女教官被她以下犯上的不敬語氣激到,氣得指向遠處三三兩兩和她穿戴相仿的學生。「冉薔薇,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你身為三年級的學姊不做好榜樣,還讓那些學弟、學妹跟著你穿這種不倫不類的衣服,這成何體統?!」

  就水準來看,「志遠」雖稱不上高等學府,但在私立學校中也是數一數二,而教育局雖然已經解除許多禁令措施,但某些學校仍固守老舊觀念,假民主真專制,而「志遠」便是其中之一。

  「我不認識他們,少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她知道有一些學生崇拜她,但手腳可是在他們身上,他們想模仿她的風格也不是她能控制吧?

  「你這是什麼口氣?我教訓你是為你好,而且那些學生的父母要是看到他們穿成這樣跑來學校理論,你有辦法負責嗎?!」

  冉薔薇嗤笑一聲。「女教官,你是新來的嗎?」

  「我……對,我是應校長聘請來督導你們這些學生的!」冉薔薇的問法令女教官一陣錯愕,隨即以迂迴的回答穩固她身為長輩的地位。

  「既然你是新來的,那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我還是要奉勸你,雖然我不曉得你是從哪間學校轉來的,但請你先把「志遠」的校規讀過一遍比較好,我們學校並沒有制服,上課期間不分寒暑假都是以便服為主,所以我還真是搞不懂你叫我站在這裡給你罵到底是什麼意思。」冉薔薇說完就猛打呵欠,決定待會兒直接到女廁所抽煙比較省事。

  「冉薔薇,你竟敢反過來教訓我?!」女教官臉色丕變,桃紅色的口紅隨著她張牙舞爪的動作,比鬼故事裡的咧嘴女還恐怖。

  「是你搞不清楚狀況,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她再囂張一點,這些領人薪水的導師教官還得感激她才是。

  聽說這次「志遠」的新生人數大爆滿,而且有一大半還是冉薔薇的粉絲,是仰慕冉薔薇之名而來,這也是為什麼她能以如此特殊的裝扮存活到大三仍安然無事的原因。許多資深的教職員都明白她是一棵搖錢樹,動了她只是和荷包過意不去而已,而這個新來的女教官大概是還沒打探清楚,就想先來個殺一儆百,可惜她真的是搞錯對象了。

  「冉薔薇,你現在跟我回去辦公室,我要約談你的父母到學校來!」女教官怒不可抑。如此頑固的學生,她說什麼也要斬草除根,以免她壞了「志遠」的校譽!

  「無聊!」上課鐘聲一響,冉薔薇率性的踱上樓梯,沒空再搭理女教官的小題大作。

  *********

  冉薔薇沒有遲到,準時在點名前抵達教室,然女教官顯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安輊洵上課不到二十分鐘就被廣播到校長室,再回來時馬上宣佈自習,而冉薔薇則被帶到他的職員室裡,默默地聽他訓話。

  「薔薇,你這莽撞的性子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改掉呢?」安輊洵看來十分的頭痛。從她一年級被編派到他的班級開始,惹出來的麻煩事多不勝數,若不是有他向校方維護,她恐怕早被踢出「志遠」了。

  「不要問我,你應該很清楚這又是怎麼樣的情況。」

  其實上一任的女教官會離開也是因為她,當時她只是在頂樓吃她的午飯,卻莫名被前女教官劈頭亂罵,而且還胡亂造謠她亂搞男女關係、抽煙酗酒等罪名,結果她直接衝到校長室要求對質,剛開始前女教官還硬誣賴她,後來她要狠的跑到醫院檢查,確定她仍是完璧之身,並且和幾位同學談好做她的人證,倘若女教官不親口向她賠罪,她將請律師以譭謗罪告上法庭。

  這一戰,冉薔薇當然是勝者,而那位女教官不但被記過,還辭去了工作,就連之後「志遠」的老師們一看到冉薔薇,都像是洪水猛獸般能避多遠就避多遠,若真有事,也會委託給安輊洵去傳達,誰也不敢冒犯到冉薔薇這個女魔頭。

  「但是你不該這樣跟女教官講話的,再怎麼說她也是你的長輩。」安輊洵溫和地道。雖然大家都很畏懼冉薔薇,但他比誰都明瞭她本性並不壞,只是個性較為直來直往。

  「錯了,我沒有犯錯,是她不該來刁難我。」

  「女教官只是不喜歡你穿得這麼招搖到學校來,我知道你這個年紀的女孩都愛漂亮,但是你這種服飾很容易給長輩留下壞印象的。」全校的人都知道只有安輊洵壓制得了冉薔薇,一方面是他富有耐心,而冉薔薇也只肯乖巧聽安輊洵的建言。

  「我全身包得好好的,不算是妨害風化吧?」好笑,她從頭到腳也才露出手臂和一小截大腿,比起其它科系那些露乳溝,中空裝,她完全看不出自己的穿著哪裡不合宜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唉!我該怎麼說呢?你難道就不能像以前一樣,穿些比較討喜的小洋裝嗎?」是他老了嗎?她身上那些釘扣連他看了都想搖頭了,還有,她兩耳至少十來個耳洞,在那細嫩的肌膚上扎那麼多的孔,是都不會痛嗎?

  「那不適合我。」

  「薔薇,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聽話?」對她,他真的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你覺得我是壞小孩?」她左手托腮,優閒得像是很享受他的訓話,右手則執筆在悔過書上塗鴉。

  「你當然不是,可是人生活在每一個環境裡都必須遵守不同的規範,否則只會讓很多人不認同你,招來更多的麻煩。」

  「這就是你當雙面人的原因?」

  「薔薇!不准亂說話!」他沉聲警告,狹眸偷覷著是否有人聽見。

  「別這麼緊張行不行?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的神秘兮兮讓她頗不以為然,而且她不認為會有入神通廣大的單憑她一句話便聽出他們之間的「秘密」。

  「你很希望我離開學校?」如果那件事爆發出來,他就算不被解職,也難逃懲罰。

  「你又在威脅我了!」她有些不甘願的瞪他。她是真的覺得那並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他卻總是這麼處處防範著。

  她當然不想他離開學校,以她當年的成績,要考上「志遠」最困難的美術系可說是挑戰她的最大極限,尤其那年他還忙碌得無法撥空當她的家教,讓她只能每天唸書念到三更半夜,一刻亦不得鬆懈。

  「我是在提醒你別老是這麼漫不經心、語出驚人!」他弓指彈了下她的額頭,又忍不住叨絮,「過兩天我帶你去換個髮型,瞧你把頭髮東染一塊、西染一塊的,髮質都變乾燥了。」

  「不勞你費心,這種小事我自己會處理!」看穿他想改造她的意圖,她飛速在悔過書上寫下幾個字,便起身離開,打算找她幾個知心好友消耗時間去。

  *******

  卡漫社,是全校人數最少的社團,卻佔用了最高級的學生會辦公室充當教室。

  在這個社團裡頭,有著堪稱精英的四位成員,是校園裡人人風靡崇尚的偶像人物,然而「卡漫社」裡卻無一人真正擁有繪畫天分,倒是漫畫小說多得足以開一間租書店,入社的團員完全不用做任何事,純然是剔牙打屁空度閒暇。

  這種社團也能成立?不好意思,「卡漫社」可說是「志遠」最紅的社團,原因很簡單,因為社長是全國學測的榜首兼學生會長邵子騫,權利之大連校長也不見得能動搖他,另外的三位成員則為唐飛、殷海棠和冉薔薇。

  衝著貌似潘安的邵子騫,年年欲報名「卡漫社」的新生簡直像八級大地震似地欲將教室擠爆,但邵子騫這天才資優生可能腦子裡的構造和別人不同,在看完所有報名表後決定全部放棄,反而找上唐飛、殷海棠和冉薔薇這三位,說服他們進入這個有點怪異的「卡漫社」。

  是巧合,也或許是刻意,「卡漫社」的四人不但外貌令人趨之若騖,就連性格方向也同樣有著……呃,小小的缺陷。

  「來來來,大家一人一碗!」社長邵子騫臉上泛著大大的笑容,將他剛煮好的玉米濃湯盛到四個免洗碗內。

  「這是什麼東西?」一身粉紅色法式大禮服的殷海棠擱下書本,瞅著那一鍋有著魚餃、雲吞、通心面等不搭軋素材的濃湯,雖然是一臉的狐疑,但那張芭比娃娃般的白瓷小臉仍是那麼樣的令人目眩神迷。

  「特殊神奇煲湯,吃了保證精神百倍喔!」邵子騫替這鍋什錦大雜燴取了個一點也不引人食指大動的名字,順道轉頻道不讓唐飛再沉迷於電視,糟蹋了他的心血。

  「你幹嘛?」唐飛不爽的嚷嚷,最恨有人在他看鬼片看得正精采的時候打擾他。

  「吃東西不宜看那種限制級片,會反胃的!」明明身為一社之長,但邵子騫非但毫無架子,還很樂得替大家服務。

  「囉唆!」唐飛將長及腰部的髮辮甩至背後,拿起湯匙便開始大快朵頤。

  「好吃嗎?」邵子騫挨近唐飛,一雙眼睛眨呀眨的,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讚賞。

  「美味極了!」食物化解唐飛的不悅,不吝嗇的豎起大拇指誇獎。這就是他最佩服邵子騫的地方,居然可以把那種虐待人類味蕾的調理包化腐朽為神奇,做出完全不輸西餐廳的香濃滋味。

  「咦?薔薇呢?怎麼都沒看到她?」殷海棠不像唐飛那個餓死鬼,尋找著同伴的身影。「她沒來嗎?」

  「誰說的?我剛就有看見她……呃!她在那裡。」所有人循著唐飛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冉薔薇縮坐在大門的角落,邊聽著MP3 ,紅唇也不斷吐出混濁白煙,看起來就像個淪落黑色地帶的少女。

  「夭壽!她想早死也不是用這種方法吧?」邵子騫像個婦人家般驚呼。瞧瞧薔薇身側的煙灰缸已經滿成一座小山,她卻還一根接著一根抽個沒停。

  「唐飛,薔薇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殷海棠很擔心,看冉薔薇那樣子,像是三魂七魄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問我我問誰?!八成又是為感情的事在煩惱了吧!」唐飛聳聳肩。他不談戀愛,見到冉薔薇這副病人膏盲的樣子自然也不懂如何安慰。

  「有可能喔!我聽說她早上和女教官起了點衝突,大概是被她心愛的安輊洵罵了吧!好可憐喔!」邵子騫捂著胸口,心有慼慼焉地哀號著。

  「邵子騫!你想讓我吐在你臉上嗎?」唐飛受不了的警告。

  「你怎麼這麼鐵石心腸?難怪都沒人愛!」邵子騫嘟高薄唇,怨怪地瞪著唐飛。

  「拜託你們小兩口可不可以安靜點啊?」殷海棠一站起來,兩個大男人立刻噤若寒蟬,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個看似掐得出水的可人娃兒,一變臉起來可不是殺人放火而已。

  此時,冉薔薇正好拔掉耳機,踱來與他們同桌坐下。

  「社長,我肚子餓了。」

  「嗄?」邵子騫有片刻呆滯,然後才熱心的將湯碗端到她面前,「盡量吃、盡量吃,我煮了很多呢!」

  「謝謝!」她小心端起湯碗,文雅的進食著。

  「看到沒?人家薔薇吃東西的樣子多秀氣啊!」邵子騫虧損著唐飛。其實在他心裡,時常在揣測著冉薔薇究竟是怎樣的女孩,就外界的人來看,她叛逆、她傲慢,然而在他們這群夥伴的眼中,她卻是文靜不多話的小女生。

  「你哭夭!我要是像她這樣不就變成娘娘腔了?!」唐飛可是有著一身肌肉的大男人,和邵子騫的俊秀正好南轅北轍。

  「好凶喔!薔薇,你要保護我喔!」邵子騫很沒氣概地躲到冉薔薇身旁。堂堂一個威風凜凜的學生會長,私底下卻三八到令人不敢恭維,所以要比雙面人的程度,他根本沒資格說冉薔薇,半斤八兩。

  冉薔薇莞爾一笑,已經很習慣這樣的吵鬧了。

  「邵子騫,你能不能正常一點啊?」殷海棠真想使出她的奪命連環掌,打死這個毫無魄力的社長,省得他整天哀哀叫的,傷她的耳膜。

  「海棠,怎麼連你也這麼壞?虧我昨天還請我家的管家幫我訂了一件超適合你的哥德式洋裝,想說要送給你當生日禮物——你、你你要做什麼?!」說到一半,殷海棠突然衝了過來,讓邵子騫反射性地抱住頭,很怕她那比鋼鐵還硬上百倍的拳頭又招呼過來。

  「真的嗎?你說的是不是上回我們在雜誌上看到的那一件?」殷海棠興致勃勃地拉下他抱頭的手。

  「是、是啊!我看你很喜歡……哇!」邵子騫毫無抵禦能力,殷海棠便開懷的用力猛搖他的肩膀。

  「社長,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哈……」飽餐一頓的唐飛則是拍拍肚子,倒在沙發上快睡著的樣子。

  冉薔薇仍是小口食用著,其實她還挺喜歡看這群人打打鬧鬧的樣子,不同於以往她必須強顏歡笑得來的友情,在這裡,她可以感受到他們的真心。

  雖然聚集在「卡漫社」的人都有點怪,卻是她夢想中最真實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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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一室昏黃的燈光,掩不住床上人兒纏綿悱惻的煽情氣氛,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嬌吟,交織成一片禁忌情域,彷若置身天堂,讓靈魂無拘無束地騰空翱翔,高調歡唱。

  一個是學校裡備受尊敬的年輕教授,一個卻是令師長頭疼沒轍的叛逆女孩,誰也料想不到有著如此身份差距的兩人,一旦遠離充滿限制的校園,竟會擦撞出這般曖昧激情的綺色火花。

  「啊……」渾身赤裸的冉薔薇平躺在棕灰的床鋪上,奶油雪肌因情慾熏染出一股嫣紅,一雙男性大掌在她圓嫩乳丘使勁搓揉,絲絲快感在她體內凝聚蔓延,她的呻吟亦有如棉絮般輕柔似幻。

  「好柔軟……」這樣微薄的光線,只有他雙眸如炬地燃燒她的玉骨冰肌,每當他們身處這般歡愛情境,他總忍不住為她嬌嫩臻美的良好發育歎息,而在他們發生關係這一年多來,他的雙手就像一本記錄她成長的小冊子,看著她從稚氣青澀蛻變成此刻的絕艷成熟。

  「輊洵……啊……」她霧濛濛的水眸半垂,看見他神祇般的俊容為她而失神迷離,然而像這樣的神情,當他擁著太平洋另一端的美麗女子時,是否也曾如此沉溺其中?

  她撫著他的剛毅臉龐,多想就這樣成為他的唯一,但悲哀的是日日相會的她卻怎麼樣也比不上一年與他見不到幾次面的珍妮,即便躺在他身邊的人是她,也始終無法替代珍妮進駐他緊封的心房。

  「你這麼喊我,是想讓我瘋狂嗎?」她的聲音是他聽過最甜膩悅耳的,所以每次在她身上聞到刺鼻的煙味總令他大皺眉頭,卻又不可能時時盯著她戒掉這壞習慣。

  「你會嗎?」她粲然一笑,她相信他是懂她心意的,但除了在這交歡時刻,他都會以裝傻漠視她所有的付出。

  「你看不出來嗎?」他俯低俊顏在她線條優美的頸項舔吻輕吮。從她一踏進他房門的瞬間,無可自抑的狂戀將他的肢體煨烘成燙人的溫度,連理智也被溶成一攤無用的爛泥,僅存留她不自禁扭擺的曼妙姿態。

  「那就好好表現給我看……」她是故意激他的。

  「你的胃口變刁了?」事關尊嚴問題,他自然不能讓人看輕了,如果不讓她哀聲求饒,他安輊洵三個字就讓她倒過來寫!

  「嗯……還不都是你害的……嗯……」

  一陣濡濕在她胸口化開,他的吮吻強而有力,想必又在她牛奶般的嫩白膚色留下深淺不一的青紫印記,然而她一點也不在意,因為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是真的曾被他緊緊抱在懷裡過。

  「放心,我會負責把你餵飽的。」他含住一旁等候已久的玫瑰乳蕾,品嚐那摻了些許馨香的香醇奶味,他以舌頭來回翻掃已繃硬的乳首,那細膩的觸感就像上等的綾羅綢緞,讓人一沾碰便再也無法離去。

  「嗯……輊洵……」她纖柔蔥指穿插在他濃密黑髮,微微使了些力道將他壓向自己胸坎,多希望他能聽出她那失序心跳中不變的愛意。

  「你好香……」他像隻狗兒貪婪的在她身上嗅來嗅去,一股飄繚不散的花香像防護罩,將他們收攏在一片芳香之中,他曾懷疑那是香水製造出的氣味,後來才得知那是她天生的一大優點,而她取名為「薔薇」亦是因這原因所致。

  「你不要這樣……嗯啊……」雖然已不是第一次和他親密接觸,然每當他這般不安分聞著她體香時,都會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盤美食,準備讓他張嘴吃乾抹淨。

  「你起雞皮疙瘩了,好可愛。」他喜歡她這純真的反應,即使他已無法再從她身上尋回那個容易害羞、乖巧的薔薇,她卻不知道無論是她開心大笑、或是偶爾流露出的落寞惆悵,跟她年幼時很像,未有多大的改變。

  「不准笑我……嗯……」她老羞成怒地想捶打他,他卻狡猾地捏住她腿間的小核捻轉,讓她跌人無邊無際的酥麻快慰之中。

  「你這刁蠻的個性,就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收斂。」他指間的挑逗從細微變成明顯,那濕濡的愛液就像沼澤般讓他泥足深陷。

  「你……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對我說教嗎?」她嬌喘不休的瞪他。

  「呵……」他笑得可賊了,儘管她美眸瞠如牛鈴,他仍無畏的壓上她軟馥身軀,在她耳畔低語著,「你難道不想學學課本沒教的事?」

  「你……」她有些狐疑的側臉看他,就見他銳眸一閃,靜滯在她羞花上的魔爪陡地一動,三根手指沒入她春潮氾濫成災的蜜穴。

  「啊!」她驚駭地僵直了身子,直到他其中一指突然倒勾,一陣急遽的歡暢令她哆嗦了一下,並開始了他蠻霸的佔奪行動。

  「答應我,以後不准再惹是生非。」他折磨人似地在她緊窒的小穴穿越著,即使那不斷狂湧的蜜汁已將他床單沾上一塊暗沉印子,也不能阻止他益漸張狂的逗弄。

  「我哪有……呃啊……你輕點啊……」快感讓她蜷縮起嬌軀,不停攀升的熱度讓她的皮膚泌出一層薄汗,隨著空氣的蒸發,讓玫瑰香氣更濃,像是有人在這房間種植玫瑰花田。

  「還有,以後也不准你再穿那麼短的裙子上課,知道嗎?」他陰險的在這時刻和她交換條件,長指不僅盤據她蜜釀的水穴,更不時肆虐她的大小蝶瓣,啟動她慾望的癲狂因子,讓她臣服於他的淫威中不再反抗。

  「啊……啊……你、你管我……啊呀——」她在狂亂中捉住他粗腕,卻不能停止他邪佞的進出。

  「這麼有骨氣?嗯?」他不信邪的翻過她身子,在她尚未適應以前將她兩腿跪於床面並且大開,虎口扣在她的俏臀,其餘四指則在她瀲潑私密處盡情撩撥玩弄。

  「嗯……我不喜歡這樣……」她蠕動著柳腰想掙扎,他卻搶先一步壓住她上身,並且惡劣的在她耳窩吹氣,讓她的抵抗酥軟成無形。

  「不喜歡?那你可以解釋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他輕掬一攤稠黏汁液到她面前,接著大掌握拳一揉再張開,那愛液就像蜘蛛絲一般纏繞住他每根手指。

  「你……你根本是故意的!」她羞得將臉埋進枕頭。她哪裡看不出這是他的報復心態在作祟,雖然在學校裡他不曾真正責備她一句,但那不代表他是真的沒脾氣,而是選擇用另一種更不人道的方式對付她。

  「我不否認啊!」她以為她視而不見就沒事了嗎?邪惡的光芒在他鷹眸閃爍熠熠,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栘到她腰部以下,先觀賞她那宛若沾覆清晨朝露的水嫩陰花後,歹壞的目光膠著在她嫣紅的縫隙,接著他長舌一探,不意地刺入她花穴深處——

  「呃!」她猛然一震,五顏六色的燦爛火花轟得她腦海紊亂,她攬緊被褥,感受他的舌波浪般的在她血嫩內壁拍打。她是羞恥的,卻無法否認那快感更甚於以往他每一次的前戲撩撥,彷彿在她背上裝上一對羽翼,隨時可能飛上無邊天際……

  陣陣淫香竄入他鼻腔中徘徊不散,他閉上眼睛,忘情地舔舐她最隱密的地方,當那透明液體順著喉道滑入他胸坎,甜蜜的滋味令他心跳如擂鼓,便再也無能遏止想要她的念頭像漲潮時刻一波波將他的理智滅頂,漫流往不知名的去向。

  「嗯啊……輊洵……我好像……」她的嚶吟充斥著無助與忐忑,扭曲的醉容卻有著無盡的沉迷喜悅,不由自主的晃擺著豐俏的圓臀,渴望他給予更多的憐愛。

  「瞧你濕的……」他將臉挪開幾公分,瞅看著她的小洞連續開合,像再呼吸一般,同時大掌也握住自己下處,隔著藏青色的子彈內褲撫摸那飽脹的分身。

  「嗯……輊洵……」不懂他為何停止的她稍微轉身望向他,卻在他俊朗的面容看見猶豫。

  她並不傻,尤其這情況幾乎每次都會在他們結合的前一刻發生。

  他看著她的眼神是罪惡的,原本他們之間就像一對相親相愛的兄妹,他對她的疼愛是無所不及、無微不至的,但就因為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理智和道德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被吹到遠遠的天邊,所有的動作都在零意識下莫名其妙的發生了,然而等到他翌日清醒的剎那,裸著身子沉睡的她、以及床褥上早已乾涸的血漬,

  都成了他佔有了她的清白的鐵證。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即使那時的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做的任何事,但她的甜美仍是烙印在他心版,挑釁他的堅定意念,所以每當她對他有所邀請,他也總是拒絕不了。

  「你在想什麼?」為了打斷他的思維,她像無尾熊撲跳到他身上,唯有把他挑弄得慾火焚身,才能阻止他的罪惡感破壞掉此刻的美妙。

  「你想嚇死我嗎?」他摟著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流連在她素顏上的目光淨是寵溺。

  「誰教你心不在焉的!」她不想給他喘息的空間,勾著他的脖子又親又啄的。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她的改變,但真正的原因卻讓她收藏在心中,連他也無從得知。

  她的視線總是熾熱的,毫無保留將愛戀呈現在他眼前,原先他是有些詫異,甚至以為只是自己多心,但她卻誠實的告訴他,那晚的酒醉誤事並非意外,而她說她失戀想找人陪她喝酒也是謊言,她的目的就只為了將處女的初夜獻給他。

  聽完這番告白後,他該作何反應?生氣還是高興?

  都沒有。他愣了近乎十秒鐘,她全無懺悔的表情令他不捨,於是,一項解答在他心底成形。

  因為他,她拋棄過去的溫婉無邪,化身為一朵名副其實的野薔薇,像火焰,映射出她不願再緘默的愛意,即便是一去無回、同歸於盡,她都勢必放手一搏,無路可退。

  「我不想聽!」她蠻橫地堵住他的唇,吞掉那些她不愛聽的話,粉紅丁香舌伸入口腔捲走他的舌,在緊密的唇瓣中勾纏。

  就算被他認定是不懂含蓄也無所謂,她利落的拉下他的內褲,並強制性地騎坐他勇健的大腿,一瞬間,他一柱擎天的巨棒已全然遭她吸納。

  「呃……」他難耐的握緊她的腰身,這極致的溫暖來得太突然,教她全身血液一下子逆沖而上,強烈的快感山崩地裂般的將他意念全數瓦解。

  「啊……好舒服……輊洵……」他的昂長一刺入就頂至最底,令她止不住的一迭聲嚶嚀。

  慾火在他們之間持續狂燒,好幾次支撐不住的她簇環住他的頸子,而他的嘶吼則全數噴拂在她雪凝乳壑間,她曼妙的身軀以他為支柱舞出扣人心弦的瓊姿,而激烈的撞擊則像天衣無縫的打鼓聲,將情慾昇華為一首舉世僅有的天籟樂曲,能教人為之魂飛神離。

  「嗯啊……我、我快不行了……」她的體力有限,當高潮如海嘯沖刷她每一根神經,醉人的感受教她不得不放緩了速度。

  「老天!你真是太棒了!」他是一頭浴火重生的獸,在她的濕暖滋潤中甦醒,而他隱藏的野性基因亦隨之解放,宛若擁有無限能量的他,輕易的掌握她羽毛般的重量,威猛的將分身插入她緊窒水穴,欲獲得那無所媲比的頂級快慰。

  「啊……啊哈……你、你輕點啊……」長時間的劇烈摩擦讓她的內壁像要著火似的,他的巨大將她的彈性擴至極限,而那涓涓的蜜液早將兩人下體浸成一片,黏濕得像是要將他們融化成一塊兒,難以分離。

  「別怪我,這全是你咎由自取!」他霍然推倒她,拉開她勻稱長腿舉至雙肩,緊接著他深吸口氣,再次將熱騰的巨龍送進她花朵般的深穴。

  解鈴還需繫鈴人,既然她已經燃起這把慾火,自然也得由她來撲滅!

  「不……啊呀……我快……受不了了……啊——」她喊到身子倦了,聲音也啞了,然對他的反應總是令她抖顫不停,不需要她首肯與否,她的身子就像被操控般,假若他不暫止掠奪行動,她讓慾海帶走的理智亦無法回歸原處。

  「說謊!你明明把我吸得這麼緊……」為了抑忍那股衝動,他渾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一雙強悍的大掌像鐵牢般囚禁她的自由,他發狂的將欲龍一次又一次的貫穿她花心,以最甜蜜的方式懲罰她的任性妄為。

  「嗯啊……你……呃啊……」無能發言的她只能不斷搖擺螓首,抗議他給的太多,已超出她所能容納的了!

  他狂猛的晃動著健軀,星子般的黑眸緊瞅她嬌顏不移,有人說,每個人的心中其實都住著一隻野獸,而挑起他這樣放肆面目的人卻不是珍妮,而是他始終疼愛於心的冉薔薇……

  因為她,讓他時常陷入思緒迷離中尋不出個讓自己心服的好理由,然唯一得到證實的,是他再也挽留不住當初與她親情般的和睦互愛,她如癡如醉的縱情模樣,竟會教他如此的失控……

  「啊哈……輊洵……怎麼辦……啊……」潮吹的激流將她的魂體拋至半空,她慌怯地探出柔荑擁抱著他,忽地,她感覺彼此一陣戰慄,她在毫無防備下吸收了他全部的給予。

  趴伏在她嬌軀上的安輊洵,再度讓那難解的題所擄獲了。他是不該躊躇不決的,然他的雙足卻像是被籐蔓纏攀住,如同她馨郁的薔薇香氣,總在他週身裊裊盤旋。

  她怎麼會愛上他的呢?這句話,是他一直想問又遲遲未開口的,他可以佯裝無動於衷,甚至是裝傻到底,然而她那張適合微笑的清秀姿容,就像她頑固的愛情一樣,時時浮現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

  安輊洵將頭枕在自己雙手上,鷹眸若有所思的直視天花板,冉薔薇則徐緩的抽著煙,以指梳攏著凌亂髮絲。

  像這樣的沉默,總在激情過後發生。

  「喂!」但她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維持太久,她撩開遮蓋他身體的棉被,並跳到他身上戳弄他碩硬的肌肉。

  「幹嘛?還想再一次?」握住她使壞的玉指,他邪味地問。

  「你想把我折騰死嗎?」她雖是語帶抱怨,唇角卻有著藏不住的笑意。

  一個男人倘若真是無心,會這般瘋狂的和那個愛他的女人做愛嗎?她不相信。

  「你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也是我最寶貝的學生,你說我怎麼捨得呢?」說完他就要起身,她卻鴨霸的壓著他不讓他如願。

  「哼!」她最討厭他開口閉口都是學校的事,他很惡劣,老是想用這招拉開距離,然她體內仍殘留他的溫度,就算他再怎麼假,也賴不掉他們曾在這張床上廝磨過的事實。「安老師,請問你把我的悔過書呈交上去了沒啊?」

  「你覺得我有笨到那種程度嗎?」他擰了下她小巧的俏鼻。她果然是膽大包天,竟然在悔過書上寫著「下課後記得在家乖乖等我喔」,這般惹火的字眼要是讓別人給瞧見,他在「志遠」還混得下去嗎?

  「膽小鬼!」她損他。換成是她,才不管外頭的人怎麼說,只要能依偎在他懷裡,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打從知道他有未婚妻的那刻起,她便與惡魔達成某種協議,而她捨棄的,是她的無爭和服從,因為她已經徹底的領悟到,一個總是認命的「好人」,只會失去。

  「難道你想把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他曾想過依她現今這麼莽撞的性子,也許會不顧一切地將他們發生關係的事情說出去,但奇異的是他竟然一點也不感到恐懼,甚至覺得比起這樣偷偷摸摸的,他倒寧願開誠佈公還乾脆些……

  「我無所謂。你呢?」他沒料到的是,其實她從不曾想以任何方法強迫他對她負責,而那時會採取陰暗手段灌醉他,也只是為一償宿願,她的第一次,就是要獻給自己最愛的男人。

  安輊洵無法苟同,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著曾經最寵溺卻變成和他裸裎相對的女人,忽然問,他不曉得自己該如何將冉薔薇的存在定位。

  「怎麼不說話?」她推了推他,有點想逼問他真正的心意,又怕將他逼得太緊會造成令自己後悔莫及的反效果。

  「沒什麼好說的。」他避重就輕的說,大掌撩起她一繒染成青草綠的髮絲。「別再染這些奇奇怪怪的顏色了,你看你的髮質都變壞了。」

  「沒差!剪掉就好了。」她不甚在意地道。反正她留頭髮一向很快。

  「那你又何必將漂漂亮亮的頭髮搞成這樣?」他還記得冉伯母以前都會幫她綁很多種俏麗的髮型,配上她那嬌甜的臉蛋,說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我不喜歡以前那樣子。」文弱的外貌讓她不曉得受過多少委屈,雖然她現在也不希罕學校裡那票粉絲的愛戴,但兩者相較之下,絕沒有人會選擇被欺負。

  「但至少比較討喜。」一場激愛後,她臉上的煙熏妝也掉得差不多了,對於有雙明亮眸子的她,畫太重的黑色眼影是會令人感到難以靠近的。

  「和珍妮比起來呢?」她問得直率,心頭卻因即將聽到的答案而緊縮。

  「你們的型不同,是沒有辦法相提並論的。」

  「你這算是在逃避我的問題嗎?」她有些失望。

  「別露出這種表情。珍妮長年居住國外,氣質本來就會比較洋化,所以你別想太多,好嗎?」他撫著她的臉頰,捕捉到她極力欲藏匿的愁緒。

  「你……很愛她?」她還是想問。

  好半晌才聽到他的回答,「嗯。」

  她心臟揪疼了一下,一股悲哀讓她頓時感覺乏力,她暗暗嘲笑自己自取其辱,可她不懂啊!在她的記憶裡,他和珍妮一年相見的次數連五隻手指都能算得出來,為何他們還能這麼心平氣和的戀愛呢?

  換作是她,光是一個禮拜不見他,她就好像全身力氣都被抽離,連呼吸都覺得好吃力……然而這又能證明什麼呢?她給的愛是這樣的多,但他心繫的人兒仍不是她啊!

  「是嗎?」她不自在地離開他的胸膛,拾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件套上身。

  「薔薇……」

  「嗯?」

  「過幾天……珍妮會回來。」

  她一怔,眼底覆上一層灰黯。「你們要一起過情人節?」她並沒有太訝異,因為這是他和珍妮每年的例行公事。

  「嗯。」他只是輕輕應道。當他們的關係不再純粹,他也不會再約她和他們一同過節。

  「放心吧!我不會去打擾你們的。」她哪會不明白他刻意提出這事的用意。「對了,我一直沒有問你,去年聖誕珍妮沒看到我,都沒問你什麼嗎?」

  「沒有。」其實他也以為珍妮會問起她的事,可結果非他所想。

  「她大概沒想到我居然會把你騙上床吧!」她諷刺地笑著。以某方面來講,女人的敏感度勝出男人許多,而珍妮又是個美貌與智慧兼具的女強人,散發出的自信光芒又是那麼樣的強烈,所以她很容易可以猜測得出,珍妮根本從頭到尾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過,更遑論是把她當成情敵小心預防了。

  「薔薇……你會怨我嗎?」她是背對他的,但他仍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落寞籠罩著她荏弱身形,從以前到現在,她幾乎是由內到外都改變甚多,但她依舊愛假裝自己是勇敢的,總把受傷藏進逞強下。

  「怎麼會?你是她未婚夫,算起來我還得感謝她把你借給我這麼久!」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還可以四處借來借去?」他蹙起眉頭,因為她的強顏歡笑,也為她怪異的說法。

  「你當然是我最心愛的男人囉!BYE !」說完她飛快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便踏著輕快的步伐離去。

  一時摸不著頭緒的他傻傻地撫著自己的唇,霍然發現,也許他並不是真的那麼瞭解她……

  *******

  鑰匙圈套在食指上繞著圈圈,冉薔薇徒步穿越數條繁華街道,一棟奢華高聳的透天別墅就佇立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她卻反而放慢速度行走,似乎不是很想回到那令人羨慕的華麗地獄。

  在那棟大房子裡,盛滿了寂寞和孤寂。

  她不知道別人家的女兒是否也和她有著同樣的感受,為什麼一對相親相愛的夫妻最後會變得宛若陌生人,不但各自在外玩樂,還擁有彼此之外的情人,讓她這個獨生女就像是一株在風中搖擺不定的小草。她無法贊成任何一方,也無法判定他們的對與錯,但最令她無奈的是,他們似乎遺忘了自己曾經是如何深愛著對方,當初那份永世不渝的狂熱心情,就隨著一次次的爭執消失殆盡,而她冉薔薇存在的意義不再是愛的結晶,而是造成他們不能徹底分手的障礙。

  大家總是說她何其幸運,父親匯在她戶頭裡的零用錢幾乎是尋常人工作半年的薪資,但對於已有三個月不曾見過父親的她來說,即使買了再多的名牌,吃再好的頂級佳餚,仍抹不去那沉澱在她心口的黯淡。

  她鬱悶的瞄準一顆石頭抬腳踢了出去,才想看自己能踢到多遠的地方,恰巧瞧見一輛黑得發亮的寶馬名車停在她家門前,這令她納悶的停下動作,想知道是誰要找她家的人……

  「傑瑞,你送我到這裡就行了。」一身考究華服的葉秀蓮噙著溫柔笑痕,才欲開車門,保養有素的玉手卻遭駕駛座的男子握住。「怎麼了?」

  「我捨不得你。」傑瑞深情凝視葉秀蓮,不停啄吻她無骨似的小手。

  「少來!你外面明明就有很多女人。」葉秀蓮嬌嗔地以指尖推他額頭,眼波獻媚的姿態讓人完全看不出已是年近五十的婦人。

  「她們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傑瑞將她摟進懷中,唇瓣貼著她的耳朵說著甜言蜜語,惹得她心花朵朵開,宛若情竇初開的少女般捶打他的胸膛。

  「我才不信你呢!天知道這句話你對多少女人講過。」

  「我怎麼會是那種人……秀蓮,那個女孩子怎麼一直看我們這邊?」傑瑞指著後照鏡中的冉薔薇,那雙怒瞠的大眼彷彿欲將他們射出窟窿來,怪可怕的。

  「誰……糟糕!」認出女兒的葉秀蓮驚叫一聲,連忙下車來。

  而幾乎是同時的,冉薔薇帶著狂怒奔至寶馬名車左側打開車門,硬是將身材高瘦的傑瑞給拖出來打。

  「你、你做什麼……唔!」中看不中用的傑瑞右臉頰遭冉薔薇一拳揍上,他火大的想回擊,葉秀蓮卻擋在前頭不讓他動手。

  「傑瑞,你敢打我女兒就試試看!」

  「放開我!我不需要你來救!」冉薔薇忿忿地甩開母親的手,兇惡的將包包用力砸到傑瑞的臉上。

  「薔薇,你聽媽媽解釋……」葉秀蓮見場面失控,焦急地想澄清一切,但當她看清女兒眼中的明顯恨意時,喉際像是讓魚刺梗到般無法發出聲音。

  「解釋?!哈!」冉薔薇不層地仰頭大笑,「你以為我眼睛瞎了嗎?」她的母親竟然搭上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男人,這教身為女兒的她情何以堪?

  「薔薇,你不要這樣……」淚水在慚愧不已的葉秀蓮眼眶中打轉,卻已無法補救對孩子釀成的傷害。

  「走開!我不想看到你的臉!」已聽不下任何狡辯的冉薔薇破口大吼,面對母親朝她伸出的手,像是惡夢降臨般,讓她痛苦絕望的拔腿衝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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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七月七日的今天,彷彿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甜蜜色彩之中,路上的男人女人們臉色紅潤,無論行經哪處,總有一些攤販吆喝銷售著成包花束的金莎巧克力,讓冉薔薇連想匆視這個節日都很難。

  本來她是想躲在房裡度過這一天的,但腦子卻一再躍現安輊洵和珍妮同餐歡樂的景致,讓她的心像被丟進熱油鍋似地煎熬難受,即使她想盡辦法讓思緒淨空,那畫面卻像是有自主意識般又跑了出來,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踹開涼被,立刻決定拎起大包包上上那些她一點也不感興趣的課程。

  她面無表情的走進校門,少女麻雀般嘰嘰喳喳的討論全讓她隔絕耳外,突然問,她好渴望聽見教授嘰哩呱啦的嗓音,就算吵,但至少絕不會提及有關於情人節的字眼。

  「學姊!」

  這句叫喚她充耳不聞,況且這裡這麼多人,天曉得所指的是哪一位。

  「冉、冉薔薇學姊!」

  為了趕上她疾步的速度,一名身材嬌小的小女生只好用跑的追到她面前。

  「什麼事。」

  冉薔薇越過那名學妹,心想大概又要重演往年的可笑情形了。

  「這、這個……請你收下!」學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仍執意將一袋包裝精美的禮物交給她。

  她就知道!「我不要!」冉薔薇完全無法感染到別人的期待和喜悅,情人節之於她,比學科被當更教她憂鬱。

  「可、可是……」慘遭拒絕的學妹倏地一陣哽咽。

  「別告訴我你這樣就要哭了!」冉薔薇不得不停止前進,轉身就看見她淚眼婆娑的模樣,教她不由得歎口長氣,像拎小雞般將她拎到無人的廁所外頭。「你到底想怎樣?」為什麼連到了學校還是不得安寧?

  「我……」學妹扁著嘴,抬高捧著禮物的雙手。

  「你——」冉薔薇無力的猛翻白眼。「你是不是搞錯對象了?我是女生耶!」

  「我知道啊!」

  「那你還送東西給我幹嘛?」她覷了絢彩的鋁箔包裝一眼,明知道不該無端遷怒,她的心卻仍在無形中受到刺激。

  「你是我的偶像啊!」學妹以手背拭乾淚水,圓圓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冉薔薇的無瑕臉蛋,是那麼的英氣又亮麗,讓她對冉薔薇的崇拜又攀升了幾分。

  「偶像……」她咬牙切齒的重複這句名詞,只覺得一肚子火氣就要讓她控制不住了。

  「對啊!我是為了你才千辛萬苦考「志遠」的呢!」一睹冉薔薇舉世無雙的迷人風采後,學妹就像看到心儀已久的人,酡紅的小臉像顆熟透的紅蘋果。

  「我的老天!」冉薔薇猛拍秀額。這簡直是自己追安輊洵的翻版,害她都不曉得要怎麼凶這位性向令人質疑的學妹了。

  「學姊……咦?怎麼裡面好像有人在吵架的聲音?」還沒害羞完的學妹突然聽見一陣對罵摔物的喧嘩。

  「吵架?」冉薔薇直接踱進廁所,就見一群人惡霸的圍著一名狼狽坐在地上的女生。

  「天啊!學姊!我們快假裝沒看到……學、學姊?」懦弱怕事的學妹本想拉著冉薔薇逃離是非之地,但冉薔薇掙開她,筆直地走進人牆中護在那名受害女生的前方。

  「你們夠了吧?」冉薔薇無懼的環視眾人一圈。「以多欺少,你們難道都不會感到羞恥嗎?」

  「你敢跟我大小聲?操!你有沒有先去打聽我是誰?!」為首的女孩長得人高馬大,那染金的粗糙頭髮和猙獰的面目,就像動物園裡的母獅般駭人。

  這一吼,冉薔薇身後的女孩更是驚怕,身子宛若秋天落葉飄零般劇烈抖顫著。

  冉薔薇見狀,一股強烈的保護欲湧上心頭,彷彿看到當年那個軟弱的自己,無助又恐懼。

  「馬晶晶,我聽說你再一支小過就要被退學了,如果你放過她,我可以考慮不跟教官報告。」以馬晶晶在校園裡橫行霸道的種種事跡,冉薔薇想不知道她也難。

  「你敢威脅我?」馬晶晶嗤笑一聲,那模樣簡直能和鬼片裡的魔怪媲美了。「冉薔薇,老娘我看你那副屬樣不爽很久了,你來了正好,讓我一次揍個夠!」

  「你……」冉薔薇秀眉打結,腦中不斷思量著該如何避開這危境。

  馬晶晶手一揚,唆使著同伴開打,冉薔薇防備的退後一步,眼睛望向門口的學妹欲尋求救援,怎料學妹早不知跑哪去了,徒留下她隻身對抗這群不良少女。

  「你們杵在那裡做什麼?快動手啊!」馬晶晶氣煞的看著同伴們畏縮的樣子。

  她們居然敢不聽她這個大姊頭的話?!

  「可、可是冉薔薇是「卡漫社」的人……」被斥罵的女孩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才推派出一名女生說出她們的困難。

  「那又怎樣?你怕她不成啊?」

  「是……是怕啊!」女孩們紛紛點頭,畢竟「卡漫社」裡的每位成員都是校園裡的重要人物,再加上還有一個學生會長當靠山,她們實在是得罪不起啊!

  「你們——」馬晶晶殺氣騰騰地瞪著夥伴,不敢相信她的地位會敗給冉薔薇。

  「馬晶晶,我看你也不必再逞威風了,只要你放過這個女生,我可以假裝沒看見這一切。」見馬晶晶兵敗如山倒,冉薔薇於心暗鬆了一口氣,扶起躲在腳邊的女生,替她拍掉滿身的灰塵。

  「薔薇學姊,謝謝你……」獲救的女孩感激得眼眶盈滿淚水。雖然被圍打欺負對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飯,卻從沒有人像冉薔薇一樣挺身而出,帶她脫離險境——霍地,她看見馬晶晶面上露出凶光,長臂撈來洗手台旁的水桶,她立刻驚愕大喊,「學姊小心!」

  「什麼?」當冉薔薇轉頭之際,已來不及躲避馬晶晶猛烈的攻勢,但她仍是將那女孩擋在身後,自己承受即將到來的疼痛。

  砰然一聲巨響,那只水桶正面砸向冉薔薇的臉,感覺一股濕熱液體自額頭滑下鼻樑,連身子也被潑得濕淋淋的。

  「薔薇學姊!」那位學妹著急的想查看她的傷勢,然而手心卻被緊緊握住,示意著由她處理即可。

  「這樣就高興了嗎?」冉薔薇面若冷霜地直視眾人,即使那傷口痛得令她想尖叫,她仍將腰桿挺直,絕不在此刻低頭示弱。

  「你……」馬晶晶沒想到冉薔薇竟然這麼有種,都頭破血流了,卻還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看著那鮮紅血液流滿整張面容,馬晶晶不禁一陣毛骨悚然。

  「還有誰要動手,都放馬過來吧!」冉薔薇語調肅殺,宛若黑暗女神般一步一步走近她們,害得一票不良少女只有節節敗退的份,而她眼神所掠之處,就像能燃燒起火焰,讓所有人惶怯地拔腿竄逃,徒留下目瞪口呆的馬晶晶一人。

  「你們怎麼都跑了?!快給我回來!」馬晶晶氣急敗壞地大喊,卻沒人敢再聽她的話,全都做鳥獸散。

  「真可憐!」冉薔薇凜然地走向戒備的馬晶晶,右拳一揮,狠狠地打偏馬晶晶的臉。「這拳是我要還你的!」

  「唔……」馬晶晶吃痛得摀住臉頰。沒想到看起來比自己嬌弱許多的冉薔薇力氣竟然這麼大!

  「這一拳,是我替她討的!」左拳一出,又是正中馬晶晶的腹部。

  「呃……你、你給我記住……」撐不住的馬晶晶跌坐在地上,還不怕死的挑釁冉薔薇的耐性。

  「馬晶晶,等你有本事再說吧!我已經很久沒被惹毛了!」冉薔薇居高臨下地睥睨馬晶晶。以她冷然的性子,通常很少有火大的時候,相對的,她一旦真的生氣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息怒了。

  算起來馬晶晶還挺倒霉的,安輊洵和母親的事讓她這幾天的情緒都不太穩定,而馬晶晶又碰巧來個火上加油。她陰惻惻地笑著,她想她是不該白白浪費馬晶晶這個大沙包好好宣洩一下了!

  「全都給我住手!」

  正當冉薔薇拎高馬晶晶的衣襟欲痛快狠扁一頓時,教官剛好出現在門口喝止了這場暴動。

  「啊!我的屁股……」一見教官來攪局,冉薔薇立刻無趣地鬆開手,讓馬晶晶再次摔個四腳朝天。

  「你、你,還有你,現在立刻跟我到辦公室!」教官氣沖沖地指向主要三人,便轉身踅出女廁。

  「薔薇學姊!你流血了……」剛送禮物給冉薔薇的學妹飛快地趨近,慌慌張張地想拿出手帕替她擦拭。「對不起!剛才老師們都在開會,我拜託了好久他們才肯讓我進去……對不起……」學妹萬分愧疚,因為要是她能讓教官早點到,冉薔薇就不會受傷了。

  「我沒事,我們走吧!」冉薔薇瞟了憤慨的馬晶晶一眼,便一手牽著一個學妹走了出去,以免讓馬晶晶乘機找她們出氣。

  而這一戰,讓冉薔薇在「志遠」的知名度直線飆升,一傳十、十傳百,這項義舉讓她儼然成為校園裡伸張正義的女英雄,想不紅都難。

  *******

  字典裡有一句成語是這樣的——以牙還牙,但是這道理在學校是絕對不適用的。

  不管冉薔薇有任何情有可原的理由,教官也只會回她一句「動手打人就是不對」。但她覺得非常可笑,不還手,難道要等著被活活打死嗎?還是說忍氣吞聲就可以上台接受頒發獎狀?

  辦公室裡每一位長輩的眼神都將她當成了天生好爭惡鬥的壞學生,可真要回溯過去,她被欺負的經歷幾乎可以出一本史記了。

  因為受了傷,讓她不必全程聽完教官的狗屁訓話,而身為她班導的安輊洵便領著她到保健室包紮傷口。

  「薔薇同學,你下課後最好去一趟醫院,我怕你這傷勢要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護士阿姨楊寶玉叮嚀著,她看了看神情嚴肅的安輊洵,很識相的說:「我出去辦點事情,你們出去後記得幫我把保健室的門關好。」

  「嗯!」安輊洵朝楊寶玉頷首。

  楊寶玉一走,冉薔薇馬上道:「馬晶晶會被退學嗎?」

  「不會,馬晶晶的父母有來學校陪她簽保證書了。」

  「哦!」她悻悻然地應道。

  「薔薇,你怎麼會跟人家打架呢?」他實在想不透,一個荏弱纖柔的小女生居然搖身一變,抽煙逃課已經很嚴重了,現在竟還學會暴力!

  「你去問教官。」她剛才已經在辦公室講了一堆話,懶得再重複第二次了。

  「救人有很多種方法,而讓自己掛綵是最不明智的一種。」他盯著她秀額上一圈紗布,還有些微的血漬滲了出來,只要一想到她當時受創的情景,就讓他恨透了自己當時為什麼沒在現場搭救她。

  「第一次總是比較沒經驗,下回我會記得去劍道社借防具穿好再揍人。」她涼涼地說笑,其實這點傷她根本不在乎,況且只要能看到他,再痛她也不怕。

  「你是故意想惹我生氣的是不是?」臉色不曾稍霽的安輊洵揉著泛疼的眉間。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並沒有那麼脆弱。」雖然這種事實在沒什麼好值得炫耀的,可想來以前她時常被當成跑腿和出氣筒,讓她的力氣和體力都比一般女孩子好,就憑那只是打腫臉充胖子的馬晶晶也想撂倒她?哼!先回去練個三、五年再說吧!

  「你以為你的身體是鐵做的?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不要讓我每天為你提心吊膽的行不行?」她若真那麼行,頭上被水桶敲出來的傷口又該作何解釋?

  「我本來就是女生啊!難道還要我把衣服脫了?讓你再驗明正身一次?」她戲譫的說。

  「小聲一點,要是被聽見我們兩個都完了!」他警告她的我行我素。

  「怕什麼?大不了就被退學而已。」冉薔薇很明白,若不是有安輊洵在替她講好話,她這個教官群的眼中釘哪能撐到三年級,更何況她父母是地方名望,最重視的除了面子之外還是面子,就算她記滿三支大過,她的父親仍然能用數目可觀的捐款保住她不被退學。

  雖然這種恃寵而驕的想法很不應該,但為了能讓他多注意她一些,她不得不使壞惹怒他,而她搗蛋搞怪,亦是為了能加深她在他心中的印象,或許會有那麼一天,她的存在會逐漸超越珍妮也說不定。

  「不准說這種傻話!還有,我以後再也不想看你和別人打架,懂了嗎?」他巧妙地閃避有關他們之間的禁忌話題,但他知道她是個一諾千金的人,一旦答應了,便絕對堅守到底。

  「好哇!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她可不是這麼好商量的。

  「你……」她那得意滿滿的嘴臉令他氣得牙癢癢的,懷疑自己上輩子究竟是欠她多少錢沒還,所以這輩子才注定讓她吃得死死的。「好!你說。」

  她蔥指在自己粉嫩的紅唇輕點了一下,意思已不言而喻。

  「你確定?」他不可置信的瞅著她。這妮子再怎麼開放也得挑對地點啊!

  「嗯哼!不過咱們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沒有強迫你喔!反正到時候要是我又被人家嗆聲,我是一定會奉陪到底,好好活絡一下我的筋骨,當健身也不錯!」她假裝無意撫著頭上的紗布,間接將他逼進死角。

  「冉薔薇,你不要太過分了!」

  「哎呀!其實留下疤痕也沒啥大不了的,去醫院又好麻煩喔!」她硬是插話,利用他的責任心來逼他就範。

  「我可以帶你去!」他立即自告奮勇。這麼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說什麼也不能讓醜陋的傷疤給破壞了。

  「你今天不是要出去約會?」她一句話堵死他。

  「我……」他這才倏然憶起和珍妮的約定。

  看著他為難的樣子,令她的心泛起一絲苦澀,同時她竟也變態的感謝起馬晶晶,這傷口,就當作是她送給他的七夕情人節禮,最好是能讓他即使與珍妮共餐時刻,腦子裡仍一直掛念著她。

  這樣的她是不是壞透了?不,她只是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而已,就算自私,她仍不覺得有錯。

  「這樣吧!只要你親我一下,我就乖乖去醫院,以後也不再和別人起衝突或打架鬧事。」她攤開兩手,講得好似自己多慷慨一樣。

  本來就是,她也才要求一個吻就得回償他兩個條件,這怎麼說都是她不划算,況且她也沒壞到真要公開所有的事情,那會害他無法在「志遠」立足的。

  「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考慮,一、二、三——」他成功攔截她語尾落音,有些氣悶的貼上她柔軟的唇瓣。

  他原本只想來個蜻蜓點水般的啄吻,怎料她的藕臂已有先見之明的攀住他粗頸,按住他後腦勺不容許他隨便了事交差。

  「這樣不合格喔!」她抵在他薄俊男唇輕輕訴說著,並且主動將丁香小舌探進他的口腔,以他教會她的銷魂吻技逐一回報在他身上。

  他不該這樣陶醉的,然而她的少女氣息攪拌在濡沫相交的曖昧氣氛中,竟讓他秉持的原則理念霎時冰封,他忘記去抗拒,也忘記他們正身處隨時可能被闖入的危險境地,就這樣擁著她,同她一塊兒跌進親暱的無底深淵。

  「你這魔女……」他感歎著自己的身不由己,像沙漠旅人尋找到那久逢的綠泉般,無法饜足的吸吮著她的甜美甘霖。

  她喜極的響應他強勢的擷取,直到他們吻到天昏地暗,肺葉的氧氣罄盡,他才滿意的停止動作,下一刻,懊惱的繩索又勒得他百般難受。

  「你滿意了吧?」將她無限春意的小臉壓在胸口,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迷情臉紅的表情,否則她一定又會把他糗得裡外不是人。

  「勉勉強強囉!」偎在他賁起胸肌的她正竊竊笑著,因為他的心跳是那麼強而有力的震動著她的耳膜。這個男人啊!老是凜著一副正經八百的表情,可事實上也只是掩飾他內心的狂熱罷了。

  她伸手環住他結實的寬腰,如此全心全意的依靠也讓他狠不下心推拒了。

  太沉溺於擁抱的兩人,沒發現有一雙驚愕的視線正透過玻璃窗不可思議的注視著這一切……

  不給愛就搗蛋 2

  挽留不住當初與你親情般的和睦互愛

  只因你如癡如醉的縱情模樣

  教我失控頻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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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到醫院重新包紮傷口後,冉薔薇仍背著她的大包包在外頭閒逛著。

  天色漸昏黃,許多上班族和學生在街上熙來攘往,而她從來就不喜歡在擁擠的地方走動,便轉往右邊一座人煙稀少的小公園,選在一張漆白的涼椅坐下。

  隔著微風傳來的是一陣能震盪她內心共鳴的樂音,她左顧右盼,終於在一座小池塘外圍看見一名留有羊須的年輕小伙子,他蹺著二郎腿,靈活的手指在吉他弦勾撥出準確悅耳旋律,偶爾有幾位路人會停下來好奇的看著他,但他就像是置身於自己的世界,表情顯得十分自得其樂。

  出生在大城市的她不曾見過這般景象,而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像街頭藝人。她起身欲接近看他頗似複雜的指法,孰料蓮足跨不到幾步,一道窈窕身影比她更快速的衝至吉他手身邊,她怔了一下,以一種極度訝異的眼神看著這一幕。

  「羅伯!」

  「珍妮!」被呼喚的羅伯一看等候的女子前來,立刻興奮地將吉他擱在一旁,張開雙臂接住她飛奔來的身子。

  「SORRY !我是不是讓你等很久?」珍妮在羅伯的雙頰各親了一下,並且替他撫整被風吹亂的烏髮。

  「只要你肯來,就算要我等一輩子我也願意。」羅伯顯然十分迷戀珍妮,看著她的眼睛柔情似水,剛才彈琴時的自我陶醉全然不復蹤影。

  珍妮漾開笑花,長期受西岸文化熏陶,她的美,揉合東西方與洋化的完美衝突,而她大而化之的個性再加上精緻分明的五官,確實有著令天下男子俯首稱臣的本錢。

  「那我們先去逛逛好嗎?我好久沒回台灣了,好想看看這裡有沒有什麼改變。」珍妮一臉無害地說,然而其實她四、五個月前還有回來和親人們過年,卻沒通知羅伯,況且聖誕夜的日子是屬於安輊洵的,她很公平的分配好時間程序,才不會壞了和每一個男朋友的感情。

  「你等我一下。」羅伯彎下身將吉他收進提袋裡,雖然和珍妮談的是遠距離戀愛,但他仍因她的喜好浪漫地去學了吉他,甚至在外觀上也打扮得像ABC ,其用心程度從他身上的每個小細節皆可看出。

  「嗯!」珍妮物盡其用的以她天使般的臉孔迷惑羅伯,直到她瞟見遠處正敵視自己的冉薔薇,心下一驚。「羅伯,我看到一位老朋友了,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喔!」

  「珍妮?」反應不及的羅伯只能看著珍妮像一陣風般跑開。

  ********

  「薔薇!」

  雖然珍妮臉蛋掛著笑意,但冉薔薇仍神情冰冷的甩頭就走。

  「薔薇!」長手長腳的珍妮三兩下就追到她前頭。「你怎麼可以一看見我就要走?我還特地來跟你打招呼呢!」

  「我跟你很熟嗎?」她諷刺地問。她記得以前和珍妮就算見了面,說過的話大概也不超過三句。

  珍妮挑眉,審視的眼光在冉薔薇身上打量著。「一段時間沒看到你,你好像變了不少。」

  冉薔薇沒理她,只是震了震肩上的背包。

  「你穿這樣還挺酷的,我在美國也常看到有人做這種PUNK打扮,不過輊洵對你這種穿著都沒有什麼意見嗎?」珍妮想藉由安輊洵和冉薔薇聊開。

  「他有沒有意見又關你什麼事!」冉薔薇口氣很沖。打從和珍妮初識時,珍妮對她的不屑,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心情不好?」珍妮可不是被嚇大的,卻有些詫異從前那個柔順的冉薔薇究竟跑哪去了。

  「一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次。」

  「哎呀!你脾氣怎麼這麼差呢?如果有心事,我也可以當你的訴苦對象啊!」珍妮訕訕地笑著,玉臂甫要攬過冉薔薇肩膀而已,冉薔薇卻不領情的閃開了。

  「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對我是不管用的,還有,那個男人已經在看你了,你還是把這些心思花在他身上吧!」她可沒笨到以為珍妮是真心來跟她寒暄。

  「我晚上還要跟輊洵一塊兒去吃飯,你該不會小人的想破壞我跟他的感情吧?」既然被揭穿,珍妮也只能自認倒霉了,但她從來就不是那種受人擺佈的女人,更何況冉薔薇在她心目中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

  「你既然會怕,為什麼還要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冉薔薇覺得可笑極了。她想受西式教育的珍妮,八成不知道中國人有一句話叫「做賊的喊捉賊」。

  「我無聊嘛!而且輊洵每天都在忙學校的事情,我當然得替自己找點樂子啊!」開放的珍妮並不認為自己有錯,只要不被當事者發現,她騙了再多也是一種善意的謊言。

  「那是因為他很認真!如果你連這點都無法諒解,當初又何必和他訂婚?」冉薔薇越說越憤慨。比起安輊洵的執著,她覺得珍妮的不貞簡直該遭天打雷劈!

  「那是因為你喜歡他,才會一直站在他的立場幫他說話,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你長大些,就會知道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也不需要這麼大驚小怪。」珍妮就像一朵妍麗絕倫的牡丹,需要愛情來維持她嬌艷的生命;而安輊洵則是寬弘的泥土,讓珍妮不能沒有他。

  「你錯了!如果是我,我永遠都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冉薔薇最討厭人家拿她的年輕作文章,更何況她早就篤定這輩子只愛安輊洵一個人,絕不更改!

  「可惜我才是他的正牌女友,所以你假設得再多也沒用!」

  「我會盡我一切的力量讓他愛上我的!」冉薔薇昂高下巴,桃花般的明眸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輝。

  「不可能的!我和輊洵可是交往十年的男女朋友,這份感情可不是讓人隨便挑撥就斷得了的。」珍妮壓根兒無懼冉薔薇的宣戰,只是想提醒她,與其在安輊洵身上浪費時間,倒不如放寬眼界尋找下一個男人。「你啊!是有點太天真了,安輊洵他注定是我的,你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其實你長得也挺可愛的,怎麼不會利用自己的優點好好享受一下戀愛的美好呢?」

  「我用不著你來說教,而且既然你都能背叛她,也許到哪一天他會發現他根本已經不愛你了!」

  「怎麼?你真的想打小報告不成?」珍妮雙臂環胸,有點受不了她的固執。

  冉薔薇抿緊紅唇,忽然回答不出個是或否。如果她夠狠心,就該將珍妮和其它男人暗通款曲的事情抖出來,讓安輊洵看清珍妮的真面目,但是,她又不希望見他受傷,這樣的矛盾,讓她彷若困陷於森林之中,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無所謂啊!」珍妮逕自說著,「我也不怕你去告狀,因為只要我認錯,輊洵他一定會原諒我的!」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呵!所以我才說你天真啊!在大人的世界裡,談戀愛和婚姻是兩回事,我和輊洵之所以能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是因為我們太習慣彼此,對對方而言,我們就像是不可或缺的親人,這麼緊密的感情豈是外來者所能破壞得了的!」珍妮直言不諱,因為她相信安輊洵和她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有許多人將愛情過度幻想化,卻忘了愛情的本質也只是為了填補內心的諸多自私,例如寂寞、挑戰。

  然而需求一旦獲得了滿足,當初的悸動也會隨之消失,再深的愛情可能會昇華成親情友愛,就是回不了最一開始的甜蜜面貌。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愛輊洵?」珍妮的一番話讓冉薔薇心亂如散沙,在她單純的觀念裡,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為什麼還有那麼怪的理由來牽絆住兩個人無法分開。

  「當然愛啊!但是我的愛和你的不一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冉薔薇顰蹙黛眉。真的是她太笨了嗎?否則怎麼會腦子一片亂烘烘,搞不懂珍妮欲表達之意。

  「不懂就算了,反正你想搶走我的男人是不可能的,勸你還是少作白日夢吧!」珍妮輕快的踏著拍子。

  其實珍妮倒也沒那麼刻薄,如果冉薔薇的敵意不要那麼重,她也會願意念在安輊洵的面子上,把冉薔薇當個妹妹來對待。不過,在烽火連天的愛情道路上,先投降的就是傻子,所以婦人之仁在這種時候是完全不管用的。

  「哼!我看那全是你給自己找的借口,既然你不愛他,那我一定會把他搶過來的!」冉薔薇握緊了拳頭,信誓旦旦地宣告著,尤其珍妮身後的男人那翹首盼望的模樣,令她不禁更憤怒了。

  愛情是多麼神聖的意念,而珍妮竟然這樣玩弄人心於股掌之中。

  「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就放馬過來吧!」珍妮撇撇嘴角,覺得自己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怎麼講冉薔薇的死腦筋都吸收不進去。

  她撩了撩鑠金般的淺亮棕髮,扭腰擺臀地踅回羅伯身邊,不想再白白受冉薔薇無聊的火氣。

  但珍妮似乎忽略了一件重大的事情——輕敵,往往是敗北的一大關鍵。

  *******

  有信心固然是件好事,但有些時候呈現出的事實卻是令人不得不妥協。

  撂了那麼多狠話,陪在安輊洵身邊過情人節的女人依舊是珍妮。

  冉薔薇孤零零地關在房間裡,聽著雨水滴落在屋簷的聲音,更襯托出她內心的孤寂。

  情人節是屬於情人的日子,但對於單身或是苦戀的人來說,卻是一大諷刺。

  回到家後,珍妮說的話言猶在耳,她想來想去,仍是無法理解。

  習慣或許可怕,卻不代表戒不掉,而真正能令人藕斷絲連的,那一定是愛。

  少了愛情的婚姻必然充斥許多的憤恨和無奈,她的父母就是最好的見證。

  為什麼要說她天真?全心全意愛一輩子不好嗎?她不能諒解像母親和珍妮那種為尋求一時刺激的短暫快樂,她要的是貨真價實的幸福,而不僅僅是那甜蜜的假象。

  她握著手機,呈大字型癱躺在床上。

  漆暗的房間裡,天花板有著安輊洵為她貼的夜光貼紙在閃耀光芒,那時她因父母失和而夜夜輾轉難眠,於是他便替她選購了好多好多的小星星貼紙伴她入眠。

  憶起他那時踩著鋁梯,一片一片將不過五十元銅板大小的小星星、揮汗如雨地貼成一大片燦爛星海,還有當大功告成時他那如暖陽般的笑顏……

  他為她做過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到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若沒有了他,她的存在便變得不再完整……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貪心?因為她時常都在想,為什麼珍妮要來分享屬於他的一切?那樣令她心旌神搖的溫柔,難道就不能讓她保留永久嗎?

  她思考得很專心,專心到連手裡的手機在發亮都未發覺。

  「咚!」

  一陣怪聲阻斷了她的思緒遊走,像是有小石頭打到什麼東西般,她下床移至窗口眺望,赫然看見安輊洵就站在樓下,還對她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我馬上下去幫你開門!」

  無庸置疑地,他是她生命中的一盞明燈,只有他,能為她除去所有寒冷和黑暗。

  *******

  「我包了一些東西過來,你等我一下。」說完,安輊洵走到廚房取了餐具和大碗,分別將塑料袋裡的菜餚倒進去。

  他很瞭解她,知道她大概又要躲在家裡發悶到廢寢忘食,而且她的父母又經常不在家,自然也沒人能妥善照顧她了。

  「這個是什麼?」

  「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那間滷味,不加辣,沙茶多一點,對吧?」他將筷子交到她手中。「快點吃吧!餓太久對腸胃不好的。」

  「嗯……」冉薔薇有些茫茫然地看著堆出碗麵的滷味,夾起一塊海帶送入口中。明明是中藥包鹵烹久時的濃鹹滋味,怎會甜美得令她有股落淚的慾望?

  「我好像不小心買太多了,明天你熱一下,應該還可以吃。」他記得她的食量像鳥一樣,每次都吃沒幾口就說飽了,所以她的體重永遠不會超過四十五,纖細得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你怎麼會來?」

  「嗯?」她嘴裡含著食物,教他聽不清楚。

  「我說……你不是和珍妮約會嗎?怎麼這麼早就散會了?」她本來還很邪惡的祈禱這場七夕雨能下大一點,憤世嫉俗地對於自己的孤寂感到不公平,結果這會兒他就出現在她面前了。是老天爺聽見了她的禱告?還是只有壞人才能得到最想要的東西?

  「我怕你會躲在棉被裡偷哭,只好過來安慰你一下囉!」他大掌揉亂她的頭髮,語調詼諧的說。

  「笨蛋!我才不會為這種小事哭咧!」話一說完,她的鼻頭就開始泛紅,害她發窘地連忙補充,「老闆沙茶放太多了,好嗆!」

  安輊洵沒有戳破她的偽裝,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素顏,有感而發地說:「你還是不化妝的樣子比較可愛。」

  「可愛有個屁用?又不能當飯吃!」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稱讚。

  「講話不可以這麼粗魯!」他才要戳她的額頭以示懲罰,好險手指伸到一半想起她的傷口,趕緊縮了回來。「你怎麼沒包紗布?這樣傷口很容易感染的。」

  「我剛才洗臉就拆下來了,反正明天還要換藥,沒差。」臉上的妝沒卸乾淨的話,會導致粉刺面皰成長,雖然她的膚質夠好了,但她還是很注重清潔工作的。

  「你太胡鬧了,護士小姐沒告訴你傷口不能碰水嗎?」他擔心地撫開她額前劉海,謹慎地觀察傷處是否有惡化的跡象。

  「我知道啊!可是一直包著很不舒服嘛!」望著他靠近的俊顏,令她呼吸紊亂起來,她悄悄地伸長小手捉住他腰側的衣料,鼻尖輕嗅他慣用的古龍水香味。

  「你喔!要是變醜了我可不管!」話雖這麼說,那兩道緊蹙的劍眉仍洩漏了他的關懷。

  她仍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即使他滿口都是訓言,她卻聽得很窩心。這樣的溫柔,她真的不能擁有一輩子嗎?

  「薔薇?」發現她無預警淌落的兩行清淚,他不假思索的將她摟緊懷中。「怎麼哭了?」

  她無法言語,只能拚命搖頭,即便他不斷在她耳邊柔聲輕哄著,也停不了她晶瑩的淚液慢慢地染濕他薄衣。

  窗外,如棉絮般的細雨是牛郎織女相逢的感激;屋內,女子如朝露般的淚珠,只求男子一秒回首顧盼。

  原來,真正令人貪心的是愛情的本身。

  *******

  社團時間一到,「卡漫社」裡又是一陣引人飢腸轆轆的食物香味。

  照常理來看,通常在邵子騫這位大廚師尚未把山珍海味準備好之前,其餘三位成員大都是各做各的事,但今日情況卻大為異常,冉薔薇難得的眉開眼笑,猶如冰山溶解般,讓大夥兒無不看傻了眼。

  「社長,水已經滾很久了。」冉薔薇放下眼影盒,指著那高湯沸騰的火鍋。

  「嗄?啊!糟糕!」邵子騫一回神,忙不迭把火轉小。還好底部沒焦掉,不然這一鍋好料可就報銷了!

  「薔薇,你待會兒是要去約會嗎?」殷海棠問道。因為從冉薔薇一踏進社團,化妝照鏡子的動作就不曾梢停過,而且還很神奇的一直傻笑著,搞得眾人想不注意到她的怪狀都不行。

  「沒有啊!」

  「那你幹嘛沒事笑得那麼白癡?」唐飛則是手持竹筷隨時準備進攻他等候很久的豬肉蛋餃。

  「你管我!」冉薔薇不客氣的賞唐飛一記爆栗。

  「我猜你一定有好事發生對不對?快說出來跟我們分享一下吧!」殷海棠興致高昂地道。

  冉薔薇食指左右搖晃著。「這是秘密,不能說的。」

  「小氣!」殷海棠肩膀一垮,又從布織袋裡拿出半成品繼續縫編。

  「海棠,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問好嗎?我用膝蓋想也知道一定是安輊洵給她甜頭吃了嘛!」唐飛說話的樣子很欠打,因為他本來就對那種愛來愛去的事情不大感興趣,但最可惡的是偏偏他又很受歡迎。

  「唐飛,你是皮在癢了嗎?」冉薔薇報仇的趕在他前頭,把最後一塊蛋餃吃掉。

  「你是壞人……」唐飛心痛的看著他的寶貝蛋餃落入冉薔薇口中,而且還吃得那麼津津有味的樣子,心底真是扼腕極了。

  「海棠,你別淨忙著,先把火鍋吃一吃。」邵子騫很貼心的盛了一碗給殷海棠,否則依唐飛那貪吃鬼的速度,不消一會兒可能就只剩一些菜渣了。

  「謝謝……媽的!你這死辮子男想幹什麼?!」殷海棠變臉極快的以筷子夾住唐飛意圖不軌的手指。「想偷吃我的魚丸?門兒都沒有!」

  「嗚……我的手……」唐飛痛苦地甩著紅腫的手指。別人都以為殷海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但也只有少數人知道她那張甜美如蜜的臉蛋根本是個幌子,是用來包裝她火爆粗野的完美騙局!

  「你活該!」邵子騫落井下石的道。

  「喂!子騫,咱們是好兄弟吧!」看到他被女人欺負,居然也不幫幫他,真是沒良心!

  「吃飯的時候就不是了。」每次這個死唐飛都把最好料的私吞乾淨,邵子騫雖然大方,但偶爾也是會記仇的。

  「嘖!」唐飛識相的啐了聲,沒膽子再和邵子騫盧下去。他們同社團已有三年,邵子騫那外表和善、內心陰惡無比的個性,他可是瞭如指掌,所以,為了保有往後的好口福,他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為妙。

  「薔薇,聽說馬晶晶已經向外放風聲,要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了,所以你最近當心點,我擔心馬晶晶會採取小人手段對付你!」邵子騫可說是掌握了「志遠」學生們的所有信息,尤其像馬晶晶那種為非作歹、不學無術的學生,他自然得多耗點心思盯哨,才能避免更多人遭她迫害。

  「無所謂,我不怕她的。」冉薔薇仍是笑咪咪的。

  「誰來告訴我這女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連邵子騫都想翻白眼了。大難臨頭,冉薔薇居然還可以笑得這麼開心?

  「很簡單,不就是被愛沖昏頭了嘛!」殷海棠瞄了心花怒放的冉薔薇一眼。雖然她是沒啥戀愛經驗,但看好友這模樣,還真是挺嚇人的。

  「是啊!而且還病得不輕呢!」唐飛補充道。

  「呵!」完全無視眾人眼光的冉薔薇一臉春意盎然,只要一想到昨晚安輊洵的體貼舉措,她的心彷彿讓無數的快樂給漲得滿滿的。

  陡地,門扇讓一陣大的推力撞開,待他們轉頭的剎那,就見人群蜂擁而至,緊接著是「咚、咚、咚……」的連續聲響,不請自來的人們接二連三的跪倒在地上,卑微得像在覲見皇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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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卡漫社」裡的四人紛紛傻了眼,尤其是唐飛的模樣最可笑,右手一隻玉米、嘴裡含著大把高麗菜,活似住在荒郊野外的山頂洞人。

  「請、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學生會長果然不是當假的,邵子騫率先回魂詢問為首的女子,還不忘揚唇微笑,貫徹他優雅紳士的形象。

  「會長,請你救救我們吧!」

  「現在也只有你能幫我們了!」

  「拜託你一定要幫這個忙,我們會對你感激不盡的!」

  「呃……」邵子騫嘴角抽搐了兩下,他也才問了一句而已,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回一堆話,教他是要聽誰的啊?

  「你們是哪一科系的?」冉薔薇問道。

  「我們是餐飲和服裝設計科的。」其中一名女生回答。

  「那好,這兩科系的負責人留下來,其餘的都到外面等著,你們一堆人擠在這裡像話嗎?!」轉眼間,冉薔薇又恢復成強勢作風,和剛才不停發出嬌憨笑語的模態簡直判若兩人。

  「是……」冉薔薇一聲發號施令下,所有人皆不敢反抗的魚貫離開,就連被留下的兩位負責人也不敢亂吭一聲,立刻稍息的聽命於她的指示。

  「最後出去的那個記得把門關上!」

  「是!」

  見此景象,邵子騫不禁暗自叫好,畢竟他已經習慣當個溫文儒雅的學生會長。也許明年他可以指派冉薔薇作為副會長,負責扮黑臉替他執行許多雜事也不錯……

  「邵子騫,你不用笑得那麼陰險,你腦袋裡想的事是絕對不會實現的。」

  呃……被抓包囉!

  *******

  「事情是這樣的,校長剛才突然要求我們兩科系的學生聯合舉辦成果展,可是時間訂在下個禮拜實在太匆促了,所以我們才想說能不能拜託你們幫我們這一次,如果我們這次開天窗,校長一定不會讓我們好過的,而且還有可能會記過處分,這對一些面臨升學的學生實在太嚴重了!」

  服裝科的余品淳一說完,邵子騫四人立刻陷入沉默的思維。

  「你們沒和校長討論過嗎?」邵子騫問道。

  「有,可是校長回了我們一句——只准成功、不許失敗。」餐飲科的陳文君十分無奈。

  「那你們應該知道,請我們幫忙必須付出的代價吧?」唐飛開門見山的說。

  「知道。」一談於此,余品淳和陳文君顯然有些感慨。大家都知道「卡漫社」這名稱根本不名副其實,純粹是避免教育局來施壓他們而已。

  「卡漫社」除了擁有俊男美女的超強卡司外,他們各有的專長也同樣令人不敢忽視。

  例如,老是喜歡穿唐裝扮古人的唐飛其實是位武林高手,當「熱舞社」有重大比賽表演或臨時請不到老師時,便能請唐飛出面指導:而殷海棠家裡是專做戲服的,而且本身縫製衣服的好手藝便能讓「話劇社」和「家政社」所利用;冉薔薇則是攝影和廣告社的好幫手,只要能揣摩出她特殊的神秘氣質,得獎絕非不可能的事。

  至於邵子騫呢?他只要動動手,當個盡職的學生會長,批准各社上呈的報告,不要為難他們,就很阿彌陀佛了!

  重點是他們並不是義務協助的,而且收費方式就只有「吃人不吐骨頭」這句話可以形容而已,不過,一旦他們允諾了對方,一定會辦得盡善盡美,讓一心求好的社團也不得不砸重金聘請了。

  「那你們想我們四人之中的誰幫忙?」殷海棠有著一心兩用的好本領,一支銀針在絹布上穿來穿去,不需多久時間,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已完整呈現。

  「全部。」

  「確定?」這可是大手筆呢!

  「是的!因為時間實在太緊迫了,預備的工作又太多,所以請你們一定要協助我們將這次的成果展完美演出。」陳文君和余品淳相信「卡漫社」成員的辦事能力,雖然價碼是高了些,但若這四人願意出馬,還能順便達到宣傳效果,讓「志遠」的學生能踴躍參與下週六的成品表演,如此一來也算是物超所值。

  「那麼……請兩位在這張切結書上簽名。」冉薔薇將紙筆挪至負責人面前。

  「竟然還有切結書……」

  「這條約內容未免太不公平了吧?」根本全都是維護「卡漫社」這一方嘛!

  「不簽就算了!」冉薔薇鐵石心腸的欲收回,嚇得陳文君和余品淳連忙拾筆簽名,也明白在這群惡勢力面前是抗議無效的。

  「那一切就拜託你們了。」兩位負責人不敢造次的說著,眼光睇向還冒著熱煙的火鍋。

  「卡漫社」的人之所以能這麼吃香喝辣,那無窮無盡的經費原來都是這樣賺來的!

  *******

  學生會長可不是當假的,邵子騫花了半個鐘頭在計算機桌前,修長的十指也不過動了幾下,一張完整且具有效率的行事表便一一交到成員的手上。

  殷海棠正在趕最後幾張設計圖的衣裳;唐飛則在指導屆時會場的燈光及程序;忙完後,邵子騫也跑到實習廚房揉麵團去了;剛發完一大迭傳單的冉薔薇則坐在會場的觀眾席歇息,多日來的奔波、緊湊的綵排,簡直讓她分身乏術,有好些天不曾走進教室光顧教授們的課程了。

  雖然很累,但冉薔薇還挺喜歡這種合作無間的感覺,看著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學生如此賣命的行動,每張努力不懈的面容彷彿都讓她看見了無限的希望與夢想。

  然後,她不禁反問起自己:冉薔薇,你的夢想是什麼?

  她倏然發覺,自己從來就不曾像他們這般上進過,夢想之於她,是和安輊洵畫上等號的。

  她每天所想的,都是如何能讓安輊洵多注意她一些、如何能代替珍妮的地位、如何能讓安輊洵深深地愛上她……一切的一切,皆以安輊洵為出發點。

  安輊洵的影子填充了她身體每一處空隙,若沒有他,她就如同行屍走肉,彷彿這世間對她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先不論安輊洵心底的感受,可有時連她都讓自己的執著弄得好疲憊……

  「薔薇,你坐在這裡做什麼?」經過禮堂的安輊洵本想進來看看學生將會場佈置的如何了,沒想到會看見冉薔薇坐在這裡發呆。

  「我剛發完成果展的傳單,腳酸就先休息了。」他還真厲害,她才想著他而已,他就馬上出現了。

  「哦!我差點就忘了你是「卡漫社」的,不過你忙歸忙,盡量不要怠慢了課業,知道嗎?」她近來的成績有退步的跡象,倘若繼續下去,他擔心她可能要淪落延畢的命運了。

  「沒差,反正美工本來就不是我的興趣。」而且對天分不足的她而言,每次交功課都讓她必須花費比別人多一倍的力氣,長久下來,她難免感到有些厭倦。

  「那你當初又為什麼要報考美術系?」

  「因為你啊!」她的回答毫不迂迴。

  安輊洵愣住,冉薔薇的直來直往時常令他掛不住師長的威嚴,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身份來奉勸她。

  「你不該這樣勉強自己的。」他也當過學生,那種面對不擅長科目的無力感,他是能體會的。

  「你也這麼覺得?」她交迭起淨白美腿,為此感到有點焦躁,當然她是不敢肖想他會說出什麼令人感動的話語,但也別用那種困擾的表情否定她啊!

  她只是想讓他明白,她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他,然而如今她卻發現,即使他知道了她的付出,似乎也不能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煩躁地燃起一根香煙,她在心裡第一萬零一次罵自己愚蠢。

  「別抽了!」他皺眉。這妮子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竟然在他這個導師面前抽煙!

  「怎麼?你要記過處分嗎?請便!」他若真這麼愛當老師,行啊!她就努力當個搗蛋鬼讓他頭疼。

  「我叫你別抽了!」一氣之下,他直接用手將煙頭捻熄,然後趁她閃神之際,掏出她口袋裡的煙盒丟到角落的垃圾桶裡。

  「你瘋了嗎?讓我看看你的手!」她沒想到他會如此衝動,趕緊攤開他手掌查看傷勢,就見他食指和大拇指的腹皮都燙焦了。

  「要是再讓我看到你抽煙,我還是會用相同的方法制止你!」他惡聲惡氣的警告,只要能讓她戒掉這種傷身的習慣,他不在乎受這點皮肉傷。

  「你——」

  「薔薇,你看我帶了什麼好吃的來了!」邵子騫人未至、聲先到,而且一靠近馬上以手臂勾住冉薔薇嬌小的肩頭。「咦?小安,你也在啊!」

  「子騫同學,你應該要喊我老師。」邵子騫對冉薔薇的舉動莫名的令他心生不快,而雖然邵子騫的演技逼真,不過他很清楚那絕對是故意的,因為從那麼遠的距離跑過來,邵子騫不可能沒看見他。

  「幹嘛這麼拘謹呢?哪!這是剛出爐的牛角麵包,我請你嘗嘗!」邵子騫根本不把安輊洵的話當一回事,況且若不是為了冉薔薇,他才不會犧牲自己嚴守的形象對他嘻皮笑臉的。

  「子騫同學,你身為本校的學生會長,行為舉止應該要更穩重些。」說話時,安輊洵不善的眼光直盯著邵子騫那只喻矩的健臂。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碰到她的胸部了!

  「我知道,可是好多同學不都是叫你「小安」?我這也算是順應民情嘛!」終於,邵子騫挪開了手,下一步卻是將紙袋裡的小牛角撕成對半,餵進冉薔薇口中。「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喔!還不錯吧?」

  「嗯!好吃!」她點點頭,邵子騫的廚藝她一直是肯定的。

  這一幕看在安輊洵眼底,簡直像一道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她口口聲聲說愛的人不是他嗎?怎麼還容許其它男人和她如此親近?!

  「薔薇,你的頭髮亂了。」同樣是男人,邵子騫豈會看不出安輊洵的壓抑。

  「真的嗎?」女孩子對於外表總是比較在意,當她剛要整理凌亂的頭髮,邵子騫立刻接手幫她將亂翹的鬢髮塞至耳後。

  「這樣看起來好多了。」安輊洵的臉色越臭,邵子騫的成就感就越大。要對付安輊洵這種八風吹不動的死個性,就是得使些小人步數,才能把他逼得茅塞頓開。

  「謝謝!」

  「冉薔薇!」安輊洵覺得自己像一顆被撐到極限的氣球,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幹嘛?」她被吼得很莫名其妙。

  「小安,有話好好說嘛!你這麼大嗓門會把我們家可愛的薔薇嚇到的。」邵子騫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這不關你的事!」安輊洵瞪了邵子騫一眼,又轉向冉薔薇,「明天我的課要畫重點,你要敢再缺曠就給我試試看!」撂完狠話後,他立刻掉頭離去。

  「他是吃錯藥了是不是?」冉薔薇傻傻地瞅著他疾步遠走的背影。她又不是頭一次逃課,有值得他這麼火大嗎?

  「大概吧!」邵子騫賊笑著。「薔薇,我發現你腦子也挺不靈光的。」

  「邵子騫,你這是在拐著彎罵我笨嗎?」她氣惱的擦起腰。今天她是長得特別欠扁嗎?

  「是啊!」連安輊洵一點小心思都抓不到,難怪追了這麼久還是一無所獲。「聽我說一句話,男人通常是很犯賤的,你越是死心塌地,他呢?就越不想要;反之,你態度越縐,他就會哈你哈得要死!」

  「你確定你不是狗頭軍師?」她不太信任的睞他。就算他是天才,可是愛情和智商是不能拿來相提並論的。

  「你嘴巴真不甜!」虧他這麼用心良苦的當壞人,呿!

  「不然你有什麼好辦法?」或許她可以參考看看,總比僵持現狀來得好。

  「這很簡單!」邵子騫邪惡的咧開笑容,胸有成竹的說:「你只要記住「若即若離」這門學問,我保證你很快就能手到擒來!」

  「這會有效嗎?」她質疑的瞅著他,同時亦開始慎重思考其可行性。

  *******

  成果展當天,果然宏了洶湧人潮,無論從哪個角度望過去,黑壓壓的人頭將會場擠得密密麻麻的,好不熱鬧。

  「你叫我穿這個?!」許多工作人員全在後台包圍住冉薔薇,像是怕她會跑掉。

  「薔薇,你是我們唯一的救星了,求求你就幫這個忙吧!」余品淳一說完,其它人也附和的猛點頭。若不是原定的模特兒得了急性盲腸炎,大夥兒也不會搞得這般兵荒馬亂。

  「可是我又不會走台步,上場一定會出糗的!」冉薔薇看向掛在牆上的雪白婚紗,頓時起雞皮疙瘩。已穿慣帥氣服飾的她根本無法想像自己穿隆重禮服的模樣,而且那禮服還設計了長到可以拖地的裙擺,她非常確定自己一定會不小心踩到,然後再摔個四腳朝天……別鬧了,她可不想在這裡毀掉她一世英名!

  「那不是問題,你只要走到台前晃個兩圈再走回來就可以了,我相信那絕對難不倒你的!」陳文君也加入勸說行列。

  「才怪……」冉薔薇嘟囔著,眼尾餘光瞟見正在梳妝打扮的殷海棠,「你們還是去找海棠比較保險,我真的不行。」不是她無情無義,她只是不想砸了大家辛苦舉辦的場子。

  「海棠的身高不夠,而且她的出場排號就在這件婚紗的前面,根本來不及準備。」余品淳看來看去就只有冉薔薇和那位掛病號的模特兒體型最相似,加上唐飛和邵子騫都捨命陪君子的下海了,她實在不懂冉薔薇在鬧什麼彆扭。

  「不然我去觀眾席拉一個模特兒上來!」只要別害她丟臉,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好啊!那你在五分鐘之內找出一個三圍三十四、二十四、三十五的女生來,多一寸或是少一寸都不行喔!」余品淳的精準眼光可是經過訓練的。

  「你怎麼知道……」冉薔薇驚駭地吞了吞口水。她的眼睛可是沒有餘品淳的利,難道要她拿皮尺去一個一個量?

  「薔薇,我看你就別再掙扎了吧!」邵子騫定了過來,拍了拍她光滑的臉皮。「就當作是一次經驗也不錯啊!而且我覺得那套婚紗其實挺適合你的。」

  「適合個鬼!」冉薔薇微慍地打掉他的手。「你們難道就沒有別人好找了嗎?幹嘛一定要強迫我?」

  「薔薇,我們真的很需要你!」陳文君只差跪下來懇求她了。

  「可是……」

  「不好意思,我們借一步說話。」不待她語畢,邵子騫直接將她拉到旁邊。

  「你做什麼啦?!」

  「安輊洵有來喔!」邵子騫低聲說道。

  「廢話!他是老師,怎麼可能不捧自己人的場!」這哪還需要他鄉嘴!

  「我的意思是……你不想給他一個驚喜嗎?」邵子騫又是那副奸臣表情。

  「驚喜?」她一臉迷惘。

  「要是他看到你穿白紗的樣子,搞不好會被你迷得團團轉喔!」一個女人無論美醜,只要穿上結婚禮服,絕對是夢幻唯美得令所有男人嚮往。

  「會嗎?」她摸摸自己的臉,心底升起一絲期待。

  「真的!我哪時騙過你了?」月老果然不好當,他這麼想撮合他們,哪知道薔薇竟然會如此龜毛……當然,他熱心幫她出點子,也是因為生活太無聊,只好找點樂子看看好戲娛樂一下自己囉!

  「要是我在台上摔跤怎麼辦?」她還有一年才畢業,若真出了差錯,她今後還要不要做人啊!

  「別擔心,真的這樣,我也會適時扶住你的。」邵子騫耍帥地甩甩頭髮。「我們這對新郎新娘是最後的壓軸,所以你就別操心這麼多了,懂嗎?」

  「你是說……等會兒是我跟你一起?」三條黑線從她頭頂降下。

  「沒錯!」

  「那……那我可不可以要求換新郎?」

  「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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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會場裡,有著五星級飯店廚師和餐飲系學生做的蛋糕和餅乾招待來賓,而身穿白襯衫、黑背心的服務生則在人群中走動著,將盛了雞尾酒的高腳杯拿給有需要的人。

  這場成果展不但是讓專科系的學生得以展現他們的所學,同時也是為拓展優良校譽、實行招生之用意。

  安輊洵穿著深藍直條西裝,四處和學生家長寒暄問好。

  「輊洵!」

  回首看見雍容華貴的葉秀蓮,安輊洵露出大大的笑容。「伯母,你也來啦!」

  「是啊!這裡還挺熱鬧的。」「志遠」寄了邀請函給每位學生家裡,就是希望家長們能蒞臨共襄盛舉。

  「薔薇現在在後台,我去叫她過來陪陪你。」

  「不用了!」葉秀蓮拉住他,「別告訴她我有來。」

  「為什麼?」父母的一片好意,怎能不讓孩子知道。

  「這……說來慚愧,我和薔薇前幾天有些爭執,我想她可能還在生氣,看到我也不會開心。」葉秀蓮支支吾吾地解釋著,畢竟有夫之婦在外頭養小白臉還被親生女兒看到,實在不是件光彩的事。

  「伯母,你別擔心,薔薇那牛脾氣氣過就算了,你別太自責。」安輊洵安慰著葉秀蓮,其實夫妻間的事本來就格外複雜,但從孩子的立場去看,當然是無法諒解了。

  「我也不曉得該拿那孩子怎麼辦才好,我還記得薔薇小時候乖巧又溫順,怎麼長大會變得這麼強悍?」葉秀蓮頭疼的揉著太陽穴,每次想到女兒怨恨的眼神,就教她這個做母親的心痛如絞。

  「伯母……」不光是葉秀蓮,連安輊洵也感到萬分愧疚,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害冉薔薇轉性的罪魁禍首。

  「好險有你在,否則依薔薇那種莽撞的性子,不知道要闖出多少禍了。」

  「伯母誇獎了,我其實沒你講得那麼好……」他更心虛了,總覺得自己辜負了葉秀蓮的信任。

  「別這麼謙虛,我也觀察你不少年了,知道你是個不可多得的好青年。」葉秀蓮拍著安輊洵寬厚的肩膀。她一向自認有看人的眼光,而此生最大的失誤,就是她那長年離家工作的丈夫。

  「謝謝伯母。」褲袋一陣震動,安輊洵趕忙拿出手機順便掩飾他的尷尬。要是葉秀蓮得知她口中的俊秀青年早和她寶貝女兒在床上滾過好幾回,可能會氣到拿菜刀砍死他吧!

  須臾,安輊洵與對方結束了交談,剛取來一杯雞尾酒要給葉秀蓮,卻聽見她發出驚喜的興歎。

  「這……這不是薔薇嗎?」

  「什麼?」安輊洵不解的朝舞台上看去,僅僅只是一秒的時間,像是有什麼不明物體筆直撞進他心坎,不痛,卻教他霎時間動彈不得,深邃的長眸癡愣的膠著在宛若仙子下凡般的冉薔薇身上。

  「太美了……」他無意識的低訴著,然而不只是他,所有觀眾的目光就像高架上的鎂光燈般聚集在她如夢似幻的絕色芳容。

  一襲繡工精湛的純白婚紗勾勒出冉薔薇凹凸有致的誘人曲線,她抱著一束玫瑰捧花,柔美的嘴角噙著迷倒眾生的淺笑,拖曳的裙擺隨著她徐緩的腳步款款波動著,五彩閃耀的亮粉讓她宛若踩在縹緲雲朵上,虛幻絕倫得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然當安輊洵順著她細嫩的藕臂一路往上看,他赫然睞見同樣是笑容滿面的邵子騫,身穿筆挺燕尾服挽著她前進,在特殊燈光營造出的氣氛下,他們就像一對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完美得讓人挑不出一絲缺點。

  空氣間彷彿傳來一股刺鼻的火藥味,他目光如刀的直射台上人兒,像是恨不得能將這扣人心弦的溫馨畫面割成兩半。

  他咬緊牙根,感覺理智像一陣風越飄越遠,尤其當他們一轉身,便瞧見邵子騫大掌摟著她盈盈腰肢,讓他最後一絲克制霎時斷裂,一使勁,脆弱的高腳杯禁不起的碎裂!

  「輊洵?!」葉秀蓮驚愕的看著他血流不止的大掌。

  此刻的安輊洵面罩寒霜,陰森得宛若閻王化身,比起他心裡受到的打擊,掌心的痛楚根本引不起他絲毫注意。

  「輊洵,你的手流血了!」葉秀蓮擔憂的拿出手帕想替他止血,但慍怒的安輊洵卻顧不得禮貌的揮開她,疾步朝大門走去。

  葉秀蓮注視著地上的玻璃碎片良久,又抬頭看向謝幕典禮站在舞台正中央的冉薔薇,不需要苦思,答案已自動躍進她腦中……

  *******

  凌亂的衣物散佈在門口到房間的地上,被吻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冉薔薇,小手抵在安輊洵赤裸的胸膛,一時間還搞不清楚他這般熱情如火的原因。

  「輊洵……」

  「不要反抗我!」他發狠的蹂躪她櫻桃小嘴,彷彿不把它吮到紅腫不甘心似的。

  「你怎麼……嗯……」他以熟練的愛撫剝奪她的發言權,雖然是粗魯了些,舒暢的快意仍在她四肢百骸流竄。

  他就像得了失心瘋,沿路在她頸窩吮出齒痕紅印,一手撈住她柳腰,讓她嬌弱的身子能緊貼著自己,而另一手則包覆住她的渾圓恣意搓揉,也不管力道是否弄疼了她。

  「你這個壞傢伙……」不知名的火氣在他眼眶流轉,為了排解心底那股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悶氣,他瘋狂的吸吮她粉嫩蓓蕾,長指也參與的關照另一邊綻放的乳果,又揪又扯的。

  「嗯啊……會痛……啊……」情慾之火在她體內熊熊燃燒著,她口語上渴望他能溫柔以待,但身子卻非常適應他不同於以往的索求方式。

  「口是心非!你明明就叫得這麼淫蕩。」他故意挨著她摩擦彼此的身軀,掌心托高她嫩白的小屁股,有意無意地頂撞著她。

  「安輊洵!你夠了沒有……啊呀……你怎麼可以這樣?!」他竟然無預警的以中指在她股間磨蹭,而且刻意在她菊洞多做停留,再像蟲子爬行一路蠕動到她春意盎然的花穴口處,探入一個指關節往外扯。

  「你人都在我手上了,還有什麼是我不可以的?!」他蠻霸的說,索性三指搗進濕氣豐足的小穴,在裡頭迅速抽撤起來。

  「嗯啊……你、你神經病……呃啊……」

  「我把你伺候得這麼舒服,你竟然還罵我?」他俊容鐵青,疑心病也突然變重了。

  我對你又不是喜歡,而是愛——那時候,她是這麼對他說的,可如今他不禁要懷疑,她的愛,也許已有一部分遺落在邵子騫的身上……

  他不許!

  三個字如巨石墜擊在他心版,而邵子騫瀟灑自得的笑容更是令他怏怏不樂,她怎麼可以讓別的男人親密摟抱她?又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的搭上他以外的男人?!

  「啊啊——別再弄了……我快死了……」他的手指在她私密境地大肆使壞,即使不看她也知道那兒一定被他弄得腫脹發紅了。

  「真濕……」他兩手穩固她腰部一抬,並往前跪坐讓她的腰背抵著他膝蓋,如此一來,他只需往下瞧,那形狀完美的水嫩陰花便教他一處不露的看透徹了。

  「你……我不要這樣,快讓我的腳放下來!」這姿勢醜陋得令她羞恥,可惜無論她如何躁亂掙扎,都如同螳臂擋車,突然無功罷了。

  「別亂動,讓我仔細嘗嘗你的味道……」他將頭擠進她雙腿間,舌尖像在畫符似的四處舔弄。

  「啊……好癢……」

  她情不自禁的嬌吟使他邪佞一笑,舌頭翻山越嶺的在每一個隆起處留下唾液,接著他脖子向後微縮,來到那盛滿甘泉的小窄洞,舌尖輕點,想試試味道如何。

  「好香、好甜……」他最愛這百聞不厭的清新花香了,這可是再名貴的香水也比上的。

  薄唇貼覆她穴口外圍使勁一吸,他貪婪的啜飲她天然花蜜,利眸還能欣賞她吐氣如蘭、美不勝收的癡醉嬌態,真可謂是人生一大享受。

  「啊哈……好舒服……」她讓這狂妄的狎玩弄得渾身快活,掛在他肩膀的一雙白皙玉腿不由得將他推向自己,她身子飄飄然,意識也飄飄然的。

  「愛上這感覺了?」他輕佻地問,唇舌仍在上頭盡心盡力。

  「嗯……愛……」

  「你會讓別的男人這麼弄你嗎?」

  「啊……什麼……我不知道……呃啊……」她腦子被慾望攪成一攤漿糊,沒聽懂他說了什麼。

  她竟然說她不知道?!「該死的你!」憤怒像巨濤駭浪盈斥他全身,他毫不留情地掐住她殷紅小核扭轉著。

  「好痛……」她杏眸圓瞠,看見他再度低首,柔嫩的大腿肌膚像是讓他利齒誇咬著,疼得她柳眉深鎖。

  他陰沉目光透過她恥骨萋草瞅視她緊皺的小臉,牙齒繼續啃咬出一個又一個的記號,他相信沒有一個男人在看見她身上的齒痕後還會對她有興致!但她最好不要讓他發現她和其它男人有什麼不軌的情形發生,否則……否則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連他自己也不敢保證!

  「你……你難道就不能輕點兒嗎?!」她有些氣惱的吼了出來,雖然她高興他今天居然會主動邀請她來他家,但他的粗蠻卻讓她心酸酸的,好似她是用來發洩他不良情緒的妓女。

  「辦不到!」他寒著俊顏冷不防挪開身體,害她的下半身就這樣摔在床上。

  「安輊洵!你……」她氣炸了,還好這床鋪是軟的,她再怎麼摔也痛不到哪裡去,可是他的做法非但不憐香惜玉,也很不尊重她的心情。

  他的臉臭得像一坨大便,但冉薔薇真的不明白自己是哪裡惹惱他了。

  「我不做了!」她也是很有志氣的!

  「你要去哪?」他及時拉回她,制伏她反抗的四肢壓在床上。

  她冷然地撇過芳頰,無言的抗議著。

  「我在問你話!」受不了她擺酷的態度,讓他的火爆指數持續飆高。

  粉色菱唇抿成一直線,吃軟不吃硬的她就是不願開口。

  「好!你有種!」看來過去是他太縱容這妮子了,才會讓她這麼不把他當一回事,但是他總有辦法撬開她蚌殼似的小嘴的。

  他臉一沉,腰桿一挺,火熱的分身就這樣狠狠地崁進她花穴!

  「啊——」突來的快感搖散了她不屈不撓的意志力,令她眼前一片七彩絢麗。

  「你就這麼想讓我用這種方式對付你?」他殘忍的說,早明瞭她是不可能抵抗得了他的。他們就像一正一負的磁鐵,即使不願,亦無能阻擋那彷若命定的吸引力。

  「你……嗯啊……好麻呀……」感覺他抬高了她豐臀,那強悍的填滿銜接著快感,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沒用的響應,卻彷彿有人轉動了她體內的發條般,她停不下來,只能陶醉的擺動妖嬈身段,舞著這首情慾之歌。

  「呃……」舒暢快意席捲他熱燙皮膚,她酡紅似霞的嬌媚小臉正散發出奪人心魂的冶艷風情,空氣裡揮之不去的香氛氣息,將她襯得如同一朵盛開的薔薇,果真是人如其名。

  「啊……慢一點……我、我不行了……」她覺得自己像登坐在海盜船上,無論是蕩高或是驟降,都刺激得讓她管束不了自己的靈魂,陪他共赴這場高潮迭起的絢麗歡愛。

  「老天!你真是棒透了……」狂熾的欲焰燒燬了兩心之間的距離,即使他們的知覺已讓銷魂的歡愉覆蓋取替,卻仍能清楚的感受到身體無缺憾的契合。

  「輊洵……抱我……啊哈……」她深陷在春色無邊的綺色慾境無助嚶呢、泫然欲泣,白皙手臂將他緊緊抱在胸前,彷彿只要有他,她便能獲足安全感。

  怦怦……怦怦……一聲又一聲的心跳,一句又一句的嬌吟,他下盤如猛龍的撞擊,神志卻喪失在那剛柔並濟的和諧共鳴裡。

  「薔薇……抱緊我……」

  其實不管他願不願意,他整個人、整顆心,也許早已接受她這般近乎纏人的依戀,不知不覺地……

  *******

  乾淨冷清的房裡,多了一股沉默的色調。

  良久,安輊洵起身撿回被他丟得滿地的衣物,冉薔薇靜滯的嬌軀才終於有所動作,將衣褲一件件套回身上。

  「薔薇,我……」他知道她現在心裡一定不好過,看著她有些僵硬的肢體,都是他太粗魯所造成的後果。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她深吸一口氣,想讓氧氣逼退她滿腹委屈。

  本來,她為那封邀約的訊息沾沾自喜,但他的作為卻是還予她兩倍的傷心。

  雖然他們同樣的事情已經做過不下百次,然而這回卻是令她感到糟糕透頂了。

  根本不是喜悅的結合!他每一個撫觸和佔有都像在宣洩,也像在尋找什麼答案,但她是個有生命、有感情的人,他怎能用那麼卑劣的方式將她當成出氣筒,最可惡的是她竟然不敵生理反應,她的身體儼然已經成為他操控之下的玩偶,就連那樣蠻橫的索求仍教她感到快活……

  「我……對不起。」他學富五車、滿腹珠璣,如今一面對她蒼白嬌容,他只能詞窮的以一句歉言概全。

  他要怎麼解釋?說他嫉妒邵子騫,所以幼稚的以為只要擁抱她便能阻止她遠走高飛?但他憑什麼?!他的自私只會讓彼此更煎熬而已啊!

  「如果你的目的是侮辱我,那麼恭喜你成功了!」她的心在滴血,而最快的治療方法就是自殘的傷害自己,直到那痛覺麻痺死去。

  「不是的!我只是……」該死!他簡直想毆死自己了,為什麼都到這緊要關頭了,他卻連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換作是珍妮,你就不會這樣了。」她無法不自憐自艾,珍妮一看便知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嬌蘭,所以他對珍妮是如此的呵護有加,對她卻是棄若敝屣!

  「薔薇,你誤會我了,我從來就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她的神情煞是哀怨,讓他的心憐油然而生。

  「那你為什麼不肯正視我對你的感情?不肯試著愛我?!」她激動的拍著胸脯。沒錯,她承認自己淫賤,才會趁他酒醉、神志不清時誘拐他上床,而這一年多來,他們的進展彷彿就只能到這樣的境界,珍妮正牌女友的身份始終屹立不搖,反觀她,簡直像個惹笑話的丑角,永遠分不到他半點真心!

  「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妹妹在疼愛——」話一脫口,他就知道錯了。

  「你少異想天開了!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就算是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也不可能倒霉得生成你妹妹!」她火冒三丈的捉了東西就丟。

  「你冷靜一點!我只是在敘述我心底的感受!」他左躲右閃,忙得連衝到她身邊的空暇都沒有。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從頭到尾,你就只會悶不吭聲的把我當玩具耍得團團轉,反正我就是比不上珍妮,連她一根腳趾頭部比不上!」

  「你為什麼老是要跟她做比較?!」他不相信她能看透連他自己都茫然的心,冉薔薇和珍妮在平衡上的重量絕對是公平的,困難的是他已經不知道該將她們各自擺在哪個位置上了。

  「我當然要跟她做比較,因為我不甘願輸給一個朝秦暮楚——」她霍然住口,很猶豫到底要不要將她所見的真相告訴他。

  「朝秦暮楚?你指的人是珍妮?」他敏銳的察覺她不自然的神態,直直朝她逼問。

  「珍、珍妮看起來就像是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搞不好她瞞著你和外面的男人有一腿你也不知道啊!」她在倉皇中決定先試探他,豈料他反應是全然的維護,彷彿連一絲懷疑也不曾有過。

  「你胡說什麼?珍妮她既體貼又聰穎,絕不可能是你所講的那樣子!」

  「安輊洵!你這人……可惡!」他根本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若不是為他的感受著想,她早就把珍妮的真面目揭開來了,但是他竟然用這麼凶狠的口氣警告她,以刻板印象全盤否決掉她!

  如今她總算明瞭珍妮的囂張從何而來了,因為就算她告訴他珍妮在外的荒唐韻事,他非但不會採信,還會反過來指責她的不是。

  「薔薇,我比你更瞭解珍妮,她是不可能會背叛我的。」雖然聚少離多,可十幾年的情分是他一直很珍惜的。

  「我耳朵沒有聾,你犯不著一再重申!」她心底委屈極了,難道就因為他認識珍妮在先,所以儘管她掏心掏肺的奉獻一切,最後換得的仍是一場空嗎?

  「我們難道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談嗎?」他劍眉擰到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了,每回只要提及珍妮,她就像一頭獸性大發的母狗見人就咬,但也不曾像現在這麼激憤過啊!

  「這句話你該問問你自己!」她撩開衣領,要他看清楚他剛才是怎麼欺侮她這身細皮嫩肉的。既然他那麼愛護珍妮,那好,她就不斷挑起他愧疚,這樣她至少不會輸得太難堪!

  「我去拿藥幫你擦。」他投降了,見那賽雪的嫩肌讓他咬得紅跡斑斑,他是該懺悔自己一時醋勁大發,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省省你的假好心!我要回家了!」揮開他的手,她就是要他陷入無法彌補的懊悔中,讓他時時惦記著她。

  她一走,安輊洵又開始煩惱了起來。每當兩人起爭執,她就會在學校惹是生非回敬他,而這回大概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思及此,他又是一個頭兩個大……

  不給愛就搗蛋 3

  在夜深人靜的時刻仔細回味

  探索出你話語間對我的寵溺和憐愛

  一一累積起來就像一座堡壘

  而裡頭住著你從未說過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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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臭男人、笨男人、蠢男人!我一定是倒了八輩子才會愛上你……」冉薔薇在大街上奔跑著,也不管闖了一路紅燈的她被多少行人、司機咒罵,依然故我的橫衝直撞,而細碎的抱怨聲也不斷自她的紅唇逸出。

  「小姐,你眼睛是——」

  「吵死了——」她像瘋子一樣吼向那名不識相的司機,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液,她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認輸的!

  她只是好羨慕珍妮能讓安輊洵這般袒護珍惜著,倘若今日立場對調,他是否也會為她說盡好話?

  哈……她又在異想天開了,畢竟在他心裡,她就像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搗蛋鬼,可他卻不知道,若不是因為他,她又何必每天搞些奇怪的行為,做盡令人頭疼的惡狀,把自己弄得這麼累……

  他根本就不懂她的一片癡心,還一徑的反駁她、責備她,尤其當他那雙深邃眸子凝睇她時,總是那麼的無可奈何,好似她是什麼燙手山芋的麻煩包袱……

  「吱——」

  「赫!」她驚險的收住腳步,撫著胸口看著差點置她於死地的寶獅汽車。

  「哈羅!」車門緩緩地降下來,露出珍妮一張粉雕玉琢的亮麗姿容。

  「又是你!」冉薔薇積鬱的火氣霎時又沸騰了起來。「你怎麼還不滾回美國去?!」

  「我哈尼捨不得我走,我只好多留個幾天羅!」珍妮故意側著身子,讓冉薔薇看到駕駛座上的男人。

  又是不一樣的男人!

  「你難道都不會怕下面爛掉嗎?」冉薔薇惡狠狠地瞪著珍妮。

  「你怎麼可以對我講這種話?太失禮了!」珍妮佯裝受創往後一靠,正好讓男人好生憐惜一番。

  「珍妮,這是你朋友嗎?講話怎麼這麼沒有禮貌?」男人不苟同的眼神掃視著冉薔薇奇異的穿著,雖然長相是挺秀麗的,可那一頭像被潑到油漆的長髮和嗜血殺氣的表情,任誰看了都忍不住退避三舍。

  「該死的!你這王八男人給我死出來!」冉薔薇抓狂的拉扯被中控鎖鎖住的車門,決定從明天起找殷海棠好好拜師學藝,把這些惹毛她的人全揍飛到外層空間去。

  「她是不是有病啊?」男人小心護著珍妮,以防冉薔薇那塗滿黑色指甲油的怪爪抓傷珍妮。

  「是啊!我聽說她這兩天才從精神病院放出來,想不到她的病還是這麼嚴重。」珍妮順著男人的話說道,還故意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那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先走吧!」男人趕快踩下油門,就不信冉薔薇的兩條腿追得上四個輪子。

  「可惡!有種就不要跑!」被甩在後頭的冉薔薇只能嘶聲大喊著,她恨恨地看著珍妮還挑釁的探出頭來,送她一記狐媚的飛吻,教冉薔薇氣到渾身顫抖個不停。

  她怎麼可能會輸給珍妮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還有,那些男人的眼睛是讓大便糊到了嗎?竟然全讓珍妮的演技給騙得團團轉!

  很好,她的鬥志又被珍妮激發出來了,如果她不能把安輊洵搶過來,那她「冉薔薇」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

  這一回,安輊洵猜臆的不算全對。

  不需要冉薔薇特地招惹,麻煩便自動降臨在他們身上了。

  午休時刻,有許多學生聚成一個個小團體在校園各處一塊兒用餐或聊天,這原本該是多麼溫馨和諧的畫面,然而當一張傳單自天空飄落在某位學生手上,立刻引發一場軒然大波。

  「安老師,請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校長將接獲的傳單挪至安輊洵面前,擱於案上的雙手抱拳,等待他的回答。

  「校長,這全是沒有根據的流言。」安輊洵十分的冷靜,在被召喚到校長室時,他早有心理準備。

  「可是現在學校已經讓這張傳單搞得一團混亂,你說該怎麼辦?」

  「這……」安輊洵眉宇深鎖。這張傳單上頭印著「驚爆師生戀,美術系三年一班導師安輊洵和學生冉薔薇保健室激情擁吻……」等字眼……難道那時真的有人瞧見了?!

  「安老師,我非常欣賞你的才氣,但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令我感到很為難。」校長的上頭還有一個理事長,而學生人多口雜,要傳到理事長耳裡是再容易不過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辭職嗎?」安輊洵依然面不改色,在心裡斟酌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不是,我只是要提醒你,不要過度和女學生接觸。據我所知,本校似乎有不少女同學欣賞安老師,這當然不是你的錯,現在的年輕人血氣方剛,會做出什麼事情恐怕已不是我們可以控制得了的。」校長早有仔細評估,安輊洵是「志遠」的優秀師資人員,不但博學多聞、謹慎認真,每年招生時他收到的畢業證書也是最多的;至於冉薔薇,她就像是校園裡的病菌一樣,叛逆不學好,若非看在她父母的捐獻上,這樣的學生留著根本是自毀校譽,且她在「志遠」只剩一年的時間,她的父母頂多再捐獻一筆款項,比起安輊洵這棵搖錢樹,白癡也知道該如何做抉擇。

  「可是這並不是冉同學的錯。」安輊洵太瞭解這些自稱教育使者的真實黑暗面了,說得再清高偉大,也只是為了掩蓋私心利益罷了。

  「安老師,所謂無風不起浪,冉薔薇在學校我行我素的作為會引人仇敵也是正常的,這麼難以管教的學生我不能一忍再忍。」校長聽說過安輊洵大學時曾是冉薔薇的家庭教師,但就怕這份情誼讓冉薔薇自恃有靠山,因而膽大妄為、目中無人。

  「你要冉薔薇退學?」安輊洵握緊拳頭,實在想不透究竟是誰大費周章製作傳單陷害他們。

  「不,我會再給她一次機會,至於該怎麼做,我想安老師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校長一臉嚴肅地看著安輊洵。安輊洵還年輕,前途可謂一片光明,就算他再怎麼疼愛冉薔薇,也不該笨到賠上自己的前程。

  「下學期,我會將她轉到二班,好杜絕這些流言。」

  「我懂了,謝謝校長。」安輊洵知道這已經是校長最大的讓步,於是他一鞠躬,接著走出校長室。

  *******

  當安輊洵一路憂心忡忡地轉了兩條迴廊欲下樓時,突然看到邵子騫帥氣的倚在樓梯把手,但他仍當作沒看見,逕自朝自己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邵子騫伸直長腿,阻擋他的去路。

  「有事?」

  「跟我走,薔薇有事跟你談。」邵子騫不文雅的打了個呵欠。要不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他才不會浪費美好的午睡時光幹這種不討好的苦差事。

  「再說吧!」現在安輊洵心情紊亂,看到冉薔薇,只會讓他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邵子騫不同意的搖搖食指。「這可不行,我已經答應薔薇要把你帶過去見她了。」

  「如果我不去呢?」這小子忒的囂張,擺明是目無尊長,令安輊洵不禁微惱。

  「那你就是個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像是覺得這樣的刺激不夠似的,邵子騫又補上一句,「小安,別讓我看不起你。」

  「你——」安輊洵面容一陣紅、一陣青。邵子騫這傢伙和冉薔薇最雷同的地方就是都有令人大發雷霆的好本事!

  「如果你不去,那麼……薔薇她就是我的人了!」他在安輊洵耳畔以氣語宣示著,也不管安輊洵反應如何便往學生會辦公室走去。

  *******

  安輊洵終究還是乖乖隨邵子騫到學生會辦公室,門一打開,就見冉薔薇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語地注視著安輊洵。

  「來來來,別說我招待不周,一人一杯咖啡,有事好商量啊!」邵子騫受不了他們四目相對卻不作交談的僵持,於是他先行離開此地,打算到門外偷偷竊聽。

  「你想找我說什麼?」安輊洵問道。

  「我聽說校長約談你?」她眼瞼低垂,不安地絞扭十指。「對不起,這件事全因我而起,如果那時候我在保健室沒強迫你吻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嗯。」他微微訝異著她竟然會向他道歉,但在來此的路途中他便已作好決定,他要她順順利利的在「志遠」讀完四年。

  「輊洵……」只是「嗯」?

  「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尊稱我一句「安老師」或「安教授」。」

  「為什麼?校長他為難你了?」他的表情凝肅、語氣疏遠,想必校長給了他壓力,才會讓他變成這樣子吧!

  「不管怎樣,都請你謹記自己是學生的身份。」他淡然地道。依她衝動的性子,倘若讓她瞭解太多,說不定還會跑去跟校長理論。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懂了,你是怕隔牆有耳是吧?那我晚上再去你家談。」她天真地這麼以為著。

  「你來了我也不會開門的。」他俊眸閃過一絲猶豫,很快又讓冷漠覆去。「今天這樣,以後也是這樣。」

  「你想結束了?」她受創地望著他,痛苦像病毒般在她體內一點一點蔓延擴散……

  「我們從未開始,又怎麼會有結束?」他四兩撥千金地道,希望話題能就此打住。說得再多,也只是徒增對她的傷害罷了。

  「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你全都忘了嗎?」她激動的揪緊他衣領,一手扯開自己圍在脖子上的黑色絲巾,雪白頸膚上的草莓印記都是他們擁抱過的證據。

  「對,我忘了!」他拉開她,語調毫無高低起伏,彷彿在訴說著什麼無關痛癢的小事。

  「不!你在說謊,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她無法置信的大喊,然在他無謂眼神注視下,她就像是置身冰窖之中,寒冷得找不到一絲溫度。

  「別再自以為是了,真正瞭解我的人從來就不是你。」語畢,他一口飲盡桌上的咖啡,往門口筆直前進。

  邵子騫一聽到腳步聲,便敏捷的躲在轉角隱身,直到安輊洵走遠,他才迅速踱進室內。

  「薔薇,你……還好吧?」他關切的替她將絲巾綁好,她木然望著門口的樣子就像失去了珍愛的寶物,空洞得宛若一尊木偶。

  「我……」一開口,淚水卻像崩塌的水庫浸濕她慘白容顏,教她哽咽得連話也說不完整了。

  如果對安輊洵的愛可以隨著眼淚徹底流出她體外,那該有多好……

  *******

  為什麼愛一個人會是這麼痛苦?

  整整一個禮拜,冉薔薇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思索這個問題。

  安輊洵冷酷的臉龐像一把嵌在她胸口的刀,痛得她全身乏力,卻仍提不起勇氣拔起……她,仍舊是愛他愛得無法自拔。

  一直以來,她總是勉強自己相信他並非全然無動於衷,她不像他那麼富有道德感,既然愛了,就算有十個珍妮擋在前頭,她還是會竭盡全力讓他愛上她。

  但如今她卻開始感到茫然,懷疑自己成功的機率也許就像天下紅雨一般薄弱,甚至難以預料這中間她必須承受多少巨大的打擊……

  她又變回那個軟弱的冉薔薇了嗎?還是應該要說,安輊洵已成為她精神上的原動力?她不怕珍妮對她的囂張挑釁,卻無法忍受安輊洵一丁點的忽略無情。

  「薔薇。」葉秀蓮敲了敲門後,便直接轉動門把踱進房。

  「我不餓。」冉薔薇以為母親又來催她吃飯。

  「再怎麼樣也得吃一些啊!」葉秀蓮這陣子已經很少出門了,尤其看女兒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不必問也知道是情殤所致。

  「不要逼我,我真的吃不下。」她拉高棉被整個蓋住自己。現在的她即使不動也覺得好累好累,連閉上眼睛仍能看見安輊洵那張絕情的臉。

  「不行,你朋友都在客廳等你了,我剛好做了一些小點心可以招待他們,你就下去邊跟他們聊天邊吃一點吧!」葉秀蓮決定不再放任女兒頹靡下去,直接把棉被掀開。

  「誰找我啊?」冉薔薇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了起來,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當然可以感受到母親的關心。

  「好像是你社團的同學吧!頭髮稍微整理一下,免得把人家嚇壞了。」葉秀蓮取來梳子替女兒將亂翹的頭髮綁成馬尾。

  「好了,我要去超市買菜了,你就問問你朋友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知道嗎?」

  「嗯!」

  *寒寒*

  「唐飛、海棠,你們怎麼會來?」冉薔薇換了件T 恤後便踱至客廳,看見這一男一女正對著滿桌港式點心狼吞虎嚥著。「子騫沒一起來?」

  「子騫的親戚這幾天回來,所以就我們兩個自己來羅!」殷海棠將剩下一小口的叉燒酥全塞進嘴裡,並且拍掉手裡的碎屑。

  「唐飛,你的吃相就不能梢微改進一下嗎?」冉薔薇到廚房倒了兩杯果汁,就怕唐飛會噎死自己。

  「薔薇,你打算時麼時候才要回學校上課?」唐飛滿嘴食物含糊地問道。

  「不知道,最近覺得有點累。」冉薔薇整個人癱躺在沙發裡,這些天她老是睡不好,時常在睡夢中忽然驚醒。

  「拜託!你想被退學也用不著這樣吧?」殷海棠掐了掐冉薔薇削瘦的臉頰,還有她眼袋的兩圈黑輪也夠驚人的了。

  「錯了,她是膽小不敢面對現實。」唐飛生來就愛損人,要他說一點安慰人的話,就像是要他的命似的。

  「唐飛,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冉薔薇抓了抱枕直接朝唐飛丟過去。

  「幹嘛?被我說中了就老羞成怒?」唐飛仍不怕死的頂嘴。反正他現在吃飽喝足了,是該好好實行社長下的指令逼冉薔薇回學校上課,否則依她這種曠課方式,恐怕連天皇老子也保不了她。

  「也不過是件小小的緋聞嘛!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唐飛不以為然地道。換作是他,管他是總統還是皇帝,要愛就愛,有什麼好婆婆媽媽的。

  「你不會懂我的心情的啦!」冉薔薇煩躁的將小臉埋進膝蓋。她早在國二那一年就認定安輊洵是她的全部了,隨著時間行進,對他的愛益加深刻,但他不領情就算了,甚至以絕情的話語抹殺掉她過去一切努力,那種感覺就像在一瞬間被抽空了靈魂,她突然想不起自己生存在這世上的意義,而曾有過的纏綿悱惻也如同一場子虛烏有的夢境,那些滴水穿石、金石為開的自我加油,簡直是在嘲諷她在這場獨腳戲裡的可笑身份罷了。

  「是啊!你是學生,就算不想到學校也沒人能拿你怎樣,可是小安每天還是要上班打卡,承受那些外界的壓力,所以我說你還真夠膽小沒用的,難怪追一個男人追了這麼久還是在原地打轉!」唐飛邊說還邊剔牙,那閒涼安逸的模樣氣得冉薔薇牙癢癢的,讓人真想一拳卯過去。

  「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這小子口才這麼流利?」冉薔薇拗著指關節,但素顏的她臉蛋可愛清純,少了那狠勁兒的她也就更恫嚇不了唐飛的口無遮攔了。

  「好說。」唐飛跩跩地道。這才叫做真人不露相,懂沒?

  「薔薇,明天子騫已經說好要準備一頓豐盛的在社團裡聚餐,你可不要又缺席喔!」殷海棠也不希望看見好友繼續意志消沉,她所認識的冉薔薇不該是這樣子的。

  「可是我只要想到學校裡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樣子,就覺得好煩!」

  「怕什麼?只要讓我看到他們囉唆一句,我保證把他們揍到滿地找牙!」殷海棠卷高鑲滿蕾絲的喇叭袖,秀出與她一身裝扮極不相稱的正義之拳。

  「呃……這倒是不必了。」冉薔薇還不想在「志遠」鬧出人命。

  「嗟!真可惜,我才想好好活絡一下筋骨而已說!」別看殷海棠一張洋娃娃般的幻麗嬌容,一旦要起狠來,十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也未必能撂倒她。

  「真是的……」冉薔薇無言的翻了翻白眼,搞不懂這兩個損友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了。

  「唐飛,改天來單挑吧!」

  「不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唐飛不多想便拒絕。他的人生還漫長得很,並不想斷送在殷海棠這個暴力女王手上。

  「白癡!」冉薔薇看著這兩人一搭一唱,雖然有點無厘頭,卻奇異地讓她灰澀多日的心情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的確,她冉薔薇是不會讓這點小事所擊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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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以前,對於自己在學校廣受歡迎這點,總是令冉薔薇感到十分困擾,雖然她的穿著醒目,但那是純屬個人喜好,而非刻意要引人注目。

  可是在今天,她突然發現受人青睞愛戴其實也是有好處的。

  原先她還做好心理準備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豈料她一腳才踏進校門口,一群學弟學妹立刻全衝至她面前,關心著她為何這麼多日未到學校,而且還不停鼓勵她,要她別因此而氣餒。

  「薔薇學姊,你怎麼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這樣我會心疼的!」說話的是一名長相平凡的二年級學妹。

  「薔薇學姊,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雅庭啦!」是上回欲送冉薔薇禮物卻遭拒的學妹。

  「嗯!我記得。」冉薔薇草率回應。

  「你記得我了?!天啊!我好高興!」雅庭滿足得手舞足蹈。

  「薔薇學姊,你跟安老師絕對要勇敢走下去喔!我們所有後援會的人都會支持你的!」

  「謝謝!」後援會?!冉薔薇微愕的頷首,心想她不在的這幾天似乎發生了許多事情,而且竟然連後援會這麼引人發噱的團隊都出爐了。

  感覺是誇張了點,但比起被用異樣眼光嘲弄,這情況已是超出她想像的好了。

  她像個超級巨星被圍在中間,即使有人反對想批評什麼也會讓這群粉絲們攻擊回去,而且還一路護送她到「卡漫社」才逐一回教室上課。

  「嗨!」關上門後,冉薔薇鬆懈的吁了口長氣,便坐進沙發抽起煙來。

  「你終於肯回來了?」邵子騫停頓打字的動作,栘至她對面坐下。

  「海棠和唐飛呢?」

  「去忙別的社團的事了。」邵子騫拿下眼鏡打量著她,「精神看起來不錯嘛!而且我的人氣好像都被你搶光了。」

  「別虧我了!你那團的可比我的瘋狂多了。」雖然她也看不懂邵子騫這個狐狸男到底有什麼魅力,怎麼能讓一群女人看到他就發出高分貝的尖叫聲。

  「呵!」他笑吟吟地倒了杯剛泡好的熱茶。「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靜觀其變羅!」靜養多日後,現在的她可說是充滿了鬥志,她是不會中途退縮讓過去的努力付諸流水的。

  「你還真樂觀,萬一又傳出什麼風聲,你可能會被直接勒令退學。」就邵子騫的第一情報看來,目前情況對冉薔薇相當的不利。

  「那我只好小心一點了,而且會被看到也是因為那次我太大意了。」總而言之,安輊洵是無法就此擺脫她的。

  「是嗎?」他眸光一閃。「如果是我,我就會揪出那個陷害我的人,讓那個人知道得罪我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你是說……這背後有人在搞鬼?」其實她早想過這點可能性,但學校這種地方本來就很容易傳播八卦,真要查個水落石出恐怕是有些困難。

  「百分之百確定。」他這天才優等生可不是當假的,除了能解開繁瑣的數學方程式,理解力和洞察力亦是高人一等。

  「你為什麼這麼有自信?還是說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冉薔薇連忙坐至他身側追問著。

  「小傻瓜,沒有人會無聊到沒事找事做的,所以你想想看你是不是有跟什麼人結怨,才會遭人報復。」邵子騫拍拍她粉嫩芳腮,給予提示好讓她動點腦筋。

  「這我哪知道啊!」她皺了皺鼻子。許多大四的學姊都曾找過她的碴,說她壞話的也不在少數,甚至是前陣子不久,同年級的馬晶晶也揚言說要給她點顏色瞧瞧……倏地,她靈光乍現,小手捉住邵子騫衣袖。「你是指馬晶晶?!」

  「沒錯,但這只是我的猜測。」邵子騫可不懂什麼守株待兔的爛道理,為以防對方又對自己不利,他通常是先將敵方趕盡殺絕,才能高枕無憂。

  「聽說馬晶晶最近都無缺曠紀錄,而且也很安分的沒鬧出什麼大事情,但就是因為她太乖了,反而令我感到懷疑。」

  「我看她是特地到學校看我變得多慘吧!」冉薔薇氣憤難平的擊桌。看來上回是她太仁慈了,早知道就先揍她個幾拳存放起來!

  「你先別激動,畢竟我們手上沒有實體證據,恐怕還動不了她。」邵子騫修長的指尖在交迭的長腿上敲算著。雖然有點不厚道,可像馬晶晶這種害蟲留著也是多餘,要是能想個法子把她趕出「志遠」,也算是懲奸除惡。

  「根本不需要證據,一定就是馬晶晶!」她還記得當時馬晶晶對她恨之入骨的表情,而且馬晶晶作威作福慣了,自然無法接受失敗的滋味,才會這麼一心想危害她!

  「你別忘了,你跟小安的事也是事實,如果太衝動去找她理論,你不但贏不了還反倒給自己惹來一身腥。」邵子騫提醒她。

  「這事可得從長計議才行,所以你這陣子就忍耐一點,千萬別再被捉到小辮子了!」

  「你要怎麼做?要是馬晶晶一直裝乖下去,難道你要我跟她耗到畢業嗎?」她並沒有邵子騫擅於計謀的狡擒心思,馬晶晶這步陰招等於是踩中她的致命傷了。

  「別擔心,我不會讓她得意太久的。」邵子騫一副本山人自有妙計的模樣。依馬晶晶那種狗改不了吃屎的個性,只要他這位有錢公子哥兒多派點眼線留意她在校外的惡行,然後拍照以匿名信寄到教官手上,保證讓馬晶晶登上退學寶座。永遠進不了「志遠」的校門。

  他很壞嗎?呵呵!這也只是以夷制夷,剛剛好而已啦!

  *******

  忍耐?!很抱歉,早在高二那年冬季,這兩個字便在冉薔薇的字典裡消失了,尤其是這些天安輊洵就像吃了秤砣鐵了心,完全將她當成隱形人的態度更是令她火大。

  對於他們所傳出的紼聞,學生們是躍躍欲知的,所以當她上安輊洵的課時,總是有許多人不斷地觀察他們,不過安輊洵仍是老神在在地教他的課,但避嫌的舉措卻格外明顯。

  比如說,當他問是否有人有不懂得地方要發問時,無論她舉手的速度再快,被點到的人永遠輪不到她;或只要她在走廊上想攔住他同他講講話,他便會立刻拿出手機,講著電話直接閃開她。

  諸如此類的事太多、太多了,暗理說她應該要沮喪、要難過,但她卻一反常態地越挫越勇,戀愛精神簡直媲美九命怪貓,怎麼殺也殺不死。

  可就在昨天,邵子騫又告訴了她一項新訊息,據說校長那次約談安輊洵的主要內容,似乎是在警惕安輊洵,若是她再搞出什麼有害校譽的風波,絕對會讓她退學離開「志遠」,因此安輊洵的冷言以對或許並非全然避嫌,而是為了讓她能順利畢業。

  「傻子……」冉薔薇越想越悶,因為安輊洵根本不懂她對他的愛早超越一切,她才不在乎什麼學歷文憑,他的心才是她夢寐以求的想望。

  但說來說去,這一切全是馬晶晶的錯,若非馬晶晶從中作梗,她根本就不需要這麼戰戰兢兢,而安輊洵就不會對她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害她流了一大缸的眼淚。

  一上午的課程,冉薔薇腦子裡就淨想著這些事,下定決心要是讓她遇到馬晶晶,她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

  「薔,薔薇,教授要收考卷了。」坐在隔壁的班長怯怯地喊她,因為冉薔薇的表情像是被倒了會一樣,殺氣十足。

  「我還沒寫。」她一張手,班長立刻奉上原子筆一枝。「還有多久才下課?」心頭發悶,害她煙癮又犯了。

  「教授說寫完就可以自由活動了。」班長垂著頭稟報,活似冉薔薇的僕人。

  「嗯!」冉薔薇在答案格上寫下同樣的英文字母,接著手抵住桌緣一推,起身步離教室。

  *******

  冉薔薇銜著未點燃的香煙爬著樓梯台階,只要不是社團時間,她都會跑到頂樓抽煙,而這裡樓高風大,寬廣的視野能令她緊繃的心情獲得放鬆,當風勢一陣陣吹拂她臉龐,就像一隻溫暖大掌撫平她眉間的皺紋,將她所有的不愉快全隨著風向飛到不知名的遠方。

  「嗯?」她看著半掩的鐵門,心想是有人先行佔有了,抑或是上一位忘記將門關好,但透過風吹的傳遞,她聽見一道尖銳的女高音及一些細碎的討論聲。

  她並沒有偷聽的不良嗜好,但那女聲實在令她倍感熟悉,令她不自覺傾身拉長耳朵聆聽——

  「哈哈哈!老娘我真是太爽了!」馬晶晶猖狂的大笑著,並且用力拍打同伴的背。

  「多虧你告訴我這件事,讓我總算能討回這口氣!」

  「大姊頭,我聽說冉薔薇下學期就要被轉到隔壁班了,而且我看小安好像也不太理她了的樣子。」被拍到差點吐血的女生撫著胸口,報告她所觀察的結果。

  「哼!這下我看冉薔薇也玩完了,你回去再多做一些傳單到學校發,而且寫得越誇張越好!」正如邵子騫所預料,馬晶晶正式散佈謠言的主謀者。

  「這樣好嗎?」那位女生為難的低下頭,似乎是沒想到馬晶晶會玩到不知收手。

  「有什麼不好?冉薔薇不但害我丟臉,竟然還跟我的小安那麼親熱,簡直不要臉到了極點!」馬晶晶又露出猙獰面貌,看得同伴們皆心驚膽寒。

  「大姊頭,你……也喜歡小安?」雖然安輊洵是女學生眼中的白馬王子,私底下的仰慕者並不亞於邵子騫與唐飛,但誰也猜想不到將老師教官視為天敵的馬晶晶原來也愛戀著安輊洵。

  「怎樣?你有意見嗎?」

  「不……我只是覺得大姊頭和小安非常相配!」女孩寧可睜眼說瞎話,也不敢冒犯馬晶晶的惡威。

  「嘔……」香煙掉到地上,冉薔薇聽到差點吐出來。

  「廢話!每次小安都會在上課的時候偷瞄我,我猜他一定是注意到我的美貌,偷偷愛上我了!」馬晶晶喜不自勝的說著,顯然對於自己男性化的臉孔毫不自覺。

  「是、是啊!大姊頭長得這麼漂亮,小安哪逃得過你掌心呢!」

  一群人是表面上附和,心底卻暗笑馬晶晶的自不量力。如果以馬晶晶這種魁梧的身材、酷斯拉的臉蛋也能稱之為美女,那這世界上就沒有醜女了!

  「就是說嘛!憑冉薔薇那點姿色也想贏過我——」

  「馬晶晶,難道沒有人教過你「異想天開」四個字怎麼寫嗎?」冉薔薇終於受不了的走了出來。她已經覺得自己很愛幻想了,想不到馬晶晶更嚴重,自戀程度已達該上醫院檢查的地步。

  「冉薔薇?!」

  眾人同時驚呼著,而且沒膽的全縮在馬晶晶身後。

  「你們全躲在後面做什麼?!都給我出來!」不只是這些小妹,其實馬晶晶也很害怕,但又愛面子的不敢表現出來。

  「可、可是……」

  女孩們還是縮成一團,雖然冉薔薇只有一個人,但那股氣勢卻教人不敢直視。

  「你,出來。」冉薔薇對著其中一名女孩勾勾手指。

  「我?!」被點到名的女孩臉色瞬間刷白,下一刻已被叛變的同伴推了出去。

  「我問你,你是哪裡看我不順眼,為什麼要做那種傳單陷害我?」冉薔薇謹記著邵子騫的叮嚀不動手,但既然都讓她撞見了,她就不能默不吭聲的當作沒發生。

  「沒有、沒有!」女孩忙不迭地搖手,恐懼的她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對不起……因、因為馬晶晶老是跟我勒索,所以我才會把這件事跟她交換條件,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咚」地一聲,女孩紅著雙眼跪在地上,以為冉薔薇絕對不會饒恕她。

  然而冉薔薇沉吟了一會兒後,陡然伸出右手。「你……」

  「啊!」女孩猛地閉緊雙眸,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痛楚。

  「叫這麼大聲做什麼?快起來啦!」

  「咦?」女孩一滯,緩緩睜開雙眸,看見的卻是冉薔薇的柔荑。「可是我害了你……」

  「算了,你也是不得已的,快起來吧!」冉薔薇將女孩扶起身,一副沒轍的掏出手帕塞進女孩懷裡。「把眼淚擦一擦。」

  「香香的……」女孩仍處在震驚的情緒中無法回復,她本來以為冉薔薇會勃然大怒的毆打她,孰料非但沒有,還拿手帕讓她拭乾眼淚。

  「拿回家洗乾淨再還給我,還有,不准你再掉眼淚!」怎麼近來她老是看到自己以前的翻版?

  「可是……可是我想哭嘛!」女孩抽抽噎噎地道,小臉埋在冉薔薇的手帕裡,那淡淡的玫瑰香是她這輩子聞過最最好聞的味道了。

  「沒用!」冉薔薇無可奈何的轉向馬晶晶。「喂!」

  「你想幹嘛?」馬晶晶極為防備的架起雙手,想起上回冉薔薇兩拳打得她有三天不能出門見人,她就不停瞄向門口,思索著該如何逃脫。

  「看來你也會怕嘛!」冉薔薇嗤笑一聲,洞悉馬晶晶逞強的心理。「放心吧!我只是要告訴你,既然你也喜歡安輊洵,那我們就公平競爭,可是如果你又在背後給我偷偷搞鬼,就別怪我對你採取暴烈手段了!」

  「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我就不信你能拿我怎麼樣!」馬晶晶傲慢的昂起下巴,雙腳卻不由自主的打顫。

  冉薔薇瞇細了明眸,在心裡制止著暴力因子出來露面,但馬晶晶的嘴臉卻讓她心火直竄。不行!對付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劣女,不嚇嚇她是不會學乖的!

  「我……我警告你喔!上回是我太大意才會輸給你,要是你真的這麼不怕死的話,我、我就……」馬晶晶嘴上逞英雄,身體卻一步一步往後退,這景象連她自己的同伴看了也不禁搖頭歎息。

  「說啊!」冉薔薇看她那副矬樣,連開扁的興致也沒了,可再怎麼說,馬晶晶惡劣的行為確實該死,於是她揚高手臂,假裝要痛扁馬晶晶——

  「哇——」馬晶晶淒厲尖叫著,抱著頭賣命往門口衝刺,未料巡邏的教官走了上來,兩人正好撞個正著。

  「馬晶晶?!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教官聲如洪鐘的斥道,當目光看見冉薔薇時,更是氣沖沖地大吼,「冉薔薇,你又幹了什麼好事……」

  「我……」這突發狀況使得所有人錯愕定格,連冉薔薇也不例外。

  「全都到辦公室再說!」

  冉薔薇望著自己還舉在半空中的纖臂,看來她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

  「我沒有打架喔!」冉薔薇規規炬炬地站在安輊洵面前,驕傲的宣佈著。

  安輊洵緘默不語,雖然現在教職員辦公室裡沒有其它人在,可仍是令他提心吊膽。

  「喂!我說我沒有打架啦!」她噘著菱唇戳他。

  「我知道。」他握住她作怪的小手,淡淡回復著。

  「那你幹嘛一臉酷樣?」她突然真高興教官誤會了她,所以才逼得安輊洵必須將她領回來。

  「就算把我調到隔壁班也是下學期的事,所以你別想急著撇清關係,訓點話來聽聽吧!」

  「你……」他猛地抬頭。「這事你聽誰說的?」

  「既然是你先瞞著我的,我、就、不、告、訴、你!」她就是要讓他知道,女人不只是心眼小,連肚量也很小,哼!

  「薔薇!」她的吊兒郎當令他更心急了。

  「叫什麼叫?你不是不理我,故意離我遠遠的嗎?那好哇!反正我就是惹你討厭、顧你怨,我認了!」

  「你別亂說,我從來沒有那個意思!」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她好,那些傳聞使得他們在學校成為敏感人物,只要一個小動作,也許就讓人以訛傳訛成更誇張的謠言,這教他怎能不加以防範。

  「難道是我眼花重聽了嗎?雖然我已經知道那全都是在演戲,但你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絕嗎?」她就是要跟他翻舊帳,誰教他要害她傷心欲絕!

  「不要在學校討論這種事!」

  「有什麼好怕的?我喜歡你有錯嗎?我不懂為什麼我們要這樣偷偷摸摸的,我就是喜歡你呀!」她一徑重複說著。經過這麼多天的疏遠,好不容易又能這樣單獨談話,她當然要慎重告訴他她永遠不更改的心情,免得他又想出什麼鬼方法將她推得老遠。

  「你小聲一點!」他索性將她拖到隱密角落,才不會又讓人看見。「你能不能稍微學會克制自己的脾氣?這次有人替你做證是好運,你可別又不知好歹地又犯錯了!」

  「馬晶晶那麼壞被退學也是應該的,而且我答應過你不打人,這點我也做到了!」她可是很信守承諾的,但也就是這份耿直讓她將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牢牢記住,然後在夜深人靜的時刻仔細回味,探索出他字語間對她的寵溺和憐愛,一一累積起來就像一座堡壘,而裡頭住著他從未說過的愛,但她深信,他至少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著她的。

  「別忘了你還逃課!」他指尖頂了下她的額頭,不提醒她一下,這妮子還很理直氣壯呢!

  「奇怪!校長找麻煩的人是我,真想不透你幹嘛這麼愛操心!」

  「你又在說傻話了,要是沒念畢業,你以後出社會怎麼辦?」

  「無所謂,我只要可以專心愛著你就好了。」雖然這話聽起來很愚蠢,卻是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薔薇……」他撫額低歎。真不曉得該如何補救她這顆天真的小腦袋瓜啊!

  「如果你真的這麼煩惱我的未來,把我娶回家不就得了?」她雙手一攤。瞧!多兩全其美的好法子啊!

  「你——」

  「我會做個盡職的好太太的!」她露出無比璀璨的笑花,害他連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固執呢?」他在想,要是他一輩子都不認栽的話,也許到下輩子還是必須讓她這麼折磨著。

  「因為我愛你啊!」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心動搖了,於是她伸手環住他的腰圍,將小臉乎貼他壯碩的胸膛。

  「你別忘了我還有珍妮。」

  「輊洵,有些事我不能說,只能靠你自己慢慢去發現,但是我能確信的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和馬晶晶一樣,她選擇公平競爭也不會去揭對方瘡疤,所以她會替珍妮保密她所目睹的一切。然而倘若哪天安輊洵受到傷害,那麼她將會站在第一陣線替他阻擋外來者的侵襲,因為愛情是互補的,不能只是一方傻傻的付出。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隱約察覺她有事瞞著他。

  「我想說的是——只要你能守護著我一個人,那我也會守護著你的。」她甜甜地道。其實這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有些人卻花費一生一世的時間也無法領悟,但她不笨,所以早在他們相識的第四個秋天,她便知道那個對的人是非他莫屬了。

  最後一道城牆,讓她黃鶯般的嬌軟嗓音擊垮了。「薔薇……」安輊洵心中澎湃的愛意還騙得了誰呢!

  下課鐘聲響起,他們飛快的分開彼此,他面容輕鬆的目送她離去,很多令他躊躇不決的盲點,這一次全湧上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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