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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玫瑰]著了魔[全文完]

著了魔 作者:玫瑰 

月薪十萬、包食宿、無經驗可……
當她傻瓜呀,天下哪有這麼好康的事?
八成是什麼特種行業的徵人啟事,
她雖不是賢妻良母的料可也不想當風塵女,
孰料吵了半天原來是她想歪了,
他不過是想重金聘請她當「老闆娘」,
目的是趕走糾纏不清的白目花癡女,
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好差事不答應的是傻瓜,
待在他身邊不但有得吃還有得玩,
脾氣超好的他任由她欺壓也不還手,
只是看到別的女人緊纏著他不放,
她怎麼覺得心酸酸的像是吃醋的感覺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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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昕: 很棒的文章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金錢 + 10

  第一章
  

  盛夏。
  
  中午時分,原本待在一幢幢大樓中的人似是全湧了出來,令原本熱鬧的街道擠得喘不過氣,尤其是在這一條佈滿銀行的路上。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踩著猶如模特兒的貓步,剪裁合宜的襯衫包裹著她曼妙的身段,一身簡單又清新的裝扮襯著她姣好的臉龐,像一塊強力的磁石,吸引著每一個走過她身旁的男人貪婪的目光。
  
  她似乎很習慣這種富有侵略性的眼光,或許也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讓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旁人對她的注目。
  
  此刻的她,只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好讓她揉揉走得發酸的雙腿,然後讓強勁的冷氣吹走一身的濕黏。
  
  如果再來一大杯冰涼冒泡的生啤酒,那就更痛快了。
  
  想到冰涼的生啤酒,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丁香小舌輕舔過紅唇,想像著生啤酒滑過舌尖的滋味。
  
  走過一家銀行門口,冷氣門將她過肩的直髮吹得翻飛,被香汗沁濕的襯衫服帖著她的窈窕身材,陡然吹過的冷風像是將她吹到了一片有著涼爽空氣的森林裡。
  
  想不到銀行居然還有這個好處,不用付錢,也能吹冷氣。
  
  她停下腳步,站在銀行門口,用力地呼吸幾下,好讓清涼的空氣能夠稍微冷卻一下她熱得快燒焦的五臟六腑。
  
  「呵!站在這個位置剛剛好,全身上下都吹到了。」
  
  她笑吟吟地站在門口吹著冷氣,不管路過眾人好奇的眼光,也不管銀行職員慇勤地對她說「歡迎光臨」,更不管裡頭的警衛已經一手握住了腰間的警棍,戒慎恐懼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像是防著她突然衝進來搶劫似的。
  
  此時的她只想讓冷氣吹去她一身的燠熱,對於旁人視她為異類的眼神,她根本不在乎。
  
  要不是見到警衛已經把警棍握在手上,戰戰兢兢地朝她走過來,她真想進去銀行裡借搬張椅子在門口坐著吹冷氣。
  
  唉,沒辦法,人家都來趕了,她也不能不知死活的賴著不走。
  
  于蓮將手提包瀟灑地甩在肩上,朝著警衛不屑地撇撇嘴角,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才離開冷氣不久,身上的毛細孔又開始哭了,正午的太陽大方地灑著熾熱的金箔,一片片地貼上了她的肌膚,她覺得自己像是塊放在烤箱中的奶油,正一點一滴的融化,體力也隨著汗水的蒸發而逐漸消逝中。
  
  「咦!」
  
  她輕輕地驚呼一聲,因為在她眼前居然出現了一間咖啡廳,就好像是走在沙漠中的行旅發現了綠洲般令她欣喜。
  
  這時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她加快腳步,幾乎是用沖的跑進那家咖啡廳。
  
  一進門,滿室的醇香飄浮在清涼的空氣中,霎時她還以為自己來到了傳說中的香格里拉。
  
  她找了個最靠近冷氣的位置坐下,點了杯最能消暑的冰沙,直到滿身人汗被冷氣吹乾了,于蓮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外面可真是熱啊!
  
  這是什麼爛天氣嘛!還要人「全副武裝」的參加面試,想起來她就一肚子火。
  
  到底是誰規定應徵工作一定要包成粽子的?
  
  她忍不住翻翻白眼,扯下頸間的絲巾,讓脖子可以透透氣,看著手中的絲巾,她心裡又是一陣咒罵。
  
  Shit!
  
  花了她一千多元才買到的名牌打折品絲巾,被這鬼天氣一搞,活像條抹布!
  
  于蓮憤然地把絲巾往桌上一拋,想用手抹去額頭的汗水,望向如鏡子般的玻璃,才思及臉上花了她一個多小時才完成的精緻彩妝,若是這麼隨手一抹,不成了大花臉才怪。
  
  又熱又惱,讓她頗為煩躁,一會兒鼓起腮幫子,一會兒不耐的扯著嘴角,一會兒又是挑眉瞪眼……表情在瞬間變了十數種,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好吧、好吧!
  
  她承認,熱到人都快烤焦的溫度,並不是讓她煩躁不安的真正原因。
  
  只是她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畢業後足足面試了一個多月,還是找不到一份工作呢?
  
  明明她都照服裝雜誌上所建議的那樣穿著打扮了,淺灰的襯衫、鐵灰的窄裙,配上黑色的低跟皮鞋與皮包,再加上同色系略有花樣的絲巾、淡到幾乎看不出的彩妝,連她一向自傲的美麗長髮都忍痛剪短了一大半,還規規矩矩的綁了公主頭,務求自己看起來就像是個典型的上班族,而她也怎麼看都覺得自己就像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她深呼了口氣。伸了個懶腰,拍打自己的臉頰,好讓她看起來清醒一些,打起精神應付下午的兩場面試。
  
  唉,真想不通,學歷不差,人長得不會有礙觀瞻,又不是去應徵什麼偉大的職位,更沒要求薪水得多高又多高,為什麼工作這麼難找?
  
  想著想著,她白手提包中取出了煙盒,熟練的點起煙抽著。
  
  哪怕是社會風氣再開放,一堆人搖旗吶喊男女平等,但一個年輕女子在咖啡廳裡吞雲吐霧,還是引來了些側目。
  
  但于蓮並不在意,反正,她從來就沒把自己的過去、現在、未來定位成一個良家婦女。
  
  邊抽著煙,她邊翻閱報紙的求職版。
  
  為什麼現在的工作一個比一個無趣?
  
  是否未來的三十年都要在這樣無趣的工作下度過?
  
  那麼,就算活到耄耋,又有什麼意思?
  
  人的一生,總該有些什麼值得留念的吧!
  
  她甩甩頭,不願再去鑽牛角尖,想那些得不到解答的問題。
  
  打起精神,她拿出了記事本,在上面飛快的記錄著。
  
  抄寫完了一版,她深呼口氣,翻過一頁,明顯的粗體字樣印入眼中——免經驗、工作輕鬆、彈性上班、月入數十萬、日領現金……
  
  這是什麼樣的工作?想也知道。
  
  于蓮撇撇嘴,雖然她沒將自己定位成良家婦女,但也不能接受自己成為「非良家婦女」。
  
  再次伸了個懶腰,看看表,見時間已差不多了,她一口氣喝光即將化為糖水的冰沙,將絲巾綁紮好,打起精神,準備應付下午的面試。
  
  希望不會又是白跑一趟。
  
  略略整理了一下儀容,她掏出乾扁的皮包,裡面只剩唯一的一張鈔票,與幾張也快用光的公車卡,她不知何時才會找到工作,接下來她該怎麼辦才好?
  
  想到現相,她的心不禁微微一揪。
  
  再怎麼說。好歹父母也供她念到大學畢業,都二十多歲了,她總不好意思回家伸手拿錢。
  
  唉……這個星期若是再找不到工作,她乾脆先去速食店打工好了,雖然錢不多,至少有收人,還有一餐免費。
  
  唉唉……剛才真是熱昏頭了,咖啡廳喝冰沙什麼價錢,這可不是無業遊民的她所能負擔的。
  
  唉唉唉……她應該在附近找間百貨公司,吹免費的冷氣,吃喝免費的試吃品解決午餐,順便看看有沒有便宜的泡麵可買,這樣才對。
  
  現在說這些都是多餘了,再怎麼窮,她也不會去當賊,這是她的原則與傲氣。
  
  她很有公德心的把報紙擱回書報架,握著手中僅有的千元鈔票,再不捨也還是得走到櫃檯付錢。
  
  然而,櫃檯裡的男人卻不收錢,雙手環於胸前,饒富興味的上下打量著她。
  
  簡單的說,孫允言就是一般人口中含著金湯匙出世的譬家子。
  
  想當然耳,光憑著孫家的名號,便有不少女人前仆後繼的投入他的懷抱。
  
  三十歲以前,他確實是非常享受這樣的生活,手頭有花不完的錢,身邊永遠有美女相伴,出門還有一般市井小民所不能瞭解的特權,這對一個年輕人來說,的確沒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直到三十歲生日時,他一個人到歐洲過了兩個月,在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國度,他才突然明白,旁人對他的好,只是因為他的老爹。
  
  回到台灣後,他毫無眷戀的辭掉那個不用做事、只要偶爾出席就有豐厚薪水與年終股票分紅的職位。
  
  也幸好,他還有三個兄弟以及一堆堂表兄弟和遠遠遠的遠房親戚,他不做,自有大把人搶著要做。
  
  一想到這點,他不禁露出難得的微笑。
  
  當時他一遞出辭呈,不知有多少人來慰留,可是他很清楚,那不過是形式上的問一聲,並非真心的想挽留,更何況,他留在公司,對他們也設什麼好處。
  
  再一次出國走了一圈,他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心態,在老爹名下堪稱「地王」的地段挑了相連的兩間金店面——反正那些兄弟怕他回公司搶位置,自然會盡其所能的幫他說服老爹——開了間料好實在的昂貴海鮮樓,光是做家族應酬的生意就收錢收到手軟。
  
  然後,他把海鮮樓丟給國小同學看管,又跑去開了間咖啡廳,專賣他最愛的蛋糕,每天浸染在咖啡香裡,樂得逍遙快活。
  
  只不過,離開了權力鬥爭的黑暗面,卻還是避不開那些一心想成為孫家少奶奶的女人。
  
  「允言,人家昨天打了一整晚的電話給你都沒人接……」吳浼莉嘟著紅唇,半露的酥胸有意無意的磨蹭著他的臂膀。
  
  「啊……呃……」對於她,孫允言只覺得無力。
  
  真搞不懂這個「無美麗」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聽不懂他從婉轉改為直接的拒絕之詞。
  
  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厚臉皮兼死纏爛打的女人。
  
  對於他毫不隱藏的厭煩,她視而不見,更進一步的將他的手臂緊緊抱在懷中,嗲聲嗲氣的說:「嗯……允言,人家好想你喔……」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全身上下的寒毛也在瞬間立正站好,成排成排的雞皮疙瘩嘩啦啦掉滿地。
  
  她怎麼老用這一套?真受不了!不能發揮一下創意來些新招嗎?
  
  「沒接電話就是我在忙啊,等我有空就會打給你了。」他的表情開始有些不自然的抽搐了。
  
  「可是人家就是想你嘛……」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說話喜歡刻意的將尾音拉得又高又長,再加上嗲嗲的聲音,總讓人誤以為錯按了鎖碼頻道。
  
  吳浼莉這套嗲功對許多男人來說也許有意想不到的誘惑,可是對允言?不,他一點都不喜歡!
  
  也不是說他是異常,而是……這麼說吧。一個女孩子天生擁有這樣的聲音是一回事,但若是刻意假裝……他只覺得噁心。
  
  「別想我,千萬別想我,我沒什麼好想的……」他將頭搖得似博浪鼓,略長的髮飛揚。
  
  「這又不是人家可以控制的……」她又用酥胸蹭了蹭他。
  
  「阿姊,你饒了我吧!」一邊說著,他很努力的與她展開了一場拔河戰。
  
  嘿咻嘿咻!
  
  「哎喲——你最討厭了啦!」她抱得更緊了。
  
  嘿咻嘿咻嘿咻咻!
  
  經過一番努力,他終於收復「失土」,但整隻手臂因為被她抱得太緊而又紅又熱。
  
  不甘願之下,吳浼莉嬌嗔的跺了跺腳,再次自動的偎到他身邊,小手有意無意的廝摩著他,並不安分的白手腕向上攀升,一寸、一寸、又一寸……
  
  允言眉頭一皺,按捺不住,大手一揮,直接拂開她的手。
  
  他忍她,只是因為她爹是他爹手下一名大將,他不想做得太絕,大家都不好看,日後見了面也尷尬。
  
  但她給臉不要臉,就休怪他翻臉了。
  
  可吳浼莉若是這樣就罷休,她就不是吳浼莉了。
  
  臉上的表情只是僵了一眨眼的工夫,她又漾起個自認為很迷人的笑,再接再厲的靠上前來,嬌嗔道:「言……你真無情……人家這麼想你,你看到人家還這麼凶,也不給人家一個好臉色……」
  
  她撒嬌的模樣,配上他鐵青的臉。活脫脫就像是對吵架的情侶。
  
  允言再也忍不住,臉一拉。沉聲喝道:「離我遠一點!」
  
  這一喊,別說是吳浼莉了,整間咖啡廳的人幾乎都愣住了,全將視線移向吳浼莉。
  
  此刻,她再厚臉皮,也忍受不了眾人的注目,臉一陣青一陣白,真的是下不了台。
  
  見狀,允言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再怎麼說,她也不過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兩家人又都認識,甚至還是從小玩到大……
  
  雖然仍有些不願,他還是扯扯嘴角,開口替她搭了座台階,「我今天不想說話,你先走吧,有事再打電話給你。」
  
  沒辦法,他所受的教育不容許他對女士無禮。
  
  吳浼莉擠出個笑,臉色仍是好看不到哪去,「呃……好……我們再聯絡……」說完,一溜煙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她一走,櫃檯前立刻冒出了一顆人頭,允言二話不說,「啪」地一聲往那顆頭打下去。
  
  「哇咧!你真打喔!」那顆頭突然升高,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鬼叫。
  
  「廢話!」他沒好氣的倒杯冰水退火。
  
  一張娃娃臉揪成一團,伸手撫著腦袋瓜,繼續跳腳鬼叫,「吼!你怎麼這麼小氣!很痛耶!」
  
  「誰教你剛才躲在裡頭看戲,我不打你打誰?」或許是冰水的功勞,也或許是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會記仇的人,允言的氣消了大半。
  
  娃娃臉扁著嘴,很無辜的說:「又不是我不想出來,是那個『無美麗』實在是太可怕了,上次你落跑,她足足纏了我三天,害我被小咪誤會,差點被小咪她爹拿菜刀砍死……」想起那回在大街上被迫殺,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那種經驗,一次就夠了。
  
  允言乾笑兩聲,伸臂搭著他的肩,「呃……嘿!鳴呀,你說咱們兩兄弟還計較什麼呢?」
  
  阿鳴的兩腮鼓得似氣球,氣得將右袖撩起,露出一道已癒合但仍呈淡粉紅色、長達十餘公分的刀傷,「喂喂喂!少爺,不是你被砍,你當然不計較!」
  
  他悶悶的、賊賊的笑,揚揚眉,兩頰還有小酒窩,「呵,如果是我來砍,絕對不會淺淺的劃一道就算了。」
  
  「去你的!」阿鳴又好氣又好笑的捶了他一下。
  
  兩人嘻笑了好一會兒,允言才回歸正題。
  
  「鳴,說真的,我快被她煩死了!」他還真受不了吳浼莉這顆不定時炸彈,害他每天提心吊膽的,只要聽到類似的聲音都會背脊發毛。
  
  「呵,誰教你長得帥啊!」阿鳴嘻皮笑臉的,反正事不關己。
  
  孫允言就像是那種只會在小說中出現的男主角類型,一切都太過於完美了。
  
  身材高大約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加上他常上健身房,鍛煉出一身不覺得誇張的結實肌肉,配著夏天自然曬黑的皮膚,看來健美又陽光。
  
  他的五官深刻,兩道濃眉、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樑,在這樣英氣十足的臉上,卻意外的有一張略顯女性化泛著紅潤的菱形嘴唇。
  
  乍看之下有些不協調,卻有著令人意想不到的相乘效果,陽剛之中,還夾雜著一抹陰柔,調和了強烈的霸氣,透露出幾許溫柔。
  
  他不光長相好,腦袋也不差,一路順利升學、留學,最後拿了碩士學位回到台灣,這段求學生涯留給他的是閱讀的習慣,即使已畢業多年,他身上仍存在著濃濃的書卷味。
  
  在斯文的面容上,還有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一舉手一投足,都會不經意的流露著那份王子般的雍容與威嚴。
  
  他與其他的孫家人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他還多了份親和力,不會讓人有高不可攀的感覺,不似家人那樣有些驕矜,個性隨和不囉唆,這正是他在親友間受歡迎的最大原因。
  
  「重點不在我長得帥不帥,而是我老爹是誰。」允言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聽起來他似乎挺看得開的。但實際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嘿!多少人盼都盼不到有這種老爸,你還嫌什麼?」阿鳴又捶了他一下,很結實的一拳。
  
  「唉。你不懂啦。」允言突然沉默了。
  
  每個人都說愛他,可他太清楚了。只要他是孫恆源的兒子,就算長得像一團漿糊,肯定還是會有一堆女人衝上來說愛他。
  
  以前年輕,不會去想那麼多,反正錦衣玉食、美人在懷的日子太快樂了。
  
  有個超有錢的老爹當然好,只是,他不要再那樣下去了,他想要過點實在的生活,交實在的朋友。
  
  「允言……」
  
  「什麼?」他懶洋洋地應了聲。
  
  「我看你乾脆認真的交個女朋友,有人名正言順替你處理這些事,就不用煩了啊!」
  
  「哪那麼容易就找到合適的對象?」假使真那麼容易,他又怎會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呢?
  
  「談戀愛有什麼難的?只要看對眼,送花看夜景燭光晚餐,三兩下就搞定了。」阿鳴聳聳肩,「只是看你要不要而已。」
  
  「沒那麼簡單啦!」
  
  他也三十三了,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伙子。要交女朋友還不容易,還不就是風花雪月那一套,哪有什麼困難的?
  
  問題是,他不想因為怕吳浼莉就隨便找個女人回來,這對對方來說,也會是個傷害。
  
  阿鳴只是笑,拍拍他的肩,「你自己想想吧。」
  
  允言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說了,難得放假有空,我答應帶小咪跟兒子出去走走的。」阿鳴朝他揮揮手,笑咪咪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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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坐在櫃檯裡,允言有些莫名的心煩。
  
  或許人就該像阿鳴這樣活得糊塗才是幸福吧!
  
  很抱歉,個性使然,他永遠都不會是那種人。
  
  也許他太過理想化、也太過有實際感了吧。
  
  他認為交女朋友就要有一定的把握,要有信心能讓她感到幸福,要有信心他可以絕對的認真,要有信心自己肯負上一切的責任,甚至連對方的快樂與否都是他的一種責任。
  
  這種責任太重,還不是目前他所願意承擔的負荷。
  
  當然,偶爾他也會羨慕阿鳴,娶個漂亮老婆,生個像同樣模型印出來的小蘿蔔頭,生活平淡規律卻快樂滿足。
  
  不過,那只是偶爾而已,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時間,他還是很滿意現況的,只除了吳浼莉這一部分。
  
  一思及吳浼莉,他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為什麼她就不能放棄他呢?想當孫家少奶奶,他還有未婚的哥哥啊!而且還不只一個。
  
  見有人影朝櫃檯移動,他無奈的扯扯嘴角苦笑,強打起精神,把煩心的事全拋到一旁,回到他的工作崗位。
  
  專注於工作也好,無暇去想些什麼,忙忙碌碌就過了一天。
  
  接過帳單,他習慣性的朝顧客投以一個微笑,心底自動的為此人加上註解——
  
  長得不錯,身材高挑,雖然穿著端莊。但仍掩不住眼角那股風騷,看起來脾氣很倔,應該很有自我的個性。
  
  他再飛快的瞄了眼她手中的記事本與畢業證書筒。
  
  呵,原來是在找工作。
  
  等等!
  
  方才阿鳴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他腦海閃過一個念頭。
  
  交個女朋友處理一切煩心事?
  
  允言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認真的思考可行性,也認真的打量她。
  
  噴!不錯!長得夠漂亮、身材比例也很完美。
  
  無論前看後看,她都不是那種連續劇中忍氣吞聲的小媳婦,她的個性應該很強硬,沒人能騎到她的頭上。
  
  以他在社會上的歷練,他瞭解似她這種人,不會去主動欺負人,但他人也別想欺負她,這樣的女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最重要的是——嘿嘿!她不認識他!
  
  再也忍不住地,他唇邊噙著一抹隱隱的笑意。
  
  于蓮防衛的退了一步,直覺的問:「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剛畢業找工作?」他瞄了眼她手中裝著畢業證書的圓筒上的校名。
  
  嘖嘖!不錯,沒想到她還出自名校呢!
  
  看起來……真是不像。
  
  「是又怎麼樣?」她擰著眉,抬頭挺胸。
  
  找工作很可恥嗎?怯!什麼態度嘛!
  
  他突然揚起嘴角,「有個工作,我覺得很適合你。」
  
  聞言,她眼睛一亮,但隨即又被懷疑取代,「你會那麼好心要幫我介紹工作?」
  
  「不聽聽你怎麼知道。」他噙著一抹笑意道。
  
  賊兮兮的笑,絕非善類!
  
  但于蓮可不是那種膽小怕事的柔弱女性,她把圓筒往皮包一塞。不甘示弱的雙手環胸,一臉挑釁的說:「好啊,說來聽聽。」
  
  哼!怕你不成!
  
  允言連眼角也有藏不住的笑,這小妮子,真有意思!
  
  「說啊!」于蓮不耐煩的催促著。
  
  她兩點半還有一場面試呢,沒那個美國時間跟他耗。
  
  他用食指輕敲了敲櫃檯,挑挑眉,「如何?」
  
  「什麼?」
  
  他有說話嗎?
  
  他沒好氣的靠著櫃檯。朝她勾勾手,「來。」
  
  于蓮本想拒絕,但她腦海有了另一個想法。
  
  有何不可?
  
  眾目睽睽之下他能把她吃了嗎?
  
  她倒想聽聽他到底想怎樣。
  
  於是,她照他的意思,靠近了些,「說吧。」
  
  允言高高的揚起了薄唇,「本店誠徵老闆娘一名。」
  
  她一聽,俏臉立刻拉了下來,「少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真是夠了!
  
  天氣熱成這樣,每天跑來跑去找不到工作已經很煩了,還有人想她佔便宜,她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允言還是那副讓人很想踹的欠扁模樣。
  
  于蓮怒氣沖沖的瞪向他,正要破口大罵,將這一個月來的火氣全轟向他時,他再次開口了。
  
  「月薪十萬,外加勞健保、三節、年終。」
  
  一句三字經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吞了下去,于蓮瞪大了眼。
  
  十萬?!
  
  這個數字確實讓人很是心動,找工作至今,她還沒聽過三萬以上的薪水……
  
  等等!等等等等!
  
  她的腦海自動閃過方才在報上見到的那些字句——免經驗、工作輕鬆、彈性上班、月人數十萬、日領現金……
  
  她狐疑的睨著他,「怎麼?你除了開咖啡廳也兼酒店的生意嗎?」不待他回答,她轉身就要走。
  
  允言愣了愣,才領悟到她話裡的意思,連忙伸長手抓住她,但人沒拉住,反而扯掉了她的畢業證書。
  
  于蓮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才蹲下身撿起那找工作必帶的畢業證書。
  
  握著圓筒,她與他四目相對,冷冷的說:「你夠了喔!再騷擾我,我就到雜誌報社投訴,真鬧大了,你連店也開不成。」
  
  「你不聽我說完,怎知我一定別有所圖?」他不以力忤,只是挑高一眉。「更何況,你別忘了,你還沒付錢呢!」
  
  「喂!又不是我不付,是你不收的耶!」于蓮差點跳腳,小手緊握著圓筒,很努力的壓低聲音,也很努力的壓下她蠢蠢欲動的雙手。
  
  「我是個規規矩矩的生意人,而你,連工作都沒有,真鬧大了,你說,他們會相信誰?」允言有意無意的瞄瞄一旁的監視器,好讓她清楚,她的言行舉止全被錄了下來。
  
  于蓮咬牙切齒,「好,我再給你五分鐘,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呵!真像吃了炸藥。
  
  「不先坐下來再談嗎?」
  
  「不用了,本小姐很忙。」她舉起手指了指櫃檯上的小時鐘,冷冷地說:「你剩下四分三十秒。」
  
  允言拿起小時鐘,看也不看的將它扔進垃圾桶,望著怔在一旁的她,淡淡的一笑。
  
  「來,我先說說工作性質。」他側頭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麼,簡單的說,你只要跟在我旁邊,負責幫我趕走我不想見的人,就這樣。」
  
  「趕人?趕什麼人?」于蓮皺著眉頭。不解。
  
  難道這年頭流行女保鏢?
  
  還是,眼前這男人欠了太多風流債,需要找個人幫他擋一擋?
  
  他沒理會她狐疑的眼光,只是略偏著頭,臉上似笑非笑,「沒看見剛剛走出去的那個女人嗎?」
  
  「喔。」她的猜想果然是對的。
  
  「總之,類似那樣的女人,就是你的工作範圍。」他又刻意地強調了一次。
  
  工作範圍?
  
  于蓮明顯地愣了愣,聽他的口氣似乎還不只一個。
  
  「然後呢?」
  
  「沒了。」他笑嘻嘻的搖頭。
  
  又是一愣,她才回過神,很認真的思考了會兒,整理出方才聽到的重點,然後把最重要的問題弄清楚,「你……不是要找床伴?」
  
  允言聳聳肩,斬釘截鐵的說:「當然不是!」
  
  他從不會有這方面的困難,只要他願意,多得是女人想跳上他的床。
  
  「我只要負責趕人?」她還是很懷疑,怎麼會有這麼好康的事。
  
  「沒錯。」
  
  「一個月十萬?」
  
  「嗯哼。」他點頭。
  
  「上班時間呢?」
  
  「原則上是早上十點到晚上十點,跟咖啡廳營業時間一樣,包食宿交通。」他也用著談生意的口吻,一條一條說清楚,「加班薪水另計。」
  
  聽到此。于蓮的雙眼已泛著「¥」的符號了。
  
  哇哈哈哈!她就快成富婆了!
  
  「唯一的要求是,我不喜歡多嘴的人。」
  
  「沒問題。」于蓮拍胸脯打包票,反正她向來就不是那種三姑六婆型的人物,這點要求對她一點都不難。
  
  允言更進一步的解釋,「你就把自己當成是這裡的老闆娘,只要不過分,你想怎樣就怎樣,我都不會干涉。但是,記住,我不喜歡多嘴的人。」
  
  「我懂、我懂,呵……」
  
  不就是要她假裝是他的女朋友咩!
  
  「懂就好。」他頓了會兒,算了算日子,「十天後上班,有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她朝他眨眨眼,無意之間,眼角眉梢流露出天生的風騷。
  
  「好,那就先這樣。」允言掏出支票本,龍飛鳳舞大筆一揮,面無表情撕下遞給她。
  
  「做什麼?」于蓮有些納悶的接過,然後不由得瞪大雙眼,聲音也不禁發顫,「五……五……」
  
  五十萬!
  
  他似是沒看到她的失常,語氣平靜的說:「這十天你買些行頭,然後準備搬家的事,我會派人和車去幫你搬。」
  
  「搬家?搬什麼家?」于蓮手上握支票,眼神裡又冒出了一絲的戒備。
  
  「剛剛不是說了,食宿交通全包。」他不耐的扯扯嘴角。
  
  「喔。」
  
  她覺得幸運之神開始眷顧她了,剛剛滿腦子只縈繞著「十萬」這個數字,漏聽了這麼好的福利。
  
  允言飛快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又補上一句:「挑些質感好一點的,錢如果不夠再告訴我。」
  
  雖然脫離了無所事事的紈褲子弟生活,但對於流行,他還是有一定程度的鑒賞力,畢竟這對他來說,像是生活的一部分,學會了就忘不掉。
  
  簡單的一眼,他已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女人雖然週身名牌,但都不是當季的正品,大概是百貨公司拍賣的過季商品之類。
  
  但他並不介意,甚至他還覺得這個女孩子夠聰明,在經濟可能不允許下,依然能用最少的錢穿出她需要的質感。
  
  只是,既然要扮演他的女朋友,就得扮得像一點。
  
  她這樣或許能唬得了一般人,卻騙不過他身邊那群早修煉成精的血拼敗家女。
  
  于蓮吞了吞口水,「這算是預付薪水嗎?」
  
  這點可是很重要的。
  
  「這是置裝費。」他一把拿過她的記事本,低下頭在上面寫了兩行字,然後交還給她,「這是我的電話,有什麼問題打給我。」
  
  她愣愣的接過,到目前為止都不敢相信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一切是如此突然,又如此的戲劇性。
  
  允言把另一本厚厚的記事本交給她,順便用筆敲敲她的頭,「回魂了。」
  
  「啊,做什麼?」她仍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你的電話……」他湊上前一些,翻到其中一頁,「寫在這。」
  
  生平沒這麼聽話的于蓮竟然乖乖的接過筆,一項項仔細填寫,只差沒把身份證字號都給他。
  
  他瞄了一眼,「手機號碼寫在電話旁……嗯,好,就這樣。」她一寫完,他抽回記事本檢查資料是否有缺漏。
  
  沒想到她的字挺漂亮的,不錯!不錯!
  
  看著他滿意的把記事本合上收起,于蓮終於完全回過神了,假咳了幾聲,「咳咳……我知道你不喜歡話多的人,但是,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他挑挑眉,「好,你問。」
  
  這個打著燈籠也沒處找的差事著實讓她沒什麼好嫌的,只不過,她有一個最大的疑惑還未解開——
  
  「為什麼找我?」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允言忽然笑了。那是個頗有魅力的笑,他低聲的說:「因為我只要你。」
  
  撫著熱烘烘的臉頰,一整晚,于蓮在被窩中翻來覆去,始終無法成眠,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聽見他用著低低的嗓音說著那句別有含意的話語——
  
  因為我只要你……
  
  「啊——」她再也忍不住的縮進棉被中尖叫,一聲又一聲,足足叫了十分鐘才停止。
  
  掀開薄被,已熱得汗流浹背,全身又濕又黏。
  
  于蓮苦著一張臉,煩躁的衝進女子公寓公用的浴室,抓起蓮蓬頭,開了冷水就往身上衝。
  
  沖了好一會兒的冷水,心魂總算穩住了些,喪失功能的大腦也找回了理智。
  
  她圍上了大毛巾,雙手捧起水往臉上潑,一次又一次。
  
  片刻後,她擦乾了臉,一身清爽的回到床鋪,卷抱著薄被,她不禁又想起了他。
  
  第一個想起的,當然還是他的臉。
  
  他長得其實還挺帥的呢!
  
  想起了那張成熟俊逸的臉,少女的心微微一動,臉上不由得綻開了甜甜的笑。
  
  她從來都不是那種乖乖牌的女孩,雖然在父母面前仍然維持這個假象,可自她考上大學住宿後,她真的是玩瘋了,夜夜笙歌,流連忘返於各式聲色場所中,但她還算玩得有節制,再怎麼瘋也不會忘了學生的本分,總能帶著優秀的成績單回家。
  
  除了必須的生活費,家裡並沒有給她多餘的零用錢,大學四年她都在當家教,賺的錢至少夠買些行頭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玩。
  
  花費?
  
  不,除了裝扮自己外,她不需要其他的花費,因為她很聰明的選在女性免費的淑女之夜去舞廳,然後在裡面招蜂引蝶……不對,更正,是認識些朋友,然後就有一個接一個停不了的邀約,男朋友自然也一個換過一個。
  
  水性楊花?
  
  喔,不!
  
  這點分寸她還有,交男朋友只是為了打發大學無聊的四年,她還沒笨到在男人床上跳來跳去。
  
  那些追求者,以小女生的眼光來看算是很不錯的了,只不過,她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又說不出到底是少了些什麼,讓她即使曾因為某些事感動,卻怎麼都沒辦法投入。
  
  直到今天,她終於弄懂了,那些男人——正確的說,他們還稱不上是男人——就算再俊美,也只是連鬍子都還沒長全的大男孩,而他們所缺少的;正是一股男人味。
  
  至於他……
  
  她咬著下唇,那雙媚眼在無心之間流露出笑意,更顯得妖艷動人。
  
  假扮他的女朋友?
  
  呵,她開始覺得這個主意挺有趣的。
  
  轉了轉眼珠,于蓮翻身捲起被子,帶著甜甜的笑,閉上眼,任由胸口的甜意逐漸蔓延,陪著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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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午後的陽光透過卡布奇諾色的玻璃窗細細地篩進室內,完美地揉和了漫流在每一個角落的音符,讓人猶如身處在義大利一間優閒而浪漫的鄉間咖啡廳中。
  
  倏地,一聲超高分貝的鬼叫驀地壓過優美的旋律——
  
  「什麼?!」
  
  「噓!小聲點。」允言睇了老友一眼,連忙叮囑道。
  
  哎哎哎,果然,他就知道阿鳴會出現這種誇張的反應。
  
  阿鳴翻翻白眼,很努力的壓低震驚的聲調,「你幾時交了女朋友的?為什麼我都不知道?枉費我們二十多年的交情,你居然這麼神秘,已經好到要搬到你家去住才跟我說——」
  
  他飛快打斷老友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了的碎碎念神功,「我現在不是跟你說了嗎?你還念個什麼勁?」
  
  「我……」阿鳴不敢告訴他,他的親親老婆準備了一長串名單要介紹給他,甚至已經聯絡好了七、八個。
  
  「本來也沒什麼,大家只是朋友,所以就沒跟你說,但是……」允言說得煞有介事,卻又含糊不清。「哎,你也知道的,這種事就是發生得很突然,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像當初你跟小咪還不是莫名其妙就變成一對了……」
  
  說著說著,他不禁想起了那個即將擔任老闆娘一職的女子。
  
  坦白說,她是挺漂亮的,而且不像他過去認識的女孩子那般好似沒有一點自己的個性,只以他為天為地,軟趴趴得像一團麻薯,問什麼都只會說沒意見、隨便、都可以、你覺得好就行了。
  
  他一點都不喜歡那種沒個性、只會乖乖在家等待的女子,跟個影子有什麼差別?
  
  像她那樣就不錯,感覺得到她的強烈生命力,閒著沒事也能與她鬥鬥嘴。
  
  想著想著,他的唇不由得略略揚起。泛起了一絲笑意。
  
  有她在身旁,日子應該會很有意思。
  
  阿鳴聽得一愣一愣的,原先的懷疑也在看見他眼中閃爍的熠熠光芒後逐漸褪去,那種帶著微笑出神的模樣,只有戀愛的人才會有。
  
  只是,到底從何時開始的?
  
  前兩天他不是還在勸他認真找個女朋友嗎?
  
  「鳴,你在發什麼呆?」
  
  「沒有哇。」阿鳴笑了笑,娃娃臉更覺得年輕。
  
  「對了,那就交給你了。」允言很快樂的拍拍他的肩,順手遞給他一張紙條,「這是她的電話和住址。」
  
  阿鳴跳了起來,瞪著圓滾滾的眼,拒絕收下紙條,「什麼交給我?」
  
  「搬家啊!」他說得輕鬆。
  
  「你叫我?!」
  
  「嗯啊。」他答得毫不猶豫。
  
  阿鳴急忙解開襯衫袖扣,翻捲起袖子,指著白泡泡幼綿綿的細手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而且自從上回被小咪她爹砍了那一刀,連出力都不太行,你還叫我搬?!反正你家錢多得像海一樣,直接叫搬家公司弄一弄就好了,連這個錢也要省。」
  
  看著老友細瘦的臂膀,允言忍不住的笑,「又不是叫你搬,是要你找搬家公司,你只負責幫我把女朋友安全送過來就好。」
  
  「喔。是這樣子喔,這還差不多一點……」阿鳴把袖子拉下扣好,嘴裡還叨念個沒完,「不早說,害我嚇一跳,以為你打算讓我這隻手都廢了才高興……」
  
  「我都想好了,你不是說想再帶小咪出國的嗎?搬完就放你一星期假出去玩,算是公司的福利。」
  
  阿鳴一聽之下是笑得合不攏嘴,一把搶過他拿在手上的紙條,那顆心卻已經自動地先飛到了鄰近的熱帶國度,沙灘、藍天、啤酒、美麗的老婆……說不定等回到台灣,他已經再次「做人」成功了,嘻!
  
  允言也是笑咪咪的,他只要在家等著她搬來,什麼都不用做就一切搞定。
  
  以後再也不會有煩人的吳浼莉,哇哈哈哈!
  
  兩個男人在心底默默撥打著如意算盤,各自覺得自己佔了便宜而對笑著。
  
  「那就交給你了。」
  
  「包在我身上!」
  
  鈴——
  
  清晨五點,天才微微透著亮度,仍是呈現一片灰濛濛,吵人的鬧鐘卻在此刻響起,打斷了床上人兒正作著的美夢。
  
  鈴——鈴——
  
  被窩裡的人動了動,未了,還是忍受不住刺耳的尖銳聲音,伸長了藕臂,「啪」地一聲切掉了可怕嘈雜的鈴聲,然後縮回薄被裡。
  
  寧靜與安詳重新回到房間內,只聽得見熟睡之人均勻的呼吸聲,與鬧鐘指針移動的滴答聲。
  
  可惜,這份寂靜並不長久,床上的人才剛進入夢鄉,手機響了起來。
  
  她掙扎了會兒,還是苦著一張臉抓出藏在枕頭下的手機,雙眼迷濛的按下通話鈕,聲音顯得軟弱無力,「喂……」
  
  聽筒那端傳來輕快的男音。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擾人清夢。「哈噦!早安,準備好了沒?」
  
  于蓮怔了怔,想起昨天聯絡好的事,倏地翻坐起,精神也來了。
  
  他是孫允言找來幫她搬家的朋友,約好今天早上正點半,據他說只有這個時辰是適合搬遷的吉時。
  
  Shit!
  
  早上五點半!哪個白癡會選在這種時間搬家的?
  
  吉個大頭鬼啦!
  
  她從來都不信那套鬼神迷信之說,但又不方便與對方爭辯,只得依著他。
  
  「哈羅!還在嗎?」電話那頭懷疑的敲了敲。
  
  「在在在。」
  
  她抓起棉被蹭了蹭又放下,打開電燈,房間突然大放光亮,她不適應的半瞇著眼,「刷」地一聲把窗簾拉開,順手開了窗,好讓房裡空氣流通,散去那令人昏昏欲睡的空氣,再按下音響,但不敢開太大聲,熱鬧的舞曲努力的喚醒尚沉睡的細胞一起扭動。
  
  「呵呵!你那邊好多聲音!」
  
  于蓮只能苦笑,「是啊。」
  
  那是因為她快睡著了!若是沒有這些聲音,她隨時會無意識的倒回床上呼呼入睡,八個小時後再見。
  
  唔……好想鑽回被窩裡……好想抱著她可愛的布丁狗再睡一下……真的,只要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再一下下下就好了……真的……
  
  「都準備好了嗎?」對方用一種出奇快樂的音調問道。
  
  才早上五點多……他不想睡嗎?
  
  于蓮扯扯嘴角,瞄了眼房間,除了幾樣傢俱外,只有幾個紙箱堆在牆邊。「差不多了。」
  
  「太好了!」他的聲音聽起來越顯快樂。「我再五分鐘就到了。」
  
  他到底在興奮什麼啊?
  
  「嗯,待會見。」
  
  關掉手機,于蓮打起精神,動作俐落的盥洗更衣,再把最後幾樣小東西也收好,環顧著小房間,眼中卻無半點眷戀。
  
  呼——終於要離開這裡了。
  
  舊到不能再舊的公寓、小到不能再小的房間、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幾樣必要傢俱,甚至是浴室都得與另外七、八個女子共用,還有門禁……
  
  但是,便宜呀!
  
  畢業必須搬離宿舍,找了一個多月,這是唯一一個她能負擔的地方。
  
  不知道接下來她要搬到哪去?
  
  她不由得想著這個問題,並在心中幻想著新家的模樣。
  
  看那個姓孫的那麼有錢的樣子,出手也不吝嗇,應該不會讓她住得太簡陋吧?
  
  想像中,新家應該很寬敞,窗明几淨,環境清幽,裝潢高雅,說不定還有傭人供她使喚呢!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笑了,一大清早起床的不甘願也消失了些。
  
  懷著期待,她笑呵呵的下樓開門,一輛大貨車已等在外頭,還有個長得一張娃娃臉的男子笑咪咪的望著她。
  
  「叫我阿鳴吧,我跟允言是小學同學。」
  
  不用他多說,光憑他臉上陽光般的溫暖笑容,于蓮也能一眼認出這個人就是電話中快樂得不像話的人。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怎麼還能這樣……天真無邪呢?真怪。
  
  她朝他微微一笑,還未介紹自己,他又說話了。
  
  「來,我們動作快,七點之前得全搬好,黃歷上說那個時辰不錯。」
  
  呃,又是黃歷,又是時辰……
  
  在阿鳴催促下,四名工人飛快的把她原本就不多的家當全搬上車,她也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坐上他的房車,朝新居出發了。
  
  阿鳴開車開得很穩,寬敞的道路難得的不擁擠,安靜得像是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配合著適度的冷氣、柔柔的音樂,于蓮好不容易趕跑的瞌睡蟲全回來了,眼皮重得快睜不開,意識也逐漸模糊……
  
  「啊!」
  
  突如其來的慘烈叫聲令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她嚇了一跳,瞪大了眼,有些驚惶的左右張望後問:「發生什麼事?」
  
  阿鳴漾起個無害的開朗笑意,「差點忘了,我老婆怕你顧著搬家沒吃東西,幫你準備了一份早餐。」
  
  于蓮接過袋子,保鮮盒中的三明治仍微溫,一旁的保溫瓶有著濃濃的咖啡香,另外還有一小盒切好的水果。
  
  「我老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照我的早餐多做了一份,希望還合你的口味。」他側過臉,笑瞇了眼。
  
  抱著保溫瓶,她不禁有些莫名的感動,一顆心也軟了下來。
  
  吃著營養滿分的三明治,也不知為什麼,心底浮現個念頭,若有一天,有個男人願意為她做早餐,她就嫁給他。
  
  如果有那樣的男人,如果那樣的男人肯這麼待她,如果嫁給那樣的男人,就算只有一年、一個月,甚至是一天,她也不枉到塵世走一遭了。
  
  會有嗎?會有個男人這樣疼惜她嗎?
  
  她清楚自己的個性並不是多數男人心中的理想老婆,她太拗太倔,又不肯屈居下風,凡事定要與人爭得頭破血流,就算做錯了也無法低頭認錯。與她這種人相處,需要很大的忍耐力吧!
  
  偏偏她不太喜歡那種什麼都讓她的男人,追求者對她越好,越是無怨無悔的付出,她就越是想逃跑,習慣性的想躲開明明沒什麼好挑剔的對象。一她忍不住苦笑,分明是犯賤嘛!
  
  可換個角度想,會不會是她根本還沒遇到足以令她心動的男人呢?
  
  其實她的要求也不是特別嚴苛啊!對方不用長得很帥,呃……當然,如果長得帥是最好了;對方不用太有錢,這個……如果有錢是不錯啦;對方不用對她太好,嗯……對她好也沒什麼好嫌的……
  
  唉!真是複雜!
  
  于蓮正胡思亂想的同時,車子已停了下來,停在一棟台北市出了名的高級住宅大樓前。
  
  「到了。」阿鳴朝她微笑點頭,跟著撥電話叫老友下樓。
  
  她下了車,心底默默的想著,這就是她今後要住的地方……
  
  正發著愣,一名身著昂貴服飾的中年女人與她撞了一下,若要追究孰是孰非,大部分的過錯是在對方身上,畢竟于蓮就這麼站著連動也沒動。
  
  于蓮直覺的望向她,唇邊漾起一抹笑,雖不是她的錯,也打算先道歉。
  
  以和為貴嘛!第一天搬來,討個好綵頭。
  
  阿呀呀!她幾時也來這一套了?什麼良辰、吉時、好綵頭的,莫非是與那個無害的男人接觸沒多久就他傳染了?
  
  但對方可不這麼想,明明是自己先撞了人,卻回眸很不客氣的朝她上下瞄了瞄,鄙夷的撇撇嘴,然後狠狠地瞪了一眼,踩著美麗的高跟鞋,三兩步即上了早在一旁等候的高級轎車呼嘯而去。
  
  于蓮從不是好欺負的女人,可此時,她懶得同那女人一般見識,沒那個精神也沒那個時問,冷笑了聲便作罷。
  
  她現在只想快點搬完跳上床補眠。
  
  只是,不與她一般見識,不代表不能詛咒她,更不表示不能在心底幻想自己做個草人扎針洩憤。
  
  人在做,天在看,似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自有老天保佑叫她走路扭到、開車撞到、喝水嗆到、吃飯噎到、睡覺落枕。
  
  哈!
  
  那抹開心的笑容看在阿鳴眼底,卻誤會了,以為是她的脾氣好,還暗暗的為老友找到個如此美麗溫柔的女友開心。
  
  他朝她又笑了笑,「二十五樓。」
  
  「嗯?」于蓮回過神,卻沒聽清楚他說的話。
  
  「你要搬去二十五樓。」
  
  她抬起頭,看著似是高聳人天的華廈,驀地,覺得自己好渺小。
  
  將視線挪下,寬大氣派的大門、管理森嚴的守衛,以及在此出入的政商名流。
  
  她真的要住在這個地方嗎?
  
  隱約有些擔憂在胸口擴散開,雖說她膽子很大,可到了陌生的環境,仍舊難免有些不安。
  
  「啊,他下來了。」阿鳴笑咪咪的,且有越來越開心的趨勢。「你們聊,我去叫工人搬了。」
  
  哇哈哈哈!半小時內搬上樓,剛好趕得及九點的飛機!
  
  「嗯,謝謝。」于蓮有禮的對他再次微笑後,腳跟一旋,看見允言走出了大廳,朝他們慢慢的接近。
  
  他一身輕便舒服的服裝,鬆鬆的七分褲、寬寬的T恤,臉上有著新生未刮的胡碴、一頭微亂的髮。眼睛微腫,似是快睜不開,右頰上甚至還有兩道壓痕。
  
  簡單的說,他看起來就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尤其是那兩個接連的呵欠,更是印證了她的想法。
  
  等等,他也住這?!
  
  眼珠轉了一圈,眉心一蹙,她兩手環於胸前,長腿三步並成兩步,急忙走到他身旁,把他拉到一邊的花圃前,「喂喂喂!」
  
  允言又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有氣無力的開口,「做什麼?」
  
  哼!他只說要阿鳴今天幫忙她搬家,他這麼早來做什麼?才六點多耶!
  
  難得的休假日,本來打算睡覺睡到自然醒——就算不能自然醒,好歹比平常多睡幾個小時也爽。
  
  現在,全完啦!
  
  一旦醒來,他就再也睡不著了。只會全身都很不舒服。一肚子無明火而已。
  
  沒錯,他就是那種有點起床氣的人。
  
  于蓮挑起一邊的眉,「帥哥,你住這?」
  
  「嗯。」廢話,這是他家,他當然住這!
  
  「那我也要搬來這?」她的眉挑得更高了。
  
  「嗯。」他打了個呵欠,眼皮不自覺地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好想睡覺喔……好想窩回床上……睡到天翻地覆、睡到天黑又亮……
  
  正當他進入半睡眠狀態,精神恍惚之際,她驀地使出佛山無影腳,重重地、準確地踹上他的小腿脛骨。
  
  「哇靠!」冷不防被踹了這一下,允言鬼叫了聲,抱著小腿直跳,整張俊臉皺成色於,瞌睡蟲也全跑光了。
  
  聞聲,阿鳴瞄了眼,忍不住泛起笑意,覺得這對情侶相處挺有趣的。他轉回頭,繼續指揮著工人,嘴裡不停地催促著。
  
  于蓮站成三七步,雙手叉腰,媚眼半瞇,很愉快的看著好戲。
  
  允言把腳跨在花圃上,定睛一看,小腿已有一大塊腫脹與淤青。
  
  他的起床氣在此時爆發,很努力壓低了音量仍能感覺到他明顯的怒氣,以免被老友聽見惹麻煩。「喂!你發什麼神經?」
  
  她高高的仰起下巴,看似挑釁不羈,「我才想問你到底搞什麼鬼!」
  
  好咩好咩。她承認,她不完全是因為他扛上了才擺出這副姿態,最主要的因素是——他太高了。
  
  她一百六十七公分再加上鞋子的高度,從來都不會矮人一截,但站在他身旁,她卻不得不抬起頭來,因為,她只到他的肩膀多一些而已。
  
  原來他有這麼高啊!
  
  「我怎麼了?」允言兇惡的瞪向她。
  
  脖子抬久了會累會酸,于蓮索性站上了花圃,多了七十公分後,終於可以居高臨下的瞪著他。
  
  看見她如此孩子氣的舉動,他忍不住覺得好笑,都幾歲的人了,還這個樣子。
  
  「你笑什麼?」她鼓起兩腮,眉毛挑得半天高,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嘟起,表情生動可愛的質問著他。
  
  「我笑不笑又關你什麼事了?」他又好氣又好笑的翻翻白眼,「我顏面神經失調不行嗎?」
  
  明知他是胡說,但也讓她將本來擬好要罵他的話暫時收了起來,掩著嘴直笑。
  
  顏面神經失調!
  
  虧他想得出來!
  
  允言擺出一副「我們需要好好談談」的姿勢,朝她勾勾手指,「喂,女人,我還沒問你為什麼沒事亂踹人,你卻惡人先告狀?」話語中已不帶有怒氣,純粹是討論。
  
  這就是他最大的優點——不記仇。
  
  只可惜。于蓮最大的缺點就是記仇。
  
  被他這一說,于蓮反射性的武裝起自己,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的鼻子,凶巴巴的說:「什麼惡人先告狀?我看是你吧。」
  
  「我怎麼了?」沒睡飽已經很可憐了,還被她暗中偷襲,腳都淤青了,她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明明再三跟你確認過,我的工作只是假扮你的女朋友而已,怎麼現在變成要跟你住在一起了?」被欺騙的感覺,讓她胸口鬱積了一口氣,怎麼都吐不出來,渾身很不舒服。
  
  他苦笑了聲,原來他就是因為這點被踹的,真無辜。
  
  「住在一起又不是住在同一個房間,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啊……」于蓮頓時說不出話反駁。
  
  是啊,住在一個屋簷下,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瞄瞄小腿的淤青,允言臉色實在好看不起來,忍不住念了幾句,「這麼大一塊要多久才會散掉啊,萬一被老媽看到,她一定又大驚小怪要我搬回家了……」
  
  于蓮雖然脾氣硬、個性倔,但好歹是個有良心的人,也知道是自己魯莽了,剛想陪笑臉,但她轉念一想,臉又沉了下去。
  
  看著她臉上變換表情速度驚人,他不禁覺得好笑,「女人。你又怎麼了?一會兒笑,一會兒生氣,小心老得快喔!」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又凶了起來,指著他咄咄逼人道:「喂,我越想越不對,你只怪我踹人,但你當初也沒跟我說要住在你家啊!又怎麼能怪我誤會?你也不想想我年輕貌美、身材火辣,我哪知道你會不會心存邪念?現在外頭壞人多,有些人就愛找年輕美眉下手,說什麼吃幼齒補眼睛……我當然要保護自己呀!總不能等吃了虧才在那邊哭哭啼啼,就算哭瞎了眼又有個屁用!」
  
  聽見自己的品德被她這樣無故污蔑,允言也惱火了。
  
  他雖不是什麼好人好事代表,可也從來不會去佔人便宜,更不會去欺負老弱婦孺,怎能這樣指責他呢?
  
  剛開始是生氣,但隨後想了想,她語氣是差了點、臉色是臭了點、態度是惡劣了點,可分析起來,倒也沒說錯呀!
  
  女人本來就該學著如何保護自己,尤其是隻身在外的女人。
  
  思緒轉了圈後,他的氣也消了。心平氣和道:「一開始沒跟你說清楚,是我的疏忽,對不起。」
  
  本來還打算罵他個狗血淋頭,哪知道他會認錯,于蓮反倒愣住了,半晌才聳聳肩,跳下花圃,「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道歉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
  
  她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思考邏輯所能理解的範圍,讓他不由得怔住了,這女人怎麼能這樣囂張?
  
  「女人,我都道歉了,那……」他挑挑眉,指指自己還跨在花圃上的小腿。
  
  她當然知道他是在說什麼,只是,方纔她才辟哩啪啦的罵人,現在要她低頭,一時之間,她還真無法調適。
  
  該不該道歉?
  
  于蓮內心掙扎著,拉不下臉,可他都已經先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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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見她猶豫,允言索性作起戲來,「噢,好痛好痛!」
  
  「我……」于蓮焦急的靠上前,萬一真傷了她的金主,她的十萬月薪去跟誰領?
  
  「會痛!別摸!」他故意齜牙咧嘴的直喊疼。
  
  「對……」道歉的字眼在瞥見他眼中閃爍的賊笑後自動嚥回肚裡,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懷疑。
  
  「什麼?你剛說什麼?」他拉長了耳朵,等著聽那三個字。
  
  他的反應更證明了她的猜測,他果然是騙人的!
  
  她深呼吸,眨眨眼,「很痛嗎?沒想到我把你踢成這樣……」
  
  「痛啊!」為了強調,他又誇張的嚷了幾聲。
  
  說吧!說吧!說吧!
  
  她綻出一抹美麗動人的笑,「真的那麼痛嗎?」
  
  「嗯嗯,好痛。」他不住地點頭。
  
  「我看看喔。」于蓮蹲了下來,像是個溫柔的母親檢視著他的傷處。
  
  她的小手輕輕的撫過淤青處,允言一點也不覺得疼,或者該說他根本就忘了疼,反倒是有些酥麻,不只是小腿,居然連他的心都是一樣。
  
  她輕柔的動作與表情令他胸口微微一悸,卻不能解釋為什麼會因為她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而動心。
  
  又不是青澀的小伙子,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就……
  
  望著她的眼神從複雜變得溫柔,心不由自主的柔軟失去了防備,將她此刻的模樣深深的烙印在心最深處。
  
  也許,與她做出這樣的協議,並不僅僅是因為想借由她擺脫吳浼莉的糾纏……
  
  仔細的看著她,這才發現,她竟是比他所以為的還漂亮。
  
  那日整齊綁成公主頭的髮放了下來,柔軟地垂在肩上。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而飛揚在風中;之前她小臉上的彩妝也已完全褪去,沒有繽紛色彩的點綴,只有年輕白淨的素顏,卻不顯得憔悴,僅僅塗抹護唇膏的唇辦似果凍晶瑩剔透。就像是個活潑的校園美女;那身中規中矩的衣裙亦由合身T恤和短得幾乎要露出臀部的牛仔短褲所取代,反而多了份青春的動人吸引力,這身簡單的衣著更凸顯出她纖細高挑的優美體態。
  
  情不自禁地直瞅著她微微怔仲,他的心又是一動。
  
  彷彿是為了印證之前對老友所編織的謊言,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他根本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這樣盯著她是什麼意思?
  
  眉心一皺,她戳戳他的臂膀,「你在發什麼呆?」
  
  他回過神來,慌忙地搖頭道:「沒有。」
  
  他不會讓她知道的,他……他從來沒追過女人,如今他怎麼說得出口?
  
  他的慌忙看在她眼底,分明就是做賊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他絕對、肯定、保證「有什麼」。
  
  不過,她不想問,或許是心底隱約擔心著他的答覆不是她想聽到的。
  
  萬一他要說之前的約定作廢,她該怎麼辦?她的十萬月薪不就飛了?
  
  不自覺地,允言又出了神。
  
  為什麼之前他沒發覺到原來她還有其他的優點呢?她長得這麼漂亮,又很有個性,有一些體貼溫柔,又有些潑辣蠻橫……
  
  再一次瞥見他又呆呆的看著她,于蓮再也忍不住了,就算此刻的他再迷人,就算他那雙眼睛有多麼深邃溫柔……
  
  她的小手在他的淤青處輕撫了撫,很無辜、很歉疚的問:「還痛嗎?」
  
  「啊……還好還好……」她這個表情好可愛喔!
  
  她的唇邊驀地湧上一抹笑,一雙媚眼古靈精怪地轉了轉,在他N度出神之時,驀地高高舉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打了下去,準確命中目標後,轉身拔腿就跑。
  
  「啊!」允言痛得大叫,一見她跑,也跟著邁開大步跟上去,一跛一跛的,「不要跑!」
  
  于蓮停下來。回頭朝他吐吐舌頭,長腿一伸,轉彎後繼續跑。
  
  開玩笑,不跑等著被他海扁啊!
  
  允言又好氣又好笑,咬著牙、忍著痛,腳下一踮,人已在三公尺外。
  
  哼!跟他賽跑?他高中時還拿過百米冠軍咧!
  
  仗著人高腿長,雖然腳有些疼,可不用十秒,跑在前頭的于蓮被他追得氣喘吁吁,不再有空檔停下來歇息或做鬼臉。
  
  允言看出她的呼吸與步伐都有些紊亂,也就不再加速,略略放慢了腳步,但始終與她相距五公尺,輕輕鬆鬆的跑著。
  
  于蓮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心裡不禁哇啦哇啦的鬼叫。
  
  媽呀!這棟大樓也太大了吧!怎麼跑了半天還沒跑完一半啊?
  
  一個跑、一個追,等他們繞了一大圈再回到大門前時,阿鳴早已不見人影,就連搬家公司的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她雙手撐著膝蓋喘息,運動過後的小臉紅撲撲的,唇也自然的紅潤,額頭冒著香汗,幾綹髮絲黏在臉頰,卻絲毫不減她的美麗。
  
  「人呢?」允言慢慢的走過來,左右張望著,一點也不像才剛跑了那麼一大圈,完全不顯疲態,甚至比剛下樓時精神許多。
  
  「我哪知道……」她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
  
  「你走一走,別停著不動。」叮囑後,他走到警衛旁問了幾句,然後慢慢走回來。
  
  「怎麼樣?」她還是氣喘吁吁的。
  
  「搬完了。也全都走了。」
  
  她有些傻眼,「現在怎麼辦?」他們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上樓啊,看你要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等她回話,允言率先走進大廳,換她在後面跟著。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是于蓮那雙大眼睛卻吐露了一切。
  
  剛走進玄關,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了。
  
  客廳挑高的天花板足足有兩層樓高,迎面而來的屏風略帶著古典歐洲的風味,卻是線條簡單又脫俗的令人眼睛一亮,客廳旁的一面牆是一整片透明的玻璃,室外蔚藍的晴空、寬廣的視野和繁華的街景恰似一幅活動的壁畫,變幻著瑰麗猶如炫夢的色彩,教人頓時有些心醉神迷。
  
  她情不自禁地走進客廳,站在那一片玻璃牆前,讚歎這巧奪天工的美景。
  
  在這種貴得離譜的地段竟還能有大得誇張的房子……他真的那麼有錢嗎?
  
  也不過就是開了間咖啡廳,有那麼好賺嗎?
  
  「怎麼了?」允言走到她背後問道。
  
  她揚揚嘴角,「沒有。」
  
  他的屋子比她想像的還要更寬敞,或許是因為裡頭東西並不多吧,只有幾件大型的傢俱,沒有累贅的裝飾,幾本汽車雜誌隨意的放在沙發旁,簡單中還能看出主人的生活習慣。
  
  值得一提的是整排足以當牆壁用的視聽設備,大大小小音箱環繞,想必在此聽音樂是一種享受。
  
  正恍惚問,手背一涼,她轉身與他相對。
  
  允言塞了罐飲抖給她,仰頭喝了口罐裝咖啡醒腦,「跟我來,我帶你去看看你房間。」
  
  「喔。」她打開飲料啜飲,透心的涼意令她全身舒爽。
  
  「左邊是書房,這裡是儲藏室,旁邊那間是廁所,那間是客房……」他一邊走一邊說,最後,打開了走道底右側的房門,「這間是你的房間,你看看有沒有缺什麼東西,我叫人送來。」
  
  只消看一眼,于蓮便知道什麼也不缺。
  
  相比之下,她之前住的地方簡直就像是貧民窟。
  
  就像屋裡其他的地方,這間房間也是全套深褐色的傢俱,淡黃色的牆壁上掛著一幅色彩鮮明的印象派圖畫,窗台上放了一盆水生植物,綠得似用綢緞裁剪,床單也是淺淺的綠色,光看就令人覺得舒服。
  
  「房裡有半套衛浴設備。」
  
  不用看也知道她絕對會滿意,于蓮點點頭,朝他微微一笑,有些感激他拯救她離開貧民窟。
  
  「對面這間是我的,這兩間房的格局、大小都差不多。」允言不在意的開門給她看,反正他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更沒什麼秘密。
  
  他的房間不似一般男人的又亂又充滿汗臭味,也沒有什麼華麗的裝潢,深色系的傢俱、寶藍的牆色,色彩鮮艷的床單與窗簾,搭配幾件帶著金屬光津的特殊造形飾品,兩個啞鈴隨意的擱在地上,這是個很陽剛的房間。
  
  「你不用做家事,除非你喜歡做。」他挑挑眉,心底很懷疑像她這種人會喜歡做家事。
  
  她雖然不是什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但也絕對不會是賢妻良母型的女人。
  
  「你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聳聳肩,唇邊帶著一抹笑,很迷人的笑。
  
  「你以為我不會做家事對不對?」她半瞇著眼質問。
  
  她是不會做,那又怎樣?誰規定家事一定歸女人?
  
  他還是笑,「不會做也無所謂,每天中午都會有傭人過來。」
  
  于蓮瞪他一眼,毫不隱瞞的表示她的不屑。「難怪你屋子會這麼整齊。」害她還以為這個男人特別愛乾淨咧!
  
  他繼續笑,不說什麼。
  
  傭人是他娘的「德政」,其實也不過就是替他洗洗衣服、丟丟垃圾、澆澆花,一星期換一次床單,打掃一次屋內外而已。並沒有什麼需要特別清理的部分,因此,來替他整理反而成了一個優差。
  
  若依他的想法,都已經離開了家,就是想過普通人的日子,他自己可以打理生活細節,實在不需要請傭人。
  
  她邊打著呵欠邊叨念著:「今天到底是多好的日子啊?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早來搬,真受不了呀……」
  
  允言懂了,原來阿鳴是用這個當借口拐她一大清早就搬過來。
  
  因為懂了,所以他忍不住苦笑,真沒想到被阿鳴給反陰了一招。
  
  于蓮狐疑的望向他,「喂!你臉上怎麼老有那種怪怪的表情?該不會又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其實……」他囁嚅的開口。
  
  「其實什麼?」
  
  千萬別再有什麼「驚喜」了啊!她沒睡飽、精神不佳,禁不住刺激。
  
  「其實我只是要他今天搬,但沒說要這麼早,」他再一個苦笑,「我本來以為至少要到中午才會來。」
  
  「啊咧!」她跳了起來,「那個死娃娃臉晃點我!」
  
  他拍拍她的肩,「先別氣,我會找他算帳的。」
  
  此時此刻,他也只能這樣安慰了。
  
  于蓮翻翻白眼,還不忘強調,「別太輕易放過他!」
  
  「當然!」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她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如果餓了,冰箱裡有吃的,自己拿。」
  
  她擺擺手,「放心,我會把這當成自己家的。」
  
  兩人互望著對方,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半晌,倦意瀰漫在空氣之中,兩人不約而同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很能瞭解也能深刻體會、甚至有點同病相憐的交換了個含著笑的眼神,轉身各自回房補眠。
  
  又過了一個星期,允言給予她充分的時間整理安頓,並將搬家耗損的精神給補了回來,于蓮才正式開始了她的工作。
  
  在咖啡廳待了大半天,于蓮快樂的大啖各式各樣的美味蛋糕,纏著允言做了四杯不同的咖啡,順便解決了兩個師傅研發好給允言試吃的聖代,更有一般市面上買不到的新鮮藍莓讓她拿來當水果,還有多種口味的巧克力任她當甜點。
  
  她像是什麼事也不用做,又像是只要負責吃就好,突然覺得人生從未像此時這麼幸福過,不用大腦,只專心當一頭豬。
  
  嘻!一頭幸福的豬!
  
  直到——擁有一張嚴肅國父臉的中年男人進到咖啡廳。
  
  看清楚來者,允言吊兒郎當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
  
  他走出了吧檯,不知與國父臉說了些什麼,選了整間店風景最好的位置給他後,回來隨即打內線到廚房去吩咐道:「麻煩幫我做個巧克力蛋糕,奶油少一點,巧克力加四分之一的甜度就好,趕著要。」
  
  于蓮警覺的問:「剛進來的人是誰?」
  
  一定是什麼重要人物,他才會專程打電話叫師傅特別弄。
  
  「我老爸。」說完,他的手也動了起來,熟練的把咖啡豆倒進機器研磨。
  
  哇哩咧!
  
  怎麼才第一天上工,他老爸就出現了?
  
  「要趕他走嗎?」雖然覺得允言的態度不像是不歡迎國父臉,但她還是先問清楚比較妥當。
  
  他愣了愣,「那是我爸耶!你說呢?」
  
  「只是問一聲,免得你怪我工作不認真。」她還挺無辜的呢!
  
  他看她一眼,似是想什麼,但還是沒開口,只是低下頭飛快的煮起咖啡。
  
  她拉拉他的衣角,附在他耳邊細聲說:「喂,我怎麼覺得你爸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的樣子……」
  
  他笑了笑,不想多做解釋。
  
  他爸的名字全台灣不知道的人也沒幾個吧!只不過,這幾年他父親已經不常上電視,有什麼事都交給兒子處理,幾乎是呈半退休狀態。
  
  「他一直盯著我看……」于蓮被看得有些緊張了。
  
  允言繼續忙著手邊的工作,隨口一句,打算四兩撥千斤的解決,「因為他覺得你長得漂亮。」
  
  她跺了跺腳,嬌斥道:「人家正經的問你,你就不能認真的回答嗎?」
  
  「喔。」他停下了動作,抬頭,捧起她的小臉左看看右看看,聳聳肩,做出結論,「你是長得很漂亮啊!」
  
  聽見有人稱讚,于蓮忍不住笑了,又羞又怯,那雙媚眼更顯風情萬種。
  
  「來,幫我把咖啡跟蛋糕端過去。」
  
  她的笑容頓時僵在唇邊,面部表情有些扭曲,猶豫加試探的問:「我……我一定要去嗎?」
  
  他摸摸她的頭:「乖喔,端過去,有禮貌一點,我爸不會咬人。」
  
  她拂掉他的手,撥好被他弄亂的髮線,斜睨他一眼,抗議道:「我又不是狗!別亂摸!」什麼動作嘛!
  
  忍著笑,他繼續安撫,「乖啦,快送過去冰塊都快融化了。」
  
  「他看起來好嚴肅喔!」
  
  若不是親眼目睹,她還真難相信有人就是國父遺相那種表情。
  
  她緊抿著唇,眉心微皺,一臉凝重。
  
  「別緊張,我爸就是那張臉看起來凶了點,其實他人很好的。」只對他看順眼的人好。
  
  「可是……」她鼓著腮幫子,老大不願意。
  
  眼看安撫不成,允言索性換個方式,挑起一邊的眉,「你該不會想告訴我,才第一天上班,還不到七個小時,就要打退堂鼓吧?」
  
  「我……」拒絕的話語在想起自己已收了他五十萬的置裝費後停在口中,接著想起這幾天在他家住得如此舒服後卡在喉嚨,再想起了在甜點裡無法形容的幸福感後硬生生吞回肚子裡,最後,想起每月十萬的薪水後自動把話全消化了。
  
  唉……人窮志短,連說話都大聲不了。
  
  他笑了,很奸詐的笑。
  
  「哼!真沒品!就會拿這個壓我。」她嘴裡還嘟嘟囔囔著抱怨,不情願的接受這個結果。
  
  允言很快樂的把托盤朝她面前一推,順便朝父親揮揮手,再回過臉,堆滿笑意的說:「快去吧。」
  
  若這樣就屈服,她就不叫于蓮。
  
  她逼近他的臉,撇撇嘴,「小人!」說完,捧起托盤,轉身之際,高跟鞋「不小心」的踩上他的腳。
  
  這只是「開胃小菜」,等他老爸走了,有得他好看的!
  
  「啊咧!」他瞪大雙眼,又不好大聲喊痛。
  
  走了幾步,她回眸嫣然一笑,示威意味十足。
  
  徒留下哀歎小腿的淤青才褪掉了一些,腳背又受傷的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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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孫伯伯,這是允言親手為您做的冰咖啡。」唇邊漾著甜甜的笑容,于蓮有禮的解說著。
  
  「謝謝。」那張國父臉還是沒變。
  
  他只是剛好經過,進來看看有一段時間沒回家的兒子,沒想到兒子身邊多了個女伴,看兩人剛才在大庭廣眾下打情罵俏的模樣,大概正打得火熱吧!
  
  兒子已三十三了,這個年紀一動心,很有可能就這樣定下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認真的看看兒子相中的女人。
  
  嗯……長得是不賴,五官端正,只是,那雙眼睛會不會太風騷了些?
  
  身材也不差,個頭夠高,屁股大好生養,不過,會不會太瘦呀?
  
  氣質很不錯,人也挺活潑的,但是,她的裙子會不會太短了點?
  
  年紀好像有點輕耶,雖然聽說年輕點比較容易生兒子,可是,會不會在家待不住,整天想往外跑啊?
  
  有部分的滿意,也有部分的擔心,或許這正是老一輩看媳婦時的矛盾吧。
  
  于蓮看著他那張國父臉,越看越是緊張,但無論有多麼的緊張,她也不能讓情緒表現在臉上。
  
  這樣沒表情算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哎哎哎,不管了,他高興不高興都好,反正她拿的是他兒子的薪水,最重要的是他兒子高興就好。
  
  于蓮繼續綻放笑意,送上蛋糕,有點溫柔、有點驕傲,又有點撒嬌,皺著鼻子說:「這個是允言剛才請師傅特別做的巧克力蛋糕,希望您會喜歡。」
  
  吃了一口蛋糕上微苦後甘的巧克力,國父臉終於有了一絲絲、一咪咪,少到幾乎看不見,但貨真價實的淡淡微笑。
  
  儘管兒子不回家住也不接公司的棒子,但至少兒子還記得他喜歡這個味道,這就夠了。
  
  呼——總算笑了!
  
  于蓮鬆了口氣,欠欠身,「孫伯伯,您慢用,不打擾您了。」
  
  孫恆源對著她點點頭,清楚的、明顯的笑了笑,鋼鐵般的心只因為那一口巧克力而軟化了。
  
  此時,于蓮才發現原來允言與父親的輪廓是那麼的相像,只不過,他父親比較嚴肅,而允言則比較平易近人,眼底、唇邊時常藏著一抹淘氣笑意。
  
  只是……為什麼這麼眼熟?
  
  她雖然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只要是見過,她一定都有印象,為什麼她怎麼都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他爸爸呢?
  
  帶著亂七八糟的思緒回到吧檯,躲在底下,蹲著繼續偷吃第N塊蛋糕,她還是很努力的想著,反倒是無心去品嚐。
  
  「喂!起來了啦!快點!」允言用氣音緊張的叫著,外加用膝蓋蹭蹭她,心底喊著救命啊!
  
  「啊?!」于蓮驚慌的抬起頭,沒想到吧檯外站著的就是那張令她怎麼都想不出是在哪見過的國父臉。
  
  頓時,允言的臉色有些難看,哈哈陪笑臉,「呃……呵……」
  
  他太清楚父親最不喜歡的就是沒規矩。
  
  直到這個時候,于蓮才意識到她的姿態有多麼不雅,急急忙忙的站起,把即將終結的蛋糕往旁邊一擱,手忙腳亂的撫平微皺的短裙,雙手低垂交疊。有些不安的略抬起頭來瞄了瞄。
  
  完了完了!
  
  國父臉又變成那麼嚴肅無表情……完了完了完了
  
  再偷偷側過臉看了下允言,只見他臉色益發地難看,變得和他父親一樣凝重,國父遺相的表情……
  
  她暗暗在心底叫苦,但總不能就這樣僵著呀!
  
  誰教她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當然還是得要她收拾善後。
  
  她燦爛的一笑,調皮的吐吐舌頭,皺皺鼻子,以撒嬌的嗓音道:「孫伯伯,真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這都怪允言這邊的蛋糕太好吃了,害人家忍不住一塊接一塊,你看人家都胖了一圈呢!再這樣吃下去,遲早變成一頭豬。」
  
  孫恆源可說是什麼都不缺,到了這個年紀有如此身份地位與財富,也享了大半輩子的福,心底唯一引以為憾的就是沒女兒,而且還是整個家族都生不出個女兒,男丁興旺得離譜。
  
  他寵愛的微微一笑,「多吃一些,你有本錢吃。」
  
  呼——
  
  她笑咪咪地點頭,「孫伯伯,您真好!我就怕允言嫌我胖呢!」
  
  允言面色稍霽,皺起的眉也撫平了,趁父親龍心大悅之際火速送上紙盒,「爸,我挑了幾種蛋糕給您帶回去。」
  
  「嗯。」孫恆源只是接過,沒什麼高興或不高興,「允言啊……」
  
  「在。」他只差沒立正站好。
  
  唉,大概又要開始念他不回去接公司的事了吧。
  
  出乎意外的,他只問:「這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允言怔了怔,「她叫于蓮。」
  
  「嗯。」孫恆源只是應了聲表示聽到,提起紙盒,轉身就走了。
  
  允言總算鬆了口氣。整個肩膀都垮了下來。
  
  他不知道別人家的父子關係是什麼樣,但他打小到大,父親永遠是那樣地高高在上、不容侵犯,久而久之,他們也就變成這個樣子,像君臣多過像父子。
  
  在他沒防備之時,于蓮追了出去,熱情的揮著手,聲音清脆,「孫伯伯,有空要再來喔!」
  
  允言全身僵硬,心臟也忘了跳動,瞪大了眼。
  
  天啊!地啊!她沒事跑出去做什麼啊?
  
  孫恆源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臉上有著允言從來沒見過的和藹笑容,然後,上了在一旁等候的超高級昂貴房車離去。
  
  于蓮踩著輕快的腳步、口中哼著歌的回到咖啡廳,絲毫未發覺方才允言差點嚇得得心臟病,端起蛋糕,快樂的把最後一口塞進嘴巴。
  
  而允言,就只是這麼呆呆的望著她,怎麼都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對她另眼相看。
  
  雖然中間發生一點小插曲,但還算是圓滿的結束了第一天的工作。
  
  回到了家,沖了澡,于蓮一身輕薄涼快的回到客廳,開了電視卻沒看,只是專心的擦著濕發。
  
  褪下那身昂貴的名牌服飾,也卸下了粉妝,只穿著最最普通的T恤與短褲——就算是最最普通的衣衫,穿在于蓮身上絕對不是那麼的普通,她也不會讓自己成為一個普通的女人。
  
  白T恤簡直就像是第二層肌夫,緊緊的貼在她身上,v字的領口隱約可見誘人的乳溝,很自信的展現她的身材;短褲依舊是短到快露出臀部,修長勻稱的雙腿盤坐在沙發上。
  
  她看起來就像是個清純美麗的大學生,因為年輕,儘管「上了一天的班」,只洗了個澡而已,臉上已毫無倦意,反倒是覺得更有精神。
  
  過了一會兒,允言也拿著條大毛巾,邊走邊擦的進到客廳,一看她也在,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微微一笑,沒想到他們連生活習慣都很像。
  
  于蓮的髮已乾得差不多了,她任由微亂自然鬈曲的髮披在肩上,一手抱著大毛巾,一手抓著遙控器轉合,一台又一台的跳著,畫面不斷地變換,但沒有任何一個畫面能停留超過三秒。
  
  「你這樣能知道在演什麼?」允言終於忍不住問了。
  
  「當然知道啊。」她不在意的聳聳肩,咕噥道:「怎麼現在電視越來越無聊了?就會一直重播重播重播……」
  
  關於這點,他倒是不太清楚,家裡電視的裝飾性質比實用性質多,他最多也只是看新聞而已。
  
  「哎喲!都沒電視好看!」她就像是個負氣的孩子,嘟著嘴切掉了電源,「真討厭!」
  
  看著她,他只覺得可愛又可笑。
  
  她跳下沙發,那種百般無聊是顯而易見的。
  
  她走過來又走過去,但屋子也就這麼大,才走了一會兒她就厭煩了,於是,她開開櫃子東翻翻、開開冰箱西找找,再次走來走去,最後,停在落地窗前把窗簾拉了又合,玩了半晌覺得沒意思,再把與露台連接的玻璃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似是片刻也安靜不下來。
  
  她怎麼能念到大學?而且還是名校畢業?
  
  他想了會兒,建議道:「如果你覺得無聊,要不要去租片子回來看?這附近就有一家店,片子都還挺新的。」
  
  于蓮驚喜的瞪大了眼,拚命的點頭,「要要要!我們現在就去!」說完,她抓著他就要出門。
  
  允言忍著笑,「等一下啦!我沒穿上衣。」
  
  「啊……」她訕笑,若非他這一說,她還真沒發現他只穿著寬寬的七分褲,上半身是赤裸的。
  
  不過……沒想到他的身材挺不錯的嘛!呵呵!秀色可餐喲!
  
  千萬別以為只有男人愛看美女,其實女人也挺愛看酷哥的養眼照片。
  
  他有寬厚的肩膀、結實的手臂,身上還有幾塊肌肉,但不至於誇張到有N塊腹肌就是了,還有著古銅色微亮的肌膚……
  
  等等,微亮?!
  
  她用食指抹抹他,然後拿到眼前細看,有些嘲諷的問:「喂!大男人,你洗完澡還要抹油喔?」
  
  「不是啦!」允言連忙澄清這天大的誤會,「我不是為了保養皮膚,是因為太乾燥的話會癢,不得已才抹的。」
  
  好唄!這個解釋還算能接受。
  
  「廢話少說,你快去穿衣服啦!」
  
  允言聽話的走回房間,沒注意到背後有一雙眼睛直盯著他。
  
  不錯喔!背很寬很大也很挺,呈現出倒三角形。
  
  他的腰部線條相當得一提,很少男人能擁有這樣沒有一絲肥油的腰腹,尤其是他還天天處在充滿香甜氣味的地方。
  
  那個香甜的氣味……
  
  噢!咖啡!
  
  噢!蛋糕!
  
  噢!巧克力!
  
  才去了一天,于蓮已深深的著迷了。
  
  今天吃了蛋糕,明天吃慕斯類的好了,嘻!
  
  正當她在回味著美味甜點之時,允言已著好衣服,一邊將皮夾塞進口袋,一邊檢查鑰匙是否在口袋的回到客廳。
  
  他拍了下她的頭,「發什麼呆?走啦!」
  
  瞪了他一眼,碎碎念了幾句,她還是乖乖的跟著他走出家門。
  
  耶!出去玩了!
  
  「腳好酸喔!」
  
  「快到了。」
  
  「腿快斷了啦!」
  
  「再過兩個紅綠燈就到了。」
  
  于蓮根本沒想到,允言所謂的「附近」是走了二十分鐘都還沒到的距離。
  
  嗚……早知道就不依他的話用散步的了……嗚嗚……
  
  又走了好一會兒,始終沒看到他所說的那間影音中心,甚至左看右看、前看後看,在這種極度高價的商業區地段,就算再過N次的兩個紅綠燈都不太可能會有,她也不信會有人在這種貴得離譜的地段開影音中心,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不管這是什麼地方,耍賴的蹲了下去,扁著嘴,氣呼呼的抗議,「我不走了啦!要走你自己走!」
  
  「怎麼啦?」允言只得跟著蹲下去。
  
  「你都晃點我!」她又是委屈又是可憐的控訴著。
  
  「我哪有?」他也很無辜。
  
  「有!」
  
  「有嗎?」
  
  「有有有!」她重重的點頭。
  
  他抓抓頭,「真的有嗎?」
  
  「當然有!」她鼓起了腮幫子,「你不是說在『附近』而已的嗎?我才會答應用走的,哪知道走了半個小時都還沒到……啊!我不走了啦!」
  
  「這……」他乾笑幾聲,「你先別叫嘛!乖啦!」
  
  他向來都是用走的當運動啊!但他也發覺自己確實有些錯誤,忘了這樣的距離不是每個人都能輕鬆走完來回的。
  
  「哇哇哇!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他越哄,于蓮叫得越大聲。
  
  看她一直叫,他有些沒轍,乾脆問:「那你想怎麼辦呢?」
  
  「呃……」她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先叫了再說,此時被他一問。她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真的就快到了,再忍耐一下子好不好?」他放低了身段,與她打著商量,還有那麼一些些拜託的味道。
  
  她還是可憐兮兮的小媳婦臉,捶捶腿,「可是人家腳好酸喔。再走下去,明天一定會『鐵腿』啦……」
  
  「過了這個馬路再轉西個彎就到了,忍耐一下下好不好?回來的時候我們坐車。」他討好的伸手幫她又捏又揉。
  
  「唔,好吧。」看在他幫她馬殺雞的份上。
  
  他瞇眼笑笑,「走吧。」
  
  前一秒還那麼楚楚可憐,下一秒她已誇張的跳了起來,精力十足的又跳又叫。
  
  「啊!快變紅燈了啦!」她指著斑馬線另一側指示燈上正閃爍並越來越小的數字大叫,「快點快點!來不及了啦!」
  
  本來允言是無所謂的,最多再等一會兒就是了,投有什麼事好急的,反正安全第一嘛!
  
  可有她在身旁鼓噪,卻變成了一種理所當然,非要在此刻通過不可。
  
  他抓起她的手,「還不快跑!」
  
  兩人急急忙忙的穿越馬路,卻還是慢了那麼一些些,燈色才剛剛變換,幾輛早已等不及的車已加足馬力衝出,後頭的車也跟著一輛輛駛出,他們就這麼被強迫的停留在綠意盎然的分隔島上,進退不得。
  
  「哎喲!」于蓮跺跺腳,吹鬍子瞪眼,抱怨道:「這條馬路這麼寬,一定要等很久啦!」
  
  跑不跑是一回事,跑了但是沒過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著她。允言忍不住低低的悶笑著。
  
  她怎麼會有如此豐富的表情與肢體動作呢?
  
  于蓮氣鼓鼓地瞪著他,「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耶!為什麼老是這樣盯著人家笑?」
  
  又不是長頸鹿,他沒事長這麼高做什麼?害她脖子好酸喔!
  
  他不禁莞爾,「這年頭連笑都有罪嗎?」
  
  「你笑就笑,為什麼一定要盯著我?」
  
  「喔。」他轉身背對著她,繼續低低的笑。
  
  她真的好可愛!
  
  「喂——」她更生氣了。「你背對著我做什麼?什麼意思嘛!」
  
  啊咧!
  
  允言轉回身看她,「女人,是你叫我不要對著你笑,我才轉過去的,現在你又有什麼意見?」
  
  「你……」好像是耶……
  
  他翻翻白眼,「你很麻煩哦!這也不好那也不行,真難搞!」
  
  原本的那一丁點理虧,被他這麼一說,她突然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你家沒教你說話要看著人嗎?」她學乖了,聰明的踮起腳尖,好在瞪他時不用把頭高高仰起。
  
  迎上她挑釁的目光,閃耀著熠熠光彩的大眼睛、微微泛紅的兩腮、俏皮的尖鼻子、嘟起的紅唇……
  
  他的心怦然一動,又匆匆別開臉。
  
  「喂!你這什麼意思嘛?」她跳腳,使勁的把他的臉扳正,「我長得很難看嗎?為什麼不看我?」
  
  他不得已,只得望向她。
  
  她的小手是那麼樣地滑嫩,她吐氣中帶著馨香的氣息,她因不悅而高高嘟起的唇……噢!看起來是那樣的誘人,像是紅櫻桃般,不斷地引誘著他去品嚐甜美的滋味。
  
  他咬了咬下唇,「是你逼我的!」
  
  「啊?」她錯愕。
  
  有嗎?她幾時逼他了?她又逼他什麼?
  
  還沒弄懂,只見他俯下身,臉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不不不,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跟她的疊在一塊。
  
  他……他們……他們……
  
  于蓮瞪大了眼,他真的是名副其實的「近在眼前」。有些狂野的吻著她的唇,輕吮著她的唇辦,就像電視電影中的吻戲差不多;她的雙腳有些虛浮,似是沒踏到地,一顆心有些慌有些喜,瓢飄然的,就像小說寫的一樣。
  
  感覺……不壞嘛!
  
  她捧著他的臉,他攬著她的腰,兩人像是對熱戀的情人,在馬路中央就吻了起來。
  
  允言忍著想要更多更深入親吻的衝動,微微的側開臉,埋首在她細嫩的頸間,但環在她纖腰上的手卻始終沒放開。
  
  而于蓮也暈眩在初吻的甜蜜、驚奇與心慌之中。輕偎在他的懷裡,小手貼著他的胸膛,清楚的感覺他一樣不平靜的呼吸與亂了節奏的心跳。
  
  第一次,她發覺自己想就這麼靠在一個男人的懷裡。
  
  他身上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強壯結實高大威猛,還有著好聞的古龍水味道,淡淡的高雅芳香,以及剛洗過澡的清爽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燈號由轉綠又變回紅,而他們仍是維持著同樣的擁抱。
  
  她緩緩抬起頭來,戳了戳他。
  
  他與她四目相對。眼中溢滿溫柔。
  
  有一些嫵媚,也有一些嬌羞,她開口問:「為什麼突然吻我?」
  
  允言只是輕輕的一笑,又摟摟她,沒有回答,反問:「你說呢?」
  
  都已經這麼明白了,還需要解釋嗎?
  
  會吻她當然是因為喜歡她,否則,他不會碰她一根寒毛。
  
  她的媚眼一轉,嬌嗔道:「我知道的話還需要問你嗎?」
  
  他揚唇,「走吧,綠燈了。」說完,他拉著她的手越過斑馬線。
  
  不趁這個機會進展到這部分,他怎麼對得起自己?
  
  嘻!握握手好朋友!
  
  被他這一拉,于蓮本能的跟著他走,但被他緊握的小手微微的沁出汗,不習慣這樣的動作,想將手的所有權收回。
  
  她偏著頭想抗議,卻先怔仲了。
  
  在這個時候,她才發覺原來他的五宮比她印象中的那張臉還要更加的深刻,深邃的黑眸突然變得那麼迷人、高聳的鼻樑突然變得那麼立體,還有那張紅潤、柔軟的唇……不久前才剛剛吻了她……
  
  她不由得舔了舔唇辦,微腫的唇上還依稀留有他的氣息,彷彿他的唇沒有離開過她的,仍是狂野中不失溫柔的吻著她。
  
  他讓她有了……被愛、被疼惜的感覺。
  
  剎那間,她第一次感覺到胸口的那顆心會為了另一個人有了異樣的躍動,有時甜、有時喜,或許,將來也可能會有悲、有怒,但她寧可選擇享受當下的甜蜜。
  
  他讓她明白了戀愛的滋味,真真切切體會在喧囂俗世中自己存在的意義。
  
  小手從想抽離到安分的躺在他掌心,她神秘的抿著嘴微揚了揚。
  
  她不會告訴他,這中間的心理轉折。
  
  雖然兩人都沒有說出口,但兩人的手始終是緊握的,沒有放開。
  
  夏夜的風很涼,街道很寬敞,一彎新月高高地掛在夜空中,像是看著一對小情侶的長輩,抿著嘴無聲地笑著。
  
  只見她靠在他的臂上,眼底閃爍著幾許柔情,用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溫柔聲音,輕輕的問:「真的快到了嗎?」
  
  「真的真的,前面閃黃燈那裡左轉再拐兩個彎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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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于蓮……」
  
  她悶聲不響的吸了兩口茶,咬著Q勁十足的粉圓。
  
  「別這樣啦!」
  
  她拿著竹籤插了顆章魚小丸子塞進嘴巴。
  
  「我也跟你道歉了咩!」
  
  她舀了勺麻辣臭豆腐的湯人口。
  
  「你不要都不講話嘛?」
  
  她白了他一眼,低下頭,把氣全出在湯碗裡多得離譜的蔥花上。
  
  允言飛快的拿筷子、湯匙幫忙把蔥花給送進嘴消滅掉,還不忘繼續說:「別生氣了,小心生氣老得快。」
  
  「你還說!」一不小心岔了氣,辣嗆了喉頭,于蓮咳得面耳赤。
  
  他連忙拍拍她的背,替她順順氣,再送上一大盒面紙。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她氣得只想掐死他。
  
  先是說附近就能租到片子看,把她騙出門前前後後加起來起碼走了四、五十分鐘,過了N個紅綠燈又轉了N個彎再拐了N條巷子,走得她臉都白了;然後,還趁等紅燈之時強吻她,吻得她臉都紅了;接著,走了那麼久,終於到了,但店門已經拉下來,半個小時前就已關門休息,看得她臉都綠了;最後,他說不然帶她去逛夜市吃消夜,還算有良心的搭計車,只不過計費表連跳都沒跳,只是轉個彎就到了,之後,她的臉就跟著一路黑回家。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一開始他真的是怕她無聊才建議去租片子,他也不知道那間影音中心會這麼早體息呀!平常他回家洗個澡再「散步」到那邊,人家都還有營業的咩!
  
  而且。為了陪罪,他還帶她去逛夜市,問她要吃什麼都不說,他只好看到什麼都買了,心想她總有一、兩樣愛吃的吧?
  
  好咩、好咩!他知道是走了不少路,所以才坐計程車去夜市,再坐計程車回家,該道歉也道歉了,可她還是要生氣,要他怎麼辦?
  
  于蓮不理他,抓著鴨舌頭啃。
  
  他訥訥的拿了串烤雞心吃,「好了啦……」
  
  「你把我的心給吃掉了!」她扁著嘴指著他手上只剩下一顆雞心的竹籤。
  
  拗不過她,也不想爭,他把最後一顆雞心給她,自己改吃鴨舌頭,卻仍不免叨念個幾句,「你也把我的舌頭給吃掉了……」
  
  先把雞心塞進嘴裡,以防萬一,她才又瞪著他說:「吃幾隻鴨舌頭是又怎樣?你還不是吃了我的舌頭!」
  
  「我哪有?」冤枉啊!大人!
  
  「哪沒有?」她的臉驀地一紅。
  
  剛剛在馬路中央,他不就吃了她的舌頭嗎……
  
  「你又沒說你愛吃鴨舌頭。」允言沒留意到她異樣的臉色,再抓一隻繼續啃,順便吮吮手指。
  
  「我現在不是說了嗎?你還吃!」她也覺得討論吃舌頭之事好像有點彎扭,連忙話鋒一轉,從自己的舌頭跳到鴨子的。
  
  「好啦、好啦,這只吃完就不吃了。」沒想到夜市的鴨舌頭這麼好吃耶!讓他忍不住一隻接一隻。
  
  「這還差不多一點……」于蓮低下頭,東翻西找,「鴨舌頭呢?跑哪去了?」
  
  「在滷味那包裡啊。」他嘴裡正啃著鴨舌頭,含糊不清的說。
  
  她捏起油膩膩的塑膠袋,哇哇人叫:「你把整包都啃完了!」
  
  「啊!吃光啦!」他還覺得意猶未盡,真可惜!
  
  于蓮氣呼呼的抽了張濕紙巾擦手,「居然把人家的舌頭給吃光了……」
  
  允言笑嘻嘻的,拿張面紙擦擦自己的嘴,順便也替她擦擦嘴,「下次再買給你,鴨舌頭吃到飽,好不好?」
  
  「不要!」她甩開他的手,竟使起小性子,只為了鴨舌頭。
  
  嗚……好委屈。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咩!」
  
  「哼!」她重重的別過臉。
  
  看著她使性子的模樣,明知不應該卻還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可愛喔!
  
  「人家在生氣,你還笑!」她給了他一拐子。
  
  只不過,手肘還沒撞上去,就先被他抓住了,看似輕輕鬆鬆的抓著,沒用什麼力氣,可她怎麼都收不回。
  
  嘿嘿!自從上回被她踹得小腿淤血,再加上今天才又被她用高跟鞋踩過腳背,他已心裡有譜,這小妮子大概有一點暴力傾向;發現這個事實之後,若還不多加防範,那麼,就是他天生欠扁有被虐待狂。
  
  「放開啦!」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掙扎。
  
  她越是用力,他就把她抓得越緊。
  
  「放開我!」她咬牙切齒的命令著。
  
  啐!放開她?那不是找死嗎?
  
  他越抓越緊,緊到根本就是抱著她,甚至是手腳並用,恨不得自己是只章魚,能用八隻腳把她緊緊鎖在懷中。
  
  于蓮無計可施之下,只好賭看看他怕不怕癢,伸手朝他的腋下進攻。
  
  允言忍不住驚叫出聲,把她的手更加緊緊的箝制住。
  
  一個逃一個抓、一個搔癢一個躲、一個掙扎一個抱……他的力氣比較大,可她會呵他癢,相形之下也算是勢均力敵。
  
  又是笑又是叫的,他們從沙發跌落到地面,在地板上翻滾糾纏,都已氣喘吁吁,卻是誰也不肯先放手。
  
  不知為什麼,兩人突然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不再掙扎也不再緊迫不捨,就這麼看著對方,彼此僵持著。
  
  說真的,他們動作還真夠曖昧的,若有人突然闖入看到,肯定他們倆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她躺在地板上,滿臉潮紅,頭髮散亂,本已夠緊夠小的T恤因激烈掙扎而往上翻,酥胸半露,小蠻腰也跑了出來,兩腳夾住他的右腿,一手頂在他胸前,另一手放在他的腰上。
  
  他也沒好到哪裡去,原先整齊的衣褲此時皺得似抹布,整個人幾乎是疊在她身上,右手撫著她腿與臀之間的地帶,左手恰恰好擱在她胸下,雖然右腳被他夾住,但他另一隻自由的腿也不甘示弱的貼在她的大腿上,至於最重要的部分,則是杵在她的腹上,很清楚的梗在兩人中間。
  
  那張俏麗的容顏紅粉緋緋、白裡透紅,小嘴微噘,媚眼風情萬種的轉呀轉。
  
  他喉頭咕嚕一聲,艱澀的吞下口水,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與她四目相對,以免自己動了不該動的念頭。
  
  可他卻忘了,她的T恤早在掙扎之時變成了件只遮掩住一部分胸部的小可愛,他低下頭,印人眼簾的正巧是她露出一人半似豆腐晃動的滑嫩酥胸。
  
  他驚慌失措的想將目光挪開,那道深深的乳溝,就這麼好死不死的在他面前,鎖住了他的視線。
  
  因為意外,他根本來不及抵擋,卡在兩人之間的重要部位變得更加堅硬,堅硬得無法視而不見。
  
  他沒打算要在兩人還沒談情愛之前就先上了她啊!
  
  這不是他的計劃啊!他也沒想過要這麼快的!
  
  現在這個樣子,把她嚇跑了怎麼辦?
  
  不行、不行。得先滅火再說!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滅火,于蓮已狐疑的望向他。
  
  「咳咳……可以麻煩你解釋一下……」她半瞇著眼,用嘴努了努,「這是怎麼回事嗎?」
  
  時也運也命也,連老天都不幫他!
  
  他為難的迎上她的眼神,「我……」
  
  怎麼辦?為什麼她連質疑的目光都這麼可愛?
  
  于蓮有些尷尬的挪了挪身子,想把那個太過明顯的硬物與自己隔離。
  
  但是她卻不知道,她不動還好,這一動之下。簡直就是火上加油,要他就這樣硬生生撲滅?不,除非他有性功能障礙的毛病。
  
  他的呼吸變得濃濁,兩人一直努力維持的那一小段距離瞬間消失無蹤,他將她緊緊的擁人懷中,唇在她的腮、耳之間遊走。
  
  哇咧!他該不會想霸王硬上弓吧?
  
  于蓮本能的想抗拒,但或許是先前打滾時玩太瘋了,她竟覺得使不上力,因而驀地全身緊繃。
  
  完了啦!
  
  她雖然沒有什麼八股想法非要保有那層薄膜不可,只是,這並不等於她就要在「非自願」的情況下失去清白之身呀!
  
  「辣手摧花」四字像跑馬燈一樣在腦海裡不斷地重複著,還自動的浮現連續劇中的狂風暴雨與窗邊掉落的鮮花
  
  嗚……玩過頭了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如果告他強暴行不行啊?
  
  雖然她拿他的薪水,數目看起來很像是被包養;雖然她住在他家,即使不同居,但到底還可以稱得上是同居
  
  哇哇哇!怎麼辦啦?
  
  正當她急得已做好最壞打算,準備一腳踹向他的小弟弟,然後趁他痛得哇哇人叫之際逃跑,他開口了。
  
  允言忍著慾望,只是這麼抱著她,沒有其他越矩的行動,紊亂的呼吸、粗啞的嗓音,低低的與她打商量,「我只是想吻吻你,就像剛才在路上一樣。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動你的,好嗎?」
  
  這番話聽得于蓮一愣一愣的,她還以為明日必定會看到一張染血的床單。
  
  他並不是不想要她,事實上,她感覺得到他的心跳;他更不是身體機能出問問,她很清楚他亢奮度。
  
  只是。為什麼他會……
  
  他深吸了口氣,與她相對,再次徵詢道:「好嗎?」
  
  其實他可以不要問她的,他根本就可以直接把她吃乾抹淨,不用說什麼廢話的,只要仗著男性天生的力量與高大身材;他想要什麼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可是他沒有那樣做,他尊重她的意願。
  
  有多少男人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尊重女方?
  
  她不確定,她只知道,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像他在這種關頭還願尊重女方。
  
  他黝黑的眸子令她胸口一悸,她垂下了羽睫,緩緩地點頭。
  
  他多怕她會拒絕啊!
  
  萬一她搖頭了,他不洗上十來回冷水澡,怎麼能滅得了火呢?
  
  但同時,他更清楚,若她點頭了,他可能得洗十來回冰塊浴才能滅火。
  
  可他還是如釋重負的笑了,猶帶著笑的唇緩緩地傾向她,溫柔吻上她的唇,四片唇辦慢慢地貼合在一起。
  
  這一秒,他們都有了觸電的酥麻感,驚悸之中,不由得將對方此時的容顏更深刻的烙印在心。
  
  于蓮甜甜的笑了,調皮的伸出舌,似是有些貪戀方才親吻滋味的劃過自己的唇辦.手指挑逗的滑過他的菱形嘴摩挲。
  
  允冒下腹一緊,張嘴噙住了她的長指。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啐了聲。
  
  他非但不放開,反倒還於口中吸吮挑逗著。
  
  十指連心,指尖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誘惑,甚至讓她體內也有了不同的反應,身子似是有把火在燒,火源來自於指尖。
  
  她有些驚慌又嬌羞的抽出手指,睨了他一眼。
  
  真沒想到,原來他很懂得這一套嘛!
  
  他低低的笑了,明知故問:「怎麼啦?」
  
  這……這要她怎麼回答嘛!
  
  于蓮含羞帶怯的瞥他一眼,「你還問!」
  
  唔……好可愛喔!
  
  允言將她擁得更緊更緊,火熱的唇迎上她的,四片唇辦交疊在一起,體會唇舌交纏的快感。
  
  再一次的親吻,他們用心去描繪對方的唇辦.灼燙的舌彼此挑逗著,他們體內的熱流也隨著潰決,只感覺到一陣陣酥麻,整個人似是到了外太空,失去了重力,飄飄然的,找不到立足之地,卻是那麼樣的滿足。
  
  是他先停下的,他強忍著慾火,狠著心,別開了臉,靠在她的頸間調整已紊亂的呼吸。
  
  他向來是很有分寸的,但再吻下去,他也沒有把握自己的自制力還能撐多久。
  
  理論上他知道不能再吻,可實際上,他還是不甘願地再啄了啄她的唇,這才咬著牙,翻身躺到一旁喘息。
  
  只是一個吻,卻是那麼樣的挑情,她彷彿地轉天旋,暈眩無力。一顆心也隨著高低起伏,似是坐在雲霄飛車上,有驚有喜也有恐懼。
  
  「你……」
  
  允言苦笑著,心知就算各自回房,他也有百分之九十九因慾求不滿而睡不著的可能,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他拿啞鈴把自己敲昏。
  
  今天的進展已經夠多了,從牽手到接吻再到擁抱,他不能不知足的還要求更多,而嚇壞了她,總得循序漸進才行。
  
  「允言……」熱吻過後,她的嗓音軟軟的、柔柔的、嗲嗲的、甜甜的,非常動聽又誘人。
  
  「嗯?」他側著身子背對她,怕再看下去,恐怕就停不住了。
  
  太可愛在這時候也成了一種折磨,唉……
  
  本以為這樣可以平息一下,意外的,一個溫暖的女體自背後抱住他,小手環抱在他胸前。
  
  他痛苦的叫了聲,警告道:「別抱我,離我遠一點,否則,後果自負。」
  
  別在這種時候玩他啦!
  
  嗚……他已經憋得很辛苦了……
  
  于蓮非但沒退開,反而將他抱得更緊,柔軟的胸部完全貼在他的背後,小手還不安分的在他胸前來回輕撫,偶爾還畫畫小圈。
  
  「于蓮!」這聲音很明顯的可以聽出他正費盡心力忍耐著。
  
  她皺著鼻子,噘著小嘴,鼓著兩頰,「小氣!抱一下是會怎樣?」
  
  雖然看不見,但他也可以想像她的表情是多麼惹人愛。
  
  「于蓮——」他幾乎是拜託、懇求了。
  
  就是「會怎樣」才不讓她抱的。
  
  「不管,我就是要抱!」她反骨的個性又再此時蹦出。
  
  既然她不管,那他也不管了。
  
  允言倏地轉身,再次吻上她的唇,卻不再像之前那樣還保留著分寸。
  
  這次,他露出了平日沒有的霸氣,分別抓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交叉,將她的手緊緊的箝制住。
  
  吻著她的唇逸著濃濁的喘忌,火熱狂野的侵入她的口中,與她交纏;他精壯的身子復在她身上,她的掙扎扭動全成了最強烈的引誘,惹得他益發無法控制自己澎湃起伏的慾望。
  
  對於這樣劇烈的轉變,于蓮先是驚愕,可隨即,她感染了他的熱度,點燃了她體內未知的火焰,紅唇不受控制的吐出一串吟哦。
  
  就連她自己都不能瞭解,為何她也有了那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明明他們還不算熟識,可是……為什麼她會想要他呢?
  
  這已不是貪戀男色就能解釋的了,彷彿冥冥之中兩人間有一條隱形的線,把他們連在一塊,輕易的擦出火花。
  
  她迷濛的睜開眼,熱烈的回應他的親吻,任由熾盛的溫度將她包圍,放縱的享受這一刻的絢爛。
  
  允言仍吻著她,唇捨不得離去,但手已鬆開了她的,像是經歷了幾千幾百萬年,迫切渴望的撫摸她的腰,並緩緩往上移,罩住了她左側高聳的胸部。
  
  他低歎了聲,他也無法去解釋,為什麼這樣的動作會令他震撼不已。
  
  對於男歡女愛之事,他早巳不是生手,甚至覺得沒什麼新鮮感,但這樣的悸動,對他來說,是第一次。
  
  陌生的撫摸使得她全身一顫,好似他撫摸的不是胸脯,而是裡面那顆常常被她用防護罩緊密保衛的心。
  
  他是那麼樣的輕柔,像一陣和風徐徐吹拂,卻撩動了平靜無波的心扉。
  
  她微微一笑,纖長的手輕易的伸入他寬鬆的衣服裡,有些挑逗的用指甲刮著他的背。順著他的脊椎,輕輕的刮著。
  
  他喉嚨咕嚕了聲,不甘於被挑逗,受制於她,他掀起了她緊身的T恤,她也很順從的舉高了手臂配合,但他很壞心的脫一半就停住,用她的T恤控制她不安分的手,也遮住了她的視線。
  
  眼前一片朦朧不清,于蓮有些慌了,只能靠著模糊的黑影猜測他的意圖。可感覺也因此變得更敏銳了。
  
  她想脫離這樣的劣勢,但似乎被他看穿了,她的雙手都被他緊握著,雙腳也被他壓坐著,動彈不得。
  
  他俯身,唇吻上她的腰,並以舌尖取代了手。輕撫著她的玲瓏曲線。
  
  「唔……哦……」她不由自主的扭動了下。
  
  忽然聽到他笑了,賊賊的、悶悶的笑,接著他的舌尖又劃過她的胸前。
  
  她咬了咬唇,「孫、允、言!」
  
  他真是太可惡了!
  
  她越說,他就越是得意,似是樂此不疲,又啃又吮的。在她雪白的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吻痕。
  
  「你……」
  
  他的指尖只是滑過她的背,她忽然感覺到胸前的束縛盡失,甚至是有些涼涼的。
  
  她怔了怔,還沒領會到那代表著什麼意思,感官已先說明了——他捧著她的胸,並吻上了她的乳峰。
  
  一開始允言真的只是為了以牙還牙,報復她的挑逗,可到了這個時刻,事情變得複雜了,他已不僅僅是在懲罰她,同時也在懲罰著自己。
  
  于蓮常穿著輕簿短小在家裡晃來晃去,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身材很好,可是知道歸知道,當她褪下衣衫,他還是為了她美麗的身軀而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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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于蓮有副芭比娃娃般的傲人身材,高挑且曲線玲瓏,雖然年輕,卻不覺得嬰兒肥,反倒是洋溢著青春的光澤感,肌膚緊實有彈性。
  
  他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地撫握著她渾圓的酥胸,掌心柔軟的觸感,令他幾不可聞的歎了聲,才緩緩地將那綻放的嫣紅蓓蕾納人口中,以舌尖逗弄著稚嫩的乳尖,卻又害怕太過熱情會弄疼了她。
  
  有些酥、有些麻。就像是有道電流驀地穿過了于蓮的身體,她不自覺的因為他的吻而顫抖不已。
  
  他的喉頭逸出一聲低歎,雙手愛戀的揉搓著她豐滿的曲線,唇舌不住地撩撥著盛開的蓓蕾。
  
  她乘機脫掉了T恤,再把已被解開的內衣扔到一旁,她低下頭去,只見他埋首在她的胸前,一遍又一遍的吻著。
  
  他熱情之中仍不忘溫柔,讓她有了被愛、被呵護的感覺。
  
  她的手指緩緩地梳過他的髮,然後,停在他耳邊,撥弄著他飽滿的耳垂,嬌軀則是因他的親吻而不自覺地顫抖。
  
  他抬起頭來,吻上了她的唇,深邃的眼眸明白的訴說著他的慾望。
  
  從迷惑到肯定,是的,她願意。
  
  她如蘭淡雅的氣息輕呵著他的臉頰,柔柔的啄吻著他。小手頗具暗示性的撫摸著他的胸膛。
  
  允言揚起了嘴角,將她抱進他的房,讓她坐在床沿。
  
  他可不想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與她發生親密關係。
  
  房內沒有開燈,只有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在溫柔、寧靜之中,還帶著浪漫氣息。
  
  他脫掉了上衣,隨手一扔,然後走向她。
  
  于蓮嫵媚的偏著頭笑,投進他的懷裡,貼在他平坦的小腹前,手擱在他挺翹的臀部上,驀地,她伸出了丁香小舌,淘氣的劃過他的肚臍。
  
  他的慾望被她引爆,狂熱的撲倒她,貪婪的在她身上索取一個又一個的吻,惹得她不時逸出一聲聲吟詠,想躲開又無法抗拒。
  
  他的手也沒閒著,撫遍她身體的每一處,褪去她身上最後的幾塊布,也攻陷了她的心防,以有些強勢但還保有不能忽視的溫柔,他佔領了她雙腿之間那一塊三角地帶,靈巧的挑逗著她,喚醒她體內的情潮。
  
  她如受電擊的震盪,他輕易的撩撥她每一條感官神經,沒有辦法想像書中所描述的畫面成真,會是如此讓人心亂神迷。
  
  她全身似是著了火,情不自禁的扭動著,微張的紅唇流洩一串串像是音樂般動聽的嬌喘與歎息。
  
  允言被她磨蹭得燥熱難耐、血脈僨張,她比他所以為的還更誘人,他根本無法抵制她的魅力,也不想去抵制。
  
  他就這麼不斷的挑逗著她,一寸寸征服她,甚至是親吻她的私密之處,舌尖滑過那敏感的花蕊,因她的顫抖與驚呼而亢奮不已。
  
  他卻忘了,他的對手是于蓮,那個永遠不肯居下風的于蓮。
  
  她咬著牙,一把扯掉他的褲子,讓他與她相同,很公平的也不著一絲半縷,赤裸裸展現在她面前。
  
  可他一點也不以為意,反倒是自信滿滿地,附在她的頸間,輕啃咬著她的耳垂,低低問:「還滿意嗎?」
  
  他的確沒有什麼地方能讓她挑剔的,身材比網路上流傳的裸男圖還養眼、相貌比香煙廣告的酷哥還帥、還有男人味。
  
  最重要的是,他是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有實體、有呼吸、有溫度,還有撩人的吻以及撫摸。
  
  看著近在眼前的男性象徵,她大著膽子,伸手握住了。掌心傳來的熱度與堅硬度令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文字與照片她早已看到不想看,甚至也曾跟同學一起偷看A片,但當真這麼親身的去體會,她還是不由得有些撼動。
  
  這個感覺……很難去形容,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那麼一回事,比書上的文字敘述要好過一百。
  
  「唔……」一直都維持主控權的允言忍不住長歎了聲。因意料之外的挑逗而全身微震了震。
  
  于蓮狡黠的笑了,翻身壓住他,模仿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丁香小舌流連在他身上每一處敏感帶。
  
  她一向都是有些小聰明的,一點就通、一學就會,短短的半個多小時,她已抓到個中訣竅,撩撥著他早已躍動的細胞。
  
  他臉上有些痛苦的表情,明明已亢奮得不得了,卻又該死的想看看她想做些什麼,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又是壞壞的一笑,她的舌舔過唇邊,緩緩地俯下……再俯下……然後,大膽的一口噙住了他。
  
  他眼睜睜的看她朝他的腿間逼近,直到那駭人的快意傳來,他倒抽了一口氣。才回過神。
  
  他再也忍不住了,這個小妖女,就讓他來收拾吧!
  
  他倏地彈跳起,抱著她滾回床上,狂野的親吻著她美麗的胴體,又是啃又是咬又是吮,似是要將她吃到肚子裡。
  
  她也因此而嬌喘連連,明媚的眼風情無限,吟哦之聲瀰漫在房裡,更增添了綺麗氣氛。
  
  雖是如此,可于蓮仍是不甘於這樣的弱勢,小手在他身上到處亂摸,並用小舌撩撥著他。
  
  正當兩人慾火焚身,準備要結合之際,于蓮驀地翻身躲開他,抓起被子裹住滿是吻痕的美麗身軀。
  
  「怎麼了?」允言聲音沙啞的問道。
  
  「你有……」她細聲問著。
  
  「什麼?」他湊近了點,並不忘再將她擁人懷中大吻特吻。
  
  吻了好一會兒,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了,他才不甘心的離開,抱著她上下其手,輕啄著她優美的肩頸。
  
  她努力平息翻滾的情慾,讓思緒回到現實,微喘著,嗓音輕柔又帶著誘惑,「你有沒有穿雨衣?」
  
  「什麼雨衣?」又沒有下雨……
  
  他繼續啃吻著她的肩,並有逐漸下滑的意圖,大手像是探路般的挪向她的大腿內側。
  
  「哦……」她輕吟一聲,「保……險套……嗯……」
  
  「呃……」直到她這一提醒,允言僵了僵,用力抬起頭,瞪大了眼,有些呆滯的說:「沒有。」
  
  他從來都不是這樣不顧後果勇往直前的人,但方纔,他真的是昏了頭,完全忘了這麼一回事。
  
  于蓮斜睨他一眼,推開他,再次把被子搶了回來。
  
  他又黏了上去,扯掉被子。
  
  「不行啦!沒防範我不要!」一句話把他堵得死死的,她又抓回被子遮住美麗的胴體,只露出香肩。
  
  她可不想未婚懷孕,或是先上車後補票。
  
  目前她連兩人會不會有將來都還不確定,她不會拿自己來開玩笑,雖然她也無法控制的想要他。
  
  允言恢復了大半的理智,也明白剛才的確是他的疏忽,更瞭解于蓮的要求並不過分。事實上,這本來就是他該做的。
  
  若是在過去,他人概會無所謂的揚揚嘴角,抱著被子會周公去,但此時,他看著半裸的她,卻仍抑止不了熊熊的慾火。
  
  有著無法理解的迫不及待,他什麼也不想,或者該是什麼也想不了,只憑著那股衝動,倏地跳下床,七手八腳的套上衣褲,抓著皮夾丟了句:「我去買。」然後就奔了出去。
  
  不到十分鐘,允言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他揚了揚手上那一大包塑膠袋,唇邊帶著興奮的傻笑,很快樂的宣告:「我買好了!」
  
  他把那間便利商店架上所有的保險套全搜括一空,丟了幾張千元鈔票,拎著袋子就往回衝,也不管找不找錢了,更不管店員會怎麼想。
  
  于蓮緩緩地下床站了起來,唇邊帶著一抹微笑,被子應聲滑落,玲瓏的曲線在月光下呈現一種令人窒息的光輝,皎潔且美得令人心動。
  
  所有的等待在這一刻都覺得值得了。
  
  他瞠目結舌,喉頭咕嚕一聲,褲襠緊繃欲裂,那一大包的保險套也掉了下去散落一地。
  
  她慢慢地朝他走近,停在他身前,踮起了腳尖,柔若無骨的藕臂攀著他的頸項,被他親得微微腫起的唇輕軟的吻著他。
  
  他低下頭,本能的在她吻他的唇之時回吻。
  
  看著她如此誘惑著他,小手離開了他的脖頸,似水蛇的順著他健壯的身體遊走,方才被夏風吹得有些退溫的慾火重新熾盛的燒了起來,更引爆了他從未有過的衝動與渴望。
  
  她嬌睨他一眼,「既然都已經買回來了,那……」有些怨懟,有些嬌嗔,「你還在等什麼?」
  
  是啊!他還在等什麼?
  
  驀地回過神,他摟住她的纖腰,噙住了她的丁香小舌輕吮,任由體內的洶湧情潮將他席捲。
  
  兩人跌跌撞撞的倒進柔軟的床鋪,唇始終沒有離開過對方的,還很努力的把他身上的障礙物給除去。
  
  來不及把衣褲全脫光,只是鬆開了褲頭,把內外兩件褪至臀部,露出重點部分而已,他們已按捺不住,突破了最後的一道防線。
  
  允言深深的喟歎了聲,只是進入但沒有接下來的動作,伏在她的耳邊輕柔的吻著她的耳垂,體會著此刻的滿足。
  
  「噢……」
  
  儘管于蓮也強烈地渴望著他,但仍免不了初次的疼痛,一種撕裂的疼痛,與被穿透的疼痛。
  
  不像小說中寫得那麼誇張,她也知道他並不粗暴,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如此溫柔,她已該感動得痛哭流涕了……
  
  她一張小臉皺成一團,一顆淚珠隨著滾落。
  
  她知道,她都知道,可是,還是痛呀!
  
  還沒體會到書中描述的欲仙欲死,她已經先痛死了。
  
  允言吻去她的淚,沒有言語,可那雙眼睛卻說了太多太多。
  
  他不是感覺不到那層薄膜,只是訝異於她還擁有。
  
  畢竟她的外表看起來是這麼的風騷,調情時她的反應也不像生手,他才會以為她早就有經驗了,任由慾望左右他的行動。
  
  若是事先知道是這樣,他會更溫柔的。
  
  此時再說那些都變成了借口,他用溫柔安撫她,不急於解決瀕臨崩邊緣的情慾,讓她試著習慣體內有他的存在。
  
  她有些哀怨的扁著嘴,說著無濟於事的蠢話,「嗚……早知道這麼痛,就不要做了……」
  
  是這樣啦,可其實她心裡很清楚,就算重來一回,她還是會做同樣的事。
  
  一切發生得太……太自然,好像很理所當然,抗拒不了兩人之間無法忽略的強烈電流,於是就變成這樣了。
  
  允言愛憐的撫著她的小臉,輕輕的吻著她,但濃濁的呼吸卻明白的訴說他目前正極力忍耐著。
  
  她感受得到他此刻的煎熬,也正因為這樣,她有些感動,望著他的眼神變得溫柔,身體也不再那樣的僵硬。
  
  他感覺到了她的轉變,卻沒有乘機再次大舉入侵,強忍著在她體內溫暖緊窒的快樂,與不能得到解放的痛苦,仍是親吻著她。
  
  不過,他的吻逐漸加溫,唇舌交纏也成了極度的誘惑,他的手勾勒著她的曲線,而後停在之前令她驚悸顫抖的部位,靈巧的輕撫著她最敏銳的地帶,悄悄地撩撥起她體內未知的能量。
  
  那是一種無法解釋的強大力量,她深深的震撼著,整個人似是被攝去了心魂,此刻已忘記了言語,只能隨著那一波波的熱浪翻滾起伏。
  
  漸漸地,她不再感受到疼痛,甚至是有了不曾有過的渴望,卻很清楚她要的是什麼。
  
  她摟住了他的頸項,主動的親吻著他,丁香小舌頑皮的在他口中舞動著,甜甜的撩撥著他。
  
  而他在此時,才漸漸地有了動作,迎著浪濤,與她一同徜徉在愛慾交錯的海洋,放縱的馳騁著……
  
  他是被太陽曬醒的。
  
  無論他左睡右睡、正睡趴睡,都躲避不了惱人的強烈光線,逼不得已之下,允言眼睛微睜開一條細線,爬到窗邊,「刷」地一聲把窗簾拉上。只餘下淡淡亮度,再閉著眼爬回床上。
  
  半昏迷狀態中,他習慣性的抓著被子翻了個身,一旁傳來柔軟的觸感與溫度,他先是錯愕與驚嚇,直覺以為吳浼莉神通廣大的摸上他的床,打算逼著他負責任,而硬生生被嚇醒。
  
  半晌,隨著意識逐漸清明,與眼睛逐漸習慣了房裡的光線,看清了身旁的人影,才想起昨夜的一切。
  
  莫名的甜意在胸口擴散開來,他就這麼看著她,眼中溢滿濃情,與連他自己都很難理解的溫柔。
  
  為什麼她連睡覺都能這麼可愛呢?
  
  他不自覺地撫上了她的小臉,指腹輕輕地劃過她的眼眉。
  
  呵!原來她的睫毛這麼長又這麼翹啊!
  
  她已經夠得天獨厚了,竟連睫毛都似洋娃娃般濃密,大概會讓很多女人既羨慕又嫉妒吧!
  
  其實他們幾乎沒什麼睡,纏綿到天都快亮了,才在激情過後的疲倦下相擁而眠,算一算,也不過是四個小時前的事。
  
  他都忘了有多少年不曾這樣放縱了。
  
  昨夜……可以說是他們都失控了,像是慾求不滿,捨不得就這樣結束,一次又一次的貪戀著終極的快感。
  
  真是太瘋狂了!
  
  但這不盡然全是因為他,更大的誘惑源自於她。
  
  若非有那層簿膜在,他絕對不相信她會是個處女。
  
  反正從國外留學回來,他也不是很在意這一點,只是一種純粹的訝異。
  
  她根本就不像是個處女,甚至比誰都還大膽放浪,盡情的享受新鮮的快感,也勇於嘗試不同的挑戰。
  
  一思及昨晚的狂野,不自覺的,他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一碰上她,他還真是「精」力充沛。
  
  他踢掉被子,爬到她的身上,慣於趴睡的她,自脖頸到腰臀、長腿的線條,美得令人心悸。
  
  火熱的唇在她耳畔輕吻著並呵著氣,她朱唇微啟,嚶嚀了聲,將臉換了另一側,繼續睡著。
  
  他跟著換了方向。隨著她移動,撩撥著她敏感的耳,並以膝分開了她的雙腿,藉著昨晚殘留的潤澤,直接貫穿了她。
  
  于蓮還以為自己作了綺夢,但傳來的滿足卻又是那樣的真實,她不由自主的長歎了聲,「哦……」
  
  他慢慢地開始了動作,溫柔的重複著。
  
  于蓮迷惑的睜開眼,有些慵懶的睇向他。
  
  「早安。」他吻了吻她。
  
  她忍不住笑,「早……」
  
  雖然還是有些睏意,但這種起床方式挺誘人的。
  
  允言仍是和緩的愛著她,一遍又一遍的與她結合,連接到她身體的最深處,並點燃她心底那道燦爛的火花。
  
  不像前一夜那般的狂野激情,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滿足,並能細細的體體這樣甜蜜的接觸。
  
  她抱著枕頭,回應著他的早安吻,放鬆地享受著這份美好。
  
  過了良久,呼吸恢復平穩,但他依然趴在她背後,手指在她的身上似彈琴般的滑動,不願離開她的體內。
  
  她也開始眷戀起這樣的親密,並不想推開他。
  
  若是可以,她想就這樣一直一直的貼在一塊。
  
  儘管再依依不捨,怕壓壞了她,他還是抽離了溫暖的甬道,翻身側躺到一旁,與她額鼻相貼。
  
  沒有人開口破壞此刻的溫馨。但彼此的眼都不經意的吐露了一切,微微上揚的唇更是說明了一切。
  
  她眨眨水潤的雙眼,暈紅的臉龐上有著狡黠的笑,她倏地伸長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襲了他的秘密基地。
  
  「哎喲!居然敢偷襲我?!」他驚呼一聲,隨即翻起身。用強健的身軀壓住了她,「瞧我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來啊!我還怕你不成?」她也不甘示弱,揚起眉向他挑釁,唇邊卻帶著一抹嫵媚的笑意。
  
  「看我的寶刀出鞘!」他從秘密基地中挺出他最引以為傲的武器,長驅直人的攻陷她幾乎是不設防的城堡。
  
  她嚶嚀一聲,媚眼如絲地半睜半閉,伸手扶抱著他的腰。
  
  她口中吟哦著令人如癡如醉的曲子,他喘息的節奏,身下歐洲進口的彈簧床滋嗚的伴奏著,在這個熱情的夏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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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接下來的短短一個月內,他們嘗試了各式各樣的保險套,正常的、超薄的、潤滑的、螢光的、顆粒的……甚至連草莓口味的都試用過了。
  
  基於實驗的心理下,他們試過了各種不同的姿勢,正面、反面、上面、下面、側面、背面……「躺著、站著、趴著、跪著……
  
  當然,他們也在屋裡的每一處都試過,從房裡到廁所到客廳、餐廳、廚房、書房……由床上到地板、梳妝台、大浴缸、洗手台、淋浴間、書桌、餐桌、早餐檯、沙發……再自屋內到屋外,露台、花房、車上……「
  
  對!就是在車上!
  
  山頂、山腰、隧道、海邊、溪邊、河邊、公路、小巷、停車場……處處都有他們到此一遊的「足跡」。
  
  也幸好他的車夠大,足以讓兩個身材都不算嬌小的人在裡頭翻雲復雨變換各種姿勢;更慶幸車子的隔音效果不錯,能夠讓兩人瘋狂的叫喊而不至於引入注目。
  
  允言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有如此高昂的性致,于蓮也訝異於自己的身體竟是如此狂野熱情。
  
  只要沒外人在場,他們都是緊緊的貼在一塊,他們之間彷彿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引力,著了魔般的渴求著對方。
  
  每天他們都在溫和緩慢的甜蜜接觸中醒來,每夜他們都在激情放縱的巨浪後沉沉睡去。
  
  一旦有了這份親密後,舉手投足之間,也變得會出現一些親暱的動作,以及曖昧的眼神。
  
  更甭說那些在電梯裡挑情的肢體糾纏,等紅燈時吻得不可開交的熱吻,或是大庭廣眾下已經很努力收斂的耳鬢廝磨了。
  
  就像現在,即使在咖啡廳裡,兩個人還是沒停止那些讓外人看起來覺得肉麻的行為,時而拉拉小手,時而捏捏臉頰,額頭碰額頭,鼻子碰鼻子,有時還會躲在吧檯底下玩親親。
  
  不管是多麼親熱的舉動,他們都覺得那是很正常的事,就如同餓了要吃、渴了要喝一樣的理所當然,在兩人的觀念中,情慾本來就是生理上最自然的飢渴,而他們又正巧是對方的食物與水。
  
  但這卻苦了阿鳴,噁心得連昨晚的消夜都要吐了出來。
  
  他偷偷把允言拉到一旁,「喂喂喂,這是公共場所。你們就不能稍微克制一點點嗎?」
  
  允言根本沒看他,轉頭接過了于蓮的一個媚眼,心不在焉地問:「克制一點?克制什麼?」他沒忘了回給于蓮一個情愛橫溢的笑。
  
  「又來了,你們兩個以為這裡沒有別人嗎?我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說完,阿鳴做了一個很誇張的嘔吐動作。
  
  「什麼東西掉滿地了?去後頭拿掃把來掃一掃。」允言完全沒去理解他的話,眼睛看著于蓮,嘴上指揮著阿鳴。
  
  阿鳴幾乎要當場昏倒,他摸著自己的額頭,翻翻白眼,「天啊!饒了我吧!我是造了什麼孽啊?要來這裡受這種折磨!」
  
  「折磨?什麼折磨?小咪又折磨你了嗎?」允言答非所問的回著他的話,又對正在吧檯另一頭煮著咖啡的于蓮眨眨眼。
  
  阿鳴快要抓狂了,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和小咪熱戀時不也是這樣嗎?
  
  那時只要小咪一來找他,兩人幾乎就是蜜裡調油的分不開,別說是牽手親臉,有時還會躲到廚房後面來個法式深吻,現在允言這種神魂顛倒的模樣,不就是當年的他嗎?
  
  一想到當時的甜蜜,臉上不自覺地浮起滿足的笑,可是又想到結婚後的小咪,他實在是笑不出來。
  
  他拍拍允言的肩,語重心長的說:「哥兒們,好好珍惜現在吧!等你結了婚就知道『慘』字怎麼寫了。」
  
  「什麼『慘』字怎麼寫?就是一個豎心旁加一個參加的『參』啊!」允言還是沒聽懂好友的話。他直望著于蓮走過來的身影,連正眼都不瞧阿鳴。
  
  阿鳴苦笑幾聲,看見于蓮走過來,很識趣的溜到廚房去裝幾盒蛋糕準備帶回家給老婆解解饞。
  
  「你們兩個大男人湊在這裡嘀嘀咕咕的說什麼秘密?」偎進他的懷裡,于蓮不解地發問。
  
  允言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又是什麼有東西掉地上,是問我『慘』字怎麼寫,我看可能是小咪折磨得有點精神錯亂了。」
  
  幸好阿鳴沒聽見這些話,否則他一定會拿菜刀追殺允言。
  
  「呵呵,還是我們比較恩愛喔!」于蓮英吟吟地望著眼前這個她深愛的男人。
  
  「對啊!不管是在外面還是在家裡,我們都很恩愛。」他別有所指的笑著說,一隻手還不老實地伸到于蓮身後捏捏她微翹的豐臀。
  
  「喂!有人在看呢!」于蓮撥開他的手,看他一眼,眼眸卻含著甜甜的笑意,粉頰也染上了一抹暈。
  
  他的慾火因她眼底的風情而點燃,挑挑眉,「那我們去一個沒人看的地方吧。」
  
  「別鬧了,等晚上嘛!現在沒空啦!」于蓮又好氣又好笑的,「待會我要出去接我大學同學。」
  
  他抓過她的手,放在嘴上輕輕的一吻,「老闆娘,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誰也管不了你,不過要記得回來。」
  
  「那當然。」于蓮收回被他吻得有點發癢的手。「先準備好蛋糕和咖啡,別讓我沒面子喔!我可是在電話裡不斷的說店裡的甜點有多好吃呢!」
  
  「NoProblem!」允言做個0K的手勢。
  
  于蓮前腳一走,阿鳴就很自動的跳進吧檯,臉上帶著曖昧的笑,「粉甜蜜喔!嘿嘿!連我跟你說什麼都沒聽進去。」
  
  「是不錯。」他只是笑,並不否認這個事實。「你跟我說什麼?」
  
  他臉上的熠熠光輝是無法忽略的。那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耀眼,原本就已夠引人注目的他更加地有魅力,隨時都掛著幸福的笑,而在看著于蓮時,笑容中還比乎常多了份寵愛。
  
  任誰都看得出這是個處於熱戀中的男人。
  
  「呵呵!該說的早就跟你說了。」看到老友找到合意投緣的伴,且感情急遽增溫,雖然動作實在是很噁心,但阿鳴比誰都替他感到高興。
  
  「說什麼?我怎麼都沒印象。」他還是沉溺在幸福之中,原本靈活的腦袋被蜜糖黏得有點運不過來。
  
  看著哥兒們被愛沖昏了頭,阿鳴也頗能體諒,「沒說什麼啦,只是想告訴你,幾時有好消息,別忘了先跟我說啊。」
  
  「當然,怎麼能夠少了你。」他嘻嘻一笑。
  
  光是跟老友聊到「結婚」一詞,允言就已覺得莫名的喜悅了,真到了那一天,他會有多開心?
  
  其實,本來是該給她個名分,之所以沒提,是在等她準備好。
  
  畢竟,于蓮才二十出頭而已,孫家又不同於一般家庭,以她這種個性,大概不會想這麼早就定下來。
  
  雖然就算結婚他也不會要求她要做些什麼,或是盡什麼為人媳婦應盡的責任,還是過著同樣的生活。
  
  他不急,反正單身的生活他也過了三十幾年,不差這一段時間。
  
  而且,他們現在跟結婚也沒多大不同,都已經住在一起,所有該做能做會做想做的事,他們全都做了,還做了不少次,也做得很快樂。
  
  他不需要同任何人交代他們的感情,或是證明給誰看,只要兩人心裡都有彼此,那張紙的存在並不是那麼重要。
  
  「你要是早聽我的話去交個女朋友,也不用被那個魔女煩得要命了。」阿鳴嘻嘻哈哈的調侃,趁他心情好,什麼也能說。
  
  「呵呵!」允言笑得有點尷尬。
  
  若不是阿鳴提起,這些日子來。他根本就忘了有吳浼莉這一號人物了,滿腦子都只有于蓮、于蓮、于蓮。
  
  阿鳴頓了會兒,不禁有個疑問,「呃……雖然不太想看到她,不過,她跑哪去了?怎麼這麼久沒來?」
  
  他聳聳肩,「聽我哥說好像她爸出國開會,她跟著去血拼了。」說完,他低頭喝著新開發的花茶試試味道。
  
  反正他不是很關心這個,重要的是吳浼莉不要再來煩他就好,最好她在國外有了艷遇,永遠別再回來。
  
  「喔喔喔,難怪。」阿鳴很自動自發的倒了杯喝。
  
  「味道不錯,你覺得呢?」允言又喝了口。
  
  說人人到,咖啡廳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嬌嗲嗲的喚道:「親愛的……」
  
  「噗——」允言口中的茶很不衛生的全數噴出。
  
  媽媽咪呀!這該不會……該不會是……
  
  阿鳴也嗆到了,咳得面紅耳赤。
  
  天啊!這個聲音……
  
  允言與阿鳴互換了個眼神,異口同聲的說:「吳浼莉!」
  
  話剛說完,吳浼莉已踩著高跟鞋,扭腰擺臀地出現,平凡的容顏上有著驚喜的笑,「你們在叫我呀?」
  
  忍不住撫上因為她而被岳父砍傷的長長疤痕,阿鳴一步一步倒退,身子也跟著矮了下去,準備趁其不備偷溜。
  
  允言要說他沒義氣沒人性,他都認了。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允言把頭搖得似博浪鼓。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于蓮,你在哪裡?快回來呀!有沒有聽見我在心底聲聲呼喚你?
  
  她跺跺腳,「嗯……人家明明就有聽到!」
  
  允言完全不能控制的打了個哆嗦,表惰也顯得尷尬。
  
  她怎麼能把聲音弄得這麼恐怖?
  
  一樣是女人,于蓮多正常,就算撒嬌也很可愛,哪像吳浼莉。他光是聽到她嗲聲嗲氣就覺得噁心。
  
  「允言,人家好久沒喝你親手煮的咖啡了,我在巴黎喝的那些咖啡,都比不上你煮的,因為那裡面有你對我的愛,不用加糖,我都甜到心坎裡。」吳浼莉抱著他的手臂蹭了蹭。
  
  啊咧!這麼噁心的話她都說得出口?
  
  忍著欲嘔感,允言硬生生擠出個笑,半哄半請的,「那那那……那你去找個位置,我先去煮咖啡。」
  
  「人家去巴黎快一個月,你都沒有話想跟人家說喔?」吳浼莉瞪大的雙眼裡滿載著濃濃的愛意。
  
  他毫不遲疑,「沒有。」
  
  他跟他的親親于蓮在一起的時間都不夠用了,又哪來的心思去想到無關緊要的吳浼莉呢?
  
  「害人家這麼想你,到哪裡都幻想有你在身邊,喝咖啡也要叫兩杯,一杯是你的……」她像個小媳婦般,萬分委屈的模樣。
  
  「這個……咖啡涼了不好喝……」
  
  又不是他要她這樣做的……好煩、好無辜。
  
  為什麼她非得要纏著他不放呢?他還有大哥、二哥、三哥呀!再不然那些堂表兄弟多得足夠任她挑選嘛!
  
  吳浼莉故意嘟著嘴,眼神很哀怨的看著他,「你真的沒有話想跟人家說嗎?」
  
  「呃……」允言很努力的想著。
  
  「你真的都沒有話想跟人家說嗎?」她眼眶之中已經泛著水氣了,像是隨時一眨眼,淚水就會滾落。
  
  另一面,允言更為難的抓著頭,要跟她說什麼?他又為什麼一定得有話想跟她說呢?
  
  「啊!對了!」
  
  她眼中散發著期待的光芒。「什麼?」
  
  允言高高的揚起嘴角,快樂的宣佈道,「我有女朋友了。」
  
  「什麼?!」從期盼到驚愕,她表情也跟著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我有女朋友了。」他笑咪咪的再跟她說一回。
  
  嘿!剛好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脫離吳浼莉的魔爪,真是太開心了!
  
  吳浼莉先是驚愕,隨即瞇著眼,篤定的說:「你騙我的。」
  
  啊咧!這樣她還不死心喔?
  
  「我沒騙你啊!這邊的人全見過她,連我爸也見過,不信你問問阿鳴……」允言回頭看不見人,東張西望,「啊!人咧?」
  
  「他早走了。」
  
  哇靠!這個沒義氣沒人性的傢伙!
  
  枉費他前不久才讓他們小兩口去N度蜜月,這傢伙吃他的、喝他的、穿他的,只差沒睡他的,居然在這種緊要關頭棄他於不顧!
  
  在心裡咒罵了好一會兒,但罵歸罵,眼前的麻煩還是得先處理掉。
  
  「我真的有女朋友了。」
  
  他避之不及,右臂又被她抓住,緊緊的抱在懷裡。
  
  「你騙人!」
  
  「真的啦!」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廠吳浼莉的舉動誇張得像是在拍電影」
  
  「浼莉,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失去老友在背後支持,允言連說話都大聲不起來了,只覺有氣無力。
  
  吳浼莉整個人趴在吧檯上,泫然欲泣,「你怎麼忍心這樣欺騙我?是不是你有了什麼病,怕拖累我,所以才故意這樣說的?」
  
  頓時,允言傻住,滿臉全豆花,嘴角不由得抽搐,「你……你是不是電視看太多了?」
  
  虧她掰得出這種情節,分明是想太多。
  
  「不管你還能活多久,一個月也好,甚至只有一天也好,我絕對不會拋棄你的!」吳浼莉的語氣似是要去革命般壯烈。
  
  她真的能去拍連續劇了,這麼誇張!
  
  允言先抽回被她抱緊的手,然後才說:「你別這樣子嘛!雖然當不成情人,我們還是朋友呀!」
  
  「噢!不——」她很堅持,執著於她所編織的故事情節。「我怎麼能夠只和你當朋友?這麼多年下來,雖然你沒說,但我看得出你對我的感情,你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自私的決定一個人孤獨的度過餘生?」
  
  呸呸呸!
  
  「別詛咒我!」允盲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他還打算活到一百歲,帶他的親親于蓮以及他們的子子孫孫去拍銀婚、金婚、鑽石婚什麼的全家福咧!
  
  「我不管你怎麼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她再次抱住他的手臂,低下頭吻了吻。
  
  聽得允言不禁發了愣。
  
  他說的是真話,實話啊!
  
  為什麼她就是不肯接受這個事實?為什麼就非要認定他一定是活不了多久?說實話為什麼反而沒有人願意相信呢?
  
  「我是真的有女朋友了,你別這樣嘛!」他很為難的把手抽出她的擁抱,「萬一被她看到,她會誤會的。」
  
  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他太瞭解于蓮的火爆衝動個性了,若是被她誤會,那還得了,不鬧出人命才怪!
  
  「你根本就沒有女朋友,又哪來的誤會?」她始終不肯相信,只是一直堅持,對他的話選擇性的聽。
  
  「但我真的有啊……」他已經說得快哭出來了。
  
  要怎麼樣她才肯相信?捉姦在床嗎?
  
  不,就算真被她捉姦在床,大概吳浼莉也會自動的幫他解釋成是男人天生的慾望,而非愛情。
  
  「我只出國二十幾天,再加上前後整理行李什麼的,也不過一個多月沒來而已,你就突然有了女朋友,你這個『女朋友』出現的時間也巧得太離譜了吧!」吳浼莉逕自分析著,「更何況,我們認識二十幾年快三十年,如果你想交女朋友,也該第一個考慮我,不是嗎?」
  
  昏倒!哪有這種算法!這又是哪一國的邏輯?
  
  「這……」允言快發瘋了,「這種事情哪有一定的?我跟你認識二、三十年都沒感覺,一碰到她就是有火花,我也沒辦法呀!」
  
  「該不會是……」她繼續用著很小說的思考邏輯,懷疑的睨著他,「你花錢請人假扮女朋友吧?」
  
  呃……她不如去開吳神算好了,保證生意興隆。
  
  一開始的確是這樣,他不能否認是有過那個念頭,也付諸於行動,所以才有于蓮。
  
  可後來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他是真的喜歡上她。
  
  「我就知道。」吳浼莉把他的出神翻譯成謊言拆穿,不過也和事實相距不遠就是了。
  
  他臉一凜,義正詞嚴的說:「我是很認真的跟于蓮交往,你別在外頭到處瞎說,若是影響了我們,我不會放過你。」
  
  「好,就算你真的有女朋友,人呢?人在哪?出來給我看看啊!」吳浼莉不到黃河心不死,非得要見著人不可。
  
  不過,依她的個性,就算見著人,她也不見得會心死。
  
  「她剛出去。」他頂著一張苦瓜臉。
  
  唉,于蓮才剛出去不到十分鐘,她就來了,這才叫做巧得太離譜!
  
  得不到滿意的答覆,又見不到他所謂的女朋友,不用多說,吳浼莉是不可能會相信的。
  
  她嘟著嘴,「你騙我!」
  
  「我沒騙你啊!」他幾乎是苦苦哀求她放過他了。
  
  「我不管!」她還是抱著他不肯放。
  
  允言忍不住的苦笑。心底也忍不住的唱著——
  
  嗚……我的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吳浼莉在一天,像過一年……嗚……咖啡廳這邊,烏雲一整片,我很想因為你快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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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才一個多月不見,于蓮更漂亮了,漂亮到梁聖心幾乎都不敢認她。
  
  「怎麼傻呼呼的?看到我也不打個招呼,害我一直找你。」于蓮拉起她的手,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于蓮從以前就一直是很美,也是學校裡公認的美女,人長得不但漂亮、身材也棒,功課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不錯,身邊隨時都圍著一群追求者。
  
  但現在的于蓮……該怎麼說呢?她的氣色很好,長得還是一樣漂亮、身材還是一樣棒,但整個人散發著一種令人驚艷的光彩,眼角眉梢之間蕩漾著另一種風情,紅潤的唇噙著神秘且迷人的笑。
  
  聖心甜甜的笑著,「你越來越漂亮了。」
  
  「那還用說。」于蓮聳聳肩,當之無愧的接受讚美。
  
  聖心回頭朝身後不遠處的高個壯漢揮揮手,「維皓,走快點呀!」
  
  「行了,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
  
  聖心見他已跟上,才對于蓮說:「我們走吧。」
  
  挽著她走了幾步,于蓮忍不住問:「他把你管得這麼緊啊?」
  
  若是她,她可真會受不了!
  
  「他只是緊張我,怕我被欺負,所以才跟著來的。」急忙的替老公解釋之後,聖心的臉微微一紅,羞怯的低下頭,又忍不住替老公說說好話,「你別看他這個樣子,其實……其實他對我很好的。」
  
  于蓮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覺得好就好,反正那是你老公,又不是我的,你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沒關係的。」
  
  聖心跟她同學四年,太瞭解她直爽口快、一點心機也沒有的個性。
  
  她完全不以為意,羞赧的抿著嘴笑了笑,「嗯。」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著,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允言的咖啡廳。
  
  一進門,于蓮自然把視線挪向允言最常待著的吧檯,有些迫不及待想讓同學認識她的男人。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唇邊的笑瞬間僵凝,她腦中一片空白,當下什麼也沒想,更顧不得身旁還有同學在,人步的走到吧檯前。沉著臉,劈頭就問:「孫允言,你在做什麼?」
  
  允言一見著她非但沒有羞愧,反倒是露出了強烈的喜悅,只差沒喜極而泣,「太好了,于蓮,你總算回來了。」
  
  「允言,她是誰?」似無尾熊整個人巴在允言臂膀上的吳浼莉嬌嗲嗲的開口。
  
  第一眼,吳浼莉就知道是她了。
  
  她有無法忽略的青春、漂亮搶眼的五宮、高挑的衣架子身材,以及讓男人無法一手掌握的鑽石金剛海咪咪……簡直就像是電視中的火辣性感超級巨星,活脫脫的站在她面前。
  
  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情敵?
  
  吳浼莉不由得有些自卑,臉上有著不戰而敗的沮喪。
  
  但自卑歸自卑,她一定要爭取到底,不到最後一秒,誰也不知結局會如何,也沒有人能篤定她會成功或失敗。
  
  「你又是誰?」于蓮也不是好惹的貨色,口氣不善的對著她質問。
  
  吳浼莉故意賣關子,「我啊……」她深情的望了他一眼,「我是允言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朋友。」
  
  于蓮倏地瞪著他,強忍著想殺人的怒火,「女朋友?!」
  
  「不是不是不是!我們只是一起長大,不是什麼男女朋友!」允言連忙解釋著,以免造成誤會。
  
  聞言,于蓮再把視線轉回情敵身上。
  
  吳浼莉被她殺人的目光瞪得有些背脊發涼,深吸了口氣壯膽,不依的嬌嗔,「嗯……言,爸媽都在談我們的事了,你怎麼還這樣說?」
  
  父母談他們的事?!
  
  于蓮警覺的瞅著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允言擰著眉,有些不客氣的說:「喂!吳小姐,你怎麼這樣說話?教人誤會就不好了。」
  
  見他臉色不對,吳浼莉有些害怕,但仍是找死的補了句:「本來就是嘛!」
  
  這下于蓮真的生氣了,直覺想捲袖子扁人,發現自己穿短袖而愣了愣,卻是更加的火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她,「敢跟我搶男人?!你也不先去探聽探聽,這是誰的地盤,居然到這裡來撒野?」
  
  「允言本來就是我的!」吳浼莉也意識到危機了,高高的仰著頭回瞪她,小手將允言摟得更緊。
  
  「什麼叫『你的』?你是用過了喔?」于蓮氣急敗壞的把人給搶了回來,不讓她抱。
  
  「他全身上下什麼地方我沒看過的?」吳浼莉不甘示弱,「我還有照片為證,你有嗎?」
  
  那張照片是在允言三歲,吳浼莉剛出生,兩人一起在孫家浴室洗澡時拍的。
  
  聞言,于蓮緩緩地轉頭,纖指捏著他的臉頰,「孫允言,你給我解釋清楚!照片是怎麼回事?」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鐵證如山啊!」吳浼莉不怕死的扇風點火。
  
  「閉嘴!」于蓮惡狠狠的喝斥。
  
  「閉嘴!」允言也氣呼呼的命令。
  
  同時被兩人大吼,還被殺人的目光瞪。吳浼莉再大膽也不敢再作怪,只好閉上嘴,悶悶的看著他們,並喝點水潤潤喉。
  
  「孫允言,你給我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拜託!她怎麼說你就怎麼聽嗎?」好脾氣的允言被吳浼莉這一鬧,一肚子火都冒了出來。
  
  「我哪有?」盛怒之下,于蓮風騷的媚眼閃爍著精光。
  
  「有!」
  
  「我要是只聽她說,現在還跟你問個屁啊?」
  
  「那是因為你不相信我才會聽她的話來問我。」
  
  「我要是不相信你,就直接拿刀子把你閹了,還問什麼問?」
  
  「你如果相信我就應該連問都不用問。」
  
  「你先給我說清楚,照片是怎麼搞的?」
  
  「我哪知道什麼照片?」
  
  「什麼叫做你不知道什麼照片?」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扛上了。
  
  吳浼莉從緊張到放心的看戲,兩手環於胸前,他們吵得越凶,她就笑得越開心,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等等。」于蓮半瞇著眼,驀地轉頭盯著吳浼莉,凶巴巴地道:「你說的照片在哪?拿出來啊!」
  
  允言也跟著望向她,不悅的說:「對啊,東西不拿出來,誰知道是真是假。」
  
  吳浼莉根本沒想到兩人會突然一起針對著她。頓時傻住了。
  
  「我……」她支吾其詞,「我……這個……」
  
  「拿、出、來!」于蓮一字字咬牙切齒的。並不忘恐嚇一下,「再不拿出來,別怪我沒警告你。」
  
  吳浼莉也豁出去了,「我沒帶!」
  
  「你!」于蓮一連串髒話全在瞬間脫口而出。
  
  「你敢罵我?」吳浼莉從小到大還沒被人當面這樣罵過。
  
  「罵你又怎樣?有種咬我啊!」于蓮就是這麼囂張。
  
  「你們先別吵啊!」允言急了,想拉開兩人。
  
  萬一她們打起來怎麼辦?他當然是想要于蓮嬴,但若是贏了,他怎麼跟吳爸爸交代?如果不幸,是吳浼莉佔了上風,于蓮受了傷,他會心疼的耶!
  
  兩個女人有志一同的推開允言,「女人在說話,男人別插嘴。」
  
  「我……」這下子他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現在怎麼辦?
  
  眼看吵得越來越厲害,允言可以放心不用怕于蓮被欺負,光看吳浼莉被罵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就知道是誰佔上風了。
  
  只是,他實在是很怕于蓮火爆脾氣一起來,萬一出手打人,那就很難跟吳家解釋,連帶的,這個臭名也必定會傳進孫家,讓家人對于蓮有了先入為主的成見。
  
  可是,萬一被打的是于蓮呢?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啦?
  
  左右為難的允言抓著頭,心慌意亂,整顆腦袋攪成了一團漿糊,什麼主意也想不到,就只能在旁邊左勸一句右說一句。
  
  一旁的聖心也鮮少遇到這樣的事,不知如何是好的推推老公,好歹他這種打打鬧鬧的場面見得多,比較清楚該如何解決。
  
  王維皓飛快地俯身在愛妻唇上偷了個香吻做為獎勵,然後頂著他那張改變不了的兇惡壞人臉,三兩步就走到吳浼莉身邊,把她往肩上一抓,扛了就往外走。
  
  突如其來的變故,吳浼莉嚇得花容失色,又踢又捶又尖叫。
  
  允言與于蓮也當場愣住,面面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十分鐘後,維皓一臉酷酷的回到咖啡廳,他們左探頭右探腦的,卻都沒看見吳浼莉的蹤影,終於忍不住問了。
  
  「呃……帥哥,她人呢?」于蓮膽戰心驚的問道。
  
  聽說他是黑幫老大,該不會把那女人毀屍滅跡了吧?
  
  「你把她帶去哪了?」允言也連忙湊上前緊張的問。
  
  雖然不認識,但光看外表就知道他絕非善類,該不會……該不會先姦後殺……
  
  維皓把愛妻勾進懷裡,聳聳肩,「我只是跟她說,如果她來搶男人,我老婆的同學會生氣,我老婆的同學生氣,就會找我老婆訴苦,訴苦之後我老婆必定會忍不住擔心,影響我老婆的心情,影響我老婆的心情,會讓我很不爽,當我一不爽,會做出什麼事,我就沒有把握了。」
  
  一番話說來平平淡淡,語氣也是這樣平平淡淡,但一加上他那張臉,這一切就絕對不會是平平淡淡了。
  
  于蓮和允言對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驚訝與歎服,還帶了點幸災樂禍的興奮之情,只有聖心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老公,彷彿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哼!惡人自有惡人磨。」于蓮撇撇嘴角,先發表了意見,但話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說錯了,忙掩著嘴,做出一個無辜的表情對聖心說:「我不是故意說你老公是惡人。」
  
  聖心無所謂的一笑,臉頰偎上了維皓的胸膛,「他本來就是惡人。」說著又愛憐地瞟了丈夫一眼。
  
  他們親暱的動作讓于蓮和允言瞧在眼裡,于蓮一向就是那種不甘示弱的人,基於輸人不輸陣的原則,她怎能讓好友專美於前?
  
  她一把拉過站在身旁的允言,然後將手纏上他的腰際,「聖心,我介紹一下,他是我老公,孫允言。」
  
  維皓半瞇著眼,盯著他,幾不可聞的自言自語:「孫允言?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允言稍微怔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他很自然地一手摟住于蓮的肩,另一手伸出去與維皓握手,「你好,常聽我『老婆』提起你們,歡迎歡迎。」他還特別遵照懿旨,強調了「老婆」兩個字。
  
  于蓮漾起笑顏,「你們來了,就一定要嘗嘗這邊的蛋糕才行,師傅是特別從歐洲請來的呢!」
  
  聖心夫妻對望一眼,剛剛才吵得天翻地覆,現在他們留下,會不會再碰上另一次的大戰?
  
  「是呀、是呀!你們就喝杯下午茶再走嘛。」允言也好客的挽留。
  
  只要于蓮高興就好,他一點意見也沒有,甚至樂於做這個順水人情。
  
  反正咖啡廳本來就不是他的主要收入來源,純粹是為了興趣而開,否則,光是他一年收入的利息,拿來招待于蓮從小到大的同學來喝下午茶都綽綽有餘。
  
  既然他們都這樣說了,聖心夫婦也就不便拒絕的點點頭。
  
  待他們坐下,于蓮先是端來兩杯咖啡,又拿了七、八種不同口味的蛋糕來招待,在咖啡廳裡來回的忙著,儼然成了正牌的老闆娘。
  
  在于蓮的招待下,他們的嘴從頭到尾都沒停過,最後還抵不過她的熱情,有吃又有拿,拎著三大盒的蛋糕,以及數包咖啡豆及手工巧克力才離開。
  
  送走了維皓和聖心,于蓮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走進吧檯裡倒了杯冰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允言抹了抹桌子,看著她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拎著抹布走進吧檯內,很順手地把手搭在她肩上,「老婆,晚餐想吃什麼?」
  
  他還真的是越叫越順口,欲罷不能。
  
  其實仔細想想,這個稱謂還真不錯耶!簡單明瞭,大家一聽就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也就不會有哪個兔崽子會去動于蓮的歪腦筋。
  
  于蓮驀地拉下臉,揮開他的手,冷冷的說:「誰是你老婆?」
  
  他愣了愣,「剛才你不是還老公長老公短的叫個沒完嗎?」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生氣。
  
  聖心跟維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們呢?他們這樣算什麼?
  
  明明什麼事都做過了,卻連「女朋友」這個身份都還不能肯定,還冒出那種莫名其妙的女人,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嘛!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
  
  還敢跟她提到剛才,剛才的帳還沒跟他算理!
  
  他一臉狐疑,搞不懂到底是哪裡得罪她了,「什麼剛才現在的?不都是一樣嗎?」
  
  于蓮睨了他一眼,突然抬起腳用力地朝著他的小腿踹去。
  
  「哎喲!」驚叫聲竟然是來自于蓮。
  
  原來允言一見她臉色不善,早就暗暗地留神了,一見她右腳微動,便立刻向後跳開,于蓮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倒。
  
  「嘿嘿嘿,幸好我眼明『腳』快……哎喲!」允言正得意洋洋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沒想到一塊抹布立刻飛到他的臉上。
  
  「哼!看你多會躲,賞你一張大餅。」于蓮不悅地瞪著他。
  
  允言手忙腳亂地撇開那塊抹布,又吐了好幾口口水,只差沒拿牙刷來刷牙。「大小姐,你也講點道理好不好?我是哪裡對不起你了?你直說嘛!你不說我哪會知道啊?」
  
  她別過臉去,嘴唇噘得老高,卻不發一語。
  
  「我薪水也沒少發,獎金也沒少給,該做的『家事』也沒少做,該交的『功課』的也沒少交……」他嘀嘀咕咕地叨念著。
  
  他越說越不像話,再說下去搞不好會出現限制級的內容,惹得好幾個員工好奇地轉過頭來。
  
  「夠了!」她一個箭步衝上前,用手封住了他的嘴,半拖半拽地將他拉進了放置食材的大型冷凍櫃裡。
  
  「什麼事這麼秘密,非得在這裡?」允言被她弄得一頭霧水。
  
  于蓮兩手叉著腰,腳踩著三七步,一副要找人尋仇的架式,「說!剛剛那個野女人是誰?你給我好好的解釋清楚!」
  
  「你是說那個吳浼莉嗎?」他直到現在才瞭解她在氣些什麼。
  
  于蓮的臉更臭了,「她到底是誰?」
  
  她一向心高氣傲,首度動了情,但他身邊竟有糾纏不清的女人,言之鑿鑿說早看光他還有照片為證,這叫她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允言笑了笑,「她就是一開始我要你幫我趕走的不想見的人。」
  
  太好了,原來只是為了這個生氣。
  
  她的臉色好看了些許,噘著嘴,非得問個明白不可,「那照片呢?」
  
  一時之間,他的腦袋轉不過來,呆了呆,「什麼照片?」
  
  「她把你全身上下看光的照片……」她一字字清楚緩慢的說著。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完全沒印象。」
  
  于蓮跳了起來,有咬人的衝動,「這種事情你也能完全沒印象?!」
  
  「沒印象的意思就是完全沒這回事。」他一邊矢口否認,一邊極力回想著自己是不是曾酒後失身過。
  
  不可能啊!
  
  上一次生日雖然是喝多了點,可是再怎麼荒唐也不可能脫光了衣服讓吳浼莉拍照,況且,第二天醒來時明明就是在阿鳴家,根本沒有讓吳浼莉有可乘之機。
  
  難道……那個死阿鳴出賣了他?
  
  他想到這裡,又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他和阿鳴只差沒歃血為盟了,男人那種可以同生共死的義氣豈是女人可以瞭解的。
  
  雖然阿鳴在半個小時之前才很沒義氣見死不救的落跑,丟下他直接與吳浼莉過招對決……
  
  于蓮看著他又點頭又搖頭的,不由得又起了懷疑,「孫允言!你不敢看著我,一定是心虛了,你今天要是沒把事情交代清楚,老娘跟你沒完!」
  
  這幾句話她幾乎是用吼的,聲音在密閉的冷凍櫃裡迴盪著,震得他的耳膜有點嗡嗡作響。
  
  「冤枉啊!大人!我跟吳浼莉是清清白白的,若我騙你,就咒我不得好死!」允言指天道地的發誓。
  
  看見他一臉無辜的表情,于蓮有點心軟了,說不定,這真的是那個吳什麼莉的陰謀,只是為了破壞他和她之間的感情。
  
  「好,這次我就放你一馬。」她頗不情願的點點頭,「可是你要答應我,以後不准再見那個野女人的面。」
  
  呃……這個要求有點難。
  
  他也不想見到吳浼莉,不過這家咖啡廳還得對外營業,誰知道吳浼莉會不會再像個幽魂似的衝進來見他?
  
  難道要在門口豎個牌子——狗與吳浼莉不得人內?
  
  可是這麼一來又委屈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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