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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一章 疲於奔命的小打雜(上)

    每天五點鐘起床,在身上背二十五公斤負重,進行十公里越野長跑。

    七點二十分早餐,八點鐘後在訓練身體平衡力、持久力的掛鈎梯上反復上下五百次。在三十米長的鐵絲網下匍匐前進來回五十回。

    十點三十分,到健身房,做二百次負重深蹲,做一百個引體向上,十五公斤啞鈴左右平舉一百五十次。

    十二點午餐。

    一點鐘,陽光最猛烈的時候,趴在蚊蟲密佈的草叢或者爛泥裏,進行抗暴曬形體訓練,或者野戰潛伏訓練。

    三點三十分,給學員上課,把一群半大小時整得叫苦連天,更對他敬畏得猶如老鼠見到了貓。

    五點鐘下課,再背上二十五公斤負重,在二十二分鐘之內,再跑上一個五公里越野。

    六點鐘晚餐。

    七點鐘收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

    七點四十五分,在圖書室翻閱國內外軍事書籍和雜誌。

    八點鐘填寫個人日誌,針對學員個體狀況,重新調整訓練安排。

    九點十分返回單身宿舍。

    九點三十分熄燈睡覺。

    ……

    這就是朱建軍一天的生活作息表。

    他就像是一臺上好發條鬧鐘,每一天都在用相當精確的頻率,機械的重複相同事情,生活單調而枯燥得就猶如一個苦行僧也就算了,他不擅言辭,也不喜歡交際,就算是出席一些受到身份限制,必須要參加的集會,他也會站在最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裏,用他那雙猶如眼鏡蛇一樣陰冷的眼睛,靜靜打量著周圍每一個人。

    只要被他的目光掃到,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全身汗毛倒豎,心裏更會湧起一股極端不舒服的感覺。

    就是因為這樣,學員們看到朱建軍,就猶如老鼠見了貓,其他教官就算是知道朱建軍的往事,可以理解他的遭遇,但是教官也是人,他們幾番嘗試,最終發現實沒有辦法和朱建軍正常交往,所以只能保持了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

    也只有他走到建在校園某一個角落的鴿舍前,去給那些鴿子餵食,精心幫它們梳理身上的羽毛時,你才能在朱建軍的眼睛裏,找到一絲他昔日的溫柔。沒有人知道,當那些得到精心照料,吃飽喝足後,展翅飛翔的信鴿,在他們頭頂這片如此浩澣,更蔚藍得幾乎不含一絲雜質的天空下飛翔,用綁在腿上的鴿哨,揚起一層又一層悠揚而輕脆的笛聲時,臉上的表情,亦變得悠長而深遠起來的朱建軍,心裏究竟想到了什麼。

    有一位行為心理學方面的專家,曾經當眾所有提醒所有人,朱建軍已經把他所有的感情都寄託到了那群鴿子上,所以它們即是朱建軍的朋友,也是朱建軍的家人,更是朱建軍絕不容人觸及的逆鱗。

    更有有人賭咒發誓說,如果誰活膩了,想自殺又沒有這方面的勇氣的話,從地上拾起一粒小石子,把它丟進鴿舍裏,絕對是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當中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

    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人敢抱著必死決心,做出這方面的嘗試。時間長了,除了龍建輝教官,還時不時跑過去逗弄一下鴿子,順便想方設法的引誘朱建軍開口說話,想用這種方法開導他的心結之外,這片搭建了鴿舍的校園角落,已經成為所有人心中公認的禁地。

    但就是在這今天,兩個學員卻拎著水桶、掃帚之類的清潔工具,翻越過只有兩尺多高,用竹片編成的圍牆,跳進了這片從外表上來看,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禁地。

    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學員,大大咧咧的揮起手中的掃帚,一陣風捲殘雲般的亂掃,在塵土飛揚中驚得那群鴿子扇翅而起,在校園的上空不斷亂飛。而另外一個看起來長得猶如一個小蘿蔔頭,還拄著一根拐杖的學員,卻明顯斯文了很多,他先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一隻直接跳到他肩膀上的信鴿,直到用溫柔的撫摸,讓其他鴿子眼睛裏的警惕和小心翼翼,一點點消除,他才用一把小鏟子,將鴿籠裏積累下一的乾枯鳥糞一點點鏟下來,再放進他提前準備好的塑膠袋裏。

    這樣的工作說起來簡單,但是對於還要用一隻手臂撐住拐杖的風影樓來說,就顯得有些吃力起來。為了圖省事,風影樓索性把自己身體大部分重量都壓到了鴿子籠上,到了最後,隨著他清理範圍越來越大,他大半個身子,都已經鑽進了鴿籠裏。

    就在風影樓忍著鴿子籠裏的怪味,在那裏揮汗如雨的揮舞著小鏟子,在那裏不斷鑿挖由於時間太長,已經粘在籠底的鴿子糞時,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他們身後揚起,“你們在幹什麼?”

    不用回頭,聽著這個聲音中,那股猶如西伯利亞寒流刮過鐵皮般的冷意與顫音,風影樓也知道,是這些鴿子的主人朱建軍教官駕到了。

    朱建軍教官沒有任何廢話,他伸出手鉤住雷洪飛的衣領,只是隨意一甩,就把身高幾乎已經和他持平,體重也相差無己的雷洪飛甩到竹片編的籬笆外邊。如果不是地上有一層三雨多厚的雜草,估計這一下,就能摔得雷洪飛半天回不過勁來。

    “你沒有看到鴿子不歡迎你嗎?”

    朱建軍瞪著被摔得莫明其妙的雷洪飛,沉聲道:“就算你沒有眼睛,看不到它們對你的排斥,你也應該有耳朵,能聽到它們在你身邊不停發出的抗議吧?”

    雷洪飛瞪大了雙眼,他實在看不出來,這些鴿子的“臉上”竟然已經對他流露出排斥的表情,他更聽不出來,這“咕咕、咕咕”的鴿子叫中,竟然還有人性化的抗議。

    “這裏是它們的家,就算是你是想幫它們打掃清潔,也應該得到主人的同意。否則的話,你的行徑和強盜有什麼區別?向它們道歉,然後立刻離開這裏。”

    聽著朱建軍的命令,雷洪飛無言的翻了翻白眼,在心中對自己的行為連罵了幾聲“笨蛋”。如果不是從薛寧波的嘴裏,聽到了朱建軍的往事,對這個眼睛比鷹還尖,嘴巴比蛇還毒,身板比猴子還瘦傢伙有了幾分歉意,他才不會犧牲自己寶貴的私人活動時間,拉著風影樓一起跑到鴿舍,破天荒的當成了環衛工人。

    要知道,原來他雷洪飛在讀中學的時候,可是一個就輪到值日,能躲就躲,能賴就賴,實在不行的話,就東拉西扯胡亂湊合,非要扯上幾個對他有好感的女同學,一起群策群力,趁機偷懶耍詐的超級大懶蟲啊!

    “可是……我們已經清理一半了。”風影樓掙扎著鴿子籠裏爬出來,他拍掉身上的塵土,道:“要實在不行的話,就讓我一個人把剩下的活幹完吧。朱建軍教官你看,這些鴿子即沒有排斥我,也沒有對我抗議。”

    的確,這些鴿子面對風影樓,即沒有露出排斥的“表情”,更沒有用它們的鳥言鳥語去抗議。二十幾分鐘的接觸下來,除了那只昨天就和風影樓有了一面之緣的信鴿,還有兩隻在同類中,屬於膽大包天的鴿子,已經敢和它們中間的那位先驅者一起,飛到了風影樓的肩膀上。

    看到風影樓的頭髮上,沾了一根羽毛,其中一隻鴿子,竟然還好心的伸嘴,把羽毛從風影樓的頭上啄掉了。

    “別啄,別啄,好癢的。”

    看著風影樓一臉怕癢的笑意,連連揮手,但是那些天性膽小,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遠遠飛開的鴿子,卻滿是無所謂的繼續在風影樓的身上蹦蹦跳跳,就連朱建軍的臉上,都揚起了一絲訝色。

    朱建軍略略一點頭,就是在他沉默的注視下,右腳重傷未愈,只能單腿支地的風影樓,竟然真的用了足足一小時零四十五分鐘時間,對整個鴿舍進行了一次從頭到尾的大清潔。就連鴿子籠上面焊的鐵柵欄,他都用濕抹布擦得乾乾淨淨。

    “看起來你挺適合幹這種體力活,我的鴿子們,也的確不討厭你。”朱建軍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風影樓一番,他突然道:“以後你每天過來幫我清理鴿舍。”

    如果換成別人,對朱建軍這種得寸進尺的要求,一定會下意識的搖頭,想方設法的推掉這種令人頭痛的苦差。

    但是風影樓卻沒有遲疑,他用力點頭:“嗯!”

    這次卻輪到朱建軍有點疑惑了,“你不覺得我在欺付你?”

    “是雷洪飛哥哥今天說錯了話,教官你一定很生氣,也很傷心。”從雷洪飛那裏聽到了故事原委的風影樓,老老實實的道:“我們想向你道歉,想來想去,就想到幫你打掃鴿子籠這個辦法,如果教官你覺得一次不夠,天天來才能消氣,那我們就天天來。”

    朱建軍輕輕挑了一下眉毛,他的目光從整理得乾乾淨淨的鴿舍上面掃過,最後落到了那三隻蹲大大咧咧蹲在風影樓肩膀上的鴿子身上,“鴿子是一種很膽小,直覺很敏感的動物,稍有風吹草動,它們就會四散飛逃,想成為它們完全信賴的朋友,並不容易。你別以為有幾隻鴿子敢趴在你的肩膀上,你就算是得到它們的認可了。”

    “我會通知你們宿舍樓的管理員,從今天開始,你晚上就在這個鴿舍裏睡了。”

    聽著這個絕對意外的命令,就連風影樓都傻眼了。鴿子籠已經被打掃乾淨,鴿食也重新投好,已經沒有工作可做的朱建軍已經扭頭,大踏步走向教學樓方向,他一邊走一邊沉聲道:“想要和動物交朋友,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和它們一起睡覺,彼此習慣對方的氣味和聲音。等什麼時候,你就算半夜夢遊,在那裏手舞足蹈亂說亂唱,鴿子們都懶得理你,你就算是它們真正的朋友,你也有資格幫我餵養它們了。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你身邊那個混帳小子,今天說的話,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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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二章 疲於奔命的小打雜(中)

    夜色籠罩了整個大地,熄燈號的聲音,已經在整個校園的上空回蕩,風影樓他們來到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的第二個夜晚,來臨了。

    “兄弟,不會吧,你晚上真的要睡在這個鳥籠子裏?”

    雷洪飛眼睜睜的看著風影樓把從宿舍裏取來的枕頭和毛毯,鄭重其事的鋪到了地上,他脫口叫道:“朱建軍擺明瞭是想借題發揮,耍著你我兩兄弟玩,幫他打掃一次鴿子籠,已經夠意思了,你怎麼就這麼笨,還真的把他的話當成了聖旨?”

    風影樓這個時候已經躺到了毛毯上,他抬頭望著頭頂的滿天星斗,呼吸著襲襲吹來,本來應該沁人心脾,卻因為躺在鴿子籠旁邊,就變得不倫不類起來的晚風,沉默了好半晌,風影樓才低聲道:“朱建軍教官是個好人。”

    “好人?”雷洪飛嘿聲道:“在你眼裏看來,這個世界上大概就沒有壞人!那個朱建軍,就算不是個壞蛋,但是你想,他天天板著張撲克臉,眼睛都寒磣磣的冰渣子,我看他這輩子也不會有女人緣,註定要守著個處男身份到閻羅王面前報導了。老**是變態,他這種老處男,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超級大變態!”

    風影樓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個陰冷的聲音,就突然從黑暗的角落裏傳過來,“沒錯,我就是一個超級大變態。”

    聽到這個聲音,雷洪飛不由狠狠打了一個寒顫,這個朱建軍,怎麼就跟個魂似的,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當著雷洪飛和風影樓的面,朱建軍走到鴿子籠旁邊,竟然把兩個一組的小鈴鐺,掛到了鴿子的腿上,然後把它們全部放了出來。

    “到了晚上,鳥類的視力會急劇下降,為此還有一個名詞,叫做‘鳥朦眼’。”

    朱建軍望著躺在地上,四周已經趴滿了鴿子的風影樓,幽幽涼涼的道:“白天它們不怕你,是因為有只鴿子似乎和你很熟,當了你的引薦人。但是到了晚上,它們根本看清楚你是誰,它們唯一的憑仗,就是對氣味的嗅覺,還有它們比現代精密儀器更靈敏的直覺。在它們從氣味和直覺上真正接納你之前,別說是晚上爬起來去解手,或者夢遊、夢話,你只要稍稍亂動一下,就會把它們驚得飛起來。”

    雷洪飛介面道:“而朱建軍教官您老人家,就唯恐天下不亂的在每一隻鴿子腿上都綁了兩個鈴鐺,只要有一隻鴿子半夜飛起來,一陣叮叮噹當的亂響,就會讓整群鴿子都炸了窩!”

    “對,我是一個超級大變態嘛!”朱建軍回答得絕對乾脆,他望著風影樓道:“你要是不願意,可以立刻捲舖蓋走人。”

    風影樓抿起了薄薄的嘴唇,聽到這裏,就連他的心裏都湧起一股不是滋味的感覺。

    要天天睡在一群鴿子中間,在和它們融成一體,被它們徹底接受之前,晚上稍稍伸個胳膊動個腿,都要嚇得鴿子四處亂飛,在幾十組小鈴鐺的“叮叮噹當”聲中,弄得根本沒有辦法入睡,這也太讓人難以忍受了吧?

    風影樓還沒有做出決定,雷洪飛已經搶先跳進鴿舍,嚇得一群鴿子撲打著翅膀四處亂飛,更隨之把鈴鐺的聲響,狠狠揚到了隨著熄燈號響起,已經回歸平靜的校園上空。他一把揪住風影樓,把拐杖硬塞到風影樓手中,“人家已經擺明車馬,要玩死人不償命了,你再傻,也要有個限度才是,我們走!”

    風影樓不由自主的被雷洪飛硬拽起來,就在雷洪飛已經開始幫他收拾鋪蓋的時候,一個聲音卻突然傳進了三個人的耳朵,“喲,老朱今天你的一畝三分地上好熱鬧啊。”

    風影樓和雷洪飛一起扭頭,那個正在對他們大踏步走過來,驕傲中透著不馴,就算是嘴角帶著一縷灑脫的笑容,卻依然沒有辦法沖散身上那股傲挺如山氣勢的男人,赫然就是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二顆“獠牙”,號稱全能特種作戰專家的龍建輝教官。

    龍建輝從口袋裏取出一隻自己用竹管手工削成的竹哨,當他把這只竹哨放到唇邊吹出一連絕不算優美的聲音時,那群鴿子卻仿佛吃了什麼定心丸般,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幾隻剛才還撲打著翅膀,在他們頭頂亂飛亂撞的鴿子,直接落到了龍建輝的肩膀上,隨著龍建輝伸手撫摸,它們甚至發出了一連串“咕咕咕咕”的幸福呻吟。

    風影樓和雷洪飛真的看呆了。而龍建輝看著鴿子腿上,那兩隻小鈴鐺,他的臉上也揚起了一絲濃濃的驚詫。“老朱,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你這麼惡整學員了,最令我意外的事,你這一次惡整的對象,竟然還是剛剛踏進校門的新學員。”

    朱建軍依然一臉的平靜,雷洪飛卻向風影樓投過去一個“看到了吧,我早就說過朱建軍他不安好心”的眼神。

    龍建輝走到風影樓面前,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要確定,風影樓一個剛剛進入學院才兩天的小菜鳥,憑什麼能得到朱建軍“另眼相看”,最後他突然對著風影樓伸出了大手:“給我兩粒。”

    風影樓瞪大了雙眼:“什麼?”

    “當然是你那些裝在大白鵝裏的糖豆啊!”

    龍建輝彎下腰,望著風影樓道:“從昨天開始,我養的一個寶貝就突然開始茶飯不思,我連她平時最喜歡吃的肉丸子都拿出來了,都沒有多少效果。我找人問了半天才知道,原來你這個小子,昨天剛進校門,就喂她吃了幾粒天知道有什麼特殊成份的糖豆。你看看,我的小寶貝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龍建輝嘴裏的小寶貝,赫然就是一隻穿著綠色馬甲,看起來絕對眼熟的老鼠。它趴在龍建輝的大手裏,雖然一天多沒有吃東西,已經明顯精神不振起來,但是看到風影樓,它還是友善的晃了晃尾巴。

    它只吃了半粒糖豆,竟然吃上癮了!

    在龍建輝眼巴巴的注視下,風影樓從口袋裏摸出了他珍藏已久的那只大白鵝。當他取出兩粒糖豆時,趴在龍建輝大手上的那只老鼠,眼睛裏猛然揚起了熱切到極點的光芒,更發出幾聲興奮的“吱吱”聲。

    龍建輝疑惑的望著風影樓送到他面前,那幾粒其貌不揚的糖豆,最後他嘗試性的拿起一顆,丟進了自己的嘴裏。

    幾秒鐘後……

    “我呸!”龍建輝把只含了一半的糖豆吐到了地上,望著已經跳下自己手掌,啃著他吐到地上糖豆,在某種形式上,無異於間接接吻的小老鼠,龍建輝一臉的不可思議:“我的小寶貝,你還沒有懷孕呢,怎麼就開始喜歡吃比老陳醋更酸十倍的東西了?”

    看著小老鼠最終樂不可支的在地上連翻著跟頭,龍建輝眼珠子一轉,又將第二粒糖豆掂起來,丟進了自己的嘴裏。一分鐘後,龍建輝的臉上露出一個釋然的表情,他望著風影樓,別有意味的道:“先酸得一塌糊塗,但也就是因為這樣,遲到的甜美才分外芬芳。想不到這樣一粒小小的糖豆中,竟然也玩起了這種人生哲理。”

    “對了,你這個小子竟然可以和我的寶貝們混在一起,反正活多了不壓身,你就再接一個任務吧。以後給分佈在全校各個角落的寶貝們餵食,這樣的任務,我就交給你了。好不好?”

    風紅偉處處小心,處處搞好人際關係的處世哲學和家教,在這個時候終於起作用了!

    迎著龍建輝似笑非笑的目光,風影樓先是把手中還剩下半瓶糖豆的大白鵝整只交到了龍建輝手裏,然後不假思索的道:“好!”

    “呀,無功不受祿啊!”

    龍建輝怎麼也不好意思收一個學員的“禮物”,但是看著那只吃了粒糖豆,就樂不可支,在地上翻著幸福的小跟頭的小福貝,再看看手中這一隻在大城市的超市或者百貨公司裏才可能有賣,就算是托人大概也至少需要一周,才能買到的大白鵝,他最終還是笑納了這份賄賂。

    而風影樓的手裏,已經多了一隻純手工製作的竹哨。

    “老朱,借你的玩具用上半個小時。”

    丟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龍建輝大手一伸,就把風影樓抄起來,大踏步走向學院右側,那片種了幾十棵楊樹的小樹林。雷洪飛腳步微微一動,但是在朱建軍的目光注視下,又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原地。

    他看得出來,龍建輝喜歡風影樓,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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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三章 疲於奔命的小跟班(下)

    龍建輝一直把風影樓拎到了小樹林裏才停下了腳步,龍建輝把風影樓放到地上,他突然問道:“你是不是答應了薛寧波的要求,想代替她去衝擊運動突擊戰領域的世界排名榜?”

    風影樓輕輕點頭。

    “那你知道為什麼薛寧波拼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也只能勉強擠身進入世界前五十名嗎?”

    “她說……”風影樓思索著道:“大家都在拼命努力訓練,到了最後就是在拼綜合素質,而她就是因為女人體力不足這個缺點拖了她的後腿。”

    “嗯,也對,也不對。”

    龍建輝挺直了身軀,“運動突擊戰,就指敵我雙方在一片相對狹小的區域內陷入混戰,大家只能以單兵,或者三三制小組的方式各自為戰的情況下,利用種種戰術和技巧,迅速消滅敵人保存自己的戰鬥格局。這種戰鬥,說白了,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就是看誰能拼得夠狠,看哪一方哪怕是損失慘重,哪怕是血流成河,依然可以咬牙切齒的把他們最狠,最瘋,最狂的一面徹底激發出來,從心理和實際兩方面雙重打擊敵人!”

    “男人的天性是進攻,是侵略,是赤裸裸的佔有欲望,就是一團必須開拓出更廣闊天空,否則就會因為燃料不足而熄滅的火焰;當一個男人在戰場上,把自己這種侵略如火的瘋狂徹底激發出來的時候,他就是戰場上的神!”

    龍建輝昂然道:“薛寧波曾經說,單純以技巧而論,她可以在運動突擊戰領域,排進世界前五,那是她客氣。依我看,她的技巧,已經足夠去問鼎世界最強,但她畢竟是一個女人,力量不足可以用技巧去彌補,但是如果缺了運動突擊戰中,那股哪怕是看到天王老子,也要先一槍放倒的殺氣,少了那種老子天下第一,誰敢和我叫板,就是***找死那種霸氣,她就不可能在實戰中,打出運動突擊戰的精華,更不可能在強手如林的世界特種兵舞臺上逆流勇進,走到巔峰!”

    風影樓的嘴唇嚅動,他本能的想替薛寧波呐喊助威,但是面對龍建輝,他這個還沒有正式接觸軍事訓練的門外漢,又怎麼可能說得出有份量,有道理的話?

    “薛寧波應該已經向你們展示了她的‘拴槍術’吧?”

    風影樓總算是逮到了機會,他用力點頭,放聲道:“那可是薛寧波姐姐的絕招!”

    龍建輝點頭道:“那的確算是出人意料,在某種情況下,能讓局勢瞬間逆轉的高等級技巧。”

    “但是……”龍建輝盯著風影樓的雙眼,沉聲道:“在那種雙方已經殺紅了眼,神經已經繃到了最緊張狀態下,眼前只要有活的,跑的,跳的東西出現,陷在那場戰鬥中的人,都會下意識的抬槍射擊。也就是因為這樣,在運動突擊戰中,同伴之間的誤傷數不勝數。風影樓你告訴我,除非是在拍電視劇,還有多少人,明明知道你是一個身經百戰,隨時都可能反戈一擊暴起傷人的可怕對手,跑到你背後,卻非要像個傻逼二百五似的,大喊上一句‘繳槍不殺’,然後再讓你順利找到機會來上一個超級大逆轉?!”

    風影樓真的聽呆了,他真的以為,薛寧波的“栓槍術”是一記超級絕招,可是聽龍建輝這麼一說,他才覺得,這樣一記招數,妙則妙己,但是從實用性和使用頻率上說,似乎仍然不足以成為超級殺手鐧。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性格差異最直接的體現。薛寧波用了大量時間,去練習這種更側重自我保護的戰鬥技巧,而我,在運動突擊戰中,卻更喜歡用那些將軍人進攻,進攻再進攻發揮到極限,力求在最短時間消滅最多敵人,讓他們剩下的人,只要一看到我就心裏發毛的戰鬥技巧。”

    說到這裏,龍建輝折下一根樹枝,順手把它上面的葉子擼掉後,他比劃了一下樹枝的長度,沉聲道:“風影樓,你是莫天精挑細選出來的種子學員,就是將來莫天內定的徒弟。我們這些和他同一等級的教官,不應該插手,更不應該在背後做一些看起來像是要搶徒弟的事情,所以,我只能給把我在練習運動突擊戰中,自己領悟的這招使一遍。至於將來,你是喜歡用薛寧波以自保為優先的戰術,還是更喜歡用我這種放棄一切防禦,傾盡全力進攻的戰術風格,那就要自己去小馬過河,反復思量後做出合適的選擇了。”

    當龍建輝平端起手中那根一米多長的樹枝,微微彎下腰,擺出一個身體最容易在瞬間發起衝鋒的動作時,他整個人都變了。

    他的眼睛在月光中,幽幽反射著銀色的光彩,看起來就像是刀鋒的光芒。他雖然只是看著一片空曠的前方,但是他的那種專注,那種認真,卻讓他身上多了一種讓風影樓突然心跳加快的鋒銳,而幾乎在同時,風影樓清楚的聽到校園另外一個角落裏,那些勉強恢復安靜的鴿子,再一次四面飛逃,腳下鈴鐺在空中不斷彼此對撞傳來的輕脆聲響。

    那些直覺絕對敏銳的信鴿,隔著上百米距離,竟然也感受到了來自龍建輝身上的危險。

    風影樓用力揉著自己的雙眼,因為就是在剛才,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幻覺……站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頭在月光下,嘴角的獠牙反射出點點寒光,無論是什麼敢攔在它面前,都會在瞬間被它用獠牙和利爪生生撕成碎片的最瘋狂猛獸!

    不要說是站在這樣一頭猛獸的面前成為它的敵人,就算是站在它的身後,就算是距離它還有足足五六米距離,就算知道它根本對自己沒有敵意,風影樓的呼吸,風影樓的心跳,仍然不可避免的劇烈起來。

    不是風影樓膽子太小,換成雷洪飛在這裏也一樣,因為,這就是生物面對天敵,面對死亡時,本能的反應!

    “啪!”

    龍建輝的腳下傳來一根小樹枝被踩斷的聲響,就在聲音以每秒鐘三百米的速度,傳送進風影樓的耳朵之前,龍建輝已經動了。

    他的速度當然夠快,但是,他給風影樓留下的第一個印象,卻是面對死亡,絕對放肆的強悍!

    龍建輝竟然甫一出手,就是毫無花巧的正面全力衝撞,直接打出破釜沉舟式的慘烈。

    “這樣是很猛,也很嚇人,但是再猛再嚇人,被子彈正面打中,也必死無疑吧?”

    這個想法剛剛從風影樓的腦海中揚起,他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絕對的不必置信。

    龍建輝的身體攜著最狂烈衝擊形成的慣性,突然狠狠向前撲倒,但是他卻沒有把身體抱成一個團,當他的肩膀著地的瞬間,龍建輝以肩膀為支撐點,就好像是在表演街頭舞蹈的特技般,又重新翻站起來。然後再慣性的推動下,龍建輝再次向地面撲倒,再次用肩膀為支撐點,重新跳起來。

    他就這樣不停的重複著相同的動作,他似乎能通過腰部扭動的力量,還有重新撲倒前,雙腿撐地重新補充的爆發力,來調整身體的滾動距離,甚至是調整身體的滾動方向。

    在風影樓的眼裏看來,現在的龍建輝,就好象是被人用力拋擲到水面的薄石片,在不停的做出漂亮到極點的小弧線跳動。不同的是,龍建輝似乎能通過一次次發力,讓這種小弧線連續跳動,不間斷的持續下去。

    就是在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龍建輝嘴裏發出來的聲音,更是如此清晰的傳進了風影樓的耳朵:“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就算是對軍事,對特種作戰,對運動突擊戰依然一竅不通的風影樓,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呼:“我的媽媽咪啊!”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龍建輝在做出這種不規則連續翻滾動作時,他每一次翻滾,都能在肩膀撐地,身體取得短暫平衡的瞬間,對準目標發射三發子彈!

    如果是在叢林或者障礙物較多的區域進行運動突擊戰,面對龍建輝這樣一個對手,那絕對是任何人的噩夢!每一次翻滾,都是一次不規則運動,每一次翻滾,都是一次最淩厲的射擊,再配合上地形,就算是世界上第一流的狙擊手,面對這樣的龍建輝,面對他這一手玩得漂亮,玩得登峰造極的小弧線跳躍戰術,也只能連連搖頭苦笑。

    “噗!”

    頭頂傳來一記沉悶的聲響,風影樓就好像是被人拋進了北極的冰窟中般,全身在瞬間就失去了所有行動能力。

    龍建輝在最後一次翻躍中,竟然對他拋出了一把足足三十二釐米長的格鬥軍刀。雖然這把軍刀並沒有刺中風影樓,只是深深沒入了他身後的那棵楊樹上,但是龍建輝拋出這把格鬥軍刀時,那股百戰無悔的殺氣,那股睥睨天下的霸道,仍然像是一把無形的長矛,狠狠刺穿了風影樓的所有勇氣。

    “我不想嚇唬你。”

    龍建輝大踏步走過來,他伸手拔出那把竟然整柄刺入楊樹的格鬥軍刀,沉聲道:“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如果你想代表薛寧波,拿到運動突擊戰的世界第一,你就必須要面對擁有和我相同殺氣的敵人。”

    “你看清楚了嗎?”

    風影樓傻傻的點頭。天這麼黑,他當然看不清楚龍建輝的動作細節,但是就因為天黑,視力無可避免的受到影響,他卻用心的眼睛,看清楚了龍建輝用一次次千錘百練,外加絕對自信培養出來的最可怕穿透力!

    迎著龍建輝那張又揚起淡然笑容的臉,感受著殺氣迅速從龍建輝身上消散,風影樓眨了好幾下眼睛,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剛才,那,那是什麼招數?”

    “它沒有名字。”龍建輝深深的望著風影樓,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學會了我這一記絕招,你就可以無敵於天下了?”

    風影樓老老實實的點頭。

    “這個世界上,奶本沒有所謂天下無敵的絕招。”

    龍建輝道:“像武俠小說裏寫的那樣,一個人因為機緣,偶然得到一本武林秘笈,從上面學了幾記名字超拉風的絕招,再吃上顆什麼千年靈芝之類的玩藝,就立刻可以無敵於天下,在我眼裏看來,就是最純粹的扯淡。”

    龍建輝說的是實話,在他眼裏看來,沒有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反復磨練,沒有把基本功一點點,一滴滴融入到自己的生命本能中,直到擁有足夠的速度,爆發力和身體控制力,再具備足夠的實戰經驗,給他再好的招數,也不過就是花拳繡腿的空架子罷了。

    看著風影樓依然一臉堅持,似乎根本不能接受這個解釋,龍建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當然,我剛才使的戰術技巧,在戰場上使出來,是很拉風,也很有效果,在這種情況下,稱為絕招也不算王婆賣瓜。事實上,無論是薛寧波的‘栓槍術’,還是我這招看起來像是鯉魚打挺的玩藝兒,都是我們以無數次反復磨練的基本功為基礎,跟據自己身體與及性格特點,不斷消除多餘動作,不斷修補可能出現的錯誤,慢慢綜合出來的連續作戰技巧罷了。”

    說到這裏,龍建輝突然微笑起來:“嗯,如果是絕招,就非要有個名字的話,我們就叫它‘懶驢打滾’吧,你說好不好?”

    “好啦!好啦!不就是一個名字嗎,又不是生了一個親閨女,要給她上戶口,什麼時候想到好的了,再改不就行了。”

    龍建輝擺擺手,把風影樓已經要衝口而出的抗議硬給塞了回去,他又一把抄起了風影樓,大踏步走向鴿舍方向,他一邊走,一邊微笑道:“你的糖豆我收了,我回送了你一根我親手削的竹哨;你幫我每天喂小寶貝,我就教了你一記懶驢打滾,咱們算是扯平,誰也不欠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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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四章 眾矢之的(上)

    “泰國人養象,在象還小的時候,就把一根繩子栓到它的鼻子上,小象覺得不舒服,就會努力掙扎,結果它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掙脫這根繩子,最後只能接受了它的存在。當它長大後,它明明已經可以輕易擺脫那根繩子,但是它卻再也沒有掙扎,因為在它的知識中,這根繩子,是不能被掙斷的,只要有這根繩子的存在,它就永遠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被它束縛的區域內。”

    在地下訓練場,教他們這批新學員近距離格鬥術的,是擁有空手道黑帶六段段位的金擇喜教官,據說他明年就將遠渡日本,在那裏接受升段考試。

    無論是空手道還是跆拳道,七段或以上,都屬於“榮譽段”,絕不是你拳腳功夫夠好,就可以順利晉級。其中有一項要求,就足以讓人望之卻步……至少有二十年的武術學習資歷,並對空手道這門武術的發展,做出過傑出貢獻。

    在日本,想達到空手道七段的人,都少之又少,而身為一個中國人,難度更可想而知。在金擇喜的左手臂上,現在還留著兩枚固定骨骼時用的鋼釘,那是他在五年前,考空手道黑帶五段時,被一名七段高手一腳踢斷臂骨,留下的永遠紀念。

    但是據說……當時只是空手道黑帶四段的金擇喜,最終還是打贏了那名七段高手,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順利晉級。

    金擇喜在格鬥術上,最大的特色就是拼!

    而他每一次面對新學員,都喜歡用象與貓的開場白,“我曾養過一隻貓,我喜歡無聊的時候逗弄它,但是我又很煩平時它四處亂抓亂咬,把我的房間弄得一團糟。有一天我乾脆找了一根繩子,把它綁到了桌腿上。結果當天下午我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它竟然把可以承受兩噸重量的尼龍繩給生生咬斷了,作為對它的獎勵,我以後再也沒有綁過它。”

    “我這個人很簡單,”金擇喜的目光掠過在場每一個學員,沉聲道:“只要你敢拼命,哪怕你是一隻貓,我也會寵著你,把你當成我眼裏的紅人。相反,如果你懦弱得像那匹用一根繩子,就能拴住一輩子的大象,我會毫不猶豫的折騰你,用最快的速度讓你滾出學校,哭著叫著喊著去找你的媽媽。”

    “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了。”

    金擇喜的眼睛裏,突然閃過了一絲陰冷,“作為一個高致殘,高死亡,高淘汰率的軍事訓練學校,我們每一個教官每年都有教導危險課目時的‘正常損耗額’。第五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不是托兒所,在一定程度內,玩廢你們,玩殘你們,甚至是玩死你們,都是允許的,都是合乎規定的!所以你們上我的課時,最好能像那只貓一樣,把你們吃奶的勁都使出來拼命去充實自己,否則的話,當我厭了煩了的時候,我絕不介意,派出最強的學員,和你們這些菜鳥中的菜鳥,進行‘友誼’格鬥比賽,然後用這種方式,直接把你們送出學校!”

    所有學員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是邱嶽的眼睛卻亮了。

    他們都能聽得出來,這位被人生生踢斷一隻手臂,都能成功晉升段位的格鬥教官,性格和那只為了獲得自由,就能生生咬斷一根尼龍繩的貓有著九成相似,金擇喜的淘汰理論絕不是在虛言恐嚇……他只喜歡自己的同類!

    “邱嶽!”

    聽到教官喊了自己名字,穿著嶄新的道袍,已經是跆拳道黑帶二段,卻因為武術派別不同,只能系著一根代表初學者白色腰帶的岳邱,猛然挺直了身體,放聲道:“到!”

    “在我們國家,無論是空手道還是跆拳道,十六歲以下,無論技術多麼出眾和優秀,最多也只能是黑紅帶,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品。你只有十二歲,憑什麼過了跆拳道黑帶二段的考試?”

    面對一位已經可以用“大師”來形容的格鬥專家,邱岳回答得很乾脆,“我沒有通過考試,他們根本不給我機會。”

    “這麼說……”金擇喜盯著邱嶽的眼睛,森然道:“你是在做假,甚至連提交給學校的檔案中,都滲水了?”

    “我是沒有通過那個狗屁段位考試,我就不明白了,武術講究學無前後,達者為先,我明明已經具備了黑帶的格鬥水準,為什麼還非要老老實實的等上幾年!”邱嶽放聲道:“後來我乾脆去找了幾個剛年滿十六歲,就獲得跆拳道黑帶二段的所謂高手,想去看看,他們究竟有什麼好牛逼的!”

    “你打贏了?”

    “沒有!”邱嶽昂著頭,放聲道:“但我也沒有讓他們好過!我臨走時,指著他們每一個人的鼻子說,如果讓我有相同的身高和體重,他們在我的眼裏球也不是,兩年後,我就能讓他們倒在我的面前!他們誰也沒有反駁!!!”

    金擇喜的聲音中已經有了絲笑意,“所以,你這個跆拳道黑帶二段,就是靠打架積累出自信,然後自封出來的?”

    “沒錯!”邱嶽回答道:“那些跆拳道教練,天天在那裏扯淡什麼榮譽,說什麼黑色腰帶,就代表我們已經擁有足夠堅強的心態,不會再懼怕黑暗,不會再有恐懼,更要學會忍耐。要當三好學生,當五好兒童,我天天在學校裏學著思想品德課,每次考試至少都是九十五分,還用著花著錢,跑到武館裏去聽他們似是而非的教導,然後對著韓國國旗,把右手放到胸口去敬禮?”

    “我學跆拳道,就是想自衛,想打架,想幫助別人,我考黑帶段位,就是想拉風,想讓別人看到我,都暗中說上一句‘這個小子真不簡單啊’之類的話!”

    說到這裏,邱嶽突然跑出佇列,從他放在訓練場一側的整理箱中取出自己的背包,當著所有人的面,他把一根黑色腰帶雙手捧到金擇喜面前,“他們不發給我黑腰帶,我就自己找人做了一條!”

    自己做了一條黑腰帶?!

    金擇喜打量著邱嶽自暴其短,送到自己面前的那根黑色腰帶,看著上面用金色絲線繡出來,代表跆拳道黑帶二段的標誌,還有邱嶽自己的名字,最後他點頭道:“嗯,手工不錯。小心收好,做個紀念。”

    邱嶽還沒有想明白金擇喜教官最後那兩句話的真實含意,金擇喜就突然放聲喝道:“張翔!”

    “到!”

    聽到金擇喜的呼喚,一名高年級學員丟掉手中灌滿黃沙的布袋迅速跑過來,當邱岳看清楚這個身高,年齡都和自己差不多,只是比自己早進入幾年學校的學長系的腰帶時,他的眼珠子猛然瞪圓了。

    這個叫張翔的學長,系的也是一根黑腰帶,一根空手道黑帶二段的黑腰帶。不同的是,他的這根,一看就是貨真價實的黑腰帶,絕不同于邱嶽“手工不錯”的西貝貨。

    “我是空手道黑帶六段,同時還是中國空手道聯盟副會長,我只要再找兩個空手道黑帶四段的助理教官,就可以直接頒發空手道黑帶二段的腰帶。”

    金擇喜盯著眼睛裏突然揚起一股火焰的邱嶽,沉聲道:“你不是自稱,是靠打架和挑戰,打出來的跆拳道黑帶二段嗎?你不是說,你挑戰那些人,輸的最大原因就是年齡,身高,體重這三面相差太大嗎?那我就給你找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你們兩個自己到隔壁的演武場上比賽,如果你打輸了,就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當成一個菜鳥,從頭學習。如果你打贏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空手道黑帶二段,腰帶由我來給你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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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五章 眾矢之的(中)

   目送著邱岳和張翔快步走出訓練場,金擇喜臉上的笑容,卻在瞬間凝滯了,而他的眉頭,更微不可查的微微一皺。因為在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已經落到了風影樓的身上。

    風影樓的右腳被反步兵倒刺鉤刺傷,剛剛做過摘除手術,還必須用拐杖才能走路,他當然不可能參加這種高強度格鬥訓練課,他只能一個人無聊的坐在訓練場外,一邊隨意玩弄著龍建輝送他的那只竹哨,一邊隔著厚重的落地玻璃窗,看著訓練場裏正在發生的一切。

    玻璃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風影樓甚至連金擇喜剛才說的話都聽不清楚,所以他幾乎都要打哈欠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他的身後響起,“你這只竹哨是哪來的?”

    眼睛還盯著格鬥訓練場的風影樓,下意識的回答道:“別人送的。”

    “這只竹哨,可是龍建輝的寶貝啊,他竟然會送給你,那他有沒有教你,怎麼使用這只竹哨?”

    風影樓疑惑的看著手中這只竹哨,沒錯,它上面還有幾個孔,用手指按住不同的孔,是會發出不同的聲音,看起來似乎就像是一隻沒有削制好的竹簫,可說到底,它也不過就是一隻手工粗劣,勉強能發出聲音的玩具罷了,還有什麼特殊的使用方法不成?

    至於本來只是從這裏經過,卻被風影樓手裏的那只竹哨吸引,所以走過來和風影樓說話的教官,在誓師大會的那一天,也曾經站到過主席臺上,如果風影樓沒有記錯的話,他的名字應該叫李向商。

    沒錯,應該就是那個老成穩重但是卻絕不墨守成規,做事頗有大將之風,深得鄭勳校長器重的李向商教官。

    看到風影樓一臉疑惑的搖頭,李向商也沒有多說什麼,他的目光隔著玻璃窗微微向訓練場裏微微一掃,旋即又落到了風影樓還裹著厚重繃帶的右腳上。

    “金擇喜教官是一個相當優秀的軍人,但在同時,他也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武術家。他每天晚上,都要親手在訓練場裏每一個角落傾灑代表純潔的食鹽,這是身為武術家,對訓練場的禮節,如果沒有這份專注與發自內心的尊重,他絕能擁有今天的成就。”

    李向商對風影樓提醒道:“穿便裝不能進場,穿著鞋子不能進場,這是金擇喜教官定的鐵律。你現在有傷,是沒有辦法立刻接受格鬥訓練,但是下次最好還是記得換上道服,這樣至少還能坐在裏面旁聽,要是天天坐在外面,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被掉隊了。”

    風影樓盯著在訓練場上,跟著大家又蹦又跳做熱身運動,明顯玩得不亦樂乎的雷洪飛,只覺得牙齒癢癢的。如果不是這位結拜大哥順口來了一句“反正你現在也是重傷患,幹嘛還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換上道袍”,他又怎麼可能被金擇喜教官臉色陰沉的直接“請”出了訓練場,在外面對著玻璃窗傻傻發呆?

    李向商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金擇喜教的格鬥課,一節為九十分鐘,現在僅僅開始了十五分鐘,也就是說,風影樓這個小可憐,還得無所事是的坐在外面呆呆的坐上一個多小時。

    “想不想和我玩一個對話遊戲?”

    面對李向商的邀請,風影樓脫口道:“想!”

    “這個遊戲規則很簡單,”李向商微笑道:“我們一會遊戲的時候,都不許再說,‘你,我,他,你們,我們,他們’之類的人稱代詞,只要說了,就算是違規,要罰刮鼻頭一次。為了避免你抗議說我這個教官以大欺小,我只要犯一次錯誤,你就可以刮我一次鼻子,而你犯三次錯誤,才需要被刮一次,好不好?”

    這個遊戲聽起來,似乎真的不難,而且規則對自己絕對有利,風影樓點點頭,“好!”

    “那我們開始嘍?”

    “嗯!”

    “那就由本教官先頭了,”李向商的話中,已經用“本教官”替換了“我”這個字,他用漫不經心的態度,隨意問道:“風影樓今天吃的什麼早餐啊?”

    “油條,豆漿,還有香蕉和小麵包,對了,還喝了一瓶優酪乳,吃了一小碗肉炒麵!”

    這小子胃口不錯啊!

    李向商點點頭,繼續用漫不經心的態度問道:“風影樓平時都和誰一起吃早餐啊?”

    “我當然是和雷洪飛哥哥……”

    風影樓的話還沒有說完,李向商就伸出了一根手指,微笑道:“違規一次!”

    “呃……”風影樓瞪大了眼睛,他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翼翼了,他不服氣的叫道:“我們再來!”

    “嗯!”

    李向商點點頭,伸出了兩根手指,“違規兩次!”

    “風影樓也太不小心了吧,這麼快就輸了兩次,再輸一次可就要刮鼻頭了。”

    迎著李向商沉穩如山中,透著一絲淡淡笑意的眼睛,風影樓差一點脫口回上一句:“不是我太不小心,是你太狡猾!”

    還好他風影樓也不是省油的燈,總算是懸崖勒馬,思索了半晌後,風影樓拍手叫道:“風影樓明白啦,這種人稱什麼詞的,全都是風影樓和教官平時每一句話裏,都肯定會出現的東西,風影樓和教官都習慣了這種說話方式,所以稍不注意,就會違規,就會出錯!”

    “喲,不錯嘛!”李向商沒有掩飾他對風影樓的欣賞,“這麼快就能明白遊戲規則,也找到了自己出錯的原因,難怪風影樓能用六天時間,背下了那麼長的野戰生存手冊。”

    “嘿嘿……”風影樓絕對不經誇的典型,他臉上現在已經笑成了一朵花,但是總算還能客氣上幾句,“好說,好說。”

    “呀!”李向商突然發出一聲驚歎,“風影樓快看,那邊薛寧波教官正在當眾跳霹靂舞呢!”

    “真的嗎?”

    風影樓睜大了雙眼,順著李向商的視線方向看過去,“哪呢,哪呢,我怎麼沒有看到……呃……”

    不用問,這句話說了一半就嘎然而止,當然是風影樓的鼻頭,被李向商不輕不重的刮了一下,他又違規了。

    “明白了嗎?”

    面對李向商教官的詢問,已經被刮過一次鼻頭的風影樓,終於徹底小心起來,他先仔細想了一遍自己要說的話,才回答道:“明白什麼?”

    “習慣,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改掉的。尤其是從一出生,一開始學說話,就已經開始養成的習慣。無論多麼小心翼翼,只要稍有鬆懈,或者精神被某種東西吸引,有了瞬間的分神,都可能因為習慣的指引,而犯下習慣的錯誤。對職業軍人來說,利用人類的習慣特點,針對性設定陷阱,就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風影樓真的對李向商教官有一些傾慕了。以他的年齡,還聽不懂李向商說的這一段話,背後那深刻的含意,但是聽聽吧,人家說得不徐不急,說得不動聲色,說了這麼多句話,說得有條有理,卻愣是沒有說出一個人稱代詞,愣是讓風影樓找不到報仇雪恨的機會!

    “教官,厲害,風影樓在這方面,真的,玩不過,你。”

    風影樓邊說邊想,所以他說得奇怪無比,說得磕磕巴巴。

    “風影樓已經找到這種遊戲的秘技了。”

    李向商微笑道:“那就是在說任何話之前,都先在自己的腦子裏轉上一轉。只要風影樓以後,有空就拉著自己的朋友,一起玩這種對話遊戲,彼此想方設法的引誘對方犯錯,直到把這種說話方式,融入到自己的習慣當中。那麼風影樓以後,無論面對什麼,哪怕是嚇了一大跳,大腦都會在自己身體做出本能判斷之前,迅速思考一遍,絕不可能再出現什麼‘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之類的衝動性錯誤,更可能具備泰山倒而不變色的軍人特質。”

    風影樓用力點頭,李向商講的東西太深奧難懂沒有關係,只要他能記住,每天拉著雷洪飛,玩這種對話遊戲會有大大的好處,那就足夠了。

    “好了,我還有事,今天這種‘你我他’的遊戲就到此為止吧。不過為了讓你能真正加深印象,我還有最後一個小小節目,想和風影樓一起分享下。”

    龍建輝為了讓風影樓記住一個鐵血軍人,在運動突擊戰中的殺氣,在表演完他的“懶驢打滾”後,直接將一把飛刀擲到了風影樓頭頂的大樹上,這樣一記攻擊,讓風影樓永世難忘。而身為同等級的教官,李向商無疑也非常喜歡用類似於此的方法,他微笑道:“這最後的小節目,還是語言遊戲,但是難度就小了很多。你只需要記住,自己不說‘沒有,不是’這種否定詞就行了。好了,最後的小節目,開始。”

    “如果你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木路,一條是鐵路,你選擇什麼路?”

    現在對於李向商教官的語言遊戲,風影樓已經絕不敢稍有大意,他仔細想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木路!”

    李向商點點頭,繼續道:“你順著木路走下去,突然看見一幢房子,你希望這房子是木房子,還是鐵房子?”

    風影樓回答道:“木房子!”

    “好,那你推開木房子進去,你看到裏面有張桌子,你希望是木桌子,還是鐵桌子?”

    “木桌子!”

    “嗯?”

    李向商微微挑了一下眉頭,看他的表情,似乎有點苦惱了,但是他仍然繼續問道:“那這張木桌子上有一個碗,你希望是木碗還是鐵碗?”

    風影樓擺明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了,“木碗!”

    李向商臉上苦惱的神色更重了,他加快了語氣,“那碗裏有顆豆,你希望是木豆還是鐵豆?”

    “木豆!”

    “你要把這顆豆子吃了,你要用木勺還是鐵勺?”

    “木勺!”

    “不是吧?!”李向商教官不再提問了,他瞪著風影樓,道:“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聽過這個故事,早就玩過這個遊戲,所以才處處死卡住個‘木’字,讓我根本沒有機會引你犯錯?!”

    風影樓瞪大了眼睛,叫道:“不是的,我沒有聽過啊,從來沒有聽過的……呃……”

    “真乖!”

    李向商這一次可真是笑了,他伸出大手,又在風影樓的鼻頭上刮了那麼一下子,“一句話,就連續違規三次,我還真擔心,刮不了你第二次小鼻頭呢!”

    “我明白了!”

    風影樓瞪大了雙眼,“你剛才又是擺苦瓜臉,又是加快語速的,不過就是給我下套罷了。最後你硬是說我聽過這個故事,是在作弊,就好象剛才喊了一句‘薛寧波教官打人’一樣,是在分我的神,讓我又來了一次‘脫口而出’,來了一回‘不假思索’!”

    “真是孺子可教。”

    風影樓明明沒有再犯錯,李向商還是伸出他的大手,又在風影樓的鼻子上勾了第三下,他微笑道:“你就用我剛才跟你玩的遊戲,去和身邊的同學慢慢練習吧,等你什麼時候,能夠用正常的語調和語速,和別人進行遊戲,又可以連續半個小時不出錯的話,再來找我。我會教你玩一些更有趣,當然難度也更高的遊戲,你就擦乾淨自己的小鼻子,等著被我刮吧!”

    說完這些話,李向商教官微笑著離開了。用幾分鐘,和沒有犯錯誤,卻被趕出教室,只能眼巴巴站在門外的學員,玩一個小小的遊戲,順便用深入淺出的方法,傳授他們一點自己擅長的專業知識,引導他們更好的成長,真的只是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中,一個每天都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的小小插曲罷了。

    也許……就是因為李向商身份的不同,所以這個小故事,才有了不同的效果。

    隔著玻璃窗,看著被自己趕出訓練場外的學生,竟然在課間和李向商不知道說著什麼,還在那裏玩著刮鼻頭的遊戲,到了最後,風影樓的臉上更揚起了花一樣的笑容,金擇喜的眼睛裏,就揚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陰霾。他突然拋下已經做完熱身運動,在他的指揮下,已經站到牆角,準備接受最基本踢打訓練的學員,在所有人莫明其妙的注視下,大踏步走出了訓練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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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六章 眾矢之的(下)

    “風影樓!”

    聽到金擇喜已經隱隱透出幾分怒氣的低喝,風影樓下意識的挺直了身體,叫道:“到!”

    “看起來你們剛才聊得很開心啊!”

    金擇喜甫一開口,就透露出對李向商明顯的排斥,他的眼光更直接落到了風影樓手中那一根還沒有來得及塞回口袋裏的竹哨上。

    風影樓在心裏暗叫了一聲“完蛋了”,他沒有穿道袍,頭一節課就被教官“請”出訓練場,肯定在教官心裏已經留下了相當不好的第一印象,最慘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仍然不知道悔改,自己偷偷把玩龍建輝送他的玩具也就算了,還大模大樣的和李向商有說有笑打打鬧鬧,最終氣得教官拋下一百多個正在上課的學生走出來對他嚴加斥責。

    這種一錯再錯的情況,不要說是發生在第五特殊部隊,相信就是在普通的學校,老師面對他這種屢教不改還變本加厲的頑劣學生,也會發狠加倍懲罰。

    但是金擇喜盯著那根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竹哨,臉色卻變得奇怪起來,他突然問道:“我聽說,你現在晚上睡在朱建軍的鴿舍裏,每天還幫龍建輝去喂他分佈在校園各個角落裏的老鼠?”

    風影樓點頭。

    “你右腳上的傷,是在原始叢林裏踩到了一根二戰時遺留下來的反步兵倒刺鉤,你為了不被淘汰,還曾經讓自己的夥伴,用蠻力往外猛拔,甚至還因此說出了一段‘三國名將’理論?”

    一想到當時硬拔腳底的倒刺鉤時,那種差一點活活疼死的經歷,風影樓就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老老實實的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夏候惇不是那麼好當的。”

    看著風影樓一臉心有不甘的樣子,金擇喜不由啞然失笑,他左右張望了兩眼,突然伸手拍拍風影樓坐下來,然後他順勢蹲下身體,小聲問道:“我還聽說,在三天前,你跑到餐廳裏,當眾把一封情書送給了海青舞,她看情書後,不但沒有拒絕,還喊了你一聲‘小情人’?”

    “嗯!”

    “你小子厲害!”金擇喜微笑著歎息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要誇你膽大包天呢,還是應該說你無知者無畏,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份勇氣值得誇講。”

    風影樓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臉的訕訕,他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送海青舞姐姐一封情書,當了她的小情人,就是做了一件非常有勇氣的事情。

    “你的右腳受傷,的確是沒有辦法再參加日常訓練,但是正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你完全可以使用其他的方法,來彌補身體受傷帶來的影響。”

    金擇喜拍拍風影樓的肩膀,示意風影樓坐下,然後他蹲下身體,似乎也坐在了地上,可是他卻用自己的雙手,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看到了嗎,哪怕是上普通文化課的時候,你都可以一邊聽講,一邊用雙手支撐在椅子上,用這種靜態方法,訓練自己的上肢力量。”

    金擇喜把雙腿盤成打坐的模樣,兩條腿互相盤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力矩結構,然後他用支撐在地上的兩隻手相互交錯的慢慢向前走了一段距離。

    這種用手臂暫時代替雙腿“行走”的方法,相信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金擇喜竟然還能跳!他的雙手一撐,就能硬生生的在地上跳起將近一尺高,在風影樓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就這樣像一隻大青蛙似的,前跳、後跳、左跳、右跳,看他那種遊刃有餘,看他那種靈活機動,仿佛他支撐在地上的根本不是兩條有血有肉的手臂,而是兩根彈簧似的。

    “用雙手行走,可以練習自己的上肢持久力,用雙手跳躍,可以練習上肢瞬間爆發力與及身體抗打擊及震盪能力。”

    風影樓用力點頭,但是他的目光,卻透過玻璃窗,落到了隔壁的演舞臺上,邱岳和張翔正在裏面展開一場沒有裁判的近距離格鬥戰。看著他們用比正常人手臂更靈活的雙腿,一次次踢出淩厲到極限的組合進攻,風影樓的臉上滿是羨慕。

    “他們兩個的格鬥技術都不錯,而且實戰經驗也相當豐富,但是他們都有一個缺點。”

    金擇喜搖頭道:“他們都太喜歡炫耀自己的技術,所以他們總是用看起來很華麗,威力也很大,但是必須讓肢體做出大範圍擺動,很容易被對方避開,更很容易被對方趁機反擊的招數。事實上,真正的格鬥高手,在參加無限制徒手對抗時,除非佔據絕對主動,否則的話,絕不會輕易使用淩空踢擊技術,更不會頻繁使用要把自己後背亮給敵人的反身側旋踢。”

    說到這裏,看到風影樓一臉迷茫,金擇喜繼續兩手撐在地上,淡然道:“你聽說過鐵沙掌這門功夫嗎?”

    風影樓點頭,他不但聽說過鐵沙掌,還聽說過八卦蓮花掌,知道鷹爪鐵布衫,甚至還知道欲練神功揮刀自宮的葵花寶典,和想練功就要殺人的九陰白骨爪!

    當然,全是從港臺電視劇裏看來的!

    “鐵沙掌的創始人,是北宋時期,一個想要靠學武來保護自己和家人,免受山賊欺付的年輕人。他跑到少林寺,苦苦哀求了幾天,才終於得進山門。結果他進了少林寺後,卻被安排到伙房裏,當了一個夥頭僧。每天除了打柴做飯之外,就是到山下挑水,注滿一口大鍋後,再用手掌不停的正面猛拍,直到把鍋裏的水全部拍掉,再重新注水倒滿。他就這樣,從一開始一天連半鍋水都拍不掉,到五年後,一天可以拍掉十鍋水。而這一段時間,少林寺的人,卻始終沒有教給他什麼功夫。那個年輕人覺得,少林寺的僧人,根本不想教他什麼,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免費的苦力,再這樣耗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他就向住持告辭,離開了居住五年的少林寺。結果在返鄉的路上,他遇到馬匪打劫過往客商,馬匪發現他後,其中一個,直接指揮戰馬,揮舞著長刀對他沖過來,打算把他這個路人的腦袋一刀斬下來!”

    風影樓瞪大了雙眼,脫口問道:“後來呢?!”

    “那個在少林寺呆了五年,每天除了掃地做飯,就是對著一口盛滿了水的大鍋不停拍打,自以為什麼也沒有學到,對少林寺僧人滿懷怨氣的年輕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可以迅速閃開戰馬的正面衝撞,又下意識從側面一巴掌拍到戰馬的腦袋上,結果,那匹戰馬被他一掌就生生拍得頭骨碎裂而死。”

    “這不是傳說,更不會是杜撰的故事。”

    金擇喜終於坐到了地上,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做出幾記淩空劈砍的動作。金擇喜雖然只是隨意而為,但是聽著手掌“嗖嗖”破風聲,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可怕破壞力,又有誰敢忽略他這種可以一掌就能生生劈開三層堅冰,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可以稱為金屬武器的手刀進攻?!

    “那個年輕人在五年時間裏,每天要從山下挑幾十擔水上山,他早已經習慣了崎嶇的山路,習慣了拎著沉重的水桶,在山澗與小溪邊蹦蹦跳跳,在這種情況下,面對危險,他的身體已經擁有足夠的敏捷,做出本能閃避動作。至於他那一掌,他雖然只練了五年基本功,看起來似根本無法和我們這些動不動就是幾十年苦修的武術家相比,但是他專一。他把所有時間,都用到了兩隻手掌上,用這種絕對的專一,換來了近乎變態的局部強大。而這種刻意被強化,通過幾倍甚至是十倍反復訓練,擁有超常殺傷力的進攻技術,就可以稱為一名武術家的殺手鐧!”

    風影樓終於聽明白了,“教官你的意思是說,邱嶽他們,太喜歡那些看起來很帥的招數,基本功還不夠,所以沒有練出自己的殺手鐧?”

    “是啊!”

    金擇喜點評道:“你看看他們兩個的樣子,你來我往的,已經彼此挨了三四十腿了,結果呢,就是因為缺乏強大有效的殺傷招數,現在兩個人還是活蹦亂跳的,我看不打上十幾二十分鐘,直到體力耗盡,他們兩個就無法分出勝負。問題是,軍人在戰場上打近距離肉搏戰,追求的就是一擊必殺,哪有閑功夫,讓他們在那裏拳來腳往的對打上三百回合?”

    說到這裏,金擇喜用眼角的餘光,輕輕瞄著風影樓。

    果然,風影樓這個還不算太笨,又受到金擇喜刻意啟發的小傢伙,終於開口了:“教官,我可以學習你剛才說的那種,用絕對專一,換來局部強大的殺手鐧嗎?不用太多,我不貪的,一招,一招就行。”

    金擇喜笑了,這小子還真不貪。

    不過說實在的,一個武術家要練得全身都是殺手鐧,那還叫殺手鐧嗎?真到了那種程度,我們還是用尊敬的態度,稱他是綜合格鬥能力超級強悍比較恰當一些吧?

    “殺手鐧,這可不是蘿蔔白菜見人就塞的東西,我必須要根據學員的身體、性格特點,因材施宜,而且在訓練過程中,我絕不能像撒鴨子一樣,任由你一個人在那裏對著沙袋猛擊,我必須隨時跟進,糾正你在反復練習中,可能出現的各種動作細節錯誤,直到你的殺手鐧技術動作趨於完美。”

    金擇喜望著一臉熱切望著自己的風影樓,道:“那麼請你告訴我,我要教全校上千個學員格鬥技術,聽話好學上進的學員多得是,我幹嘛要對你另眼相看,拿出更多的時間,來指導你這個第一天上我的格鬥課,就連道服都不穿,還在外面和上課不相干的人打打鬧鬧,有說有笑的小傢伙?”

    風影樓不由啞然。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幫你量身定做,弄出一記格鬥技術中的殺手鐧,當然就得努力討好我這個教官。”

    金擇喜悠然道:“我看這樣吧,以後我每天換下來的空手道道服,就由你來負責清洗,而我就可以用節省下來的時間,額外給你開小灶,讓你越級學習格鬥技術中的殺手鐧。”

    風影樓快樂得連連點頭,他真的沒有注意,那些已經做好熱身運動,就等在金擇喜的指導下,開始練習初級格鬥技巧的學員,就因為教官離場,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隔著一層落地玻璃窗,看著他和金擇喜教官有說有笑的交談,看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態度越來越親密,那些學員的臉上,揚起的是什麼樣的表情。

    “切,不就是一個免試入學的種子學員嗎!”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終於有人低聲道:“他有什麼了不起的,能讓教官為了他一個人,把我們這一百多號人都丟到了一邊?”

    除了那些曾經和風影樓一起參加了“靈魂之門”考驗的學員,在場幾乎所有人,甚至包括那幾個被金擇喜挑出來,協助他一起指導新學員的高年級學長,都在點頭。

    而站在牆角的雷洪飛,看到這一幕,眼睛裏不由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他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就是因為這一次事件加,外加“種子學員”這樣一個在第五特殊部隊,代表了榮譽,更容易被教官另眼相看的稱號,風影樓已經被身邊的同學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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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七章 漩渦

   但是雷洪飛還沒有看出事情的嚴重性。

    一周後的某個夜晚,海青舞把雷洪飛叫到了學校的小花園裏。

    “雷洪飛,你知道不知道,風影樓已經犯了眾忌,更捲入了不應該涉入的逆流當中?”

    不等雷洪飛回答,海青舞就道:“大家都知道,在這個學院裏,最有實力的教官,就是龍建輝,莫天,朱建軍,李向商和金擇喜。能得到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另眼相看,獲得他們悉心指導,都代表將來在某個領域,將會擁有遠超同級學員的水準。可是風影樓卻因為種種原因,和他們這五個人,外加精通運動突擊戰的薛寧波教官建立了看似相當不錯的關係,更在他們之間像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他一個人就占了六個位置,我們先不說貪多嚼不爛,很可能六年下來,什麼也沒有學精,什麼也沒有學好這個可能,單說大家對他因為嫉妒而產生的排斥,就足以讓他在學個學校裏處處遇敵!”

    海青舞滿臉的煩燥,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會對風影樓這個小蘿蔔頭這麼關心。

    難道就是因為他送給自己這輩子第一封,似是而非,實在讓人有點哭笑不得的情書?還是因為她在這個學校裏站得太高,又太聰明太強勢,所乙太孤獨,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在乎,風影樓這個帶著最純潔的目光,沒有摻雜一分功利,只是真的想成為她的朋友,真的想成為她的“情人”的小傢伙?!

    海青舞真的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她的心裏是怎麼想的,但是她比任何人更清楚,風影樓的麻煩大了!

    “最麻煩的就是,那個混小子竟然在李向商和金擇喜兩個人之間跑來跑去,還好他只是八歲,大家就算是看得眼紅,也不會把他當成一根牆頭草,否則的話,他的名聲那可真是徹底臭到家了!”

    海青舞道:“如果沒有出現意外,下一任校長,必然是在龍建輝,朱建軍,李向商,莫天和金擇喜這五個教官之間產生。龍建輝是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二個獲得‘獠牙’稱號,綜合素質幾乎接近完美的全能型特種作戰高手,而且行事坦蕩光明磊落,如果他願意去競爭,其他幾個人絕對沒有機會。但是壞就壞在,他這樣一個人物,就是太過於出類拔萃,太過於有自己的性格和想法,所以根本不願意呆在校長的位置上,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可以為軍隊奉獻出自己最寶貴的青春,但是他絕不希望自己一輩子都綁在這裏,他還想離開部隊後,好好的四處亂跑亂玩,把他失去的前半生補回來。”

    雷洪飛點了點頭,雖然相交不清,但聽起來,這的確像是龍建輝教官說出來的話。

    “至於朱建軍,由於戰場上那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讓他的性格大變,平時沉默寡言,根本不適合管理第五特殊部隊,他也沒有這個心情去接管;而莫天教官……他在戰場上曾經受了太重的傷,雖然活著走了回來,但是根據醫生的檢查,以他的身體狀態,能再活十年就已經是奇跡了!”

    雷洪飛終於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真正的競爭對手,就是李向商和金擇喜這兩個人?”

    “誰說不是呢!”

    海青舞道:“我已經找風影樓問過他和李向商還有金擇喜這兩個教官建立‘交情’的經過。和李向商之間發生的事情,還可以用偶然來解釋,而他直接成為金擇喜另眼相看的徒弟,這擺明就是金擇喜,通過風影樓向李向商叫陣了!你別看金擇喜專修的方向是武術,但是單從頭腦靈活方面來講,李向商未必是他的對手!平時遇到這種事情,我們都是小心翼翼的街頭見了街尾閃,要不然的話,為什麼我已經十九歲了,卻沒有找這五位教官其中的一個為指導老師?”

    雷洪飛也徹底聽傻了。不管是哪里,繼承者之間的競爭,都是最殘酷最不能為外人道的,一旦捲入其中,那就猶如墜入了漩渦,除非是鬥爭停止,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掙扎出來,更無法獨善其身,要不然為什麼社會上有“女怕嫁錯郎,男怕站錯隊”這樣的至理名言?

    最麻煩的是,風影樓現在竟然還是兩頭跑,他現在才八歲,還小得根本不懂其中利害,無論是李向商還是金擇喜,都不會逼一個孩子去表態,但是十年後呢?

    無論他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無論他最終站的隊,是勝是負,他曾經兩面拜師的經歷,都註定他的未來麻煩不斷!

    什麼公主愛上了敵國的王子,這種狗皮膏藥的愛情悲喜劇,難道看得還不夠多,看得還不夠煩嗎?至於最後結局還能來上一個皆大歡喜,兩個刀兵相見的國家,因為一段愛情,而握手言和,從此公主王子過上了快樂的幸福生活,當夕陽照到他們身上時,更映起了漫天的如火晚霞,拉長了他們斜斜的倒影,這種故事,更是滑他娘天下之大稽的**童話,反正想憑奧斯卡獎,是百分之百沒戲了!

    最重要的是,風影樓本身是一個種子級學員,進學校才短短幾天功夫,就得到六個教官的垂青,不知道有多少學員,在等著看他的笑話,在必要的時候,甚至可能會暗中踩上他一腳。

    平心靜氣的說,如果不是風影樓的大哥,就連雷洪飛都不敢保證,他會不會隨波逐流,和大家一起同仇敵愷。要知道,這樣不但是能踩掉一個占了太多名額的傢伙,給自己重新創造出機會,更是順應民意,和絕大多數人建立良好關係的契機!

    “在學校裏犯了眾怒是很可怕的。學校本來就提倡學員內部競爭,每年都因為這種強存劣汰的內部淘汰機制,有大量優秀學員因為不得人心而被淘汰出局,像風影樓這種還沒有足夠能力,更沒有足夠覺悟,就在不知不覺間架到浪尖上的小笨蛋,更是九死一生。”

    說到這裏,海青舞用力搖頭,“不,如果沒有你和我幫他,他就是十死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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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八章 俠骨天成

    “風影樓的面前,現在只剩下了兩條路,要麼激流勇進,不斷展現出他遠遠超躍其他人的驚人才華,讓所有人認清楚,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時間長了,他們自然而然會習慣性的接受風影樓的出類拔萃,並把每一個教官對他另眼相看當作理所當然的事情。”

    雷洪飛緩緩的搖頭,不是他小看自己的結拜兄弟,也不是風影樓缺乏出類拔萃的資格,但是,以他現在見到陌生人太多,就會臉紅,就會小心翼翼把自己縮成一團的性格,你要他怎麼在短時間內,展現出驚人才華,讓所有人都接受他就是與眾不同,就是出類拔萃,就是應該得到教官另眼相看這個理論?!

    “那麼第二條路呢?”

    海青舞沒有回答雷洪飛的問題。她昂起頭看著頭頂那輪殘月,沉默了好久好久,才低聲道:“我絕不會讓風影樓被淘汰,要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狠,還沒有能力承受狂風驟雨的風影樓,一旦從他不經意中爬上去的山峰上掉下來,他這一輩子,不要說是當一個優秀的軍人,我想就連堂堂正正的活著,都不可能了!這……就是樹秀于林,風必摧之!”

    雷洪飛狠狠皺起了眉頭,海青舞和風影樓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她卻一語道破了風影樓的性格特點。如果他真的被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淘汰,重新返回那個家,就算是他老爹風紅偉不去打罵斥責,僅僅是他在不經意中流露出的失望眼神,就足以讓風影樓這一生註定永不超生!

    “高年輕學員還好說,只要有我在,他們就沒有人敢輕易對風影樓下套使絆,但是最麻煩的,是和風影樓同年級的學員。我和他們的年齡、級別相差太遠,如果強行插手,這就不僅僅是犯了眾怒那麼簡單,而是恃強淩弱,直接違背了學校允許學員內部競爭,彼此提高的初衷,很可能會被學校正面警告,一旦形勢發展成這樣,那對風影樓更加不利!所以,想阻隔低年級學員,就只能靠你了。”

    “我應該怎麼做?”

    “你必須拼盡全力向上爬,你要讓自己的光芒比風影樓更盛更強,風影樓去睡鴿子籠,哪怕是朱建軍趕你,罵你,踢你,你也要死皮賴臉的混在那兒;風影樓去幫龍建輝喂老鼠,你就去給那些老鼠做馬夾;風影樓跟著薛寧波去學習運動突擊戰,你就發揮自己死不要臉外加調戲女生頗有一手的特色,同樣在旁邊勤學苦練。只是金擇喜和李向商這兩個教官,你千萬不要去碰!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這個性格比風影樓外露,行事風格乖張但是卻不失魅力,長得夠帥所以更擁有相當女人緣的傢伙,就會替風影樓分擔掉相當一部分壓力!”

    雖然海青舞後面的話,已經是在用中肯的語氣誇讚雷洪飛,但是雷洪飛仍然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這樣能行嗎?!”

    “要平時,肯定不行!”海青舞斷然道:“但是有資格問鼎校長寶座的這些教官,包括以一個女兒身,能在運動突擊戰領域硬沖進世界前五十強的薛寧波,他們中間有哪一個是笨蛋,有哪一個看不出來,你雷洪飛其實內心傲得要死,如果沒有特殊原因,絕不可能做出死皮賴臉偷師學藝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真心喜歡風影樓的龍建輝,朱建軍,薛寧波,莫天這幾個教官,哪怕是為了幫風影樓,也會默許你的存在!”

    “對了,還記得風影樓手中的那根竹哨吧?”

    海青舞道:“那根竹哨,叫‘弱音哨’,可是龍建輝的標誌性道具,更是他在戰場上的一種武器,能從他手中得到這種竹哨的人,放眼整個學院,風影樓還是頭一個。我想如果沒有那根該死的‘弱音哨’,李向商不會因為好奇和風影樓攀談起來,金擇喜更不會為了向李向商叫陣,就硬給自己收了一個徒弟!”

    雷洪飛瞪大了雙眼,“你不會要我天天去巴結龍建輝,讓他也送我一根那個什麼‘弱音哨’吧?”

    “和龍建輝教官這個樣的人打交到,最好把我們兩個的小聰明收起來。以我們現在的年齡和心智,無論如何絞盡腦汁,想出來的方法,在他的面前都沒有任何意義。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把我們的擔心,我們的顧慮,還有我們想要幫助風影樓的心情,完完全全的展現在他面前,等待龍建輝教官的判斷。拿著!”

    看著海青舞遞到自己面前的一封信,雷洪飛疑惑的道:“這裏是什麼?”

    海青舞不答反問:“雷洪飛,你知道風影樓憑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獲得學校那麼多重量級教官的喜歡嗎?”

    雷洪飛搖頭。

    “明明因為家庭教育的緣故,被硬是塑造成膽小如鼠的性格,卻又有著一腔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骨天成。”說到這裏,海青舞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最重要的是,他天真,無邪,無論做什麼,心裏都沒有去計較利害得失,在這種情況下,他那股被家庭教育壓抑,只是偶爾才能釋放出來的浪漫,就猶如鑽石般,分外顯得珍貴和光彩奪目起來。”

    雷洪飛必須承認,在識人認人方面,他和海青舞有著一段遙不可及的差距。

    想想看他和風影樓的初識吧,只是喝了他幾杯兌了優酪乳的啤酒,只是因為喜歡他,明明知道莫天的可怕,仍然敢撲上去,拼盡全力抱住莫天大腿的孩子,能有幾個?為了保護他,甚至拾起打火機,想要“造大反”,來個玉石俱焚的孩子,能有幾個?

    別說八歲大的孩子不知道點燃半桶汽油的後果是什麼,人類對死亡本能的畏懼,是不分年齡大小的!

    再想想看,被老爸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打到臉上,打得臉龐腫成一片,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卻依然敢為一個僅僅認識了一個多小時的朋友,去仗義執言的孩子,又有幾個?!

    當所有人面對薛寧波充滿期盼的雙眼時都低下了頭,只有風影樓喊出了一聲“讓我來”,當海青舞滿臉寂寞時,他送上了一封情書,當雷洪飛和朱建軍教官起了衝突,他和雷洪飛一起跑去打掃鴿舍,面對朱建軍提出來的一個又一個絕不合理的要求,他全部照單答應。

    叩心自問,別說是八歲,就是現在的你,在知道事情的結果前,面前這些選擇,你能不能像風影樓一樣做到,而且做得無怨無悔?!

    也就是因為風影樓俠骨天成,他天真無邪,他靈魂深處,透出一股浪漫,他才會雷洪飛這樣一個結拜大哥,有海青舞這樣一個“情人”,才會有這麼多教官,對他發自內心的喜歡。

    海青舞珍而重之的把那封信,遞到了雷洪飛手中,“如果龍建輝一直不肯答應,不到最後,絕不要把這封信交給龍建輝看。他看完後,你必須把這封信要回來,完整的交還到我手中。還有,我希望你能尊重一個男人的信譽,不要偷看裏面的內容。”

    ……

    如果說這封海青舞不允許雷洪飛私自拆看的信,就是一個“錦囊妙計”的話,它的確起作用了。

    身為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二顆無論是軍事技術、心態、實戰經驗,還是指揮能力,都接近完美的“獠牙”,龍建輝的眼界絕對高得驚人,雷洪飛雖然也算是出類拔萃,性格也有讓龍建輝認可和喜歡的一面,但是憑這些,就想從他的手裏拿到一根具有特殊意義的“弱音哨”,仍然明顯不夠。

    但是當雷洪飛把那封信交給龍建輝後,只看了幾眼,微笑,歎息,微微的驚愕,淡淡的讚賞,還有隱隱的擔憂,幾種複雜的情緒,就快速在龍建輝的臉上交替閃過。最後他把信折起來,又還給了雷洪飛,然後當著雷洪飛的面,從抽屜裏取出刻刀和竹管。

    能打動龍建輝的,是風影樓花了半晚上,寫給海青舞的那封“情書”。

    在這封“情書”的後面,海青舞還附了一封短信。

    “我在三天前,從學校外的小溪裏逮了幾隻小魚,把它們裝在瓶子裏,送給了風影樓。我們都知道,這種放在罐頭瓶子裏,得不到氧氣補充的魚,根本不可能活過一夜,我把它們送給風影樓,也不過是看風影樓右腿受傷行動不便,沒有辦法像別的學員一樣四處瘋跑,所以給他找了一點消遣的玩具罷了。結果,第二天下午,我去看望他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那些魚在罐頭瓶裏呆了將近二十四個小時了,竟然還沒有死。”

    “問過我才知道,原來風影樓每隔兩個小時,就去給魚換一次水,就連晚上熄燈後,他都躲著巡夜的值班人員,不間斷的做著這些事情。我問他為什麼,他告訴我,看到魚在罐頭瓶裏翻起了白肚,但是還沒有死,嘴巴在那裏一張一張的樣子,他覺得心裏難受。”

    “我告訴他,身為一個男孩子,尤其是第五特殊部隊未來的軍人,一定要學會心狠手辣,要學會有舍有得,他連幾條小魚都捨不得,那怎麼能行?結果,當天下午,風影樓在沒有告訴我和雷洪飛的情況下,拄著拐杖,靠那條吃了他幾顆怪味糖豆就親熱得不得了的功勳犬黑梭的幫助,成功溜出校門,足足在山區裏步行了四公里,把那些瓶子裏的魚,重新倒回了小溪當中。他回來的時候,滿身是傷,就連晚餐時間都過了,我本來想罵他,但是看著他對我露出一個大大的,如釋重負的笑臉,我愣是沒有罵出口。”

    海青舞的短信,寫到這裏就結束了。

    看起來是沒頭沒尾,但是龍建輝卻能看明白海青舞後面想要說的話。

    現在的風影樓,心太軟,又太熱情,太容易相信別人,同樣的,他也最容易受傷。

    現在的風影樓,還沒有做好接受最殘酷學員內部競爭的準備。

    至於未來的風影樓……

    目送手裏捏著根“弱音哨”的雷洪飛大踏步離開,就連龍建輝都忍不住輕輕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竟然被說服了,他竟然被兩個學員聯手說服了。

    不!

    龍建輝旋即搖頭,他並不是被兩個學員說服了,而是被三個學員說服了。

    “怪不得我一見風影樓就喜歡呢,”龍建輝揉著鼻子,輕歎道:“這小子怎麼這麼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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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九章 碎魂(上)

    “海青舞姐姐、雷洪飛哥哥,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被選成班長了,還有,老師看我數學成績不錯,還讓我同時當了數學課代表。”

    聽著風影樓開心的彙報,看著他進入學校短短幾天時間,因為受盡了寵溺,而終於有了幾分自信,更開始容光煥發起來的小臉蛋,雷洪飛不由皺起了眉頭。但是海清舞卻依然帶著微笑,“不錯,不錯,真是不錯。想不到才來學校幾天,風影樓就升官了,那你以後可要努力學習,尤其是在數學這門課上,一定要成為尖子級的好學生啊!”

    風影樓用力點頭,“嗯,我還要去給金擇喜老師洗衣服,就先閃啦!”

    看著風影樓一路輕鬆,就差用單腿蹦蹦跳跳來舒展內心快樂的背影,雷洪飛和海青舞的臉上同時揚起了擔憂的神色。

    風影樓實在太忙了,他忙著去練習李向商教官傳授給他的那套“你我他”心理訓練,他忙著去給金擇喜教官洗衣服,他忙著去幫龍建輝教官喂老鼠,他還隔三岔五的跑到莫天教官的單身宿舍裏,去混吃蹭喝,就算是偶爾有時間,也會被薛寧波順路叫上,在她訓練的時候,去當跑腿的小打雜……明眼人誰不知道,薛寧波在練習動運突擊戰時,專門把風影樓喊到身邊,讓他有空就遞遞毛巾送送水,實際上,就是在讓他旁聽,讓他越級開始接觸動運突擊戰的靈魂性實質內容?!

    就是因為太忙了,風影樓根本沒有注意,他身邊那些人,包括每天上午一起在教室裏,學習普通文化課的同齡人,對他態度的轉變。事實上,就算是那批來自同一個省份,一起參加過“靈魂之門”考驗,已經在相互扶持中,積累下一些友誼的同伴,除了周玉起和邱嶽之外,其他人也因為種種原因,對風影樓保持了一種敬而遠之的疏遠。

    “喂,你說……”雷洪飛低聲道:“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風影樓,不要一進學校就太過於張揚,最好能收斂一點?”

    “張揚?收斂?”在嘴裏回味著這兩個詞,海青舞臉上緩緩揚起了一絲凜然,“雷洪飛,你告訴我,風影樓來到這個學校還不到兩周時間,他是成了眾矢之的,但是他張揚了什麼,你又希望他收斂些什麼?”

    雷洪飛不由啞然。

    海青舞瞪著雷洪飛,沉聲道:“這對風影樓來說,就是一場他還沒有準備好,就必須面對的戰爭。贏了,他就是第五特殊部隊中人人尊敬的強者;輸了,他就絕不可能通過六年後初級培訓結束,每一個人都必須面對的測試!樹,已經秀于林,人,已經站到了浪尖上,現在除了拼死前進之外,你以為風影樓還能退得回去嗎?”

    “你別忘了,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是錦上添花者眾,落井下石者也眾,風影樓只要退後一步,那就是必死無疑!如果你這個當大哥的,現在還沒有這種覺悟,就最好立刻和風影樓劃清界線,再把那根代表挑戰與機遇的‘弱音哨’還給龍建輝!”

    風影樓根本不知道雷洪飛和海青舞之間的這場爭論,他甚至沒有留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的同學已經開始用“班長大人”、“種子大人”之類絕對稱不上親近的稱呼,取代了他的名字,他當然更不會留意這些稱謂背後,那濃濃的排斥。他就像是一個快樂的小陀螺,每天高速旋轉著,從學校的這個角落轉到那個角落,享受著和學院裏幾個重量級教官之間的親密。

    ……

    時間就這樣一天接著一天度過,風影樓他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了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他喜歡每天的忙碌和隨之而來的充實,他喜歡有雷洪飛和海青舞這樣的朋友每天朝夕相伴,他更喜歡一次次完成了幾位教官佈置的功課後,他們淡淡點頭時,那種被認可的快樂。

    當風影樓在校醫雅潔兒的説明下,把拆掉繃帶的右腳放到地上,嘗試著把身體的重量一點點拋上去,並開始小心翼翼的來回行走時,看著掛在校醫室裏的日曆,風影樓才猛然發現,在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在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整整呆了三個月了。

    由於腳上有傷,風影樓幾乎沒有參加過一次訓練,所以他還沒有過被教官整得就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了的經歷,但是他也絕對沒有虛耗這寶貴的三個月。或者說,在這三個月裏,他獲得的知識和應有的成長,比任何一個同學都高。

    丟掉用了足足三個月的拐杖,用雙腳走在路上,那種想跑就跑,想跳就跳,那種久違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讓風影樓真的想來上個一蹦三尺高,用來宣洩他現在的快樂。

    “班長大人!”

    一個聲音突然從身體左側不足十米的位置上響起,風影樓下意識的回頭,正好看到一隻籃球就帶著驚人的高速迎面撞來,風影樓只來得及略略一側身體,那只籃球就毫無花巧的正面砸到他的臉上。

    “崩!”

    風影樓被籃球砸得整個腦袋不由自主的向上一揚,那樣的動作看起來就好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記沉重的右勾拳。而在這個時候的風影樓,只覺得眼前在瞬間炸起一片血紅,緊接著無數點星星點燈般的金花,在他的眼前亂飛亂舞,揚起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軌痕。

    隨著籃球的重擊,一股酸酸麻麻澀澀楚楚,猶如同時把二十斤老陳醋,外加十斤幹辣椒一起塞進嘴巴裏的味道,以風影樓的鼻子為出發點,每秒鐘一百米的速度,順著風影樓的觸覺神經,狠狠撞進了他的大腦裏。

    直到這個時候,一句絕對稱上善意的提醒,才送進了風影樓的耳朵:“接球。”

    從籃球砸到臉上,到聲音傳到耳朵裏,這兩者之間至少有三秒鐘的間歇!就算是風影樓也知道,對方根本就是誠心砸他!

    如果換成是別的孩子,被人當眾故意用籃球砸到臉上,只怕是二話不說,就會撲上去揮拳相向。但是風影樓沒有這麼做,他第一時間,竟然是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上面沒有傷口後,他明顯的長長松了一口氣。

    雖然這裏是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老爸風紅偉,再也不會因為他臉上有上一塊被人欺付後留下的淤傷,就不問青紅皂白的舉起家裏那根棗木做的擀麵杖,對著他屁股一陣猛揍,可是這多年留下來的習慣,仍然沒有辦法在一時間改變。

    那個先把籃球丟到別人臉上,再馬後炮式的提醒一聲的學員,就靜靜的站在原地,等著風影樓當眾發飆。校園裏其他做課外活動的學員,也隨著他這一記充滿挑釁意味的攻擊,而瞪大了眼睛,把充滿好奇與興奮的目光投注過來。

    風影樓八歲半了,而那個當眾用籃球砸他的學員,看起來無論是年齡,身高還是體重都和他基本相當,而且他們都是這一界的學員。雙方從戰鬥力上來說,應該基本持平。

    風影樓拾起了那只籃球,大踏步走過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用最狠的力量,把籃球拋回去,砸到挑釁者的臉上,兩個低年級學員之間的打架勢不可免時,風影樓竟然把籃球就那麼平平淡淡的交還給那個一臉戒備的學員,“不好意思,我不會打籃球。”

    留下這句話後,風影樓竟然真的轉身,就那麼直接走開了。

    原來在學校被人欺付了,風影樓從來不敢還手,他更不敢主動打架,只要對方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傷痕或淤青,哪怕是對著他的臉上吐口水,他都不會說什麼。因為只要臉上有傷回家,風紅偉從來不問事情經過,每次都是沖過廚房,抓起那根足足有雞蛋粗的擀麵杖,對著風影樓的屁股就是一陣猛擊。

    而風紅偉每次打兒子時,嘴裏說出來的家教,更堪稱經典:“別人就是看你小子不學好,不是好東西才教訓你。你爸我行得正,走得直,為什麼不見大街上突然跳出來兩個人來打我?”

    所以,明明知道對方是在挑釁,已經習慣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風影樓,乖巧得就像是一隻貓!

    只可惜,學校裏這麼多人,包括教官在內,沒有人會相信,能讓龍建輝、莫天這兩個人另眼相看的風影樓,會是一隻貓!

    看著風影樓竟然真的打算這麼當眾走開,那個學員的眼睛裏,緩緩騰起了一縷再無法掩飾的怒火,他突然一揚手,當著所有人的面,再一次將手中的籃球狠狠砸出去。

    “砰!”

    風影樓只走出五六步遠,那只幾乎傾盡對方全力的籃球,直接砸到了他的後腦勺上,猝不及防之下,風影樓竟然被一隻籃球生生砸倒。

    風影樓整個人撲倒在校區內,雖然沒有塗抹水泥,但是長年累月被人踩來踩去,已經硬得就像是石板的地面上,他足足趴了十幾秒鐘,才像是一把折尺般,用雙臂一節節撐起了自己的身體。

    而對方“善意”的邀請,也在這個時候傳進了風影樓的耳朵裏,“不會玩可以一起學嘛,接球。”

    風影樓看著依然在他腳下滴溜溜轉個不停的籃球,他的目光回轉,最後落到了那個學員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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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三十章 碎魂(中)

    風影樓再次拾起了那個籃球,端著它一直走到了那個學員面前,他直直凝視著對方的臉,再一次把籃球舉到了對方面前。

    那個一直用籃球用力砸風影樓,想方設法要去挑釁他,激怒他的學員臉色變了。

    他雖然和風影樓同齡,又一起加入學校,但是不同的家庭教育,卻讓他擁有了和風影樓絕不相同的眼界。他至今仍然清楚的記得,一位特種部隊教官,去拜訪他父親時,曾經隨口說出來的一段話:在大自然中,如果兩種從來沒有遇到,更不知道對方戰鬥力的猛獸狹路相逢,它們絕不會輕易發起進攻。它們都會彼此注視著對方,彼此衡量著雙方的戰鬥力。一旦在這種對峙中,有一方轉身選擇逃跑,或者無法抵擋對方身上傳來的壓力,暴露出軟弱的一面,那麼氣勢占上風的一方,必然會毫不猶豫的發起進攻!

    這就是在大自然中,那些經歷了物競天擇考驗猛獸,積累下來的最殘酷戰鬥經驗!

    迎著風影樓那雙猶如天空一樣清澈,在幾個月“你、我、他”心理遊戲歷練下,竟然已經隱隱有了幾分深邃,更如此清晰的折射出周圍一切的眼睛,看著他以自己為目標,一步接著一步的走過來,這個從小就受盡寵溺,所以的心高氣傲,學員竟然有了一種扭頭避開風影樓目光的衝動。

    不知道為什麼,風影樓的這雙眼睛,竟然讓他想到了動物世界欄目裏,那些仰天長嘯,就能百獸震惶的虎!就是這種感覺,讓他緩緩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因為他清楚的明白,如果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麼在這場無法言喻,卻正在進行的心靈對決中,他已經先輸了第一陣!

    “不愧是種子學員……”

    風影樓真的沒有聽出對方的話中,已經少了一份穩操勝券的自信,多了幾分敬重。對方甚至已經將“種子大人”、“班長大人”這兩個絕對沒有半點尊敬成份在內的稱謂換掉,風影樓只是認真的盯著對方,直到他走到對方面前,才突然開口問道:“我哪得罪你了?”

    面對這個絕對意外的問題,那個學員愣了足足七八秒鐘,才回答道:“沒有!”

    “那你為什麼欺付我?”

    那個學員的臉上終於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風影樓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那些膽小懦弱的軟骨頭,被高年級的學生欺付,甚至是被校外的小流氓勒索後,才會抖抖索索的問這樣一個充滿討饒意味的問題。

    你什麼時候見過一個敢做敢為的爺們,一個血性十足,路見不平一聲吼,為了男人的尊嚴與傲骨,更可以血濺五步在所不惜的漢子,被人用力接二連三的當眾在屁股上猛踹了幾腳後,還會先客氣而禮貌的問上一句:“我得罪你了嗎,你幹嘛踹我?”

    真遇到了那種情況,哪里還需要廢話,直接掄起拳頭,先把敢向自己挑刺的人揍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了才對!

    就是在這個學員一臉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風影樓第二次把籃球放回到對方的手中,“我真的不會打籃球,你找別人一起玩吧。”

    風影樓真的不知道,他剛才的氣勢,已經壓倒了對方,他直接把籃球砸回到對方的臉上,哪怕是用最冷漠的態度,把籃球隨意丟到地上,再甩過去一個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那個學員都不會再繼續挑釁。

    但是在這場還沒有摸清彼此實力的氣勢角逐中,已經佔據上風的風影樓,竟然退讓了,而他明明知道對方是在挑釁,仍然第二次把籃球送回對方手中的行為,更是毫無爭議的示弱甚至是討好。

    事實上……

    一個在家裏被教得見到任何人都要露出笑臉,被人揪左耳朵就要學豬叫,被人揪耳朵就要學雞叫,被人按鼻子,就要立刻蹲在地上扮小狗,已經被他爸訓練得猶如小丑般滑稽而可笑,小小的自尊心不要說是被人踐踏,而是根本沒有生長土壤的八歲大的孩子,你能指望他去做什麼?!

    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氣風平浪靜!

    吃虧就是佔便宜!

    這些就是風紅偉的處事之道,也是他強行加在風影樓身上的哲學。

    問題是,風紅偉從來沒有想過,到了刀鋒入骨,背水一戰的時候,你還退得了,還能忍得了嗎?!

    就算是你能退,能忍,你的對手,為了取得最大的勝利果實,也不會給你退的機會!

    在氣勢此消彼長之下,迅速恢復勇氣的學員,看著風影樓竟然真的要轉身走開,他脫口叫道:“等一等!”

    這位挑釁者打量著風影樓的背影,道:“我知道班長大人您每天要做的大事實在太多,每天光去向幾位天王級教官請安問好,也要用掉你相當多的時間,在這種情況下,不認識我這個每天上午,和您在同一間教室裏上課的上角色,也是無可厚非。但是我說班長大人啊,和班裏的每一個同學搞好關係,讓我們這些差等生,也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也是班長大人您的工作嘛!”

    身為一個班長,已經開學三個月了,至今仍然沒有記住全班的每一個同學,這的確是風影樓的失職。

    風影樓無論是在托兒所,還是讀小學一二年級時,他有點懦弱沉默寡言的個性,實在不怎麼討人喜歡,而且有一群孩子總喜歡一起欺負他。風影樓的老爸風紅偉,在軍區裏外號叫“賴蛤蟆”,他在學校裏的外號,就是“小二賴子”,在這種情況下,不要說是班長,就連小組長都從來沒有當過。

    缺乏當“官”的經驗,而在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文化課上的班長,也不過就是一個虛掛在那裏的名頭罷了,根本不需要風影樓去幫助老師整頓課堂紀律,也不需要每天去點名,看看有沒有人遲到早退,老師不在的自習課上,更沒有人敢到處裝滿了內部閉路監視系統的教室裏開小差,做一些校規不允許的行為。

    所以風影樓這個掛名班長,根本就沒有什麼工作好做,每天都是和普通同學一樣,上課時來,下課後即走,最多就是從各個小組長手中,收齊他這個數學課代表,每天要代老師收的作業本。由於他也真的實在太忙,從來沒有刻意留在教室裏,和大家說說笑笑打成一片。

    佔據“高位”,即沒有展現出足夠服眾的能力,也缺乏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圓滑,風影樓想不被大家聯手排斥都難!而他現在留給同班同學的印象,就是……高傲,牛逼得令人討厭,面對同學時眼角就翹到天上,對教官就點頭哈腰小心巴結狂拍馬屁的超級變色龍!

    “班長大人,你不會玩籃球是吧,沒有關係。”

    挑釁者丟掉手中的籃球,他伸手指著校區裏,一群分成兩支“人馬”,彼此對撞,玩成一片,撞成一片的同學,道:“金教官教我們的‘攻城’遊戲,班長大人你總會做吧?您再忙,不會連和同班同學一起玩一會的時間也沒有吧?!”

    攻城遊戲,固名思義,就是一種雙方彼此派出兵力攻打對方的“城鎮”,再想方設法守好自己老窩的遊戲。

    這個遊戲的規則很簡單,雙方各劃定一個長方形區域,作為自己的“國土”,而外面就是廣闊的戰場。雙方的騎士,就要在戰場上生死角逐,直至其中一方,突破封鎖沖進對方的國界,佔領對方的大本營。

    因為是騎士,所以在戰場上彼此角逐的人,都必須屈起一條腿,用小孩子都喜歡玩的“拐子馬”彼此對撞,誰被對方用膝蓋撞得失去平衡雙腳同時落地,就算是戰敗落馬,需要退出戰場。

    在場所有人中間,只有負責守護老窩的兩名大將,可以雙腿站在長方形國界以內。但是他們不能沖出國界,只能被動防守。一旦有人成功突破層層防守,沖進國界,雙方就要在國界內,像打橄欖球一樣,通過推、撞、擠、摔、絆等方式,把對方強行驅逐。無論是敵我雙方,一旦被迫離開“國界”就算是光榮陣亡。

    這個遊戲很簡單,但是卻能訓練學員們的團隊合作精神,更在考核學員的身體抗擊打能力和爆發力。尤其是負責守護國界的大將,也許會同時面對幾名沖進國界的敵軍,想要守住自己的根據地,更必須是近戰能力超強的角色。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金擇喜就是通過這種遊戲,來選拔能力出眾的學員。要知道,在人人都心高氣傲的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有資格被同學推選為大將,鎮守國界的學員,絕對是個人能力和親和力,都堪稱超級精英的人物。

    風影樓還在猶豫,那個同學已經不由分說,把風影樓硬拖到了那片熱火朝天的“戰場”上。他突然打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吸引所有人注意後,他伸手指著其中一方國界,道:“班長大人今天心情好,也來陪我們玩攻城了,讓班長大人當藍方的大將,大家應該沒有意見吧?”

    這個同學明顯在班裏擁有相當不錯的人氣,他這樣強行插進來,中止了別人玩到一半的遊戲,但是卻沒有人抗議,站在藍方國界的裏大將,更是立刻把大將的位置讓了出來。

    在把風影樓送到“國界”,站定大將位置後,那個同學大聲道:“班長大人,您可是免試入學的種子學員,又天天跟著幾位天王級教官,我們都知道您絕對倍牛逼,但是千萬別客氣,都使出來讓我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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