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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采凝]是否變心【亂點鴛鴦譜之一】[全文完]

是否變心(亂點鴛鴦譜之一)作者:樓采凝 

哼!他孟席有過多少女人、看過多少女人,
就是沒看過像她這麼會演戲的!
一副清純樸實樣,誰不知道真實的她根本是名牌不離身!
一副癡心專情樣,誰不知道她根本是擅於玩弄男人的魔女,
最最不可原諒的是,她還傷了他最親愛的弟弟,
人說風水輪流轉,
她這隻愛撒野的小野貓終於落到他手中了!
他對待一隻貓兒,可以很溫柔很溫柔,
卻也可以很殘忍很殘忍,
可當他發現,連自己的心都忍不住陷落在這個小魔女身上時,
他已無法再對她手下留情……

第一章

  為了逃婚,章亞莉與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友麥可來到了台灣,本欲就此躲起來的她又擔心老爸斷了她一切金錢供給。

  唉!想想沒錢度日的生活可比要了她的命更痛苦呢!

  再怎麼說,她也是紐約章氏企業的堂堂大小姐,怎麼會碰上被逼婚的事,這教她怎麼不嘔呢?

  「麥可,你說我該怎麼辦?」她緊勾著他的手臂,其實她並不愛他,只是現在出門在外她必須仰賴他。

  「你放心,你爸爸就只有你一個掌上明珠,又怎麼捨得真不管你?」麥可輕拍她的手,給她心理建設。

  如果問他,為何要和這麼一個嬌恣的大小姐交往?他也回答不出來,或許愛上了就一切都無所謂了吧!

  「真的嗎?可我卻不敢這麼樂觀。」她無奈一歎。

  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逼她結婚的人居然是威名遠播的「天旗」金控總裁孟席!而老爸卻因為事業遇上困難得靠他紓困,怎麼也不願站在她的角度想,至於母親就更不用說了,她成天只會找她的牌搭子賭錢,或許就算她嫁給瘸子、聾子,她都沒意見吧!

  「天旗金控可是大家亟欲巴結的對象,你為什麼要逃婚?」麥可當然知道她逃婚絕對不是為了他。

  「唉!他……你難道沒聽說過關於他的傳聞嗎?」她眉心一蹙。

  「什麼傳聞?」

  「他可是個又老又醜的怪老頭。」她憤懣不已地說。

  孟席,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即位至今已近一年,從不曾露面,知道他長相的除了該集團前任總裁與幾位重要董事,其它人都無緣目睹他的廬山真面目。

  就因為如此,外面的流語與傳言四起,大家諸多揣測,有人說他樣貌「驚人」,因而不敢露面,更有人指他已年過八旬,因為體力差,只好做個隱身總裁,反正種種傳聞都不利於孟席。

  「這會不會『只是』傳聞?你老爸也沒見過他嗎?」麥可直覺不可思議。

  「當然沒見過了,他眼裡只有他的公司。」她鼓起腮幫子。

  「別傷腦筋了,看,那間LV的專賣店不是你最愛逛的?」麥可雖然娶個洋名,卻和亞莉一樣是個道地的中國人,數年前離開台灣前往紐約發展,可惜機運不好,一直沒闖出個什麼名堂來。

  「嗯!我們過去吧!」亞莉一看見那招牌就不自覺地眉開眼笑,跟著快步走過去。

  可就在要進入店門前,卻被一位路過的女孩急忙的腳步給絆了一下。

  「啊——」她趕緊抓住麥可,「你這個人會不會走路,像個急驚風似的。」

  「對不起、對不起……」長髮女孩趕緊回身對她鞠躬道歉,「我因為在趕時間,所以——」

  再度抬頭,兩個女人同時愣住,連一旁的麥可都不可思議地吹起口哨,「吁……還真像,像斃了。」

  裴心傻愣愣地看著亞莉,就好像在照鏡子一般,只可惜鏡子裡的女人太過嬌艷亮眼,不是她這個穿著一身地攤貨的女孩比得上的。

  不願多想,裴心還是說:「如果沒事,那我先走了。」

  「等等。」亞莉喊住她,跟著與麥可交換了下眼色,彼此心底的念頭都一樣,那就是——她有救了!

  「還有什麼事?」裴心還處於兩人太過相似的震驚中,因此聲音裡有著不明顯的顫意。

  「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嗎?」亞莉瞇眼笑問,「不過不用太訝異,我相信天下之大,人口眾多,上帝在造人時是會有copy版的。」

  裴心笑笑,「嗯!我也這麼認為。」

  「不過就因為如此,我有事想跟你聊聊。」亞莉纏住了她。

  「對不起,我實在沒空。」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

  「我……」裴心不太喜歡她這樣緊迫盯人的感覺,便說:「我很忙,時間向來不多,對不起。」

  對他們點點頭,她又轉身直往捷運站走去。

  亞莉又怎麼可能會讓她在她面前消失呢?抓著麥可的手便跟了過去,就這樣一路跟到了她家門外。

  裴心拿出鑰匙,正要打開那扇老舊的斑駁大門時,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喊住她。

  「喂……」

  回頭一看,怎麼又是他們?該不會她遇到什麼金光黨了吧?

  「你們到底想幹嘛?」這次裴心的口氣不太好了。

  「我說過我有事想麻煩你,如果你願意跟我談談,我馬上走。」亞莉攤手一笑。

  裴心深提了口氣,就怕他們窮追不捨地跟進她家,嚇著爺爺那就糟了,於是她退而求其次。「可是我現在真的很忙,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才有時間。」

  麥可點頭說:「這樣吧!前面有家餐廳,我們在那等你。」

  「好吧!我得進去了。」她快速的推門而入,且迅速關上門,撫著心口像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意外與糾纏。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像另一個女人?

  再看看表,爺爺一定餓壞了,她得趕緊去煮飯才是。

  「爺爺,我回來晚了,您餓了吧!」裴心推開小院子與客廳相隔的門,就見爺爺和隔壁的徐爺爺正在下棋,「徐爺爺,您也來了。」

  「我不餓,你別每天一下班就顧著回來煮飯給我吃。」裴雄望著她,「以後可以陪同事去看看電影、吃吃飯,我又不是做不動。」

  「是呀!就算他懶得動,我也會照顧他的。」徐爺爺也笑說。

  「我知道,可是我已習慣這樣的生活,要我悠哉地去享樂,我可做不來。」她走進廚房開始忙碌著,「徐爺爺,您也留下吃飯吧!」

  「不了,你徐奶奶還在等我呢!但我還想跟你爺爺再下盤棋。」徐爺爺說。

  「爺爺,徐爺爺對您真好,知道他一走您就無聊,還留下多陪您一會兒呢!」裴心一邊說,一邊手腳俐落的將早就準備好的菜下鍋。

  「是因為我可以解他的棋癢,你徐奶奶又不會下棋。」裴雄不依地說。

  「是,爺爺最好了,對不對?」她快步從廚房走出來,手上已有了兩盤菜,將菜擺上桌,還不忘走向爺爺親親他的額頭。

  「你這丫頭。」裴雄笑得心花朵朵開。

  「爺爺,快開飯了,可以去洗洗手囉!」她像寵孩子般的對他說,跟著又走回廚房將剩下的一道菜,一鍋湯弄上桌。

  待裴雄上了桌,徐爺爺一聞到菜香,忍不住食指大動,「我看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吃飯吧!」

  「好,歡迎。」裴心又拿出一副碗筷,接著又看看表,「那您們用,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心呀!你不吃飯了?」裴雄喊住她。

  「我回來再吃,您先用,不必等我喔!」像是擔心剛剛那一男一女時間一過會登門似的,她不希望他們擾亂爺爺平靜的生活,還是去會個面好了。

  快步走到那間西餐廳,她果真看見他們等在裡面。

  在門口深吸口氣後,她才慢慢步進裡頭。「你們到底要說什麼?」

  「別急,請坐。」章亞莉一見她來了,也放下了心,「難道你不覺得咱們那麼像,也是種緣分?」

  「你是要告訴我,我們是失散多年的姊妹?」裴心沒好氣地說。

  「哈……雖然我知道電視上都這麼演的,但現實上絕對不可能,我知道我父母就只生了我一個女兒而已。」章亞莉笑得傲氣,好像是指她想當她姊妹,還差得遠呢!

  裴心撇嘴一笑,「那最好,既然咱們沒關係,我要走了。」

  「等等。」亞莉按住她的手,「我可以用高薪請你幫我做件事嗎?」

  「什麼事?」裴心皺起眉。

  「做我的替身,替我嫁給享譽全球的『天旗』金控的總裁,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天旗』呀!」

  「天旗?!」裴心做的是商業雜誌的工作,怎會不知道呢!可是這女人所說的一切會不會太戲劇化了?

  「嚇一跳吧!嫁給他你將成為全球大十首富喔!」若不是因為對方是個老頭,她才不會把那麼好的事讓給她呢!

  「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幻想一些不實在的情節?我沒空陪你。」裴心認為她八成有神經病,可才站起就被麥可擋住去路。

  「我是天旗的總裁孟席的未婚妻,但我不想嫁,可不嫁不行,偏巧遇上一個可以『代替』我的人,我又怎會丟掉這樣的機會?」章亞莉揚睫望著她。

  「拜託,就算我信你好了,我又憑什麼幫你?」這女人非但有病,而且已近發狂狀態。

  「我說過我會給你一大筆錢。」

  「我不希罕。」裴心想都不想的頂回去,跟著瞪著擋路的麥可,「聽你們的口音就知道是從美國來的,但別以為台灣沒法律。」

  聞言,麥可這才退回一步,裴心看也不看他們的直接走出餐廳。

  「這女人很難搞,虧她長得還跟你真像呢!」麥可疑惑著說。

  「你還真以為我和她是失散的姊妹啊?拜託。」亞莉只當這一切是巧合,「不過我不會放過她。」

  「你要怎麼做?」麥可望向她。

  「針對她的弱點,我就不信說服不了她。」亞莉天生驕縱,對於任何她想要得到的東西或事物,都是這般不擇手段。

  「你是要?」

  「你過來。」亞莉附在他耳邊說著她的計畫,就見麥可漸漸變了臉,像看妖怪似的看著她。

  「哇塞,你還……真狠。」

  「你後悔認識我了嗎?」她奸笑著。

  「不,就算你再狠,我還是愛你的。」麥可真心真意地說。

  「那就好。」送給他一抹嬌笑後,章亞莉又低頭吃著桌上的排餐,這樣的她還真是讓麥可又愛又怕呀!

  「徐爺爺,您說什麼,我爺爺他……他……」接起手機,裴心還沒聽完徐爺爺的話,就已經顫不成聲。

  「裴心別急,你爺爺暫時不會有危險,可他年紀大了,這場車禍讓他腦部受了傷,腿部又嚴重骨折,所以得先用非常精密的手術取出腦中血塊才能真正挽回性命。」他把醫生的話轉述給她聽。

  「你是說腦部手術?」

  「對,這樣的手術聽說得花費數百萬呢!」他感慨地說:「好好的,怎麼會撞得這麼嚴重呢?」

  「肇事者抓到沒?」她急切地問,如果抓到了對方,至少可以要他賠償。

  「早逃了。」徐爺爺不平道:「這是什麼世道呀!」

  「我……我知道了,麻煩您再幫我照顧爺爺一會兒,我馬上到。」她的嗓音控制不住地哽咽了。

  「我會的,你路上可得小心點。」徐爺爺叮嚀後才掛下電話。

  裴心趕緊向雜誌社請了假便直奔醫院,坐在出租車上,她可說是心急如焚,腦子直轉著「數百萬」這三個字。

  天哪……就算賣了她也不可能籌出這七位數字啊!

  一到醫院大門外,她迅速付了車資後急忙奔進醫院,在五樓遇上徐爺爺,她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地問:「我爺爺還好吧?」

  「目前還不錯。」徐爺爺又說:「剛剛已轉往加護病房,要晚點兒才看得到他。」

  裴心坐在椅子上,雙手掩面,「怎麼會這樣?」

  「別擔心,你爺爺福人福相,會否極泰來的。」徐爺爺看她那副倉皇樣,還真是不捨,「對了,剛剛護士說得準備些日常用品到加護病房,我現在去買,你也還沒吃飯吧!我順道幫你帶回來。」

  「不,我吃不下,既然現在不能看爺爺,那些東西我去買好了。」裴心說著,便又拖著無力的步伐來到地下室醫院所屬的福利社。

  才剛要進去,她就看見亞莉從福利社走了出來。再一次不期而遇,裴心卻是兩樣心情。

  「好巧呀!你怎麼會在這兒?」亞莉詫異地問。

  「我爺爺住院了,你呢?怎麼……」裴心看著她穿著病人服的模樣。

  「我胃潰瘍,唉!老毛病了,沒想到來台灣旅遊也犯病。」亞莉揉揉胃,其實這一切都是裝的。

  「那你多保重。」裴心推門而入,可就在兩人身影交錯的剎那,她想起亞莉曾說的「以大筆金錢收買她做替身」的事!

  於是裴心頓住步子轉首問她,「對了,你前天說的事還算數嗎?」

  「什麼事?」亞莉嘴角隱隱勾起一抹笑。

  「替你嫁人的事。」

  「當然囉!」她望著裴心,「怎麼?你改變主意了?」

  「對,我需要一筆錢治療我爺爺的病,如果你願意支付這項費用直到他痊癒為止,我就答應你。」賭了吧!反正這世上已沒任何事比爺爺來得重要。

  「沒問題,那就一言為定囉!」章亞莉半瞇起眼,瞳仁中閃著抹詭計得逞的笑容。

  為了爺爺,裴心經過百般考慮還是答應了章亞莉的要求。

  但她不敢將這事告訴徐爺爺,只好說她到美國求助友人,而她也會將手術費先行匯過來,爺爺的一切就完全請他照顧和幫忙了。

  隻身來到紐約後,她便拿出筆記本,上頭寫的全是章亞莉這幾天告訴她有關她出生至今所有過往,包括家庭背景與親友特性等相關資料,也不知她哪來的辦法,有的甚至還附了相片,就怕她認錯人似的。

  而裴心雖然在飛機上就已將這本資料背得滾瓜爛熟,但還是忍不住會緊張,幸好她是外文系畢業的,英文對她而言還算駕輕就熟。

  搭著車來到章亞莉的住家,站在外頭,她仰望這座佔地有數百坪,前有庭園、韓國草皮、後有游泳池、森林浴的大房子,她簡直不敢相信從今後她就要住在這裡!

  「小姐,你回來了。」海倫一看見她便迫不及待的出門迎接。

  裴心看著她,從亞莉所敘述的來判斷,棕短髮、滿臉雀斑,她一定是章家的女管家了。

  「海倫,我……我回來了。」她有些膽戰地微微結巴著。

  「小姐,你怎麼啦?」海倫直覺小姐今天挺奇怪,她可從沒看過她做出這樣的表情,連說話的語氣都客氣這麼多。

  「沒……只是有點累。」

  「也是,坐了那麼久的飛機,我替小姐提皮箱進去。」海倫趕緊拿過她手中的皮箱,又指著草皮中樣的那間三樓洋房,「老爺在屋裡等你呢!」

  「哦!」她微微點頭,接著快步走向屋裡。

  一進門,她便看見一位髮絲半白的男子坐在沙發上看著晨報,他一看見她就笑說:「還好你回來了,可把爸急壞了,快……為證實你的判斷有誤,孟席等會兒要見你,快去樓上打扮一下。」

  裴心傻愣愣地看著他,不知怎地,當她看見他第一眼的剎那,心底居然會莫名蕩漾出一絲絲說不出的悸動,好像他真是她久別重逢的親人。

  「你怎麼了?」瞧她傻不楞登地站在門邊,應也不應一聲。

  「沒……沒什麼,我這就上樓換件衣服。」裴心腦中壓根忘了剛剛他說要帶她去見誰,只知道她好緊張,緊張得想逃。

  一奔上樓,她依照腦海所記著的內容,右轉第三間就是她的房間了。

  推開門一看,裡頭充滿了現代女子的先進味道,跟那位章亞莉還真配。

  「亞莉,快點換衣服呀!」還沒喘口氣,樓下的催促聲又來了。

  她趕緊換上一件較正式的衣服,這些也是依亞莉所教,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光是這一部分,可就記了三大頁。

  更幸運的是,她和章亞莉的身材還真相當呢!身高一樣不說,就連三圍也幾乎完全相同!

  下了樓,章世擎連連點頭讚賞自己女兒的美,跟著便喚來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約會地點,「天旗」集團旗下的「夏綺大飯店」。

  可不幸的是,到了那兒,那位孟席居然命助手出來告訴他們他只肯見她一人,她感覺得出來不單是她,就連章世擎也出現擔憂的神情。

  「亞莉,你可得謹言慎行,別亂說話,若你壞了事,老爸可就完了。」他對她千交代、萬叮囑。

  「我懂。」她點點頭。

  章世擎這才發現到她的不一樣,忍不住多瞧了她幾眼,這時,孟席的助手又說了:「章小姐請進。」

  裴心對他點點頭,一邊給自己心理建設,一邊徐步走了進去,心想:她就要看見商場上最神秘的大人物了,應該感到開心才是,可又無法抑制心頭的戰慄。她知道外頭對於他的年齡與外貌有諸多傳言,就不知道他到底屬於哪一種人?真是位八旬老翁?還是其貌不揚之輩?

  可就在她走進那扇門後,一切都改觀了!

  她張口結舌地瞠著眸盯著眼前的男人,心底的緊張已百倍、千倍地不停往上攀升!

  眼前的他有雙邪魅深邃的大眼、稜角分明的五官、剛毅方正的下顎、挺直高貴的鼻樑、飽滿優美的額頭……他非但不是糟老頭,更不是醜男人,而是個可以引人犯罪的撒旦惡魔,讓人讚頌的宙斯天神!

  最最重要的是,他是……東方人。

  「請坐,怎麼傻傻地站在那兒。」老天,他還跟她說國語呢!

  「謝……謝謝。」她還是以呆傻的表情坐下。

  「我知道大家對我有許許多多的傳言,我不知道你聽到的是哪個版本,不過,看你的表情,應該都不是個好版本。」他恣意地靠在沙發背上,蹺起二郎腿,微微對她笑著又說:「一開始聽說我要娶你,是不是嚇壞了?」

  那笑……藏在他深奧的眼瞳根底,令人難以捉摸。

  「我……」裴心張口結舌,根本答不出話來。

  孟席瞇起雙眼,瞧進她脆弱的水眸,「哎呀!我是不是嚇壞你了?這應該不是你的本性才是。」

  她不懂他為何這麼說,不過,也本來就不是章亞莉,又怎會是她的本性呢?

  但她清楚,他給人一股極重的壓迫氣勢,似乎他要娶章亞莉的動機不在於他喜歡「她」,而是帶著某種含義……

  裴心深吸口氣,再重重吐出,「我失態了,對不起。」

  「無妨,我已經習慣這種情況。」他肆笑。

  聞言,她控制不住地再抬起臉蛋仰首看向他,雖然他是有自大的本錢,可也不必對自己的未婚妻來這麼個下馬威吧!

  既然章亞莉是因為不願意嫁給他才與自己成立這筆交易,那她何不順從她的意思將這婚事搞砸,那自己也不用白嫁一次了。

  「如果你認為我沒資格做你的妻子,我同樣無妨,咱們就到此為止吧!」說著,她便迫不及待地站起來,轉身就想跑。

  「等一下。」孟席反射性地喊住她。

  突然,他的眼光轉為深闃,因為她的反應給了他一個滿大的意外。

  「還有事嗎?」她回頭,但沒有看他。

  「如果你走了,可知你父親會面對多大的衝擊?」孟席淡不見影地一笑,「難道你一點兒也不在乎?」

  「你就會拿錢砸人嗎?」她勾起唇。

  此時孟席的眼光變得更幽邃了,他仔細觀察著她,怎麼搞的,為何她給他的感覺和孟凱告訴他的不一樣?

  他說她勢利眼、虛榮、膚淺、驕縱、傲慢,甚至是……浮浪,所有不好的形容詞全往她身上冠,可如今他親眼目睹她的廬山真面目,為何會差別這麼多?

  莫非……她除了以上的那些不堪的缺點外,還有一點是孟凱沒提到的——那就是她非常非常善於偽裝、作戲?

  「呵……你言重了,我想你應該不至於那麼小器,禁不起我開這麼一點點的玩笑吧?」孟席挑眉。

  「這不是玩笑。」她很堅持。

  「好。」他舉起雙手,「那我向你道歉,OK!可以重回座位上了吧?」

  裴心這才無奈地坐回椅子上,當再次對上他那雙似深海般的神秘雙瞳時,心口居然會沒來由的一動。

  她撫著胸,告訴自己,這男人太危險了,絕對不是她惹得起的,能避開就盡量避開吧!

  接著裴心又說:「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麼見我?」

  「很單純,只想和我未來的老婆溝通溝通。」他笑開嘴,露出光潔的白牙。

  「那你溝通後的決定如何?繼續維持原有決定,還是打算退婚?」

  退婚吧!退婚吧!裴心在心底默禱著。

  他隱隱笑著,唇畔的笑容可說是極度詭異,「不,我既已決定的事,又怎會反悔,我非但不可能退婚,而且我還想提前舉行婚禮,就由下個月改到下個星期吧!」

  裴心猛抬頭,緊皺雙眉急喊道:「你說什麼?下星期!」

  孟席盯著她那副驚愕的神情,接著綻放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怎麼?你有意見。」

  「會不會太快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既然是早已決定的事,早與晚應該沒有太多的差別,是不是?」孟席驀地揚起嘴角,眸光似火般地注視著她。

  裴心閉上眼,告訴自己認了吧,為了爺爺認了吧!

  「既然你這麼決定,就依你吧!」她站了起來,「我能離開了嗎?」

  他看得出她很不安,卻搞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麼,在沒弄明白她的心思之前,他又怎能讓她離開。

  「別急著走,我還沒帶你四處看看呢!」

  「還要看什麼呢?」裴心受不了了,說話已沒有之前來得冷靜。

  瞧她氣息不穩,眼神中更醞釀著一些不確定的擔憂和駭意,孟席對她的興趣不禁愈來愈濃了。

  「你……那個來了嗎?」他竟然問她這麼一句。

  「什麼?」當她瞧見他堆滿笑意的臉孔時,才意會出他的話意,驀地她雙腮火速燒紅起來,語氣帶著結巴,「你……你是不是太輕浮了?」

  「輕浮?!」

  他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般,微揚的唇赫然灑落一串暢笑,「你也未免太保守了,難不成……你還是處女?」

  瞧他赫然緊瞇的雙眼,以及從中洩漏出來情緒波動,裴心可以感受到裡面所隱藏的恨意。

  他恨她?!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眼眶中忍不住浮掠過受驚的淚水,她心慌的想逃離,不料他卻一個大步追上她,攫住她的手腕。

  「別走。」他雙眸中無情無緒,可笑意卻牽強地刻在唇弧上。

  「你還有事?」她想壓抑嗓音的抖顫,卻失敗了。

  「嫁給我之後,你便是總裁夫人,這家飯店也為你所有,結婚典禮也會在這兒舉行,難道你不想看一看?」

  「我不——」

  「噓……」他笑瞇起眼,「別傷我的心,讓我帶你去。」

  裴心趕緊抽回手,知道自己是拒絕不了了,「好,我跟你去,你不用拉拉扯扯的。」

  「這才是我的好妻子。」俯身,他原本只是想撥開她發上的灰塵,但熱唇卻不經意地在她的嘴角沾了一下,使得她茫茫然的愣住。

  看著她那副猶如青澀處子般的表情,孟席倏然一凜,胸膛中對她的鄙視似乎也更深了。

  「那走吧!」刻意放開她的手,他率先朝門外走去。

  這樣的他冷漠冰洌地彷似換了個人,讓她好吃驚。

  但她也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內心翻湧的波濤卻無人能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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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孟席帶著裴心先行逛過地下室的設施,包括遊樂場、溫泉游泳池、飲食街,與健身中心和小型百貨,讓她逛得腿都軟了。

  一逮到機會她就靠在牆邊歇腿,但不可避免的,所到之處幾乎所有員工的眼神都盯在她身上,讓她想徹底偷偷放鬆一下都很難。如今她才知道,原來有錢人得「ㄍㄧㄥ」得那麼累。

  而對於孟席,他的身份一向神秘,並未對大家表明自己的確實身份,員工們只道他是飯店大股東。

  之後他們又逛到了珠寶店,孟席指著一櫃子閃亮奪目的珠寶說:「這家店賣的全是香奈兒的頂級珠寶,女人的最愛,喜歡哪個只要你指出來,我就送得出手,就當咱們的訂情之物。」

  訂情之物?裴心心想,他們之間哪有什麼情好訂的!

  他要娶的人不是她,倘若章亞莉得知她要嫁的男人也並非是個怪老頭時,是不是就是她該退出的時候?

  對了,她得趕緊把這消息告訴她,或許她就會願意跟她換回身份了……

  孟席瞇眼看著她,卻發現她從頭到尾只是瞪著那只最大的墜鑽悶聲不吭的,以為她的野心終於慢慢顯現了。

  他眼露鄙夷,接著轉向店員,示意她把它拿出來,「我未婚妻既然點名它,就包起來吧!」

  「啊?」店員嚇了一跳,因為這可不是普通墜鑽,而是世界上僅有三隻的「深海之星」呢!

  別的不說,光是價錢就值三千萬,而且,這家飯店聘請來的保全就有一部分是專門負責它的安全。

  「什麼?」裴心這才從思考中轉醒,她衝上玻璃櫃一看,連忙拒絕,「你誤會了,我不要它,剛剛……我因為恍神,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盯著什麼看。」

  她又轉身對店員以流利的英文說:「謝謝您,不需要。」

  這下孟席的眉尖蹙得更緊了,對於她的高竿演技還真是不得不歎為觀止。

  這時,裴心緊張地看向外頭,突然看見對面賣百貨的店面中掛著一個「電毯」的牌子,她心念一動,竟揮開所有的人朝那兒走過去……

  對了,天氣快轉涼了,爺爺需要一條保暖的電毯,記得家裡那條已經用了好久了,美國的電毯向來品質佳,她應該買一條寄回去才是。

  孟席雙臂抱胸,看著她對每一條電毯東摸摸、西摸摸,還詢問店員詢問得很起勁兒,最後挑了兩件最好的買下。

  「沒想到你這麼怕冷?」他質疑地瞇起眸,「居然一次還買兩條。」

  「呃--對呀!我很怕冷,替換著用嘛!」裴心緊抱著它,最後說:「我們好像已經逛很久了,是不是該讓我回去了,我……我爸還在樓上等我。」

  孟席說不出內心的想法,這一刻,他居然不希望她這麼早離開。她給他的感覺和孟凱給他的訊息有很大的差異,不讓她露出狐狸尾巴,他又怎麼甘心呢?所以,他決定要再加把勁兒。

  「我們再去看看我們的結婚會場吧!看過後我就放你走。」他邪魅一笑,展現他倜儻的迷人風範。

  「這……好吧!」唉,好累呀!

  裴心被動地跟著他來到位於頂樓的會場,當下被這兒氣派的造景給懾了心。

  整個場景被弧形玻璃帷幕所罩,四周圍種植著翠艷的綠色植物,襯托著日陽,顯得特別有活力。

  倘若陽光太強,帷幕會自動轉為深褐色,杜絕不少傷人的紫外線,給人一種適溫的舒服感。

  「你喜歡這裡嗎?」他回頭問著已經傻眼的裴心。

  「嗯?」被他這一問而回到現實的她連忙說:「需……需要那麼大的場地嗎?不過我喜不喜歡不重要,你喜歡就好。」

  「咦!是不是你第一天跟我見面,所以故作矜持呀?這跟我想像中的你非常不一樣。」孟席有意拆穿她的偽裝。

  裴心愣了下,接著竟反問他,「跟你想像中的不一樣?那你想像中的我又是什麼樣?」

  「我……據我說知,你不會這麼委屈自己。」他撇撇嘴。

  她淡淡一笑,「我想,任誰都不希望委屈自己,只是時不我予。」

  瞧她話中暗藏冷劍,他會意一笑,「看來你對我有偏見。」

  「我可不敢。」裴心也回以他一抹微笑。

  「好,既然不敢,我看下午茶時間到了,陪我喝杯茶如何?」孟席看看手錶,已經四點了。

  「可我爸--」

  「我會派人請他到休息室享受按摩,絕不會因為等你而感到枯燥乏味。」他表現出最大的誠意。

  「這……好吧!那就再叨擾一陣子。」她頭好痛,為什麼一來美國就遇上這種事呢?

  「那太好了,我這就命人去準備。」在孟席的眼神示意下,他身邊的助手立即點頭離開。

  而裴心之後又跟著孟席走往三樓的咖啡廳。

  叫了咖啡後,孟席與裴心相對而坐,吃著剛送來的精緻小餅乾。

  裴心手扶著咖啡杯,拿著細長湯匙輕輕搖動著上頭那層奶精,心底卻想到爺爺泡的茶,那香與醇絕不是這種西洋東西可以媲美的。

  「怎麼了?」瞧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孟席不禁疑問,「不喜歡喝咖啡?」

  她搖搖頭,「不是,只是比較喜歡喝茶。」

  「茶?!花茶?」

  「不,烏龍茶、香片,那香味才--」她正想繼續說下去,當看見他臉上疑惑的表情時,才發覺自己岔了題因而煞住口。

  「香味怎麼樣?你怎麼不說了?」孟席鋒利的眸光閃過一絲興味。

  「沒……沒什麼。」她趕緊端起杯子一口氣把咖啡全喝了,好掩飾心底的倉皇。

  「那麼渴?」他的眼光變得深幽。

  「嗯!」她點點頭。

  「那再來一杯吧!」

  「不用了。」她趕緊站起,「我……我……」

  「嗯?」他笑看著她緊張的神情。

  「我……我想去一下洗手間。」裴心小拳頭握住,語氣中帶著緊張。

  「那邊。」孟席笑著指向他後面。

  「哦!」她往那兒一看,果真瞧見一個「洗手間」的指示牌,「謝謝。」

  見她匆匆忙忙的離開之後,另一個男人這才拄著枴杖,瘸著腿一步步地走過來。

  「孟凱,是她嗎?」孟席問道。

  「你以為這世上有幾個章亞莉?」孟凱是孟席的親弟弟,也是深受章亞莉之害的其中一個男人。

  一年前,他才剛從大學畢業,某次因緣際會下認識了章亞莉,也為她的美色而傾倒。雖然有位身份地位都不低的大哥,但他不想拿他出來炫耀,只希望以他的真心,和他的能力去感動她。

  卻沒想到,她只是敷衍地陪他上了幾次床,騙了他一個月的情感和他當時所有積蓄,之後便冷言冷語的對他說:「沒想到你的錢還真不夠花,以為可以撐三個月,居然一個月就光了。」

  他不在意她的惡言惡語,只是希望能挽回她的心,於是依舊對她窮追不捨,可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派人撞斷了他一條腿!

  他恨、他怨了她兩年,最後這秘密竟讓他身為「天旗」金控集團總裁的大哥孟席查了出來。既然大哥知情了,他便順水推舟請大哥替他報仇。

  「可是她的表現真的和你形容的差距太大。」孟席不得不說出心底的疑惑。

  「你不知道這女人多會演戲!」

  孟凱對著他冷笑,「她在玩弄你的時候,可以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楚楚可人的女孩,直到你信了她,也上了她的當之後,她就立刻變成一個女巫婆,飲你的血、吞你的肉。」

  「這麼說來,她還真不好應付了。」孟席眸光一黯。

  「哥,我知道你日理萬機,工作忙得很,更不屑理會這種女人。如果……你嫌麻煩的話,可以不用替我浪費那麼多精神和時間。」這是他的仇、他的恨,本就該靠他自己報復回來。

  「你這小子,還跟我計較這些。若不是我派人調查出你的事,你打算隱瞞我一輩子嗎?」孟席的目光瞬冷。

  「我……」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離開吧!我想她就要過來了。「孟席瞇起眸提醒。

  孟凱點點頭,這才一跛一跛的離開。

  不久,裴心回來了,不好意思地說:「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他看著她的空杯,「你要不要再來一杯?」

  她趕緊拒絕,「不用了,我……我有點兒累,所以想回去休息,可以嗎?」飛機坐了那麼久,她還沒歇過呢!

  「你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差,那我派人先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去找我爸爸。」她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遠離他,不要再與他面對面了。

  「好吧!那我送你過去。」她都這麼說了,孟席只好放她走。

  「謝謝你。」對他點頭道謝後,裴心便隨著他的腳步離開這座氣氛絕佳,但是人卻不對的咖啡廳。

  好不容易回到章家的裴心,立即找出手機試著連繫章亞莉,她要告訴她孟席不是如她所猜測的那樣,而是位絕俊又極度有吸引力的成熟男人,但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沒辦法,她只好轉而打給徐爺爺,幸好他接了電話。

  「徐爺爺,我是裴心。」電話一通,她立即說道。

  「裴心呀!你現在在哪兒?」徐爺爺一聽是她的聲音,終於放下了一顆心。

  「我……我現在在紐約。」關於這點,她並沒有欺騙他。

  「那麼遠!」徐爺爺說著又道:「對了,你動作還真快,剛到美國,我已接到你一筆匯款了。」

  「哦!你……收到了?」這麼說來章亞莉並沒騙她。

  「這些錢可以先給你爺爺做手術前的檢查。」徐爺爺對她可是充滿心疼,「剩下的錢還得靠你去籌,這麼大的擔子--」

  「別這麼說,這是我該做了。對了徐爺爺,我在這兒買了兩條電毯,改天會寄大給你,一條是給我爺爺,一條是您的。對了,我竟然忘了徐奶奶!」裴心懊惱的猛拍了下腦袋。

  「沒關係,我不怕冷,電毯給她用就成了。」徐爺爺笑說。

  「那……我爺爺就麻煩您了。」又叮嚀了幾句話後,她這才掛了電話。

  得知章亞莉匯了錢,她終於逸出來到美國後的第一個笑容。

  「亞莉、亞莉。」就在這時候,她突然聽見章世擎喊她的聲音。

  「哦!我來了。」裴心心一驚,就不知道他又要問她什麼。

  剛剛在回程的路上,他已經問了她一堆問題,什麼她對孟席的感覺,以及孟席對她的感覺,這些問題還真是讓她難以回答。

  下了樓,就見章世擎就坐在沙發上直對著她笑,「爸知道你累了,但就要吃晚餐了,等吃完再去休息吧!」

  「嗯!我不累。」她微微一笑。

  這一笑倒是引起章世擎的注意,有多久了……他沒再看見亞莉這麼真切地對他笑過。

  「亞莉,你去了趟台灣似乎變了不少。」他由衷的道。

  「啊!」她全身的神經立刻繃緊起來,頓了一下才笑說:「我……我哪兒改變了?不會吧!」

  「有,以前你很少對爸笑,可現在居然會笑得這麼自然。」看她這樣,他心底有著說不盡的安慰。

  「我--」裴心正要說什麼,卻見一個女人從外頭回來,她的年紀似乎已不小,嘴裡叼了根煙,神情中有著疲累。

  她立即在腦海裡搜尋著筆記本中所寫的形容--經常數天不歸,回來時總是滿身酒味、煙味……這麼說來,她就是章亞莉的母親林雁之了。

  「你還知道回來呀!」章世擎語氣不善地說。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她瞇起眸反問,整個人還醉醺醺地倒來倒去的。

  裴心見狀,立即倒了杯熱水過來,「喝口熱水,您會舒服點兒。」

  林雁之接過杯子,才喝了口便疑惑地轉首瞟向她,「亞莉!」

  「媽……對,我是亞莉。」裴心很不自然地喊了聲。

  林雁之望著她的眼神突變幽深,跟著像癡傻般的盯住她好久,「你……你倒水給我喝?」

  「嗯!」她傻笑著,可心裡卻想:這有什麼不對嗎?

  「雁之,我也覺得亞莉真的乖多了,上回她去台灣旅遊,我一直沒遇上你,所以沒跟你提,今天她剛好回來,整個人的性情也大為轉變。」看得出來章世擎對於她的改變是非常欣慰的。

  倒是林雁之直望著她,最後舉起她的手,摸了又摸才說:「你去台灣玩呀!去了哪些地方?」

  「我只是隨便走走、到處看看。」發現她的視線太銳利,裴心緊張地又說:「可以吃飯了,那我去廚房幫忙。」

  見她就這麼奔進廚房,林雁之情不自禁地站起來,目光直追隨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能自已。

  「你去洗個澡吧!一身的煙臭味。」章世擎搖頭道。

  「嗯!」林雁之往樓上爬了兩三階,又回頭朝廚房望了去,當下她心底像是已確定了什麼,嘴角竟勾起喜悅的微笑。

  很快的,一個星期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今天是孟章兩府的大喜事。

  裴心在房裡讓化妝師化妝,緊張的她只能靠默默在心底哼歌來安撫不安的情緒。

  多希望時間能就此打住,不要再前進,否則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接下來將發生的事。

  這幾天,她不停地試著與章亞莉聯繫,但她的手機就是沒開機,任她怎麼打都沒用,她心底知道章亞莉很可能在躲她、閃她,好像怕她會食言一樣。

  唉!看來她是注定要嫁給一個根本還算是陌生的男人了。

  「新娘好漂亮,待會兒出去一定會成為眾人的焦點。」化妝師一邊收著化妝包,一邊讚美道。

  「謝謝。」被她這麼一說,裴心臉也跟著紅了,就不知等會兒孟席看了她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老天,她到底怎麼了?她美不美關他什麼事?她怎麼會有這種怪念頭?

  不一會兒,她便聽見樓下傳來了熱鬧的聲響,化妝師率先說:「啊!一定是新郎來了。」

  果然,不久後林雁之進門,親手扶起裴心往外走,邊走她還不忘說:「嫁入孟家並不是件太幸運的事,但我想你乖,一定會博得丈夫的疼愛。」

  「謝謝……媽。」她淡淡一笑,奇怪的是,這聲「媽」喊來卻無比的自然,一點兒也不覺得彆扭。

  聽見這聲「媽」,林雁之的鼻根瞬間酸了起來,連語音都梗澀了,「不用謝,以後可要常回來看我。」

  「嗯!我會的。」

  不知為何,裴心總覺得林雁之的表現與章亞莉所形容的不盡相同。她說她母親只知閒來無事招些牌友打牌,給她最大的關心不過是「拿錢打發」,可是現在林雁之卻給裴心一種滿滿的……溫暖,而這……就是母愛嗎?

  好羨慕章亞莉呀!她還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兩人一到外頭,透過白紗,她就看見孟席站在樓下等著她。

  他的身影極富魅力,微笑的嘴角勾勒出會讓人心動的笑容,閃亮的眸影彷彿透視眼,像會看透她的心一般,讓她神經質的避開眼光。

  「走吧!他在樓下等你呢!」林雁之給她鼓勵的微笑。

  她點點頭,緩步下樓,看見他舉起手臂正迎接著她……

  看著他的微笑,裴心幻想著他就是她今生的新郎,正以溫暖和愛在等待著她……情不自禁地,在步行到他面前時,她也舉起手將自己交給了他。

  「你好美。」他笑得俊朗,隱藏住那背後的陰森。

  她羞赧的趕緊垂下小臉。

  見狀,章世擎說:「亞莉,你的性子一向嬌縱,嫁為人妻後可得收斂點了。」

  聽他這麼說,孟席的眸光瞬間瞇起。心忖:可見孟凱說的沒錯,她還真是個偽裝高手。

  「亂說,我們的孩子性情溫馴,你不覺得她好乖巧。」林雁之駁回丈夫的話,但始終只以「我們的孩子」形容裴心,並不喊她「亞莉」。

  「是呀是呀!亞莉這陣子真的乖巧許多。」章世擎愈描愈黑,遭來林雁之的一記白眼。

  就在他們趕往飯店的頂樓大禮廳時,已經有不少客人與媒體等在那兒,大家都瞪著看傳聞中的孟席究竟長什麼模樣。

  當他們一到達,鎂光燈立即在他們眼前閃爍不停,亮光刺進裴心的眼睛,幾乎讓她寸步難行。

  而他緊緊攙扶著她,像是非常有經驗地躲過許多相機的拍攝,來到會場中央,這時,安全人員立即上前圍住那些記者們,讓這場婚禮能夠順利進行。

  在場所有的人在看見孟席時,眼中只剩滿滿的驚愕,大家都沒想到,傳聞中的爺爺輩人物,居然是個如此俊魅優異的年輕人。

  僅僅一個眼神、一個肢體動作、或者是一眨眼,都能讓在場的眾人感覺到無與倫比的脅迫力,也同時讓女士們芳心亂顫。

  只是……如此一個不可多得的男人,又為何會挑上事業面臨危機的章世擎之女呢?常跑財經消息的記者都知道,章亞莉可是一隻花蝴蝶呢!

  「別緊張,只要面帶微笑就好。」感覺到握著的手明顯發出抖意,他忍不住安慰她。

  裴心回過臉對他微微一笑,那笑雖輕柔得幾乎不見,但卻重重地懾住了他的心。

  他不知道接下來冗長的儀式是怎麼進行的,當他掀起她的頭紗,清楚看見美麗中帶著柔順的裴心時,內心的波濤就更洶湧難以克制了。

  該死!他該不會也步入孟凱的後塵,為這樣的女人動了心吧?

  最後,他還是為她戴上婚戒,但他卻在心裡說:章亞莉,別以為你戴上婚戒就達到目的了,我絕對會讓你以後的日子非常不好過!

  「新郎新娘獻吻……」這時,旁觀的一群人猛力起哄。

  這話頓時讓裴心嚇白了臉!

  看著她明顯蒼白的小臉,他隱隱勾勒起殘酷的嘴角,附在她耳邊說:「我想,憑你豐富的經驗,這應該不困難吧!你就別再裝了。」

  跟著,他非常用力地含吮住她的唇,那吻可說是激狂又霸道,差點兒讓裴心難以承受。

  她的小手無助地抓緊他的西裝,一生的初吻就這麼讓他奪了去,甚至感受到他極力的汲取她口中蜜津……

  裴心努力的提醒自己,不……她不能昏倒、絕不能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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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孟席更意外了!

  表場經驗同樣豐富的他自然感受得出這麼青澀的吻分明就是她的初吻,可又不免懷疑,她真的厲害到連這種事都裝得出來嗎?

  撤了身,他瞇起眸看著裴心被他吻腫的唇瓣,心頭赫然凝上一股說不出的感覺,讓他眼底的眸光更深了。

  「哇……好,好,恭喜……」

  頓時,慶賀聲不絕於耳,孟席笑著走向麥克風說:「謝謝大家,待會兒喜筳就要開始了,還請大家前往本飯店『喜字廳』。」

  接下來,裴心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席過的,她只知道嘈雜和忙碌圍繞著她,而她只是被孟席帶著走,他走一步她跟著一步,根本忘了自我。

  終於,待九點過後送完所到之處,回到孟席的家,她有稍稍喘息的機會。

  此刻,她已換下禮服,在梳洗過後換上休閒睡衣,孟席卻以部分客人還留在飯店的借口,送她回來之後又折返了。

  「少奶奶,你想不想再吃點東西?」女傭美麗是位五十開外的婦人,她敲了下新房的門,在外頭對她說。

  「不,我不餓。」她開了門走出去笑著對她說:「我只是口渴。」

  「那我去幫少奶奶拿上來。」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端就行。」裴心又是一抹柔若春風的微笑,跟著下樓自行走進廚房倒了杯開水喝下。

  喝完水,她深吸了口氣,這才回頭欣賞這幢大房子乾淨恰人的擺設,它隱約中似乎暗藏著一抹神秘感,就跟它的主人一樣。

  「少奶奶,我準備了一些點心,我知道女人當新娘的那天一定吃得很少,現在肯定餓了。」美麗體貼地說。

  走出廚房,裴心看著桌上的糕點,不禁感激地說:「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呢?」

  「是個土名字。」她搖搖頭說。

  「怎麼會呢?很好聽啊!」裴心看著桌上的糕點,覺得份量太多了,於是說:「我們一塊吃好嗎?這麼多我吃不完。」

  「這怎麼成?」美麗直搖頭,「不可以的。」

  裴心看她緊張的表情,不禁掩嘴笑了出來,「別這樣,我又不是古時候的皇后,不用這麼緊張,吃嘛!」

  她先將蛋糕裝碟,遞給美麗。

  美麗看得心一熱,想她之前還聽說少奶奶性情尖酸刻薄,很難相處,還心理建設了好幾天,每晚不停的向上天禱告。

  但沒想到少奶奶一點兒都沒架子,還對她特好,看來傳言一點兒都不准,就跟外頭傳說先生是個糟老頭是一樣的。

  「哇……好好吃,美麗,這是你親手做的嗎?」裴心吃著有濃濃黑糖香味的糕點,再喝一口香醇的熱奶茶,頓覺幸福溢滿胸膜。

  「這是用日本沖繩的黑糖做的呢!」美麗解釋著。

  「你的手藝真好,我可以跟你學嗎?」將來有機會回台灣,她就可以做給爺爺吃了。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偷偷告訴你,先生也愛吃我做的點心,我會把絕活都教給少奶奶,到時保證你可以抓住先生的胃。」

  瞧美麗一副曖昧樣,裴心突覺一陣羞澀,臉兒都跟著紅了,可是……她只是個代替品,即使抓住他的胃也沒有用呀!

  想到這兒,她顯得有絲落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心已一點一滴的被孟席這個男人所融化了。

  「害羞了?」美麗說:「少奶奶臉紅的樣子真美,相信自己,你的善良就是讓向來對感情感到不確定的先生娶你的動力。」

  聽她這麼一說,裴心的臉蛋更紅了,「別這麼說,我想他……」

  「想我怎麼?」突然大門口傳來孟席沉冷的嗓音。

  裴心嚇了一跳,小手一鬆,掌心的水晶盤就這樣落了地,發出一陣清脆的破碎聲。

  「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蹲下身撿拾碎片。

  「沒關係的少奶奶,我來就好。」美麗擋下她的手,「小心割傷。」

  「讓美麗來就行了,我可不希望把我嬌貴的新娘子給弄傷了。」他大步走了進來,揚眉看著她穿著一身「米老鼠」的休閒衫,眉頭不禁緊緊蹙起。

  她傻在當下,不懂他對她的態度為何有著那麼大的轉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摔了它,你……別生氣。」她走到他面前,像做錯事的小沉重般對他認錯。

  「童亞莉,你夠了沒?」孟席煩悶地爬爬頭髮,「你裝得不累嗎?我看得已經夠累了。」

  裴心心一痛,全身像被針扎般地呆站在當下,不懂他的怒焰因何而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啞著聲音說。

  「我說——」他點點頭,跟著再點點頭,「厲害,你當真很厲害……看來我是低估你了。」

  裴心完全不懂他話裡的意思,難道她的表現不像他愛的「童亞莉」,這才讓他挑剔嗎?

  「我想回房了。」她好累……因為她根本就不是童亞莉呀!

  他沒有響應她,只是將腦袋往旁邊一甩。

  孟席的冷淡讓她的心漸漸酸楚了起來,於是她主動轉身打算上樓,可才爬了幾階就聽見他說:「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房間去?」

  她煞住步子,忍著悲傷,「如果你那麼討厭我,我可以去睡客房。」

  「呵……你以為只要坐穩孟家少奶奶的位子就行了是嗎?」孟席瞇起眸,狠冷地揚高嘴角。

  「那你究竟要怎麼樣?」她不明白他要的是什麼。

  「我要你拿出真在網上來,據我所知,童亞莉可不是像你這副樣子的。」孟席深提口氣,站了起來,「我娶都娶了,你還裝嗎!」

  「我沒裝。」望著他火漾的眼,她嚇得直往上爬,「我……我……」想告訴他她並不是童亞莉,

  但在沒得到童亞莉的允許前,裴心又怕惹惱了她,收回她對爺爺醫療接濟。

  「你什麼?」他雙臂環胸,等著她接續的話。

  她無力的垮下雙肩,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你說呀!」他涼涼的走向她,攀住她的肩拚命搖晃著。

  「孟席,你——」她被他搖得頭好暈呀!

  「你不夠資格喊我的名字。」孟席放開了她。

  天知道他氣她不是因為她個性浪蕩,虛榮,而是恨她居然不肯露出本來面目,更氣自己居然被她的偽裝所動搖,老天……怎麼會這樣呢?

  「那我可以上樓了吧?」她抬起臉,脆弱的眼神瞟向他。

  重重閉上眼,他轉身下樓,「你去吧!」

  「謝謝。」裴心逸出了淚,倏然奔進新房。

  看著掛在角落的白紗,她的淚更放肆的狂洩而出……別傷心,別傷心,裴心你要忍耐,你要忍耐呀!

  站在樓下的孟席不難聽出她聲音中的哽咽,上帝呀!能不能告訴我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狠狠地一皺眉,他轉身快步的走出屋外。

  裴心躺在床上哭著哭著就睡著了,但睡夢中她極度不安穩,老是構見他突然現身房裡,嚇得她好幾度驚醒。

  有哪個新娘子會在新婚夜畏懼看見自己的丈夫?想起自己的處境,她不禁又傷感的落淚。

  看著床頭的那個個性鬧鐘,才三點!

  天哪!這一夜過得還真漫長,就不知道他是在哪兒過夜?

  是別的女人那兒嗎?通常像他這種身份地位的男人,一定有幾個紅粉知己,那她這個冒牌妻子又算什麼?

  想著,她竟然受不了這種酸楚,眼眶又一次紅了。

  就在她躲在被中掉淚的時候,突聞背後門扉開啟又關上的聲音。她心一緊,是他回來了嗎?

  接著,她聽見窸窸窣窣的褪衣聲,隨著他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她納在胸口的心跳聲也愈來愈激狂。

  「被一些兄弟強拉住,抽不開身。」偏僻仿似知道她並沒睡著,孟度對著她的背影說。

  裴心的身體緊緊繃住,不知道該不該響應他。

  「你連睡也想裝嗎?我知道你沒睡著。」孟席爬上床,由於這張是彈性極佳的木床,他一跳上床,這頭猛地陷下,讓裴心不由自主地朝他那兒翻落過去。

  「啊!」鼻子一碰到硬物,痛得她摀住鼻子。

  裴心張大眼,原來她是撣上了他堅實的胸膛。

  他扣住她的肩膀,就著夜燈望著她那微紅的眸子,「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燦亮的眼瞳在夜裡閃著炯炯的光影,讓她一顆心顫動不已,「如果你……你願意,我只想做……做你的妻子。」

  不論這個緣分能維繫多久,她既已和他有過婚禮的儀式,她就是他的妻子呀!

  「你只想做我的妻子?就這麼簡單?」孟席瞇起眸,噙著冷笑,「或者這只是開始呢?」

  「開始?」他不解地眉一皺。

  「開始你蠶食鯨吞的計劃?」

  「我不懂。」她眼角瞬間又滑下一滴淚。

  「不懂沒關係,你心裡有數就行。」孟席的大手抓住她睡衣的衣領。「以後不用再穿這麼保守的睡衣了,我喜歡浪蕩的女人。」

  唰一聲——

  他用力一扯,她衣服上的米老鼠就從中裂成了兩半。

  「你……」她慌張失措地拚命掩住裸露的身子。

  「沒想到你還穿著胸罩睡覺。」他唇畔的笑意漸濃,臉上的邪意更熾。

  「求你不要這樣。」如果今晚的初夜是不可避免的,這也和她想像中的差距太大了。

  「你希望你怎麼樣?你說,我盡量配合。」孟席凝住她眼中的淚水,嘴角似笑非笑的揚起一道弧。

  「如果……如果你討厭我,可以不屑我,但求你不要對我。」她嗓音中帶著濃濃的澀意,更讓她傷心痛楚的是他婚前婚後不變的態度。

  「NO!你誤會了,我怎會不屑你呢?」他的大掌開始放肆地在她身上來回摸索,「我可是極度想要嘗嘗看你在床上的技巧。」

  孟席瞇起雙眼,黑眸灼灼地鎖在她那動人的體態,下一秒已俯首攫住她的紅唇,狂肆地蹂躪著她如果凍般粉嫩的紅唇。

  這個吻似霸氣的烈陽,更是熾心的火炮,直燃燒著她的靈魂,讓她躲避不及,只知道她就要沉陷在這焚心的吻中。

  「你……很倔強。」

  好,既然她想演戲,他就奉陪到底。

  「別這樣……」她抿著被他吻腫的唇,懷疑是不是他和「童亞莉」之間有著她所不知情的仇恨在。

  她不……不想做代罪羔羊呀!可是為了爺爺,她又不得不忍,不得不讓他用這個無情殘酷的手段對付她。

  「你要我像處女般的對你?原來你喜歡玩的是這種遊戲,行,看在今天是咱們新婚之夜的份上,我破例滿足你,順便看看你能玩到什麼樣的程度。」

  跟著,他的動作轉為輕柔,火熱又激狂的撩撥著她青澀的身子,鍰她體內自然響應的陌生感覺。

  而他的雙手此時來到她的腰際,趁她迷亂之際用力拉下她身上唯一的一件蔽體物。

  「別……啊!」她的雙腿拚命地踢他抗拒著,卻已來不及,就見他將她的底褲往一旁小沙發上一扔,讓她再也構不著。

  「別急。」他雙眼一緊,倏然插入。

  「啊!」裴心張嘴低呼,疼得五官都皺攏了起來。

  孟席的眼神也改變了,孟凱不可能欺騙他,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做過整形手術?」他當然是指「處女膜」。

  「我沒有。」這輩子她連整形醫院都沒踏進去過呢!

  「還說沒有?」他可不是其他笨男人,會被她這種精湛的演技給騙了。

  知道他是不可能放開她了,裴心於是消極地閉上眼,強忍住心痛的酸澀,像個沒有知覺的娃娃任他擺佈。

  孟席也敏感的發現了她的異樣,瞧她緊緊的閉著雙眸,不再說話,也不再動作,僅有那微蹙的眉心說明了她的不舒坦。

  「好,很好,來這招。」裝死呀!他會讓她知道她連裝死的資格都沒有。

  裴心抬起被慾火狂燃又被他的無情燒熄的迷離水眸,多情卻又沉痛地凝視著他。「你是我的丈夫,雖然我們感情培養的時間不夠多,但我只知道既然嫁給你,我就要愛你依你,不要……不要讓我難過好嗎?」

  她的話竟激起他滿腹不想理會的疼惜,一對闐如子夜的眸心再度緊瞇,「放心,我只會讓你為我癲狂。」

  最後,他們就在這滾滾做愛的浪潮中翻滾,旋轉,一同登上情慾滋味的最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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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事後,孟席背轉夠去,假寐著,而裴心卻仍處在那份戰慄中抱緊被子,久久不能自己。

  天……這事發生了,真的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發生了!她把自己交給了一個臨時老公。

  難道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然,昨晚的情景歷歷在目,有狂野、有激烈、有欲熱、也有他冰冷的眼神注視,這一切一切都在她的心裡與身體上造成非常大的衝擊。

  席,我雖然不明白你既然對「章亞莉」有著莫大的恨意,又為什麼還要娶她,但是……我不是她,只是她的代罪羔羊呀!

  明明好累,可剛剛才遭遇到人生極大的轉折點,讓她心思紊亂得怎麼也睡不著。

  也因為,她的呼吸節奏很不穩定,讓另一邊的孟席瞭解她並沒睡著。然而,他的心情也好不過她。

  滿腦子所流竄的全是她嬌羞、怯柔,逆來順受與含淚接受他的脆弱模樣。不可諱言的,這樣的她深深吸引了他,但是他又怎知這樣的表現是處於她的本性,或是她邪惡的詭計?

  「怎麼?難不成你還意猶未盡。」

  他徐淡飄來的嗓音將她的心狠狠紮了個洞般,「或是你精力充沛的想再來一回,沒關係,你儘管說,既然身為你的丈夫,我知道盡義務的道理。」

  他的冷言冷語奪去了她的呼吸,讓她連響應的力氣都沒了。

  「怎麼不說話了,你在等我嗎?」他旋轉過身,背對著她的背影,不難看出她因為怕他而不停緊縮著身子。

  孟席閉上眼,故意不去看她這抹無助,卻說:「既然你睡不著,那我就跟你提提蜜月旅行的事。」

  「蜜月旅行?」她暗吃一驚,沒想到他還要去度蜜月!

  「對,你想去哪兒嗎?」他回過臉。

  此刻,她只想到一個地方。

  「我想去台灣。」裴心迅速轉過身來。

  「台灣?」他眸心一黯,「我聽你父親提過,你才在前陣子去過台灣。」

  「呃……我……我就是上回去了一趟,才發覺自己很喜歡那地方,所以……所以想舊地重遊。」她其實是想念爺爺,好想好想他。

  「是嗎?」他翻身而起,黑瞳輕掠過一絲星芒。

  「當然是了。」她下巴緊緊縮緊,驚駭地瞪著他。

  孟席半瞇起眸,「那當然可以,交給我去籌備吧!保證很快就可以成行。」

  「真的!」裴心笑了。

  望著她這道難得的笑容,他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台灣……到底台灣有什麼樣的人、事、物,如此牽繫著她的心?好吧!那他不去瞧瞧又怎麼成呢!

  「你放心,我當然是說到做到了。」俊美的臉龐突然劃開一道詭祟笑容,「不過,你說你要怎麼回報我?」

  「回報你?」她不懂。

  「男女在床上就該坦然一點,你這時候再裝就太沒情趣了吧!」他的指尖輕撫她的髮,對她釋放出勾引的訊息。

  「我……」她嚇得往後一縮。

  「算了,既然如此,台灣就甭去了。」眉一挑,他便旋身繼續閉目假寐。

  「別這樣。你說,你要我怎麼做?」

  「坐上來,我要看你淫浪的樣子。」

  裴心心口一窒,望著他自得意滿的笑容,她明白了,他是在找機會戲弄她,侮辱她!

  無所謂了,就當是交易吧!出賣自己的自尊換一次與爺爺見面的機會。

  於是她深吸口氣,先行溫柔且誘人的爬上他的身軀,但臉上的蒼白和心底的乾涸交集出一中孤注一擲的決心。

  「呃——」孟席用力往上一頂,當衝上頂端,所得到的卻是她微弱的掙扎,然她的反抗卻加強他想征服她的慾念。

  他先是懶洋洋地伸出手把玩著她的酥胸,心底卻想著:到底是什麼樣的誘因讓她願意這麼做?

  是怒潮、是慾望,下一秒,他再也把持不住的火熱頂進——

  望著她兩團凝乳在他面前激烈彈跳著,他的眸心已著了火,倏然轉身,以更狂野的姿態徹底而堅定的要了她……

  這一夜,火熱的亢奮沒有停歇,他就像慾求不滿的年輕小伙子,遇上尤物後居然是如此的欲罷不能。

  他承認,他已被她的媚樣所吸引,就跟他的親弟弟一樣,已徹底拜倒在她的嬌軟下。

  好個女人,果真有你的……

  愈想愈氣憤,孟席就這樣折磨了她一夜,直至她不支昏厥在他身上,他才抽身罷手……

  天一亮,孟席將裴心交給美麗照顧後便直接前往公司上班。

  而當裴心清醒後居然已是正午了!

  「少奶奶,你醒了。」裴心才張開眼,一直守在一旁關切著她的美麗立即興奮地喊著她。

  「美麗!」天,她怎麼在她房裡?她衣衫還完整吧!有沒有做出什麼不雅的舉止?

  「餓了吧!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剛做了些點心,還是熱的呢!」她笑望向裴心那張纖柔的臉蛋。

  「我……嗯!是餓了。」她坦言說道。

  「那我去幫你拿來。」

  「我可以下去吃。」裴心並不習慣讓人這麼伺候她。

  「不,你累了,好好躺著,我去拿不費事。」美麗心疼地輕撫她尚帶著淚痕的小臉,「先生昨晚太粗暴了對不?」

  「啊?」裴心臉兒一紅,真想拿起被子往自己臉上罩下,「我知道我不好……所以他生氣了。」

  「別害羞,更別自責,偷偷告訴你,能讓男人忘了溫柔,是因為你讓他完全無法抗拒,讓他徹底被誘惑,所以你該開心才是。」美麗拿她當女兒般疼,這才偷偷告訴她這些。

  「真是這樣嗎?」她怎麼一點兒也感覺不到他被她誘惑了。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美麗安慰她的話,然她心裡卻不像昨晚那般無助和失落了。

  「當然是真的囉!」美麗起身,「我去端點心來。對了,用過後還請少奶奶起來一下,我好為你將床單換上。」

  「呃……」裴心又是一愣,當美麗退出房間後,她才趕緊爬起身,望著床上那慘不忍睹的皺痕和血漬,整個人羞愧到不行。

  老天,就不知道美麗怎麼想她?會和孟席一樣認為她是個淫浪、不知檢點的女人嗎?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美麗端來點心,「少奶奶,快吃吧!」

  「謝謝你,美麗。」支吾半晌她才又說:「我……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孟席……是先生他……」

  美麗聽了半天,終於聽懂她想要說什麼,忍不住笑了,「少奶奶,我不會誤會你,你是什麼樣的女孩我一眼就看出來,是先生瞎了眼。不過我說了……你絕對可以讓先生表白自己的心意,我相信他也是愛你的。」

  「他愛我?!」可能嗎?

  「要對自己有信心。」裴心接過餐盤,當聞到那陣陣香氣時,肚子還當真不爭氣地鳴叫了起來。

  「我還真餓了。」她不好意思地說。

  「那就快吃。」美麗催促著。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裴心開始品嚐著她精心製作的美食,期間她們就像朋友般聊天,讓裴心寂寞畏懼的心底漸漸染起一絲溫暖。

  「對了少奶奶,晚點兒等你精神好些,我請司機載我們去百貨公司逛一逛。」美麗突然道。

  「逛百貨公司?是不是家裡缺什麼?」裴心喝了口熱咖啡。

  「不是。」美麗搖頭一笑。

  「那是……」

  「先生說……說你的睡衣太保守了。」當美麗這句話一吐出口,裴心差點兒噴出嘴裡的咖啡。

  她趕緊看看自己的上衣,雖然已有幾個扣子被孟席扯落,還好仍可遮身。「這衣服我穿了好幾年,覺得很舒服呀!」

  「但是男人不喜歡女人穿舒服的衣服。」美麗開導她,「而是希望你能穿著性感一點。」

  「是喔!」裴心噘起小嘴兒,「最好是都別穿。」

  「對,就是這樣。」美麗贊成她這句話。

  「嘎!還對?」她不依的說:「人家只是隨口說說。」

  「男人的心像謎一樣,雖喜歡你性感,但也只希望你在他面前展現而已。」美麗為她拉開窗簾,外頭的日陽順勢照進屋裡,非常燦爛。「今天天氣真晴朗,是出門的好天氣。」

  裴心傻笑,出門她是喜歡,但是要去買性感內衣,可是讓她覺得丟臉極了呢!

  「對了美麗,這附近有郵局嗎?」她笑問。

  「有呀!」她回頭不解地看著裴心,「少奶奶要寄東西?」

  「嗯!我想……我想寄些東西給一位移民到台灣的老朋友。」她甜甜一笑。

  「那等會兒咱們出門時就可以順便寄了。」

  「好,謝謝美麗。」想起她藏在衣櫃下面的兩條電毯,待會兒就可以包一包寄回台灣了。

  嗯!不管怎麼說,只要想到爺爺就快能用上它,她的心情便好了許多。

  「看來你精神不濟,昨晚玩了一夜?」

  當孟凱來到「天旗」乍見孟席的剎那,不禁笑了出來,然那笑卻是陰冷至極。

  孟席揚眉凝了他一眼,卻不再說話繼續辦著公。

  「怎麼樣?她的滋味不賴吧!情場浪女,摸熟男人的致命點,三兩下便可讓她身上的男人為她的做愛技巧所傾倒。」孟凱冷哼。

  孟席沒接他的話,仍逕自埋首在前面的資料中,待他拿起電話準備接出去時,孟凱受不了的壓下話鈕,切斷它。

  「你這是?」孟席擰起眉。

  「哥,我在跟你說話呀!」孟凱恨得對他咆哮,「我是請你替我報仇,你看我的腿……我的腿呀……哥——」

  「你以為我沒替你報仇嗎?我——」他昨晚是怎麼對她的,他能跟他說嗎?他可完完全全把她當妓女般撩戲,但她卻自始自終表現出那副青澀柔弱樣,讓他不得不以為是他弄錯了。

  「你怎麼?」

  「我想你會不會是弄錯對象了?」爬了一下頭髮,一夜未眠的孟席感到一絲躁意和不耐。

  「我弄錯對像?哈……」孟凱搖搖頭,「看來我唯一的老哥已經被迷惑了。」

  「我只是就事論事。」瞇起眸看著這位原是開朗青年,如今卻變得城府極深的弟弟,孟席已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理了。

  「就事論事,你以為我搞錯人了?拜託……我問你,她是章亞莉沒錯吧!你之前也調查過她這個女人,在你之前她有多少男人我想你已經數不來了,難不成你還會以為她是處女?」孟凱大吼。

  「她是處女。」孟席頂回。

  「處……哈……老哥呀!你不會以為做了整型手術的處女膜也會感動你吧!她這女人花樣超多,你不得不防。」孟凱扶住桌緣,很慎重地說。

  孟席閉上眼。沒錯,他當時也曾懷疑過那是她手術後的結果,但是……就是因為他也算是情場老手,是真是假他會拿捏不出來嗎?

  她給他的感覺……明明就是個不懂情事的處女,是這般柔弱、惹人憐愛,除非她偽裝的本事比他還高!

  「哥,你怎麼不說話了?」孟凱盯著他。

  「我們就別提她了行嗎?」他抬頭看著自己的弟弟,表情幽深難測。

  「呵……」孟凱揚眉笑起,「我看你也著了她的魔,對不對?」

  「你這是什麼態度?」孟席站了起來,高出他半個頭脾睨著他,「不要懷疑我對你所做的一切。」

  「我是因為——」

  他話還沒說完,孟席桌上的電話已響起。就見孟席拿起話筒,「我是孟席,你哪位?」

  「哦!原來是吳經理,怎麼樣,前往台灣的簽證幾時可以辦好?」他邊說邊瞟向一連狐疑的孟凱。

  「這個星期五?嗯!好,那就麻煩你了,辦好後再通知我一聲。」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你要去台灣?」孟凱想了想,「台灣並沒有天旗的分行。」

  「我不是為公事去。」

  「那你是?」

  「蜜月旅行。」孟席直言。

  「什麼?你還要帶她去蜜月?這……這根本沒必要。」他義憤填膺地說。

  「章亞莉不是沒有家人,章世擎就算是在商場已漸漸沒落,但這場婚禮可是轟動一時,現在多少人在等著我們未來的蜜月去向,如果我連這最基本的蜜月都沒有,到最後錯的人就是我了。」孟席冷眼望著他,「你說,為了她這麼一個女人壞了我自己的名聲,值得嗎?」

  「這……」孟凱無話好說。

  「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吧?我還有要事得辦。」孟席說著又抬眼看向他,「你也是堂堂的商業博士,能不能把心力放在公事上?」

  「若沒有讓章亞莉嘗到與我一樣的後果,我絕不會放棄。」孟凱雙拳緊握,那咬牙的恨看在孟席眼中,等於是種莫大的壓力。

  「你……」搖搖頭,孟席說:「如果爸媽在天上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怎會不傷心?」

  「我不管了,你辦公吧!我走了。」

  他跛著腳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著孟席,「哥,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為她動了心?」

  孟席表情一凝,跟著肆笑出聲,「傻弟弟,你也對哥哥不信任了嗎?相信我,我絕絕對對不可能愛上她的。」

  「那就好。」孟凱鬆了口氣似的撇撇嘴。

  「我看是你還愛著她吧!所以對你老哥妒意叢生。」瞇起一雙銳眸,孟席笑睇著他。

  「我?!」孟凱心一緊,「這怎麼可能。」

  孟席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走吧!還有,若需要錢,別忘了跟我開口。」

  「哈……現在我才發現有個會賺錢的老哥還真是幸福呀!」他一邊笑著,邊自孟席的眼前離開。

  看著弟弟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孟席眉尖的愁緒似乎更濃了。

  「章亞莉,你到底是魔女,還是精靈?竟然能在我們孟家兄弟面前把手段玩得這麼高明。」

  總有一天,我會褪下你柔弱的外衣,揪出你的狐狸尾巴,到時候看你還怎麼狡辯、偽裝!

  看著床上裝著數件性感睡衣與內衣的紙袋子,裴心連打開來看的勇氣都沒有,想想午後那趟購物之行,還真是驚心動魄。

  高級內衣店的小姐直勸她試穿,想想,她還不曾穿著這種很像「特種營業」女子會穿的睡衣在外人面前展露過,即便對方是位女店員,她還是不自在到了極點。

  可美麗呢!她雖然已經五十歲了,觀念倒是挺開放的,逕自在那兒替她挑選著適合的款式。真不明白她又不是沒衣服可以穿,何苦一定要穿這些呢!

  進入浴室,沖洗過後,她還是穿上米老鼠睡衣,想想現在已經晚了,他既然還沒回來,或許就不會回來了吧!美麗就曾說,他以前也不會天天返家的。

  梳洗過後,她從行李箱內找出一本書,愜意地坐在房間角落,泡壺花茶,就著閱讀燈看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推開,她意外地看見孟席一身醉意地站在那兒,可說他醉了,那對眼神卻又炯利得很。

  當聞到一股酒氣,她立刻放下書,走上前輕聲問道:「你還好吧?」

  孟席不語,只是大步走了進來,把西裝外套往床上一扔,而後呈大字型地往上頭一倒。

  「喂!你不能這樣睡,得把衣服換一換。」她站在一旁忙著急跺腳,卻又不敢靠近她。

  他微瞇著眼,望著她在一旁著急卻又不敢觸碰他的模樣,不禁笑在心底。

  「要不你等一下,我去請美麗來,看要怎麼做才好。」對,美麗地處理他喝醉的經驗一定很豐富的。

  「等等。」他喊住她。

  裴心定住腳步,回頭看著他,「那你……」

  「我的老婆不管我,竟然去向別人求救,這算什麼?」孟席冷冷哼笑。

  「我?」裴心吞了下唾液,緊張地說:「我不是不管你,而是我不會。」

  「你扶我坐起來。」乾脆他來教她吧!

  「哦!」裴心走過去,遲疑了會兒才扶起他。而當她的手觸及他的手臂時,不知為什麼,他居然會有種燙手的感覺。

  那份燙,就好像昨天那份熱,讓她的心也跟著漾起一絲熱潮。

  孟席靠在床頭,看著她那副侷促樣,於是撇撇嘴:「接著你該泡壺熱茶,替我解解酒。」

  「熱茶?」她點點頭,「好,我這就去泡。」

  「別麻煩了,那桌上不是有壺茶?」他指著她方才看書的角落。

  「可是那茶已經涼了。」

  「沒關係,我不在乎。」說不出心裡的想法,孟席居然不希望讓她從他面前離開。就連剛剛應酬時,他都有股迫不及待的念頭想趕回來,可究竟回來做什麼,他卻厘不清楚。

  「哦!」既然他說不在乎就不在乎吧!反正看樣子他也不是真醉了,只是想鬧她而已。

  於是她倒了杯冷茶遞給他,他接過喝了口,眉頭倏然皺了起來,「天……這是什麼怪味道?」

  「這是熏衣草花茶。」她好無辜的說:「這茶很好喝呀!」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你喜歡喝烏龍、香片。」他眉一飆。

  「可是熏衣草花茶也很好喝呀!」她忍不住睨了他一眼,「我看你根本沒醉嘛!喝不喝茶都不重要了。」

  「瞧你,讓你伺候我好像很痛苦似的。」他坐直身子,眼珠子不經意又凝上她胸前那只一點兒也不可愛的米老鼠,「你到底帶了幾套這樣的衣服過來?」

  「什麼樣的衣服?」她低頭一瞧。

  「MickeyMouse。」他索性以英文說。

  她趕緊看向衣服上的米老鼠,才說:「我喜歡他,幾乎每樣東西都有他,包括梳子、溯口杯,還有毛巾。難道你不喜歡他?」

  「天,沒想到你還真幼稚。」他受不了地撫額一歎,接著他又說:「今天美麗有帶你去購物吧?」

  她有絲無措地點點頭,「嗯!」

  「那把你今天新買的衣服換上吧!」孟席笑看著她。

  「什麼?你要我換那種睡衣?」她拚命搖頭,「不要吧!」

  「怎麼?你不喜歡那些衣服?」他雙手抱胸,微醺的眼眸深處反應著那張怯柔的臉龐。

  「是不喜歡。」她不得不承認。

  「那真糟,我叫美麗幫著你挑,沒想到她挑的你都不喜歡。」他綻起一絲冷魅笑容,「辦事能力這麼差的下人,我還能用嗎?」

  「你的意思是?」她聽得心口一緊。

  「明天我就請她回去,還給能和你搭配的傭人來。」

  「不……不要。」裴心趕緊搖頭:心一寸寸的抽緊著,「美麗挑的衣服我都喜歡……我好喜歡。」

  「哦!你又喜歡了?」

  「我——我穿就是了,你別問這麼多。」裴心小嘴兒一噘,流露出她最自然的可愛神情。

  「那麼請,我等著你呢!」孟席伸手一比。

  裴心頓了會兒,但又怕這男人胡亂拿人開刀,只好強迫自己走向衣櫃,拿出今天買的那些睡衣中較保守的一件,跟著便衝進浴室裡。

  十分鐘後,孟席已等不及了,他開始對著浴室喊道:「我不過是要你換件衣服,可沒要你在裡面睡著呀!」

  「我……我馬上出來了。」老天,雖然說是最保守的,但依舊遮不住重點,站在鏡子前面,她直覺自己就好像正在搞台灣的特有花車藝術一樣。

  「我看我還是去找美麗談談好了。」

  一聽到!「美麗」二字,裴心就直擔心起來了,再難為情她還是得出去呀!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就當他是木頭人。

  輕輕推開浴室的門,她怯怯生生地走了出來,雙腿微微發著抖地站在孟席面前。

  孟席暗暗瞇起一對狹長雙眼,瞧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雖然她這樣的體態昨晚他早已摸遍嘗遍,為何現在他還有一種強烈的慾望?而這股想要再擁她在身下的念頭竟是這麼難以控制!

  難怪孟凱這小子會這麼恨她,他知道孟凱肯定還愛著她,是因愛而生恨。

  如今搞得兩兄弟的心思都為她一個女人繞,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調情高手。

  尤其當他想起她曾經窩在孟凱身下,同樣嬌柔似水地索愛呻吟時,那胸口的酸意竟狂烈的發酵起來。

  「對,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他兩眼閃著火熱盯著她瞧。

  「順眼?」她乾笑,卻始終不敢抬起臉。

  「把臉抬起來看著我。」他命令著她。

  掙扎了會兒,她才緩緩抬起小臉,當發現他的目光直凝在她胸口時,她真恨不得將那低垂的衣領往上拎高些。

  「別這麼不自在,嗯?」他下床,徐步走近她。可每走一步,就見她不停往後退。

  「我想問你一件事。」直將她逼到牆角,他雙手平抵在兩牆上,將她困在他身前,只要一低頭便能瞧見她深奧的乳溝。

  「你……你問。」她佯裝堅強地說。

  「你為什麼表現得跟以前不一樣呢?據我所知,你很豪放、野浪,甚至可以說有過的男人不計其數。」

  她倒吸口氣,倉皇中根本無言以對。老天,她該怎麼做才能逃過他的逼問呢?又要如何表現才能讓他把她和「章亞莉」聯想在一塊兒?不用再遭到他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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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在問你話,你快說呀!」孟席已經是等不及了。

  「我……我以前真的那麼糟嗎?」都裴心對「童亞莉」一點兒都不瞭解,現在可好,要她怎麼學得會豪放、野浪?

  「對,就是這麼糟。」他說得還真直呢!

  「既然這樣,你幹嘛娶我?」裴心嘟著小嘴。

  「男人有時候就喜歡糟一點的女人,而你的缺點正是男人的最愛。」他笑得好弔詭,微勾的嘴角就這麼隱現在她眼前。

  「可是——可是我改過遷善,已經做不來了。」這樣的理由不知道他信不信。

  「哦……改過遷善?」他狀似理解地點點頭,但隨即以額抵額的逼視她。「那你的意思是,你以確實這樣了?」

  「我……」裴心被他問傻了。

  「若是如此,那我現在就要你展現以往的風情萬種,嗯?」他的一寸寸逼近,直讓她退到無路可退。

  「我忘了!」被逼急的她赫然衝口而出。

  「忘了?」他肆笑。「不會吧!」

  「我就是忘了。」因為緊張,她的胸口不停起伏喘息,一次次差點兒觸及他。

  「那就讓我喚回你的記憶吧!」他眸子一緊,她身上這套睡衣,還真是盡職的將她玲瓏曲線表露無遺。

  纖薄的輕紗在她細柔的肌膚上拂動著,孟席的目光直往下移,當對上她下擺處隱現的鑲鑽丁字褲時,目光已變得濃熱……

  老天,難道他真如孟凱所言,也中了她的蠱毒,對她的身子完全沒了抵抗的能力?

  不——

  像是要說服自己意志上是自由的,她根本就影響不了他,他竟用力的把她推向一旁,「去替我放水,我想洗個澡。」

  裴心張大眸,傻愣愣地看著他前後不一的表現。

  「怎麼?還巴著我繼續?」他面孔一僵。

  「沒有,我這就去幫你放水。」說著,裴心便逃也似的奔進浴室,為他放著洗澡水,在等待的同時,她的小手緊緊揪住自己的心窩,想撫平那鼓動的心跳聲,還有那股抵制不了的悸動。

  老天,她是愛上他了嗎?愛上這個霸道又無情的男人?

  多希望他能夠偶爾對她展現溫柔與笑容,這對她而言已是莫大的幸福了。

  也不知道孟席是什麼時候進入浴室的,他就站在她身後瞧著她那襲動人纖細的背影。

  走到她放完水起身回頭的剎那,猛地被眼前的黑影給嚇了一跳!

  「啊……」受到驚嚇的她往後一退,卻不慎摔進了浴缸裡,弄得一身濕意和狼狽。

  「這招不錯。」

  該死的女人,他可是好不容易壓下了想狠狠要了她的衝動,沒想到她竟然使計誘惑他,那件性感睡衣因為濕透而緊貼在她身上,將她的重點全部顯現出來。此時此刻他只想將她用力融入他體內。

  「我……我……」她居然抖得說不出話來。

  「別我呀我的,我可是一點兒也不介意你用這招誘惑我。」他扯出淡淡的詭異笑痕。

  「我不是……」老天,要她怎麼說得清楚呢!

  「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真實性就在她面前褪衣,當他結實硬挺的身材展現在她眼前時,她已傻得完全忘了說話。

  瞧她露出一臉傻樣看著自己,孟席得意地勾起嘴角,同樣望著她若隱若現的身子閃了神。

  「你……你……」就當她的眼睛從他有著結實肌肉的肩膀往下游移到他的下腹時,雙頰立即火紅的燒了起來。

  天,那……那麼雄偉……難怪她昨晚那麼疼!

  她害羞的垂著腦袋時,突然看見他赤腳跨進浴缸蹲在她面前。裴心想:幸好這圓形浴缸夠大,否則他就不貼向她了。

  「在看什麼?」此刻,他不願想她的過去,就把她當成一個「改過遷善」的小女人。

  「我……」她臉兒爆紅,直想起身。

  才剛有動作就被他用力壓了下來,這下可好,她只剩下小腦袋露出水外頭,傻氣的瞪大雙眼。

  哇……加上他的體積,水面露增,都快淹過去了。

  「幹嘛那麼怕我,別忘了我是你的丈夫。」他的黑眸轉為濃灼,下一瞬間便覆上她微啟的小嘴,將她整個人往水裡壓。

  「嗯……」她閉上眼,卻不能呼喊,這一喊她鐵定喝水。

  預估她就要撐不住了,他撥開她飄在水面上的細發,再深吸口氣用力吻住她,與她共享這份氧氣。

  隨著他飛舞的激昂猛進,終於一洩而出,兩人同時鑽出水面,在情慾的最巔峰不斷喘息……

  沐浴完畢,孟席披上睡袍,裴心則換上她最愛的MICKEYMOUSC。幸好他這回沒說要她換掉的話,否則打死她她都不換。

  想到剛才那種即將窒息又衝上高潮的快意,讓她覺得好害怕。

  「最晚下禮拜就可前往台灣了。」站在陽台的她轉頭看著她,正好看見她這副臉紅耳臊的模樣,他的眸影又是一濃。

  老天,他究竟是怎麼了?情場老將的他居然會輸給一個女人。

  好吧!算他認輸!他的確被她所表現的溫柔清純所迷惑,所以他寧可相信她是真的變了。

  「真的,下禮拜!」她忍不住興奮的微笑著。

  他瞇起眼眸注意著她的反應,「你到底在興奮什麼?」

  「呃——我……」她眼珠子輕轉,「我終於能去想去的地方,當然興奮了。」

  「台灣我雖然沒去過,既然你喜歡,它必然有著吸引人的地方,看你這麼開心,我也挺期待的。」他故意這麼說。

  「你放心,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失望的。」她天真的響應。

  「怎麼說?」

  「那兒的小吃可棒了,還有風景也——」當裴心看見他靠在欄杆上,雙手抱胸看著她說話的神情,便卡了聲。

  「怎麼不說了?」他揚眉。

  「就這樣啦!等你去了就清楚了。」她的心不停翻攪著,擔心自己會不會在無形中露出幹什麼馬腳。

  到時候他若發現她是假冒的該怎麼辦?一方面已愛上他的心不是那麼容易收回,一方面是爺爺的醫療還必須持續,就怕童亞莉會因為他知情而毀約。

  「好,那我更是迫不及待囉!」

  說著,他便走進屋裡,與她面對面著,裴心趕緊往後一退,緊張的神情讓他看了有絲憤然。

  為什麼她就這麼怕他?即使是裝出來的他也看得很不舒服。

  「我要去書房,還有些公事沒處理完。」說著,他就要離開。

  「要不要我替你泡壺熱香片好提神?」她突然開口問道。

  「不用了。」回首,謎樣的眼再次凝上她的臉,孟席輕歎口氣便快步走出房。

  看見他隱身在門扉後,裴心緊張的心情也瞬然放鬆下來,說真的,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看見他會害怕,不見他又想他。

  難道……這就是愛情,就是那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感覺?

  算了,別再多想了,只要想起她就要回台灣,就有機會和爺爺見面了,她心底就有磨滅不去的快樂。

  爺爺等我,我就快去看您了。

  時間飛逝,孟席和裴心的蜜月也成行了。

  當兩人做了好幾個鐘頭的飛機來到中正國際機場時,裴心的臉上早已藏著濃烈的興奮。

  她做著長長的深呼吸,好像要把這裡的空氣全部吸進體內似的。

  而從一開始就一直注意著她各項反應的孟席對她更是不解了了,唯一他可以確定的是,這裡必然有著她掛心且難忘的人。

  「我們該去飯店休息,你也累了。」雖然他們是坐頭等艙,但氣壓的壓迫,還是會讓人覺得疲累。

  「嗯!」她點點頭。

  走出機場,裴心沒想到已有人在門口等著他們了,孟席看出她的意外,於是解釋道:「這是旅行社貼心的服務。」

  「我懂。」她又笑著。其實心裡更明白,說是貼心服務,倒不如說是拿錢辦事吧!如果他不是天旗金控的總裁,誰會這麼諂媚呢!

  「就我們兩個人嗎?」坐進車中,她傻氣地問。

  「呵!難不成你還想要一窩蜂的人陪著你度蜜月?」他調侃的眼神竟讓她的心口又莫名亂了起來。瞧自己又說了什麼蠢話。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平常你應該讓人伺候慣了,身邊沒個人好像挺奇怪。」就裴心過去所見,似乎除了在家裡,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旁邊必然圍了一堆人,好不威風呢!

  「有你伺候我就行了。」他撇嘴一笑。

  「哦!可我什麼都不會。」她只會服務爺爺,幫他,捶背,可他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不需要她這麼做吧!

  「只要你晚上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就行。」

  她先是不懂,當看見他嘴角掛著的詭笑時,這才明白他話語中隱藏的曖昧,頓時臉兒不知擺哪了。

  難道他不知道前面的司機會聽見嗎?

  偷偷看向照後鏡,果不其然,她看見那人緊抿著嘴角,好像憋得快抽筋了!

  突然沒聽見她說話,孟席轉過臉一看,看見她鼓腮垂首的皺眉樣,這表情還真是逗人。

  他不禁想:如果你不是百變女郎「童亞莉」該有多好,那我就可以放放心心,徹徹底底的愛你了。

  「對了,你上次來台灣,去過哪幾個地方?」孟席突然問。

  「啊?」她呆了下,「因為我是自由旅行,都到一些旅遊勝地。」

  「旅遊勝地!」孟席點點頭,「那麼這次的蜜月就交給你了。」

  「這有什麼問題。」她可是在台灣土生土長的,所以一點兒也不介意他把這次的旅遊計劃交給她。

  「我能不能知道我們的飯店在哪裡?」她望著窗外,那熟悉的枝,熟悉的雲,還有迷人的空氣,都是她的最愛。

  「台北市。」她回眸望著她,「對台北市熟嗎?」

  裴心一心想著,不知是台北市的哪一區,離爺爺的醫院會不會太近,如果很近,她就可以溜出去看他。

  就因為她太專心了,以致沒聽見孟席接續的問話。

  「亞莉……亞莉……」孟席喊了她幾聲,卻好像這名字不是她的,她仍陷於自己的世界裡。

  「童亞莉!」他忍不住拉大了聲音。

  「啊?」她震得一愣。

  「你到底怎麼了,一來到台灣就魂不守舍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在想什麼?」銳利的眼直盯著她怯怯的雙眸。

  「你……你剛剛不是說要交給我計劃,所以我就開始在心裡籌劃路線圖嘛!」她又不叫童亞莉,每次都在她面前吼這名字,嚇死人了。

  「你倒對這事挺積極的。」孟席眉一挑。

  「這是屬於我的旅行,我能不積極嗎?如果你不喜歡,那就哪兒也別去好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跟「童亞莉」吃味,心裡竟有了一種莫名的愁思。

  如果他的正牌妻子回來了,那他會不會趕她離開?會不會氣她對他的欺瞞?

  望著她落寞的臉孔。「你怎麼了?我隨口說說你就生氣了?」

  「我哪敢。」眼眶微紅的看向窗外,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想認真愛他,可腦中那一團團的死結讓她卻步不前。

  「你累了就休息一下吧!」他伸出手臂,讓她枕在上頭。

  裴心枕在他的肩上,小臉窩在他的頸窩,無聲地流著淚。

  她不想離開他,真的不想……即使他有時會表現得那麼恨她,她可以無所謂,只求與他朝夕相處……永生永世。

  從她眼角滑下的淚,濕漉了他的衣襟,他不是感受不到,只是不知道她的淚究竟代表著什麼。

  這樣的女人為何會一寸寸打動他的心?

  唉!孟凱,你說哥該怎麼辦?

  到了飯店後,裴心終於放了心,因為這裡離爺爺的醫院並不遠,只要她偷個一個小時,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回了。

  進入房間,裴心不得不驚異這兒的寬敞,除了有單獨的小客廳與臥房外,還有一間閱讀室,整個房間佈置得羅曼蒂克,除了所到之處都有玫瑰襯景外,天花板上的心形氣球更像隨時會飄下般,給她一種幸福的感覺。

  莫非他訂下這家飯店最昂貴高級的「總統級蜜月套房」!

  「你……你一定花了好多錢?」她淚眼濛濛的看著這一切。

  「花錢事小,只要你開心就值得了。」他說的是真心話,想他孟席度個蜜月還寒酸,豈不讓人取笑。

  「開心……我真的好開心。」咬著下唇,裴心內心有著說不出的悸動。

  「那就值得囉!」他脫下外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伸了個懶腰。

  裴心癡迷地看著他,沒想到他連伸懶腰的動作都那麼好看。

  「現在我很閒,你不是在車上就在計劃了,告訴我你怎麼安排台北的一切。」坐直身子,他拍拍身邊的椅子要她坐下。

  「嗯!我的計劃是這樣的……」她趕緊走過去,然後從茶几下面拿出紙和筆,「今天已經不早了,我剛剛發現這裡的地下室有許多提供休閒的地方,我們今晚就在這兒度過。」

  他揚眉點點頭,「不錯,不過我覺得這間飯店與我飯店比起來還真是差得太遠了。」

  「是呀是呀!它怎麼能跟天旗集團比。」偉大的女人就是要培養男人的自大,這句話不知道是誰說的,反正依他就沒錯。

  看她那副敷衍的態度,孟席還真是又氣又好笑。接著又聽她說:「那明天我們……對了,你有沒有想去哪兒?」

  「你怎麼這麼想,我會想上哪兒去?」他皺著眉反問她。

  「呃……我……我剛剛聽見你講電話,好像準備在台灣成立分行,又要去見什麼人,既然是談公事,我不想跟,這才問你嘛!」她暗暗吐舌。

  「沒錯,你很聰明。」他俯身盯著她逃避的臉兒瞧,「那你呢?如果我不在,你有什麼計劃?」

  「我可以先去勘察地方,好玩的話就帶你去。」裴心小心翼翼地說著,就怕聽見他反對的話語。

  「那好吧!都依你。不過你可別把自己弄丟了。」孟席真後悔,他是該找個人陪他來才是,至少可以監視她的行動。

  看樣子,明天他得找個機會提前回來了。

  「我才不會那麼笨呢!」見他答應了,她心跳有著隱藏不住的喜悅,想當然,她這樣的表情自然沒有逃過孟席銳利的雙眼。

  「我大概上午會去拜訪一些人,中午就會回來,那下午呢?」

  「下午我們——」她正想接續她的計劃,突然孟席身邊的手機響了。

  他打開一聽,裡頭卻衝出一聲嗲嗲的女性嗓音。「孟席……聽說你來台灣了,你知不知道我也在台灣呢!」

  「茱蒂!」他瞇起眸。

  「你好好喔!還記得人家的聲音。」這下她更嬌嗲了。

  「有事嗎?」他看向裴心,發覺她竟低著小腦袋不說話,只是拿著筆在紙上頭畫著圈圈。

  「我明晚有秀要表演,你來嘛!」她嬌笑著。

  「我不能過去。」他很坦然地說。

  「哦!是為了陪你的新婚妻子?」茱蒂柔媚的笑聲已不在,換上的是濃濃的不滿。「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結婚的那一刻起,簡直想自殺,後來被人阻止,可我傷心了好久,哭得眼睛都腫了。」

  孟席閉上眼,極度抑鬱地說:「明天我會送上花籃,我要掛電話了。」

  「等一下……」她尖叫叫出聲,「孟席,你忘了我們以前在床上的恩愛?沒想到你有了新人卻忘了舊人。」

  「夠了茱蒂!」他壓低聲,似乎暗示著她的聲音太大。

  雖然是手機,可是擴音效果太好,讓裴心想假裝沒聽到都不行。又看向孟席,瞧他那暗示的語氣,她的心已控制不住地涼了半截。

  站了起來,她心知肚明的打算閃開身,可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痛了一下。

  「你凶什麼?我已經查清楚你住哪兒了,若你不來,我就過去,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情場浪子是敗在哪個女人手上。」茱蒂是新興崛起的模特兒,由於在影視界漸漸受到重視,說起話來也肆無忌憚了。

  「你要我去做什麼?」他也不是能隨便讓一個女人掌控的。

  「你們天旗有位位高權重的經理級人物,他可是星邦銀行總裁的侄兒,想不想知道他是誰?」她得意地笑著。

  聞言,孟席正襟危坐了起來。「你怎麼會有這個消息?」

  「因為我是女人呀!女人可以遊走在各種男人週遭,消息自然靈通。」茱蒂知道她這麼說之後,孟席就非來不可。

  「你在哪裡?」

  「你要來了!」她提高嗓音。「菲爾飯店609號房。」

  「我馬上過去,等我。」切斷電話後,他便站起穿上外套,走向閱讀室,看著坐在書桌旁發呆的裴心。「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呃,好。」她點點頭。

  「我會盡快回來。」感覺到她似乎為了茱蒂而淺生醋意,孟席心底居然會有種開心的感覺。

  「嗯!不急。你忙。」小手開始揉起桌上那張可憐的紙張了。

  孟席看著,不再言語,回頭便走了出去。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裴心的胸口居然會有種被束緊的疼痛,她已有預感……今晚他是不會回來了。

  想著……她居然渾然不覺的落下淚來,當臉頰那抹冰涼滴到她的手背時,她才察覺到自己的心傷。

  她深吸口氣,用力抹去臉上的淚痕,告訴自己,裴心,別再傷心難過了,明天你就要去見爺爺,絕不能讓他看見你這副憔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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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雖然已有預感孟席不會回來,但是裴心仍睡不著,直等到天色微亮才稍稍瞇了兩個小時。

  MorningCall一響,她立刻從床上跳起,再看看四周並沒有孟席回來的跡象,說不出她內心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好空、好空……

  不,裴心你不能再這樣了,今天是去見爺爺的日子,你該高興才是。前天和徐爺爺通過電話,他說爺爺已經醒來兩天了,她得讓爺爺安心才是。

  起床梳洗後換好衣服,眼看孟席還沒回來,她搖搖頭,彷似要搖掉一身失意,緩步離開了這間蜜月套房。

  蜜月……頭一夜就獨守整晚,多諷刺呀!

  出了飯店,她搭上車來到醫院,下了車後,裴心迫不及待的快步走了進去,就在他看見徐爺爺的剎那,已控制不住淚流滿腮。

  「徐爺爺,我回來了。」她急急地握住他的手。

  「裴心你來了,哎呀……我等你等好久,不過看你的模樣好像瘦了些。」徐爺爺關心地說。

  「出門在外,不習慣是必然的。」她往病房看了眼,「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不過小聲點,他才剛睡著。」

  「嗯!我知道。」裴心輕輕地推開門,當走進裡頭望見爺爺那憔悴的面容時,心頓時好酸呀!

  坐在一旁,她直盯著爺爺的臉,小小聲地說:「爺……我是心,我來看您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但爺爺似乎與她心有靈犀般,居然在這時候張開了眼。

  「心……是你呀……你總算回來了。」裴雄伸出顫抖的手。

  「爺爺,吵到您了?」她趕緊握住他。

  「沒,爺爺成天躺在這病床上,除了睡覺還是睡覺,有什麼好吵不吵的,沒事就閉眼了。」雖然他的神情還算虛弱,但比她離開時的不省人事可要好得太多了。

  這時徐爺爺也進來了,「醫生說他再動兩次手術,之後再好好復健,就有機會回到從前的模樣,那時候我下棋就不用再讓子兒了。」

  雖然他嘴裡說著玩笑話,可裴心知道他們兩老的感情可是愈抬摃愈好,況且這陣子若非徐爺爺在,她怎敢一人赴美。

  「你說什麼,誰要你讓子兒了?」裴雄不服輸。

  「那你就趕緊好起來。」徐爺爺笑著頂回。

  「你等著瞧,待會兒我就讓心扶著我走出病房。」

  「爺爺,您別逞強了,這陣子若不是有徐爺爺的照料,您會好的這麼快嗎?哪有人身體一好,就忘了人家的恩情。」裴心抿唇笑說。

  「聽見沒,裴心說話最公道。」徐爺爺這下得了便宜有得賣乖了。

  「好啦!」她趕緊安撫道:「待會兒我去外頭買些好吃的,咱們一塊兒吃頓午飯好不好?」

  「好呀!我可吃膩醫院的伙食。」裴雄贊成。

  「對了爺爺,吃過午餐後,我可能就要離開……暫時會有好一段時間不能來看您,您要好好調養,至於手術費用別擔心,我會定期匯進來。」裴心就怕待會兒無法開口說別離,索性先提了。

  「老徐說你千里迢迢跑到美國借錢,怎麼回來又要回去?」裴雄發覺她臉色有異,抓緊她的手問:「到底這些錢是怎麼借來的,又是誰借給你的?」

  「這……爺,是我一位大學同學,他轉住美國發展不錯,所以——」

  「他是男的?」他眼睛一亮。

  「呃!」裴心愣住,不懂爺爺幹嘛問是男是女。

  「是男的就表示對你有意思,你住在美國我也放心點,否則你真要爺爺陪你一輩子嗎?」早日完成她的終身大事可是他最大的心願。

  「爺爺,這事不急,你該好好休養,別惱了。至於那個人……是個男人,這樣總成了吧!」為讓爺爺放心,她只好胡謅了。

  「好吧!既然他這麼捨不得你離開,爺爺只好放人了。」他既是心疼,又是安心地拍拍她的手背。

  「爺……」她眼瞳閃過一絲星霧,心底好酸,「不用多久,等爺爺完全康復,我就回來陪您。對了,我在美國買了款手錶給您,您不是老抱怨那隻老表不准嗎?」

  說著,她正要將它拿出來,才發現她的紙袋不見了!

  「糟,我好像把它留在出租車上了。」她大叫。

  「你這孩子,迷糊的個性還是改不了。」裴雄搖頭輕笑,「算了,不過就一隻手錶,其實老表不準是不准,可我也習慣有它陪伴。」他指著手腕上那個玻璃已泛黃的手錶。

  「爺……」她感動的笑著,「嗯!我知道爺是念舊的。」

  「裴心呀!你就多陪陪你爺爺,午餐的事交給我去買,我對你爺爺的胃口可比你清楚。」徐爺爺感動於他們爺兒倆的感情,更不想剝奪掉任何一點他們可以相處的時間,所以主動提議由他去買。

  「謝謝你徐爺爺。」她點頭一笑。

  「那你們聊,我回家看看我老伴,中午前一定趕來。」他感動得拭了拭眼角,便走出病房。

  剩下的時間裡,裴心把握住和爺爺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因為不知下回見面得等到什麼時候。

  午後,孟席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飯店。

  想起昨夜他可被茱蒂糾纏了整個晚上,雖然天未亮就離開,但他卻被台北的夜生活所吸引,獨自走進一家夜店,暢飲到天明。

  當他徹底清醒後,才發現公事上的約會時間已經來不及讓他回飯店整裝,只好就近買了款衣服,並另找了家飯店在裡面梳洗一番,而後神采奕奕的赴約。

  這期間他不是沒想過打通電話回去給裴心,但只要想起她有事瞞著他,他便不服氣地收回主意。

  甚至於……他竟孩子氣地想知道她會不會因為她一夜未歸而對他有一絲抱怨?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拒絕對方的午餐招待,趕回飯店後,她居然不在!

  問過飯店櫃檯,竟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去向,她是溜了嗎?

  糟!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

  就在他焦急煩鬱的走到飯店玄關處正準備出外找人時,突然從飯店外奔進一個人,他急忙走到櫃檯,「麻煩一下,這東西是早上我從你們這兒載走的一位女客人遺留在車上的,她是誰我不知道,但請你們盡快找到她,把東西給她。」

  「女客人?」櫃檯人員面面相覷,接著一人問道:「請問是怎麼樣的女客?」

  「她發長過肩,穿著一件粉色洋裝……對了,她很漂亮,有種柔柔的美。」司機說道,又看看外頭,「我找不到停車位,隨便停在外頭,得離開了,就拜託你們轉交了。」

  眼看他就要跑出去,孟席便加快步履追上他。

  「等等,請問一下,你說那位小姐除了長髮和穿粉色洋裝外,還有什麼特點?」孟席一手攔下那位司機便問。

  「這……這……」他想了想,「對了,她好像很緊張,直催我快點開離這兒,像是怕被人瞧見吧!至於其它的,我真想不想來了,不過她長得真是漂亮。」

  司機又一次強調她的美,神情中還帶著抹欣賞,這讓孟席看在眼底似乎不太舒服了。

  「那你是否記得將她載到哪兒?」

  「這個嘛!」司機看了看他,「你是?」

  「我是她丈夫。」他語氣極悶地說。

  「哦……原來是夫妻吵架呀!」司機恍然大悟般地笑著:「她跑去附近的美林醫院,你快去找她吧!」

  「她去醫院!」孟席再次謝過後又快步走到櫃檯,「剛才那位司機拿來的東西能讓我看一眼嗎?我覺得他指的那個人很像我妻子。」

  「真的,那更好了,我們正愁不知該怎麼找人呢!」他們將東西拿給他,「你儘管看仔細點。」

  孟席點點頭,跟著打開一瞧,裡頭有件男用毛背心及一隻男用手錶。

  光從包裝盒上的包裝紙看來,這應該是在美國他住家附近那間百貨公司買的,由此可見,這東西非[她]莫屬了。

  他隨即衝出了大飯店攔了一輛出租車。「美林醫院!」

  搭著出租車來到醫院外,才下車,卻正巧看見她遠遠的從裡面走了出來。不一會兒,一位穿著白袍的男醫生追上她,直在她耳邊說著話,她開心的模樣還真是讓他怒火攻心。

  難道她上回來台灣時已與這個男人認識,跟著舊情難捨,假籍度蜜月之名行出牆之實?

  該死……恨他不該不聽孟凱的警告,居然對她動了真感情!

  凜著臉,他赫然轉身,搭上車一聲不響的離去。

  「李醫師,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爺爺復元的情況很好,你有把握他可以回到最初的狀態?」乍聽此言,裴心可是欣喜莫名。

  「或許會比以前差一點,但我保證讓你看不出來。」他笑著,眉眼間淨是對她鍾情的表露。

  對感情向來憨直的裴心並沒意會出來,她只知道自從上午她撥空前去問這位主冶醫生爺爺的現況時,他就三不五時出現在病房了。

  「真的謝謝你,那我爺爺的病就交給你了。」裴心萬分感激地說。

  「哪的話。」他支吾半晌又說:「裴小姐,如果可以,我晚上沒班,想請你吃頓飯可以嗎?」

  「這……」她這才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離了譜,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辦法,晚上我……我有事。」

  「哦,那麼改天吧!」顯然他有點失望。

  「嗯!」對他客氣地點點頭,跟著又說:「我還有事得先走了,李醫師你也去忙吧!不多聊了。」

  隨即她攔下一輛車,迅速躲進裡頭,揚長而去。

  唉……她怎麼這麼粗心大意,一直沒感覺到他對她隱約逸出的情意呢?她是該告訴他她結婚了,好讓他死心,可又怕他跑去問爺爺,只好勉強隱瞞了。

  看看表,天,已經三點半了,就不知道孟席回來了沒有,如果他先回來了,她又該怎麼解釋她這段時間的消失呢?

  一路上,裴心直忐忑不安著。

  回到飯店,裴心果真瞧見孟席坐在沙發上,狀似無聊地翻著雜誌。

  「你……你回來了?」她有點兒膽寒地站在原地。

  「回來一會兒了。對了,你去哪兒,吃過飯了嗎?」他抬起眼,鼻樑上多了副粗黑框眼鏡,斯文中不難看出他藏在鏡片後的冷沉。

  「我到附近走走,可是在回來的時候有點小迷路,但在路上看見一個麵攤,我已經吃過了。」她撒著很不自然的謊。

  「哦!怎麼沒帶手機呢?若發生什麼意外可糟了。」他溫柔一笑,接著指著雜誌,「你過來看,這家新酒店不錯吧!在北投,看介紹滿合我的意。」

  她緩步走過去一瞧,原來他看的是旅遊雜誌。

  「那兒是溫泉區,這家酒店評價向來不錯。」她就她所知的做著解釋。

  「哦!你去過?」他眉一斂,就不知她是跟誰去的。

  「沒……我沒去過,只是上回來的時候聽這裡的人說的。」她的眼睛四處瞟了下,看起來就不太誠實。

  他哼笑地點點頭,「走,我們這就過去。」

  「那麼急。」她不懂。

  「蜜月嘛!當然是分秒必爭囉!」他站起走到她面前,望著她倉皇的小臉,「再說,我昨晚沒回來陪你,讓你獨守整晚,我該向你道歉。」

  「呃……不用道歉……」她心慌的說。

  「不用?!」他眼覆怒火,「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天天放你一個人在飯店,夜夜和不同的女人歡暢整晚,你都沒意見?」

  「你……」她、心口一痛,「你是……是嗎?」

  「我——」孟席閉了下眼,恨自己差點兒被這女人給弄亂了心緒,「我當然沒有。」

  「那我就相信你。」她因而鬆口氣。

  「還不去準備東西?」這下他的口氣有點躁怒了。

  「好,我這就去。」她趕緊走進臥室,將吊掛在衣櫃裡的衣服重新放回旅行箱內,也因為她本來就有順手收拾環境的習慣,所以很快的就把東西收放好了。

  「可以走了。」她走到他身邊說。

  「那走吧!」他先撥了通電話到櫃檯,請他們把行李送下樓,又請他們代租輛奔馳轎車。很快的,兩人便坐在車中,正前往北投的路上。

  一路上,她直偷偷望著他冷硬的側面,看來竟是這麼無情冷冽,讓她的心窩也漸漸泛起涼意。

  他是氣她亂跑嗎?或是氣她沒有在飯店乖乖等他?

  為何他不說她哪兒做錯了,就只會用這樣的臉孔對她,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好無助。

  「孟席。」她強忍了好久,終於忍不住問了。

  「什麼?」他依舊是這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你是不是氣我?」她深吸口氣。

  「我可以氣你什麼?而你又做了什麼可以讓我生氣的?」孟席瞇起眸,冷然的回睇了她一眼。

  就這一瞥,讓她的神經緊緊一繃,呼吸也跟著凝窒了!

  他恨她……她確定他好恨好恨她……

  接下來,裴心不語了,她該怎麼辦?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麼?老天……為何她要陷於這樣的苦情中?

  就此兩人緘默,一直到了北投酒店,他還是一樣板著張臉不說話。

  同樣的,他訂下上等總統套房,這等價位的套房最大的優點便是房間後面就是一處私人溫泉池,這池不同於一般小池,而是大到足以擠下三十來人,如同學校教室的面積。

  四周圍上的竹籬植滿花草,還有一處觀景雅座,躺在那兒便可鳥瞰整片風景。

  一到房間,裴心已是張嘴結舌地說不出話,這兒還真是雅致,如果昨晚待著的飯店是氣派,這裡擁有的就是貼心。

  「有一股好怪的味道。」她站在後面玻璃門前看著那散發著蒸汽的溫泉池。

  「那是硫磺味,溫泉的特色之一。」孟席曾到過日本洗過溫泉。

  「哦!」她暗自吐吐舌,沒想到她一個道地台灣人還不如這個半個外國人。

  「想先泡一下嗎?」他仍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呃,泡……要脫光?」她彆扭地問。

  「當然。」他先行在她面前褪下衣服,「我已經叫了酒,一邊浸泡,一邊淺啜,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裴心紅著臉看著他脫光衣服後坐進溫泉池裡,旁邊小竹桌上有兩個酒杯和一個酒瓶……他說的沒錯,光想像就好愜意。

  「你不過來?」他回眸望著她。

  「不……不了,你泡就好。」她是想呀!可她還不習慣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唉……難怪他會不喜歡她,蜜月頭一晚就跑去陪別的女人,自己這樣的個性實在糟,但是她無法說服自己嘛!

  她愈想愈難過,最後索性坐在屋裡,假籍看書來分心。

  「我來幫你吧!」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已光著身子走到她身旁,用濕漉漉的臂膀抱起她將她送到池邊,然後一件件剝掉她的衣服。

  「啊!我自己來……」只剩下內衣褲了,她趕緊抱住自己,請他留給她一絲絲自尊。

  孟席沒再強迫她,放開手後便走進池內。而裴心這才心一橫,當著他那對邪肆的雙眼,飛快地卸下胸罩與內衣,而後踏了進池子去。

  「水好高。」她嚇得趕緊爬上一層階梯,乖乖坐在那兒。

  天生旱鴨子的她對水可是一點兒轍都沒!

  「要不要喝點兒酒?」他為她倒了一小杯。

  「謝謝。」她怕自己栽進水裡似的,如履薄冰般的慢慢挪身過去,拿起酒杯淺嘗了一口。

  「好辣!」她吐吐舌頭。

  「這只是普通紅酒,跟你過去喝的那些烈酒差多了。」他嗤鼻一笑,「改過遷善是不可能把酒量也改淺了。」

  「呃——是呀!」她不自然地一笑。

  「那就把它全喝了。」一記強迫的眼神盯著她不敢不從。

  「我喝就是,你不要這樣看我。」裴心眉心一蹙,被逼得喝下這杯酒,可當喝下後她的小臉已皺到不行了。

  孟席看在眼中,只當她又再演戲,「好了,既然現在在這處非常美的環境和氣氛下,咱們能不能開誠佈公的說說話?」

  「開誠佈公?!」她點點頭,但腦子似乎在晃動了。「好啊!」

  「你早上去哪兒了?」果真,他問得好直接。

  「我不是說了,我四處晃晃。」還好她還沒醉得太離譜,否則肯定露餡。

  「哦?」他淡淡一笑,「然後晃到醫院門口找男人?」

  「嗄!」裴心心口猛力抽緊,嚇得她抬眼看著他一臉陰狠,「你……你說什麼?我……」

  「你怎麼樣?」勾起嘴角,他回眸對她一笑。

  裴心問自己:能說嗎?不……這一說所有一切全部穿幫,他不見得會幫她,反而會恨她呀!

  「我想一定是你看錯人了,那絕對不是我。」上帝呀!不是她要說謊,而是逼不得已的。

  「我看錯人?」

  他倏然轉身,上身壓住她,「告訴你,我或許會看錯人,但絕對沒有看錯你!一直以來你就當我是傻瓜、笨蛋,玩弄在手掌心。」

  「席……我沒有。」她受傷的眼神輕漾水波。

  「還說沒有,難道你還要告訴我你不認識孟凱?」他不但開誠佈公,甚至還開門見山全說了。

  「孟凱?」她愣住,接著搖搖頭。

  「真厲害。」他肆笑著,「我不知道該欽佩你男人太多,所以不見得每個都記得,或者是你根本淫浪到壓根忘了跟多少男人上過床?」

  他將她整個人壓在池邊,不能動彈。她想解釋,但她此刻只能做啞巴,為了爺爺,她不能有自己。

  流下屈辱的淚,她不再為自己辯解。

  「默認了?」

  孟席瞇起眸,「你知道嗎?虧我一直想為你開脫,一直找借口告訴自己是我誤會了你,但是你……你讓我好失望。」

  她瞪大眼,看著他眼中的利光,恨不得自己馬上死掉,也不要讓他繼續這麼誤解下去。

  「現在我告訴你,孟凱是我的弟弟,你曾經跟他到夏威夷玩了大半個月,玩光了他的錢、他的自信,難不成這個你也忘了?」他近乎咬牙切齒地說。

  裴心拚命搖頭,卻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他相信她根本不認識什麼孟凱。

  「別光搖頭!」他厲聲喝道,跟著冷笑,「好,連這樣你都不承認?那我再透露個訊息,怎麼樣?」

  她閉上眼,身子直髮著抖。

  「後來,你因為受不了他的糾纏,居然請了人開車撞斷他的腿!」他狠狠地攫住她的手。

  「什麼?撞……撞斷他的腿?!」裴心撫著胸,心忖:沒想到章亞莉居然是這麼狠的女人!

  「怎麼了?無話好說了吧?」他瞇起眸。

  「放開我……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放開我……」她雙手緊緊抓著他的,希望他能放開她。

  「你……」孟席的聲音都發抖了,「好個固執的女人,嘴還真硬呀!」

  氣憤加上惱怒,他用力把她往池裡一推,而後便步上階梯找來浴巾往腰際一圍,離開了這兒。

  「救命……不……」摔進池中央的裴心猛吃了口水,不會游泳的她本就怕水,偏偏剛剛一緊張雙腿都麻了,更無施力點了。

  天,誰來救她?!

  聽見她的呼喊聲,孟席頓住腳步,回頭看著她在水中掙扎的樣子,只是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壓根不信她會溺水。

  會溺水的人還會在夏威夷玩衝浪板玩瘋了?!

  「哼!省省吧!」他猛地回頭繼續朝前走,可一到屋裡他頓覺不太對勁,才轉首,竟發現池中已無掙扎跡象。當然,就連她也不見了!

  「亞莉……亞莉!」

  他火速衝了出去,跳進池裡將她從裡頭勾了起來,只見她臉色泛白,下一秒,他立即含住她的小嘴,進行口對口人工呼吸,再加上CPR急救,終於把已昏迷的她給救醒了。

  「我……我……我不會游泳……」沒想到她張開眼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

  「你不會?你——亞莉,你醒醒。」孟席用力搖著她,可她似乎吞了太多含有硫磺的水,再次昏了過去。

  他心下一驚,立即拿起浴袍包住她的身子,急急送往這家酒店的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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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亞莉緩緩張開眼,腦子卻顯得一片空茫,但心口卻覆上濃濃的緊張與駭意。

  她猛地從床上坐直身子,這才看見孟席就坐在旁邊小沙發上,閉目歇息著……看著他即便是睡著仍俊逸非凡的臉孔,可為何他要這麼對她?

  他竟然想讓她死!

  忍不住內心的恐懼,她緊抱住自己,淚水再次湧出,最後甚至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她不敢哭出聲,就怕又惹惱了他,只是這樣的婚姻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可是她……她真的好愛他。

  孟席微張開一隻眼,仔細觀察著她抱頭痛哭的表情,心底的迷惘也愈來愈深了。她不會游泳,可是孟凱卻說她是衝浪高手?她贏弱怯柔,可外傳她孟浪多情?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你醒了?」他的一句話嚇住了她。

  「呃——」她的嗓音梗住了。

  「你晚餐還沒吃,餓了吧?」他瞇起一雙眸子,直凝注她那張脆弱且蒼白的臉蛋。

  「我不餓。」她輕聲說,卻因為害怕連目光都迴避著他。

  「好,既然你不餓,那我想問你幾句話。」他坐直身體,上身傾向她。

  一聽他這麼說,裴心全身神經又狠狠繃緊,「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再問那些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別急,過去的事我不想追問了,反正問了也等於白問。」他直盯著她的眸子,「你真心想做我妻子嗎?」

  「我本來就是你妻子。」她咬著唇說。

  「那好,過去的一切我都可既往不咎,但是從現在起你的生命裡只能有我。」說明,他不禁緊閉上眼,告訴自己,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孟席!」她詫異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他揚眉輕吐口氣,「畢竟我娶了你,你再不好也是我的妻子,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真的?!」裴心落下淚,「你不會再說一些奇怪又讓我回答不出的話?」

  「對,我不再提。」允諾她對他而言是痛苦也是種解脫。他不用再把自己困在孟凱給他的圍籬中,但也因為得不到應有的答案而將困惑一輩子,所以他勢必無法再對她付出什麼真感情。

  要隱瞞,就乾脆來個相敬如「冰」吧!

  她摀住臉,再抬頭看他時卻淌著淚笑說:「那我餓了。」

  「可以走嗎?我們去樓下餐廳吃消夜。」他也笑了。

  「我應該可以。」她試著站起,幸好只是一開始有點兒暈眩,接下來就感到好了許多。

  可孟席仍不放心地上前扶住她,「我看我還是請他們送上來吧!」

  「不用,我可以的。」她淡淡一笑,「讓我換件衣服就行。」

  走到衣櫥,她找出一件舒適輕便的娃娃裝窘澀地在他眼前換上,而孟席則半闔著一雙眼,看著她更衣的風情。

  接著,她又走進化妝間為自己化了個淡妝,想掩飾她臉色過分的蒼冷,再出現他面前時,她就像個粉嫩多情的少女,柔中帶媚地站在他面前。

  「我……我已經好了。」她的一襲長髮披肩,宛如仙子似的勾攝著孟席的心。

  「那走吧!」他收回視線,提醒自己:不能再動情。

  到了地下室,發覺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法式餐廳,於是他建議,「咱們吃法國菜吧?」

  「好啊!」說來挺不好意思,長那麼大她還不曾吃過法式料理。一方面是沒那樣的經濟,一方面是她向來對吃不講究。

  他率先往裡走,而她只好傻氣地跟著進去了。

  裴心不是不知道他對她仍懷著恨意,否則他不會對她這麼淡漠。但是事到如今,她也只好承受他對她的誤解了。

  坐在餐桌前,她點了和他一樣的餐點後便不再說話,只是垂首望著自己無聊攪動的手指頭,直到餐點送上,她看見一整排刀叉,卻怔忡在當下。

  沒想到一道餐有著這麼多副刀叉,偏偏她對法式餐廳禮儀一點兒也不瞭解,這下可要出糗了。

  「怎麼不吃呢?快吃呀!」他以下顎點了點她面前的精緻餐點。

  「呃——好,我吃。」她看著他,只好有樣學樣的看他做一步驟,她學一個步驟……

  幾次之後,孟席似乎發現了這一點,於是故意放慢速度,而完全沒意會到他已知道的裴心也只好慢下動作。

  「等一下,我想去一下洗手間。」他突然說。

  「好。」裴心點點頭,但心底卻是慶幸的。因此,等他一離開,她便拿起刀叉隨意吃著,高興切哪兒就切哪兒,高興夾哪兒就夾哪兒,完全不管自己的做法對還是不對。

  可她卻不知道孟席並沒進去洗手間,只是躲在一旁屏風後面偷偷觀察著她。

  見她那樣的吃法,他眉頭卻愈皺愈深,堂堂一位千金大小姐,難道不會吃法國料理?

  過了會兒,他再度出現時就見她趕緊坐直身子,吃起東西也變得文雅了。

  「你回來了?那麼快!」

  「男人又不是女人,自然快。」他撇撇嘴,跟著拿起桌上的餐前酒喝了兩口。看著他的動作,裴心才發現她並沒喝酒!糟糕,會不會她吃錯步驟了?

  她趕緊拿起酒杯,學他將杯中酒給全部喝了,「嗯……這酒的滋味不錯,酸酸甜甜挺好喝的。」

  「這是開胃酒,是專門在主餐前喝的。」他勾起眉,笑望著她。

  「啊!餐前喝的?」可是她已經吃了大半的主餐了耶!出於反射性的動作,她立即伸手蓋住自己的主餐,不希望讓他知道自己出的紕漏。

  這一切全都納入孟席眼義,而他僅是抿著笑,並未點破她。

  「還有,鵝肝醬得搭配這種佐料一道吃,你的吃法好像很特別。」這女人居然把鵝肝醬拿來攔意大利面!

  「特別?是呀!我吃法國菜的方式一向奇怪,我爸媽……都說我是怪胎。」她只好順著他的話說。

  孟席點點頭,「很榮幸讓我看到你奇怪的地方。」

  「呃……」她回以傻笑。

  就這樣,這頓飯吃得她好累、好辛苦,但終究吃完了,也讓她鬆了口氣。

  可是回到房間後,他卻告訴她:「你洗個澡好好休息吧!我到閱讀室睡去。」

  見他就這麼離開後,裴心只是傻坐在床上,所有的感覺都像罷了工,只剩下一種叫沉重和酸楚。

  他還是不願與她同房……

  在接下來的蜜月假期,孟席和裴心一同去過不少地方,但是他對她依舊是冷漠、淡然,夜裡也不和她同房而眠,這對裴心而言確實是個重大打擊。

  一星期後回到紐約,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更詭怪了。但裴心卻不想將自己內心的空洞表現出來,在美麗面前直顯露開心的神情。

  「美麗,這個送你。」她拿出一件極富中國風味棉襖,「喜歡嗎?」

  「這件要送我的?」美麗簡直不敢相信。

  「對,就不知道你接不接受中國式服裝。」裴心在她面前比了幾下。「不過很搭你的氣質呢!」

  「本來我就很喜歡了,這下聽少奶奶這麼說,我更喜歡了。」美麗趕緊接過手,直點頭笑著。「對了,這次你和先生獨自去蜜月,感情一定更好了?」

  她的話讓裴心掛在嘴角的笑容一頓,接著撒起謊來,「是呀!先生他對我比以前更好了。」

  「那就好了,我就說嘛!少奶奶一定惹人疼的。」美麗像是比她還開心。

  「謝謝你美麗,我沒你說的那麼好。」她的話聽在裴心耳中,還真是種刺激呢!想她非但沒讓孟席愛上她,反而更疏遠了。

  「少奶奶,是你太客氣了。」美麗幫著裴心整理行李,一邊說:「相信我,我敢說先生是非常愛你的,有時候我偷偷瞧著先生,發現看你的眼神特別不一樣。」

  「不一樣?」美麗這話引來裴心的注意,「怎麼樣個不一樣?」

  「那是種愛……愛意蔓延的眼光。」美麗點頭說。

  「啊!」她臉兒一紅,掩藏心思地說:「你就會說話逗我開心。」事實上,只要他不恨她,她就很慶幸了。

  「我哪是逗你開心,我說的可是真的。」美麗幫著把東西全整理好後才說:「少奶奶,您要不要歇會兒?我想去買點兒菜和日常用品。」

  「我陪你去好了。」裴心趕緊說。

  「不用,有司機阿特載我去就行了,你才剛到家,休息一下吧!」美麗盤算著,「我要買幾道少奶奶愛吃的菜和先生愛吃的菜……對,就這麼決定了。」

  「美麗,有你在真好。」裴心有感而發地說。

  「有你做我的少奶奶,才是我的幸福呢!」拍拍她的手,美麗這才發現裴心的手心不像一般千金小姐,上頭有著厚繭,一看就知道她平常絕對是勤於做家事的。

  「對了,先生呢?」裴心又問。

  「哦!他說好一陣子沒去公司,所以去公司看看。」

  「那我知道了。」裴心點點頭,看著美麗離開後,便打算好好睡一覺。

  這陣子,她心情很差,往往一夜無眠,想著睡在外面沙發上的他……更有種迷惘在心底叢生,不知道他對她……到底有沒有愛?

  想著,竟又忍不住流下淚……

  才把旅行箱收進儲藏室,回到房門口,卻聽見背後傳來一搭一搭的怪聲。

  猛回頭,她竟看見一個拿著枴杖走路的男人,他的模樣和孟席有點兒像,難道他就是……他口中的「孟凱」。

  「你是?」她先是有禮貌地一笑,又將房門拉上,站在外面。

  「我哥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如今親眼所見,你真不簡單……裝得還真像。」孟凱咧嘴,對著她冷笑著。

  「你……你是什麼意思?」她緊張地往後一退。

  「夠了,你別裝了,在我面前就不用裝,想想我的腿,想想我的心全被你給殺了,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作戲?」搭、搭,他一下一下的往前走,讓裴心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我想我們去樓下談好嗎?」直站在這兒似乎不太好。

  「樓下?不用吧!」

  他的目光往下一瞟,「美麗和阿特都不在,你不必做樣子給任何人看。」

  「你到底是誰?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從他身邊越過,想先下樓。

  「等等。」

  孟凱用力拽住她的手,將她往房間用力一推,「你以為嫁給我老哥,就可以在我面前擺樣子了?」

  「啊!」她摔到地毯上,左手臂像是摔脫臼了。

  「哈……」孟凱拉大嗓音邪笑著,「好玩、真好玩……一年不見你果然變得讓人憐愛了,不過……那只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眼看他一步步走了過來,她已經驚駭到不行,「不要過來,誰……誰來救我……」

  「你在幹嘛呀!哭成這樣,真可憐。」孟凱伸手撫上她眼角的淚痕。

  裴心用力揮開他的觸碰,卻又一次扯痛自己的手臂,「你別碰我,走開!」

  就在她疼痛難抑之際,他竟然把枴杖一扔,蹲在她面前,笑睇著她,「哈……要我走很簡單,就讓我再玩一次,我大哥絕對不會有意見的。」

  「你真是孟愷?!」她愕然地問。

  「果真讓你想起我了,要不要再回味一下夏威夷海灘上的狂野滋味?」話語一落,他便抓住她的身子。

  「不……不要……」裴心嚇壞了,她哭腫眼,拚命往後退,「你不能這樣,我是你大嫂,求你不要。」

  「你憑什麼求我不要?我沒要你還我一隻腿已經很不錯了。」他愈聽是愈氣,「什麼大嫂,你曾經是我的女人呀!」

  說著,他居然用力扯破她的上衣,露出她保守的內衣,駭得她緊抱著自己,不停搖頭。

  「哈……果然變了,連內衣都不一樣了,以前你說這是老奶奶才會穿的款式。」他眸光閃著火焰,肆笑地望著她。

  下一瞬間,他已趴在她身上,打算強吻她,雙手更是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撫弄著……

  「不要……救命……別碰我……走開——」裴心不停的甩他、打他,卻推不開他,她只能尖叫、流淚,祈求美麗趕緊回來——

  就在這時候,孟席從公司回來了,他疲累地揉揉眉心,才推開門卻聽見樓上傳來破碎、恐懼、脆弱的求救聲!

  「亞莉!」他眉一蹙,下一秒便火速衝上樓,推開臥房門,竟看見自己的弟弟正做著「豬狗不如」的事。

  「滾開。」他抓住他的後領,狠狠往後一推。

  裴心嚇得臉兒蒼白,不停地往牆角縮。

  「哥……你是做什麼?難道你為了這種女人要咱們兄弟鬩牆?」孟凱發狂地問著他。

  「她是你大嫂!」孟席咬著牙說。

  「哈……大嫂,我才不認這種蕩婦是我的嫂子。」

  「你不認也得認。」孟席拾起他的枴杖往他身上一丟,「你現在就給我離開,下次再讓我撞見這種事,別怪我不認兄弟之情!」

  孟凱變了臉,「你變了,哥!」

  「不是我變了,而是你被仇恨給蒙住心,變得比我還可怕。」拉開門,孟席指著外頭,「你走是不走?」

  「好,我走,但你別步入我的後塵,到時候我是不會理你的。」拿起枴杖,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

  孟席深吐了口氣,回頭看著仍直坐在角落發抖的裴心,他覺得心痛莫名。如果……他再晚來幾分鐘,那又是什麼樣的結果?

  他走上前,想扶住她,卻被她給閃開,彷似神志尚未回來般地碎語著,「別碰我……別碰我……」

  「亞莉……」他心痛地用力拉過她,緊抱著她,寧可讓她在懷裡掙扎、哭泣,也不要看見她這樣脆弱的表情。

  「不要、不要……」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叫著。

  「亞莉!」孟席想喊醒她。

  「我不是亞莉,不要喊我亞莉,我不當亞莉、不當亞莉……」聽見這兩個字,她愈抖是愈厲害。

  「你不是亞莉?」他的心重重一震。

  「你們都恨亞莉,我不要當亞莉,好怕……我真的好怕……」她語無倫次地,最後窩在他懷中徹底哭泣著。

  孟席吐了口氣,誤以為她的意思是大家不諒解她的過去,所以她不願再做自己了。

  「乖,我不恨你,別哭了……」望著她的淚痕,他寵溺地低頭吻去它們,帶給她冰涼的心底一絲絲暖意。

  「你不恨我了?」她緊抓著他的衣袖傻氣地問著。

  「對,不再恨了。」

  她反身緊抱住他,傻傻地說:「孟席、孟席,我好愛你……即便你也不愛我,可我就是愛上你了。」

  她隱藏在胸罩裡的軟熱胸脯直抵在他胸前,上下起伏的動作一點一滴將他強壓多日的男性慾望給喚醒了。

  他抱起她往水床一放,順勢壓住她嬌柔的身子,深深地吻著她……

  剛受過驚嚇的她因為他的動作繃緊了全身,可見孟凱給她的傷害,讓她餘悸猶存,而他的吻與觸摸也造成她的驚駭。

  孟席感覺到她的害怕,心疼地說:「不怕,是我,我是你的丈夫,你不是愛我嗎?」

  「嗯……我愛……」聽了他的話,她的神經與肌膚才慢慢放鬆。

  他勾起嘴角,用最銷魂的方式回報她的愛。

  裴心閉上雙眸,告訴自己,他……是她最愛的男人哪!

  而此時此刻,他也正在他愛她的方式愛著她。

  沒有反抗的接納,她再一次毫不保留的把自己奉獻了出去。

  「剛剛你父親打電話到公司給我,希望能和你母親來看看你。」事後,孟席摟著裴心說。

  「什麼?」她害怕,就怕他們會看穿她奇怪的行徑。

  「怎麼?你不希望見到他們?」他狐疑地看著她。

  「不……我怎麼會不想見他們。」只是……唉!

  「那就好,我請他們來家裡晚餐。」雖然他看不慣章世擎夫妻當初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確定的情況下,便決定將亞莉嫁給他,但畢竟是他岳父,他不會表現得太明顯。

  「謝謝你。」她知道他這麼做是因為她。

  「那我們不能再躺著了,得起床準備了。」他先行起身,當看見地上她那件被孟凱扯破的衣服時,心頭陡地一悶。

  這個孟凱,實在太過分了!即便還愛著她,也該明白她現在可是他的大嫂呀!

  走到衣櫥,他找出一件他買給她可她從不曾穿過的套裝出來,「我知道你不愛穿這種拘束的衣服,但是你父母來,別讓他認為我虧待你,每天讓你跟那只米老鼠心貼著心。」

  看著他微勾的唇角,裴心知道他又在取笑她老是喜歡穿著胸前印上Mickey的休閒衫。

  「謝謝你。」她接過手。

  已習慣她每次換衣服都得「清場」,於是他主動說:「我先下樓,你動作也得快些。」

  「嗯!」看著他體貼的離開後,裴心也加緊動作地換上衣服,整理著儀容,希望能讓章世擎夫妻知道「他們女兒」很幸福的。

  才剛下樓,門鈴響了,美麗趕緊將門打開,果真是章世擎夫妻來了。

  見他們走進客廳,孟席立即上前迎接,「岳父岳母,你們來了。」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章世擎有絲緊張地看著這幢大房子,還有裡頭數千萬的裝潢。

  「哪兒的話,你們是亞莉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快請坐。」

  章世擎夫妻一坐下,裴心便上前不自然地減著:「爸、媽。」

  林雁之一雙眼從進門後就直盯著她,見她喊了她,趕緊上前握住她的小手,「你好像瘦了些。」

  「我……」裴心擔心這會讓孟席不高興,馬上說:「媽,我減肥嘛!好不容易才剛有成效,您得繼續激勵我持之以恆才是。」

  「是嗎?」林雁之心疼地拂過她的臉,關心地望著她良久。

  對於這樣突兀的表現,章世擎直覺不可思議,什麼時候她會對女兒表現這樣的關心了?

  似乎從亞莉國中起,她因為吸毒被雁之發現後,她就對自己的女兒徹底失望了。

  「是呀!孟席他並不希望我減肥,是我堅持的,你……你不站在我這邊,他以後就有理由不准我……我再繼續了。」她垂著臉,說起謊臉兒就泛紅。

  這樣的她讓孟席看了又是一陣不解,她不善說謊,可為何可以偽裝得這麼像?難道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內情?

  「我看你還是別減肥了,女孩子太瘦不好看。」林雁之勸她。

  「嗯!我知道的,媽。」裴心點點頭。

  聽到她這一聲媽,林雁之又輕吐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喜色,這一點也沒有逃過孟席的雙眼。

  「先生,可以用餐了。」這時美麗走了出來。

  「好。」孟席點了點頭,跟著轉身對他們說:「岳父、岳母,請到餐廳用飯吧!」

  「謝謝。」章世擎站起,而裴心則上前扶著林雁之一塊兒步進餐廳。

  這頓飯吃來十分盡興,雖然裴心感到有點兒侷促,但一切都很和樂,讓她也嘗到了一絲有父母同桌吃飯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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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正與麥可在紐西蘭旅行的章亞莉躺在草原上翻著雜誌,突然她從目錄看到了一篇報導——天旗金控集團總裁與章世擎之女的世紀大婚禮。

  她眼睛一亮,趕緊照著頁數翻開那一頁,突然,孟席英挺俊美的照片就這麼閃進她眼底。

  「天哪!」章亞莉瞪大眼,懊惱至極地說:「這是那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嗎?該死,我做了什麼好事,居然……居然把這麼酷帥的男人送給別人,還……還出那麼多錢!」

  望著孟席那張邪魅俊臉,她心底慢慢揚起一股想奪回他的衝動。

  這時麥可回來了,手裡拿著一份點心,「來,你要的酒和蛋糕。」

  亞莉立刻把雜誌闔上,不讓他瞧見,「謝謝。」

  麥可坐下又說:「對了,明天還得去匯款呢!你戶頭裡的錢又少了一些了。」

  「別匯了。」她扯唇說。

  「為什麼,你不怕那個女人食言?」麥可不解地問。

  「我……」她想說:我當然不怕,最好她食言,否則她也會逼著她離開。但她卻說:「我想回紐約一趟。」

  「什麼?你不擔心被發現?」愛她的麥可不贊成她這麼做。

  「但我不能一直這麼下去,我的積蓄有限,會坐吃山空的。」想她這陣子刻意的節制,不能買名牌、穿毛皮的日子她實在快過不下去了。

  「我會想辦法養你。」他用力地說。

  「你打算怎麼養?每個月賺幾萬塊錢嗎?」章亞莉冷笑,「我可不想過這種生活。」

  「難道我的愛還不夠彌補這些?」麥可皺眉道。

  「你的愛?!」她撇撇嘴,可沒繼續說下去,「讓我回去吧!或許我可以偷偷見我老爸,跟他拿些錢。」

  「這……那就隨你了。」麥可並不希望如此,可是既然她堅持,他也不好說什麼。

  「謝謝你麥可,你對我真好。」章亞莉明白現在她還得仰賴他的照顧,當然不能先和他撕破臉。

  「你知道就好,可別負我呀!」說不出為什麼,他對她就是有種不信任感,總覺得她不會這麼容易順從他。

  「放心,我會負所有人,也不會負你的。」她眉頭陰險的一挑,彷似又有什麼計畫在心頭泛生。

  「亞莉。」麥可攀住她的肩,感動的吻上她的唇,卻不知道自己懷抱著的竟是一個蛇蠍美人。

  「美麗,這道菜這樣做對嗎?」裴心一邊依著美麗所教的方式煮的鍋裡的燉肉,一邊又不放心地直問著。

  「對、對,這樣做一點兒問題也沒有,沒想到少奶奶那麼聰明,我的絕活這幾天都被你給學光了。」美麗笑說。

  「我才沒那麼行呢!還不是師父厲害。」裴心俏皮地吐吐舌頭。

  「你就會逗我開心。」

  「人家是說真的嘛!」裴心舀了一小匙遞再美麗面前,「你嘗看看,滋味怎麼樣?先生會不會吃出來?」

  「吃不出來,就跟我做的一個樣。」美麗嘗了一下後猛點頭。

  「這麼說我就可以騙先生囉?」這陣子她和孟席的感情與日俱增,他不再問她過去的一切,兩人關係也轉為熱絡。

  「一定可以,放心。」

  「那你等下可不要說漏嘴。」她抿唇笑著,當她把所有菜都料理好之後又看看手錶,「先生快回來了,我去樓上換件衣服。」

  「好,快去、快去……」美麗趕緊拿下裴心身上的圍裙,催促著她。

  裴心笑了笑隨即飛奔上樓,換上一套也是孟席買給她的象牙白兩截式裙裝。站在鏡子面前,她非常滿意地對鏡中的自己笑了笑,又自戀的轉了一圈,相信孟席一定回喜歡她這樣的打扮。

  就在這時候電鈴聲響起,她立即衝出房間,站在圍欄上對美麗說:「我去開門。」

  隨後她很快地下樓,用力將庭院連結客廳的大門打開。

  當孟席看見笑得像花般的妻子穿著一身淡雅似百合的衣裳守在門畔時,他的心微微一動。

  「你今天好美!」他瞇眼笑著。

  裴心害羞的垂下腦袋,但仍大膽地問:「就只有今天美嗎?」

  「不,你每天都美,但今天美得不一樣。」

  他走進屋裡,裴心順手接過他的公文包,「這麼說,你喜歡我今天這樣的打扮?」

  「非常喜歡。」看看美麗並不在客廳,他大膽摟住她,在她來不及做出反應時就吻上她的紅唇,驚得她小手一鬆,手中的公文包就這麼落了地。

  「先生、少奶奶,可以吃——」

  美麗走出餐廳,巧見這一幕,立刻往後一閃又躲回廚房。

  裴心用力推開他,羞窘著雙腮,「我去幫美麗。」

  看她奔進餐廳的可愛身影,孟席的眼神也跟著濃熱了。他笑了笑,先回房間洗把臉,換掉一身西裝西褲,套上亞曼尼的休閒裝,這才步進餐廳。

  看著桌上一堆菜,他不禁笑問:「美麗,今天是什麼日子,你怎麼弄那麼多菜?」

  「呃——也沒什麼,只是我今天心情好,就多做了一堆。」美麗偷覷了裴心一眼,又道:「拿你們用,這兒的紅酒用完了,我到後面拿酒去。」

  當美麗退下後,孟席拿起筷子正準備用時卻看見裴心張著雙大眼直盯著他瞧。「怎麼了?我哪兒不對了?」

  「沒……沒有。」她緊張地端起飯碗,低著小腦袋好隱藏自己忐忑的心情。

  孟席眉一挑,似乎已猜出是怎麼了,於是他夾了一塊滷肉咬了口,「哎呀!這個美麗今天怎麼了?」

  「啊!怎麼了?」她問。

  「這個滷肉的滋味……」他故意賣著關子。

  「滋味?」她擰著心,就怕他不喜歡這樣的口味。

  「滋味……實在是……太棒了!」眸子半瞇,他唇畔勾勒起一絲淺談的多情笑痕。

  「真的?」裴心重吐了口氣,心底是開心的。

  「不過——」

  「什麼?還有不過?」他怎麼不把話一次說完?

  「好像比以前好吃些。」孟席又仔細咀嚼了兩下。

  「沒騙我?!」裴心開心地咧開嘴兒,簡直是不敢相信地又問了次。

  「我沒必要騙你呀!」

  「哇……」她興奮極了。

  「這樣就讓你這麼開心?」孟席笑望著她那張雀躍又天真的可愛神情,好想現在就不顧一切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呃,沒有啦!」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

  「因為今天一桌子菜全是少奶奶的傑作,為的就是博得先生您歡心。」這時美麗拿了酒進來,順口替她說了。

  「美麗……」天,她摀住臉,難為情極了。

  「你放下,先出去。」孟席雖對美麗說,可一對爍亮雙眼卻一瞬也不瞬地凝注著裴心那張已紅透的嬌顏。

  「是的,先生。」美麗掩嘴一笑,馬上識趣的離開。

  孟席站起,走到裴心身邊,拿下她的手,柔魅的眼神凝至她眼瞳深處,「你真是為了討我歡心?」

  「嗯……」她咬了咬唇,誘人的唇彆扭地噘起,「不是。」

  「哦,不是?」他笑了,「那你是想討誰歡心?」

  「我討自己開心不行嗎?」她的五官都皺起來了,「吃飯,吃飯嘛!」

  「既然你不是專門為我做的,那我不吃。」他故意逗她。

  「啊!」裴心鼓起腮,「你不吃?」

  「是呀!你是弄給自己吃的,那你吃吧!」他雙臂環胸,坐回椅子上,就這麼笑看著她。

  她卻傻得呆愣在椅子上,小嘴是愈噘愈高。

  「吃呀!我看你吃。」他微抬下巴,竟然這麼對她說。

  「吃就吃,我就吃給你看,一點兒也不留給你。」她夾了好多菜進自己碗裡,可當要吃的時候卻怎麼也吃不下。

  她這才囁嚅道:「如果我真是想討你歡心呢?你希罕嗎?」

  看著她低垂著小臉說著讓他心酸的話,孟席心頭微微泛熱了,「全世界的人討我歡心都沒用,只有一個人。」

  裴心心一凝,想: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她了……

  「呃……就只有一個人呀!我知道了。」垂下淚的同時她趕緊塞進一口飯。

  可這些全沒逃過孟席的雙眼,他立刻走向她拿掉她的碗,低首舔去她沾在唇角的飯粒,「醜女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好醜?」

  「我知道。」她又不吸引他。

  「你知道?」他望著她,「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即便現在你還是會提防我、害怕我是不是?」

  「我……」她脖子一縮。

  「是,你就是這樣,就算想討好我也不敢說。」孟席眉頭一揚。

  「我……我怕你不喜歡、怕你不希罕。」裴心說時身子還會控制不住地發著抖。

  「傻瓜,我就是喜歡,我就是希罕,剛剛我說唯一的一人就是指你。」他握住她纖細的肩膀,眼對眼地一字一字說清楚,就像是怕她聽不懂似的。

  「你……你的意思是……你在乎我?」她抬起下顎,一對閃亮大眼直勾勾地望著他。

  「說你傻還不信。」他擰了擰他的鼻尖。

  「席……」她緊緊抱住他,倚在他懷中。

  「我在乎你,就只在乎你。」緊抱著她,跟著笑了,「快吃飯囉!剛剛是唬你的,其實我早就迫不及待想嘗嘗你的手藝。」

  裴心聞言,也破涕而笑了,「那快吃,美麗說這些菜全是你愛吃的。」

  「這些菜你學很久了?」他笑問。

  「嗯!是學了幾天。」她不好意思地笑說:「我沒有美麗的好手藝,希望你會真心喜歡。」

  「好,那就趕緊嘗嘗囉!」

  她開心地替他夾了菜,那副模樣真像一個小妻子正慇勤地服侍著自己的丈夫。

  他嘗了每一口,頻頻點頭道:「好吃,當真一點兒也不比美麗的手藝差。」

  「你說的是真心話?」她心提著。

  「那我就把這一桌子菜吃光光來證明好了。」孟席笑著繼續夾著菜,「咦!你怎麼不吃,當真抱定主意要讓我撐死?」

  瞧他那開玩笑的模樣,裴心忍住噗哧笑了出來,「要撐我陪你一塊兒。」

  就這麼,他們這頓飯有笑鬧、有歡愉,讓在外頭的美麗聽在耳裡可是欣慰不已。

  翌日一早,裴心正在房裡插著花,突然,她的手機響了!

  裴心嚇了跳,心想:是誰呢?徐爺爺嗎?該不會是爺爺的病情又出現什麼變化了吧!

  立即拿起手機,她應聲道:「喂!」

  「是章亞莉小姐嗎?」對方卻傳來一道股陰笑聲。

  「你……你是?」

  「哈……嚇到了吧!裴心呀!我的替身,近來過得不錯吧?」正牌的章亞莉終於表明身份。

  「是你!」她有點害怕地問:「有……有事嗎?」

  「有事嗎?哈……你以為你可以安然自若的當一輩子孟家少奶奶?」

  「你的意思是?」裴心似乎已有預感,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我要回去,咱們換回身份吧!」

  「什麼?」即使有預感,裴心還是免不了心頭一撞。

  「怎麼?有了一位英俊挺拔的丈夫,就打定主意佔有他一輩子?」章亞莉冷笑。

  「不,我沒這個意思,只是當初是你先不要他的,而且我也找過你,是你一直不出現。可現在……你不能夠在我愛上他之後又要回來?」裴心霽東地說。

  「是嗎?那我付出一大筆錢救你爺爺又為了什麼?別忘了我們之間只是交易。」她這句話足以讓裴心肝腸寸斷。

  「交易……」她無力地俯在桌前落淚,「那你什麼時候來?」

  「我已經在紐約了。」章亞莉得意一笑。

  「什麼?」裴心全身神經已然繃緊。

  「所以我現在就要換回身份。」

  「不……不要這麼快,再給我一晚,再……再給我一晚好跟他……」

  「跟他溫存是嗎?」章亞莉語氣中淨是醋意。

  「不是的……我只想好好跟他道別,跟他……」裴心已痛心得說不出話來。她根本不想離開他,也不希望離開他。

  「道別?省省吧!我知道你爺爺還需要最後一筆錢,我不出錢,你能跟孟席要嗎?你以為身份暴露後他會給你錢?」章亞莉這番話足以擊碎裴心的所有希望,難道……難道她就連再見孟席最後一面的機會也沒了?

  「我在孟家前面的交叉路口的餐廳,你現在過來,東西都不用帶,我的可以讓你帶走,就這樣,見面後我可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她竟將電話給掛了,完完全全不給裴心一絲絲冀求。

  放下電話,裴心忍不住痛哭失聲,直到苦幹了淚,她才趁美麗不注意之際,落寞的離開了。

  「美麗呀!這茶怎麼那麼難喝,你就不會泡玫瑰花茶?」

  章亞莉一入主孟家,就大搖大擺地過著她少奶奶的悠哉日子。

  「少奶奶,你以前不是喜歡喝薰衣草花茶?」美麗直覺疑惑地看向正在塗指甲油的章亞莉。

  「那是以前,我現在就要喝玫瑰花茶,你不換我就讓孟席辭掉你!」她用力拍了下桌子,讓美麗給嚇了一大跳。

  她疑惑地看著她,趕緊說:「好,我這就去。」

  才轉身,美麗又聽見她說:「等等,過來。」

  美麗這才怯怯然地走過去,「少奶奶,還有什麼事?」

  「看看。」她伸出手指,「我喜歡的是這種顏色的指甲油,可是不知放哪兒去了,只好另外找這種顏色代替,但我還是不喜歡,你去幫我買去。」

  「哦!」美麗挪了下老花眼鏡,俯身一看,除了看見指甲油的顏色外,還發現了一個秘密!

  「我這就去買。」美麗遲疑了下,而後快步走了出去。

  不久,孟席下班回來了,當他進門卻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正在為自己塗腳指甲油的亞莉時,就覺得不太對勁。

  「亞莉。」他輕聲一喚,讓她嚇了一大跳。

  她趕緊放下腳站了起來,當看見他本來面目時,她整個人都傻了!

  天呀……雜誌上根本沒有把他俊魅給描述出來,如今親眼所見,她整顆心都跟著醉了。

  「孟……孟席……」她呆望著他。

  「你怎麼了?」他走了進來,將公文包放下。

  「沒什麼,人家只是想你嘛!」說著,章亞莉便朝他奔了過去,緊貼在他胸前,雙手還熟稔地在他身上撫揉著。

  孟席緊抓住她的手,輕輕推開她,直覺有異地望著她,這樣的表現還真不像他溫柔含蓄的小妻子。

  「哎呀!我剛剛讓美麗出去幫我買東西,她還沒回來,我對廚藝又不熟,你稍等一下再開飯囉?」她摟住他的手,說著就要遞上自己的吻,卻讓他給推開。

  「我不餓,只想去書房做點事。」他往前走了一步,又疑惑地回頭望了她一眼。

  奇怪,為什麼今天的她對他而言竟是這麼陌生?

  他先是走回臥房,卻被攤在一床上的衣服給刺了眼,尤其是米老鼠的休閒衫全被扔在一旁垃圾簍裡。

  太意外了,簡直是極度反常的事。

  他褪下外套,正要走出臥房時,卻看見她就站在門口,對著他直撫首弄姿著,「席……既然還沒開飯,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說著,她竟然在他面前寬衣解帶,還一步步地走近他。

  可孟席並沒對她赤裸的身子看一眼,反而攫住她的手腕,冷眼望著她,「你到底是誰?」

  章亞莉心一驚,但仍嫵媚笑著,「我是亞莉,你的妻子呀!」

  「你不是。」如今孟席終於弄明白了。孟凱口中的亞莉是她,但他娶進門的亞莉絕對是另有其人。

  「你不信,那要不要驗明正身?」

  「不需要。」他推開她,直往樓下走。

  亞莉披上衣服趕緊追了出去,「席,你要去哪兒?我是亞莉呀!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不是?」

  「我可以證明。」買了東西回來的美麗站在門口說。

  「你怎麼證明?」章亞莉瞇起眸,「你可別胡言亂語,否則我會要你好看。」

  「隨便你怎麼處置我,但我相信先生是明理的。」美麗走向她抽過她的手對孟席說:「我看過少奶奶的手,虎口處有顆痣,可她沒有,還有少奶奶手心上全是硬繭,可她的細軟如綿,你根本不是少奶奶。」

  「說,你到底是誰?」孟席原本只有百分之八十的疑惑,如今經美麗一證實,他已是百分之百相信她不是亞莉。

  「我是……我真的是亞莉。」她大喊著。

  「好,那我們就回章家問問章世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孟席恨得緊抓住她的手,急步走出屋外,開著車火速前往章家。

  當他們到達章家時,章世擎夫妻正好都在。亞莉一看見爸媽,立即哭得泣不成聲,那偽裝的模樣果然高竿。

  「爸、媽,孟席……孟席竟說我不是亞莉,你們說我是不是?」

  林雁之瞇著眸看著她良久,才說:「你當然是亞莉,卻不是嫁給孟席的那個亞莉。」

  「媽!」亞莉猛抬起臉,瞪著林雁之,「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是孟席的妻子。」林雁之說到傷心處,也忍不住落下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章世擎頓時也傻了。

  而孟席卻渾身顫抖,開口便問:「我的妻子……她是誰?」

  「她……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但我確信她是亞莉的雙胞胎妹妹,我分散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你說什麼?雙胞胎,你生亞莉的時候是雙胞胎?」章世擎震愕地問。

  「對,當時你為了公事日夜出差不在家,連我懷孕的期間也沒見過你幾次面,直到我生產你也趕不及回來,所以我好氣好氣,氣得失去了理智,心裡只想著要報復你,讓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流落於外。」

  她哽咽一聲,悔不當初的繼續說:「因此,就在我生下她們之後,我就用錢買通護士,把其中的妹妹送了人,等我恢復理智,想到要後悔時,卻找不到那個護士,也找不到女兒的下落了。」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章世擎抓住她的肩,「你可以跟我說……我會改,但你為何要拿孩子出氣?」

  「我怎麼跟你說?那時你一心只有事業。」

  林雁之哭紅了眼,「當時我也瘋了,竟然會想到這麼一個餿主意。可後來……一年一年的過去,我發現我錯了,我好想我那另一個孩子,每次看見亞莉那張臉,我就想起她,可亞莉她讓我好失望,我傾盡所有的愛給她,可她卻不學好……從此,我告訴自己,我不想再管她了,我要做個公平的母親,既然管不到那一個,這個又讓我失望透頂,我也不想管了!那時,我好恨自己,所以只能借酒澆愁,麻痺自己,才不會想到這個自己犯下的無法彌補的錯事。」

  「那麼她在哪兒?」孟席已不想管他們之間的家庭糾紛,一心只想找回他的妻子。

  「我不知道,我既沒說穿她,又怎能問她。」

  「那你又是從哪得知的?」章世擎只知道她行為與以往不一樣,可怎麼也沒料到她會是自己另一個女兒。

  「從她的言行,而且,就算是雙胞胎,也有不一樣的地方,亞莉的額頭低,她額頭高,亞莉臉型圓些,她較瓜子臉,最重要的是,亞莉有的是一雙細皮嫩肉的手,而她……卻是長滿粗繭,可見生活過得並不好。」說到這兒,林雁之更傷心了。

  「你既然知道那麼多疑點,為何不早告訴我呢?」

  章世擎可急壞了,轉而問向亞莉,「你是在哪兒遇見她?她又怎會為你代嫁?亞莉你快說呀!」

  亞莉拚命搖頭,根本不願相信這一切。

  「亞莉——算媽求你。」林雁之也上前問道。

  「她……她真是我妹妹?」亞莉撫額苦笑,「而你就是因為她才不管我的?」

  「不是的,是你自己不學好,讓我徹底失望。」林雁之撫著心大叫。

  「好了,亞莉,快告訴我她住哪兒,她叫什麼名字?快……」孟席就擔心現在孤苦無依的「她」不知流落何處。

  「你……你要找她?」亞莉看著眾人心急的表情,不禁怒氣陡升,她搖著腦袋,跟著瘋狂大笑,「好,你有本事你去找呀!天涯茫茫,我看你往哪兒找去,哈……」

  章亞莉就這麼狂笑著,而後像瘋了似的朝外頭疾奔而去。

  「亞莉……」林雁之趕緊搖著丈夫,「快追……快追呀……」她悔恨不已地趴在門邊,「孟席,我不是個好母親,但我求你找回我另一個女兒。」

  「岳母,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孟席下定決心,傾其所有,他也要把那個不知姓名的女人找回來,好好問問她,為什麼她要聽從章亞莉的話代嫁,既然代嫁了,又為何要離開!

  難道她不知道他……他有多愛她……多麼離不開她嗎?

  孟席一回到家後,便想盡辦法找人。

  可是他一不知道她的名字,二不知她的住處,要找個人還真是難。

  美麗一夜未眠,就跟著四處調查少奶奶可能的去處,但一夜過去了仍是一無所獲。

  看見先生一臉兒疲累,美麗也因為幫不上而懊惱著,早知道她就看好少奶奶,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美麗,你去睡吧!」孟席揉了揉眼,跟著往後靠向椅背。

  「嗯!」她點點頭,但又道:「先生,您也跟少奶奶相處一段時日,有沒有發現她對哪兒比較熟?」

  孟席抬起頭,想了想,「台灣……她對台灣像是有份感情在……對了,我聽章世擎說,亞莉曾在婚前去台灣旅行,會不會是在那時候遇上少奶奶的?」

  「那就是了,我猜她一定是來自台灣。」美麗跟著出著主意,「那她一定回台灣去了。」

  「問題是,我該怎麼查出她的地址。」他揉著眉心,突然想到上次他瞧見她和一位醫生碰面的醫院,會不會……

  「先生,既然有了方向,就別太急,您就早點兒休息。」美麗搖搖頭,可才走了幾步又回頭說:「但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說吧!」

  「是這樣的,就在少奶奶嫁來第一天,我曾帶她去買衣服,在路上她說要寄包裹,於是繞到郵局去,我不知道這跟她的去處有沒有關係。」

  「真的,你怎麼不早說呢?」對,有寄郵包就一定有單據。

  說著,他又衝到臥房,除了衣櫥、床頭櫃還有她留在這兒的皮包、皮箱,可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美麗,你記得那天少奶奶穿什麼衣服嗎?」

  「我只記得是淺紫色的。」美麗想了想。

  「淺紫色!」他趕緊又重找了一遍,果真從一件淺紫色的洋裝口袋翻到一張掛號單。

  「在這兒,我得去查查看這是送哪的?」說著,他便要出門去。

  「先生,那麼晚了,你去哪兒查?」美麗急問。

  「我有朋友在郵局工作,我現在就去麻煩他。」他已經等不及明天上班了,若不先把她的去處弄清楚,他八成說不著。

  「有消息的話記得告訴我。」美麗喊著,著實心裡擔心著少奶奶呀!

  「我會的。」穿上外套,他立即風也似的飛奔出家門。

  而美麗也只好默默地為他祈禱著,希望他能及時將少奶奶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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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爺爺,再吃一口嘛!」裴心一邊餵著爺爺吃粥,一邊瞧著他愈顯豐潤的臉孔,嘴角也漸漸笑開了。

  只是在她的心頭還有一個缺口,那就是對孟席的愛。

  不知道他現在和亞莉的感情如何?他是否……是否發現她與自己的不同?或是什麼也沒發現的與她恩愛相處著?

  天,她到底在想什麼,他本來就是亞莉的丈夫呀!

  「裴心,你怎麼了?我這一口粥已吃了好久,你手怎麼還舉著?」裴雄疑惑地望著她失神的模樣。

  「呃,對不起爺,我分心了。」她又舀了匙。

  「我不吃了。」裴雄搖搖頭,「你如果有心事可要說給爺爺聽,自從你回來後我發現你並不快樂。」

  「有嗎?」她摸摸自己的臉,還以為自己裝得很成功。

  「當然了,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到底是——」

  「對了,我該去樓下買衛生紙,這裡的用完了,您先睡會兒。」她立即將裴雄安頓進被窩,接著逃似的奔出病房。

  背抵著病房外的牆面,她緊張的撫著胸,好擔心……好擔心爺爺繼續追問,那不就將她傷痛又再一次掀起嗎?

  「裴心呀!」徐爺爺這時走了過來,有點兒急促地說:「你那位朋友沒有再匯錢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裴心眉頭深鎖,「我都已經回來了,她怎麼可以食言。」

  「怎麼?聽你口氣,她最後一筆錢不願意借了是不是?」徐爺爺可緊張了,總不能在緊要關頭最重要的手術不做吧!

  「徐爺爺,您別急,我會想辦法。」她眉一斂,但仍強顏歡笑道:「爺爺麻煩您照顧一下,我去想辦法。」

  對他點點頭,她便無神的往前走,她垂著的腦袋沒看著前面的路,直到看見前方有雙黑色皮革駐足在她眼前時,才猛然驚醒地說:「對不起,擋到你了。」

  一抬頭,她卻狠狠倒退了幾步,天……是他——是那個讓她心痛又心繫的男人!

  他怎麼會找來這兒,是亞莉告訴了他有關她的欺瞞,所以來找她算帳的嗎?不……她絕對受不了他的譴責,不要這麼對她……

  含著淚,她猛轉向人,拚命向後跑——

  「你這女人究竟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孟席數個箭步就追上她,並抓住她的手用力拉著走,直到一處樹蔭下放開她。

  她深吸了口氣,「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已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補償你。」

  「我沒要你補償我什麼,我只要你回來。」孟席緊盯著她的眼,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並未放鬆。

  「回去?!」她苦笑地搖搖頭。

  「你不答應?」孟席一對利眸倏然瞇緊。

  「我根本沒有權利答應,我不是你的妻子,章亞莉才是,我……」她傷痛得腦子一陣劇疼,撫著額心她繼續說:「說穿了,我對你而言只是個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的人。」

  「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咬牙切齒地復誦了遍。

  「我想,你已經知道我不是章亞莉,只是個……是個冒牌貨、頂替品。我……我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得為生活努力打拚工作,從不曾閒下的普通女人。」

  她用力轉過身,「這樣的女人還值得你報復嗎?如果,你真不肯罷手也沒關係,但我只希望你能多給我一點時間,我爺爺他——」

  「夠了!」他用力一喊,堵住她的話,「裴心小姐,我來找你不是要聽你說這些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劇情,我有說過要報復你嗎?」

  裴心深吸口氣,「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呵……坦白說,你的名字得來的真不容易,我費了多大的工夫才找到你,問出有關你的一切,可你竟然一看見我就逼我離開。」孟席瞇起眸,神情中不難看出他數天來為了找她所顯現的疲憊。

  「既然……你不報復我,那你來找我是?」這下她已經完全不懂了。

  「難道在你的觀念裡,我來找你除了報復就沒有其它原因嗎?我給你的感覺就只是這樣!」

  老天,氣死人了,這個女人非得逼著他年紀輕輕就腦溢血是嗎?

  「那你還想怎樣?」她現在思緒全亂了,已沒得思考。

  「跟我回美國。」他很鄭重的說。

  「不,不可能。」她直搖頭,「我不能丟下我爺爺不管。」

  「如果他最後一次手術費我願意付呢?」這女人,滿腦子就只有爺爺,非得他威脅利誘才肯就範?

  「你……」她愣住,「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事多著呢!」他勾起一邊嘴角,「對一個原本對你一無所知的人來說,我現在對你的瞭解或許比你自己還要多。」

  這也就證明了在他找到她之後,是耗費了多少精力在采查她的私事上了,畢竟他不想再對她一無所知,不想再喊不出她的名字,不想再找不到她的人,弄不清楚她心裡的想法……

  「你沒必要調查我。」她眉兒輕蹙,才要轉身又被他給拉回懷中。

  孟席更不不管四下可有人,立刻堵住她辯駁的紅唇,那氣勢狂野得讓她完全無法抵抗,更有一份陷入其中的心動……

  感覺到她的抗拒慢慢軟化了下來,他這才抽開唇,勾起笑痕,「我敢確實你還愛著我。」

  「我……我不愛了。」她立刻回頭,不敢再繼續看他那副誘惑著她的絕魅身影,「我知道你這次會來找我絕不單純,但求你不要現在對付我……我還有好多事得做,求你……」

  「你所說的事就是治療你爺爺的錢嘛!」他冷眼盯著她的背影,「這樣好不好,要多少錢我一次付清,可比章亞莉爽快多了,現在同不同意跟我走?」

  「我真不懂你這麼做的目的,你不需要為我再花一筆錢呀!」她蹙眉深思。

  呿!這小女人還管他用什麼方法,在那兒替他拿著算盤精打細算呀!行,等以後正式成為「天旗」的總裁夫人,他會讓她好好管他、算他。

  「拜託,我有錢不行嗎?」

  「你……」她垂下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是呀!有錢人就是天,我們只是讓他們踐踏在地上的泥。」

  看她一臉委屈,他真的好想再把她摟進懷裡撫慰她,可是孟席知道現在不是這麼做的時候。

  「別淨發牢騷,你到底肯不肯?」他雙臂抱胸,等著她的回答。

  只見裴心閉上眼,再張眼時,她終於開口,「好,我答應你。」

  孟席內心猛然一陣狂喜,但他並沒表現出來,只是淡漠地說:「好,我明天這時候來接你,給你一天時間準備夠了吧?」

  「我——」

  他舉出手掌,「別討價還價,就一天,否則我是很容易改變心意的。」

  說著,孟席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轉身便離開。裴心瞇著眼睛看著他那健穩的步履、堅挺的背影,心中對他的愛慕卻與日俱增。

  可是她跟他回去能做什麼?難道要她也和美麗一樣做著伺候他跟亞莉的事嗎?千萬不要……不要這麼殘忍呀……


第二天,裴心依約跟他走了。

  自從登機後一直到美國這麼長的時間裡,她一直悶聲不語,讓孟席看了直覺心痛。難道……她嫁給他雖非自願,但也沒有讓她愛上他?

  不,她說過她愛他,而他也從昨天的吻中明白感受到她濃烈的情意呀!

  但他不想打擾她的心情,兩人就這麼一路緘默到了紐約,直到她跟他來到孟家大門外,她便裹足不前了。

  「怎麼了?進去呀!」他撫著她的肩。

  裴心搖著腦袋,一副恐懼樣,「不要……不要這麼對我,我不想看見她,我不要——」

  「看見誰?」他眉一鎖。

  「孟席,你非得殘忍的讓我看著你跟她恩愛的畫面才滿意嗎?」她的淚水狂洩而下,「好,那我告訴你,我……我承認我還愛你,甚至比以前更甚,但……但求你不要讓我進去。」

  孟席聽在耳裡,終於鬆口氣,他緊抱住她,讓她偎貼著他的胸膛,「你認為我從沒愛過你嗎?」

  裴心呼吸凝窒了,她傻傻地抬起頭看著他,「你……你愛我?」

  「進去就知道了。」

  這小女人走路太慢,他索性用抱的將她抱進家門,一進屋裡他便大喊著,「美麗……美麗你快來看誰來了?」

  美麗立即衝了出來,當看見這一幕還真是傻了,因為她還沒把握先生懷裡的究竟是誰?

  「美麗,快叫他放下我,他瘋了。」裴心大喊著。

  這一聽,美麗終於確定了,「少奶奶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美麗,快去弄晚餐,全弄少奶奶愛吃的,我帶她去樓上歇會兒,準時開飯呀!」孟席也同樣興奮地說著。

  「是,我這就去。」

  美麗一走,孟席便更肆無忌憚地低頭吻住她的唇,然後一步步走上樓。

  裴心害怕的抓住他的手臂,直到房間裡他才把她輕放在床上。

  「我不應該躺在這裡吧!」她抬起小臉,望著他那對閃爍大眼。

  「為什麼?」他笑問。

  「我不是你的妻子。」說起這個,裴心就不免心傷,「以前你被蒙在鼓裡,如今這張床我不該再躺了。」

  「跟我舉行婚禮的是你,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妻子。」孟席握住她的手說。

  她搖搖頭,避開他的眼神,「別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本來要娶的是誰,更明白誰才跟你門當戶對。」

  「我……」這教他怎麼說才好呢?

  「再說結婚證書上的名字是章亞莉,不是我,我也同樣不能自欺欺人地以你的妻子自處。」

  她直想起身,可他卻緊壓縛住她,「我和『章亞莉』的婚姻已申請取消,現在我是自由身。」

  「你……為什麼?」她吃了一驚。

  「因為我要娶的是你。」他眸光閃著炯亮的璀璨光芒。

  「不是的,你當初——唔……」

  她的話被他的熱唇給堵上,「別再說話了,我現在只想愛你。」

  孟席不管她心裡有多少迷惑,他相信只要假以時日,他會慢慢告訴她一切真相,讓她知道他心中所愛究竟是誰。

  「席,別……我……」多日不曾有過肌膚之親,經他輕輕一觸,裴心竟忍不住渾身發出熱顫。

  「我的心……」他的聲音暗啞,低低喊著她的名字。

  頭一次聽他這麼喊著自己,裴心的心都抽疼了起來,漸漸地她也顧不得所有送上自己的唇。

  小手大膽地在他身上撫揉,此時此刻她只想擁有他,也讓他擁有自己。

  「我要懲罰你,居然從一開始不跟我坦白,難道我是你丈夫,不會幫你嗎?」他輕刷她的腳底,逗得她又癢又難耐的不停扭動身子。

  「不要……席,放過我……」她又笑又踢,承受不住他這樣的捉弄。

  「那你告訴我,為何不肯告訴我,寧可聽章亞莉擺佈?」他終於停了下來,眸光似利劍般的緊盯著她。

  「因為……因為你好像很恨我,我還以為我表現得不像她……所以讓你不滿意了。可……可又聽不懂你常說我以前怎麼……反正我亂了,就怕說了不但你不理我,連亞莉也不履行承諾。」她愈說脖子縮得愈緊。

  瞧她那無助可憐的模樣,孟席還真是後悔死了自己過去竟用這樣的方式對她,「放心,以後不會了,永遠都不會了……」

  「你這女人,就是讓我這麼愛你。」天,他不能再等了。

  兩人的身子契合的黏在一塊兒,一同邁向更進一步的情慾巔峰——

  「累了?」

  激情過後,孟席心疼地輕拂她汗濕的髮。

  「有一點。」裴心羞赧地別開臉。

  「晚餐時間到了,要不要我讓美麗晚點兒開飯?」他打算起身。

  「別,我雖然累了,但也餓了。」她不好意思地咬著下唇。

  「傻瓜,餓就餓,有什麼好害臊的。」輕拍一下她紅透的俏臉,「那你再躺會兒,我下去跟美麗說一聲。」

  他先進浴室梳洗了一下,跟著換上一件清爽的衣服,這才對她眨眨眼笑著步出房間。

  眼看他離開之後,裴心也跟著走進浴室打理著自己,對著鏡子望著身上那一處處火熱吻痕,她的小臉又不禁染起熱潮,跟著放了水,舒服的泡了一個澡後才起身穿衣步下樓。

  到了樓下卻不見孟席和美麗的人影,卻在餐桌上看見他留下的字條。

  原來家裡紅酒沒了,司機阿特今天請假,美麗又想買些菜預留,他只好充當司機,載著美麗到市區買菜去。

  裴心笑了笑,跟著走進廚房將已經好的菜先盛裝好,一盤盤端到餐桌上。

  可就在她放下菜盤時,才發現客廳沙發上像坐了個人。她疑惑地走過去,輕聲問:「是孟席嗎?是……啊!」

  當看見來人是孟凱時,立即嚇得她往後直退,直到背脊撞上桌緣,才疼得蹲了下來。

  「你有沒有怎麼樣?」

  孟凱想上前扶她,卻被她揮開,「別碰我,你走……走開,孟席馬上回來了。」

  孟凱趕緊向後一退,望著她的眼說:「大嫂,我為上次的事向你道歉,是我……是我認錯了人。」

  「你說什麼?」她愣在那兒。

  「我當初以為你是章亞莉,才會對你做出那樣的行為,今天來這兒是想當面向你道歉。」他垂下臉,跟著一笑,「她……我是指,章亞莉兩天前因為偷竊百貨公司的鑽戒被送進牢裡了,真是報應。」

  裴心這才站起,「說真的,我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你和孟席與她的關係,又為何她回來了,孟席還寧可要我,這一點我一直弄不清楚,而你哥又老不說。你能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事情是這樣的……」孟凱閉上眼,將他與亞莉的過去隻字不漏地說出口,每句話、每個內容都讓裴心聽得心驚膽跳,「所以我才求我哥幫我,也才會搞出這麼一連串的誤會。」

  「她……她怎麼可以這樣?撞傷你!」她這才發現亞莉的可怕。

  「非但她撞傷我弟弟的腿,還有……連你爺爺的車禍也是她精心安排的。」這時,孟席已出現在門口,接下的話更是讓她不能承受。

  「席,你是說我爺爺也是她……那她的目的是……」猛地她想到了,「一開始我怎麼都不肯答應,她居然想到這種狠招!」

  孟席上前,緊抱住她顫抖的身子,「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就怕你更承受不住。」

  「你說。」事到如今,已沒別的事會打擊她了。

  「你和亞莉這麼像,難道你一點也不懷疑?」他問。

  「我……」裴心低頭笑了笑,「不瞞你說,當時我很震驚,腦海也出現了許多連續劇的內容,什麼失散的親姊妹之類,但想想這是不可能的,我有愛我的爺爺呀!或許這是老天開的大玩笑吧!」

  「的確是個大玩笑,因為她真的是你的親姊姊。」

  「什麼?」她這一驚果然不小。

  「不過,還有一些真相就讓你母親親口告訴你吧!」他仍緊抱著她,讓她在這最無助的時候也能感受到有他相伴。

  「我母親……」

  「就是林雁之,你應該感受得到她對你很好?其實她早知道你是冒牌貨了。」孟席抬起她蒼白的小臉,「別怕,就算情況再糟,你也還有我。」

  「席,謝謝。」即使再難過,但有他陪伴著,至少不會這麼難受了。

  「已經可以吃飯了,那先去吃飯,吃完飯再說吧!」孟席扶著裴心往餐廳走,可走了幾步,才發現孟凱站在那兒根本沒動。

  他回頭問道:「孟凱,走啊,來吃飯呀!」

  「哥……大嫂還沒有原諒我呢!」孟凱隱隱發著抖,像是對上次的無禮之舉仍耿耿於懷。

  「啊!」裴心看向孟席,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怪他呀!當我知道他是認錯人,就不再怪他了,只是我沒說出口而已啦!」

  「哈……聽見沒孟凱,你嫂子沒怪你,快來吧!」孟席的嘴角撇了撇,朝他揮揮手,「快來吧!美麗今天可煮了一桌子菜呢!」

  「謝謝大嫂,謝謝大哥。」孟凱重重吐了口氣,這才著久違的笑容與他們一塊兒步入餐廳。

  晚餐後,孟凱告別,而孟席一人便待在書記辦著公事。

  這時裴心端了杯香片進來,輕放在他桌前,柔性地說:「喝杯茶,別為了公事弄壞了身體。」

  仰首看著她那甜美的笑顏,他心一動地握住她的手,「心,老實告訴我,像這這樣常把公事拿回來做的丈夫,你會不會受不了?」

  「怎麼這麼說?」她好笑地問。

  「因為……因為你母親就是因為你父親是個工作狂,經常待在公司不回家,所以她才會為了報復他,將剛出生的你送給別人。」他好怕……真的好怕自己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步入章世擎的後塵。

  裴心搖搖頭,走到他身邊蹲在他腿邊問:「那我問你,你可有待在公司不回家呢?」

  他想了想,「沒有。」

  「那以後會不會?」

  「就算再忙,我也一定會回家與你共進晚餐,即使得出差,也要帶著你一直去。」這是他的堅持。

  「那就對了,你不一樣,你太愛我了,會寵壞我的。」她趴在他腿上,一顆心好激動。

  「傻瓜。」他抱起她,將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以一雙寵愛中帶迷戀的眼神望著她,「真沒想到會陰錯陽差娶你進門。」

  「我還以為你會後悔呢。我一沒錢、二沒身份,就擔心自己配不上你,尤其……」她說到這兒,便低下腦袋。

  「尤其什麼?」感覺她身子一繃,孟席不禁緊張了起來,不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讓她這麼難過。

  「尤其知道你……你好像曾經有過很多女人,什麼名女人、名模、名影星、名……」

  「夠了,別再名下去了,你要我陷於自責的困境中嗎?」他深吸口氣,「以前我沒認識你,尋尋覓覓中只希望找到你。」

  「真的嗎?找到我後,我給你的感覺又是如何?」聽他這麼說,裴心內心已漾著一絲甜甜暖意。

  「嗯……我發覺自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只是一開始我冤枉了你,讓你吃了不少苦頭,你原諒我嗎?」他壓下上身,熱唇離他的紅菱才數公分,那溫熱的呼吸已淺淺漾在她臉上。

  「人家從不曾怪你,但只是有個疑問一直沒解開,心底老是梗著,挺難受的。」她往後仰,不讓他觸及她的唇。

  「說,只要我知道一定替你解答。」他很認真地說。

  「那我想問你,蜜月的第一天晚上,你……你一直跟其它女人在一塊兒?」她抿緊唇,含著淚望著他,「那一晚我哭了好久。」

  「老天!」孟席緊緊摟住她,「對不起,相信我,雖然我不在你身邊,可也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真的?」裴心揚起小臉,柔沁的水眸,對視著他那兩泓充滿魅力的幽光。

  她抿唇一笑,展臂摟住他,主動獻上自己的紅唇,「席,我相信你。」

  「你喲!真會嚇死我。」他沒好氣地點點她的鼻尖。

  「我還好想我爺爺。」

  「過些時日我會帶你回去看他老人家。」他允諾。

  「真的?」裴心欣喜地笑出一枚亮眼丰采,「還有……我也好想去看看我的父母,他們知道我回來了嗎?」

  「我還沒告訴他們,但他們真的很想你。我本來的意思是想讓你有了心理準備後再陪你一道過去看他們的。」

  「那我已經準備好了。」她趕緊說。

  「哈……我知道你等不及了。不過,這兩天我比較忙,嗯……三天後好不好?」他眼孔深處漾出一道笑意,像是在計畫著什麼。

  「還要三天呀?」裴心小嘴兒一噘。

  「就三天,三天一過,我一定帶你過去。」他舉手做出發誓狀。

  「好啦!我等你就是。」發現桌上的茶他動也沒動,裴心趕緊站起端來茶水遞在他面前,「快喝,要不都涼了。」

  「好,我喝。」一雙情深意動的眼凝在親親老婆的笑臉上,他一口口將她滿懷的愛都喝進嘴裡,潛入內心的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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