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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封士泉和虞飛鳥從墾丁被召了回來。

  當他們風塵僕僕的直奔醫院後,立刻被大批記者的陣仗給嚇傻了眼。

  「咦?大家都知道你要來嗎?」

  大熱天裡還戴著一頂草帽,再加上遮住半張臉的太陽眼鏡,站在十幾公尺外的虞飛鳥,疑惑的看著那人山人海的記者牆。

  SNG車、攝影機和數不清的記者,圍成一面堅固的人牆,這下要過去可不容易。

  封士泉臉色難看,「該怎麼進去?」

  他是不討厭記者,但前提是他必須穿著體面,現在的他一身就是在度假的隨興裝扮,沒品味到了極點的夏威夷花襯衫,裡面則是一件寫了他不懂意思的中文字的T恤,加上短褲……很糟糕,不是嗎?

  早知道就該要出租車司機開進醫院的地下室停車場。

  「不知道小詠有沒有來?」沒聽見他的疑問,虞飛鳥喃喃自語。

  擰緊眉心,封士泉避到一旁打電話給封蒼征,要他想辦法將他們弄進醫院。

  「咦?那是……」驀地,虞飛鳥的視線被一道影子給吸引,她回頭想要告訴封士泉,卻被他的手勢打斷。

  他看起來很忙。

  她下了判斷,澄澈的眼眸轉了一圈,最後她決定自己去找那個影子的主人。

  「記者現在是在××醫院,這裡就是……」記者才說不到兩句話,便因虞飛鳥大刺刺的走過記者和攝影機中間,打斷了記者的聯機報導。

  只見她像沒事的人般,如入無人之地,自在的穿梭在各家電視台記者間,尋找魏詠然的身影。

  這期間也打斷了不少現場聯機報導,始作俑者沒感覺,但所有人可是停下來看著她,沒錯,咬牙切齒,瞠目結舌的盯著她一舉一動。

  「……以上是本台記者……」

  虞飛鳥一雙靈動的大眼四處流轉,突然停在某個電視台記者身上——

  「對不起,借過一下。」點點對方的肩,擅自入鏡的虞飛鳥一臉和氣的笑,說出自認合理的要求。

  「呃……小姐,我正在報新聞……」

  聽對方的口氣,一時也搞不清楚錯的是正在播報新聞的自己,還是打斷他的虞飛鳥。

  虞飛鳥回頭看看攝影機,「啊?是這樣嗎?抱歉、抱歉。」陪著笑臉,她乖乖退到一旁,等他報完新聞。

  「笨阿飛!」重重的一掌賞在她後腦杓。

  「噢!」猛地被人暗算,虞飛鳥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受到不小的打擊。「小詠,妳幹嘛打我?」

  聽聽,她的語氣有多委屈?

  啪!

  又是一掌,魏詠然目露凶光,「誰教妳沒事來這裡,還破壞人家的現場轉播,妳想被大批記者追殺到地府的另一頭嗎?」

  「我哪有……」虞飛鳥怯怯地看了四週一眼,只見眾人都露出「妳就是犯人,別想賴」的兇惡神情。

  「唔……」她做了什麼嗎?

  「不好意思,別看她長這麼大一隻,其實她只有八歲。」魏詠然一手壓低她的頭,替她向所有人陪不是。

  感覺到氣氛不對,虞飛鳥也乖乖的說了聲:「對不起……」

  那廂是在大太陽底下跑新聞的記者,對虞飛鳥一觸即發的怒火,這廂則是打完電話後,發現女朋友不見,忙著找人的封士泉。

  不過,不需要特別留心去找,那顆香菇頭和在她四周流動的緩和氣氛,很快就洩漏她的蹤跡。封士泉傻眼的盯著不遠處那個不知闖了什麼禍,在和人道歉的纖影,簡直想大歎無奈。

  「她是五歲小孩嗎?只要幾分鐘沒看著她,就會走失?」事實上,他也真的歎氣了。

  光會找麻煩!

  想是這麼想,但終究放不下她,封士泉只好冒著九成會被認出來的機率,涉險步入那群豺狼記者中,並打算趁亂混進醫院。

  低著頭懺悔不到五分鐘時間的虞飛鳥,很快就被攬進封士泉的懷裡。

  「嗯?士泉,你講完電話啦?」她出口的問題讓他哭笑不得。

  是啊,她還記得他在講電話,那就不能等他一會兒嗎?

  「妳又幹了啥好事?」

  封士泉的語氣雖然平和,但此刻在虞飛鳥眼裡,他卻是一臉怒黑,皮笑肉不笑的問話,令人無法敷衍。

  「嗯……老實說,我好像破壞了別人的現場轉播。」搔搔香菇頭,她笑得很是抱歉。

  她只是看到小詠的身影,想說要來找她,哪知道會惹來不小的麻煩。

  不用多想,他都知道別人做起來很簡單的事,換成她就會惹出一堆麻煩。

  「我不是要妳等我。」封士泉盡量保持和顏悅色,但咬牙的聲音還是完整的傳進虞飛鳥耳裡。

  「有嗎?」她一臉茫然。

  「我明明做了手勢!」他有些失控的低吼。

  喔,那個手勢呀!

  回想了一下,虞飛鳥頷首,「我以為你是叫我不要吵你。」所以她自己去找小詠,沒給他添麻煩了呀!

  封士泉真想先殺了她再自盡。

  是他的錯,忘了不能以常理判斷這個腦子構造跟別人不太一樣的女人,早知道那時寧可空出一秒鐘的時間,親自告訴她:「站住別動。」也好過現在身處於記者們注視的中心。

  偏偏,身旁還多了個同樣不識相的人——

  「崔士!」怎麼連他都在?魏詠然驚呼一聲,音量不小。

  「崔士?!」那群記者同時發出問號加驚歎號。

  妳可以再白目一點。封士泉用嘲諷的眼神殺向魏詠然。

  「呵呵,一時口誤。」魏詠然用手掹搧風,別過臉,表示不關她的事。

  「他是崔士嗎?」記者群裡開始傳來討論的聲音。

  「那個國際名模?」

  「可看他的穿著不太像呀!」有人將封士泉上下打量過後,爆出這句評語。

  現在是他的休假時間,他高興怎麼穿就怎麼穿!

  那群記者有些蠢蠢欲動,即便不確定他的真實身份,還是抱持著「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道理,想圍上前採訪突然出現的封士泉。

  「看看妳闖的禍。」他貼在虞飛鳥耳邊,聲音飽含不悅。

  她傻乎乎的乾笑,「情況看來很不妙……」

  「算了,我數到三,我們就朝醫院裡沖——」

  他正要開口數,虞飛鳥及時打斷他,「那小詠怎麼辦?」

  魏詠然聞言,不禁在心裡讚賞她沒忘了友情。

  不過封士泉僅只是淡看她一眼。

  「她是記者,不會有事。」語氣很是冷漠。他對出賣自己的人,一向沒有好感,加上這附近都是她的同行,怕什麼?

  哇咧!沒心沒肝沒肺沒脾的傢伙!魏詠然差點爆出這一長串的詛咒,不過給他這麼一形容,封士泉也幾乎只剩空殼了。

  「小詠,那妳自己保重。」天兵就是天兵,虞飛鳥很乾脆的拋棄好友。

  「什麼?!」他×的咧!她真是看錯阿飛了!

  沒時間理會魏詠然一臉的不敢置信,封士泉拉起虞飛鳥的手,口裡喊道:「好了,三、二、一——」

  當他最後一個音落下,運動神經特好的虞飛鳥,沒兩三步就超前封士泉,變成她拉著他跑,並且展現怪力掃開企圖擋住他們的所有人。

  看著臉上帶著笑容的她,封士泉忍不住低喃:「或許一開始就不用打電話給蒼征,有她就夠了。」

  嗯,他忘了她還有無敵的怪力可以用。

  「當然,比腕力的話,沒人贏得過阿飛呢!」魏詠然的口氣有著驕傲。

  覷了她一眼,封士泉攬緊眉死瞪著她,「妳幹嘛跟來?」

  「有獨家怎麼能不搶?」如果她愣在原地不動,哪配稱為記者?

  早知道阿飛這麼有用,下次搶新聞的時候找她一起來就對了。

  「把妳腦子裡那些鬼主意給抹掉。」也許是同樣心思狡詐,封士泉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打啥歪主意。

  「呿!」魏詠然丟給他一個大白眼,擺明了跟他唱反調。

  就在這時,走在前頭的神力女超人猛地停了下來,後頭來不及煞車的兩個人同時撞上她的背,把虞飛鳥又往前推了幾步。

  「停、停!」她連忙大喊。

  再讓後頭跟著的一大票記者一起往前擠的話,她肯定會撞到面前這兩個穿西裝的男人。

  她在千鈞一髮之際停下,正好在最有威嚴的黑西裝男子身前一步。

  「嗯……嗨。」思忖片刻,虞飛鳥決定先打招呼。

  黑西裝男子面無表情,不吭一聲。「士泉先生!」

  咦?聲音從哪來的?

  從頭到尾視線沒離開黑西裝男子的虞飛鳥瞠大眼,不懂對方明明沒開口,聲音是怎麼冒出來的。

  「是魔術嗎?」一根腸子通到底不知轉彎的她,順口問道。

  一掌巴上她的後腦,跟魏詠然打的那一掌分毫不差,封士泉這才替她解惑,「不是他說的。」

  「那是誰?」她東張西望,最後臉被封士泉轉向黑西裝男子的左邊,那個身材矮胖圓滾的男人。

  「咦?什麼時候多了一個?」

  「虞小姐,妳好。」封蒼征的私人助理戈登,舉止優雅的向她問好。

  虞飛鳥指著自己的鼻子,滿臉好奇,「你認識我?」

  「這不是重點,快帶我們進去吧。」封士泉催促,半點也不想再多做停留。

  「那這位小姐?」戈登的目光飄向魏詠然。

  「小詠是我朋友。」虞飛鳥夠義氣。

  「總之都進去。」封士泉也懶得阻擋,天氣這麼熱,他只求快點進到有冷氣的地方好涼快涼快。

  「是。」於是在戈登和兩位黑西裝男子的帶領下,他們順利進入醫院。

  ***

  「你們到底是來幹嘛的?」走在最後頭的魏詠然忍不住問。

  「就——」虞飛鳥才說了一個字,立刻被封士泉摀住嘴。

  「探病。」他給了個不痛不癢的答案。

  「探誰的病?」身為記者總有很多疑問。

  拉開他的手,虞飛鳥搶著回答:「士泉堂哥——」下場跟剛才一樣,封士泉那雙比女人還細緻的手緊捂著她的嘴,順便奉上一記瞪視,不再讓她掙脫。

  「熟人。」

  「親戚?」魏詠然繼續問。

  「不用妳管。」煩了,他乾脆停止這段對話。

  可疑!魏詠然暫時噤聲,想看看他們探病的對象到底是何許人也。

  一行人很快來到一間病房前,戈登伸手敲門,得到許可後才開門。

  入內,一個兩隻手腕纏著繃帶,頭髮及肩,柔美得跟個搪瓷娃娃一樣的女人躺坐在病床上,當然他們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因為擋在那抹纖細身影之前,是一個高壯的男人背影,坐在最靠近女人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呵護舉動,落在所有人眼裡。

  男人就是封士泉的堂哥封蒼征,女人則是他的妻子南綺。

  「蒼征!」一如往常的熱情呼喚出自封士泉的口中。

  一記強烈的瞪視先殺向他,並遏止了他接近中的腳步。

  感覺到敵意,虞飛鳥直覺的擋在封士泉面前,神情透著防備.

  封士泉拍拍她的肩,感動她總是第一個站出來替他擋,可眼前這位是他的堂哥,或許他正在氣頭上,但也不至於會砍了他,或把他拆吞入腹。

  「他是我堂哥,封蒼征。」

  虞飛鳥仔細想了想,才覺對方眼熟,「喔,抱在一起那個!」

  話才出口就被封蒼征摀住她的嘴,威脅眼神傳達出要她住口的意思。

  「放開她。」這是封士泉頭一次對封蒼征的作為反感,而出言制止。

  湛藍色的眼瞳閃過一絲訝異,不過封蒼征把情緒收拾得很好,沒被看出來。

  性向不明顯的堂弟在乎眼前這個女人?

  「蒼,他們是客人,不請人家坐下嗎?」軟嫩的嗓音還算有精神,南綺適時跳出來解除尷尬的氣氛。

  封蒼征始放開手,回到妻子床邊。

  封士泉二話不說將虞飛鳥拉到身旁,動作稍嫌粗魯,食指扣著她的下顎仔細撫過她被封蒼征碰過的地方,佔有慾不言而喻。

  「妳就是說話太心直口快了。」淡淡的輕責,其實是做給外人看的。

  他早習慣她說過就忘,想到什麼說什麼的個性,沒想到封蒼征會如此介意那件事,大概是不想讓自己的妻子知道吧。

  開始認真談戀愛後,他比較懂得戀愛中人的想法,但還是不喜歡封蒼征剛才的舉動。

  「我以為那不是秘密。」虞飛鳥聳聳肩,平鋪直述的語氣說出的話更令人火氣上揚。

  「不是秘密的話,我幹嘛費盡心思想拿回記憶卡?」說到這個他就有氣。

  「嗯,也對。」

  「咳、咳。」魏詠然輕咳幾聲,示意他們別沉浸在兩人世界,這裡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三個人。

  封士泉睞了她一眼,明顯嫌她是個多餘的麻煩傢伙。

  「重新介紹一次,這位是我的堂哥,封蒼征。」封士泉為她們介紹,然後指著虞飛鳥說:「她是虞飛鳥,我的女朋友。」

  封蒼征朝她點頭示意,「我妻子,南綺。」

  看他們禮尚往來,互相介紹,就是沒人要介紹她,魏詠然也覺得暫時當個隱形人悶不吭聲好了,免得被知道她是記者。不過她還是有話想說——

  「南綺……是南綺學姊嗎?」

  「南綺學姊?」虞飛鳥呆愣,印象中好像有這麼一個人。

  「笨阿飛,大學時候的學姊呀!」魏詠然對記人還滿在行的,相信自己不會錯認。

  南綺沒花多久時間就想起她們兩個,「飛鳥跟詠然,對吧?」難怪她一直覺得她們很眼熟。

  霎時,氣氛變得熱絡起來,三個女人話匣子一開,氣勢是兩個男人所無法阻擋的。

  於是他們互看一眼,決定先行離開,等到她們敘完舊再回來。

  ***

  封士泉是被抓來解釋電話的誤會。

  之前因為某些誤會讓南綺身陷危險之中,當南綺平安無事後,封蒼征開始逐一尋找人證物證,來解開妻子對他的誤會,封士泉那通電話就是最後一個。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卻因為三個女人的長舌,而拖了幾個小時的時間,等他們被戈登護送回家時,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南綺學姊的寶寶好可愛喔。」邊爬樓梯,虞飛鳥還在想著封蒼征夫婦的小貝比,那軟軟嫩嫩的臉頰,讓她忍不住捏了幾把,還被封蒼征瞪。

  「當然,他可是有崔姬的基因。」封士泉的話裡有著驕傲,但感覺卻不太一樣。

  以前他是對崔姬抱有美好的幻想,現在似乎只剩崇拜,年少時的瘋狂愛慕,想來或許是一個必經階段,如同所有男生都曾經對漂亮的女老師懷有幻想是一樣的,只是他的「幻想期」有點過長罷了。

  直到今天他才搞清楚崇拜和愛情的差異。

  「崔姬?」虞飛鳥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糟糕!他還沒跟小呆子提過崔姬,該怎麼解釋?

  「嗯,我嬸嬸。」他試圖簡單的帶過。

  「你嬸嬸是外國人?」崔姬聽起來就不像中文名字。

  「不然妳以為我堂哥為什麼是金髮藍眼?」封士泉白了她一眼。

  虞飛鳥皺起眉頭,回想第一次見到封蒼征的模樣,「之前他是黑頭髮黑眼睛呀!」

  「那是染髮加上變色隱形眼鏡。」

  今天他總算從戈登那裡,得知封蒼征這麼做的原因。原來是為了妻子南綺說過的一句話,才讓封蒼征有如此大的改變,想他第一次來台灣看到封蒼征那副模樣,著實嚇了一跳。

  虞飛鳥拍拍額頭,「但寶寶就是黑髮黑眼了,雖然有外國人的五官,但眼睛和頭髮完全是南綺學姊的翻版。」

  「除了眼睛之外,其它的五官倒是很像蒼征。」他也仔細看過小貝比,拿來和他們夫妻比較。

  嗯,就不知道將來他和虞飛鳥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子?

  愣了愣,封士泉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感到錯愕。

  他和她的孩子……

  雖然是突然竄過腦海的想法,但他倒也不排斥,甚至興致勃勃的幻想起小孩要生幾個,男的要長得像她,女的要長得像他。

  「嫁給我。」他脫口而出。

  「啥?」虞飛鳥不確定自己聽到什麼。

  娶她難嗎?答案絕對是否定的,但真正讓他下定決心娶她的原因,還是因為愛呀!要是不愛她,又怎會想娶她呢?

  「嫁給我。」他不是求婚,而是天經地義的開口。

  如果她不嫁給他,要找個想娶她的人也不容易吧,只有他,才能夠忍受她的種種缺點,也只有他能看得見她缺點背後隱藏的優點。

  「嫁給你?」對於他的話,虞飛鳥首次質疑了。

  「不願意?」他還以為她會高高興興的答應呢!

  「你住在英國?」她問。

  「大部分時間。」他在美國也有家,只是很少回去。

  「嗯……」這次她用了更久更久的時間思考。

  封士泉屏住氣息,打出娘胎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緊張。

  虞飛鳥考慮了好久,然後一臉痛下決心的開口——

  「我不能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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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嗯?

  What』s?

  她剛剛說了什麼?是拒絕嗎?

  「妳最好有個很好的理由。」他絕對想不到會從她口中聽見拒絕。

  她從不會拒絕他,不是嗎?

  「理由就是不行呀。」答案簡單明瞭,帶有虞氏風格。

  「不行的理由。」封士泉咬緊牙根,跟她說話必須照著她的步調,才不會出錯。

  「就是不行。」她給的答案比前一句只少了三個字,其餘的完全一樣。

  「這算什麼理由!」封士泉火了。

  他們進展的很順利不是嗎?或許交往的時間短了些,但他有種就是她不會錯的感覺,既然這樣,他年紀也不小了,結婚有啥不對?

  「妳不喜歡我了?」

  虞飛鳥快速的搖頭。

  「好,那妳愛我嗎?」循序漸進,循序漸進……他不斷在心裡提醒自己要冷靜,一步一步搞清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偏著頭想了一下,然後她重重的點了下頭。

  「很好,我也愛妳。」他看不出問題在哪裡,既然如此,那就——

  「走,去結婚!」被他拖著,虞飛鳥首次不合作的定住腳步,任由他如何使力都拖不動。

  「不行。」她搖搖小腦袋瓜。

  「原因。」他不放棄繼續問。

  「嗯……」躊躇猶豫,她回答不出個像樣的答案。

  「沒有理由?」她是故意拿喬嗎?

  嘴唇嘟了起來,懊惱寫滿小臉,虞飛鳥來回踱步。

  嫁給他是這麼煩惱的一件事嗎?

  每個猜想都令封士泉不安、急躁。

  「虞飛鳥,妳今天要是不給我說清楚,休想我會輕易放過妳。」眼看她越走越往上,封士泉哪會看不出她想逃走的心思。

  嘖!被發現了。

  捨不得收回好不容易踏出的步伐,虞飛鳥站在離他幾階高的樓梯上,低頭看著他。

  「有句中文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所以?」他是有聽過,只是不太懂意思。

  「如果我嫁給你是不是要跟著你移民?」

  「是啊。」他沒有猶豫的回答。

  「那、那……不行啦!」移民的話……

  封士泉抬手要她冷靜一點,接著思考起她這話的意思,「妳……不想移民?」

  「嗯嗯!」她頭點得都快跟脖子分家了。

  「移民還是可以回台灣探親呀!」他試圖和她解釋。

  小呆子擔心的重點老是讓他摸不著頭緒,只是不想移民?這樣的理由在他聽來未免太牽強了。

  「嗯……還是不行!」

  「為什麼?」漂亮的眉倒豎,他想不出來還有哪裡不妥。

  「因為小詠在台灣呀!」虞飛鳥的回答有把問題越扯越遠的趨勢。

  「這又跟魏詠然有什麼關係了?麻煩妳一次說清楚好不好!」真的不是他脾氣不好、耐性不佳,實在是跟她說話太過累人,光要猜測她的意思就得費一番功夫,偏偏她又不願意把話挑明了說。

  「嗯,簡單的說是『共生關係』吧。」讓她一解釋,反而更模糊。

  「共生?」他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呆愣愣的反問。

  「嗯啊!」她跟魏詠然的關係就是共生關係。「你知道小丑魚和海葵嗎?」

  封士爾一副無力的模樣,揮手示意她說下去。

  「看似軟弱無力的海葵觸手上有刺絲胞,像張開的弓箭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給予入侵者攻擊,奇妙的是海葵並不會傷害到小丑魚,你知道為什麼嗎?」虞飛鳥像個盡職的老師,不忘提出問題詢問快睡著的學生。

  「小丑魚身上的黏膜。」這有什麼難的,大家都知道。

  「沒錯,小丑魚身上特殊的黏膜,使海葵將牠誤認為非生物,因此能相安無事。海葵替小丑魚抵抗外敵,形成堅固的堡壘,而小丑魚則幫海葵清理食物殘渣和寄生蟲,這就是牠們的互利共生關係。」

  「這跟妳和魏詠然有什麼開系?」聽她上了一堂海洋知識課,封士泉還是有聽沒有懂。

  「小詠說我就像小丑魚,她就像海葵,我們是共生關係,沒有小詠的話,我會活不下去的。」她不是在開玩笑。

  憨直老實的虞飛鳥,和個性堅強活潑外向的魏詠然,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要兜在一起如果不是深厚的友情,加上互補的作用,是不太可能和平共處的。

  就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們也的確是共生關係,虞飛鳥要是沒有魏詠然幫她整理屋子的話,一定會活在電視節目「黃金傳說」中那種垃圾屋裡。

  可笑,他真正要擔心的不是任何一個情敵,也不是她不愛他,而是女人的友情太偉大!

  這下真的有點麻煩了。

  ***

  「笨阿飛!」

  今天是假日,不過虞飛鳥沒放假,她照樣要工作。

  突地,一記重擊襲上她的後腦杓,害她向前傾,差點讓手中堆得高高的書散落一地,只見她捧著的書搖晃了兩下,然後她用超強的運動神經平衡了兩腳。

  「呼,好險、好險。」虞飛鳥回過頭,「小詠,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他×的來揍妳啦!」魏詠然氣得口不擇言。

  來揍她?危機意識倏地升起,虞飛鳥考慮逃走。

  什麼人她都敢反抗,就是魏詠然她不敢。

  「打、打架是不對的喔……」手上的書不能被撞倒,不然有個什麼損傷,店長一定會要她賠,那要如何逃離眼前氣得火冒三丈的魏詠然,同時又保全手上一大迭的書呢?

  虞飛鳥捧著書陷入兩難。

  「打架是不對的……放心,打架是兩個人互相才叫打架,只有我單方面痛毆妳,稱不上打架。」魏詠然哼哼露出冷笑,有股說到做到的氣勢。

  「我做錯什麼了?」她小心翼翼的地問。

  她明明就有按時吃三餐,乖乖上班,只是最近放假的時候都跑去和封士泉約會,很久沒和小詠一起吃頓飯聚聚,這會是她發飆的原因嗎?

  「妳還敢問!」又是一掌巴在虞飛鳥的腦門上。「妳拒絕崔士的求婚是不是?」

  「噢……」虞飛鳥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手上捧著書,她無法揉揉被打痛的地方。

  她怎麼會知道?

  「妳這個大笨蛋!條件那麼好的上等優質男人不吃掉獨吞都嫌對不起他了,妳還敢拒絕他!」更可惡的還是因為她而拒絕。「妳想害我被虞媽扒掉一層皮嗎?」

  人家說女人見色忘友最麻煩,可虞飛鳥重友輕色也很令人頭大。

  「可是小詠妳說我們是共生的關係呀……」如果她真的跟封士泉結婚了,就不能住在台灣了說。

  「所以我說妳笨!」魏詠然嘴上罵著,心裡卻為她的憨直感到窩心,那些她信口說說的玩笑話,連她自己都快忘了,而這個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始終惦記著,怎麼能不讓她窩心?

  「我們都長大了,那麼久以前說過的話我早就忘記了,妳還記著幹嘛?故意讓我變成阻擋好朋友緣分的大惡人嗎?」

  「可是……」她話還含在口中,視線越過魏詠然的肩,落在那個不會認錯的身影上。

  士泉?!怎麼他也在?

  「還愣著幹什麼?快過去呀!」魏詠然朝她背後一推。

  書掉了滿地,虞飛鳥沒有急著去撿,傻傻地看著未曾出現在她工作場合的封士泉。

  他說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怕會被認出來,所以他們最常約會的地方不是各自的家中,就是附近的小區公園,連電影都沒有一起去看過,如今他卻連墨鏡也沒戴就現身在這個台北最大的書局裡,不怕遇到崔士的超級粉絲?

  「呃……嗨!」被推到他面前,她先打了招呼。

  「嫁給我。」封士泉開門見山的要求。

  「那個……」

  「嫁給我.」他沒有第二句話。

  「嗯……」

  「嫁給我。」只要她說出口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便重複一次求婚。

  「你讓我說完嘛!」虞飛鳥難得動氣了,連續幾句話都被他打斷。

  封士泉雙手抱胸,趾高氣昂的模樣不可一世,沉默的等待她的下文。

  她深吸了一口氣,先是看看旁邊的魏詠然滿臉威脅——威脅她答應的表情,心兒怦怦跳了起來。

  「可是這裡還有我父母……」

  她的話又被打斷,這次罪魁禍首是魏詠然。「放心,我跟虞媽聯絡過了,她說要是妳錯過這次機會,就跪著回去跟列祖列宗磕頭謝罪。」

  啥?怎麼大家都恨不得她快點離開嗎?

  有點心酸的感覺,她的視線重新對上封士泉。

  「我再問妳最後一次,」沒耐心等她磨蹭,他不知從哪兒變出一隻戒指,不理會眾人的目光,單膝跪下,「虞飛鳥,妳願意嫁給我嗎?」

  沒料到他會來這招,她當場慌了。

  他怎麼會改成問句?他不是都用霸道的語氣要求她的嗎?

  若是她拒絕,絕對會讓他下不了台,那麼她也不會好過,而且現在這個局面好像也容不得她拒絕。

  冷汗從封士泉的額際滑落,他完全無法預測她的回答。

  魏詠然是他請來的說客,如果連她都說不動虞飛鳥,他恐怕只能考慮從虞飛鳥的老家討來救兵,必要的時候甚至請出她家的祖先牌位,但他所剩的時間有限,要是她再不答應,他勢必得先回英國一趟,這一去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會有假期。

  所以他當然急!

  良久後,虞飛鳥歎了口氣,「我會很想念台灣的。」

  這裡她住得很習慣,突然換個環境,不知道她會不會害思鄉病呀!

  「妳的意思是……」換封士泉成呆愣狀態。

  「我答應嫁給你。」

  「Yes!」封士泉從地上一躍而起,做了個漂亮的拉弓姿勢。

  他真沒想到她會答應,幾乎都要被拒絕成習慣了,他心情飛揚的一把抱起她。

  「妳真的答應了!」他還是不敢置信。

  虞飛鳥笑了開來,照理來說,應該是她要比較開心吧,反倒他一臉慶幸,高興得像要飛上天了。

  「我找不到理由拒絕。」反正她愛他嘛。

  這個回答封士泉就不太滿意了。

  「妳可以說,是因為妳愛我的關係。」興奮過後,他慢慢恢復跩樣。

  虞飛鳥學他高高仰起下巴的姿態,「你娶我,不也是因為你愛我的關係。」

  呵,這小呆子開始會學他語氣說話了呢!

  「是啊!我是愛妳,所以才要娶妳,但妳明明愛我卻一直拒絕我。」如願的把戒指套上她的指頭,封士泉開始翻舊帳。

  「人家不想離開台灣嘛。」出國玩還可以,移民就大大有差了,她在其它國家又沒朋友。「以後誰來替我整理房子?誰在我生病的時候陪我?」

  說得好像沒有魏詠然她就是個廢人一樣!他在心裡暗忖。

  「我可以請一打的傭人給妳,在妳生病的時候我替妳煎牛排,在妳難過的時候我陪在妳身邊。」他承諾,最後一句附耳只說給她聽,「而且我還能陪妳睡覺。」

  話說得曖昧又明白,虞飛鳥聽不懂才怪。

  「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從今天起我們夫唱婦隨!」

  她勾住他的頸子,拉下他的頭,主動獻上吻。

  對她的舉動,封士泉怔了下,隨即反被動為主動給了她一個熱烈的吻,讓他的小呆子知道,他有多高興她答應了。

  她,是他瘋狂戀上的小丑魚。

  ***

  「這個我一定要帶!」

  「不行!」

  移民是件麻煩事,看看眼前這對男女就知道。前來幫忙打包行李的魏詠然,深深地有感而發。

  「拜託,這已經是你們今天第N次同樣的對話了,可以告訴我到底哪些東西能裝箱?」難得的假日被抓來當免費工人已經夠不爽了,這對即將成為夫妻的男女還有如此多的問題,能不能早點搬完讓她回家休息呀!

  「總之,這個不行。」封士泉將虞飛鳥抱著不放的巨大模型,貼上否決的貼紙。

  「但是這個Keroro一比一模型,是我重要的珍藏品耶!」花了她不少錢的說,為什麼不能帶走?

  「我不能忍受我家出現這種沒格調的東西。」一隻青蛙,還是只會用兩腳站立的青蛙,噁心!

  「唉,阿飛,妳現在跟他爭什麼呢?不會偷偷打包寄過去就好。」魏詠然涼涼的出餿主意。

  「對厚!還是小詠聰明。」虞飛鳥輕拍下掌,對於好友提供的解決之道很滿意。

  「妳這是在逼我把這詭異的火星人模型,從這兒丟到一樓嗎?」封士泉露出冷笑,威脅她。

  「Keroro是K隆星人。」虞飛鳥很認真的解釋。

  他才不在乎那只蠢玩意是什麼,現在只要快點進行打包作業就好!

  不再搭理她,封士泉開始進行清點,沒必要帶走的東西就貼上否決貼紙,其餘的則帶走。

  虞飛鳥則是跟在他身後一樣一樣的哀求,同樣的劇情反覆上演,一直到他們肚子都餓了才結束。

  咕嚕咕嚕……

  「好餓喔……」撫著肚子,虞飛鳥像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椅子上。

  又要跟他爭執,還要大小聲的哀求,體力很快就用光了。

  「如果妳照我的話打包,我們早就做完了。」他還是認為浪費時間的是她。

  虞飛鳥將他的話當耳邊風,「對了,小詠呢?走了嗎?」

  魏詠然老早受不了他們先閃人了。

  「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拋下我們。」封土泉語氣平平,對於她的離開一點也不在意。

  咕嚕咕嚕……

  「快點啦……」又是餓肚子的叫聲,虞飛鳥現在只想快快填飽肚子。

  封士泉環顧四週一遍後,下了個決定,「算了,妳的東西等到那邊後再買。」

  意思就是,這個家的東西全部留著,看要丟還是怎樣,他會全權委託魏詠然處理。

  「什麼?!不行啦!」虞飛鳥急忙抗議。

  她有好多想帶走的私人物品,和珍藏的卡通玩偶,她一樣也不能漏。

  「妳沒有說不的權利。」

  「拜託啦!」她哀求道。

  「免談。」

  「求求你啦!」

  「哼。」他閉上眼睛,關起耳朵,不理會她。

  夜幕低垂,星子點點。

  老舊的公寓裡始終飄著一男一女的對話聲,一個哀求,一個拒絕,傳送久久,不絕於耳。

  看來,虞飛鳥的移民之路還長的呢!

  ***

  四年後

  公園的草地上,一個看起來像孩子的東方女孩拿著數字相機,對著四周的一草一木和來往的路人猛拍。

  連續數個月以來,不時可以看到這個頂著怪異髮型的女孩,有時候會在街上看到,但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這座公園,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還會自備午餐。

  然後——

  「虞飛鳥,回家了!」東方女孩的丈夫會來找她回家吃晚飯。很認真拍著小松鼠一舉一動的虞飛鳥,頭也不回的喊道:「再、一、下——」

  封士泉簡直拿她沒辦法。

  是誰說會有適應不良的問題?她根本就適應太良了!只是個公園也可以玩成這樣,每天樂此不疲的往公園跑,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裡,他真懷念剛到英國時,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的日子,說起現在,問她要不要去看他的秀場綵排,她都嫌懶!

  剛來到英國的那段時間,英文不好的虞飛鳥為了學習語言,開始向外拓展人際關係,利用比手畫腳加上簡單的字彙讓對方瞭解她的意思,初時她的英文進展的很慢,不過她是個很容易開心的人,給她東西吃或是給她幫助,那些小事情都可以使她快樂,而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和附近的鄰居打成一片,朋友越來越多,走在路上還會有他不認識的人和她打招呼,到現在,她簡直比他還熟識自家附近的環境。

  帶火的綠眸瞟向那個攀爬在樹上的小呆子。

  她臉上正掛滿挖到寶的笑容。

  看到她開心,他的心情也會染上喜悅的色彩,撇開她的傻笑不談,她的笑容有傳染給別人的魔力,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大部分人都樂於跟她交朋友吧。

  但此刻的重點是——該回家的時間還是要回家!

  封士泉俊帥且好認的外表,並沒有吸引過多的路人駐足向他要簽名,因為他臉上燒得正旺的怒氣,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

  邁開步伐,他面露凶光的朝玩得忘了回家的老婆走去。

  殊不知大難臨頭,跨坐在樹枝上的虞飛鳥拍得可開心了。

  「虞、飛、鳥!」百分之百兇惡的語氣,「給我下來!」

  震天價響的吼聲,讓她一驚,差點從樹上摔落。

  「啊!」人沒掉下來,她卻發出不小的驚呼。

  「怎麼了?」以為她發生什麼事,封士泉擔心的話語馬上冒出來。

  「松鼠跑掉了。」好可惜。

  綠色的眼睛裡怒火重燃,他都忘了同情她,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快下來。」想是這麼想,他還是降低音量,怕她真的會從樹上摔下。

  「好嘛、好嘛。」把相機掛在背後,她熟練的從樹上爬下。

  站定在他面前,虞飛鳥先露出討好的笑容,希望他接下來的責罵字數能降到最少。

  看穿她的心思,封士泉實在覺得好笑。

  既然怕他罵,乖乖回家不就得了?每次都要搞到七晚八晚,若非他來叫,她絕對不會考慮回家。

  「看看妳,一身髒亂。」算了,他也懶得罵她。

  修長的手指在她發間挑出幾片樹葉,拍拍她身上的灰塵,在替她整理凌亂的儀容時,動作間滿是輕柔呵護,任誰都看得出他對自己的老婆用情極深。

  「嘿嘿。」虞飛鳥笑了笑,心底暖洋洋的。

  她就是知道他會來找她咩!

  「下次早點回去,不要每次都讓我出來逮人。」不論治安再安全的地方,夜晚都是危險的,偏偏她老愛在公園待到太陽西下。

  「今天還早。」太陽還高掛天空咧!

  「妳每天來公園報到,不膩啊?」他微挑眉,十分好奇不過是一座公園,到底哪兒吸引她了?

  「我也會上圖書館呀!」只是那兒不能吃東西,她通常待到中午就離開,然後到公園來吃午餐,散散步。

  「為什麼就是不待在家裡?」封士泉無奈的問道,不解那個家到底是哪裡不得她歡心,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有超過半數以上的時間她都在外面遊蕩。

  「你在家的時候我就在呀……」這話虞飛鳥說得有些心虛。

  她天生好動嘛!悶在家裡多無聊,況且這裡光市集就夠她玩上好一段時間,以前只有在明信片上才會看到的街道和風景,如今就出現在眼前,不仔細的去走訪探探,也太可惜了。

  「下次我跟妳出來。」最後,妥協的還是他。

  虞飛鳥睜大雙眼,流露出懷疑,「你不是怕被認出來?」

  逐漸接近冬天了,他更害怕的是室外越來越低的氣溫。

  「如果妳肯乖乖待在家裡,我需要這麼麻煩嗎?」覷了她一眼,他如是抱怨,同時牽著她的手,走上回家的路。

  「說的也是。」她同意他的話。

  「知道就別亂跑。」每天擔心她出事,讓他蒼老許多。

  「好吧,我會減少出來的時間。」愛鬧愛玩,不表示她不知道別人的擔心。

  「嗯哼。」做丈夫的終於滿意。他們繼續漫步。

  「啊,對了。」修長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封士泉的表情突然轉為煩惱。

  虞飛鳥看看自已,再看看他,「怎麼了?」她沒忘記帶東西呀!

  「差點忘了,我今天還沒有說過。」他拉起她的手,在婚戒上印下一吻,輕聲說:「我愛妳,飛鳥。」

  這是封士泉在婚禮上許下的誓言——他要每天說愛她,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想到,他都會捧著他的一顆真心,獻給她。

  甜甜的笑掛在彼此的嘴角。

  每當聽到他這麼說,虞飛鳥也不會吝嗇的回了句——

  「我也愛你,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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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茲唧——

  打印機發出正常運作的聲音,高畫質的彩色噴墨技術,很快打印出一張自製的明信片。

  正面的照片,就是前些日子封士泉走秀時的經典照片,虞飛鳥利用計算機合成技術把自己也加了上去。

  畫面是怪異的不協調,但始作俑者似乎不這麼認為,很是滿意的哼著小曲,拿出鋼筆寫信。

  「在寫什麼?」由後頭抱住那纖細身軀,封士泉先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確定她有乖乖洗澡,才探出頭問。

  「給小詠的明信片。」虞飛鳥沒有隱藏的意思,大大方方的秀給他看。

  綠眸左右移動,看完她寫的內容。

  「妳買機票了?」

  「噹噹噹!在這裡!」虞飛鳥亮出機票,然後很開心的在明信片上寫下地址。

  封士泉隨意睞了機票一眼,微微攏眉,跟著提出疑問:「明信片要怎麼附上機票?」

  剛寫完最後一個字、虞飛鳥被他的話點醒。

  「對厚!」她怎麼忘了最重要的問題,還沾沾自喜的想說這樣就可以讓魏詠然在看信的同時,亦可看到封士泉的照片,這下真是麻煩了。

  「唉……我看妳去買信封裝好了。」

  「士泉,你真聰明!」虞飛鳥開心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便蹦踹跳跳地離開。

  封士泉半是無奈半是好笑。

  在信封裡裝明信片,真夠絕的了,也只有他這個天兵老婆能做出這種事。

  「士泉,走了!」穿好外出服的虞飛鳥又晃回書房門口,催促他。

  封士泉優雅的起身,隨即注意到桌上的明信片,順手拿起才走向她。

  「妳忘了這個。」真是的!連自己要寄的信都會忘記。

  虞飛鳥看看手上的機票,再看看他手中的明信片,哈哈傻笑,「謝謝啦!我還以為我拿了。」

  聞言,封士泉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

  這封信的前途堪慮呀!

  就不知道魏詠然收到那封信以後做何感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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