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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菲菲]前妻不肯復合[全文完]

前妻不肯復合 作者:菲菲 

天上掉下來的好運,通常都不會持續太久對吧!
就像她,莫名被身世背景那麼好,長得又是翩翩風采的他主動追求,
甚至不等她大學畢業就急著娶她,果然也在婚後沒多久,又莫名的棄她於不顧!
害她雖然內心依舊深愛著他,卻怎麼也不敢再去談愛情。
直到當她為了生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到她前夫的公司上班,
她都暗自警告自己:不准再對他動心!
而他,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他主動不要她,甚至不要他倆的愛情結晶,
卻在與她重相逢後,莫名又對她產生了興趣?
不!她不要,她只想好好過屬於她平淡的日子,再也不要與他勾勾纏,
可他卻向她懺悔,說當年會那麼殘忍的對她,只是因為一個「烏龍」的誤會!
不會吧!只因為一個不存在的「真相」,他竟可以一腳踢開她,
那她若答應與他復合,哪天萬一他又「宿疾」發作,再次不要她,她該怎麼辦?
所以她堅持不肯跟他復合,但接受讓他陪在她的身邊……

楔子

  「可以啦~~思聆,你只要告訴你老公你懷孕了,相信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思聆的好友龔若涵一接到她的電話,便高興的道喜。「原來你們沒有避孕啊!我還一直以為你會想先過幾年兩人世界,然後再計畫生小孩呢!」

  「你確定他真的很會很高興嗎?我是真的有打算要跟他先過過兩人世界,等婚姻穩定一點後再來計畫生產的。」在這個時候懷孕真的不怎麼恰當啊!

  方思聆的臉上沒有一般孕婦該有的欣喜,反倒是小臉整個皺了起來,愁雲慘霧的就像家裡即將要迎接的不是喜事而是喪禮。

  「真的啦、真的啦~~書上不是都有寫嗎?小貝比是夫妻關係中的潤滑劑,就算夫妻關係很差,可在有了小貝比後,大部分都會變成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了,所以你安啦~~」

  「那是少數吧!我不以為在這個時候有小孩對我們夫妻是一件好事。」她反倒覺得是噩夢一場,如果這個小朋友是挑到對的時間來,那不用說,他絕對會是這世上最幸福、最快樂的孩子。

  可,她的丈夫東顯壑已經和她冷戰將近兩個月了──不但平時鮮少回家,就算難得回家一趟,也是拿件替換的衣物便匆匆出門,連和她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她記得他們新婚時不是很幸福、很快樂嗎?

  他一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親吻她、摟著她,那種被寵愛的感覺填滿了她的心房,讓她不只一次感謝上天讓她嫁到這麼好的丈夫,讓她覺得自己真的沒有嫁錯人!

  可是那段美好的時光卻僅僅維持了四個多月啊!

  一思及此,方思聆就不禁熱淚盈眶。

  「不會啦!哎喲~~我就說你這個人是死腦筋,凡事都要往好的方向去想,人生的道路才會既光明又璀璨。」龔若涵忍不住叨念她幾句。「想想你才二十二歲而已,嫁給你老公才不過半年,你們的未來還有好幾十年要過啊!再說,夫妻間若真有什麼問題,談開就好了嘛!你何必要這樣悲觀呢?」

  「是沒錯。」方思聆點點頭。

  龔若涵說得很有道理,如果他們未來還有五十年的婚姻生活要過,那現在只是起點而已,當他為她掀了頭紗的那一刻,她就告訴自己要與他走完這一生,直至終點。

  那她怎能在這個時候就認輸呢?

  就算不是為了她,也得為了她肚子裡頭的寶寶啊!

  「我不管你們夫妻的問題出在哪裡,反正遇到事情就一定要解決嘛!你懷孕是事實,又不是在唬弄他,你必須趕緊告訴他,知道他心底的想法。」

  「可是他……很少回來啊!」方思聆的聲音裡有著哽咽。

  記得她上次見到他,好像也是在一個月前了。

  「他很少回來又怎樣?你不會去找他嗎?你怎麼這麼笨啊!」龔若涵忍不住又給了方思聆一頓罵。

  「去公司找他不好吧?他上班很忙。」方思聆怎麼想都不妥,她與東顯壑結婚這半年的時間,從沒踏進他的公司一步,現在更不敢貿然找上門,免得惹他不高興!

  「思聆,我剛才已經跟你說過,叫你不要什麼事都往壞的方向想啊!你只要把這件事當成是一個surprise就行了啊!想想若他得知這件事後會有的表情、舉動,根據統計,有八成的男人都會高興得摟住老婆擁吻,有六成的男人則是會興奮的抱著老婆旋轉,你只要把他當成是其中的一種狀況就行了咩!」

  是啊!龔若涵說得對,這個小貝比是他們兩人愛的結晶,他不可能不要的!

  而且他是個很疼愛小孩的人,她曾看過他抱著親戚的小孩坐在客廳裡看電視,那疼寵孩子的模樣是不會騙人的,也許這個小貝比並沒有選錯時機出生,而是選在最適合的時候出世呢!

  也許這孩子正是能帶給她幸運的幸運兒啊!

  一思及此,方思聆的心就變得暖暖的,心底盼望著在他聽到這個好消息後,會不會輕輕執起她的手,溫柔親吻著她的臉龐,告訴她「感謝你」呢?

  他已經好久沒和她說話、沒碰過她,她幾乎快要忘記他低沉的男性嗓音有多麼的迷人,他溫熱的體溫曾經滾燙的燒灼過她呢!。

  「知道他公司在哪嗎?」

  「知道。」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你該不會現在答應我會去,等會兒卻又不敢去了?那我絕對會恥笑你是個超級膽小鬼、臨陣脫逃的大笨蛋。」龔若涵撂下重話。

  「好,我會去。」想想他聽到這個surprise後可能會有的快樂表情,方思聆鼓起勇氣,心中想著:他會高興吧!

  「我現在就去,掰掰。」怕自己想太久會退卻,她連忙搭上計程車趕到東顯壑的公司。

  *********

  魯莽的踏上了東顯壑的公司,方思聆這才發現自己心跳好快,快得幾乎要從整個胸膛跳出來一樣。

  「小姐,你好,我想找東顯壑。」方思聆扯著自己背的輕便小包包,緊張的連說話都結巴了。

  「你找我們總經理?有什麼事嗎?」櫃檯小姐邊問邊打量著站在她面前穿著樸素的女孩,她看起來就跟一般的大學女生沒兩樣。

  「我,呃……我是東顯壑的太太,我有事想找他。」她解釋著,可面對櫃檯小姐質疑的目光,她突然有些慌了,趕緊強調道:「是很重要的事!」

  她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打開小包包,從裡頭拿出一張燙金的名片,「他有說過如果有重要的事,我是可以來找他的。」

  天啊!她看起來是這麼的年輕,也許未滿二十歲都可能,但她卻自稱是總經理的太太!

  雖然櫃檯小姐並不相信,可看到眼前的女孩拿出名片讓她瞧,立刻取信了櫃檯小姐。

  這張燙金的名片很特別,只有非常特殊的人物才會擁有總經理的這張名片,而櫃檯小姐也是第一次看到。

  知道了她的身份,櫃檯小姐不敢怠慢,連態度一下都變得客氣許多,「總經理夫人,請你上最右邊那座電梯好嗎?」

  她的手指著電梯的方向,「那是可以直接通達高級幹部樓層的專用電梯,總經理的辦公室在十八樓,你可以自己上去,」想想這樣的應對似乎不妥,「還是你要我陪你一起上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好,謝謝你。」方思聆感激的說道,踩著涼鞋走入電梯。

  十八樓一下就到了,當電梯門一打開,她走出電梯便好奇的張望著,最後視線落到掛著「總經理室」牌子的一間辦公室。

  叩叩……叩叩……方思聆敲了門,可裡面並沒有回應;她不死心的又敲了幾下,發現還是沒人回應。

  會不會出去了?方思聆的手轉動著門把,門沒鎖,一下就打開了!

  整間偌大的辦公室除了成堆的文件夾外,她沒看到半個人影。

  她走入辦公室,看著氣派的裝潢──東顯壑認識她時就和她說過,他掌管著他父親一手創立的「東氏集團」。

  對東氏集團,她的印象其實很模糊,並沒有很具體的感受,可是在踏入這棟辦公大樓之後,她大概就猜到這並不是一般小型的企業,而是非常具有規模的上市、上櫃公司。

  方思聆審視著這間辦公室,發現辦公室內部還有一道門,便好奇的打開了!

  可當她乍看到裡面的情景之時,她當場倒抽了一口冷氣,整個人幾乎當下傻住,胸腔內的肺葉就像被擠破一樣,讓她變得呼吸困難起來,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東顯壑懷裡抱著一名濃妝艷抹的女人,而他們兩人此刻剛好是處於「最忙」的時候!

  「東顯壑,哦!對,啊……那裡,啊啊嗯……」全身光溜溜的大美女雙腿正勾在東顯壑的腰部,任他在她的體內盡情的衝刺著、佔領著,而她的口中也不停逸出一聲聲的輕喘吟哦。

  這是方思聆完全料想不到的情景,那個曾在眾人面前承諾要愛她一輩子的男人,現在正抱著別的女人做不該做的事!

  她的小腦袋突然變得一片空白,一時忘了她該怎麼思考,就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surprise?

  要給東顯壑的一個surprise?

  她看是他給了她一個大surprise吧!一個讓她這輩子想忘也忘不掉的大驚喜。

  開門聲同時也驚動了正在「忙碌」的兩人,美女發覺有人闖入這間總經理休息室,她尖叫了一聲,立即拉了件被子將自己包住。

  「你是誰啊?!怎麼可以未經允許就闖進來,你是新來的嗎?你是不想要這份工作了嗎?」美女開口一陣炮轟。

  血色從方思聆的臉上霎時褪盡,她的一張臉蒼白如紙,連開口說話都覺得困難。

  方思聆發現,人在最難過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她想掉眼淚、想痛快的大哭大吵,甚至痛快的拿起東西猛摔、猛砸,可卻是無能為力!

  她變得渾身無力,連控制眼淚的能力都喪失了,淚水只能模糊掉她的視線,聲音也只能梗在她的喉嚨裡。

  東顯壑發現到她的出現,只是神態自若的下床套上長褲,表現得半點罪惡感都無,他走近她。

  「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沒有辯解、沒有要她原諒,他開口說的話顯得理所當然。

  這裡是他的領域,他在這裡和別的女人纏綿並沒有錯,是她誤闖入禁地,所以她該死!

  而更讓他確定的是,是她先對不起她,所以他報復她也是理直氣壯。

  她錯了,她今天不該來到這裡的!

  如果沒來,她或許只會把丈夫對她的冷落當成是一種冷戰,未來也許還有好轉的希望;可現在她完全看清楚了,他冷落她並不是與她冷戰,而是他膩了她!

  曾經他口口聲聲說他絕不會膩了她的,可現在他卻有了別的女人了,更或許他覺得娶了她也沒什麼好處,一個人生活會更悠閒、更自由。

  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他看了心疼,他閃避著她的視線,不願去看她那雙載滿憂愁、痛苦、晦暗的美麗眸子,他記得她那雙眼總是像夜裡的星子一樣的閃爍著,曾幾何時失去了她的光芒?

  她瘦了,原本就纖細的她似乎變得更瘦弱,或許光是一陣風就能把她給吹跑吧!

  他是她的男人、她是他的女人,他曾經如此告訴過她的,可現在呢?

  原本屬於她的男人正吻著別的女人,抱著別的女人!

  她氣嗎?不,她不,她只覺得心很痛而已。

  她恨他嗎?她當然恨他,她恨他對他們的婚姻不忠誠,可她更恨自己為何會愛他愛得這麼深,深到無法自拔。

  「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該來的,我不該來這裡打擾你。」她聽見自己這麼輕柔的對他說,而她的嗓音顯得空空的、冷冷的,充滿了愁緒。

  「東顯壑,她是誰啊?」坐在床上的美女問著。

  「很抱歉打擾你們的好事,我是他的太太。」方思聆露出一抹苦笑,感覺此刻的自己與他早已不是枕邊的親密愛人,而是一對陌生人。

  「什麼?東顯壑,她就是你的太太嗎?我沒想到你老婆竟是這麼的年輕啊!」說完,美女發出一陣嬌笑。「我就說嘛!像她這種看起來就像顆青澀的梅子,你怎麼可能吞得下去?就算是勉強下了肚,殘留在口中的滋味還是澀啊!」

  她曾聽說這名偉岸不群的男人已經結婚了,也曾想過那名能將他拴住的女人長得是何等的傾城傾國,可沒想到如今親眼目睹,只不過是一名長相清麗的女孩而已。

  她承認東顯壑的老婆長得算漂亮,可要認真與她相比的話,可能還差了好一大截。

  「你給我閉嘴。」東顯壑冷冽的命令著。「你先回去。」

  「好嘛、好嘛!別這麼凶嘛~~那人家先回去,你要記得打電話給我喔!」美女穿好衣服,臨走前還示威性的走到東顯壑身旁,在他冰冷的唇瓣上親吻了一下。

  「你要我讓司機送你回去,還是你自己回去?」他轉頭對著自己的老婆詢問,並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吩咐司機備車。

  方思聆卻開口道:「不用了,你不必操心,我怎麼來就怎麼回去。」她閉了閉眼,「我想和你談談,你可以給我十分鐘嗎?」

  「我很忙。」他一口拒絕與她溝通。

  若是能直接與她溝通的話,他在一見到事情不對勁的當下,就會跟她溝通的;但他沒有,男性的自尊讓他做不出來與她溝通的事。

  是啊!方思聆心口酸酸的想著,他忙著和美女歡愛、忙著在公司以上班當作借口,「我只要十分鐘就好。」

  「好。」東顯壑點頭,「你說。」他彎身撿起襯衫穿上,背對著方思聆將一顆顆的鈕扣扣上。

  「我剛從婦產科回來,我懷孕了。」她語氣平緩的像是在陳述一件很簡單的事實。

  他背對著她,所以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只知道他的手似乎明顯的頓了一下。

  這代表什麼?代表他會在意嗎?她能這麼想嗎?

  「是嗎?不錯,恭喜你。」他轉過身,一臉的陰霾,「這就是你今天來的目的?」

  「這難道還不足以變成我來找你的原因嗎?還是你覺得我肚子裡的小貝比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她再問道,深怕他的一句回答很有可能從此將她推到地獄裡。

  「是不重要。」他看著她冷笑,壓抑住心底浮起的每一絲情緒,「你高興生就生、不高興生就拿掉,不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嗎?」

  不但將話說得夠狠,他的手還用力捏起她的下巴,「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夠了,她徹底寒心了!

  方思聆用力揮開他的手,「你不愛這個小貝比嗎?我以為你會愛他的。」

  「我為什麼要愛他?」他反問著,在她做出那樣的事後,他難道還該對她好嗎?她當他是什麼?!

  既然她今日自動送上門,那他就不要再與他貌合神離了。「你今天來得剛好,順便把這份文件簽一簽吧!」

  之前一直在猶豫,但現在她也目睹他的行為失當,剛好兩不相欠。

  他走出休息室,方思聆是跟在他身後慢慢走著,東顯壑從辦公室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丟在方思聆面前。

  她看了上面所寫的字句,沒有多說,「簽這裡就對了是嗎?」

  也許這個結局正是對他們兩人的一種解脫,「我回去收拾東西馬上就走。」他可以做到冷心無情,那她也可以。

  他可以將過去的甜蜜忘得一乾二淨,她為什麼不行?

  雖然她是這麼的愛他,她從來就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心,可她直到現在才知道,這份愛竟然脆弱得易碎、脆弱得可怕。

  可愛就是愛,她可以選擇離開,卻沒打算太恨他。

  這份文件屬於他的那一欄早已簽好字了,看來他想和她離婚已經很久了。

  「我沒有要逼你走,你不用這麼急。」東顯壑冷笑著,看她竟然對離婚的提議一點反應都沒有,哼!肯定是她想趕快飛奔到那個男人的身旁吧?

  好,你會感謝我的,因為是我給你這個機會的。

  「我住不慣別人的房子。」別人這兩個字她說得好苦、好澀。

  「要不要我叫律師和會計師來算算我該給你多少贍養費?我們結婚半年,我真正睡了你不到四個月,理論上值不了太多!」他故意把話給說絕,以斷絕他對她的想望。「還是你開個價,看你覺得這半年我該付給你多少費用?」

  他語帶譏誚的說:「只要你開口,我就付。」

  他的話好毒、好傷人,方思聆乍聽之下,身體裡的血液就像是在瞬間凝結住一樣。

  他把她當什麼了?把她當妓女嗎……她就這麼廉價到讓人論斤論兩的談價錢賣掉嗎?

  「不用了,一塊錢都不用。」心裡原本有著好多的疑問,原本想問他為何能對她如此的冷淡,兩個月前,一切不是還是好好的嗎?怎麼一切說變就變了呢?

  不過現在這些疑問對她來說都已中不重要了,既然他已變心,問再多也是多餘。

  「那你要怎麼生活?」他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明知道他該狠下心不管她,可最終還是忍不住想關心她。

  不!他不要再想著她的好……

  「那不關你的事,東先生。」她沒什麼存款,不過她知道自己的韌性是很強的,沒有東顯壑,她還是能把小貝比給生下來,並且好好的照顧他。

  她的手輕輕放在尚未隆起的小腹上,在心底默默念著:對不起!寶寶,媽媽沒辦法讓你過好生活,因為你的爸爸決定不要我們了!今後我們母子倆就只能一起相依為命,媽媽發誓,絕不會讓你挨餓受凍的。

  「小孩生下來後你可以帶去檢驗DNA,如果證明是我的,那我會負起責任的。」就算再怎麼唾棄她,但她肚子裡的萬一真是他的種,他還是會想照顧的。

  他的這句話說得太毒了,不過方思聆竟然發覺自己的心已經不會痛了,因為她的心早在剛才已碎成一片一片了。

  如果證明是我的,那我會負起責任的。他可以不要她,但他不能將她冠上這種臭名!

  他會這麼說,就是認為孩子不是他的了,他難道不知道她從來都只有他這麼一個男人嗎?為何他要如此的傷害她、污蔑她!

  方思聆的貝齒緊咬著下唇,她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用驗,沒什麼好驗的。」

  霎時,一股恨意浮上了她的心頭,她知道該怎麼做了,「說懷孕只是想騙你看看你的反應,就這樣吧!」在她走後,他們兩人所建築的溫暖的家將會變成他與別的女人的愛巢吧?

  但她已不願意再多想,她原本就不是個報復心重的女孩,只是拜他之賜,她此刻是真真切切的知道什麼叫做恨了。

  如果孩子真的生下來,那她會帶著小孩躲他躲得遠遠的,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一輩子都不要原諒他的傷害!

  她再不要輕易相信他了!

  「東西辦完後再寄給我。」她走出東顯壑的辦公室。

  東顯壑閉了閉眼,沉痛的用力捶打著檜木辦公桌,「該死的!」他吼著,痛徹心肺的吼著。

  如果她今天沒來這裡,也許他還能再多看她幾眼;如果她沒開口騙他說她懷孕了,那他就不會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失控的將那份收藏了兩個多月的離婚協議書丟到她的面前;如果她不要背棄他們兩人間的愛──

  「啊!」他狂吼著,將桌上的文件全都掃到地上,「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先對不起我的。」

  所以他才會忍著不回家裡,忍著不擁抱她美麗的身體,忍著不親吻她紅艷的唇瓣!

  他想她、他恨她,所以才找來了替代品,把她想成是方思聆,想在這個替代品的身上瘋狂宣洩對她的恨與愛,幻想著在自己身下輕喘嬌吟的是他那曾經被他深愛過的小妻子。

  他發過誓,他永遠不會忘了他曾說過的誓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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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偌大的臥室裡,瀰漫著男女間歡愛的氣味,男人放肆的在女人身上不停的抽送著,而女人性感的唇瓣則是不停的發出一聲聲的嬌吟,最後男人在低吼聲後退出。

  女人嘟著一張嘴,不悅的輕拍著男人。「東顯壑,你很討厭耶!人家就說有吃避孕藥了,你放心嘛!」

  她是經由朋友介紹與東顯壑在一起半年多,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東顯壑真的是個很好的情人,他有錢、有勢、有外表,即使聽說他在五年前曾經離過婚,可他仍是炙手可熱的鑲鑽單身漢。

  這麼好的男人當然是受到許多女人的覬覦,聽說在他離婚後,有關花邊新聞根本就是沒有停過,最起碼換了六、七位女朋友,而和那些女人分開的原因大概都是女方想婚,而東顯壑卻沒那樣的念頭,於是冷漠的開口提出分手的。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茵棠當然學聰明了,她才不會開口和東顯壑提及要結婚這種事呢!她相信只要自己「不小心」有了,東顯壑絕對會娶她的。

  「吃藥?」東顯壑挑眉,手在茵棠光滑細緻的背上輕撫著,「那種東西還是不要吃太多,免得以後有後遺症。」

  他當然知道茵棠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不過他也聰明的不點破。

  「後遺症?怎麼會呢!」茵棠輕笑了幾聲,「再說如果是為了你,不管有什麼後遺症我都甘願啊~~」她看著東顯壑放在床頭櫃上的皮夾子,忍不住伸手拿了過來,「可以讓我看看你以前長什麼樣子嗎?證件上不是都有照片!」

  正當她想打開皮夾之際,東顯壑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冷冽,「別動我的東西!」他冷聲警告。

  他此刻的聲音聽起來實在太過冰冷、無情,與平常那溫醇悅耳的男音根本是天差地遠,如果他平日的聲音就像是天籟的話,那此時無疑是撒旦的勾魂曲。

  茵棠嚇了一跳,手一鬆,皮夾掉到床上,正好翻開了。

  她看到皮夾裡有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人正是東顯壑與一名女孩一起的身影,照片中的東顯壑笑得溫柔,伸手摟著女孩;而女孩則是一臉幸福的偎在他的懷裡,左手的無名指上還戴著一隻鑽戒。

  雖然從未聽東顯壑談及過往的事,不過看到這張照片,就算是笨蛋也知道那應該是他的前妻。

  他的前妻?好年輕,東顯壑留著這張照片應該是代表著他深愛著他的前妻,既然如此,為何又會選擇以離婚收場呢?

  茵棠不由得嫉妒起這名未曾謀面過的女孩,因為她霸佔了東顯壑所有的愛。

  「別隨便動我的東西。」他拾起皮夾,手輕撫著茵棠美艷的臉龐,「對不起,嚇到你了嗎?」他在她的紅唇輕啄了一下。

  「不,沒有。」茵棠嬌笑著,「不過我們每次都到你家來,你不怕被你的家人撞見嗎?」

  「無所謂,去飯店、旅館還不是得提防被偷拍,那多麻煩,別忘了你可是個當紅的模特兒,出門總是會有一堆狗仔跟拍。」

  「你不是還有其他的住所嗎?下次我們可以去那裡。」茵棠提議,其實是想看看以前東顯壑和他前妻曾經住過的地方。

  「再說吧!我已經很久沒回去,我想灰塵會很多。」東顯壑拿了衣服走進浴室沖澡,而茵棠在東顯壑走出浴室後也走了進去。

  *********

  「二哥,你又帶女人回來了!」

  東顯壑摟著茵棠才剛走出房間,就聽到他二弟東瑞棠的聲音,他挑了挑眉。「不行嗎?什麼時候我帶人回來,還需要得到你的允許?」

  「不是不行,只是爸媽不是很高興。」東瑞棠坐在沙發上,望了東顯壑身旁的茵棠一眼,「還好他們兩個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然看到現在的你這樣,你一定免不了被炮轟一頓的;不過他們現在可能就快回來了吧!」

  「嗯哼。」東顯壑冷哼了一聲,「茵棠,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好哇~~」茵棠識相得很,在東顯壑的臉上用力的親吻了一下,「掰掰囉~~」

  「爸媽又在說什麼了?」東顯壑在單人沙發坐下,蹺起修長的腿,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閒適。

  「老媽前天還在說,你已經三十五歲了,不能再一個人單身下去。」

  「催我結婚嗎?別忘了我早就結過婚,只不過後來離婚而已。」他輕描淡寫的說,不願去提及過往那段徹底失敗的婚姻。

  「她要你傳宗接代,你不會不知道吧!」

  老人家總是嫌家裡頭冷清,幾個大人雖然都在家,可家中卻是一點也熱鬧不起來,總是安靜得很,所以才會希望兒子能結婚,再看能不能生個娃兒來抱抱。

  對於他的前任二嫂,東瑞棠只看過幾次,記得他們兩人一起出現時,總是表現得濃情蜜意,沒想到最後竟會走上離婚一途,他們全家人至今仍是百思不解。

  「傳宗接代?」東顯壑冷笑著,「我沒打算要傳宗接代,再說家裡還有你和大哥,東家應該不至於斷了香火,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和大哥都不能『生育』吧?」對於其他女人,他其實一個都不想要;可他想要的那一個,卻是遙不可及。

  腦中突然浮現出那張甜美的笑顏——那張令他如今感到恨之入骨、痛徹心肺的笑顏。

  「啐~~我可是正常得很好嗎!咦?二哥,你還在想二嫂?」同是一個娘胎出來的,東顯壑的固執他向來很瞭解。

  「別在我面前提起她!」他陰狠的看著東瑞棠。

  「好、好,別生氣好嗎?我只是嘴巴賤,不小心講到她而已。」東瑞棠連忙舉雙手投降。

  「對了,你的餐廳經營得怎樣?如果沒賺頭,就關了吧!公司的事已經夠忙了,大哥又常年待在海外。」意思是,東瑞棠最好把心思留在正業上頭,副業能免則免了吧!

  「餐廳的營運很好啊!每個月的營收都超過預期,害我最近甚至打算再開家分店呢!所以我想再徵人!」東瑞棠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二哥,你的私人秘書找到了嗎?」

  「人事經理還在處理,好像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寧缺勿濫,他已經受夠了那些另有企圖的女秘書了。「如果你有合適的人選,歡迎介紹給我。」

  「這太難了吧?呵呵……而且二哥,你的要求太高了啦~~你用過的那些秘書不是因為工作壓力大去吊點滴,就是自動辭職不幹。」當然,他知道那些秘書們的目標全都不是為了那份工作,而是為了他老哥。

  「想擁有這份收入,就得拿出一點本事。」

  「嗯……」東瑞棠突然地沉默了,「二哥,你和二嫂離婚後,還有再聯絡嗎?」

  東顯壑聽到弟弟的問話,全身的肌肉倏地變僵硬,搖了搖頭,他記得在離婚幾個月後,曾經打過一次電話給前妻,卻訝異的得知那組電話號碼已經停用;而撥電話到她娘家,她娘家的人只要知道是他打的,就掛斷電話拒絕與他通話。

  「都離婚了,早就沒了連繫。」他說得漠不在乎,心中想的是:也許她早已和那個男人雙宿雙飛了吧!

  深吐口氣,「我回房去睡個覺,爸媽回來,叫他們不要來吵我。」

  「我知道。」

  *********

  高級法式餐廳二樓——

  方思聆拿了個彎月型的小包包坐在長椅上等待著,看著一群年紀比自己年輕五、六歲的美眉們,她就覺得自己的勝算不大。

  而且報上所登著的應徵條件是限制在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很明顯的她已超齡,不過她還是想來碰碰運氣。

  和東顯壑離婚後,她在一家生鮮超市當店員,那間生鮮超市的老闆夫婦人很好,把她當女兒般看待,讓她一做就做了五年;不過上個月,由於景氣不好,再加上大型賣場林立,始終打壓著小型生鮮超市的生存空間,而老闆夫婦年紀又大了,於是決定歇業,她便因此而失業了。

  如果只有一個人的話,她根本不必這麼擔心,反正一人吃飽,全家吃飽;可她還有一個寶貝兒子,為了兒子,她得振作努力、掙錢養家。

  看到有幾名年輕女孩進入辦公室後又陸續離開,方思聆的臉皺得就像什麼一樣。

  「下五位應徵者請進入。」店長走出辦公室喊著,方思聆連忙跟著幾個妹妹一同走了進去。

  那是一間很簡單的辦公室,僅有一張辦公桌,上頭放著一部電腦,而辦公椅上坐著一位斯文男子,角落則是放了五張椅子。

  方思聆在其中一個位子坐下,頭垂得低低的,就怕被人發覺自己「超齡」的事實。

  想想也好笑,她明明很老實的在履歷表上填寫了自己真實的出生年月日,任誰一看就知道她超齡了。

  「第一位林美美小姐,你可以自我介紹一下嗎?」站在一旁的店長開口。

  林美美笑得甜甜的,就像鄰家女孩一般散發著青春、活潑的氣息。「我們家很單純,我爸媽都是老師,我高中畢業,兩年前在服飾店上班,後來看到報紙上的徵人廣告……」

  她嘩啦嘩啦的講了一堆,但方思聆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聆聽她在說什麼,此刻,方思聆滿腦子都在想輪到她時該怎麼回應。

  「好,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坐在辦公桌前的東瑞棠開口。

  身旁的林美美離開了,方思聆的心緊張得撲通撲通直跳著,到她了、到她了。

  「下一位,方思聆小姐。」店長照著履歷表念出她的名字,「你可以大概的自我介紹一下嗎?」

  「呃,好的!我叫方思聆,今年二十七歲……」

  她的名字就像是一道雷般劈上東瑞棠的腦袋,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當他仔細注視她時,他才確定自己真的是走了「狗屎運」。

  「二……嫂!」他顫聲的喚著。

  「啊?」這聲叫二嫂的嗓音有點熟悉,方思聆就像是慢動作般抬頭望向坐在辦公桌前的人,「你……」

  「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東顯壑的弟弟東瑞棠啊!」東瑞棠熱絡的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癡,在這裡就是要參加面試,等待工作機會的啊!

  她完全沒有想到這間餐廳竟會是她前夫的弟弟開的,思聆緊抓著手中的包包,完全不認為東瑞棠會僱用她,而且自從她和東顯壑離婚後,她就再也不想和他們家人保有任何聯絡。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對不起,浪費你們的時間!」簡短的說了幾個字,思聆拿起包包就像逃難似的逃走了。

  對店長使了個眼色,讓他接掌後續的一切,東瑞棠立刻追了出去。

  方思聆身高一六二,以女性來說算是不矮:可東瑞棠可是高達一八二公分,所以他只是走了幾步,便輕易超越她,擋在她的面前。

  方思聆戒備的看著東瑞棠,手緊抓著包包的背帶,「對不起,借過好嗎?這份工作我不要了。」在離婚時,她就立過誓,這輩子她再也不想和東家的人有任何的瓜葛了。

  「二嫂,我們這麼多年不見,你就當我們是在敘舊,跟我聊聊可以嗎?」東瑞棠露出友善無害的笑容。

  相較於方思聆的防備,東瑞棠顯得大方多了,就算她與東顯壑離了婚,他還是把方思聆當作二嫂看待。

  「我們沒什麼好聊的。」她冷冷的回著。

  東瑞棠發現這五年來,方思聆的外表並沒多大的變化,只是變得成熟了些,原本的瓜子臉也因為更加的清瘦而削尖了些。「你要找工作嗎?為什麼?缺錢嗎?在這裡不好講話,可以跟我來嗎?」

  方思聆是想拒絕的,可東瑞棠那雙熱切的雙眸讓她沒辦法將「不」字說出口,她只能僵硬的點了點頭,跟著東瑞棠走入一間小型的會客室。

  「二嫂,請坐。」東瑞棠替她拉開椅子。

  「別叫我二嫂,我已經不是你的二嫂了。」二嫂這個稱呼很自然的會讓她想起他——那個她該恨的男人!

  「二嫂,你怎麼這麼說呢?」他幫方思聆倒了杯茶,「不論發生什麼事,你永遠都是我的二嫂。」

  她聽得好感動,眼淚差點不爭氣的滾出眼眶。

  這五年來,她拒絕娘家的資助,一個人生活、租房子、找工作、上班、定期做產檢,連生產時她都是獨自一個人上婦產科……她什麼事都是一個人挨過的;但現在,突然發現還是有人會關心她。「我承受不起。」

  「好吧!那我叫你的名字總可以吧?我可以當你的朋友吧?」

  「嗯。」她端起溫熱的紅茶啜了一口,「謝謝。」

  「私事方面,如果你不想提,那就算了,我們就談今天的事可以嗎?」他在她對面坐下,「關於你要來這間餐廳上班的事,你剛才說不要了是不是?」見到方思聆點頭,東瑞棠又繼續說著。

  「其實就算你想做,我也沒辦法用你。」是啊!錄用他二哥最愛的女人來當餐廳的服務生,要是被東顯壑發現,他肯定會被二哥當作沙包打的。

  「我想也是。」她想的卻是完全與東瑞棠所想的相反,她誤以為她終究只是一個外人,就算東瑞棠想用她,也得顧慮到他兄長的感受。

  她出現在屬於東家的地盤,那個前夫絕對會覺得很刺眼。

  是啊,那個男人。她永遠忘不了那天那雙冷冽無情的眸子。

  「沒關係,我可以去找別的工作,我知道你很忙,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她急急的想走。

  「等等,思聆!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有我的難處,而且餐廳服務生這個工作一點都不適合你,這很辛苦,得幫忙洗碗、送餐點、還得兼打掃。」他解釋著。

  但她卻出言打斷,「不!這沒什麼,更辛苦的工作我都做過。」

  東瑞棠一雙劍眉蹙得死緊,「而且這份薪水並不高。」

  「我知道,報紙上有寫。」工作時間是從早上十點到晚上十點,起薪則是兩萬一千元。

  「不然這樣好了,思聆,我打聽一下我朋友那裡有沒有缺人,若有,我直接介紹你去那裡上班吧!」難題、難題,這真的是個大難題,看這個前任二嫂的模樣,明明就是很缺錢,可他又不能用她。

  「好,我的履歷表上有聯絡電話,你只要打那支手機就能找到我。」方思聆當然不認為東瑞棠是認真的,她單純的以為他是在跟她說客套話。

  因為認識,所以不好拒絕,如此而已。「那東瑞棠……東先生,我先走了,我還有事。」

  「你怎麼來的?騎車嗎?還是搭車?」

  「我坐車來的。」

  「那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麻煩你。」說完,她急忙走人。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東瑞棠一雙劍眉始終打不開,她究竟是老天送的一份驚喜,還是給他出的一份難題啊!

  如果把這個難題丟還給他的二哥呢?二哥會感激他,還是會痛扁他一頓?老天!他的頭好痛。

  拿著那張履歷表,他最後決定開車直奔東氏企業大樓!他知道可以用電話聯絡二哥,可他是真的很想親眼看到他二哥在得知這件事時臉上的表情,他真的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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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叩叩……叩叩……東瑞棠隨意敲了幾下門,便自動開門走入,「嗨,二哥。」他爽朗的和東顯壑打招呼。

  「你餐廳的事處理完了嗎?不然怎麼有空到公司來?」東顯壑將金邊眼鏡拿下來,全身放鬆的往後躺,十指交握,神情輕鬆的看著東瑞棠。

  「遇到一點難題,我想說你好歹也長我三歲,來問問你的意見應該是正確的。」所以,方思聆的年紀還比他小。

  「說吧!」

  「我們是兄弟,那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了,你當初有給二嫂贍養費嗎?」

  東顯壑完全沒料到東瑞棠要問的事竟是與方思聆有關的事,他整個人僵住數秒鐘,聲音變得冷硬,「沒有,她說不要!你問這個做什麼?」

  「嗯,果然很像二嫂的為人。」因為沒有拿贍養費,以至於必須出來找工作賺錢,好,太好了,他完全瞭解。「今天二嫂有到我們餐廳來應征服務生,她不知道餐廳是我開的。」

  喀啦,東瑞棠發誓,他很清楚的聽到二哥折指關節的聲音。

  「她可以回來找我。」只要她開口,多少錢他都會拿出來,畢竟她曾經是他最愛的女人。

  「可是她不願意,」畢竟她是沒回頭找前夫幫忙,「她似乎很急著找工作。」

  完蛋了!他家二哥看起來很生氣,他甚至懷疑他二哥會因為無法控制怒氣而一拳揮向他。

  「人呢?」

  「走了啊!」東瑞棠聳肩。

  砰一聲,東顯壑氣憤拍桌的聲音讓東瑞棠嚇了一大跳,幾乎要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你為什麼讓她走?」

  「二哥,冷靜點。」救狼喔~~

  「我想這個你應該會想看吧?」他拿出那張履歷表遞給東顯壑,「我有跟她說我不能用她,不過會幫她介紹工作。」

  「你若是敢用她的話,」東顯壑的眼睛瞇了起來,「我會讓你知道後果的。」

  「這麼恨她啊?連工作都不想給她。」東瑞棠故意嘲諷的說著。

  他不再理會東瑞棠,只是專心看著那張履歷表,沒錯,是她的筆跡,她的字娟秀工整,小小的,就如同她的人一樣,他注意到她寫的履歷表很簡單,在婚姻那一格勾選著未婚,而子女欄則是沒填。

  看來就像她當年對他說過的,懷孕只是在騙他!

  雖然恨她,恨她背棄了他們兩人的愛,可他也同時抑不住內心想要見她的那股狂潮——打從離婚後,他一直在想她、一直在念她,五年了,他真的好想再見到她。

  雖然……對她的恨意也是一點沒有消除過!

  「打電話去給她,就說你要介紹工作給她。」他聽到自己這麼告訴東瑞棠。

  自我嫌惡的念頭揮之不去,該死的……他為什麼至今仍然不能對她做到無動於衷!

  「介紹工作?說來簡單,要介紹什麼工作給她啊?我朋友開的公司好像都不缺人。」

  「別忘了,我缺人,我缺一個秘書。」

  「那二哥可以自己打啊!」

  「你打,我想她是不會接我電話的!」這點他有自知之明。

  *********

  「媽咪,我們老師說我可以念中班了耶!」小同從小書包裡拿出課本,小小的臉蛋、圓圓的大眼,直挺的鼻樑以及細薄的唇瓣,簡直就是方思聆及東顯壑的綜合版。

  小同年紀雖然才四歲,可是卻已經是幼稚園裡大家公認的小小白馬王子,甚至有老師斷言,這小傢伙以後絕對會迷倒不少女性的。

  「哦!真的嗎?」方思聆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她將小同摟在懷裡,「告訴我,老師今天教什麼?」

  小同不只乖巧,還很體貼,他是個很早熟的孩子,這四年多來,他就只問過她一次他為什麼沒有爸爸?

  而她也很誠實的告訴兒子,因為他的爸爸不要他們了!所有小同沒有爸爸,就只有一個媽媽而已。

  就這樣,小同不再追問爸爸的一切;而當其他小朋友告訴他,他們的爸爸就像是大樹一樣的高壯時,小同會回答說:「我媽咪是全天下最好的媽咪。」

  「老師教ㄣㄆㄇㄈ啊!老師說我很會念ㄛ~~」小同得意的說道:「老師有在我的作業上寫verygood喔!」

  「真的嗎?小同已經這麼棒子啊?那還不趕快去把你的聯絡簿拿來給媽咪簽名。」方思聆接過小同遞來的聯絡簿,發現上頭還夾了一張紙,她仔細的看著,「你們要出去玩嗎?」

  「是啊!老師說要帶我們去六福村,要去的人明天一定要交錢錢。」小同靈動的眼眸直瞅著方思聆瞧,「媽咪,我可以去嗎?」

  一句「媽咪,我可以去嗎?」讓方思聆聽得心酸酸,小同就是這麼貼心的小孩,她很慶幸自己當年沒有做出錯誤的決定,沒聽別人的話想不要他,反而是毅然的生下了他。

  「當然可以,錢錢媽咪明天拿去給老師,你先把功課寫一寫。」她拍拍小同的小臉頰,示意他到一旁的和室小桌前寫功課。

  「老師說我很有音樂天分,問我要不要參加鋼琴班耶?」小同邊寫功課,邊問著方思聆。

  「鋼琴班嗎?參加那個的話,家裡就得買一架鋼琴,可鋼琴要花很多錢,而且我們家也沒地方可以放耶!」

  「哦!那我不要學了。」

  由於經濟能力並不好,方思聆從離婚後便一直租在這間七、八坪的小套房裡,原本是覺得還夠住,可現在小同漸漸長大,她希望能給他一個更好的生活空間。

  可是換了比較大的房子,就得支付更高的租金,為此她非常的猶豫。

  嗶嗶……嗶嗶……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方思聆看著上頭那串陌生的電話號碼,她眉頭緊緊的蹙起。「喂……」

  「方思聆嗎?我是東瑞棠。」

  「呃……嗯。」她完全沒料到東瑞棠會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媽咪,這個我不會寫,來教我寫。」小同喚著方思聆。

  方思聆揮揮手,將食指放在唇上,要小同不要開口,「有什麼事嗎?」方思聆再問了一遍。

  「我剛才好像有聽到小朋友的聲音。」東瑞棠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好奇的向方思聆詢問著。

  「沒有!那是電視的聲音。」她隨意的扯了個謊,不願意讓東家的人知道有小同的存在。

  「哦~~原來是這樣,對了!我早上不是有和你談過要介紹你去我朋友的公司上班嗎?我和對方談過了。」

  「真的嗎?」方思聆感到十分欣喜。

  「對方說,如果你方便的話,是不是可以明天到他公司去面試,他想當面和你談談。」

  「東瑞棠,等一下!這是個什麼樣的工作?我怕我的能力不足,會搞砸了工作,辜負了你的好意。」方思聆問著。

  「哦~~這個啊~~那個老闆剛好像是缺了一個秘書。」

  「秘書?」方思聆猶豫了,那種工作似乎不太適合她,「除了這個職位,還有其他的空缺嗎?」

  「沒有,現在就只要這個職位而已,你要不要先去看看,那個老闆和我熟得很,我相信他對你應該不會太過於挑剔,而且那家公司的福利還不錯,薪水方面應該也不會差,但他想和你當面談談。」

  東瑞棠的話說得很誠懇,她聽得出來對方公司似乎也釋出了最大的誠意,不過她也覺得有點奇怪,她念的大學並不是很好的學校,大多數人都稱之為學店,而她又是在大四那年休學嫁給東顯壑,所以她根本沒有大學畢業證書,再加上她的在校成績又不怎麼樣,怎麼可能會有人開出很好的條件要用她?!

  「是哪一家公司?」

  東瑞棠沉默了一下,思忖著該怎麼回答。「思聆,你告訴我說你很需要錢對嗎?如果我告訴你那家公司正是我們東家人開的,你還會去上班嗎?」

  方思聆的心一緊,如果是東家開的公司,那她還能去嗎?

  她緊握著手機,臉上的表情顯得相當複雜,她若是去那裡上班,然後遇到她不想遇到的人該怎麼辦?

  「你告訴我你很需要用錢,而我們公司給的福利向來不差,我相信絕對會比你在外面找的工作薪資要來得高很多。」東瑞棠知道只有這一點會吸引他二嫂上勾的,而他能幫的就只有這麼多。

  她發過誓,這輩子再也不見東顯壑,也不會讓他知道小同的存在……

  老師說我很有音樂天分,問我要不要參加鋼琴班?

  可小同剛才和她說過的話卻不停的在她的腦中縈迴著,她回頭看著認真寫作業的小同,在衡量輕重後,終於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既然她把小同生下來,她就有義務要讓小同過最好的生活!至於她自己會吃多少的苦,她早已不在意了,當初……他不是那樣的污辱過她……而她還不是撐過來了!

  「明天幾點?」她決定了。

  「早上十點,在東氏企業大樓十八樓。」

  「嗯,謝謝,我知道了,我明天一定會到。」方思聆收了線。

  東氏企業十八樓就是她當年撞見那最難堪的一幕的所在地,也正是東顯壑的辦公室!

  如果他的職位沒有任何調動的話,那錄用她的人絕對是東顯壑。

  方思聆歎了口氣,她曾發過誓要離他遠遠的,要永遠不再見他,可明日她就又要踏上他的領地了。

  想到此,方思聆苦笑著,比起這幾年他生活得多采多姿,她一個下堂妻又算得了什麼,也許他根本就已忘了她的存在。

  也好,什麼事都不要多想,只要盡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方思聆告訴自己,她對東顯壑完全不會心存眷戀,她對他有的就只是恨意而已,只不過她向來不愛冤冤相報而已。,明天若是真見到她的前夫,這也不算什麼,她再次告訴自己,她不過就是個必須為生活而低頭的女人罷了。

  *********

  「她怎麼說?」見到東瑞棠收了線,東顯壑焦急的問。

  「她明天會到。」東瑞棠鬆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二哥,「二哥,我知道她是真的因為很缺錢,才會勉強同意到你這裡上班,你可別太過為難她。」

  「我知道。」想到明日就可以再見到她,東顯壑的胸口不自覺的發熱著,在東瑞棠離開他的辦公室後,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拿出皮夾,看著裡頭的照片,「你覺得我是輸方,還是贏方?我以為我對你早已斷了念,卻沒想到我竟然更加的想見你。」

  所以當初對她放手……是做對還是做錯了?他竟然有點不知道了!

  *********

  雨下得好急、好大,她撐著傘,手上拖著簡單的行李箱站在她的娘家門前。

  她以迷濛的雙眼看著聽到門鈴聲前來應門的父母,「爸……媽……」她張口,嘗到鹹鹹的味道,一時竟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哎呀!你怎麼一個人提著行李回來,顯壑呢?他沒有陪你回來嗎?快點進來。」方母呂芳儀撐著雨傘急忙說道。

  「我……和他剛才簽字離婚了。」

  「什麼——」方母咒罵著,「怎麼會離婚?上次回來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離婚了?你們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你別怕,媽去找他談!」

  「媽,不要了~~」方思聆拉住母親的手,「我們不可能有未來了,他連我肚子裡的孩子都不要了!」她哭喊著,令人心疼。

  「什麼?你懷孕他還和你離婚,這個臭小子!我絕對要去找他算帳。」連向來好脾氣、不管事的方父方春吉都震怒了。

  「爸,不要了,真的不要了……夠了。」

  呂芳儀看著方思聆平坦的腹部,「你懷孕多久了?」

  「兩個多月。」

  「如果你和東顯壑真的離婚了,那就把胎兒拿掉吧!沒有小孩子的存在,你還可以回復到以前的生活,你還有未來,可別讓一個孩子把你未來的一切全都綁死了……」不是呂芳儀狠心想扼殺尚未出生的小生命,她會要女兒將小孩拿掉全都是為了女兒好,沒有孩子,女兒也許還有機會遇到更好的男人。

  「不、我不要!」方思聆驚恐的抱著肚子,「我不要!」

  「思聆,你冷靜一點,你為什麼總是那麼不聰話,如果你當初肯聽我的話,別這麼年輕就結婚,現在你會遇到這種事嗎?我現在叫你拿掉孩子也是為你好啊!」呂芳儀也紅了眼。

  「為了我好,就不應該叫我把孩子拿掉啊~~」

  呂芳儀伸手摑向了方思聆的臉,「思聆啊~~媽媽是心疼你,你和他什麼都沒了,還留個孩子做什麼?你知道那會有多辛苦嗎……」

  臉上傳來熱辣的感覺,方思聆撫著被摑的臉頰,哀淒的哭著,「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拿掉、栽不要拿掉……」

  「你不拿掉小孩就給我立刻離開,以後也別再踏進我們家半步!」呂芳儀橫了心,說出了重話。

  「媽,別逼我,我不要、我不要拿掉小孩,我要這個小孩……」

  *********

  「媽,別逼我,我不要、我不要拿掉小孩,我不要……」

  「媽咪、媽咪,你作噩夢了,媽咪!」方思聆的囈語聲吵醒了睡在她身旁的小同,小同睜開眼,看到滿臉淚痕的方思聆,連忙拿著面紙幫她擦眼淚。

  「我不要、我不要……」方思聆緊閉著眼,一直嚷嚷著,手也不停的揮舞著,當她的手碰觸到小同的小手時,她這才驚醒,也才發現她流好多的淚水。

  「媽咪,你剛剛在哭,你作噩夢了嗎?」小同瞅著圓圓的大眼關心的問著。

  方思聆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小同,對不起,媽咪沒事。」

  她一定是因為今天就要上班,可能會再見到東顯壑,而覺得壓力太大、太過於緊張,才會夢見五年前的事。

  「媽咪嚇到你了嗎?」方思聆手撫著小同的小臉。

  「沒有。」

  「那就好,快點去換衣服,媽咪要送你去幼稚園了。」

  「好。」小同點點頭,乖巧的拿起一旁準備好的衣服換穿著。

  而方思聆在換好衣服後,在八點半時將小同送到幼稚園,並替他繳了春季旅遊的費用,之後直接騎機車來到東氏企業大樓。

  她將機車停在機車停車場前,抬頭望著這棟高聳的建築物,她還記得上一次來這裡時是五年前。

  她走入大廳,櫃檯小姐早已換人了。

  「你好,我是今天來面試的。」她不自在的拉著衣服,這件鵝黃色的套裝是她衣櫃裡僅有的一件套裝,是幾年前買的。

  還好,這幾年她的身材沒什麼變,唯一變的就是更瘦了些。

  「哦~~那你要上十一樓的人事室,請搭左手邊的電梯。」櫃檯小姐客氣的對方思聆說著。

  「對方叫我直接上十八樓。」她艱澀的開口,十八樓對她來說簡直是煉獄。

  「哦!那你稍等一下。」兩位櫃檯小姐翻著幾張今天剛下來的文件,終於看到壓在最下面的急件,「你是方小姐嗎?」

  「是的。」

  「嗯,這裡有你的資料,請你搭右手邊的電梯直達十八樓,上樓後直接進到總經理辦公室。」櫃檯小姐交代著。

  總經理辦公室?是了,那就沒有什麼好懷疑了,用她的人是誰,她已心知肚明:但無所謂,反正她只是要賺一份可以養家餬口的薪水而已,其他的事全都與她無關。

  她再次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武裝好自己,向櫃檯小姐點點頭後走向電梯。

  *********

  東顯壑坐在辦公桌前,一顆心全懸在方思聆的身上,他根本沒辦法靜下來工作,過往的一切不停的在他的腦中閃過。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東顯壑趕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視線緊盯著那道隔出裡外的檜木門。「進來。」

  方思聆開了門,緩緩走進來,在她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見到他也只是輕輕的點點頭,「你好。」

  東顯壑握緊手中的鋼筆,對她從容的態度、冷靜的表情感到十分不悅,她怎麼能做到坦然的面對他!

  難道至今她仍不肯認錯?!

  他望著她,這五年來,她似乎沒什麼改變,唯一變的就是她變瘦了許多,就像個紙片人一般。

  「那邊有沙發,請坐。」東顯壑指著一旁的沙發對著方思聆說道。

  「謝謝。」方思聆澄靜的眸子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她記得與他的愛恨糾纏,不過那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他們沒辦法走完這一輩子,她相信現在的他們更是沒有任何可能,畢竟對他只有恨意的她而言,她再也不想接受他了。「東先生說要幫我介紹一個工作。」

  「我知道,我就是你的僱主。」他從辦公桌前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坐下,近看更覺得她的瘦小,全身上下若是扣掉骨頭,恐怕沒剩多少肉了,「這幾年你過得如何?」他忍不住開口問。

  「很好,謝謝關心。」她避開這個話題。

  「我看不出你過得很好。」他用著嘲諷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熱切的關心,「他沒有好好疼你嗎?」

  如果她沒對不起他,今天他會很疼她的!

  「很抱歉,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今天來這裡是參加面試的。」

  他說的他是誰?!誰會好好的疼她?!她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對現在的她來說,生活大過其餘的一切。

  「我希望你能問一些與工作方面有關的問題。」

  「好,你知道這份工作是我給的?」他如她所願的問。

  「大概猜得到。」對於一個沒能力又沒學歷的女人,當東瑞棠打電話告訴她有人要用她時,她其實已約略猜到僱主可能就是東顯壑。

  「以你的個性,應該不想再和我聯絡,否則你怎麼會停掉手機,」他至今還是很氣她想完全切斷與他聯絡的想法,雖然同意與她離婚,但那時的他是在氣頭上啊!才不過隔了短短一陣子,他就依然想負起照顧她的責任,可她卻消失得無蹤影,「既然如此,你現在為什麼又要來這裡上班?」

  她老實說:「一文錢可以逼死人,我需要錢。」

  「你在後悔沒拿我的贍養費嗎?」不是他不肯給,是她當初不肯要的喔!

  「不,我對我自己做過的所有事情都不曾後悔過。」她嘴角淡淡的扯出一抹笑容,「我不喜歡欠人,更厭惡那種被人以論斤論兩的方式討論著我該值多少錢的傷人行為……到此為止吧!」她突然不想接受這份工作了,不必吧?她都堅強活了五年,什麼苦沒吃過?何必要像現在這樣接受他的施捨呢?

  算了,工作再找就有,最多多兼幾份差!「我有多少工作能力,你是知道的,這幾年我也沒太大的長進,如果你只是純粹想跟我開玩笑的話,那我現在就要回去了。」她不想再跟他有所糾纏。

  他可以感受到她不願意與他有牽連的疏離感,趕緊亡羊補豐,「三萬,朝九晚五,試用期三個月,所有的福利都按照公司規定。」

  記得他弟弟提過,她很缺錢,而他有的是錢,就先以金錢來誘拐她吧!

  總之,先把她拴在身邊,然後他再想想自己該怎麼對她。

  「好。」這樣的工作時間,早上她可以先送小同到幼稚園,然後下午五點後再去接他,在時間上應該算是充裕。「哪時開始上班?」

  愈早上班,就愈可以多領一點薪水來支付她與小同在生活上的花費。

  「明天。」看著方思聆聽完他的話點頭離開,那瘦小的背影令他簡直心疼極了。

  他瞇起眼,對方纔的方思聆恨之入骨,卻也愛之入骨,總之,他有多恨她,就是因為他有多愛她。

  愛她?!

  他現在還愛她嗎?心裡頭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是的,他愛她;可理智卻告訴他,不能再與她有任何的接觸,否則最後受傷的人絕對是他!

  「我以為我們能很好的過一輩子的,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他用著痛苦、瘖啞的嗓音說著,身子緩緩的躺在辦公椅的椅背上,回想著以前的那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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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思聆,我昨天問你的事,你決定怎樣?」龔若涵喊著走在前方的方思聆,「你停下來啊!」

  「我就說我不要去嘛!我昨天不是已經拒絕你了嗎?」方思聆非常無力的停下腳步,對龔若涵翻了翻白眼,「我對那種事最沒興趣了。」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龔若涵不爽的反問。

  「中樂透好不好!」方思聆的個頭小小的,身高頂多一六二,一頭長直髮,她的頭髮總是俐落的綁了個馬尾東在腦後,背了個PUMA的斜背包,雖然已經二十一歲,可模樣看來還像是十七、八歲的高中女生。

  「呿~~中樂透我也很有興趣好不好,有明牌可別忘了通知我。」龔若涵啐道,動手拉了拉方思聆的馬尾,「真的不去嗎?湊人數啦~~」

  「不要啦~~」方思聆吐了吐舌頭,「以你的神通廣大,一定可以輕易湊到人數的。」

  「啊~~可是我已經跟我阿姨說好了耶!工讀生這邊沒問題,我可以找到很多人幫她發傳單。」龔若涵煩惱極了,她阿姨租下了百貨公司美食街的其中一個攤位,今天下午開始試賣,需要幾個工讀生幫忙發傳單,而她在一接到阿姨的電話,二話不說的就答應了。

  「是朋友的話就應該要挺我。」連「朋友」兩字都抬出來,這好像不挺她就沒義氣,朋友這兩個字壓得方思聆的頭好痛。

  「我和你是朋友啊~~我也沒說不挺你……」

  她話才說到一半,便被龔若涵給打斷,「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挺我了?那就沒問題了啦~~記得下午一點在千越百貨我阿姨的拉麵店前集合。」說完,不給方思聆說話的機會馬上閃人。

  而方思聆則是嘟著嘴。「去就去嘛~~真討厭!」

  *********

  方思聆臉上化著淡淡的妝,手上拿著一大疊傳單站在百貨公司門口。「先生、小姐,你們好,我們是在美食街新開幕的拉麵店,要不要來嘗嘗?我們有三天特價喔~~原價一百二十九的拉麵,現在只要八十九喔~~」

  她將手中的傳單一張張往來往的行人手裡送,她看到有媽媽就利用傳單折紙飛機給小孩亂射,也有順手就往一旁垃圾筒裡頭塞,還有人直截了當和她說不要的。

  真是的,印這種彩色廣告傳單要花很多錢耶!如果被這麼浪費的話,她還不如拿去回收,論斤論兩的賣還比較划算,她在心裡這麼想著。

  一大堆傳單根本就發不出去,方思聆正苦惱著,卻見前方有一對亮眼的男女走了過來——

  男的一身看起來很「貴」的休閒服,女的長得很漂亮,燙了一頭大波浪的長髮,刷上了藍色的睫毛膏,耳上戴了一副鑽石耳環,名牌的黑色洋裝下穿了一雙Chanel的高跟鞋。

  「先生、小姐,你們好,要不要嘗嘗我們的日本拉麵?現在正在特價優惠喔!」她將傳單遞給那位小姐。

  可那位小姐卻不怎麼搭理她,接過她傳單的人是站在她身旁的男子。

  「特價嗎?」

  「是啊、是啊!還有附餐後的甜點、水果以及飲料喔~~」方思聆大力推銷著。

  「東顯壑,你在做什麼啊?人家我不是告訴你,我不要吃廉價的食物?我要吃牛排。」女人不屑的說著。

  「我們的拉麵很好吃。」方思聆抬起頭,「小姐,便宜的東西並不代表是品質不好、沒營養;而貴的東西也不見得有多好喔~~」她忍不住開口對那位「大小姐」解釋道。

  原本她一直是低著頭的,東顯壑並沒有仔細的看她——在百貨公司裡,店家僱用的打工妹本來就很多,他並不會認為這個打工妹有多特別,可當她斥責愛喜的聲音卻讓他注意到她了!

  她的個頭小小的,連他的肩膀都不到:一頭長髮束成馬尾,白皙的肌膚、捲翹的睫毛、明亮澄澈的大眼、直挺的鼻樑,還有兩片介於性感與純真的唇瓣。

  坦白說,她長得並沒有漂亮到讓人耳目一新,可樸素的她卻很輕易的吸引住他的目光。

  東顯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這麼一直瞅著她那張臉瞧,可能是在他身旁圍繞的女人都是身穿名牌、矯揉做作這一型,所以他才會覺得清新的她夠特別。

  「你講的是什麼話啊?我看你的樣子可能連一道像樣一點、價格達到上萬元的菜色都沒見過吧!」愛喜不甘受到方思聆的訓誨,且身旁的東顯壑一直盯著這個發傳單的小妹看,讓她有些緊張。

  「像樣一點,甚至是上萬元的菜……呼呼~~」方思聆吐了吐粉嫩的小舌,模樣可愛極了,「是啊!我是沒吃過,請問小姐,這麼貴的菜吞下肚後是會延年益壽,還是長生不老?真的有這麼好的益處嗎?」

  「你講的是什麼話啊?窮人才會這麼想!」愛喜氣炸了。

  「我覺得我的想法沒錯啊!」方思聆並不認為自己哪裡有錯,「不過你說得也對,我們是不會花這麼多錢去吃這麼貴的菜,平民有平民的料理嘛~~呵呵呵。」對她來說,一顆肉丸可能會比一隻龍蝦還美味。

  「小姐,要不要參考我們的拉麵?」她又開始忙碌的發著傳單。

  「東顯壑,你怎麼這樣,看到那個小妹妹欺負我,你卻不幫我講話!」愛喜嬌嗔的說著。

  東顯壑轉開視線,「那個小妹妹說得沒錯啊!」她看起來好年輕,是十六,還是十七?他在心中猜測著方思聆的年齡。

  「什麼沒錯?東顯壑,你怎麼可以幫著一個外人呢?」愛喜的手勾著東顯壑的手臂不停的搖晃著。

  完全沒把愛喜的反應放在眼裡,東顯壑扯開一個俊朗的笑容,「偶爾吃碗拉麵也不錯啊!決定了,今天中午就吃這個。」

  「什麼——」愛喜尖叫著,「不要!我才不要和這麼多人一起吃麵,那就像難民營一樣,我不去!」

  而且人這麼多,雖然百貨公司裡是有冷氣開放,但她還是會受不了燠熱;而且美食街人多、又吵,又沒有用餐品質,要吃飯當然得挑有一點氣氛的地方去吃。

  「好哇~~你不去,我自己去。」東顯壑覺得無所謂。

  「不行啊~~東顯壑,我們兩個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等一下被人拍到在吃廉價的拉麵……」

  「這有什麼好拍的?我不認為吃碗拉麵會是多麼嚴重的事。」

  「好嘛、好嘛!」愛喜在無奈下,只好點頭答應了。

  *********

  「好累、好累喔。」方思聆大口喘著氣,拿著衛生杯裝了一杯可樂啜著。

  「你還這麼年輕,這樣就在喊累!」龔若涵嫌惡的拍拍方思聆的臉頰,「我阿姨說等一下午餐在這裡吃就好,有客人上門還可以順便招呼。」

  好會算喔!原本只不過是幫忙發傳單的工作,現在附上了午餐,卻增加了招呼客人的額外要求。

  算了,龔若涵的阿姨人不錯,方思聆也覺得無所謂,「幫我煮一個豚骨拉麵,快點啦!我餓了。」

  「好、好,我去叫阿姨煮。」眼尖的龔若涵看到有客人上門,「快點招呼客人啊~~」

  「好啦、好啦!」

  由於是開幕特價期間,所以生意很不錯,剛聽龔若涵的阿姨說,—個小時內就賣掉一百碗的拉麵。

  方思聆走到點餐區,「先生、小姐,你們好,請問要點些什麼?我們的招牌拉麵、豚骨拉麵、豬排拉麵今天都賣得很好喔……」她露出親切、甜美的笑容。

  「是啊!你們就算生意不好,也都會說很好。」愛美看到招呼的人是方纔那位工讀生,自然就沒什麼好臉色。

  「哎呀!小姐,是你啊!」方思聆笑嘻嘻的問:「是要改走平民路線了嗎?」

  簡短的回話讓愛喜當下氣得臉紅脖子粗,「東顯壑,你去點就好了,免得我看到她就有氣。」她選在一張比較乾淨的桌子前坐下來。

  「先生,請問要點什麼?」方思聆雖然對他的女朋友很感冒,不過她倒覺得他的人還不錯,不像他女朋友那麼勢利。

  東顯壑雙眼含笑的看著方思聆,「你覺得什麼好吃?可以請你介紹嗎?」

  方思聆皺了眉頭,「先生,坦白說,你這麼問還真是為難我了。」

  「為什麼?」他好奇的問。

  「因為我是這家店的工讀生,基於職業道德,再加上我想領薪水,我當然會告訴你我們每樣都好吃啊!你可以都嘗嘗看味道。」方思聆很坦白的說。

  東顯壑笑著搖頭,「你說得對。」

  「是啊!覺得我說得對就快點吧!老闆在瞪我了。」她用手偷偷指向身後廚房,擠眉弄眼著。

  「那就一碗招牌拉麵,一碗豬排拉麵好了。」

  「好的,總共是一百七十八元,先生,你們先坐一下,拉麵做好後會幫你們送過去。」她收了錢,對著麥克風說道:「一碗招牌、一碗豬排。」

  「好的。」

  東顯壑走到愛喜身旁坐下,而愛喜則是忍不住的抱怨著,「這張桌子也沒擦乾淨,還有蒼蠅飛來飛去,多麼不衛生啊!」

  東顯壑置若罔聞的緊盯著收銀機前那個忙碌的小身影瞧著,愛喜終於發現了東顯壑的不對勁。

  「東顯壑,不會吧?那種小妹妹也入得了你的眼嗎?你真是愈來愈不挑了呢!」

  他沒有回話,看到方思聆用托盤端著拉麵過來。

  「豚骨拉麵、豬排拉麵,兩位請慢用。」

  「你等一下,桌上這麼髒,是不是應該要清一下啊?這樣要我們怎麼吃?」愛喜存心找碴。

  「髒?不會啊~~這都有人在清啊!」方思聆可不覺得哪裡髒了,「他們擦得都很乾淨。」

  「還有這麼多蒼蠅在飛,你們的東西到底衛不衛生啊?」愛喜無理挑剔著。

  「蒼蠅?」方思聆看看四周,哪裡有啊?「在哪?」想也知道是這位女客人在無理取鬧,方思聆不想理她,收著托盤就想走。

  「紅茶收走,我不要喝!」愛喜開始耍脾氣。

  東顯壑冷眼看著她,「愛喜!」

  方思聆聽到叫她收紅茶,她轉過身想照做,誰知就是這麼巧,她手中的托盤意外碰到愛喜手中的衛生杯,整杯紅茶就這麼翻倒,濺了愛喜黑色的名牌洋裝一身。

  愛喜氣極了,「你是怎樣?說你兩句就不高興是不是?」她站起身,拍著自己的裙子,不僅是衣服遭殃,連鞋子也不能倖免。

  「小姐,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方思聆這下也慌了,她無心得罪客人。

  「什麼叫不是故意的?在我看來,你就是故意的!去叫你們老闆來,我要叫他賠償!」愛喜更加的盛氣凌人。

  「愛喜,這樣很難看,算了。」東顯壑一點都不想嚇到這個被他看上眼的工讀小妹。

  「什麼算了,怎麼可以就這麼算了?這件衣服是你送我的耶!還有這雙鞋子,它是我最喜歡的,」愛喜灑潑的說:「去叫你們老闆出來!」

  她大聲小聲的嚷著,一旁的客人都開始對他們行注目禮。

  吵鬧聲驚動了在廚房煮拉麵的龔若涵的阿姨,她連忙從廚房趕出來。「思聆,怎麼了?」

  「你是老闆娘是不是?看看你請的工讀生做的好事!我這一身名牌衣服濕成這樣了,你們是要怎麼賠我?」

  「愛喜,只是一件衣服、一雙鞋子,再買就有了。」東顯壑不想讓方思聆對他留下壞印象,「等一下我們就去樓上逛逛。」

  「那當然好啊!不過,我還是要她們給我一個交代。」

  「思聆,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小姐一件衣服要很多錢的。」龔若涵的阿姨碎碎念著,「小姐,不然這樣好了,我把你的衣服送去洗。」

  「不要!啊~~我想到了,不然就把她的衣服也讓我淋一下,姑且不論我的是名牌貨,她的只是路邊攤貨色,我就不跟她多計較,只要她同意,這樣就算扯平。」

  「愛喜,你不要太過分,是你自己沒將杯子放好的。」東顯壑簡直想立刻就把愛喜從他的女伴名單中開除了。

  「連你都護著她是不是?好哇……老闆娘,不然這樣好了,衣服加鞋子全讓你們賠,大概十五萬就行。」

  龔若涵的阿姨為難的神情全都落入了方思聆的眼底,今天是第一天開幕,她就替好友的阿姨惹出這麼多是非,而且這位「澳客」一開口就要阿姨賠償十五萬之多,等於還沒賺到錢,就已經賠光了!

  方思聆深吸一口氣,決定由她自己解決,「這是我的不對,你不要為難老闆娘了。」她知道這位女客人對她有敵意,她很單純的認為是方才在發傳單時自己得罪了她。

  「對不起。」她將委屈全都往肚子裡吞,拿起飲料,在龔若涵和她阿姨的驚呼聲中往自己的身上淋,「小姐,這樣可以了嗎?這樣你滿意了嗎?」

  「這……」面對眾多指責的目光,愛喜完全不在意的昂起下巴,「看我做什麼,明明就是她不對,不過這個小妹妹也不錯,知道自己錯了,知道該向我道歉,好吧!那我就原諒她好了。」他裝模作樣的說著。

  「走吧!東顯壑!面也別吃了~~我早就說在這種地方用餐會吃得不愉快,走啦、走啦~~」她拖著東顯壑離開了。

  「思聆,你做什麼要照她說的話去做?就別理她不就得了?」龔若涵難過的說著,對於剛才那口氣,她真的嚥不下去。

  「如果我不這麼做,我想你阿姨就不用做生意了。」她拿著面紙擦著衣服上的髒污。「還是要打算賠錢啊?」

  她瞄了龔若涵一眼,龔若涵登時啞口無言。

  「不……我的意思是,除了賠錢,應該還有比較好的方法啊!」她很不忍心看到好同學為了幫忙,而讓自己受到這麼大的委屈。

  「那你就說說看啊!」

  「呃……一時之間也想不到。」龔若涵搔搔頭。

  「就當是一個難忘的打工經驗好了,你也別太在意了。」

  *********

  方思聆一跨出校門,就發現有輛黑色的賓士車停在馬路旁,還對她輕叭了兩聲喇叭,接著車窗放下來,探出一張陌生的臉孔。

  方思聆沒去理他,直覺的以為那人並不是對她鳴喇叭,而是對走在前方的那幾名美女同學。

  她將PUMA的包包背好,手撥了撥頭髮,卻意外發現那輛賓士車竟靠了過來,「嗨!」

  「咦?」她用著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他,「找我?」

  對他,她早就沒了印象。

  「是啊!」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問:「你忘了我嗎?」

  「說出來怕會傷了你的自尊心,不過我是真的忘了。」

  對於她的話,他覺得莞爾,不過她也真是誠實得可愛,「半個月前,在千越百貨公司的美食街,某間拉麵店有個點了豬排拉麵的人。」

  「哦~~」這樣說她就有一點印象了,不過她有印象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女伴,「你來這裡等人嗎?」

  「是。」

  「哦~~那你慢慢等,我先走了。」她走一步,車子也往前開了一點。

  「我要等的人是你,方便坐我的車嗎?」他下車,站在她的面前。

  「不方便。」她拒絕,不知道他為何來找她,「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

  「交朋友?」這一次,方思聆很認真的看著他,他真的很高,而且長得很好看,「交什麼朋友?一般的朋友,還是男女朋友?」

  「後者。」

  他有沒搞錯?她只是個學生,而他明明就有個壞心的女朋友,現在卻來找她開玩笑?真過分!

  但她更想確定的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間大學上課?」

  「我去詢問拉麵店的老闆娘。」那天被愛喜拖出百貨公司,他就明確的告訴愛喜,他們並不適合,而立即跟她分手了。

  之後他便回到拉麵店想和方思聆談談,誰知她已離開,詢問拉麵店老闆娘有關她的名字、電話,那老闆娘也不肯給。

  於是他立即向老闆娘訂了兩百碗拉麵,要她派人外送到他的公司,那老闆娘在欣喜之餘,無條件供出方思聆的姓名及就讀學校。

  「是喔……」方思聆拉長尾音,看著東顯壑,「可是我並不想當你的女朋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那天不是和女朋友一起到我打工的那家店吃拉麵嗎?有女朋友的人還想劈腿會不會太花心了?我不喜歡自以為長得帥,還有一點錢就很博愛型的男人!」她的話說得很清楚。

  「我們已經分手了,而且我和她本來就沒交往太久。」東顯壑趕緊解釋。

  「所以我和你交往沒多久後,你也會和我分手。」她幫他下了結論,「而且我們的年齡似乎差很多。」

  看他的穿著應該是已出社會了,最少也大她五歲吧!

  「年齡?」這不在他能接受的範圍之內,「我認為我保養得還不錯。」

  「可是你還是比我老啊!」她笑笑的說:「很抱歉,我沒辦法再和你聊下去,我和同學約好要去唱歌。」她向他揮揮手。

  「我可以開車送你去。」東顯壑尋找著能介入她生活圈子的機會。

  「不用了,我同學騎機車來載我了。」遠處龔若涵騎了一輛50CC的小綿羊機車過來,方思聆接過她的安全帽,戴上後上車,「再見了。」

  她向他揮揮手後,輕拍龔若涵的肩膀,「走了!」

  「OK。」龔若涵緩緩的騎著機車,「思聆,他是誰啊?」

  「就那天在拉麵店的那位客人啊!還記得嗎?他帶了那個機車女朋友。」

  「哦~~我有聽我阿姨說,他跟我阿姨訂了兩百碗拉麵耶!我阿姨快樂得不得了;對了,他來做什麼?是幫他女朋友那天對你做的事來道歉的嗎?」

  想到了那個女人的行徑,龔若涵還是感到很不爽,有幾個臭錢就那麼了不起啊!

  「不是,他是來問我要不要當他的女朋友?」方思聆聳肩。

  「啊?」以為自己聽錯了,龔若涵緊握住煞車,要不是方思聆有抓緊龔若涵,她絕對會摔飛出去。

  「龔若涵,你做什麼啊?很危險耶!」她用力拍了龔若涵一下。

  「不不不!你說他問你要不要當他的女朋友?他有沒有搞錯,他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他說分手了,不過你也不用這麼激動,我拒絕他了,我才不會這麼簡單就被人給騙走。」

  「那就好。」

  也不是龔若涵要阻擋方思聆的戀情,只不過那個男人看起來精明世故,與方思聆根本就不搭調,而且世風日下,壞人到處橫行,她不以為那個男人以後會多善待方思聆,說不定在玩玩過後就甩了她,讓她傷心難過。

  「是啦~~別擔心我,我看起來有這麼笨嗎?」她笑嘻嘻的,「騎快一點啦~~等一下遲到,小毛說不定會叫我們出包廂錢呢!」

  「呀呀呀呀呀……這怎麼行,包廂費可不便宜,好!馬力全開,以時速一百前進。」為了包廂費,龔若涵決定與他們拚了。

  *********

  「思聆,他又來了耶!」龔若涵沒想到東顯壑這麼堅持,在被方思聆拒絕後,竟然還每天都到他們校門口來站崗,他的毅力還真是有點感動到她。

  「來了就來了,只要他不要像報紙上報導的那麼變態就行。」被拒絕後就對人潑硫酸,那樣的行為實在太可怕了。

  「他的樣子應該也不像,而且他都連續來一個月了,你要不要給他一個機會算了?」

  當初是龔若涵要方思聆小心一點,免得被花心的男人騙走:現在竟然又是龔若涵開口幫他求情!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他不管大太陽,還是颱風天,天來都來報到,這真的感動她了嘛!

  「喂,你不是叫我要小心騙子嗎?」方思聆糗她。

  其實方思聆也心軟了,加上她發現東顯壑真的很堅持,每天時間到就在校門口等她,為的就是能和她說上幾句話,縱使知道她不太肯理會他。

  「他看起來應該不像是騙子,你就給他一點機會嘛!」

  「嗯哼。」方思聆冷哼了一聲,和龔若涵一起走出校門後,敲了敲賓士車的車窗。

  正坐在車內講手機的東顯壑沒留意到方思聆已經來到他的車旁,聽到聲音,他收了線,放下車窗,「嗨。」

  方思聆努努嘴,看到他駕駛座旁放著的東西,「那是什麼?」

  「生日蛋糕,我準備要和你一起過生日。」他早有被拒絕的心理準備,「我還訂了餐廳。」就是剛剛訂的。

  「生日?」龔若涵的頭也擠了進來,「思聆的生日是在二月,你真糟糕,連喜歡的人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我知道她的生日是在二月,是雙魚座的:而這個生日蛋糕是我的,我想邀你和我一起吃蛋糕。」

  「噗——」龔若涵沒氣質的笑出聲,而方思聆則是搖頭失笑。

  「不怕我又拒絕你?」

  「怕,真希望你別這麼殘忍,我今天吃完生日蛋糕後就二十九歲了。」

  「啊~~思聆,他不像我們猜的二十七耶!原來他都快三十了,但沒關係,年紀大一點會比較疼你。」龔若涵猛敲邊鼓。

  「真的差很多歲。」方思聆在說完這句話後,出乎東顯壑意料之外的開門坐上他的賓士車。

  「你朋友要不要一起來?」有個電燈泡雖然不好,不過還是得禮貌性的問一下。

  「不要、不要,別問我了,我這個人是很識相的。」說完,龔若涵就閃人了。

  「謝謝。」

  「啊?為什麼向我道謝?」他的道謝說得有點突兀,讓方思聆一時摸不著頭緒。

  「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方思聆是他第一次主動追求的女孩,他不懂自己為何會對她這麼認真,但幾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認定她了!

  只是一句很簡單的話,可卻感動了方思聆,「我沒有你想像中的好,也許在你和我交往後,就會覺得乏味而失望了。」她淡淡的說著。

  「不,我相信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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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在我家前面那條巷子停車就好!」她與東顯壑穩定的交往著,每逢假日,他一定會開車載她出去玩,這讓方思聆覺得和他交往真的很快樂。

  「為什麼?巷子離你家還有一段路。」他不但堅持要送她到門口,還要見到她安全的走入屋內。

  「因為……唉!」方思聆為難的看著他,「我爸媽看到你載我回家了。」

  「哦!」那是很正常的,東顯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我是不是要下車和伯父、伯母打聲招呼?」

  在禮貌上他是應該要這麼做,免得方思聆的父母對他有微詞。

  「這……不好吧?」

  「為什麼不好,我不覺得哪裡不好。」說實在的,他也想見見她的父母,「還是你覺得我登不上檯面,伯父、伯母看到我會討厭我,阻止我們兩人繼續交往?」他伸手握了一下方思聆的手。

  「也不是啦~~可是……」看到他那哀怨的眼神,她忍不住就要尖叫,「我媽是很囉唆的,我覺得你會被我老媽給嚇跑。」

  從高中到大學,她所交過的男朋友每個都是這樣,在被她老媽追問後,最後都直接和她Saygoodbye。

  「把我瞧得這麼扁,對我這麼沒信心,唉~~」他長歎了口氣,將頭枕在方思聆的身上汲取著她發上的馨香。「如果伯父、伯母都反對我們,那我們就私奔吧!」他乘機在她的臉上香了一下。

  「私奔?」方思聆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沒發曉啊!怎麼會說這麼奇怪的話。」又不是幾十年前,還私奔哩!

  「我正常得很。」看著自己兩手空空的,「你應該要先告訴我,我沒帶禮物來。」

  「禮物是不用,頭帶著就行,小心我媽砍了你的頭。」

  瞧,她家到了,她老媽正雙手叉腰的站在門口,這次似乎是真的想和東顯壑好好的談談,不打算放他走了。

  「你自己解決吧!我什麼都不知道。」東顯壑一停下車,方思聆便跳下車,「嘿,老媽。」她對自己的母親訕笑了幾聲。

  「現在幾點了?」

  「九點多!」方思聆回答,見到東顯壑也跟著下了車,「媽,他是我朋友,說想來拜訪你。」

  「伯母,你好。」

  「你好,進來屋子裡坐吧!別站在門口說話。」呂芳儀率先走入屋內。

  方思聆則是用唇語告訴東顯壑,叫他要有心理準備,她老媽這關真的不好過。

  東顯壑在玄關脫下皮鞋,在沙發上坐下,「伯父,你好。」他對正熱衷看著政治評論節目的方春吉打招呼。

  「你還不去倒茶給客人。」呂芳儀對想溜回房間的方思聆命令著。

  「哦!」她走過東顯壑的身旁,彎下腰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東先生,你自求多福吧!」

  「放心,我的運氣一向不錯。」他也輕聲的對著方思聆說,一雙黑眸裡淨是對她的寵溺。

  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呂芳儀歎了口氣,「你和思聆是同學嗎?」她明知故問。

  「不是,我已大學畢業好幾年了,今年二十九。」

  「可是我們思聆還這麼年輕,人情世故她都不懂。」呂芳儀是很欣賞他,他眉宇間散發出的自信、英氣,讓人很容易的相信他。

  「我們思聆很單純。」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喜歡她。」他回答得直截了當,「真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東顯壑,這是我的名片。」他掏出了一張燙金名片給呂芳儀。

  呂芳儀接過名片,上頭印的公司及職稱讓她傻了眼,「你和我們思聆似乎不怎麼搭配。」

  無疑的,他會是很好的女婿人選,不過她並不看好他與自己的女兒在一起。

  他這麼優秀,人品好、長相好,社會地位又高;而自家女兒思聆是長得不錯,可他們的家境只是小康而已,而且方思聆又不是什麼知名大學的學生。

  總感覺他們不是很相配。

  「怎麼會!」聽出呂芳儀話中的意思,東顯壑真的是急了,就怕不小心被判出局。

  方思聆端來白開水放在桌上,「嘿,我老媽真的很囉唆吧?」接到呂芳儀的衛生眼,她悻悻然的走到一旁坐下。

  「你和我們思聆在一起多久了?」

  「兩個月。」

  「你對她瞭解多少?她對你又瞭解多少?當媽媽的人都是自私的,我不希望看到她受傷。」

  「這是當然,我對思聆是很認真的,就是因為認真,我才會擔心失去她。」東顯壑回著呂芳儀的話,「我每天都擔心思聆哪天會被別人給追跑,有不安定感的人不是她,而是我。」

  「可是你不覺得你和思聆真的差很多歲嗎?你成熟、穩重;而她和你站在一起,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我知道我們是差了很多歲,可是這並不影響我對她的感情。」

  「不,我的意思是,我們思聆的想法太過幼稚,可能沒辦法跟得上你的腳步。」呂芳儀皺緊了眉頭。

  她竟然被老媽說很幼稚,原本方思聆是打算出聲抗議,可在接收到老媽的白眼警告後,卻吭都不敢吭一聲。

  「我就是喜歡這樣子的她,我沒有要她跟上我的腳步,我也沒有要強迫她一定得變得成熟,她就是她,她有我所沒有的,只要她跟我在一起,我就覺得很開心。」

  他的話讓呂芳儀不再懷疑他對方思聆的真心,「可是你的家人會贊成你和我們思聆在一起嗎?我們只是平常人家,你們家人不一定能接納我們思聆。」

  如果他們會像部分有錢人一樣,自視甚高,甚視鄙視普通人的家世背景,而讓自己的女兒過得痛苦,那還不如趁早斷了。

  「這點請伯母放心,我爸媽並不是像你們想的那樣,他們很開通,有空歡迎你們到我家坐坐,或者就約下個星期日吧!我和我爸媽說一聲。」

  「我不喜歡聽客套話。」

  「我也不喜歡和人說客套話。」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好,那就和你父母約在下個星期日。」呂芳儀是故意這麼說的,想試探東顯壑的反應。

  「好。」東顯壑點點頭。

  啥咪?方思聆雙手撫著頭,模樣好笑極了,她伸手拉了拉東顯壑,「我媽是認真的耶!你別隨便答應她啦~~」到時他們沒出現,她老媽一定會氣死。

  「我沒有隨便答應,我是很認真。」他笑著,「而且趁著這個機會讓你見見我的家人,不也很好嗎?大家溝通一下感情。」

  「呼~~老天。」她拍拍額頭,「我跟你說,我不管了喔!搞砸了這一切可不關我的事。」

  她想最後的局面一定會很難看,也許雙方一言不合就這麼打了起來,畢竟她媽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放心,一切都交給我處理就好。」

  *********

  令方思聆感到意外的是,兩家人竟然相見歡,更誇張的是雙方家長竟開始談論起婚事。「喂,你覺得這樣好嗎?」

  「很好啊!我挺喜歡伯父、伯母的為人。」

  方思聆的父親比較不管事,相對的她母親就強勢許多,家裡大大小小的事看得出來都是她母親在決定。

  「你有聽到剛才我母親向伯母談及婚事的事吧?」那天答應了呂芳儀後,他回到家,立即告訴家中成員,除了人在海外的大哥,他要他們空下星期天一整天,準備見見他女朋友的家人。

  他家的人很高興,因為他從沒讓交往的女朋友和家人打過照面,可見他對這次戀情認真的程度不是他們所能想像的。

  「我媽是真的很嘮叨。」

  兩家大人聊得很開心,似乎忘了他們兩人的存在,東顯壑藉故想和方思聆去飯店中庭透透氣,只留他弟弟東瑞棠當陪客。

  「不,我倒覺得那是關心你、保護你。」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全身真的就像沒長肉一樣,吃胖一點吧!我不喜歡太瘦的女孩子。」

  「騙人。」她捏捏東顯壑的臉,「我可記得上次那位『女朋友』瘦得像張紙一樣。」

  「哈哈,所以她就被我fire掉了。」他四兩撥千斤的回答,「你呢?決定怎樣?」

  「什麼怎樣?」

  「他們在談婚事,不過我想主控權應該是在你的手中才對。」她父親沒意見,她母親就比較保護她,說自己的女兒太年輕,應該要等大學畢業後再嫁人才恰當,而他則是希望她能快點點頭答應嫁給他,他希望日夜都能和她在一起。

  「我也想等大學畢業後再結婚耶!」

  「龔若涵告訴我,你的成績並不怎麼樣喔!」他惡劣的說著,「還有三、四科要重修,勢必得延畢,而且上學期似乎都快『二』了。」他在學校等方思聆時,偶爾會碰到龔若涵,他會和她聊聊有關方思聆的事。

  「厚~~若涵怎麼可以這樣出賣我!」

  真丟臉,她的雙頰瞬間漲紅,她在功課這方面本來就不太行,原本她還以為自己大一時就會捲鋪蓋走路,沒想到她的運氣還算不錯,教授放水了幾科,她就這麼硬撐到大四。

  不過,好像真的快不行了,因為有這麼多必修科沒修完,她這次考試又考得不太好,鐵定又會有幾科被當,搞不好等她真念完大學,別人會誤以為她念的是醫學系呢!

  「以你對我的瞭解,你覺得我大學還得念幾年?」方思聆不好意思的問。

  「咳咳……咳咳……」東顯壑咳了幾聲,「這我真的不敢講,別出難題給我好嗎?親愛的思聆。」

  方思聆瞪著他,可見他也瞧不起她……

  好吧!她承認,她就是有可能這麼慘,不過被人這麼戳破也不是普通的難堪,「說不定我今年可以和若涵一起畢業。」

  「你覺得可能嗎?」

  是啊!聰明一點就該趕緊辦休學,免得到時候真的被學校給退學了,「如果我們結婚了,你認為我們的婚姻可以維持多久?」

  「你還真的是殺風景。」東顯壑無奈的說道,他才剛和她談及結婚的事,她竟然已經想到那麼遠了,「當然會很久、很久了,就像路上走的那些手牽手的老公公和老婆婆一樣。」

  「真的嗎?你騙人!」她拍拍他的臉,「我老了以後就會變得滿臉皺紋,到時你還會和我手牽手?哼!」

  「你老了,我也同樣老了,別忘了我還比你大很多歲喔!說不定到時候走不動的人是我,臉上的皺紋深到可以夾死蚊子的人也是我。」他捏捏她的鼻子。

  「也對,你是會比我先老,那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哪天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把你的錢財搜括一空,有兒子、女兒就一起帶走,讓你什麼都沒有,哼哼!」最毒婦人心,聽過沒有?

  「這麼狠?」東顯壑挑眉,「不過我得告訴你,你恐怕沒有這個機會,有的話也是你先不要我。」

  「怎麼可能!」她聽他在唱歌!

  東顯壑的手勾住方思聆的肩頭,低下身子親吻她的唇瓣,他的吻輕輕柔柔的,含著無盡的愛戀,「我好幸運能遇到你。」

  「我也是啊!」方思聆不好意思的偎入他的懷裡。「走吧!我們出來也夠久了,說不定他們已經在找我們了。」

  「真要找,他們會打電話來啦~~」話雖這麼說,可東顯壑還是牽著方思聆的手走入飯店裡。

  *********

  「思聆,你回來得正好。」一見到女兒坐回位置,呂芳儀立即這麼說。

  「什麼事?」方思聆不解的問著,發現在場眾人都把視線焦點放在她的身上,第一次她覺得自己似乎很重要。

  「東顯壑的母親剛才和我談及婚事,我是覺得你真的太年輕,好歹也得等念完大學,不過這是有關你終生的幸福,你自己決定吧!」是叫方思聆自己決定,可呂芳儀一心還是希望方思聆能拒絕掉。

  「媽,」她尷尬的笑了笑,「我也是覺得大學翠業後再結婚比較好耶!」

  眼角瞄見東顯壑變臉,方思聆又繼續說道:「不過我剛才和東顯壑討論了一下,我大學說不定得念到七年呢!也許努力撐完七年都還有可能領不到畢業證書……」真丟臉,在這種場合說這種事情。

  「呵呵呵!」

  方思聆發覺有人很不給面子的偷笑,她連忙左右張望,發現是未來的小叔東瑞棠。

  「對不起、起不起。」東瑞棠連忙揮揮手,「我我……我並不是在笑二嫂,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罷了。」

  自己的女兒成績有多爛,身為母親的人會不曉得嗎?就算勉強畢業了,也會成為失業一族。

  唉!

  「為什麼你不聰明一點,你阿姨的女兒都很會唸書,她們之後還打算出國深造呢!」

  「媽,那你要不要讓我和表姊一起驗一下DNA,也許我是抱錯的。」她開了個很冷的玩笑。

  「你不可能會抱錯,因為你老爸一直在你身旁守著。」

  「那你是沒希望了。」

  是啊!以現在這種情況看來,聰明的人也知道該怎麼選,一表人才的東顯壑以後一定會是個好丈夫,迷糊傻大姊個性的方思聆是該有個好男人來好好的照顧著她。

  更重要的是——嫁了他之後,她可以衣食無缺,不用為了三餐而煩惱,她可以過著人人稱羨的好日子。

  「媽,我要嫁給東顯壑,我相信他會好好對待我,你不用擔心我。」平常笑嘻嘻的方思聆在說這句話時就顯得嚴肅多了,她的態度告訴眾人,她是認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是啊!我會好好的照顧思聆。」東顯壑鬆了一口氣,也跟著說道。

  「思聆,路是你自己選的,我已經給你過建議,其實昨天我就和你父親談過,我們都對這樁婚事持反對的立場,可既然你堅持,我們也沒話說。」

  坐在一旁靜靜吃飯,始終沒開口的方春吉這時才緩緩的說了一句話,「以後被欺負,別跑回家哭喔!」

  他是很感傷,女兒養大了,終究是要嫁人的,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將她給鎖在家裡頭。

  「爸,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欺負她,要也是她欺負我。」

  「呵呵……」

  *********

  「什麼,你辦了休學,準備結婚!」龔若涵不可思議的嚷著,「你的動作會不會太快了?不是才認識沒多久,怎麼就決定要結婚了?」

  「是啊!上個星期日我們兩家人在飯店吃完飯後做出的決定。」方思聆不覺得怎樣,她的手翻著昨天東顯壑拿給她的禮服目錄,要她選出她喜歡的設計師,並打算高價聘請那位設計師為她訂做新娘禮服。

  「冷靜一點嘛!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方思聆趴在床上,手還拿著波卡一片片的送人嘴巴。

  「小姐,這種東西熱量很高,別吃這麼多,小心變胖後,訂製的婚紗到時套不進去,那就糗大了。」

  「你要不要也來一片,真的很好吃。」她從長筒裡拿出一片遞給龔若涵。

  「好吧!你做事向來都是這樣,一點徵兆都沒有,說結婚就結婚。」龔若涵嘟囔了幾句。「你是懷孕了嗎?不然怎麼會這麼急!」

  她們是麻吉,如果真是因為沒做好避孕措施而懷孕,也應該先和她說一聲。

  「啊?」方思聆的動作停下,不解的看著龔若涵。「你傻了嗎?我什麼時候懷孕了?」

  「真的懷孕就說啊!不用不好意思,你怎麼一點都不乾脆。」

  「什麼、什麼啊!真是受不了你,我們又沒有做過,哪來的懷孕啊!」

  健康教育她還懂好不好,要怎麼懷孕她也明白,最少也要把XX放到○○裡才會有一點可能性。

  「啥咪——」龔若涵再度受到驚嚇,「怎麼可能?你們都沒有做過嗎?」可是東顯壑看起來就像是很想把方思聆吞下肚一樣,怎麼可能沒做過!騙人。

  「是真的沒做過,怎麼?」她踢了龔若涵一腳,「你是覺得我看起來像個女色魔,還是他像個大色鬼啊?沒做過就沒做過,沒做過又怎麼可能會有小孩。」

  啊~~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一直以為他們兩人早就手牽手直攻本壘板了,沒想到……「那你們接吻了嗎?」

  「……有。」

  「還有呢?」

  「沒有了。」

  「是你單純還是他單純?」不可能啊!東顯壑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單純的男人,他對男女之間的事應該很熟悉才是。

  「不知道,反正就是沒做過。」

  就算在談定婚事後,他頂多也只是忘情的吻她而已,有時她真的滿想問問他是不是忘了下一步要怎麼做,如果他不會,她可以教他;當然她自己都不會了,教他一定也教得不怎樣,但沒關係!現在有專門教人如何進行「健康教育」的片子,他們可以買回來一起研究。

  「好,我服了你們了。」兩個人什麼都沒做過,也不是奉子成婚,卻急成這樣,「喂,這個送你。」

  龔若涵彎身拿起她一進方思聆房間就放在一旁的紙袋。「這個本來是要送給我表姊的,她下個月要結婚,不過看情形,你和東顯壑的速度應該會更快,那就先送你吧!我表姊的我過幾天再挑。」

  「不好吧!你原本要送給你表姊的。」

  「那有什麼關係,你收下就是了。」龔若涵硬是將紙袋子塞入方思聆的懷裡。

  「真的要送我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喔!」方思聆高興極了,從紙袋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該不會是一年份的保險套吧?」

  「當然不會。」再怎麼說,要她一個女生去買保險套,她也會不好意思好嗎!

  方思聆打開有著漂亮包裝的小盒子,裡頭的東西看得讓她有點傻眼,「這個……這個……」

  那是一套薄得近乎透明的紅色內衣,有穿等於沒穿,而且熱情的鮮紅色讓人「性慾大增」。

  「我最要好的朋友,你是要讓東顯壑變成野獸是不是?」她用食指及拇指捏起那件內衣,「我覺得沒穿還不會這麼色。」她吐吐小舌頭。

  「嘿嘿嘿,很色吧?這麼輕薄的布料,他可以像片片裡的男主角一樣,一把撕了女主角身上的內衣,然就開始打起肉搏戰。」

  更大有玄機的是,同樣顏色的小褲褲,「瞧瞧,這裡可是還有洞洞耶!若是等不及脫衣服的話,直接上就行了。」

  「呵呵……呵呵……」底褲下面還開洞,真有她的。「若涵,我真的想建議你,那種沒營養的片片還是別看太多。」

  「不、不,你得保證你結婚那晚,絕對要穿這套內衣。」

  「不好吧!」方思聆搖搖頭,「東顯壑會笑我呢!」

  「不要,他會感謝我,相信我。」

  *********

  忙著送完所有來參加婚禮的賓客,方思聆簡直快累翻了,還好都熬過去了。

  「親愛的老婆,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

  為了給她一個舒適的住處,他這幾個禮拜都忙著找房子,好不容易找到了這棟大樓的十七樓,有七十坪,足夠他們兩夫妻生活。

  他知道方思聆喜歡溫馨的感覺,所以請設計師依照她的需求裝潢,光是裝潢費就花了不少。

  「好漂亮喔~~」放眼望去就是很歐式,東顯壑告訴她有買了房子,不過任憑她怎麼叫、怎麼跳,他都不肯先帶她來看,說是要在結婚那天給她一個驚喜。

  「我們的家好大喔~~可我們才兩個人而已。」兩個人就住這麼大的空間,會不會浪費了一點,「有幾間房間啊?」

  「客廳差不多有二十多坪,主臥室十幾坪,裡頭有衛浴設備,其餘則有三間客房。」

  「要這麼多的房間做什麼?一間主臥室、一間客房,一間以後留給小朋友,那另外那間呢?」

  「我們夫妻吵架時,我要去睡的地方。」他伸手摟住方思聆的腰,在她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你的妝化得好濃,親下去唇上好像都是粉。」

  「是很濃啊!卸妝的工程可浩大哩,」她不好意思的摸著滿足妝容的俏臉,回到原先的話題,「將來如果我們夫妻吵架,你就得去睡地下室的停車場,哪還有房間可以讓你睡啊!」

  哼!萬一吵嘴,她會把所有的房門都鎖起來,再把東顯壑給踢出去。

  「好、好,老婆高興就好,來吧!」他打橫抱起方思聆,她一身厚重的禮服把她壓得更加的嬌小,他將她放到大床上,「買床的老闆告訴我,他的床彈性很好,我們來試試看吧!」

  「我才不要,我要先去洗澡。」臉上上了這麼重的粉,全身都是汗水,黏膩膩的,得先洗個澡舒服一下。

  她從大皮箱裡拿出那套紅色的性感內衣,不好意思的用浴巾包裹住,這才走入浴室裡。

  半個多小時後,方思聆舒服的從浴室走出來。

  「我以為你睡著了,正想準備衝進浴室解救你。」他的雙眼盈滿了笑意,要換穿的衣服早就放在床上。

  「哪有,我只是在按摩浴缸裡泡了很久。」好舒服,她在裡頭差點泡到睡著了。

  「真自私,居然沒有邀請你老公和你一起泡。」

  他隨口說的話卻讓她的雙頰火紅成一片,「這……下次好了。」

  東顯壑不想再多浪費時間,他衣服拿著就走入浴室,他真的已經等夠了,沒辦法再忍耐下去。

  他關上浴室的門,方思聆不好意思的站在穿衣鏡前打開浴巾,看到鏡中火辣的自己,也許她不應該聽龔若涵的話做這種打扮的。

  她猶豫了半天,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換下這身「特殊裝備」,想換成內衣專門店買來的樸素睡衣。

  正準備換衣服時,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東顯壑上半身全裸,一頭短髮還滴著水漬,健美的胸膛上尚有幾滴水珠,下半身則是圍了一條浴巾。

  方思聆手忙腳亂的拿著浴巾遮自己,「嘿,你怎麼洗這麼快?」

  「還好吧!不過如果跟你比,當然就快許多。」他調侃著方思聆,坐到她的身旁,「做什麼一直抓著浴巾?」

  「因……因為我身材不好。」這是事實。

  「沒關係,我不介意。」雖然他喜歡的是她的人沒錯,身材不好他可以接受,但如果她的身材更好一點,那就太完美了;不過他不能要求太多,很少人是能十全十美的。

  「可是我介意。」她現在只想溜回浴室去換睡衣。

  「別一直抓著浴巾。」他只用了幾分力道,便輕易扯下了她身上的浴巾。

  當看到她一身火辣辣的性感內衣時,他挑了挑眉,眼神散發出強烈的慾望,「你想要挑逗我嗎?」

  透過紅色透明的內衣,他幾乎可以看穿她,像這種若隱若現的衣著是最令男人心癢難耐的。

  「不,我沒有。」方思聆搖著頭,一臉恐慌。

  「沒有嗎?在我看來你就是喔!」他將方思聆壓在身下。「其實要挑逗我很簡單,不見得要穿這種衣服。」

  她的一顰一笑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催情劑了。

  「你不喜歡我穿這樣嗎?」他審視她的眼神讓她幾乎羞愧而死。

  「不,非常喜歡。」不過他更喜歡她沒穿衣服,「你不像是會買性感內衣的人。」

  「這是若涵送我的。」

  「真的很不錯。」東顯壑低下頭給了方思聆一個迷炫的吻,趁她還沒來得及防備之時,手隔著她鮮紅色的內衣揉弄著她的乳蕾。

  他的動作很快,讓方思聆沒辦法反應,只能傻傻的回應著他的吻。

  「啊……」他好那個喔!手指竟然不停的在她的乳蕾上揉捏著,從未有過的經驗讓她既期待,也讓她很害怕。

  他的唇舌不停的在她的口中吸吮著,手下停的撫弄著她小巧的渾圓。

  「啊……」方思聆全身就像是有火在燒一般,她漸漸的熱了起來。

  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唇,在她頸線上灑落了一串綿密的細吻,最後隔著細薄的睡衣布料吮上了她的乳蕾。

  「啊~~不要!」她嬌喘、尖叫著,憑著感覺她知道他的手滑過了她的小腹,隔著底褲揉弄著她。

  她不好意思的偏開頭,不敢去看他瞬間滿是興味的眸子。「你需要我解釋嗎?」方思聆可憐兮兮的問。

  「你可以告訴我這個洞是你自己挖的,還是它本來就有的?」他明知故問。

  對於她今晚穿的性感內衣滿意極了,他的手指輕易的尋到她女性的幽境,並且不停的撩撥著。

  「啊!」她驚喘一聲,「這件內衣本來的設計就是這樣,若涵說……」她遲疑著要不要把龔若涵說過的話告訴東顯壑。「如果你要聽的話。」

  「我當然要聽,你可以大方一點告訴我龔若涵說了什麼。」

  「若涵說,如果你等不及脫衣服,這樣很方便。」

  說完,轟~~一下,她的雙頰瞬間燒紅。

  「是真的很方便。」而且他愛死了這套內衣,改天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的謝謝她的好朋友龔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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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將小同送到幼稚園後,方思聆買了一杯飲料、一個麵包、一個飯團——麵包是早點,飯團則是午餐。

  在付了小同這學期的註冊費,及這個月的月費後,她的積蓄已所剩無幾,所以她總是在自己能省的地方就省,給小同的總是盡量做到衣食無缺。

  她坐在辦公桌前,東顯壑並沒太過為難她,她只需要打一些工作上的文件,偶爾接幾通電話,安排他一天的行程就可以了。

  這兩個星期下來,她工作得很得心應手,方思聆有時自嘲的想,一定是東顯壑知道她並沒有什麼工作能力,才會派這麼簡單的事情給她做。

  唯一讓她不能適應的是東顯壑那雙眼眸,在同一間辦公室裡,他偶爾會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在她發現他的注視後則是瞬間變得冷酷無情,而且盛滿了傷痛和恨意。

  恨意?他恨她?

  她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很好笑,要嘛也是她恨他吧?因為是他逼她簽下離婚協議書的不是嗎……

  「總經理,這個是方才人事室送來的資料,請您過目。」她將文件放在東顯壑的桌上,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是中午用餐的時候,便走回辦公桌前,將飯團拿出來安靜的吃著。

  在同一間辦公室裡,東顯壑注意到了——

  這幾年她是怎麼了?飲食習慣怎麼變得這麼糟糕?難怪她的身子會愈來愈瘦弱,早上她總是比他早到公司,所以他不知道她到底吃什麼早點;而午餐他就看得一清二楚,她總是以一個饅頭或肉包,甚至是飯團來解決。

  他知道她這麼做應該是在省錢,因為她以前最喜歡吃小火鍋,可前天公司同事約她晚上去火鍋店聚餐,卻被她給拒絕了,換作是以前的她,一定會樂得拍手大叫,直說我要去、我要去。

  她的經濟情況真的拮据到這種程度嗎?

  東瑞棠曾告訴過他,說她非常的需要錢。

  他不該給這個女人過多的關心,因為她曾經狠心背叛了屬於他倆的愛情,可他真的做不到。

  「飯團真有這麼好吃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方思聆眨眨眼,「是啊!味道很好,我很喜歡吃。」一個飯團才二、三十元,比便當便宜許多。

  「我記得你以前很少吃這個,說常吃胃會痛。」

  「人總是會變的,我的胃在這幾年已變得強壯許多,我現在就是喜歡吃這種東西。」她回著他的話。

  他起身,走到她辦公桌前敲了幾下,「說不後悔是騙人的對吧?你很後悔當年做錯的事情吧?」

  他總是拿言語來傷害她,而他發覺她似乎也覺得無所謂,「如果你沒離婚,你會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不必為了生活和三餐而煩惱。」

  「粗茶淡飯也不錯啊!」她笑得很恬靜,「我靠我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我並不覺得這有哪裡不好!」

  她吃完飯團,將垃圾袋丟入垃圾筒,「最起碼我覺得我的日子過得很充實。」

  「我待你不好嗎?我虧待過你嗎?」為什麼明明做了虧心事的人是她,可她卻可以這麼的淡然?

  「你待我很好,我很感謝你。」她知道他聽不懂她為什麼感謝他,而她感謝他的原因只是因為是他讓她擁有如此善體人意的小同,不過她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感謝我讓你如願離婚是嗎?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他的眼神透露出憤怒的光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隨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他高興把她想成怎樣是他的事,腦子長在他的身上,她管不著。

  站起身,她的眼前突然感到一片昏暗,身子踉蹌了一下,幸好東顯壑出手扶住她。「謝謝。」她揮開他的手,避免自己與他有任何的接觸。

  「你怎麼了?」

  「沒事。」她搖頭,不願回答他的問話。「我很好。」

  「你看起來不像很好,去看醫生了沒……」就是這樣,他總是不自覺的對她透露出關心,東顯壑忍不住徹底的嫌惡起自己來。

  這與他的初衷差太多了,他原本是打算讓方思聆來這裡工作,然後他要狠狠的折磨她、嘲諷她,讓她每天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讓她跪在他的面前求他,讓她後悔她曾背叛了兩人的愛情,讓她知道她是多麼的愚蠢,不牢牢的握住手中的幸福……這些全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可,在乍見到她至今,卻全都變了調。

  「沒有,我知道我是有一點貧血,沒事。」她揮揮手。

  東顯壑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氣她不會好好照顧身體,他一手拉住她纖細的手腕,她瘦得就像骷髏一般。

  「放開我,總經理,請你放尊重一點。」方思聆冷言斥道,卻是怎樣都掙不開他的手。「放開我!」

  門在此時被敲了幾聲,然後打開了,東瑞棠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一時啞住,「二哥,你們在做什麼?放開她。」

  這樣不好吧?他二哥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想殺了方思聆似的,縱使是離婚了的前妻,不是也可以當朋友嗎?

  「我要帶她去看病。」東顯壑冰冷的說道,不顧方思聆是不是想和他一起走,他拉著她就往門口走去。

  而東瑞棠則是識相的往後退,讓東顯壑經過。

  「東顯壑,你放開我!你瘋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沒病,我不用看醫生!」她在他的耳邊喊著,手也不停的拍打著他的手,可還是硬被他拖入了電梯裡。

  方思聆氣極了,痛恨自己為何還得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她與他不是已經斷得一乾二淨了嗎?

  如今他又對她這麼關心做什麼?如果真要對她好,那當初又何必傷害她?!她的眼底蓄滿淚水,手倔強的抹去了。

  「中午休息時間已經過了,總經理,我得上班了。」

  「你放心,你只是和我一起去出差而已,我可不想用一個有病的員工,哪天如果你不小心昏死在我們公司,不知道的人還會誤以為是我們虐待員工呢!」

  「放心,我就算死,也不會死在你們公司裡。」

  「那最好,所以你得和我上一趟醫院。」

  你看她的樣子也知道,她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竟然還不到四十公斤,這就是很典型的營養不良:而且她這樣應該也不是最近的事,而是長期性,我開藥給她讓她補充一點營養,不過最重要的就是她的三餐一定要正常,否則再這麼下去,最嚴重可能得住院了。

  從醫院回來,醫生的話就一直在東顯壑的腦中響起,他認為她是真的過瘦,可卻沒想過她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良,「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只是營養不良,又不是什麼病,你該不會是想用這一點來開除我吧?」她半帶挑釁的說著。

  「你……該死的!你為什麼不好好的照顧自己?」東顯壑從醫院回來後,情緒就一直處在緊繃的狀態下,而方思聆又這麼的若無其事,終於讓他忍不住爆發。

  「我為什麼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如果我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我早就從頂樓跳下來了!」她也對著他回吼道,過往的怨、委屈,以及恨意再也壓抑不住,此時徹底的從眼底浮現。

  「你現在到底想要我怎樣?你要我走嗎?我可以立刻收拾東西離開;但你若是要我留下,我還是會留在這裡,因為我需要你支付的薪水過活,好!你現在可以一次說清楚啊!」

  她眼中那股毫無掩飾的恨意,他突然看到了,他從來就沒有看過她這麼激動的與他對吼過,就連離婚簽字那天都沒有。

  方思聆問得好,他到底想要她怎樣,他該一次說清楚,是啊!他到底想要她怎麼樣……

  他想要她好好的活下去,就算在離婚後再見到她,他也不希望她像現在這樣,瘦得像皮包骨。

  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他輸了,「以後我會早點到公司,順便把你的早餐帶來;中午如果我去員工餐廳用餐,你就得和我一起去,我上哪兒吃飯,你就得跟著去。」

  「憑什麼要我這麼跟著你?我要怎麼做是我的自由。」她不從,他無理的要求叫她怎麼能接受?

  「是啊!你要怎麼做是你的自由,不過別忘了你是我的職員,你領的是我的薪水,而晚餐……」

  「恕小職員提醒總經理,五點一到我就下班了,我的晚餐會自理,請不用再費心,我是不可能與你一起共進晚餐,畢竟那是我私人的時間。」

  她一下班就得趕到幼稚園去接小同,怎麼可能荒謬的和他吃什麼晚飯?如果連下班之後的時間都得受到他的「監視」,那不用三天,他絕對會察覺到小同的存在。

  「是啊!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下班是你私人的時間。」他譏諷著。「總之你別忘了我說過的話,把自己養胖一點、健康一點,我不想有傳言說我們公司虐待員工。」

  *********

  方思聆坐在東顯壑的身旁,拿著紙筆專心的將會議的內容一條條記錄下來。

  「大陸設廠方面需要再多一點的資金,而地方上的官員我們都已經打點好了。」業務部門的經理開口說著。

  「我看到你送來的資料了,要先匯一千萬美金過去是嗎?」東顯壑放慢了聲音,讓方思聆不至於漏記了某一段。

  嗶嗶、嗶嗶,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傳來震動,方思聆知道有人打電話給她。

  她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看了一下電話號碼,瞬間她的臉色發白,「總經理,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好嗎?」

  未等東顯壑點頭,她已經轉過身按下通話鍵,「喂。」

  「喂,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小同的媽咪嗎?我是Kelly老師。」

  「老師,有什麼事嗎?」方思聆急急的問著。

  「是這樣的,剛才小同和同學在玩溜滑梯,有個同學調皮的將小同從溜滑梯上推了下去。」

  「什麼?」方思聆聽到這個不幸的訊息,淚水立刻開始在眼眶裡打轉,手也不自覺的開始顫抖。

  察覺到方思聆的異狀,東顯壑對在會議室裡的高級幹部揮揮手,頓時各部門的經理陸續離開,而他則是走到她的面前,注視著她焦急的神色。

  他認識她這麼多年,從來沒看過她這麼慌張,就連他提議離婚時,她也只是平靜的同意簽字而已。

  「所以他現在怎麼了?」方思聆又接著問,就怕聽到更可怕的結果。

  小同上幼稚園這麼久,老師很少打電話來,在她的印象中,她就才接過兩次電話而已。

  「撞到頭,前額有流血,現在已經送到附近的醫院,小同的媽咪可以來一趟嗎?我們需要他的健保卡,還有他的詳細情形醫生說要直接和你談。」

  醫生要直接和她談?

  她的心當下涼了一大截,再加上老師的話說得保留,簡直快要把她給嚇壞了。「我!好、好,哪一間醫院?我馬上到。」

  方思聆管不了這麼多,小同是她的唯一,她將手機放回口袋,拿起外套就想走出會議室。

  「等一下,方小姐。」從她的答話,東顯壑可以大概猜到應該是她很重要的人進了醫院,而她現在得立刻趕到醫院去。

  方思聆整個人仍處於恍神的狀態,在聽到東顯壑喚她時,她才緩緩的轉過頭,臉上已經滿佈著淚水。「對不起,我……我……我要請假……」她眨眨眼,連話都說得不是很清楚。

  「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去?」他真的很擔心她,東顯壑握住她的手,發現她連手都是冰涼的。

  「我自己騎機車。」

  「你現在的狀況並不是很好,騎車危險,此刻我比你冷靜許多,我多少可以幫你處理一些事情。」他很堅持,主要也是想見見方思聆守護的人究竟是誰?她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原本她還是想拒絕,可想到他說的話,現在的他確實比她冷靜多了,為了小同,她是該接受他的幫助。「那就麻煩你,我要去××醫院。」

  *********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交談,東顯壑知道方思聆心急,所以車子也開得很快,在連闖了幾個紅燈後,終於來到醫院門口。

  未等東顯壑將車子停妥,方思聆已打開車門,衝入醫院裡。

  「小姐,剛才有沒有一個叫方家同的小弟弟被送到醫院?」方思聆急忙的問著,「這是他的健保卡,我是他的媽媽,我帶他的健保卡來了!」

  跟在方思聆身後的東顯壑很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錯,她說她是某個小孩的媽媽!那個值得她關心、讓她死命守護的人是她的孩子……

  她竟然有小孩了!

  東顯壑全身變得僵哽,唇瓣無情的抿起,原來這幾年來,她根本一點都不孤單不是嗎?

  「有,他被送到急診室去了,他爸爸有來嗎?」護士小姐收下了小同的健保卡。

  「他……沒有爸爸。」她下意識的往東顯壑望去,隨後搖了搖頭。

  沒有父親?原來方思聆的孩子是個私生子。

  「所以他現在在急診室是不是?我去急診室前等好了。」方思聆連忙上樓,來到急診室門口,並看到幼稚園的園長及老師們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著。

  「小同的媽咪,你來了啊!真是對不起,是我們沒把小同顧好。」

  「別說這個,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他現在怎麼了?」

  「應該是顱內出血,現在還在手術室裡。」老師回答著。

  「顱內出血?」方思聆的身子明顯的搖晃了幾下,站在她身後的東顯壑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冷靜點,思聆。」

  「這教我怎麼冷靜!那是我的小孩啊~~如果他有個什麼……如果他有個什麼……」那她也不要活了!

  自離婚後,她第一次放任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倒在東顯壑的懷裡哭泣著。

  「我一個人將他慢慢的拉拔到大,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他和我一起分享的,你知道他是一個多貼心的孩子嗎……有一次他從幼稚園回來,我發現……他的臉上有傷口,他告訴我是一個大哥哥取笑他沒爸爸,所以欺負他……他從來就沒問過他為什麼沒爸爸……你知道嗎?」

  她的聲音轉為淒厲,抬起頭,眸光中透露出明顯的恨意,「因為我早已告訴過他,是他的爸爸不要我們!」

  東顯壑輕拍著方思聆的肩膀,安撫著她的情緒,他只是很自然的認為方思聆和他離婚後的幾年可能是遇人不淑,這讓他不禁為她的遭遇感到心疼。

  「我一個人守著他……我好辛苦你知道嗎?懷孕六個月時,我在浴室跌倒,差點流產你知道嗎?他出生後身體一直就不好,半夜總是不停的哭鬧,我就這麼抱著他坐到天亮……」

  她的一番話,讓園長及老師們都聽得心跟著酸了起來。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她突然吼著,「是你不要我們母子的!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五年來,她心底那深埋的痛楚同時爆發出來,「你為什麼不要我們?!」

  方思聆的雙手在東顯壑的懷裡不停的捶打著,而東顯壑則是在聽到她的這番話時,震驚到不行。

  他不要他們母子?!所以五年前,她是真的懷孕了?!而他正是小孩的親生父親,而這幾年都是靠她獨自養大小孩……

  怎麼可能?

  他完全沒想到方思聆守護的秘密會是這麼的驚人,如果今天他沒跟著她一起來到醫院,也許他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他還有個兒子存在。

  「我發過誓,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你見到他……因為這一切都是你的錯,為什麼你不要我們?你不要小同、不要我;可是我要他,老天!求你可憐我好嗎?不要連我唯一的希望也帶走……」方思聆的聲音愈來愈小聲,最後停了。

  她雙眼緊閉,整個人無力的靠在東顯壑的身上;他發現方思聆因受不了刺激而暈倒了,連忙要人喚來醫生。

  *********

  乍看到小同那張臉,東顯壑立刻百分百肯定,是他的孩子!

  他與小同簡直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只是小同是迷你縮小版而已。

  小同的雙眼緊閉,頭上還纏滿了紗布,細小的手腕上插著點滴管,東顯壑真的恨極了自己當年為何會做出那種愚蠢的事!如果他不意氣用事,如果他忍著沒將離婚協議書丟給方思聆,如果他沒對她說那些殘忍的話……那他們現在一家三口應該是很幸福的過著日子啊!

  一家三口?

  是啊!有他,還有她,以及小同。

  小同的睫毛動了幾下,緩緩的張開了眼,東顯壑激動的看著他。

  「媽咪。」他開口,等看清站在病床前的人時,他的聲音止住了,「叔叔,我媽咪呢?」

  「她在隔壁病房裡。」一聲叔叔提醒著東顯壑,他曾經是多麼的愚蠢,「我不是叔叔,我是你爸爸。」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他們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

  「你騙我,我媽咪告訴我,我是沒有爸爸的,我爸爸不要我和媽媽。」小同天真的說道。

  他的童言童語就像是利刃一樣,頓時將東顯壑的心整個剜開。「不,你有爸爸……只是爸爸忘了接你們回去了。」

  他的手捂著自己的雙眼,不願讓小同看到當父親的脆弱,「對不起,原諒我!」

  「那你現在記起我和媽咪了嗎?」小同笑得很開心,「你要來接我和螞咪了嗎?」

  「是啊!我要來接你和媽咪了。」他伸出手撫著小同的臉。

  「我等一下一定要和媽咪說,你只是忘記了我們,沒有不要我們。」

  看到這一幕,方思聆輕輕闔上門,她瘦小的身子蹲在地上掩面哭泣著。

  什麼都藏不住了,她該自私一點帶小同走,還是讓小同自己選擇?對不起,她是個懦弱的母親。

  *********

  「東瑞棠,來幫我拿一下。」東顯壑提了幾大袋的玩具回家,頓時讓坐在客廳的幾人全都看傻了眼。

  「二哥,你發什麼瘋啊?買這麼多玩具!」東瑞棠抱怨了幾句,還是幫他提了幾包進來。

  家人都明顯的察覺到東顯壑的改變,他一掃陰霾的神色,每天都顯得神清氣爽。

  東瑞棠將這些都歸咎於方思聆,他認為是她的再度出現才改變了他。「天啊!二哥,你別告訴我們你打算把附近幾家玩具店的玩具全都搬回來!」

  他將那些玩具全放在地上,哇咧!堆得就像小山一樣高。

  「原本是有打算這麼做,不過剩下的那些全是女孩子玩的,不適合小同。」他怎麼可以讓小同玩女生的玩具呢!小同以後一定要像他老爸這樣,變成很Man的男人。

  「小同?誰啊?」東瑞棠問,一旁的電話剛好響起,他順手接起來,「喂。」

  「請問東顯壑在嗎?我是茵棠。」

  「二哥,一位叫茵棠的小姐找你。」

  「掛掉她的電話,對了!順便叫她以後別再打來了。」在發現小同的存在後,東顯壑開始立志要當個好爸爸,以彌補過去那五年的時間。

  他很果斷的和那些鶯鶯燕燕分手,唯一不死心的就只剩下茵棠而已。

  不過茵棠也真行,知道他不接她的電話,竟然敢打到他家裡……他冷笑著。

  「茵棠小姐,我想你應該聽到我二哥說的話了吧?以後麻煩你別再打來了。」東瑞棠不客氣的掛上電話。

  「東顯壑,你可以告訴我你買這麼多玩具是要做什麼嗎?」東顯壑的母親東許百合問道,手邊則是放了幾本名媛淑女的個人資料及照片,準備逮到機會要塞給東顯壑「參考」。

  「小孩要玩的。」他隨口回答,將遙控車、遙控機器人全都裝上電池,並確定真的能動,免得到時在小同面前出糗。

  「二哥,我們當然知道玩具是讓小孩玩的,可你已經這麼大了,怎麼可能還想玩!」東瑞棠揶揄著。

  東顯壑聳聳肩沒回答,顯示他的心情是真的棒呆了。

  「這是要給誰家的小孩玩的?」東父好奇的問著。「客戶的嗎?」

  「不是,是我們家的小孩。」東顯壑將其中一部電動車丟給東瑞棠,「有空在那裡看熱鬧,還不如動動手幫我裝電池,順便研究這個要怎麼操控,免得我兒子問我時,我回答不出來,那就丟臉了。」

  不客氣的將說明書丟給東瑞棠。

  「你兒子?」眾人傻眼,率先反應過來的是東許百合,「你該不會真的不結婚,卻跑去領養小孩了吧?!」

  「什麼領養,那真的是我的兒子。」他抬起頭,不悅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什麼、什麼?你的意思是,你在外頭有了兒子了?」心臟受不了刺激,東母捧心。

  「是啊!」他大方的承認。

  有兒子就有兒子,這又不是什麼很丟臉的事,相對的,他還覺得很驕傲。

  「二哥,我沒聽錯吧?你不是說你防護措施都做得很好嗎?」

  「是很好啊!」不過以前結婚那段期間並沒做啊!「你們一定很想知道孩子的媽是誰對吧?」

  眾人有志一同的點頭。

  「孩子的媽就是我的前妻方思聆!我的兒子叫方家同,今年四歲半。」

  簡單的一句話就像是炸藥一樣,炸得全家人嘴巴都張得大大的,久久說不出半句話。

  「二哥,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本來就是真的。」他拿著螺絲起子的手根本沒停過,「放心,我會找機會讓你們看看小同的。」

  原來自己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早已當了奶奶啊!東母看著桌上那一大疊資料,她還要這些做什麼?她拿起資料順手就往垃圾筒裡丟。

  「兒子啊~~」她討好的笑著,「你說我孫子叫小同是不是?你等一下是不是要去看他?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不行。」

  「什麼——」東許百合沒想到自個兒的兒子竟然拒絕,她只不過想看看她的孫子而已啊!

  「為什麼?我連看個孫子都不行嗎?虧我把你拉拔到這麼大,你生了兒子竟然就自己藏起來!」她氣得很。

  東顯壑歎了一口氣,「媽,冷靜一點!不是我不帶你去看,只是現在時機不適合。」

  「我看孫子還得挑時間嗎?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一點嗎?」她拍桌震怒。

  「因為他下午要出院,他已在加護病房住了兩個星期。」

  「啊!這是怎麼回事?我可憐的小孫子。」東許百合心疼的掉了兩滴眼淚。

  「從幼稚園的溜滑梯跌下來,顱內出血。」

  聽到顱內出血四個字,東母差點死死昏昏去,「怎麼搞的?為什麼這麼不小心?我可憐的小孫子啊~~」

  「二哥,也許我在這個時候不該說這種話,不過你真的確定孩子是你的嗎?而且你們不是離婚了?」

  「我當然很肯定那孩子是我的,因為我是在聽到她說懷孕後,才和她離婚的。」他肯定的說著。

  「啊?」眾人再次受到驚嚇!

  「東顯壑!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知道思聆懷孕,你竟然還跟她離婚?!」她真的老了,不然為何兒子做的事她完全都不懂?

  三人一致將視線投向東顯壑,瞬間大廳的空氣就像凝結成冰一般,沒人再發出一點聲音,只等著東顯壑為他們解開五年前他為何與妻子離婚的謎底。

  「因為我親眼看到她和別的男人進飯店開房間!」東顯壑為眾人解惑了。

  想到自己當時親眼目睹的瞬間,他整個人差點崩潰!

  他心中對方思聆滿滿的愛意在瞬間化為恨意,他只要見到方思聆那張甜美的笑顏,就會想起她的背叛,所以他選擇避不見面、選擇對她冷心無情,選擇用最殘忍的一面來傷害彼此。

  而這樣的痛,即使到了今日,依然讓他難以承受!

  「開房間?」東母一天之中真的受到太多的刺激了,「怎麼可能?思聆是這麼乖的一個女孩,她怎麼可能去和別的男人開房間!」她就事論事的說。

  雖然兒子婚後,她並沒和媳婦同住,可是媳婦常常打電話來問候她,讓沒生女兒的她感到很貼心。

  坦白說,在知道東顯壑和方思聆離婚時,她還傷心了好久。

  「怎麼不可能!」他吼著,「那天我和客戶約好到XX飯店用餐,我親眼看到她和一個男人走進那家飯店,還在櫃檯處拿了鑰匙。」

  想到那天的情景,東顯壑的雙眼立即充斥了血絲,那時要不是他還有一點自制力,他真的會將那個男人狠狠的撕碎。

  而且因為這件事太傷他的男性自尊,是以他從沒在方思聆面前出言說破——他一心認定:她該心知肚明。

  「你說的是什麼時候?」聽起來好像有一點怪,東瑞棠趕緊不恥下問。

  「五年前的四月二十日。」這個日期讓他想忘都忘不掉,每年只要一到這一天,他就會將自己獨自關在房裡不出門。

  「二哥,你確定是五年前的四月二十日?」東瑞棠突然張大眼,驚駭的叫嚷著,「該不會是在京鳳飯店吧?!」

  如果是這樣,那他二哥就真的錯怪方思聆了!

  完蛋了!

  「樂鳳飯店?你怎麼知道!」他激動的揪著東瑞棠的領子,「你為什麼知道那個地方?」

  「當然知道,因為二嫂是我約的啊!」東瑞棠長歎了一口氣,不敢相信竟會發生如此烏龍事件!「你看到的那個男人是不是理個小平頭,穿著簡單的休閒服?」

  二哥啊~~你還真是糊塗!

  「沒錯!」他咬牙點頭,但聽著東瑞棠的話,他隱隱有感覺到——似乎某個環節出錯了。

  「那是長年住在美國的堂弟啊!那天他剛好回台灣,所以我就打電話給二嫂,告訴她我們想在飯店房間辦個歡迎會,很多人都到了,就連老爸、老媽都有去。」

  啪!的一聲,手中的塑膠玩具硬生生的被東顯壑給折斷,「不!這個不是真的……」怎麼會……

  這教他怎麼能相信!

  他一直以為是方思聆對他不忠誠,是她背棄了他們之間的誓言,所以他才冷漠以待,甚至在她開口告訴他她懷孕時,無情的攆走她。

  現在……卻發現這一切全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是他光靠著表面的「發現」,甚至從沒給過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就直接判她死刑,將他們兩人同時推入無邊的煉獄裡,任由煉獄之火狠狠的燒灼兩人。

  「這絕對不是真的!」他咆哮著,額上的青筋畢露,內心則是悔恨不已。

  為什麼他要這樣衝動行事?

  為什麼他當時不肯給她一點機會,讓她開口解釋呢?

  如果她有解釋的機會,那一切的不幸就都不會發生啊!

  為什麼他當時要讓氣憤蒙蔽了雙眼?

  為什麼他不能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下方思聆的為人——他該知道,她不是會做出背叛他的事的女人啊!

  為什麼他就只顧著自己男性的尊嚴,卻枉顧她的權益?

  為什麼他非要一心認定是她背叛他……所以如此殘忍的傷害她?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是因為太愛她,以至於對自己不夠有信心,所以才會這樣的傷到她嗎?

  東顯壑已經不知該怎麼辦!

  他要如何祈求方思聆原諒他的愚昧行徑?

  他還有資格再來挽回她嗎?

  他已經不知道了……

  「這是真的,我們真的有去啊!」東許百合歎了口氣回答。

  「那為什麼我沒去?」東顯壑反問著,內心就是不願接受這樣的真相。

  「有啊!我一開始就有邀請你,可你說中午和客戶約好,所以我才轉約二嫂,讓她當你的代表。」

  心頭那座用恨意所建築起來的碉堡在瞬間一塊塊的瓦解了,剩下的是裡頭那顆殘破不堪、千瘡百孔的心。「這是真的嗎?」

  他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痛恨著自己當年為何不肯把這件事情給說開?痛恨著自己為何要讓兩人痛苦了五年?痛恨著自己的愚蠢、糊塗以及自以為是……

  「我知道二哥可能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不過我必須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們還留有那天的照片,老媽,你快去把照片拿出來洗清二嫂的清白吧!二哥,不是我這個做弟弟的不挺你,只不過你這次是真的錯得太離譜了。」

  東許百合無奈的找出相片,翻到了五年前的四月二十日那天聚會的相片。

  果然,就如同東瑞棠說的一樣,許多東家的親朋好友都去了,不只是方思聆及那個男人而已。

  他忍不住強辯著,「難道就沒有地方可以辦歡迎會了嗎?為什麼非得要選在飯店?」害他產生了這麼可怕的錯誤聯想?

  「哦~~因為堂弟回台灣原本就是訂在那家飯店,我們想說開完歡迎會後讓他好好的休息。」他看了東顯壑一眼。

  「二哥,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不過這就是事實,我只能說,你是真的錯怪二嫂了。」

  「我知道了。」千百種的複雜情緒不停的在胸口翻騰著,他只知道他欠她一個真心的道歉。

  在他滿心以為她是個對婚姻不忠誠的女人,在他唾棄她、嫌惡她時,這其實代表著他對他與她的婚姻沒信心,他並沒有相信她……

  他真是大錯特錯了!

  可不是有古人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

  他是錯了,可他非常有改過的心,他會盡最大努力來挽回她的心!

  「那你想怎麼做?」

  「一家人本來就該一起生活的。」必要時,他願意用他的生命來彌補他曾犯下的過錯,他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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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面對那雙灼熱的黑眸,方思聆整日都覺得不自在,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她拎著包包就準備衝出辦公室。

  「等等,方小姐。」

  看吧!果然來了,方思聆止住腳步,緩緩的轉過身,「總經理,還有什麼事嗎?還是要加班?」

  「是沒什麼很重要的事,當然也不需要加班。」東顯壑的心情顯得好極了,自從知道方思聆的秘密後,他就不再當個故意挑剔員工的惡老闆:更加上當他知道自己才是「罪人」後,他對她不論是在態度或說話上,都顯得客氣十足。「你今天晚上有空嗎?」

  「沒空。」想也不想的,方思聆便直接回答,然後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打開包包,拿出兩萬多元,「這個還給你,謝謝。」

  這些是東顯壑那天幫小同支付的醫藥費,還好那天他有去醫院,否則她根本籌不到醫藥費。

  但現在她已領到薪水,可以還給他了,她才不肯欠他人情。

  「為什麼要還給我?」他不收,聲音變冷,雙臂環胸,有點不悅的看著她。

  為何她要跟他保持距離?她難道看不出他想挽回的心是這麼的積極嗎?

  「醫藥費是你先幫我們支付的,我們非親非故,沒理由讓你幫我們出那些錢。」方思聆講得很冷淡。

  加上她曾經遭受過婚姻的挫折,現在的她,對所有人事物都不是很信任,畢竟她是個心靈受傷的女人。

  她的話讓東顯壑聽在耳裡覺得很難受。「思聆,你該知道我們並不是非親非故!」

  「我們不是非親非故,那我們代表什麼?」她昂起小臉瞪著他,不懂當初明明是他不要她,為何如今卻又來纏著她?

  「別忘了我們已經離婚,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母子平靜的生活好嗎?」她忿忿的推開擋在面前的東顯壑。

  「我辦不到!」東顯壑拉住她的手,認真的看著方思聆,「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對,難道我們就不能重來嗎?」

  只要給他機會,他發誓會彌補她的。

  「重來?」當初他傷她這麼深,如今就只是說出短短兩個字,他就要想跟她重新來過?!

  「有這麼簡單嗎?歷史可以重演嗎?你憑什麼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當初他為何就不肯給她一個機會呢?她甚至連自己做錯了什麼都不知道!「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你想要小同是不是?我可以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我是絕對不會把小同讓給你的!」

  「我並沒有要和你搶小同的意思。」他趕緊解釋道,不想她再對他存有絲毫惡劣的印象。

  看著方思聆防備的雙眼,他就知道她把她想錯了,「我只是在想,我們能不能重新再來一遍!就讓我們把驕傲與自尊放在一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會在未來的日子裡彌補虧欠她的,「我只想把你們母子留在我的身旁。」他握著方思聆的手。

  方思聆咬緊下唇吼著,「我和小同並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我們是人啊!我們母子會哭、會笑,會傷心、會難過,我們有血有肉,不是玩具,我們不是你心情好時,就對我們說幾句好話;當你心情差時,就可以讓你以冷顏對待我們的。」

  「你別忘了,當初是你自己決定不要我們的,當年我是多麼的希望我們能因為這個孩子的存在而能與你繼續走下去!」如今回想起來,她的心仍痛如刀割。

  「是啊!到後來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走……全世界沒有一個人讚成我把小同生下來……」

  「我在這條路上跌跌撞撞的,在最難過、最失意的時候,我甚至曾爬到樓頂,手撫著肚子告訴我肚子裡的貝比,如果我撐不下去、我沒辦法把他生出來的話,我求他千萬不要怨我、不要怪我……」

  「我只能告訴無辜的他,要他記得在下次投胎時,要找個能夠疼愛他的父母親,而不是我!」她還記得當時的她俯視地面的那種感覺……她甚至以為只要跳下去,她就能把所有的煩惱全都忘記,她就能得到解脫……

  可是肚子裡傳來的鼓動卻清楚的告訴她:他想要活下去,她不能自私的這麼做!

  「思聆,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他聽得心好痛,彷彿她的苦他也與她一起承受過。

  他發誓,如果能與她重新來過,他再不會傷她,他要給她最幸福的生活。

  「你不知道該怎麼做是不是?你要我告訴你你得怎麼做是不是?」她用力揮開東顯壑的手,「好哇~~我希望看到你去死……我多希望我從來沒有遇見你,你可以做得到嗎?」

  她吼著,「聽到了沒?我希望看到你去死!你死了我就高興,我就可以原諒你了,你做的一切我全都可以忘記了。」她被他氣得胡言亂語起來。

  「真的嗎?真的只要我去死,這樣就算贖罪嗎?」她真的這麼恨他嗎?是啊!換成是他也是一樣的恨啊!

  「是啊!」

  「好,這裡是十八樓,我現在就從這裡跳下去。」東顯壑打開整片落地窗,十八樓很高,從這裡跳下去必死無疑。

  森冷的風吹入辦公室內,方思聆拉緊衣服,目光茫然的看著東顯壑。

  她只是因為恨了他許久,恨到根本沒有辦法敞開心胸,因為她要的是她的自尊,所以才會說出這麼重的氣話。

  她根本沒有真的想他去死……

  見到他直直走向敞開的落地窗,她嚇得差點要崩潰了!「不——不要!」她尖叫著,「不要跳!」

  她見到東顯壑關上落地窗,面帶微笑的轉過身看著她,他知道她的心了——雖然恨他,但她也愛他!

  她真的被嚇得腿都軟了,她癱在地上,雙眼眨也不敢眨的緊盯著東顯壑。

  「是你叫我別跳的。」他蹲下身握住方思聆的手,與她平行的看著她。

  「是,是我叫你別跳的,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告訴你,我絕對會連夜帶著小同逃走,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我們。」她再度說出重話。

  「好、好,你冷靜一點。」錯在他他都知道,「思聆,我並沒有要和你搶小同的想法,這一點你絕對可以放心,我只是希望我可以多看看他而已,我記得你並不是那麼小器的人,這點你應該可以答應吧?」

  「……」方思聆沉默不語。

  「你知道他該有個父親,這對他的成長是正面的:而且我還買了好多禮物要送給他,現在就放在車子裡。」他打算以循序漸進的方式慢慢攻破她的心防。「你不會連這樣也不接受吧?」

  「真的只有這樣?」為了讓小同得到最好的對待,她確實不能剝奪東顯壑做父親的權益。

  「真的,我保證。」他舉高雙手,保證這只是開端而已。

  「好吧!」小同確實很喜歡東顯壑,他從出院後就一直問她:媽咪,爸爸什麼時候還會來看我們?

  當她聽到小同這麼問時,嚇了一大跳,很直覺的回問小同,誰是你爸爸?

  小同堅定的告訴她,就是東顯壑!並且還告訴她,他的爸爸親口說他並沒有不要他們,他只是忘了回來找他們而已。

  沒有不要他們,只是忘了回來找他們!那時她真的好希望自己也能跟小同一樣的天真,能夠相信東顯壑所說的話,可大人畢竟不是小孩,思想沒那麼單純。

  好,既然小同這麼喜歡他,甚至接受他,那她就不能太過反對,否則會傷小同的心,未來她只會默默的、不動聲色的拒絕他。

  「他現在應該下課了吧?我們一起去接他好嗎?」一想到能跟自己的兒子接近,他就感到很興奮,「坐我的車吧!」

  *********

  「他就是念這間幼稚園嗎?上次我不是和你說過,也許我們可以替他轉到比較好的學校,免得再發生那樣的意外。」

  「每間幼稚園都一樣,我覺得他在這裡念得好端端的,沒必要轉學。」這間幼稚園雖然設備普通,不過她有打聽過,這裡的師資不錯,老師都很細心,會發生上次的事件純屬意外。

  「好吧!」他在三公尺前停下車,方思聆打開車門下車,他也跟著下車。

  當東顯壑跟著方思聆一起走到門口接小同時,幼稚園內興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老師與其他家長對於一身西裝、長相俊美的東顯壑覺得好奇極了,尤其他又是與方思聆走在一塊,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是個單親媽媽。

  「我們來接小同的。」

  「小同是嗎?請稍等一下。」拿著麥克風的老師連忙廣播,「小同,請你到一樓來,你的媽咪來了。」

  「小同今天在學校還乖嗎?」方思聆問著。

  「小同很乖,也是個很聰明的小孩;這位是……」老師藉機問著。

  「我是小同的爸爸,以後都會和他的媽咪一起來接他。」東顯壑回答道,見到小同從樓梯上走下來,開口喚道:「小同,爸爸在這裡。」

  小同一見到方思聆及東顯壑,高興的立刻撲了過來,將書包及餐盒全都丟到東顯壑的身上,「爸爸,你好久都沒來看我了,我好想你喔!」

  看到他們父子相處的情形,方思聆的心有著很深的感觸,「小同,不可以沒有禮貌。」

  「沒關係,小同。」他一手拿著書包及餐盒,一手牽著兒子的小手,「跟老師說再見,爸爸的車在那裡。」

  他指著前方那輛黑色的賓士車。「爸爸帶了好多禮物來給你,上車再看。」

  「好。」小同圓圓的大眼眨啊眨的,嘴上掛著甜甜的笑容,「今天老師又有誇我喔!她們說我很適合學鋼琴耶!」

  「那很好啊!小同喜歡彈鋼琴嗎?」

  「喜歡啊~~」

  三人上了車,小同與方思聆坐在後座,當小同看到後座上滿滿的玩具,當下高興不已,馬上就拆起玩具來。

  這讓一直無法滿足小同在物慾上滿足的方思聆,心中更是滿滿的感慨。

  車子沒開多久就到方思聆所租賃的小套房前,「小同,回家了。」她拿起所有東西下了車。

  「爸爸,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家嗎?我們同學的爸爸和媽媽都是住在一起的。」為什麼他要例外?

  「傻孩子,不要亂說話,你爸爸還有別的地方可以住。」方思聆摸摸小同的頭,安撫他的情緒。

  「你希望我和你們一起住嗎?」東顯壑卻很懂得適時抓住與方思聆重修舊好的每一個機會。

  「對啊!我好不容易有了爸爸,爸爸,你不要走好不好?和我們一起住嘛!」小同可憐的瞅著東顯壑看。「我們可以一起玩你今天買的這些玩具啊!」

  「我也想啊!不過你要先問媽咪肯不肯讓我和你們一起住?」利用天真的小朋友是一件很卑鄙的事,可東顯壑此刻卻半點都不介意這麼做,他是真的很想和他們一起上樓看看方思聆和小同居住的地方。

  「媽咪,好不好嗎?讓爸爸和我們一起住,不然他一個人會很可憐的。」小同哀求著。

  從頭到尾沒介入他們父子談話的方思聆歎了一口長氣,果然孩子是同時需要父母兩人的,「我們家很小的,爸爸會住不習慣,他喜歡住大房子。」

  「只要你答應就好了,我怎麼會住不習慣呢?」東顯壑由方思聆的話裡聽出她的讓步,他笑嘻嘻的將車子停好熄火。「那就讓爸爸參觀一下你和媽咪的家好不好?」

  「好哇~~耶!」他輕易的抱起小同,讓小同坐在他的肩頭,「小帥哥,你太輕了喔!以後要吃多一點才能長得很壯,像爸爸一樣壯。」

  「你不要太寵他,小孩子是不能寵的。」方思聆歎了口氣,三人搭上了電梯之後,在七樓停了下來,「我們就住在這裡。」她拿出鑰匙開門。

  當東顯壑健碩的身子一走入這間簡單的小套房,所有的空間幾乎都快被填滿了。

  這間套房有著簡單的床、桌子、椅子,還有一套衛浴設備,方思聆母子私人的物品不算很多,除了一些折好放在一旁的衣服外,可能就再沒空間了。

  「不好意思,我們家沒什麼地方可以讓你坐。」她將書包及餐盒掛好。

  「沒關係,我不是很介意。」他很隨意的在地板上坐下,這間房間雖然小,不過卻讓人感覺到溫馨。「小同來,爸爸教你玩這輛電動車。」

  「好哇、好哇!」個子小小的小同立即鑽到東顯壑的腿上坐下。「浩浩昨天有帶電動車到學校喔!但卻被老師罵了。」

  「為什麼老師要罵他?」他讓小同握住搖控器教他玩。

  「因為老師說不能帶玩具到學校啊!不過他有分我玩。」

  「這麼好?他是你的好朋友嗎?」

  「對啊!他是我的好朋友,他不會笑我沒有爸爸。」小同和東顯壑分享著在幼稚園裡發生的事。

  「那其他的小朋友都會笑你沒爸爸嗎?」

  方思聆聽到小同的話,心頭一緊,眼淚在眼眶裡頭打轉,她連忙偏過頭;但她同時也在心底做出決定:就算不肯原諒東顯壑,她也得為了小同而讓步的。

  「是啊!不過我都把他們給打倒了喔~~我很強耶!就像假面騎士一樣強,而且我昨天也有告訴他們我是有爸爸的,我爸爸長得好好看呢!」小同愈說愈得意,「我還告訴他們,我要帶我的爸爸到學校去給他們看。」

  「下次誰敢再說你沒爸爸,爸爸就打他的小屁股。」

  「好哇~~要打十下喔!」他發現只要動著搖控器,車子就會一左一右的前進,小同是個聰明的孩子,沒多久就會自己操控搖控器了。

  「這是要裝電池的,電池是叔叔幫你裝的。」

  「叔叔?」小同不解的問著東顯壑。

  「就是爸爸的弟弟,爸爸還有一個哥哥,另外爺爺、奶奶也在家裡。」他解釋著。「他們都很想看你,也準備了禮物想送給小同。」說到這裡,東顯壑瞄了一眼站在一旁沒開口說話的方思聆。

  「真的嗎?可是我沒有準備禮物送他們耶!那我再叫媽咪帶我去買禮物。」

  「沒帶禮物也沒關係,他們不喜歡禮物,只喜歡小同而已。」

  「好啊!」小同點點頭,「媽咪,你早上說要煮麵面給我吃,可不可以也煮給爸爸吃?不然他肚子餓就會哭哭。」

  「嗯,我去煮。」方思聆知道小同是真的很需要父愛,她決定不干擾他們父子,也不趕東顯壑,讓他陪著小同盡情的玩玩具、寫作業。

  一直到晚上十點,小同洗完澡要上床睡覺了。「爸爸,你明天還要來找我們玩喔!我們打勾勾,你沒來的話就是烏龜。」

  小同很怕東顯壑一回去就再不來了,緊張的要求東顯壑給他一個承諾。

  「我當然會來啊!爸爸明天也會和媽咪一起到幼稚園去接你。」他低下身子親吻了小同的額頭。

  「思聆,我可以要求一件事嗎?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你拒絕也沒關係。」

  「什麼要求?」

  東顯壑拿出手機,「我們三個人一起拍張照片好嗎?一張快樂的全家福照片。」

  他怎麼能做出這樣的要求!當初他若沒不要她,他們就會是他剛才所說的「快樂的全家福」啊!

  是他自己不要的!

  但一想到小同,方思聆還是只能退讓。

  她僵硬的點著頭,任東顯壑一手抱著小同,一手摟著她,用手機拍了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

  東母今天一整天都沒出門,只是手拿著電視遙控器無聊的轉著電視,就想等著東顯壑回來,好不容易聽到開門聲,發現是東顯壑,她立即從沙發上跳起來。「兒子啊!你終於回來了。」

  「什麼時候我變成這麼受歡迎的人物了?」東顯壑脫下西裝,隨手往沙發上丟。

  「你有沒有幫我問過思聆,我們可不可以去看小同?」

  「我沒問。」他搖頭。

  「為什麼不問?我想我的孫子想得都快發瘋了。」她一直在想她可愛的小孫子長得是什麼模樣,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小孩。

  「不過我大概提了一下,說你們想看看他。」他看著在座的幾人,拿出了手機,「這個可以幫你們解解饞。」

  「什麼啊!」東母接過手機,不解的打開,一看到手機螢幕上的照片,雙眼霎時亮了起來,「老公啊~~你看、你看,這是小同耶!他長得好可愛。」

  「真的很可愛。」東父點點頭。

  「晚了,我洗個澡就要去睡了。」東顯壑搶回手機,東母不甘願的瞪著自己的兒子。

  「二哥,現在才十點半,你什麼時候這麼早睡了?」

  「當然得早一點睡,明天還得帶兒子去上幼稚園。」

  「東顯壑,你給我等一下。」東母動作迅速的將自己的手機取來,「我這個也幫我拿去照張相,我也要把小同的照片設成螢幕。」

  「這哪有什麼問題,你們還有沒有人要小同的照片?有的話就快點把手機交出來,否則我明天一大早出門,你們就沒機會了。」

  *********

  方思聆萬萬沒想到東顯壑竟然會這麼早起,一大早就到她家報到,還買了早點。

  更讓她覺得驚訝的是,他竟然還記得她喜歡吃燒餅和奶茶,她以為經過這麼多年,所有關於她的事他應該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不用這麼早來。」方思聆開門讓東顯壑進入屋裡。

  「早點起床,精神會比較好。」他看到小同從廁所跑出來看他,對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後又鑽回去睡。

  「等一下我開車送小同去幼稚園,你也一起搭我的車上班吧!」

  「這樣不好吧?公司同事會看到。」公司裡頭一些很八卦的女同事已經在傳她與東顯壑之間的關係了,有一次,她甚至在廁所前親耳聽見她們的對話。

  那些話不外是好奇她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來抓住東顯壑,否則為何大學肄業的她能坐穩總經理秘書這個位置而不被他給轟下來。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她們要講就讓她們講吧!」東顯壑不怎麼在意,「快點吃早餐,否則等會兒就冷掉了。」

  他將早餐擱在桌上,「嘿,小同!吃早餐了,你太慢就沒有了。」

  「爸爸,等等我,別把我的吃掉。」小同抗議著。

  方思聆拿著燒餅一口一口的吃著,看著東顯壑的俊顏,她忍不住脫口說出了心裡頭一直想問的話。「當年你為什麼不要我們?既然你當年不要我們,現在再回頭來做這些,你不覺得太遲了一點嗎……」

  她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東顯壑這陣子對他們母子的好她不是看不到,其實她內心也很掙扎、也很矛盾,昨夜她躺在床上閉著眼,卻根本無法入睡,腦袋裡所想的全都是過往的一切。

  那些被塵封已久的過去一點一滴的浮上心頭,讓她的心暖暖的,卻也讓她忍不住再次掉了淚。

  她一直很堅強,當她將小同生下來後,她就沒再掉過一滴淚!

  可在與東顯壑相遇後,她幾乎每天都會掉淚,有時她甚至懷疑自己的雙眼就像是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樣。

  「那是我的錯。」可他還真是很難啟齒。

  「我一直以為是我的錯,以為是我這個當妻子的有某些部分讓你覺得不滿意,所以你才會那樣對我。」她哽咽的說道,眼底又開始浮起一層淡淡的水霧。

  「你很好,你沒錯。」東顯壑伸手輕撫著方思聆的臉,「錯的人是我,該千刀萬剮的人是我,你只是無辜的受害者而已。」

  「我聽不懂。」方思聆握住東顯壑的手。

  東顯壑歎了口氣,決定誠實以對,「我以為你外遇,和別的男人到飯店開房間。」

  「什麼——」方思聆簡直不敢置信,「怎麼可能?!你怎麼會這麼以為!」

  她輕嚷著,「我像是那樣的人嗎?我曾經發過誓要對我的婚姻忠誠一輩子的啊!」這真的是太離譜了,「你把我的罪名扣得很重。」

  不是他另結新歡、不是他對她厭倦、不是她這個做妻子的做的不夠好,而是他認為她和其他的男人到飯店開房間!

  「如果你真的對我有任何不滿,你可以找更好的理由。」她有點不相信他的說詞。

  「不,你很好,我說過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他的罪孽深重。

  「你……怎麼會這麼想!」她壓低了聲音,「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啊!」

  她的腦袋就像是被投下了一顆炸彈一樣,轟轟轟轟轟不停的作響著,睜著一雙大眼望著東顯壑。

  東顯壑從她的雙跟裡看出她的情緒,「這麼多年來,我始終無法忘記你,我曾想過大醉一場,可你的身影卻老是在我的腦海裡印得更清晰,酒精不能帶走我的痛,只會讓我更加難受。」他對著她深自反省著。

  「我以為只要強迫自己將心神放在別的女人身上,我就不會再想起你,可是那些都是徒然的,以前我抱著你睡,心裡感受到的是滿足;可摟著別人卻只讓我覺得空虛、厭惡!

  「我希望能在她們身上找回一點和你相似的地方,可是你卻是那麼的特別、獨一無二。」她的不做作、不扭捏就是讓他瘋狂愛上她的原因,「失去你之後,我也等於失去了我自己,我沒辦法再愛任何一個女人。」這是實話,「我愛你。」這是真心話。

  她相信他說的話,他從來不曾欺騙過她,只要是他說的,她就相信。

  他說她愛他,她是相信,縱然那只是短短的三個字,可他那雙黝黑的眸子中卻透露出他深刻的愛戀。

  「我沒辦法否認我對你的感情,只是我真的是嚇到了,你該知道我曾經是多麼的愛你,可我真的被你傷得不輕,我沒辦法……」她搖頭失聲。

  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什麼滔天大罪,才會被他棄之不要!可如今竟獲知:原來她被他錯誤的誤會了!

  這……教她要如何接受?

  教她要如何的……原諒?!

  「我真的沒辦法……」她是想原諒他,她知道他有低血壓,沒辦法早起,以前每天上班總是在她的三催四請下,甚至放了四、五個鬧鐘鬧半天,都還有可能無法叫他起床!

  他曾經告訴過她,每天早上八點半起床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而,他今天到她家時才七點半。

  「我知道,我不會逼你,也不該逼你,你能再給我機會對我來說已經是恩賜了,感謝你。」他將方思聆輕輕摟在懷裡,感受她透過細薄的布料傳來的溫熱體溫。

  她的心跳他聽見了,跳得很快、跳得很急,像是在告訴他她的緊張。

  能再將她擁入懷裡就像是夢一樣,只有在夢中的他才敢奢望。

  她不再掙扎、不再推拒的讓東顯壑抱著她,他的脆弱她看見了,他因為誤會所受的傷她也能感同身受,就如同她所受到的那些痛楚一樣。

  如果愛是一把刀,那劃傷她的同時,他的心亦在淌血,「你很緊張……」方思聆輕輕的笑了,頭枕在他的肩上汲取著她既陌生又熟悉的那股男性氣息。

  「我是很緊張,真的!就像我當年要追求你一樣。」東顯壑在方思聆的臉上親吻著,就在濃情蜜意的時候,有個不識相的小朋友走了過來——

  「爸爸,我看到你在親媽咪。」小同就像個小大人一樣的說。

  而看到小同出現的兩人,當下就像是觸電一般,立即分開了。

  小同輕揚起下巴,手指著東顯壑,「男生本來就愛女生,我們老師這麼說過。」

  「哦?真的嗎?」

  「是啊!」小同認真的點頭,「我們中班也有一個女生喜歡我,不過我不喜歡她,因為她每天都流著鼻涕到幼稚園。」

  「那你在幼稚園裡有喜歡的女生嗎?」東顯壑好奇的問。

  「當然有啊!就是怡郡,我昨天也親了她,而她告訴我她也喜歡我,還送了我一隻鉛筆。」

  「小子,真有你的。」他拍拍小同的肩,「你爸爸我也是從幼稚園開始就交女朋友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加油、加油。」

  方思聆搖搖頭,「小同才四歲多,你別亂教,我可不想太早當阿嬤!」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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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方思聆因為種種的考量,再加上小同真的需要讀書、寫字的空間,總不能老是讓他縮在一旁看書,所以接受了東顯壑的建議,搬回他們原本的家。

  「這裡都沒什麼變,從你離開後,我就再沒回來過。」見到方思聆站在門口怔忡的環顧著屋內,東顯壑感歎著。

  「沒回來過?」

  「嗯,我怕想起以前的一切。」

  「怎麼可能,這裡看起來很乾淨啊!一點灰塵都沒有。」比她與小同原本住的那間套房還乾淨。

  「我有請管家打理,這裡的東西全都沒有動過。」他解釋著。

  「我知道。」看得出來,櫃子裡她做的那兩隻天鵝還放在那裡,而鞋櫃上她放的兩人的生活照也照舊擺放著。

  他們的回憶全都鎖在這間屋子裡,一點一滴都沒有被遺棄。

  「今天我們兩人都沒進公司,這樣可以嗎?」方思聆擔憂著,「你不是有很重要的會議要開嗎?」

  「不礙事的,那只是例行會議。」方思聆答應要搬回來與他同住,他真的是連作夢都會偷笑,為了怕夜長夢多、為了怕她反悔,他當機立斷就帶著她蹺班回到他家。「你覺得需要添購些什麼?」

  「就小同的書桌、椅子,順便幫他整理一間房間給他睡。」

  「沒問題,這間屋子大得很。」他牽著方思聆走到一旁,「這裡就買一架鋼琴讓小同彈琴,他有跟我說幼稚園的老師說他彈得很好,等一下我們就一起去買架比較好的鋼琴。」

  「不用買太好的吧!小朋友說不定沒彈幾次就不肯彈了,那買了不是浪費嗎?」以她自己的經濟狀況來看,這樣的行為就是浪費。

  「怎麼會!他不彈我可以彈啊!雖然我沒有什麼音樂細胞,不過我相信一定可以勤能補拙的。」他就是想寵溺自己的小孩,就算小同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搬梯子試爬的。

  「嗯。」

  *********

  「茵棠,你現在和那位東氏少東進展的如何了?」茵棠的朋友美麗隨口問著,「最近報上好像比較少報導你和東顯壑的消息了。」

  愛出鋒頭的茵棠在模特兒圈裡不怎麼有名氣,不過卻非常喜歡與一些名人交往,總是很高調的和媒體說她又在和誰誰誰交往,搶盡媒體的版面。

  而她現任的男朋友,大家都知道是東氏企業的東顯壑,她三天兩天就會讓他們交往的消息上報,距離上次她自曝東顯壑愛她愛得要死,三天送一個名牌包包、五天送一條珍貴項煉、一個月內送上一對鑽石耳環到現在,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有她與他的消息了。

  「哎喲~~寫來寫去還不是都寫那些而已,我就是看沒什麼好寫的,才沒再多說:可東顯壑還是很愛我啊!只是他們家人有要求我要低調點,他們不喜歡我到處和別人說東顯壑有多愛我,所以就……」她聳了聳肩,拿出煙盒抽了根煙。

  「是這樣嗎?不過你上次不是說東顯壑開口向你求婚了,你還在考慮嗎?」另一名朋友阿蘭也問著。

  茵棠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呃……是啊!只不過我還在考慮,他們東家要求的媳婦是不能對外曝光的!

  「你們也知道的,大企業都是這樣,嫁給他們的女人都得乖乖的在家洗手做羹湯:這樣我哪肯啊!五光十色的伸展台要我放棄,我還真是捨不得。」說什麼他向她求婚,他送她什麼大鑽戒……全都是她自己瞎扯的,根本就沒的事。

  「好像是這樣,我看那個誰誰誰嫁人後,是沒再出來了。」

  「所以我怎麼可能這麼早就點頭嘛!你們知道男人就是賤骨頭,愈得不到的就愈想要,輕易答應了他的求婚,說不定他會覺得我很沒價值……」她再吸了口煙。

  「是啊!」

  突然,服務生領著兩名上門的顧客坐在茵棠隔壁桌,「兩位坐這裡好嗎?兩位想點些什麼?」

  「咖啡和果汁,還要兩個覆盆子蛋糕。」男人開口說道。

  原本茵棠不想理會這對男女,可是他們接下來的談話卻讓她聽得幾乎火冒三丈。

  「這是今天中午剛出刊的三週刊,裡頭有報導模特兒茵棠及她的男朋友東顯壑耶!」女孩子最愛看八卦了,她翻開了雜誌。

  「茵棠,在說你耶!」美麗拍拍茵棠的手,「才剛說你與東顯壑沒什麼消息,現在又冒出來了,你還真是個不甘寂寞的女人。」

  「哎呀!人紅嘛~~記者沒什麼可以寫,當然就會來採訪我們了。」茵棠雖然嘴巴上這麼說,可心裡卻納悶極了,她明明沒有接到三週刊雜誌記者的訪問,他們為什麼就能發稿!

  「柏仁,我從以前就很討厭茵棠,覺得她就像公共汽車一樣,只要投了錢就可以上車,說實在的,我覺得東顯壑長得很體面,他和茵棠在一起,我真的覺得是他沒眼光。」女孩指著雜誌上刊出的兩人照片,不停的評頭論足著,「你看,這裡還有一張表格把茵棠交往過的男人全都列了出來。」

  坐在一旁的茵棠親耳聽到有人說她是「公共汽車」,這真是把她氣死了,壓低了頭上戴著的漁夫帽,她心裡頭氣得很,幾乎想撕爛那個女孩的嘴巴。

  「公共汽車?茵棠,她說你是公共汽車耶!」美麗像是怕茵棠沒聽到,還重複了一遍。

  「不會啦~~她長得這麼漂亮。身材又好,東顯壑算是很有眼光。」女孩的男朋友柏仁拿出男人看女人的眼光評論著。

  「什麼啊!我覺得她就像狐狸精一樣,你看這張照片,明知道下車會有記者拍,還故意撩高裙子讓人家拍,又是露乳溝、又是露點的,難看死了。」

  「你是嫉妒你的身材沒人家好吧!」柏仁開玩笑的說道。

  「哪有,我才不會嫉妒她呢!」女孩又翻了一頁,「啊~~這裡有寫,東顯壑新交了一個女朋友,對方還有個四歲多的孩子……嗯~~她雖然有了孩子,不過我覺得比那個茵棠好多了!」

  茵棠聽到她說東顯壑有了新的女朋友,她真的無法再忍耐了,而且她前一刻才和她兩位好朋友炫耀著東顯壑愛她愛得要死,還在等著她點頭嫁給他。

  如此一來,她根本沒台階好下!

  此時,她的兩個朋友也都低聲交談,她們的動作在茵棠的眼中看來,就像是在嘲笑她打腫臉充胖子一樣。

  「你那本什麼雜誌借我看看!」未得獲得隔桌女孩的同意,茵棠搶過雜誌,看著那幾頁的報導,她愈看愈生氣。

  那上面寫著她茵棠已經被拋棄了,東顯壑從三個月前便開始和那位新女友交往,還在他的公司上班,目前擔任秘書的職位。

  三個月前?那不就是東顯壑開始和她斷聯絡的時間嗎?原來他就是因為有了新的對象啊!

  茵棠氣得將雜誌砸在桌上,東顯壑可是她花費好久的苦心才釣到的,她絕對不會讓他就這麼輕易溜走。

  實在是吞不下這口氣的茵棠,從包包頭拿出鈔票隨手丟在桌上,連招呼都沒打就衝出了咖啡廳。

  *********

  由於茵棠之前常到東氏找東顯壑,所以櫃檯小姐看到她出現在東氏時,並沒有攔住她,而是讓她直達十八樓。

  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又快又急,顯示著她的著急及憤怒。

  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名模茵棠,從來都只有男人愛她愛得要死,只有她甩別人,沒有別人膽敢甩了她。

  她推開東顯壑辦公室的門,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讓站在東顯壑身旁和他一起參考鋼琴DM的方思聆緊皺起眉頭,「小姐,你忘了敲門。」

  她提醒著茵棠禮貌的重要。

  「我來這裡可是從來不敲門的。」茵棠示威性的喊著,雖然雜誌在東顯壑新女朋友的雙眼打了馬賽克,可是她仍然很輕易就認出站在眼前的女人,就是和她搶男朋友的狐狸精。

  「你來這裡做什麼?」東顯壑不悅的說道,從辦公桌前起身。

  「我不能來是不是?」茵棠挑釁的拍著東顯壑的辦公桌,「你跟我說你忙,沒空打電話給我,還說要和我分手,原來就是新交了這個女人嗎?」

  她充滿恨意的雙眼緊盯著方思聆看,「她有什麼好的?還是一個孩子的媽!」

  「這些都不關你的事,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否則我就叫警衛了。」

  「叫什麼警衛?我今天來就是要教訓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敢和我搶男人。」她抓狂的拉住方思聆瘦小的手腕。

  完全沒防備的方思聆就這麼被茵棠從東顯壑身後拖了出來。

  「放開她。」東顯壑制止道。

  「什麼?她就這麼寶貝是不是?你和我交往這麼久,對我有這麼好過嗎?」茵棠雙手在方思聆的臉上揮打著。

  「好痛!放開我……」方思聆閃躲不及,硬是被摑了幾個耳光。

  東顯壑心疼的一手拉開方思聆,一手則是用力推了茵棠一把。

  這一推,茵棠往後退了好幾步,高跟鞋的鞋跟拐了一下,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臉也擦撞到桌角。「該死的東顯壑!你竟然這樣對我。」她像發瘋似的大喊著。

  「我記得我有告訴過你,叫你別再來找我。」他將受驚的方思聆摟入懷中,雙眼透露出冷冽的光芒。

  「我從以前就告訴過你,我從沒有要和你結婚的打算,對於你胡編說我向你求婚那些事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已是我所能容忍的底限了,你最好別再來騷擾思聆,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好,叫我別騷擾她是不是?我偏要!」茵棠揉著撞傷的右臉,想起明天還得走秀,這樣的她根本就沒辦法上場,鐵定會被換角。

  「我就要看你疼她疼到什麼地步!」撂下狠話後,茵棠狼狽的走出東顯壑的辦公室。

  「抱歉,嚇到你了。」好不容易他與方思聆的感情恢復了一點點生機,東顯壑好怕茵棠這麼一鬧,會把兩人剛萌生出來的小愛苗給掐死了。

  「嗯,還好!只是有點痛而已。」方思聆撫了撫自己的臉,「她之前和你在一起嗎?」

  「對。」

  「哦!」方思聆看著東顯壑,「在感情的世界裡,每個人都是弱者,愛情會讓人發狂、發瘋,我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愛你。」

  「不。」東顯壑搖搖頭,「她愛的是她自己,她今天會這麼生氣的找上門來,並不是說她真的有多愛我,只是丟不起這個臉,因為向來只是她不要別人,沒有男人敢開口和她說要分手。

  「而且和她在一起時,我在一開始就跟她講得很清楚,雙方只是各取所需,我絕對不會娶她。」

  「你真的很殘忍,你知道嗎?」方思聆伸手撫了撫他的俊顏,「如果沒心,就別和她在一起,免得讓人傷了心。」

  「別人要怎麼傷心、難過,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在乎的人就只有你,我不會讓你再對我感到傷心、難過。」

  「你嘴巴真的很甜,我想當年我會在大學還沒畢業就嫁給你,一定是因為你很會說話吧!就用這張嘴來騙我。」她笑著搖頭,他總是能順口編出許多好話來討好她,讓她每天的心情都很好。「這也算是一種天賦吧!」

  「呵。」東顯壑摟著方思聆,讓她在自己腿上坐下,「我可不是對每個人都說得出口的,而且也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麼說。」

  他一手輕摟著她的腰,一手托著方思聆的後腦勺,「剛才的事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了。」他承諾著。

  「不,你應該要告訴我,這種事情還會發生多少次,讓我先有心理準備。」

  看她還會與他開玩笑,這就表示她的心情並不算太壞,剛才的事應該沒讓她受到傷害,東顯壑這才放下心。

  「我說過了,每個女人都是自私的,我會捍衛自己的感情、保護自己的家庭。」女人的韌性是很強的,她不會在這場戰爭裡輕易的讓步。

  畢竟他是她小孩的父親,而小同已離不開他,為了小同,方思聆知道自己會努力的。

  他的手由她的腰緩緩撫上她精緻的五宮,她的話讓他很感動——

  當年錯的人是他,而她卻選擇無條件的原諒他,讓他有機會可以參與她的生活,「我真的佩服我的眼光,可以選到你這麼好的女人當老婆。」

  「可是判斷能力卻不怎麼樣。」她存心糗他,過往的一切似乎又回來了。

  「我可以吻你嗎?」看著那張上了淡淡口紅的櫻桃小嘴,東顯壑的指頭在那兒輕撫著。

  她紅艷的唇瓣就像是要邀他品嚐一樣,他低下頭吻上她的唇,靈活的舌探入她的口中與她的相互交纏著。

  方思聆被動的回應著他,雙手輕摟著他的肩膀。

  對於這一切她並不陌生,但卻顯得生疏,畢竟他們已分離了五年;東顯壑耐心的引導著她,讓她慢慢的放鬆自己。

  他的吻溫柔得就像是春天的和風般讓人迷醉,方思聆整個腦子因為他的吻而沒辦法思考,只能緊閉著雙眼任他一再的佔領著她。

  他解開方思聆薄襯衫的扣子,雙眼瞬間變得火熱,他全身燒燙,這麼多年了,始終只有她才能讓他這麼的想要。

  解開內衣的扣子,淡藍色的內衣掉落在地上,她美麗的胸脯在他的面前呈現。

  「我會為了你而發狂的。」東顯壑的手愈來愈往下移,他撩高她的窄裙,扯下她的絲襪。

  「這裡會有人來。」方思聆好緊張,就怕等會兒有人冒失的打開門,免費看到由他倆主演的春宮戲碼。

  「不會,鎖起來就可以了。」他伸手到後頭牆壁尋到了一個開關,按了下去,喀啦一聲,檜木大門已經落了鎖。「除非他們用車子來撞門,否則這扇門是不會輕易的被打開的。」

  他將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扶著方思聆讓她坐上辦公桌。

  乒乒乓乓的聲音讓方思聆忍不住皺起眉頭,看著一地的狼藉,「顯壑,你這麼做真的不太好,有的文件很重要,他們才剛送上來,而且你丟了一地,到最後還是得由我來整理。」她斥責著。

  「你可以不用整理,我不會怪你。」東顯壑解開西裝褲的皮帶,置身在她的雙腿間。

  一個俐落的弓身,男性貫穿了她的身體,他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呼吸聲愈來愈混濁,最後他忘情的低吼了一聲,整個男性厚實的身軀趴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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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翌日,茵棠一大早到模特兒經紀公司大吵大鬧著,「為什麼我下午的秀被取消了!」她吼著,臉上還依稀能看見微微的紅腫。

  「你覺得你目前這個狀況,可以上台嗎?」經紀人一邊看著新秀的照片,一邊不耐的對茵棠說道。

  茵棠在這個圈子已經有一段時間,要紅不紅的,可總以為自己是紅牌,沒事就愛耍脾氣,讓經紀人覺得很感冒。

  可偏偏茵棠攀上了東氏的少東,靠著他的關係,她獲得了許多的工作機會,氣焰更是大得很,心情一不好,就拿著東西往助理身上丟,弄得助理全身都是瘀青。

  而現在好了,終於下台一鞠躬了。

  「可以啊!為什麼不行?你上次告訴過我,我是這場秀的主秀耶!」

  「是啊!我還記得,不過現在已經換人了。」經紀人懶懶的說著。「知道你自己是模特兒,臉不好好的保養就算了,還紅腫成這樣。」

  她是真的覺得茵棠已經沒藥救了,「我已經告誡過你許多次,你得注重形象,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也很留意。」要抽煙、要喝酒絕對是關在家裡,將窗簾整個拉起來,確定狗仔隊拍不到她才敢做。

  「很留意?!」經紀人劉姊冷哼了一聲,「你也應該知道公司花了多少心力來栽培你,可今天我才剛到公司,就接到很多通電話。」

  「什麼電話?」

  「就是一些曾經找你代言的廣告,包含洗髮精、果汁、家電的那些公司,他們紛紛要求要換掉你!」

  茵棠簡直是不敢相信,她瞠著一雙大大的美眸瞪著劉姊,「怎麼可能?這是我爭取很久的。」

  「我也知道啊!這不也是我幫你爭取到的。」茵棠因為代言沒了而不爽,但坦白說,她更不爽。

  「你以為就這麼簡單嗎?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公司要告你違約,要求兩千萬的賠償金。」

  「違約……我什麼時候違約了?劉姊,你在說什麼笑話?」茵棠尖叫著。「為什麼一天而已,我就從天上的星星變成了爛泥巴,只能任人踐踏!」

  她拚命的想著原因,「該不會是東顯壑的關係吧?是他讓我所有的工作都沒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倒是知道這個。」看她的樣子可能還沒看過今天的報紙,「喏,你自己看吧!」

  劉姊將影劇版的頭版丟給她,「我不知道丟了這麼多代言是不是與東顯壑有關,不過我知道一定與這篇報導絕對有關。」

  報紙上刊著的是幾張從片子上翻拍下來的圖片,那幾張照片的女主角都是她,只不過和她現在比,顯得青澀許多。

  「這是……」看到這個,茵棠立即白了臉,「怎麼會有這個?!」

  這是她十幾歲時,尚未走入模特兒圈,與男朋友的自拍VCD,拍的手法雖然外行,不過內容卻是火辣辣,三點全都露,而每人各留一份當成紀念。

  而在一入行,為了怕片子流出去,她自己的那份已經銷毀,前男友的那份她也花了一百萬買了回來,並且與他分手。

  可,沒想到這卷帶子竟然還會被公佈出來。

  「這只是其中一小段而已,網路上有的是完整版的,現在各大色情網站已有免費download服務了,成人頻道還可以付費收看。」

  「阿順怎麼可以這樣?」茵棠全身顫抖,她不是花錢買回片子了嗎?他竟然還有copy本,太過分了。

  「你還記得上個星期我有打電話給你,告訴你有一位男子自稱是你前任的男朋友,手中握有你們的自拍VCD,要求你要付錢嗎?」

  上個星期……聽劉姊這麼說,茵棠有一點印象了,不過那時她忙著出門,所以沒和阿順聯絡,沒想到他竟然做得這麼狠。

  「所以片子是他放在網站上的嗎?」她的雙眼瞇了起來。

  「應該是吧!現在很多雜誌社找上門,說是要幫你拍全裸的寫真集,還有三級片的製作人也打電話來問你要不要演裡頭的名妓一角?更有幾名富商詢問你要不要讓他們包養?」其他的劉姊已經不想再講了。

  「哪幾名富商?」也許裡頭會有不錯的。

  「就林大福這種角色啊!你該不會不知道林大福向來有包養女星的習慣,圈內的女星只要被他包養過,都說他是變態。」

  「林大福?」一想到他那腦滿腸肥的樣子,茵棠就不禁打冷顫,「所以現在是怎樣?那些代言都救不回來了嗎?,」

  「你覺得有可能嗎?你現在應該要煩惱賠償金的問題吧?」劉姊冷淡的點了一根煙抽著。「忘了告訴你,淫媒也有打電話來,如果你有意思,就打這支電話給她吧!」

  茵棠完全沒辦法接受,她是伸展台上這麼耀眼的一顆明星啊!

  怎麼會在瞬間就變了樣,她氣憤的將劉姊桌上的東西全都拿起來摔。

  「茵棠,你瘋了啊?」劉姊也真的火了,「我現在正在為你的事而煩心,而你竟然還摔我的東西。」

  她從一到公司就開始處理茵棠的事了,甚至在她踏進辦公室的前一刻,都還在和律師商量這件事。

  「我是瘋了沒錯。」茵棠順手拿起劉姊桌上的拆信刀,就這麼衝出劉姊的辦公室。

  *********

  「哎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當紅模特兒茵棠啊!怎麼會來找我?是打算和我重修舊好嗎?」聽到門鈴聲響,阿順打開門,完全沒想到站在門外的是茵棠。「怎樣?看到今天的報紙了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十幾歲時是瞎了眼,才會和他在一起,甚至拍下那種性愛VCD,如今讓那些VCD毀了她。

  「哈……」阿順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我有和你說過啊!我沒錢,所以想說弄一點錢來花花,可你又不給我,我當然只能跟別人要。」

  「我之前就付給你一百萬了啊!一百萬還不夠嗎?」她的手放在口袋裡,緊緊的握住那把拆信刀。

  「我也很氣你的狠啊!怎麼?人一紅,就翻臉不認人了啊?」阿順色迷迷的看著茵棠,「喲~~人紅了可是不得了呢!整個人也跟著漂亮了許多。」

  「少廢話,將VCD交出來。」

  「那一片已經被買走了,不過我還有很多,那些都是我用針孔拍的,你要不要?想想以前我們兩個也曾好過,我手上總共有五片,就一片算你五百萬好了,五片兩千五百萬。」他輕佻的拍了拍茵棠的臉,卻被她的手揮開,「嘖,要不要啊?不然我就上網兜售,若是被色情網站買去,我可是能大撈一筆。」

  茵棠整顆心都涼了,她沒想到阿順竟然無恥到這種程度,「你設計我!」

  「茵棠,別說什麼設計不設計,我只是留下了我們當年的愛的紀念嘛!你以前不是都說你要踏進模特兒界嗎?我在想只要你一紅,那我收藏的那些紀念品當然也能值點錢,所以才會拍了那麼多,你不會怪我吧?還是你想要和我爽一下?」

  「和你爽一下是嗎?」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點渙散,「你對不起我,還想和我爽一下是嗎?呵呵呵,好哇……走啊!我們進屋子裡爽一下吧!」

  對不起她,她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那進來吧!」阿順單純的以為茵棠想陪他,於是色迷迷的摟著她進到屋子裡。

  手緊握著那把拆信刀,第一個對不起她的人是阿順,後面還有別人……凡是對不起她的人,她會一個個讓他們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

  方思聆盯著新聞播報的內容,一雙秀眉緊緊的蹙起,她完全不相信光鮮亮麗的茵棠竟然會變成這樣。

  「你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東顯壑走到她身旁坐下。

  「就茵棠的新聞啊!」方思聆回道:「新聞說她今天去找前任男朋友談判,結果一言不合,她竟拿出預藏的拆信刀往前任男友的腹部刺了一刀,她男朋友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裡。」

  「哦?」東顯壑對這種新聞向來不怎麼感興趣,「她可能是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吧!」昔日自拍的VCD被PO上網,她的演藝生涯就這麼完蛋了。「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她竟會這麼偏激。」

  「警察現在要抓她,你覺得她會不會……」她會不會找上東顯壑或者是她啊?

  茵棠猙獰的臉讓方思聆嚇得全身發寒,她輕偎在東顯壑的懷裡,「她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你別想太多,你啊!就是喜歡胡思亂想,要相信台灣警察的辦事能力,說不定等我們買完鋼琴回到家,她已經被抓了。」

  「希望是這樣。」方思聆衷心的期盼著,可是心裡卻總是有種不祥的感覺。

  也許就像東顯壑說的,她總是把自己繃得太緊、喜歡胡思亂想,也許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

  *********

  「不要吧!買這台就好。」方思聆站在東顯壑的身旁死瞪著他,之前就有拿了DM回家,她以為他們已經有了共識,買便宜一點的鋼琴,或者是二手鋼琴給小同就可以了,沒想到東顯壑竟然在一踏入這間樂器行,就直直往演奏用的鋼琴展示區走去,讓她氣得不得了。

  「小姐,演奏用的琴音都比較優美,如果真的要彈,經濟能力好一點的話,應該是要買這種琴才是。」門市人員不停的推銷。

  「在我聽起來,這兩種都差不多。」方思聆嘟著嘴說道:「我只是個外行人而已。」

  「對啊!就是因為小姐是外行人,所以聽不出來:鋼琴的價格好的上百萬都有,差一點的幾萬元也有,那種比較差的只適合初學者,你們是誰要彈?」門市人員詢問著。

  「我兒子。」

  「哦!他幾歲?」門市人繼續詢問。

  「快五歲了。」回答他問題的人是東顯壑。

  「啊?五歲?」他的臉皺了起來,「那要不要買便宜一點的?等比較熟練後再換比較好的鋼琴。」

  「太麻煩了,一開始買這架鋼琴不就好了,免得之後還得再來挑一次。」東顯壑看中一架標價一百二十萬的鋼琴,是由日本進口的,「幫我送到我家。」他很爽快的挑出信用卡付帳。

  方思聆氣得完全不想和東顯壑講話,從他收回信用卡,門市人員喜滋滋的送他們出門後,她就臭著一張臉。

  「思聆。」他討好的握住方思聆的手,「等會兒我們去吃下午茶。」

  「不要叫我啦~~我不要吃!」

  「只是一架鋼琴而已,沒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嘛!」東顯壑當然知道方思聆在氣什麼,可在他的想法裡,如果經濟能力能負擔,他想將最好的給他們母子,畢竟他虧欠他們這麼多,讓他們母子苦了這麼多年。

  「什麼沒有必要——」方思聆吼著,「你一開始就買這麼好的鋼琴給他,萬一養成了他浪費的習慣怎麼辦?壞習慣要改可是很難的。」

  她真的不想罵他,才和他一起生活沒多久,雖然小同臉上的笑容多了許多、快樂了許多,不過壞習慣也增加了不少。

  小同三天兩頭纏著東顯壑買玩具,昨天帶他回去看他的爺爺及奶奶時,這小傢伙簡直像是被寵上了天,每個人都送他禮物,回家時,他的那些禮物甚至得用小貨車載回來呢!

  「好、好,你別這麼生氣。」她火氣一來,說不定就會帶著兒子跑掉。

  「你以為我真的這麼無聊,真的這麼喜歡生氣嗎?還不都是因為你!」愈說愈氣,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東顯壑的臉一下,「你只要再讓我看到買玩具、糖果、餅乾給小同,你就給我試試看。」

  她撂下了狠話。

  「痛痛……我知道、我知道。」他笑嘻嘻的說:「親愛的思聆,放開我好嗎?你在這裡等我,我去開車過來。」

  停車位真的很難找,所以他車子才會停在很遠的地方。

  「好。」方思聆站在人行道前等待,東顯壑則是去開車。

  她無聊的瞅著一雙大眼張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多,突然,她發現一輛紅色的車靠了過來,由正面看過去,裡頭的人正是茵棠。

  她連忙往後退了一步,而茵棠似乎也看到她,她的嘴角勾起陰狠的笑容,放下車窗,「我要殺了你!」

  茵棠那張塗著鮮紅唇膏的紅唇這麼說著。「我要殺光所有對不起我的人!」

  方思聆看到那把握在茵棠手中的拆信刀,上頭還有著暗紅色乾涸的血漬。

  她嚇得轉身就跑,而茵棠也下了車。

  她睜著一雙渙散的大眼,身上的衣服有幾處還有著沭目驚心的紅。「你不要跑啊!你敢和我搶男人,那就別跑啊~~」

  許多路人看到此種景象,紛紛停了下來對茵棠指指點點的——

  「茵棠耶~~是茵棠耶!」

  方思聆根本不敢停下腳步,死命的往前跑;可茵棠的個子高、腿又長,一百六十二公分的方思聆很輕易的被茵棠給追到!

  「你不要過來……你冷靜一點!」方思聆恐懼的大喊著。

  「冷靜?啊——」茵棠歇斯底里的大叫,一頭長卷髮亂七八糟的披散在身上。「哈哈哈、哈哈哈!我什麼都沒有啊~~哈哈哈……」

  她喃喃自語著,「那個阿順啊~~」她看著手中的拆信刀,「他竟然敢對不起我,我就狠狠的剌了他幾下,你看見了沒?」

  她指著拆信刀上頭的血漬,「這就是他的血耶!我刺下去時,他直喊著好痛、好痛的,廢話!不痛我刺他做什麼?哈哈哈——」她又是狂笑又是哭泣著。

  「你不要再做傻事了。」方思聆盡力安撫苦茵棠的情緒,並看到東顯壑那輛黑色的賓士車。

  「什麼傻事,我沒有啊!」茵棠吼著,「我沒有做傻事啊!我只是要把對不起我的人全都除掉而已,哈哈……

  「阿順死了,再過來就是你了,沒有阿順,就沒有人可以再拿片子來威脅我,那些代言的機會就可以再回來了;而沒有你,東顯壑也會再回到我的身邊。」茵棠瘦弱的手腕不知打哪來的力氣,竟然緊抓著方思聆,一刀刺向她的胸口。

  「好痛……」方思聆慘叫了一聲,不停的掙扎著,拆信刀被茵棠拔出胸口,霎時泌出了鮮血。

  她掙扎著往前跑,穿著高跟鞋的腳跟卻拐了一下,整個人踉蹌的跌倒在地上。

  看著茵棠愈來愈近的臉,她手中的拆信刀還滴著鮮血,方思聆手扶著地面,身子不停的住後縮。

  茵棠瘋狂的行徑早已嚇跑人行道上所有的路人,方思聆根本就是孤立無援,「你……不要過來……」

  「我要干擾我的人全都去死!我花了好多的精神才爬到這個位置,我要那些干擾我的人全都去死!」說完,一刀又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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