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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推理] [倪匡] 亞洲之鷹羅開傳奇 08火鳳 [全文完]

[倪匡] 亞洲之鷹羅開傳奇 08火鳳 [全文完]

08火鳳
  
不是只有人類的飛機才會失事,這次連外星人的飛船 也發生意外成了重大的傷亡;而浪子高達的魅力竟然 輸給了一個外星人……  

第01章 最獨特的觀察彗星方式  
第02章 來自冰雪層下的訊號
第03章 東西陣營緊急命令   
第04章 令高達迷惑的美女
第05章 只不過是第八選擇   
第06章 願意自投羅網
第07章 難以置信的新鮮刺激   
第08章 神話境界中的仙子
第09章 各種怪事一齊發生   
第10章 截取了腦部活動的電波
第11章 外星靈魂  
第12章 分解和還原

第一章 最獨特的觀察彗星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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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開用了一個極其獨特的方式來觀察哈雷彗星——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或者說,只有他一個地球人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觀察哈雷彗星的。

哈雷彗星在它漫無邊際的宇宙旅行中,每隔七十六年最接近地球一次,這實在應該是地球人的一件大事,因為地球人生命短促,能超越七十六個地球年的人不算多,就算有,也必然有一次是沒有印象的童年或是老年。能夠有三次機會觀察哈雷彗星接近地球的人,一個也沒有,那超越了地球人生命的極限。

哈雷彗星是神秘的宇宙遨遊者,它的運行軌跡,只有在接近太陽系時,才為人類所知,可以逐日逐時,測出它的蹤跡來,但當它漸漸遠去之際,它在浩淼的宇宙之中,究竟最遠到了什麼地方才折回頭又向著地球而來,卻全無痕跡可尋,很有點像是宇宙中的遊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來的時候,不知會給地球上的各類生物帶來什麼影響,走的時候,也不知會使太陽系上的星體運行,帶來什麼變化。

這樣一個既飄忽無定而又緊守七十六年一次信義的神秘星體,若是有機會觀察,自然不應該放過。羅開,亞洲之鷹早就準備好了,他準備的是,在哈雷彗星最接近地球的這一段時間內,什麼也不做,只為了觀察哈雷彗星——用他獨特的方法去觀察。

他先選擇一座高山——地球上有許多高山可供他選擇,而且選擇高山之顛作為觀察彗星的所在也不能算太獨特,不過那只是他的第一步。

在一具相當大的地球儀之前佇立了將近一小時,並且緩緩地轉動著這具地球儀,尋找著地球上的高山之後,他決定選擇喜馬拉雅山。

一來,由於喜馬拉雅山是地球上最高的高山;二來,由於他十分熟悉喜馬拉雅山,他可以說是在這座雄偉廣袤之極的山脈之中長大的,就像普通的嬰兒在搖籃之中長大一樣。也是在這座高聳天際,幾乎包含著天然間一切奧秘的山脈之中,他接受密宗僧侶的撫養和培育,使他有了超乎常人的能力,使他成了亞洲之鷹——即使是真正的巨鷹,也很少在喜馬拉雅山的頂峰上盤旋的,而羅開卻能,他是人中之鷹,也是鷹中之鷹。

他沒有選擇最高的聖母峰,由於他計劃的獨特方式必須是只有他一個人,聖母峰由於是世界第一高峰,雖然能攀登它的人並不多,但羅開不想遇到任何人,所以他選擇了在聖母峰以東不到一百公里的珠烏峰,珠烏峰海拔八一八九公尺,只比聖母峰低幾百公尺,又不會遇見別人,是一個可供靜思冥想的極佳所在。

對了,羅開所採取的觀察哈雷彗星的方法之所以特別,就是他的方式是絕對不用任何實用科學的儀器,連最簡單的望遠鏡都不用,而是採取了靜思冥想的方法,用一種“神通”,使自己的思想去接近那不可測的宇宙遊蕩者。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能不能成功,事先,他在一間喇嘛寺中,和一些喇嘛以及智者討論過這個問題,也沒有什麼結論。無論如何,任何事總要先去做了,才能知道成功還是不成功。

他只向一個人提及這個計劃,因為在開始實行這個計劃時,他需要一個人的幫助。

當他向浪子高達提及這個計劃時,他們是在南太平洋大溪地的一個沙灘上——別看地球在整個字宙之中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星體,猶為塵埃一樣,但是就在這個小星體上,地理環境的不同,卻可以形成無數不同的情景。大溪地的沙灘、海風、陽光、村木、風情、就是大溪地獨有的,和別處盡旨不同。

當羅開提起他的計劃時,正枕著一個大溪地女郎柔軟的小腹仰躺著的高達,陡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一面笑著,一面坐直身子,當他看到了羅開冷峻的神情之後,才止住了笑聲,聳了聳肩:“人各有志,我要是有這樣的神通,我寧願——”他說著,指尖在那女郎的胸腹之間輕輕移動著,令得那女郎連足趾也捲曲起來,緊咬著下唇,發出了和海潮相呼應的呻吟聲來。

羅開沉聲道:“我要你做兩件事。”

高達揚眉:“赴湯蹈火,無不遵命。”

羅開笑了起來:“第一件,送我到目的地去,第二件,在十天之內,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蹤,我絕不想受任何打擾。”

高達笑:“太容易了,十天之後呢?要不要我來接你?”

羅開想了一想:“不用了,我自己會下山。”

當時,高達並不知道所謂“送我到目的地”去的過程是如此之簡單,但就算知道了,他自然也不會推辭的。

所以,這個故事一開始時的情景,應該是在一架性能良好的小型飛機的機艙之中,高達和羅開兩個人,飛行的高度是一萬五千公尺——儀錶上清楚地指出這一點,飛機是從尼泊爾的加德滿都機場起飛的,機場指揮室的破例的特殊記錄是:該機並無明顯目的地和預訂時間回航。

飛機並不準備降落,準備降落的只是羅開,當高達駕駛著飛機時,羅開已把一切降落設備,仔細檢查了一遍。高空高山降落,這門功夫,幾乎是世上最好的傘兵訓練學校中的空白,羅開也不是十分有把握,所以他不但集齊了一切當時的天文資料,而且還作出了相當程度的額外準備。

而高達,仍然一副不在乎,他甚至一面咬著煙,一手轉動著酒杯、輕鬆得像是在平靜海面上駕著一艘遊艇一樣。

向下看去,一座一座的高峰,綿延不絕,羅開口唇掀動。這些山峰,他一個個可以叫出名字來,在他的心目中,那一座座屹立了億萬年,也被厚厚的白雪覆蓋了億萬年的山峰,就像是他最可靠的朋友一樣。

而在高空看下去,銀光閃閃,在某些角度看去,甚至閃發出令人目眩的光芒的,像帶子一樣的冰川,自古以來在緩緩地移動,移動的力量,足以吞噬世上的一切,那是最不可測的敵人!

飛機這時,正在一條大冰川的上空,飛行高度,降低到了一萬公尺。

羅開知道那條大冰川的名字是尼東育巴冰川,那也就是說,離珠烏峰已不遠了。

他背上了降落傘,走近機艙的門,高達回過頭來向他笑了一下:“現在改變主意,幾小時之後,就可以躺在南印美女的懷抱中!”

羅開聳了聳肩,笑看高達:“人各有志!”

高達笑道:“你甚至不帶食物,我不知道你有絕食的本領。”

羅開搖頭:“不是絕食,在高山上,我會盡可能不進食,真正到了體能無法支援時,我可以隨意找到維持生命的東西進食!”

高達縱笑了起來:“例如大量凍品之類!”

羅開淡然笑著,要浪子高達暫時離開他身邊的美女,駕機在喜馬拉雅山的上空盤旋,已經是夠不容易的了,和高達是朋友的話,自然不能奢望他看到了莊嚴巍峨的高山,奇異瑰麗的冰川之後,忽然會有出世之想的。

高達轉回頭去,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飛機的高度又降低了些,珠烏峰就在眼前了。

在珠烏峰的上空,盤旋了三轉之後,羅開打開了艙門——在這種情形下,就是為什麼需要一個駕駛技術極高超的駕駛員的原因。

飛機離著陸點之間的距離是一千公尺——這樣的高度,受過一個月訓練的人就可以安全著陸,但決不是落在一個亙古以來滿是冰雪的山峰之上!

山峰頂上,哪是可供著陸的?哪是叫踏上去,就會引起雪崩的——一無所知!

山頂上的氣流如何,什麼時候張開降落傘最合適?本來平穩的氣流,是不是會因為飛機的低飛而引起變化?飛機在人躍出了機艙之後,用什麼樣的速度離開,才能使影響減到最低?

這一切問題,不但要靠跳傘人本身的判斷,至少也有一半,係於駕駛者的身上!

高達無疑,是合乎最高要求的駕駛者!

所以,這個故事的第二個情景,應該是高空之上,藍天白雲,下面,山峰連綿,冰川閃耀,一架小型飛機的艙門打開,背負著必要設備的羅開,一躍而出,小型飛機立時以極其優美的姿勢,機身傾斜成三十度角,像是在天際飄浮的一朵白雲一樣,飄了開去,對氣流的干擾,減少到了最低的程度,使羅開完全可根據到手的氣象資料,向準峰頂落下去。

羅開向著迅速遠離的飛機揮了揮手,這雖然看不到,但是相信高達一定也在機艙之中向他揮手。

他向下看,山峰挺立光削,那是不知多少年來,岩石和各種強風鬥爭的結果,他選擇的時間十分恰當,視野良好,風勢平穩,使他能按照計劃,向著山峰上,一個看來可以落腳處落下去。

在距離山峰只有兩百公尺時,他拉開了降落傘,一切都很順利,當他屈著身子,距離山頂的積雪愈來愈近之際,他放鬆全身肌肉,雙腳伸出。

當他雙腳碰到積雪時,一大片積雪,隨著輕輕的一碰,整片向下直跌了下去,那麼輕柔的白雪,在向下墮落下去的時候,卻發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轟隆聲。

羅開陡然吃了一驚,立時一揚手,射出了連接有強韌拉力的繩子的鐵鉤,鐵鉤勁疾射向前,射穿了積雪,鉤住了一塊岩石的石角,羅開的身子也在這時,隨著積雪墮落,一直到繩子被拉直為止——沒有這額外措施,他,亞洲之鷹,只怕會從此在世上消失了!

繩子長二十公尺,羅開在下跌了二十公尺之後,半懸在海拔八千公尺以上的峰頂之上,他處境之奇特,只怕也是地球上唯一的一個了。

他先向下看一下,大片墮下去的積雪,雖然帶起震耳的轟隆聲,但是在墮下不久之後,就完全迸散了開來,漫天飛舞,像是一場突如奇來的大雪。

羅開松了一口氣,這是最好的情形了,這種情形,不會引起雪崩——雖然他這時身在峰頂,不怕雪崩,可是雪崩可大可小,若是連鎖反應一直延續,一連好幾天,聽那天崩地裂的雪崩聲,也夠駭人的了,何況他需要靜思,怎能受震耳欲聾的雪崩聲干擾?

峰頂上很快靜了下來,羅開拉著繩子,攀了上去,找到了山峰上背風的所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高山上的空氣十分稀薄,連羅開這樣——慣於在氧氣稀薄的情形下生活的人,也需要一個短暫的時間來適應。

所以他這時,呼吸綿長而細遠,吸氣吐氣都比普通的情形慢了許多,就像是只有很少食物的人,細細咀嚼一樣,很少的空氣,也要慢慢呼吸。

在背風處,漆黑的岩石,有些露在積雪之外。有一個可以容身的山凹,剛好能令他平躺下來,或是盤腿而坐,那個山凹剛好對著東方,他可以極目望去,看見唯一高過他存身之處的聖母峰。

這一座山峰,看來像是閃閃星光的聖殿一樣,有著亙古以來,難以消減的莊嚴。山腳下的冰川,看來是靜止的,只是閃著妖異的光芒,但實際上是在緩慢地移動。人在這樣的處境之中,無論是向哪一個方向看,都可以望向最遠,使人胸襟大開,感到天地之大,覺得人之渺小,轉而心曠神怡,有說不出的舒暢。

羅開很快就習慣了稀薄的氧氣,他拾了一小團積雪,放在口中,讓它慢慢溶化。山峰上的氣溫極低,羅開是有備而來的,自然有最好的禦寒設備,他讓自己在靜坐的姿勢中靜止下來,不斷地放慢呼吸,漸漸地,進入了一種冥想的境界。

冥想,是一種十分高妙的境界,在幾乎靜止的狀態中,思想的活動,也到了另一種狀態,由著自我意志的控制,由複雜而單純,由單純而歸一,許多高僧、智者,都堅決相信,通過這樣控制思想的過程,可以使人的思想,進入一種嶄新的境界。

那種嶄新的境界,統稱之為“神通”,就是實用科學至今為止,還無法解釋的,屬於人體腦部活動的一種功能。

神通中有“天眼通”——靜坐而可以“看”到千里以外的景象;有“天耳通”——靜坐而可以“聽”到千里萬里之外的聲音;有“他心通”——靜坐而可以知道別人的思想活動或不通過語言文字而彼此能作思想活動的交流,等等。

羅開在神通方面的造詣不算是很深,他有時會有一種極其敏銳的感覺,這種初步的神通,曾不止一次使他在冒險生活中化險為夷。現在,他來到珠烏峰頂,一則是為了想用意念神通來了解哈雷替星;二來,就算不成功,他也可以借著這種特殊的環境,來鍛鍊和增強自己在神通方面的能力。

所以,他很快就進入了冥想狀態之中,開始,由於雜念未能完全摒除,耳畔也相應有許多雜沓的聲音——那種聲音其實不存在,只是由心的雜念所引致出來的,屬於“天賦”幻念的一種,在開始靜坐之初,這是一種相當通常的現象。

漸漸,雜沓的意念減少,雜沓的聲音也隨之消除,他聽到的,只是呼嘯的風聲。

那是真正大風的聲音,這時,多半是最和緩的時候,聽來不急不躁,溫和而有節奏,可是說不定在什麼時候,說變就變,會變成狂吼怒號,叫人心神為之震蕩。

再過了一會,連大風的聲音也像是漸漸靜了下來,這時的情形,和一開始時正好相反,聲音自然存在著,但是羅開已經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再掛念了,進入了心神歸一的境界,就算是身際鑼鼓喧天,他也不聞不問了。

這時,景象看來是神秘而又莊嚴的:在積雪的頂峰上,一個全身有現代化防寒設備的人,當然還戴著看起來漆黑的雪鏡(沒有了它,不到一小時,積雪映著陽光,就能叫人雙眼變盲——雪盲),用靜坐的姿勢坐著,一動也不動。這景象,是實用科學和未來科學的一種在畫面上靜態的結合。

至於這景象內蘊有動態,到達了什麼程度,暫時還無可奉告,因為羅開並未感到自己的思想,和哈雷彗星有了什麼接觸。

他自然不會心急,他打算用十天的時間,現在,離靜下來只不過一小時而已。

趁景象維持在靜止狀態,沒有什麼變動之際,約略查看一下哈雷彗星的歷史,倒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

這顆大彗星,是人類肉眼可見的最大彗星之一,有著又長又亮的尾巴,當它在宇宙的神秘旅程之中,最接近地球之際,在地球上生活的人,曾因之大大吃驚,所以在兩千多年之前,就有了它出現的記錄。

早在西元前六百一十三年,中國的無名天文學家,就記錄了它的出現,春秋魯文公十四年,那時人類的生活,還在無可想像的原始之中。而它最早是什麼時候開始它的旅程的?只怕是地球上還滿是原生物的時候,就已開始了吧!

到了西元一七二零年左右,英國的天文學家哈雷,才測出它以七十六年為週期,會闖進太陽系來,作一回客,然後,又飄然離去。

它竟是那麼有規律,守信用,在它不可測的旅程中,太陽系是它的一端的終極,另一端又是在什麼地方?宇宙中無數的星辰,對它都有著影響,這是形成它運行有規律的條件之一,其他星體上,是不是也有高級生物,在留意看它的出沒?

羅開雖然完全靜了下來,但是他既然要達到思想和哈雷彗星接觸的目的,自然也要使自己的意志,集中在哈雷彗星上。

他是採用了傳統的密宗高僧的靜思方法,靜坐的時候,閉著眼睛,呼吸變得更細、更緩慢。

四周圍發生的變化,與他無關,他不知道太陽什麼時候西沉,西沉的落日,帶起萬道紅霞,保證地球上再也沒有一個角落,可以看到這樣壯觀的情景和那麼驚心動魄的瑰麗的色彩,幾乎所有人的神經系統所能感應到的色彩,全都大幅大幅地集中在極目所見的天地之間了。

然而,當黑夜過去,太陽又從東方升起來之際,所帶起的萬道金霞;卻比落日時更壯觀,更充滿了希望!

羅開是面對東面而坐著的,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已坐了一夜,更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本來,他是不應該有什麼別的感覺的,可是突然之間,他感到了眼前,出現了一片明亮之極的紅光。

那片紅得異樣的光芒,令得他心頭陡然一凜,身子也不由自主,略動了一動,有不少冰屑,隨著他那一動,而跌落了下來。

不應該有這種情形出現的!要知道,他現在閉著眼睛,和普通閉著眼睛不同。

普通閉上了眼睛,若是面對太陽,確然可以看到一片暗紅色,那是強烈的光線,透過了皮膚、血管,影響了視網膜所形成的結果。

而他如今不應該看到什麼顏色的,因為他正在靜坐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之中,怎會受陽光刺激的影響?羅開在那一剎間,對自己感到失望之極,因為這證明他在神通這方面的功夫,實在是程度差之已極!

可是,他正在這樣想的時候,感覺上又陡然一變,眼前的那片血紅色,似是無邊無涯地展布了開來,在剎那之間,他整個人像是跌進了一片血海之中一樣,這種感覺,真是奇特之極。羅開從來也未曾有過,即使是以前和“時間大神”的爭持之中,“時間大神”影響他腦部的活動,使他產生幻覺,也和現在不同!

一時之間,羅開完全無法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那只不過是極短時間的事,陡然間,他明白了,自己的思想,和哈雷彗星發生了接觸!一定是自己的神通,進入了彗星的內部!

彗星的內部,難道竟是血海一樣的通紅?羅開一則心頭狂喜,二則心頭又大起疑惑。在這樣的情形下,他早已犯了靜坐冥思,施展神通的大忌,陡然之間,他只覺得各種古怪的念頭,一一湧來,身子也無緣無故,發起熱來,同時,氣血翻涌,有說不出來的難受!

羅開心知不妙,這種情形,再持續下去,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需要立即停止!

所以他大喝一聲,深深吸了一口氣,已經放棄了靜坐,在這種情形下,他眼前的一片血紅,應該消失才是,可是這時卻依然存在,羅開心中一凜,睜開眼來。

他一睜開眼,原來的計劃,自然不能再實行了,而當他一睜開眼之際,他看到的情景,更令得他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奇景,真正的奇景——在接下來的好幾分鐘之內,見多識廣的羅開,也只能用“奇景”兩字來形容他所看到的情景。

他在一睜開眼來之後,見到才升起的旭日,又紅又大,光芒萬道,連巨大的聖母峰,在朝日的照映之下,也只不過是淡淡的一片山影。可是,就在朝日的日輪之中,卻有一股更紅更亮的光芒射出來,那股光芒,一定極其強烈,羅開戴著防止強光的黑鏡,可以逼視朝日,可是一接觸到了那股強光,就覺得眼球刺痛。

他瞇了瞇眼睛,看那道強光,挾著亮紅得令人吃驚的光芒,自日輪之中,激射而出,來勢之快,難以形容,而且帶起轟然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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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來自冰雪層下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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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開的驚呆,真是難以形容!

這是什麼異象?是太陽忽然溶化了,其中的一部分,跌向地球?

那道光芒的來勢雖然兇猛,但是卻並沒有加大,仍然那麼明亮,羅開才來得及看出,光芒其實是恰好在朝日旁邊掠過,所以看來像是從日輪中心拋射出來一樣,而且從它的速度、氣勢看來,那是一個什麼飛行物體!

當羅開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可以肯定這一點了!那道紅光,幾乎是向著珠烏峰直撞了過來的,但是速度卻在迅速減低,如同一道異常的拋物線,看來它在到珠烏峰之前,就會跌進峰下的冰川之中!

羅開不由自主,站了起來,他直覺的感到:“是一個飛行物體,而且,是一個失去了控制的飛行物體,不然,不會撞向冰川,任何飛行物體撞向大冰川的唯一結果,就是毀滅!”關於這飛行物體所帶起的光芒實在太強烈,所以羅開根本看不清物體的形狀——或許整個飛行物體正在燃燒之中,所以才會有這樣強烈的光芒發出來!

羅開才一站起,飛行物體帶起的紅光,已令得冰川上映起了一片奪目的艷紅色,眼看它就要撞在冰川上了。忽然,它又向上昂了起來,那道紅光帶起的曲線,陡然伸向上,但是卻立即又向下。

只不過在這一上一下之間,它已經掠過了冰川,落向一個積雪相當深的山谷之中,羅開身在峰頂,視線被山崖擋住,無法看到進一步的情形。

那道紅光,在半空之中,還停留了將近一分鐘,才漸漸消散,在那個山谷中,竟然久久沒有巨大的撞擊聲傳來,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忽然之間,有極奪目的異彩火星,自山谷那邊,冒了起來,如同在燃放巨大無比的煙花一樣,雖然在陽光之下,看來仍然絢麗之極,但是卻一閃即滅,就再也沒有什麼異象了。

羅開勉力定了定神,剛才,由於一切是那麼突如其來,而且他又恰在靜坐的狀態之中,自然不免驚駭,而這時,他已完全鎮定了下來,而且,他可以肯定這種異象的兩個要點:第一,那飛行物體看來從極遙遠處飛來,而且速度高得驚人,羅開並不認為那是地球上的飛行物——他自然不會為這一點而大驚小怪,因為他有多次直接或間接和外星生物打交道的經歷,他曾把宇宙中窮兇極惡的惡靈逐出地球,到現在還有一個女友是來自不知哪一個星球,在地球上已住了超過四千年。所以,他不會為那飛行物體來自外星而驚詫。

第二點:他剛才在靜坐沉思之際,有一個極短暫的時間,感到自己像是浸在一片血海之中一樣,接著,就無法再靜坐下去,而看到了那奇異的景象。他感到,當時的那種感覺,十分奇特,分明是自己的思想,和那個帶起紅光的飛行物體,有了某種程度的接觸!

而且,他也可以肯定,那飛行物體是在失去了控制的情形之下,竭力避免撞向冰川,勉強又飛行了片刻,才飛向那山谷之中的。

到了山谷中,那飛行物體的命運怎麼樣了?如同煙花一樣的噴射的彩星,是爆炸,徹底毀滅,還是表示它的安然降落?

剎那之間,羅開心中念頭千百轉,他自然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靜坐下去了,想和哈雷彗星作思想上的接觸,肯定失敗。那麼,何不趕到那山谷中去看看,或者可以有意外的發現。羅開是十分有決斷力的人,當他在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行動,先端詳了一下山勢,採取了一個最容易下山的角度。

羅開用了許多種方法下山,包括傳統的縋繩,以及利用小型雪橇的滑雪,甚至仗著身手靈巧,就這樣淩空十來公尺,飛躍而下,再在雪地裏打滾,以卸去下墮的力量等等,不必細表、但即使有他這樣的身手,也至少在三小時之後,他才看到了那山谷中的情形。

像這樣的山谷,在喜馬拉雅山中,也不是多見,它不是很大,但是四周圍群峰環抱,山谷原來的形勢是什麼樣的,根本無法知道,因為在山谷中,堆積了不知多厚的積雪。

那不知是經過多少年堆積而成的,山谷中的氣溫比較高,積雪有溶化的時候,但是化不了許多,又會結成冰,冰就沒有雪那麼容易溶化,所以就一層層積上去,有的時候,在冰層和冰層之間,會夾著一層積雪,那就使在上面的冰層不穩定,容易移動,有不少小冰川,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形成的。

即使是慣於在喜馬拉雅山中活動的人,對於這種地形的山谷,也一定心存戒心,因為在看來柔軟、純潔、平整的積雪之下,究竟有著多少陷阱,有著什麼樣的陷阱,全然無可測度!

羅開以手遮額,避開猛烈的陽光,向那山谷中注視著,這時,他倒有點後悔沒有帶望遠鏡來,在他還未曾掌握“天眼通”功夫之前,實用科學制出來的望遠鏡,畢竟可以彌補肉眼視力之不足的。

他看到,在山谷的中心部分,有一個漩渦狀的大坑,看來幾乎是靜止的。但是那只是視覺上所造成的錯覺,錯覺是由於積雪實在太潔白,反光實在太強烈所造成的。

實際上,那個大坑,正在迅速地變形,或者說,正在迅速變小,那情形就像是在沙上出現了一個坑,坑旁邊的沙就迅速向坑中滑落,把那個坑填滿一樣。

羅開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立即可以假定,山谷中的大雪坑,是因那個飛行物體下墮所造成的,而如今,經過了三小時之久,附近滑下去的積雪,還未曾將這個被撞出來的坑填滿,由此可知,撞擊的力量是何等巨大。

那雪坑又是何等之深!

羅開這時所在的位置,距山谷表面的積雪,至少還有三千公尺,他自然無法估計那雪坑有多深,事實上,從高處向下俯瞰,高、低的觀念會變得很模糊,羅開能看出谷中心有一個雪坑,是他多年來的經驗,沒有經驗的人,根本著不出來。

不過,羅開自然也無法知道那飛行物體究竟撞進了冰雪層有多深,如果超過十公尺以上,那世上就再也沒有什麼能力可以令它重見天日了!

羅開估計,如果繼續下山,到那山谷,至少還要五小時,那將是黃昏時分,大雪坑在那時,一定已完全填平了,他到達山谷,會一點意義也沒有,因為山谷之中,就像是什麼也未曾發生過一樣,億萬年積聚而成的冰雪層,吞噬了一切!

羅開嘆了一聲,仁立了好一會,又閉上眼睛,回想著剛才在峰頂時所看到的情景。

就在這時候,他心中陡然震動了一下,他不是聽到了什麼聲音,而只是一種感覺,感到有什麼力量,正試圖和他接觸聯絡!

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和剛才他感到自己身在一片血海之中時是和某種力量有了接觸一樣,他幾乎可以肯定是有一種力量,一種還十分微弱的力量,正在試探和尋找接收者,就像是一具性能並不大好的無線電波接收儀,正試圖收取來自遙遠地區發射的電波一樣!;羅開連忙鎮定心神,可是那種感覺,反倒變得更加飄忽了,不存在了。

他愈是心急,愈是失去了那種感覺,而當他長嘆一聲,準備放棄時,忽然又有了那種感覺!山谷的積雪層!山谷的冰雪之下!

羅開倏然睜開眼來,他還不能十分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是他可以肯定,他感到的,是來自山谷的冰雪層下的一種訊號!

那種訊號是通過了什麼方式到達他的腦海的,他無暇去探究,只是立即想到,那應該是一種求救的訊號!

情形就像是有船隻在大海中發出了求救的訊號,訊號十分微弱,不能傳出很遠,只有近距離才能收得到!而他恰好在近處,所以就收到了來自山谷,不知多麼深的冰雪層下的呼救訊號!

羅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發出訊號者什麼幫助,但既然有了這樣的感覺,那自然非儘快到山谷中去看不可,或許距離愈近,訊號的感覺就會愈強烈!

但是羅開卻沒有再收到任何“訊號”,那使他甚至以為在半山腰上時收到的“訊號”,只是他自己的一種幻覺而已。

當夕陽令得漫天紅霞的光芒,倒卷下來,令得極目望去,所有的積雪都變成一種幾乎要蹦躍出來的紅艷之際,羅開停在一塊岩石上。

他應該已經算是到達山谷的底部了,他伸出一隻腳去,己可以碰到積雪,積雪十分鬆軟,一碰就出現一個大大的腳印,但不多久,就在風的催動下,給旁邊的雪所填滿。從八面的山峰上,不時有積雪,如同瀑布一樣地瀉滑下來,滑進了山谷之中,成為山谷冰雪層的一部分。

羅開順手挑了一把雪,放在口中含著,讓溶化了的、冰冷的雪水,使自己更鎮靜一些。那個大雪坑已經不存在了,積雪十分平滑,以致新瀉下來的雪,在原來的積雪層上滾來滾去,在風勢稍急的時候,還滾動出不少圖案來。

天色迅速黑了下來,羅開知道有一個飛行物體在冰雪之下,他也肯定,曾接收到來自冰雪層下的某種訊號——求救訊號。他也己來到了出事地點,可是,即使是他,亞洲之鷹,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羅開唯一可做的,就是希望再能接收到訊號,所以,他在那塊大石上坐了下來,盯著那個曾出現過大雪坑的所在,集中精神。

抬頭可以看到上弦月的時候,月色看來是如此之清冷。在山谷之中,風聲是奇異的一種週旋,像是有無數小精靈,在擁擠著,喧鬧地繞著山谷不斷奔走。

一直到午夜時分,羅開才突然又有了接收到了訊號的感覺。這次,他的感覺更是清晰,更肯定訊號是來自冰雪層之下,在感覺上,那是很深很深的冰雪層之下。羅開無法明白訊號的確切意義,但是他卻仍然意味到,那是一種求救的訊號。

羅開苦笑著,不由自主搖著頭,就算他確實知道那是一種求救的訊號,他也無法可施,他沒有力量穿透冰雪層去找那個飛行物體!

他幾乎肯定,那個帶起血紅色光芒的飛行體,墮進了山谷的冰雪層之中,在飛行體之中,可能正有著待救的外星生物,正在盡他們所能,發出求救訊號來,而他也接收到了這種訊號。

可是有什麼用呢?他只好眼睜睜地望著積雪!

訊號只持續了幾分鐘,便又消失,羅開再嘆了一聲,睜開眼來,當他睜開眼,看到山谷中的積雪,那個曾出現過雪坑的部分,正在慢慢地向上鼓起來之際,他不由自主眨動了十幾下眼睛。

一點也不錯,那一處的積雪,正在向上鼓起,不是,是正在向下下溜,看出去似是鼓起來,只不過是白色陰影所造成的錯覺。

羅開屏住了氣息,盯著看,漸漸地,看到下陷處,已形成了一個雪坑,在雪坑底部,積雪正在在迅速地旋轉著,向下瀉去,像是坑的底部是一個無底的深淵,所有的積雪正向下漏下去一樣。

不到一分鐘,雪坑已愈來愈深,間中有許多碎冰屑,大蓬大蓬,猶如噴泉一樣,向上噴起來,在月色之下,銀光燦爛,蔚為奇觀。

又過了不到一分鐘——羅開知道將會有變故發生,而且知道,變故一定仍然是由那個飛行物體造成的,所以他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事態的發展——在雪坑下面隱隱有光華閃動,那是一種血般紅的紅光。

冰雪層並不透明,可是那種紅光,一定十分強烈,竟然能透過冰雪層透上來,再過了一分鐘,一聲轟然巨響過後,大蓬碎冰組成的噴泉,直噴高了至少有一百公尺,冰雪層下的那股紅光,也隨之衝霄而上,映得噴起來的那些冰塊,霞光艷瀲。雖然大體上是淡紅色,但是冰塊上卻又有各色的折射反光,衝向高空之後,再散落下來,恰如自天上墮下了無數晶瑩奪目,光華閃耀的寶石一樣,好看之極。

羅開看得神為之奪,目為之眩,一時之間,只顧看冰泉上噴的奇景,並未曾留意冰雪層上的變化,等到噴上來的冰塊,紛紛墮下,他才看到,那股衝上來的紅光,衝出冰雪層,並不是大多,大約只有一公尺上下。看來是虛的,卻又和實質一樣。

看來,它是從冰雪層相當深處衝上來的,形成一個直徑約有兩公尺的圓管,圓管的口子,伸縮不定,像是火焰一樣。

向下看去,只見一片通紅,也不知道這根紅色的“管子”通向何處。

這時,冰泉雖已落盡,但是紅光和月色互相輝映,把整個山谷,映得瑰麗無比,羅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變。他盯著那股紅光形成的“管子”,剎那之間,感到自己若是不顧一切,向那“管子”中躍下去,就可以到達那個陷在冰雪層中的飛行體!

他一想起了這一點,心頭亂跳起來!

他甚至不能肯定,這是自己的假設,還是又有什麼訊號影響了他腦部的活動,告訴了他這一點!

這實在是一個大膽之極的想法,如果他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會產生什麼後果,根本無從推測!

要推測做了一件事,會有什麼後果,至少應該知道去做的是什麼事,而羅開至今為止,根本只是見了一個又一個怪異莫名的現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也不知道!

可是,他想要那樣去做的衝動,卻愈來愈是強烈!而且,隨著他願望愈來愈強,自冰雪層下,衝破了億萬年以來緊積而成的冰雪層,直冒出來的紅光,卻愈來愈是黯淡,看起來,大有不堪持續的模樣!

羅開陡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猶豫了!再猶豫下去,那股紅光可能會熄滅,冰雪層垂垂合攏,那就再也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

他一想到這一點,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長嘯聲,那一下嘯聲,清越之極,激得四下山峰,都響起了一陣嗡嗡的回聲來。

嘯聲未畢,他已經小心地自岩石上,向下落去,套上了小型的滑雪鞋,移動著,接近那個紅色的“光筒”,在到了“光筒”的近前時,他向下看去,只見一直通向下,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洞。

那種紅色的光芒,看來像是火焰,但是就算接近,也一點不覺得有什麼熱力,更難以明白它何以有能力可以衝破那麼厚、那麼堅硬的冰雪層!

羅開沒有再考慮,一提氣,一聳身,向著那個“光筒”之中直跳了下去。

這時候,他的行動,簡直不能算是自己在作主的,就像是置身於一場幻夢之中一樣!

隸屬於華沙公約組織,實際上是蘇聯國家安全局的高級情報官卡婭上校,在兩個助手的陪同下,以最快的時間,自蘇聯在中亞細亞的一個太空探索基地,到達了印度北部,屬於印度國際部的一個大型雷達探測站之中。

這時,離開令人震驚的一次奇異之極的,經由各地雷達探測站探測到的怪象的發生,還只有十小時。

印度雖然自稱不結盟國家,但是在軍事上和蘇聯合作,已是公開的秘密,位於印度北部,建於高山上的那座大型雷達探測站,是極度機密的軍事秘密,完全在蘇聯的協助下建成,具有戰略上和情報蒐集上的重大責任,一切設備,極其先進,能夠跟蹤在地球上空飛行的每一個人造衛星,和對任何核子試爆,作出高靈敏度的反應,這樣的探測站,設立在印北接近中國新疆的山上,自然是大有深意的。

而令得蘇聯最高當局都為之震動的那次雷達探測的記錄,極其驚人。

淩晨時分,最緊急的電話,把正在沉睡中的蘇共第一書記叫醒,由國防委員會最高負責人以急促的聲音作報告:“書記閣下,速度極高的飛行物體,正自東北方向,襲擊我國領土,來歷不明,估計會飛向我國土庫曼共和國第一書記抹了一下汗咕嚕了一句他不常說的粗話,他的頭腦十分清醒,立時喝問:“從東北方向飛來?會飛向土庫曼?電腦有了什麼毛病?它是經過西伯利亞飛來的?為什麼早沒有發現?”

國防委員會負責人有點氣急敗壞:“據報告,它是突然出現的,最初出現在亞塞拜然上空,三分鐘之後到了土庫曼上空——”第一書記沉聲:“作黃色訊號全面戒備,全國性戒備第三級!”

國防委員會負責人答應著,第一書記在電話中可以聽到他在轉達命令,然後又是報告:“最新的報告是,飛行體轉了方向,飛向中國和印度的交界處,越過了我國領空——”第一書記松了一口氣:“密切注意,仍然進行黃色戒備。”

在這同時,至少有六個以上的國家首腦和國防部的負責人,都在抹著汗,他們接到的報告全是一樣的:速度極高的飛行體突然出現,目標不明,推測可能是遠程導彈,全然無法估計攻擊力和殺傷力!

等到印度國防部得到了報告,總理手忙腳亂,打電話向蘇聯總理求救時,他在電話中聽到了蘇聯總理打呵欠的聲音和懶洋洋的回答:“鎮定一些,總理閣下,飛行體飛向喜馬拉雅山區,那裏荒無人煙,不會引起貴國的任何不便吧!”

印度總理欺負蘇聯人不懂印度土語,用十分愉快的聲調罵了一句粗話,使蘇聯總理聽起來,像是對方正在感謝他一樣,於是,“雙方在友好的氣氛之下”,結束了這次通話。

那飛行物體消失在喜馬拉雅山地區,最後探測到它行蹤的,是那個印北山區的秘密探測站。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國際間展開了罕見的、繁忙的,幾乎是高峰級的接觸和聯絡,互相交換得到的情報,都一致否認這個飛行物體屬於本國所有,也一致認為,不必為這個飛行體發佈消息,因為它看來已消失在喜馬拉雅山之中了!

各國情報人員之間,自然也在私下交換意見,黛娜和卡婭通了電話,卡婭沒有說自己奉命到最後探測到的雷達站去,只是說:“有進一步的消息,一定奉告。”然後,她加了一句:“有沒有見到鷹,最近?”

黛娜的聲音有點幽怨:“沒有,鷹像是消失了一樣,在高達那裏,也追不出他的消息來!”

卡婭也幽幽地嘆了一聲。

印北探測站可以利用性能極佳的特種直升機到達,當然必須天氣許可——大自然的威力,實在使人類難以對抗。等卡婭走進探測站之際,受到了熱烈和尊重的歡迎,她和兩個助手被迎進了主要的探測裝置之前,聽取解釋:“早上六時二十分,飛行體肉眼可見,在極高的速度中,有耀目的紅光,而且不斷改變方向,最後,在珠烏峰的一個山谷中消失,所有電腦的分析,無法解釋出飛行體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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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東西陣營緊急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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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婭的身型雖然嬌小,可是上校的制服,卻襯得她英姿颯爽,尤其她在情報工作中,可說威名遠播,所以絕沒有人敢輕視怠慢她。她一面聽著報告,一面看著記錄下來的雷達跟蹤過程,飛快地看著電腦作出的各種數據,令她感到疑惑的太多了。

例如那飛行體的速度,幾乎是音速的二十倍,發出的光亮,亮度達到高溫三千度時的相應程度,可是溫度卻又接近零度,那種肉眼可以看得到的光芒,據說是鮮紅色的,竟然是冷光。光譜分析證明紅光中有鐵元素的存在。

卡婭的工作態度十分認真,她為了要知道飛行體是什麼時候進入雷達探測範圍的,就一直翻查著以前的資料,終於看到了,在將近二十小時之前,另有一個小型的飛行體,在雷達探測網的邊緣出現過。

卡婭皺著眉問:“那是什麼?”

她得到的回答是:“一架小型飛機,自尼泊爾的加德滿都起飛,沒有目的地,在珠烏峰上盤旋了幾圈,又飛回加德滿都。”

卡婭一面聽著解釋,一面觀看著雷達探測的記錄,問:“常有這種情形?”

負責人搖頭:“極少!”

卡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皺著眉:“你們一點也沒有調查這架飛機的來龍去脈和這次神秘飛行的目的?這真是情報人員的恥辱!”

印度人不少都身型高大,可是這時,在身型嬌小的卡婭的苛責之下,人人面面相覷,噤若寒蟬。卡妮轉身向兩個助手吩咐了幾句,兩個助手立時走了開去。

半小時之後,卡婭接到了他兩個助手的報告,報告使她驚訝莫名!

報告是通過了印度和尼泊爾的各個情報網迅速運作而得出來的,調查所得:性能絕佳的小型噴射機,屬於一家法國資本的跨國國際性財團所有,這個財團的名稱是“寶赫集團”——“BFH”。

一看開頭,卡婭就任了一怔,因為稍有經驗的情報人員,或是出道超過了三年的冒險生涯者,都應該知道,這個“寶赫集團”,是由浪子高達全權控制的,“BFH”是高達的口頭禪:“生來是為了快樂”的英文單字的首個字母。

浪子高達!

這很有點出乎卡婭的意料之外,接著再看下去,她更加訝異。

調查人員的報告說,登機的一共只有兩個人,一個高大英俊,懷疑是浪子高達,另一人身分不明,瞼部線條嚴峻如石像,攜有高空降落設備,看來像是高山研究專家,但不能確定,卡婭看到這裡,要深深吸一口氣,才能令自己的心跳不那麼劇烈,但還是沒有太大的用處,這時,如果有人用耳朵緊貼著她飽滿柔滑的胸脯,一定可以聽到她的心跳聲,簡直就像是急驟的雷鼓聲一樣!

什麼“高山研究專家”!報告雖然語焉不詳,但卡婭一看之下,就絕對可以肯定那是鷹,亞洲之鷹,羅開!

她在心中常把羅開叫成“我的鷹”,雖然她十分明白,羅開不是她的鷹,但是儘管情報生涯如此驚濤駭浪,當午夜夢迥,或是環境許她靜一靜的時候,她仍然是一個需要異性感情慰藉的女人!在那時候,她就會在心中低呼:“我的鷹!”

可是,羅開到珠烏峰去幹什麼呢?

(卡婭的想像力再豐富,也決計想不到,羅開到珠烏峰去的目的,只是為了觀察哈雷彗星,用他獨有的方式觀察哈雷彗星!)卡婭所想到的是:會不會羅開早知道會有一個神秘的飛行體出現?

這神秘飛行體的出現,如今肯定已引起了世界各國的注意,一場難以想像的爭奪戰的序幕已經打開,而羅開竟然能先一步到達了飛行體要降落的所在,神通真是廣大之至了!

卡婭心念電轉,把報告看了幾遍,才抬起頭來,她兩個助手在她面前筆直站著,其中一個手上所提的手提箱中,忽然傳出一陣滋滋的聲響來,那助手忙把手提箱送到了卡婭的面前。

卡婭熟練地按動手提箱上的口令,打開箱蓋,小小的一隻手提箱中,有著許多複雜的裝置,包括了一具微型電腦在內。

卡婭取起了小型的無線電話,她聽到了來自上級的指令:“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已決定徹查異種飛行物體真相,我方必須趕在前面,速往飛行體降落地點調查。”

卡婭吸了一口氣:“調查是公開還是秘密進行?”

由於卡啞在事先的調查報告之中,知道亞洲之鷹羅開就在珠烏峰附近,她去,自然可能遇上。單就調查工作而言,她希望多點人參加,以利工作進行。但是當她想到可以和羅開見面時,她又寧願一個人去了,所以她才十分技巧地這樣請示上級。

她得到的回答是:“由你自行決定。”

卡婭答應了一聲,把無線電話放加了原來的位置,合上了箱蓋,向兩個助手,發出了一連串的命令。

她決定自己一個人前去,因為如果能在那裏見到羅開的話,取得羅開的幫助,比一百個熟練的情報人員更有用。而且,當她想到,自己的身軀,可以像小貓一樣,卷縮偎依在羅開強壯的臂懷中時,她忍不住全身發熱,感到了難以形容的口渴!

當然,她不會在她的助手面前,表現出任何不正常的情形來。她下達的命令,包括了令他們儘快地去準備實用簡便的,能在冰天雪地,崇山峻嶺之中探索有幫助的一切。(說起來只是一句,實際上要準備的東西極多!)而她離開了探測站,進入了她駕來的直升機機艙之中,那是一架設備先進之極,甚至能在極惡劣的氣候之下飛行的直升機,其中的電腦設備,更是齊全。

卡婭在進入了主艙之後,很快就知道,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派出的探索小組,以黛娜上校為首。

卡婭咬了咬下唇,她和黛娜之間,並不存在著妒嫉,甚至,她們互相都以同是亞洲之鷹羅開的親密女友為榮,雖然她們的身分,隸屬於東西方敵對的陣營,可是她們卻又不約而同地參加過“蜂後王國”。解體之後,她們仍然有著聯絡,卡婭很高興黛娜能和她進行同一目標的活動。

這一次,卡婭可以肯定的是,她會趕在黛娜的前頭,而且,西方國家在喜馬拉雅山區附近,沒有什麼可以利用,失去了許多方便。

準備工作全力進行,也花了二十四小時,卡婭十分認真地檢查著每一件裝備,任何裝備的適合與否,都可以關係到使用者的生命存亡!

然後,她又詳細研究著地圖,這一帶的地圖,本來是一片空白,但是自從紅外線高空攝影的技術突飛猛進之後,通過人造衛星來攝影,已經可以繪製出十分詳細的地圖來,不但大小冰川一目了然,連氣候變化,也約略有規律可循,甚至積雪層的厚度,也可以測得出來,一切資料,自然都被輸入電腦。

然後,一切準備就緒,卡婭獨自操縱著那架性能卓越,全世界唯一的,被列入蘇聯國防最高機密之一的,被譽為“萬能”的直升機,離開了雷達探測站,向著珠烏峰所在的方向進發。

當直升機升到了適當的高度,看出去全是白雪皚皚的山峰時,身上負有重要任務的卡婭上校,想的並不是她的任務,而是在想著,能夠和羅開相擁著,在這樣無邊無涯的積雪上翻滾,那不知是一種什麼樣的享受?

她只覺得自己的雙頰,火辣辣地發起燒來。

黛娜在出發之前,也知道卡婭接受了和她同樣的任務,並且趕在她之前出發了,所以她並不著急,反正已經遲了,不如多花一點時間,準備得充分一些。

神秘飛行物體出現的例子太多,外星人在地球上出現,對她來說,也不再是什麼新聞,引不起什麼新的刺激,反倒是喜馬拉雅山區,使她有了聯想。她輕咬著下唇,身體內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令得她想狠狠地扭動自己的身子。

她嘆了一聲,雖然好幾次不願承認了,可是畢竟還是承認了:她想起了亞洲之鷹羅開!羅開是在喜馬拉雅山山區長大的,如果能和他一起去進行這次探索任務的話……

黛娜一想到這裡,狠狠地皺了一下下後,用力站了起來,她身型高佻,玉腿修長,這時緊並著雙腿站立著,呼吸急促,胸脯起伏,姿態十分撩人。

但是她正在自己的私人辦公室中,並沒有什麼人欣賞她。美女沒有欣賞者,應該是世上最寂寞的事情之一了吧!

她通過複雜的程式和高達聯絡,她知道,當自己也不知道羅開下落的時候,世上只有一個人知道,那個人就是高達。

足足兩小時之後,她才聽到高達聽來永遠像是十分愉快的聲音:“嗨!烈性炸藥,什麼時候爆炸?”

“烈性爆藥”是黛娜的外號,她悶哼了一聲,直截了當:“告訴我,鷹在哪?”

高達笑了一下:“對不起,我受他所托,十天之內,絕不能透露他的行蹤。”

“現在是第幾天了?”

“才第三天!”

黛娜又悶哼了一聲:“你在斯里蘭卡?在那裏幹什麼?”

高達“哈哈”大笑:“我有義務向你報告麼?也好,我告訴你我在幹什麼,向你交換一些情報。”

黛娜立時警覺起來:“哪一方面的情報?”

高達卻沉默了一會,沒有立時出聲。

過了好一會,才又聽到高達懶洋洋的聲音:“我接到的報告是,幾個強國,都為了一個不明飛行物體,而十分緊張。”

黛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高達笑了起來:“來自外星的飛行體,早已不是新聞了,為什麼緊張?”

黛娜的回答不著邊際:“緊張總有緊張的理由。”

她聽出高達的聲音,有故作不關切的緊張,她心中也在問:高達緊張是為了什麼?

高達又問:“聽說,飛行物體降落在喜馬拉雅山的珠烏峰附近?”

黛娜縱聲笑了起來:“那又怎麼樣?珠烏峰上有你心愛的美人,你怕外星人將她擄了去?”

高達居然沒有反駁,反倒出奇地靜默了一陣,才道:“你猜對了一半!”

高達的這種態度,更令得黛娜大是訝異,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對付才好,她自然不知道,高達是為羅開在擔心,才和她聯絡的。

高達有他個人的情報網,這個情報網的工作效率,當然及不上由國家力量主持的那些,但是也差不到哪去。

所以,在過去幾十個小時之內,震動了世界各國的大事,有關那不明飛行物體的消息,他也知道了。本來,他絕不會去關心這種新聞。

可是,不明飛行物體最後在珠烏峰附近消失,而他的好友羅開,恰好在珠烏峰上,那就大不相同了!對使他關心羅開的處境,他可以設想,要是羅開見到了那個不明飛行物體,一定會有很多事發生!

(高達的設想是對的,的確已經發生了很多事!)(使高達有這種想法,一來是由於高達和羅開之間的友誼,二來是高達敏銳的感覺,一個有敏銳感覺和聯想力的人,可以在一樁小事上,設想出許多事情來。)就在這時候,助手推門進來,把最新得到的情報,放在黛娜的面前,那是和高達曾駕駛一架小型飛機,和一個“身分不明的人”曾在珠烏峰上空盤旋的報告。

黛娜悶哼了一聲,她知道,由於事情發生的地點是在蘇聯的勢力範圍之內,卡婭一定比她更早得到了這個情報,而高達卻還在向她隱瞞!

作為一個女性,黛娜在那一剎間,幾乎有不可抑制的惱怒,但作為一個情報工作者,她卻也有常人所不能的克制力。

她冷冷地道:“你和鷹,是為了早知有不明飛行體出現,才到珠烏峰去的?”

當高達聽到黛娜這一句話的時候,他正在斯里蘭卡的一處海灘上,一個由天然棕櫚樹搭成的棚子中,幾個身上只圍著土布的南亞美女,正在他身邊,有節奏地搖動著由椰葉編成的扇子,一個女郎手中拿著無線電話,把她豐滿柔軟的身子,半伏在高達的肩上,使高達可以騰出雙手來而舒服地通話——高達空出來的雙手,其實並沒有閒著,他雙手在另兩個女郎棕色細膩的肌膚上游動,使那兩個女郎的眼睛之中,現出一片水汪汪的熱情。

高達怔了一怔,才道:“情報工作的效率好像愈來愈高了!”

黛娜冷笑了幾下,事實上,她知道自己得到這個消息,已經算是落後的了,所以一時之間她吃不準高達是在讚揚還是在諷刺。高達又道:“鷹的確是為了一個飛行體而去的,但不是你們在追尋那一個——”他講到這裡,陡然住了口。

黛娜可以聽到高達的聲音,但是無法知道高達在說話時發生了什麼事。

她等了十米秒,仍然沒有聽到高達的聲音,可是電話又顯然沒有挂斷,她在思索是不是要發問時,她的辦公室門給推開,她的上司,外號“水銀”將軍的,皺著眉,腳步沉重地走了進來。

黛娜在這時,聽到電話中,傳來高達發出了一下長長的驚嘆聲,她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水銀將軍則已向她做了一個十分堅決的手勢,示意她結束談話,黛娜只好放下了電話。

水銀將軍開門見山:“上頭決定,要把那不明飛行體弄到手來!”

黛娜張大了口,驚訝得幾乎不知如何提抗議才好,水銀將軍苦笑著,揮著手:“原因是,探測到飛行體的速度和它產生的光芒的結果,估計這個飛行體,可能攜有地球人連想也不敢想的科學設備。”

黛娜這才緩過氣來:“可是,它墮毀在喜馬拉雅山之中,早已成了碎片!”

將軍又用力揮了一下手:“問題就是在這裡,它降落的地點,是山中的一個雪谷,這類雪谷,有著極深的積雪,估計積雪可以使下墮的力量得到緩衝,整個飛行體,就可能保持完整!”

黛娜抬頭向天,發出了兩下誇張的笑聲。

將軍笑得有點無可奈何:“其實,真正的問題,是在於我們已確知華沙集團想得到它!”

黛娜沉下了臉,東西方之間的戰爭,其實一直未曾停息過,只不過爭戰的形式和地點,千變萬化而已;這時,她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一項地球上根本沒有的新科技,如果落入敵對陣營手中,幾乎可以發生任何結果!

而且,結果可大可小,小的可小到使對方得到一條如何自青草中提出糖分來的配方;大,也可以大到使對方有控制全人類的能力!

那飛行體上有什麼東西,全然沒有人知道。可是爭戰的原則,就是那樣!若是對方想得到的東西,一定要先搶到手!若搶不到手,至少,也要使對方得不到!

這個原則,是自有敵對的雙方,自有戰爭以來,萬古不變的原則。

所以黛娜立時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她仍然忍不住用譏嘲的口吻道:“這個任務,應該交給‘超人’去執行,只有他才能穿透幾百公尺的冰雪層,然後雙手托著那艘飛船衝上來!”

將軍伸手在臉上撫摸了一下,他的聲音之中透著疲倦:“並不幽默,這是上頭的命令,我分配由你擔任這個任務,你就得盡力執行!”

黛娜苦笑了一下:“和我一樣,要執行這個任務的有多少人?”

將軍的聲音更緩慢:“不知道。至少,有接近十個國家的情報人員吧?誰知道還有多少冒險家,想在其間撈油水的?”

黛娜喃喃地說了一句:“可以預計的是,到喜馬拉雅山參加登山運動的人,會大大增加。”

將軍清了清喉嚨:“那是毫無影響的事——命令立即執行,據知,華沙集團的一架直升機,已經飛到出事的地點上空了!”

黛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立即想到了卡婭。這令得她的好勝心陡然增強,不單是為了她的任務,也為了她自己。

她輕輕咬了咬下唇,挺直了身子,向將軍行了一個軍禮,表示毫無條件地接受了任務!黛娜在接受了任務之後,第一步要做的,自然是儘快趕到那個山谷去!

她立時查閱電腦資料,知道那個山谷,在最詳細的地圖上,也沒有名稱,只有到了那裏,才知道有這樣一個山谷存在。

本來,幾乎是絕不為人注意的一個山谷,這時,卻成了全世界矚目的中心!連水銀將軍這樣,掌握了世界情報中心活動的人物,也不能確知究竟有多少人,正在趕赴那個山谷!

令得高達忽然停止了和黛娜的通話原因,黛娜是再也想不出來的,連高達也感到極大的意外,不然,他也不會中止通話了。

為了避免受干擾,高達雇用了兩個大漢作為保鏢,那是一對雙生子,身高超過兩公尺,魁偉無比的當地人,曾受過嚴格的技擊訓練,大約是由於一直沉迷在肉搏打鬥之中,所以智力並不十分發達,可是對僱主的忠心,卻不容懷疑。

高達所在的那個小島,是斯里蘭卡南端的許多小島中的一個。如果說錫蘭島是印度洋上的一顆大珍珠,那麼,許許多多這樣的小島,就是散落在大海上的小珍珠。

這種小島,多半由珊瑚礁組成,海水在島旁,呈現一種悅目迷人的粉藍色,輕柔得叫人無法相信那是大海的一部分。

有的小島,全然是私人的勢力範圍,高達這時所在的那個,就是一個印度王子的,那位印度王子是高達的組織的人,所以高達可以到這個島來享樂。

島上的守衛並不算是嚴密,但是尋常人要到島上來,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可是這時,顯然有陌生人來到島上來,而且,陌生人的來意,一看就知道,決計不是什麼善意的拜訪。

因為,決不會有善意拜訪者,手中會拿著那樣的武器,而且,武器的發射口,是對準了主人的!

本來,若是有兩個景象一起在高達面前出現,而其中之一是美女的話,那麼,高達以他浪子的習性,視線一定先落在美女的身上。可是這次,他居然先看了看那武器,然後,才去看手持那武器的美女。

是的,在他面前突然出現的,是一個手持武器的美女,然後,才是那一對雙生子,正發出極可怕的吼叫聲,奮足狂奔而來。高達在這時,發出了一下讚嘆聲,不知道是為那美女所發,還是為美女手中的武器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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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令高達迷惑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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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達是一個過慣冒險生活的人,自然而言,也是各類武器的專家,小到什麼毒蜂尾上的針能最快令人死亡,大到了超過一千米加噸的超級氫彈,都有一定的認識。而且,他有一批專門助手,替他蒐集最新的武器資料。

他最近獲得的資料是,有“最佳手提武器”之稱的一種武器,已經由某國試製成功。這種武器的性能之佳,簡直叫看了資料的人,有心癢難熬的感覺。

自然,武器的目的是殺人,所以,最佳武器,或是性能最佳的手提武器等等的名稱,無非只說明一個問題:這個武器有著最高的殺傷和破壞的功能而已。

高達曾詳細地研究了這種武器的資料,資料中也有這種武器的照片,高達已經下決心,一定要弄一枝來,突然之間,看到了形狀奇特,除了就是這種武器之外,不可能再是別的東西出現在眼前,自然首先吸引了他的眼光,連手持那武器的美女,也只好輪到第二了!

這時,那美女已經踏進了棚子,手中的武器發射口對準了他,手指按在一個鮮紅色的按鈕上!

高達如果不是事先研究過資料的話,可能根本不知道那美女手中所持的那個奇形怪狀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那武器的形狀是有點怪,看來,像是一隻方方整整的扁平形狀的方盒子,只有普通公事包的一半大。在它的一邊,有一排六個顏色的按鈕,在前方,有一個粗大得不是很相稱的發射管。

高達既然看過資料,自然知道,那看來有著動人的瓜子臉,甚至給人以楚楚可憐感的一雙大眼睛,身形纖細得有點弱不禁風樣子的東方美女(他不敢肯定她是不是中國人),那青蔥般的手指,修整得整齊之極的指甲,只要在那鮮紅的按鈕上輕輕一按的話……

(請原諒,高達在迅速轉念的時候,的確是在那女郎的臉、眼、手上加上了那些形容詞的,別忘記,他是高達,浪子高達!)(而且,由於接下來突然發生了變故,要不然,他加在那女郎身上的形容詞,必然還要多上十倍百倍!)(不過不要緊,那女郎既然出現了,總有機會給在她身上加上形容詞的。)高達的視線,先是落在那武器上,再是落在那持武器的女郎身上,接下來,那一雙大漢的吼叫聲,使他略抬頭,看到那兩個大漢飛奔而來,他們自小就不穿鞋子的厚腳板,打在地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看那一雙大漢的神情,顯然是極其憤怒,而且,也看得出是衝著那女郎而來的。別看他們的身形大得在兩公尺以上,可是行動還是極其快捷,隨著他們的怒吼聲,一下子就竄進了棚子,來到了那女郎的身後,一起發出了一下巨喝聲,真如同半空之中,響起了一下霹靂聲一樣,震得人耳際嗡嗡直響。

雙生子的行動一致,不是什麼稀奇的事,這一對雙生子,從小就被人訓練一起對付敵人,所以動作格外一致,一起怒吼,一起出手,蒲扇也似的大手掌,一左一右,抓向那女郎的肩頭。

那女郎的肩頭,是典型的東方美人的肩,有點向下削,看起來有一種水靈的飄逸,那兩個大漢伸出來的手,手指看起來,比那女郎的手臂還要粗大——對了,那女郎身上,穿著一襲十分奇特的,貼身的潛水衣,說奇特,是由於它極薄,薄得看來像是那女郎的第二層皮膚一樣,所以,看起來,那女郎和裸體,並沒有多大的差異,雖然全身有一大半在那深灰色的貼身衣服遮掩之下,但還是可以使人感到她的纖弱。

高達並不是沒有憐香惜玉的人,可是這時,他仍然半躺著,一動也不動,也絕沒有喝阻那一雙大漢之心,相反地,他倒有點為那兩個大漢擔心!

一來,他知道,那女郎能夠闖上島來,就必非等閒人物;二來,她手中的武器,連高達也才知道有它的存在,這更證明她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三來,高達知道她手中這種武器的威力,剛才他只想到一半,就被那兩大漢的吼叫聲打斷了思緒。他知道,那女郎的手指,只要一按下去,自武器的發射口發出的微型子母火箭,就會激射而出,別說只是一個棕葉棚,就算是一座十層高的建築物,也會在一分鐘之內化為烏有!四來,從那兩個大漢憤怒、氣急的情形來看,顯然曾吃了一點虧,自然他們和那個女郎,曾經交過手,反倒是那女郎佔了上風。

所以,高達只是保持著微笑,靜觀其變。

變化來得快絕,也絕對出乎高達意料之外,所以令得高達,陡然發出了一下不可信的呼叫聲,一躍而起,揮著手——他必須揮手,因為那一雙大漢,正發出驚天動地的呼叫聲,向他撲了過來,他必須把他們推開去!

那兩個大漢,一衝進棚子,伸手向那女郎的肩頭就抓。眼看蒲扇也似的手抓下來,一定可以把那女郎,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抓起來,不知可以拋出多麼遠去。可是就在那一剎間,一直在全神貫注看的高達,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女郎的身子,奇跡也似,向上躍起,在感覺上,像是帶起了一股勁風一樣。

她的動作是如此之快,幾乎是像在兩個大漢的指縫之中飄逸而出,一下子就到了兩個大漢的身後,身子還未曾落地,就看到她修長均勻、美麗莫名的雙腿,向上同時踢出,她的腳上,穿著黑色的鞋子,鞋頭看來十分尖。

在那一剎間,高達真正呆住了,他並不是為了眼前所發生的事而驚呆——這是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意念,他自然是為了眼前所發生的事而驚呆的,但更多的卻是為了眼前景象所發生的聯想。那美女手中的武器是最先進的,可以說是人類實用科學的極度尖端的產物。

可是,那美女的身形、動作,她的那雙鞋子,卻又使人立即聯想到了古老的、遙遠的,不可捉摸的和神秘的傳說。

那種傳說,是屬於中國武術的傳說,高達自己,本身對中國的武術有相當高的造詣,他也知道很多人有極高的中國武術修為,例如亞洲之鷹,源自密宗的武術,就充滿了神秘和傳奇的意味。

可是,那畢竟和許許多多武俠小說中所描述的中國武術,有程度上的差別,他,或是亞洲之鷹的武術,全是實實在在的,而小說中的武藝,卻是經過了誇張的,看來有一種荒誕不可信。

但這時,一看到了那美女的行動,高達在剎那間所感到的,強烈的,猶如閃電劈中了頭一樣地強烈感到:武俠小說中所寫的中國武術,活現在眼前了!或者說,比武俠小說中所寫的,更誇張、更接近不可能!

那美女的動作之快,就幾乎是接近不可能的!

這真是奇妙之極——極端現代化的武器,加上充滿了神秘性,只應該存在於傳說之中的中國武術!

所以,令得浪子高達這樣慣經大風大浪的人,也在那一剎間,不由自主,陡然站了起來!

高達才一站起,那女郎雙腳踹出,動作之快,當真如同電光石火一般!

(“電光石火”是在武俠小說中常見的形容詞,形容其快的程度,本屬陳腔,可是高達在這時,想到的就是這一句形容詞。可知一句形容詞,若能長久以來被不斷使用,必有其文學上的一定價值在。)高達甚至沒有看清楚,美女的雙足踹出,尖利的鞋尖,踢中了那兩個巨人的什麼地方。只是根據他的經驗和武學上的認識,估計多半是踢中了那兩個大漢腦後的“玉枕穴”,或者是頸後的“靈樞穴”,那全是人體上的脆弱所在——中國武術對人體的結構有極深刻的了解,攻擊的目標,都是人體脆弱的所在。

所以,那兩個身形高大魁偉的大漢,在看來弱不禁風,身子躍在半空,看來如同一頭燕子一樣那麼輕巧的美女的攻擊之下,發出又驚又怒的吼叫聲,身不由自主,向前直仆跌出去,一直到了高達的身前,還無法收住勢子!

高達雖然驚詫無比,可是應變也極快,他雙掌一翻,手掌已接向那兩個大漢的腰腹之間,同時,身子一轉,就著兩個大漢撞過來的勢子,把力度卸去,當他又面對那美女站定之際,看到已落下地來的美女,揚了揚眉,略有訝異的神情。她手中的新武器,仍然對準了高達。

而那兩個大漢,在又踉蹌跌出了幾步之後,才算是勉強站定,吼叫著,又得向前撲過來,高達揚起手來,喝:“站住,別再做傻事了!”

那兩個大漢雖然心中萬分不願,可是還是站定了身子,發出了一陣悶吼聲。

高達向那美女笑了一下,剛才一切驚濤駭浪,突如其來的變化,並沒有使他驚惶失措——雖然他的內心充滿了疑惑,可是表面上看來,他仍然是風流瀟灑,風度十足的浪子。

他伸手向那美女手中的武器指了一下:“以你的身手而論,寶貝,大可不必任何武器了!”

女郎的臉一沉:“別隨便叫我寶貝!”

高達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隨便,小姐,既然來了,請坐!”

那女郎向前走來,又走進了棚子,在一張藤椅上,坐了下來,揚著眉,杏眼圓睜,望定了高達。

高達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心中起了一種相當奇異的感覺,他覺得眼前這位美女,不像是現代的人。

這是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高達想到了四千年前來到地球的外星美女燕艷,眼前這個美女,看來就像是來自四百年前的中國,是一個身懷絕藝的俠女!可是她手中,卻又有最新的武器!

這真令高達感到了迷惑——這或許是高達,這個浪子,有生以來,第一次在異性前,感到了迷惑!

高達那種迷惑的心意,一定表現在他的神情上,所以當他問了一句聽來莫名其妙的話的時候,那女郎居然收起了俏臉上的冰霜,而展顏笑了起來。

高達問的是:“小姐,請問你是從什麼時候來的?”

女郎略揚了揚眉,現出了一個十分嫵媚的笑容,她的聲音在消除了惱怒的冰冷之後,十分動聽:“你還是問我為什麼來的好,因為我和你是同時代的人,並不存在時間上的差異!”

高達的心中仍然有點疑惑,但是他一向不是很違扭美女的意思——這是作為一個浪子的基本條件——所以他就順從地問:“小姐你是為什麼來的?”

那女郎又笑了一笑:“為你而來的!”

高達攤了攤手,作了一個感到十分榮幸的神情,問:“接下來,我又該問什麼?”

那女郎抿著嘴,忍住了笑,她那種神情,顯得她有幾分稚氣,看來也格外動人,不過高達自然不會放鬆警戒,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女郎,可能比自己以前遇到過的任何女性更厲害,更難應付!

那不但是因為她的手中有著威力強大無比的新型武器,也由於她有如此卓絕的武術身手,這種身手,只應存在於傳說之中,高達從來也不知道在現實生活之中,真有這種身懷絕技的人!

所以,高達在表面上看來,神態十分輕鬆,但心中卻相當緊張,甚至他感到自己的鼻尖,隱隱有汗珠滲出來。

這時,棕棚中看起來像是相當平靜,那一雙大漢,睜著眼挺立著,一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模樣,幾個美女仍然緩緩地搖動著扇子。

高達舉起了一杯酒來,向那女郎望去,那女郎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又輕咬了一下口唇,才道:“我來,是想請你做一件事。”

高達一聽,立時“呵呵”笑了起來,他倒不是造作,而是感到真正的好笑,一面笑,一面道:“小姐,不管是什麼事,你大可以自己去做,我雖然一向自負,但絕不認為有什麼事,你做不到,我卻可以做到的。”

高達的話,雖然聽來把對方的能力抬得很高,但是也真是他心中的想法,所以語氣聽來十分真摯,令得那女郎現出相當高興的神情來,神態更見嬌媚,輕笑了一下:“謝謝你的誇獎,事實是,這件事,我一個人無法完成,你一個人,也無法完成。”

高達聽得大是感興趣,他甚至於興奮得像是面對了一大堆糖果的小孩子一樣,搓著手,砸著舌,發出了一下歡呼聲:“這樣說,這件事,是需要我和你合作的了?”

他在這樣說了之後,也不等對方的回答,就用力一揮手,大聲道:“好,不管是什麼事,我都答應了!”

那女郎像是絕未料到事情會那麼快就有結果,她倒有點不知所措的神情,看了看手中的武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把武器挂向腰際——這時,高達才進一步注意到,在奇特的緊身衣之下,她的腰肢,竟然是如此纖細和柔軟,那令得高達這個浪子,在一看之下,不由自主,暗中吞咽了一下口水,無可避免地,有了許多非分的聯想,臉上的神情,自然也不免有點佔裏古怪。

那女郎的身子略為動了一下,看起來,像是想逃避高達那種異樣的眼光的逼視,但是她隨即知道那是沒有用的,所以索性不再動,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當她一吸氣之際,她的胸脯,自然而然,向上挺了一下,她並沒有太豐滿的胸脯,然而和她纖細的身形正相配,卻是恰到好處,惹人憐愛的隆起。

而且這時,她心中不知在想什麼,心理上的感覺,無可掩飾地反應在生理的變化上,以至雙乳的乳尖。看來顯得十分堅挺突出,令得高達更有異樣的神情。

然而,女郎的聲音卻是冰冷的:“高先生,你還不知道要做什麼事!”

高達的聲音聽來像是夢囈:“只要是和你合作,不論做什麼事都可以!”

那女郎道:“那太好了,你先要進入一個火山口,那火山下面的溫度,不會超過攝氏兩千度——”高達的目光,在那女郎的身上各處遊移,他的聯想,使他的思緒沉浸在一種迷醉的境地之中,他只是聽到那女郎在說著,而沒有去想一想話中的含意,就糊裏糊塗地點著頭:“好——”他一個“好”字才出口,才陡然怔了一怔,剎那之間,思緒從幻想之中,回到了現實來,如夢乍醒地望著對方,接觸到了那女郎明澄如秋水一般的眼睛,他想再說什麼時,那女郎已經道:“高先生真是太豪爽了,算我沒有找錯人。當然,高先生所作的任何冒險,都會有極合理的代價,願我們合作愉快!”

她一面說,一面向高達伸出手來。

高達在走過神來之後,本來是想急急分辯幾句,最好能趁機收回剛剛的承諾,因為進入一個溫度高到攝氏二幹度的火山口底部去,那不單是冒險那麼簡單,簡直和找死差不多了!以高達的聰明伶俐,他剛才在意亂情迷的幻想中,雖然糊裏糊塗答應了下來,但是要推翻承諾,改口反悔,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那女郎卻像是早已算準了高達會反悔一樣,不但用言語把高達的承諾逼得更實在,而且,她更深深明白自己的吸引力和高達的心理,知道自己向高達伸出手去,高達必然會忍不住來握她的手!

事情正如她所料的那樣!

高達已經感到,在她的那一番話之後,自己要推翻承諾,已經相當困難了,若是再和她一握手,“願合作愉快”的話,再要改口,那就是不要臉的無恥行徑了,那是高達絕不屑為的!

所以,高達在心中叫了起來:“別和她握手!”

可是,當他的視線看到那女郎伸出來的小手時,看到那纖細、瑩白、柔軟、水靈、美麗秀媚得難以形容的小手的時候,他心中暗嘆了一聲:這樣動人的手,先握了再說吧!管它火山口下面的溫度是兩千度還是三千度!

高達是一個典型的浪子,只有典型的浪子,才會在面對異性時,有這種不顧一切的浪漫情懷。浪子最能博取異性的歡心,原因也在這裡,因為浪子絕不多去考慮什麼,當他有機會可以親近一個異性的時候,他一定捨棄一切先去親近那異性!

所以,高達幾乎看來沒有任何猶豫,立時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女郎的小手。他把那女郎的手,整個包在他自己的手心中,直視著對方。

那女郎陡然震動了一下,隨著一下震動之後,還有若干餘震,身子像是在微微發顫,可那是看不出來的,只能憑極其敏銳的感覺才能感得到。

可以看到的是她下垂的眼瞼,掩蓋著的長睫毛,的確在抖動。

高達並沒有任何越軌的行動,只是握著那女郎的手,甚至不是用力的,可是他的體溫,卻也毫無疑問,透過了手心的相貼,而傳到了對方的體內,就像他感到了自那女郎的手心之中,傳過來的那股異樣的溫香之感一樣。

時間在那一剎間,仿佛已經停頓了!

但當然,不會太久,只是比一般普通的握手的時間,略長了一些,那女郎的手輕輕往回縮了一縮。高達全然可以再握緊些,不鬆開她。可是高達並沒有那麼做,他立時鬆開了手指。

反倒是那女郎感到有點意外,遲疑了一下,才又顯得有點太著急一樣,縮回手去,而她心中,又顯然感到自己的行動有點失措,所以,雙頰之上,自然而然,泛起了兩團淺淺的紅暈。

這一切,自然全看在高達的眼中,然而他卻又極其自然地裝出全然未曾覺察的樣子來。那女郎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恢復了常態,向高達望了一眼,她的眼珠,如同黑水晶的一樣深邃。

高達忽然無緣無故地嘆了一氣:“本來想說幾句稱讚你美麗的話,可是說不出口,又怕說出來,由於是我說的,你不相信。”

那女郎笑得十分甜:“不必了,高先生,你不想知道細節?”

高達攤了攤手:“你是潛水上來的?我不認為這樣緊身的潛水衣——這是中國古代的傳統潛水衣著,是不是?它的名字,應該是‘水靠’?這是什麼材料?傳說中有‘魚皮水靠’,可是我不相信這是魚皮製造的。”

那女郎又現出幾分詫異的神情來,同時,又在高達的逼視下,感到有點不安。

高達繼續說著:“那不會太舒服吧,不論事情多麼急,反正我已經答應了,何不先去換一下衣服,再來詳談?”

那女郎像是接受挑戰一樣,昂首挺胸:“好!”

高達笑了一下,輕輕擊了一下掌,兩個美麗的南亞女郎,立時來到了他的身前,高達吩咐:“帶這位小姐去換衣服!”’

那兩個美女答應了一聲,向那女郎走去,高達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那女郎昂然走出了棚子。就在這時,早已踅進了棚子來的一個高達的手下,來到了高達的身前,低聲道:“首領,有一艘小潛艇,在島的南端,來人是從那小潛艇來的。高達點了點頭,坐了下來,大口吞咽著冰涼的椰汁酒,他需要清涼,需要鎮定。直到現在為止,他對那女郎的一切,一無所知,可是他卻已經無可反悔地答應了對方,要去進行跡近自殺的冒險!他甚至不由自主,用力搖著頭,自己問自己: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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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只不過是第八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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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達當然不會對那女郎入迷的!

就算是,高達也決計不會承認。他是浪子,浪子的根本條件,是不會對任何異性著迷。雖然在不久以前,高達有一個並不很光彩的記錄,他竟然和峰後王國的首腦——蜂後,墮入了愛河。可是他十分幸運,他腦中有關和蜂後戀愛的記憶,被分離出來,輸入了他的複製人的腦中,那才使得他回復了浪子不羈的身分,在有了這樣的經驗之後,他自然不會再蹈覆轍了。

雖然那女郎是如此特別,特別到了任憑高達運用他的想像力來隨意塑造都塑造不出的地步,可是高達還是無法承認自己會對她著迷,他把自己貿然答應了對方,當作是一種浪子的必然行為!

高達開始迅速地轉念,若是能在對方再度出現之前,弄清楚她的來歷,那自然是再好也沒有,可是他幾個手下的報告,提供他的消息都只是那女郎突然自海水中冒出來,一直向岸上走來,用像是巫術一樣的不可思議的手法,擊退了阻攔她,要向她盤問的人,包括那一雙巨人在內,直闖到高達的面前。

而在她出現之後,一艘小型的潛艇,在離島南岸不遠處浮上水面,顯然是志在示威,作那個女郎的後盾,表示那女郎特殊的地位!

高達迅速地歸納了一下,都無法得出任何結論來。

他只是可以肯定,那女郎有著傳說中的,應該是早已不存在的中國武術上的絕學。同時,她又擁有的現代化新武器。而且,她又有著那麼動人秀麗的外型。

她是什麼人呢?高達實在無法有任何結論。他吸了一口氣,略作了一些佈置,吩咐所有人都離開棚子,他要和那女郎單獨相處。同時,又派了人去接近潛艇,儘量弄清楚對方的來歷。

而當那女郎再度出現時,他看來十分輕鬆自在,那女郎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脫去了身上的“水靠”,如果是的話,那麼,在她現在所穿的,寬大的印度式沙籠之內的胴體,就完全是赤裸的了。而沙籠,只是一幅隨便披在身上的布,只要輕輕一扯下來的話……

看著那女郎俏生生地走進棚子,高達不禁又有點想入非非起來,他可以想像,這個纖細的女郎,要是赤裸裸地,卷縮在他的懷中的話,一定會由於他的強壯和有力的擁抱而發抖!那女郎來到了他的面前,神情是故意的冷漠,高達先開口:“如果我們要合作,我看相互間的距離,應該愈近愈好!”

女郎一揚眉,臉上的神情,顯出了她的聰明透剔:“那要看距離的定義是什麼?”

高達攤著手:“至少,不要互相戒備!”

女郎笑了一下:“在你那種眼光之下,任何女性都會戒備的!”

高達一抬頭:“錯了,絕大多數女性會崩潰,只有一小部分女性才戒備!”

那女郎還想說什麼,但高達揚手阻止:“不必討論下去,我是浪子,浪子最大的好處是只懂得尊重女性,給女性快樂,絕不會強逼任何女性做她所不願的事,這一點,請你放心!”

那女郎低下頭來,才抬起頭來,柔聲道:“對不起,剛才,是我對你不夠了解,對於你,有太多的傳言,高先生!”

高達不在乎地笑了一下,把一杯酒,輕輕地推了過去,那女郎接杯在手,毫不猶豫地淺呷了一口,高達道:“記得我第一句問你的話?”

女郎點頭:“是,我會一些中國武術,是從小就學的,我的出生來歷,十分奇特,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所以還是不說的好。”

她一開口就封住了高達詢問有關她個人的事,高達只是笑了笑,一點也不在意,正如他剛才所說,浪子是絕不強逼女性做不願意做的事。

女郎又咬了一下唇:“我的名字是曲如眉。”

那女郎在出現之後,說的一直是十分標準的英語,可是這時,卻突然說了一句同樣十分標準的中國國語,而且,她的名字,也是典型的中國人的名字。

高達略怔了一怔,作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神情,也用中國國語低聲吟了幾句:“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圓意,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

然後,他頓了一頓:“很美麗動人的名字,是從牛希濟的詞中來的?”

那女郎——曲如眉又現出了奇訝的神情來,她已經許多次現出這種神情,那自然是高達的行動和話語,真的令她感到驚訝的緣故,她在未見到高達之前,自然絕想不到,像高達這樣的浪子,竟然能夠隨口背誦出牛希濟的詞!牛希濟絕非為人熟知的“熱門”詞人,不像南唐李后主那樣為人所知,要在專門性的人名詞典中,才能查出他的名字來!

曲如眉點了點頭:“大概是的,其實我也不姓曲,誰知道呢?”

高達沉默了片刻,恰到好處地表示了他對曲如眉語中的悵然,表示有同感。

曲如眉又笑了一下:“我的身分是——”高達陡然揚起手來:“請別說,我不想知道你的身分,原因是,我不認為你有一個美麗和充滿詩意的身分。”

曲如眉現出了一個相當難以捉摸的神情來,但是她並沒有對高達的話表示什麼異議,再接下來,她也沒有再提及自己的身分。

她這種態度,使高達感到,自己剛才的話,可能說錯了!但是對方既然絕口不再提及,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問了。

曲如眉側著頭,烏亮的頭傾向一邊,猶如飛瀑流瀉一樣,給人以極度的靈動波感,她說話的話調不急不徐,聽來十分悅耳,似乎不論是什麼話,只要是出自她小巧殷紅的口唇,聽起來就是詩句一樣。

她道:“最近發生在……的事,高先生一定是知道的了?”

曲如眉提到的“……”是一個國家的名字,這個國家,最近發生政變,原來的統治者,倉皇出走,這是人人皆知的國際要事。

高達不住地欣賞著曲如眉的身體各處,目光在曲如眉的身上,移來移去,有點心不在焉地回答著:“當然知道,嗯……誰都知道。”

曲如眉皺了皺眉,高達並沒有任何行動,雖然他的眼光給人以極不自在之感,可是似乎也不能單憑他的眼光,就說他有所侵犯,她又道:“這個國家原來的首腦,不管他治理國家的功過如伺,他……對我們有過十分大的恩惠。”

高達欠了欠身子:“你們?包括了你,和另外一些什麼人?”

曲如眉答了等於沒答:“我,和我們,總之,我們要報答他。”

高達隱約感到事情比自己一直來所設想的,可能還要複雜得多,他把目光自曲如眉的細腰上收了回來:“據我的分析,這個人再回他國家去執政,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且謀奪政權這種事,絕不是我的專長。”

曲如眉緩緩轉著頭:“他也不想再回去,只是他走得太匆忙,有一件極重要的東西,未及帶出來,而他必需要這件東西!”

曲如眉直視著高達,在這樣美麗的一個女郎,如許眼波橫溢的注視之下,高達感到自己體內,浪子的血,有著沸騰的感覺。

他毫不考慮就道:“簡單,你和我合作,不論是什麼,一定可以弄出來的。”

曲如眉一揚眉:“那太好了,東西,是一隻大約一立方公尺大小的箱子,重量是接近一千公斤,箱子放在首領府邸的一個地窖之中,進入那個秘密地窖的方法,我已經知道。”

她在這樣說的時候,一直凝視著高達,在等著高達的反應。高達一副不在乎的神氣:“簡單,我還以為真要進火山口!”

曲如眉笑了笑:“府邸有超過兩百名武裝守衛,新執政者是武裝部隊的司令員,像是知道必然會有人潛入來盜取什麼,所以戒備極嚴,而那物體,又重又大,不是容易的事。”

高達仍然笑著:“很高興不容易進行,不然,你一定不會來找我,是不是?”

小巧的嘴角向上翹著:“你只不過是我的第八選擇,前面七個人,不是找不到,就是拒絕了。”

高達裝出一個十分悲傷的神情來:“不必把那七個人的名字全告訴我,只告訴我排名在我前面的那個是什麼人就可以了。”

曲如眉冷冷地道:“鷹,亞洲之鷹。”

高達笑了一下:“很有眼光,我相信,那是屬於你找不到的,嗯……我好奇心發作,拒絕了你要求的人之中,能不能說一個出來?”

曲如眉的神情有點沮喪:“女俠木蘭花。”

高達“啊”地一聲,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問下去。曲如眉又道:“據知,那箱子中的東西,十分奇特,和財寶無關——不然,也不敢求你們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來幫助了。”高達喃喃地道:“我?算什麼?”

在這時候,高達絕不在意那箱子中的是什麼,他連想也未曾想過,自然,再也想不到,那箱子和後來所發生的許多事,竟然有著極大的關連!

世界上有很多事是這樣的:“開始時,幾樁事,看來是全然無關的,但是發展下去,到後來,都發生千絲萬縷的關係!高達向前俯了俯身:“就是這件事?”

曲如眉點頭:“就是這件事,這件事——”高達一揚手,不讓她說下去:“能不能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

曲如眉任了一怔,神情有點突兀,但是還是緩緩點了點頭。高達伸手,向她的腰際指了指,在寬大的沙籠下。那新武器隱約可見:“這種武器,被稱為神秘一號,請問你是怎麼得到的?”

曲如眉不由自主,呼了一口氣,顯然她原來期待著高達不知道會問出什麼古怪的、難以應付的“私人問題”來的,她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是禮物。”

高達的眉毛挑起老高,表示對這個答案的懷疑,曲如眉淺笑了一下:“國家元首之間互相致送的禮物!”

高達“哦”地一聲,表示明白,可是實際上,他心中的疑惑更甚:曲如眉看來和那個失了勢的統治者,關係相當密切。不然,不會替他做事,也更不會得到那武器!

而那個統治者一貫的形象,粗鄙不堪,和曲如眉的優嫻美麗,一點也不相配!高達想到這裡,不禁皺了皺眉。

曲如眉像是知道高達的心意一樣,現出了幾分慍怒的神情來,道:“我們要把他這個箱於弄出來,一則是由於欠他的一份恩情;二則,這箱子,有許多怪異之處,是一十分值得研究的一件……東西。”

她在這樣說的時候,有著顯然的,要為自己分辨的意念,高達作為一個浪子;最能覺察到女性心意中的細微之處——這也是為什麼女性喜歡浪於,浪子容易博取女性歡心的原因之一。他十分誠意地道歉:“對不起,剛才我想到了一些不應該想到的事!”

曲如眉低嘆了一聲,有點嗔怪高達的愈描愈黑,高達打了一個哈哈:“什麼時候出發?就用載你來的那艘小潛艇?”

曲如眉點了點頭,高達站了起來:“真想不到,一個倒臺的人,還有那麼大的排場。”曲如眉正色道:“你又誤會了,潛艇是我的。”

高達不由自主,現出訝異的神色來:“什麼時候開始,潛艇變成女性的玩具了?”

曲如眉針鋒相對:“就在噴射機成為男性玩具的時候。”

高達爽朗地笑著,他覺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郎,愈來愈是神秘和不可測了!神秘倒並不在於她會擁有一艘潛艇,也不在於她顯然身懷中國武術的絕技,神秘似乎自她全身散發出來,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迸發出無窮無盡的神秘感來。

高達又問:“何時出發?”

曲如眉想了一想:“對你來說,什麼時候最方便?”

高達笑著:“我是無業遊民,任何時候都可以,這就走。”

他一面說著,一面自然而然,在接近著對方,當他陡然發現已離她很近,而且鼻端明顯地感到她身體中散發出來的那股芳香,而這種芳香,又直沁入他的肺腑之際,他自然而然,低下頭,去親她的唇。

曲如眉在那一剎間,看來有一點渾然的陶醉,她站著不動,甚至微微地抬起頭來,像是在等待著高達的唇,印在她的唇上。

可是,就在高達湊得極近,已可以感到自她口鼻中呼出來的氣息之際,她的手指,輕柔地揚起,按住了高達的口唇。

高達揚手,去握她的手腕,準備把她的手拉開,可是她的小指,卻在這時,像拂袖也似,向外一彈,正好彈在高達的手腕之上。

那一彈由她纖細柔美的手指彈出來,看起來簡直是賞心悅目的!

可是高達的手腕一被彈中,整條手臂卻如同遭到了電擊一樣,震動了一下,不由自主,軟垂了下來。而她的食指,仍然輕按在高達的唇上,她的聲音,聽來動人之極,可是問出來的話,卻令人一點也不感到愉快:“你信不信我會‘點穴’功夫?”

高達含糊不清地應著:“你看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曲如眉的聲音有點冷:“我勸你相信——”她一面說,手指一面在高達的唇上輕輕移動:“在你口邊,至少有四個穴道,可以使你的口歪向一邊,合不攏來,也有的穴道,在點中之後——”她正在全神貫注地說著,她的手指,輕撫著高達的唇。在那一剎間,高達陡然起了一陣異樣,前所未有,那種感覺,似乎比四唇熾熱交接的熱吻,更能叫人心神盪漾!

在男女相處方面,經驗如此老到的浪子高達,這時居然還會又產生了新鮮的刺激!

他陡然之間,張開口來,在她全然未留意時,牙齒張闔,已在她的指尖上,輕輕咬了一下,同時,舌失也在她的指尖上,飛快地輕吮了一下。

這種身體上的接觸,甚至是極度含蓄的,可是曲如眉陡然一震——她所受到的震動,是如此之甚,不但立時縮回手去,而且,身子飛快後退。由於她退得太急,撞倒了一張凳子,而她又一腳踏在凳子上,竟然把那張凳子踏得斷裂了開來。

高達也想不到自己的行動,會引起對方那麼巨大的震動,一時之間,站定了不動。曲如眉在退出了兩步之後,低下了頭,只見她的長睫毛,在急速地顫動著。可是沒有多久,她抬起頭來,卻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究竟在剛才的那一剎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全然無可捉摸。

她抬起頭來之後,才道:“該出發了!”

高達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只是直視著她,在那一剎間,他有第一次向異性調情的感覺,曲如眉逃開了他的眼光,走出了棚子,一迭向海邊走去。

到了海邊,高達才看到了那艘在離岸不遠處的小潛艇。小潛艇上有著什麼樣的武裝,他不是很清楚,他清楚的是,至少有三個他的手下,都持著十分有效的武器,伏在海邊的岩石後面,若是潛艇有什麼異動,那麼能夠安然離去的機會也不會太高。

海邊上看來極其平靜,但實際上,很有點一觸即發,劍拔舒張的緊張。

曲如眉來到了岸邊,跳上了一塊岩石,動作輕盈迅速,向著那般潛艇,作了一連串的手勢,動作快絕,全然無法知道她那些“手語”是什麼意思。

然後,她低下頭:“潛艇上還有幾個人,請記得,他們都不喜歡說話,可以當他們不存在,不必和他們作任何寒喧。”

高達已經看到,小潛艇正在迅速地浮上海面,曲如眉在這時,也已經甩脫了身上的紗籠,雙手一併,自岩石上,直插進海水之中,濺起了一陣水花之後,只見平靜的海水上,起了一股直線的水波,等到她再冒出水面來時,至少已在五十公尺以外了。

在水中,她向高達招了招手,高達一聲呼嘯,奔向前,躍進水中,高達的泳術極精,可是曲如眉先下水,他還是無法追得上她。

等到他們兩人先後從潛艇的艙蓋中進入潛艇時,高達發現小潛艇裏面十分小,空間不會比一輛普通的汽車車廂更大,但也可以供四個人坐得相當舒服。

潛艇中有兩個身形相當高大的青年人在,見了曲如眉,雙方只是極快地做著高達所看不懂的手勢,而且,連看也不向高達看一下。

高達聳了聳肩,也把他們當作不存在一樣,自顧自坐了下來。用曲如眉拋給他的毛巾,擦乾了身子,看著那兩個青年人操縱著潛艇,潛艇在迅速潛下水去。

曲如眉在高達的身邊坐了下來,似有意無意地和高達保持著一點的距離,用簡單明了的敘述方法,向高達說明如何才能取得那只箱子。

辦法很簡單,箱子是在皇宮的一個秘密地窖之中,雖然曲如眉說了防衛森嚴,但在高達聽來,要潛進去,再也容易不過。

問題是:那箱子的體積相當大,又十分沉重,如何將之偷運出來。

曲如眉道:“這幾天,在舊皇宮附近,甚至皇宮內的空地上,都有大量群眾在聚會,慶祝,軍警都採取放任的態度,我安排了直升機。只要把箱子弄出地窖,就可以用直升機吊走!”

她說著,遞過了一隻扁平的箱子來,打開箱蓋,那是一副袖珍電腦,按下了幾個鍵鈕之後,熒光幕上現了了地窖所在地的位置。

她指著熒光幕:“地窖是秘密建造的,極少人知道,新政權未必注意,它的上面,是一個噴水池——”高達一攤手:“我有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地窖的上蓋炸開來,直升機如果配合得好,可以在爆炸的煙霧未曾消散之前,就把箱子吊走!”

曲如眉眨著眼,睫毛的陰影在她明亮的眸上閃動著:“地窖到地面,至少有三公尺。”高達作了一個不在乎的神氣:“對於使用炸藥,我是一流專家。當然,也可以慢慢用人力挖掘——我更喜歡這樣,至少,可以和你一起在地窖中長久一些。”

曲如眉垂下了眼瞼:“你錯了,我不會和你一起進入地窖,只是你一個人去。”

高達怔了一怔,曲如眉又道:“而且,你千萬不能因為好奇而打開那箱子來看,那箱子……十分異特!”

高達又怔了一怔,隱隱感到事情的奇特,超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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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願意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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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太不尋常了!

他對曲如眉的來歷,一無所知,卻要去從事這樣的冒險。雖然事情看來很簡單,但是不能打開那只箱子的禁令,卻又太不合情理了!

他吸了一口氣:“如果偷看了有什麼結果?會有一群瘟神,從箱子裏逃出來?”

曲如眉的神情十分嚴肅:“我不知道!請你答應,不要偷看!”

高達只是十分勉強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人利用,實在是十分窩囊。可是,當他看到曲如眉那樣嬌媚動人,他也說不出反悔的話來,只好當作自己是在行俠仗義,扶助弱小,英雄救美!

當他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連自己也覺得有點不是味道!因為他和曲如眉相見的時間雖短,但可以知道,這個美麗神秘的女人,各方面的能力,都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

那麼,她為什麼找到了自己來做這件事?這是擺明了的利用,而他,就是一個心甘情願被利用的傻瓜!

一想到這一點,高達反倒心安理得地笑了起來,做做傻瓜又有何妨,只要能使美人滿足,這是典型的浪子心態,斤斤計較得失的,絕不能成為浪子。

高達雙手交叉,托在腦後,身子向後略仰,這樣的姿勢,可以更好地欣賞曲加眉的美麗,他的眼光是這樣不掩飾,把他心中所想的表露無遺,那令得曲如眉有點坐立不安的感覺,她越是要裝得若無其事,就越是在動作之中,顯得僵硬。

她甚至連聲音聽來也有點不自然:“你要是失了手,我們不能給你任何幫助!”

高達揚了一下手,手指飛快地在曲如眉的手背上,輕輕碰了一下,霎時又縮了回來。他的這個動作,用“疾逾閃電”來形容,也不算過分,而且是突如其來的,事先一點跡象也沒有。

他曾領教過曲如眉的“點穴”功夫,曲如眉的小指,輕輕一拂,就曾令他整條手臂酥軟無力,所以他的行動也絕不敢造次!

(點穴!)(這是多麼熟悉,但是又多麼奇特的一個名詞!點穴,誰都耳熟能詳,這麼名詞,在好的壞的令人百看不厭的和狗屁不通的武俠小說之中,出現過無數次,誰都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不必多加解釋。)(可是,誰又曾真正見過點穴功夫呢?)(誰見過手指的一碰,就可以致人於死,就可以使人喪失行動的能力,或是暫時沒有事,若於時間之後,就突然死亡呢?)(這應該存在於幻想中的事,忽然一下子移到了現實生活中來,那種感覺是極度奇妙的,奇妙得就是忽然之間,進入了神話世界中一樣!)但是高達還是忍不住要冒一下險,他用飛快的動作,碰了曲如眉一下,在那一剎間,曲如眉居然只是驚慌地縮了縮手,渾然忘卻自己身懷絕技,那令得高達有一種勝利的感覺!

他正想暢懷大笑幾下,可是那兩個年輕人卻在同時,發出了兩下顯然十分不滿的悶哼聲,那又令得高達不敢太放肆,他只是微微一笑:“我關心的是,當我一個人進入地窖之際,你在那裏?”

曲如眉道:“我在直升機上!”

高達點頭:“是,那的確是我們兩個人配合行動。嗯,事情成功之後,我們如何見面呢?”

曲如眉的聲音有點低沉:“希望能和高先生有下次合作的機會!”

高達一聽,不禁直跳了起來,潛艇中的空間十分小,他身子向上一彈,頭差點沒有重重碰在艙頂上,他怪叫了起來:“什麼?念完經,就不要和尚了?”

曲如眉抿著嘴,笑得眼睛之中,像是有無數小精靈在跳躍一樣:“念完了經,還要和尚幹什麼呢?”

高達不禁苦笑:“雖說是,可是通常,這種意思,都是在和尚念完了經之後才提出來的!”

曲如眉的神情更慧黠:“事先提出來,可供唸經的和尚有選擇,不是更公道麼?”

高達不由自主眨著眼,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對方說明了一切,願不願意自投羅網,完全悉聽尊便,人家並沒有用任何方式勉強自己!

高達一生的經驗,自然豐富之極,但是像如今這樣的事,他卻未曾遇到過。如果對方不是一個像曲如眉這樣令人心動的美女,那高達會毫不考慮,就說“再會”。可是,曲如眉卻有著那麼強大,幾乎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高達索性瀟灑地笑了起來:“說的是,我是自願的,不論事情的後果如何,決不會有半句怨言!”

他在說著的時候,舉起右手來,作發誓般的手勢。曲如眉眼波流轉,聲音也動聽之極:“浪子的誓言,不知價值如何?”

曲如眉分明是在取笑高達,但是高達卻用罕見的正經態度道:“你錯了!浪子很少作出誓言,但一旦作出了,就永不違反!”

曲如眉不知是由於高達的話,還是由於高達說話時,凝視著她。使她感到自己有被透視了的感覺,她又略為震動了一下:“謝謝你寶貴的承諾——你準備用炸藥!炸開地窖上的噴水池?”

她直接和高達討論起任務進行的方式來。高達心中想,反正已經答應了她,為了博取她的好感,不妨把事情弄得漂漂亮亮,他倒還有這份自信,自信曲如眉不會從此不再見他!那麼,現在所付出的一切,將來定有機會收回,何必急於一時?

一想到這一點,他心情輕鬆,精神集中,在又研究了一下地窖的結構之後,道:“是,我需要十公斤烈性炸藥,和引爆設備。另外,還要一副無線電通訊儀器,好和你聯絡,在第一時間,把箱子運走。”

曲如眉用心聽著,高達又作了種種可能發生情況的假設,和他提出來的應變方法。

一小時之後,曲如眉由衷地道:“謝謝你,我沒有找錯人!”

高達笑著:“我不是第八個選擇者?”

曲如眉欲言又止,可是口角含笑,有一點羞意,神態動人之極,這時,如果一旁不是另外有兩個人在,高達絕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不越出規矩!

曲如眉吸了一口氣:“你之所以淪為第八個選擇,就和現在你心中所想的有關!”

高達不禁“啊”地一聲,曲如眉竟然這麼聰慧,連他這時想什麼也猜出來,他索性一咬牙,明顯地挑逗:“總會有那麼一點的!”

曲如眉轉過頭去,咬著下唇,不再說什麼。高達心猿意馬,一時之間,感到了少有的新鮮感和刺激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論是什麼樣的美女,高達可以在不超過十句的對話之中,就令對方投懷送抱。可是如今,曲如眉卻大不相同,說她無意,她眉梢眼角,又知情識趣,說她有意,又若即若離,難以捉摸,這令得浪子高達這個情場老手,脂粉陣中的常勝將軍,也有無從下手之感。

但是,那種新鮮的刺激,卻實實在在,令他感到異樣的興奮,他甚至於願意這種感覺長期維持下去,而不再求進一步的發展!

他一方面仍然恣意地欣賞著她——對高達眼光的“侵犯”,曲如眉雖然不是十分樂意接受,可是卻也無法拒絕;一方面閒閒問起。“剛才在小島上,見識了你的身手,那淩空一躍,是輕功?輕功和點穴,這是湮沒了好久遠的傳說了!”

曲如眉揚了揚眉:“懂得的人少了,並不等於不存在,就像稀有的古物一樣,少,可不是沒有!”

高達由衷地點頭:“說得對,練這種功夫,至少得十年八年的時間吧?”

曲如眉作了一個手勢:“武學之道,十分深奧,時間自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能找到竅門,你認為中國傳統武術的奧妙在何處?為什麼一直以來,中國武術被披上了一重又一重神秘的色彩?”

高達想不到她會反問過來,笑了一下:“神秘色彩,自然是由於一些文人墨士的過分渲染所形成的,而且實際上擅武功的人太少,所以在不斷地的誇張之下,就變成了玄之又玄了。”

曲如眉直視著高達,搖著頭,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高先生,你的回答,一點想像力也沒有,太令人失望了!照說,你多少也得窺中國武術的門徑,怎麼會說出這種幼稚的話來!”

高達被她的責斥,弄得有點下不了臺:“那麼,你的回答是什麼?”

曲如眉道:“很簡單,中國武術之所以蒙上了神秘的色彩,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它的種種,本來就是神秘之極的事!”

高達一怔,陡然笑了起來:“這……不是說了和沒說一樣嗎?”

曲如眉用力一揮手:“當然不一樣,通過武術的訓練,能做到許多常人人為不可能,實用科學認為不可能的事,有的甚至完全違反實用科學的法則,進入了玄學的範疇之內。你以為文人在文字上對中國武術的描寫是誇張渲染了嗎?事實上,由於那些文人,幾乎沒有一個是略懂中國武術的,所以,他們所‘渲染’的中國武術的內容,不及實際的十分之一!”

高達靜靜地聽著,沒有反駁,可是他的神情,卻出現了明顯的不同意來,視線也從曲如眉的臉,移到了她腴白動人的雙手之上。

小型潛艇的內部,這時除了機器運轉所產生的均勻的“嗡嗡”聲外,靜得沒有別的聲音。由於空間十分小,所以散發自人體的氣味,也可以十分敏銳地被感覺得到。高達在緩慢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鼻端感到了來自身邊,曲如眉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柔媚的芳香。同時,也感到了前兩個年輕人的那種代表著勁力的氣息。

在曲如眉的口中,曾一再提及“我們”這個名詞,高達不知道確切地代表了什麼人,但這兩個年輕人必然是“我們”之中的人物,那是可以肯定的了。

雖然這時,這兩個年輕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可是也使人能感到散發自他們身上的那股逼力,這兩人,自然也是在武學上有極高造詣的人了。

高達本身,也曾受過相當嚴格的東方武術訓練,自然也包括了中國武術在內。他也知道,中國武術的內容,博大精深,遠超過一般人所能想像的以上,也決不是實用科學所能解釋的。可是,他對於曲如眉剛才的那番話,也難表示完全同意!

他用明顯的不同意的口吻道:“那麼,請問,實際情形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曲如眉悶哼了一聲:“到了你難以想像的地步!如果要用現代的語言來解釋,中國武術的精奧之處,是幾乎可以把人體的潛能,完全發揮出來。人體的潛能究竟有多大,誰能回答?”

高達聳了聳肩:“人總是人,血肉之軀,能力也可以計算得出來的!”

曲如眉冷冷地道:“高先生,你是故意這樣說的吧,不然,真是更令人對你的無知失望!人體的潛能是無限的!隨便舉例說,人體會放射出生物體,力量十分小,但是如果能將之擴大,可以大到什麼地步?微小的原子分裂,就能形成無窮的能力,何況是人!”

高達又望向由如眉,看到她神情嚴肅而認真,他現出挑戰的神情來,曲如眉立時明白他的意思:“不!我不會表演給你看,但是也相信你總會有明自我的話的一天。”

高達淡然一笑,沒有再爭論下去,他道:“照你看來,目下,能說對中國武術有研究的,有哪些人。你能舉出幾個來麼?”

曲如眉現出不屑的神情來:“除了我們……這些人之外,可以說沒有人會——我的意思是真正會。像羅開,亞洲之鷹,學的是密宗武術,若是他真正學會了,自然出神入化,可是,他學會的只是一些皮毛。也正由於他學了一些皮毛,已經身手非凡,所以才阻礙了他進一步的發展!”

高達聽得大為有趣:“你曾提及女俠木蘭花,她的武術造詣——”曲如眉不等高達講完,便搖頭道:“木蘭花的武術造詣,太偏重於東洋武技,而東洋武技,本來是中國武術的末流,這很可惜,以她的天資而論,若是自小就有名師,應該能大放異採!”

高達聽得咋舌,指了指自己:“我自然是不入流的了,其中有一位奇人,姓白,壯年時曾當過七幫八會的大龍頭,他和他的女婿,應該可算是武學高手了吧!”

曲如眉笑了起來:“你終於提到了白老大和衛斯理,可見你還是不明白,他們的身手,自然是一等一的高,也可以說,他們在中國武術上,有極高的造詣,但是我所指的中國武術,更著重在內家方面,也就是如何發揮人體潛能的訓練,和勇猛的格鬥,實戰的招式等等的表面功夫,是大不相同的。”

高達越聽越有趣味,對中國武術,作這樣的解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曲如眉在提及中國武術之際,口氣非凡,但是卻有她一定的道理!

他“哦”地一聲:“氣功?”

曲如眉又一笑:“氣功,只不過是內功的一種,太深奧的你不懂,‘內家真氣’你總聽說過吧!”

高達對自己的身手,也頗為自命不凡,可是這時卻被曲如眉在言談之間,當作小學生一樣,這不禁令他十分狼狽,他哼了一聲:“自然知道。”

曲如眉道:“內家真氣看不見,摸不著,發自人體,那是什麼呢?就是人體的潛能,人人都有,可是懂得利用的人太少,而就算在理論上,也不是真正明白這種力量的極限是怎樣的!”

高達不禁笑了起來:“飛花傷人,摘葉卻敵?還是劈空掌能取人性命於三步之外,或者是——”他講到這裡,本來還想再一直說下去的,可是在他面前的兩個年輕人中的一個,也沒見他有什麼樣的動作,只是略抬了抬手。手掌像是向後,淩空壓了一壓,高達在剎那之間,只覺得勁風撲面,竟然如同有利刃剖了上來的感覺!

而且,一股大力,隨之逼了過來,令得他幾乎閉過氣去,呼吸尚且不順,下面要說的話,自然再也說不出口了!

在他心頭駭然之極時,曲如眉慢吞吞地道:“高先生,對於自己不知道的事,最好別發表任何議論,這才是科學的態度!”

那股逼過來的力量,一下子就消失無蹤,高達心頭跳了一陣,不能十分明白剛才在一剎那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先吸了一口氣,才道:“人的體能發揮得再盡,也就是說,武術修為再高,也敵不過現代化的武器,不然,你也不必隨身帶著‘神秘一號’了!”

曲如眉垂下眼瞼:“對,可是,在同樣的情形下,武術修為高一分,就多一分機會,其間,絕對沒有僥倖的成分在內!正因為世人太愛貪圖僥倖,所以,武術之道,才日漸沒落了!”

高達呆了片刻,由衷地道:“你的話很道理,可惜我對武術知道得太少,不然,當可大為受益。”

曲如眉忽然嘆了一下,嘆息聲聽來,大是幽幽:“我也不知為什麼要向你說這些,其實,這種道理,除了我們之外,根本沒有人懂了!”

她又一次提及了“我們”,高達忍不住道:“‘我們’代表了什麼?”

曲如眉嫣然:“就代表了‘我們’!”

高達自然不會不識趣地再追問下去,他身子向後靠了靠:“還要航行多久?”

曲如眉道:“到了!”

高達怔了一怔,曲如眉向上指了一指:“我們轉換交通工具。”

曲如眉說“轉換交通工具”,聽來十分輕鬆,但是實際上,潛艇升上水面之後,他們在一個小型機場,登上了一架沒有任何標誌的小型噴射機。

仍然是四個人,幾乎飛了半個地球,才到了目的地的附近。

而他們的飛機,並沒有降落,只是在接近那個國家的海域上,曲如眉和高達兩人,跳傘離開了飛機。當他們相隔並不太遠,一起自空中下墮之際,高達曾好幾次企圖靠近曲如眉,趁機想去摟一摟她的細腰,可是在空氣中飄浮,想控制身體的行動,究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且曲如眉又顯然在躲避,所以直到降落傘張開,高達還是未能達到目的。

在降落傘張開之後,曲如眉和高達的距離,仍然不太遠。

在高達幻想著至少可以和她作海上飄浮的時候,她向高達作了一個手勢,指了指下面。高達向海面上看去,看到一艘相當大的遊艇,正在海面上,遊艇的頂部,停著一架直升機,甲板相當寬,已可以看到甲板上有人在向上打著手勢!

跳傘技術高超的人,可以控制降落傘,自高空降落在直徑一公尺圓圈之中,要降落在那艘遊艇的甲板上,當然不成問題。

今高達苦笑的是,看來他還是不能和曲如眉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他先落在甲板上,姿態美妙而正確,緊接著,曲如眉也落了下來,遊艇上的人追了下來,看來也全是“不喜歡說話”的那一種,曲如眉只是和他們打著手勢,高達見到的幾個人,全是身形十分壯碩的年輕人,是不是個個都會高強的中國武術,一時之間也看不出來,難以肯定。

高達才一踏上游艇,遊艇就以相當高的速度駛向前,那就令得高達吃了一驚。

高達是這方面的大行家,他乘搭那無標誌的噴射機之際,已經看出那是一架性能極佳,十分新型的小噴射機,這時,那遊艇的高速,又令他吃了一驚,因為這樣的速度,絕不是普通的船隻所能達到的!

若說,小潛艇、噴射機、遊艇,都屬於曲如眉所有,她身邊又有著“神秘一號”那麼新穎的手提武器,那麼她的身分是什麼,當真是神秘莫測之至了!

不管她是什麼身分,她是一個神通極大的人,那是毫無疑問之事,而且,她有許多能幹的手下,那就引伸出一個令高達十分有關連的問題來了!她為什麼要千里迢迢,找高達來進行一樁看來相當簡單的任務?

從印度洋的小島到這裡,加勒比海,跨越了地球表面的一半!

而且,她是憑什麼而知道自己身在印度洋的一個小島之上的?

高達隱隱感到,這其中,他不知道的事,實在太多了,一定有一個巨大的陰謀在對付他,或者說,有一張極大的網,正要將他罩住!而他連對方有什麼具體的目的,都不知道!

他一面解下降落傘,一面迅速地思索著,曲如眉的動作十分熟練,立時向他作了一個手勢,邀請他進船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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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難以置信的新鮮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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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達並不按曲如眉邀請的方向走,反倒背著雙手,觀賞起海景來,同時,笑問曲如眉:“從印度洋到加勒比海,距離是多少?”

曲如眉對答極快:“直線距離,大約是一萬三千公里。”

高達“嗯”地一聲:“真可以算是萬里迢迢了!那麼遠的路,找我來,是為了弄出一口箱子,而顯然‘你們’自己也絕對可以做到這一點,小姐,要我相信沒有別的目的,未免不合情理吧!”

曲如眉嬌聲笑了起來:“高先生,別忘了,剛才一提出來,是你一口答應的,為何忽然要追究起來了?是不是想改變主意?”

這時,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海面上泛起萬道金光,晚霞明麗地閃耀著各種不同的奪目色彩,風光之佳,令人心醉,可是高達心中卻只是苦笑:曲如眉的厲害,不在於她身懷絕技,而在於她的聰明智慧。

高達又回復了一副懶洋洋的神態,一面不經意地靠近她,一面道:“在我的生活辭典中,沒有‘改變主意’這回事!”

他說著,伸手去摟曲如眉的細腰,曲如眉略一擺動腰肢,就十分巧妙地避了開去,高達只是指尖略在她的腰上拂了一下。她的衣著十分單薄,而且,也當然和她這時穿著的衣服的質地無關,高達手指上所感到的,來自她肌膚上的那種滑膩和柔軟,那種感覺,甚至令人心悸!

高達不由自主,脫口叫道:“要死了!”

曲如眉縱然聰明絕頂,可是一時之間,倒也很難知道高達這句話的意思,所以只是睜大了眼望著他。她恰好面對著一大片晚霞,霞光在她的臉上,形成了許多明暗的對比,顯得她看來更加神秘,而她的眼珠中,反映出晚霞的那種流轉的、絢麗的光彩,看來更是全然無可捉摸的靈動,她動人的口唇,作出了一個詢問的樣子來,但是高達並沒有回答她什麼。

高達只是喃喃地再重復了一遍,活動著自己的手指:“要死了!”

曲如眉可能有某種程度的了解,所以她轉過了身子,背對著高遠,即使只是背影,也可以看得出,她心中也有著某種程度的盪漾——普通男人或許絕難覺察到這一點,但高達是浪子,浪子的本能之一,就是對女人心中所想的是什麼,要有直覺!

高達深深吸著氣,剛才,他脫口連說了兩聲“要死了”,是由於他的手指碰到了曲如眉的細腰之後所產生的那種感覺而發的。

他一生之中,不知曾有多少美女,赤裸地依偎在他的懷中,任由他恣意在愛憐,都曾給他在肉體上和精神上,帶來許多歡愉,可是這時,他卻感到,那許多歡愉加起來,似乎還比不上剛才隔著衣服,在曲如眉的腰肢上那輕輕一拂所帶來的快感和震蕩!

這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高達為自己有這種感覺竟而氣惱,所以他才不由自主,罵著自己。而當他第二次又重復的時候,他卻不是脫口而出,而是覺得指尖上——曾沾過曲如眉肌膚的那種感覺,依然令他感到震撼之故!

這時,他凝望著曲如眉的背景,竟然猶豫了一下,才向前走去,他向前走出的步子十分小心,不發出任何聲音來,像是在接近什麼一有異動,立時就會消失無蹤的東西一樣。

當他終於來到了曲如眉的身後之際,兩個人的身子,並沒有任何的接觸,可是,距離之近,卻又可以使兩人都能夠感到對方體溫,高達想環抱她,可是說出來絕不會有人相信,他的手和手臂,竟在微微發著抖,心中產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怯意,竟然不能一下子就把她擁在懷中!

也就在這時,曲如眉仰著頭,向後望來。

她的這個姿勢,極其迷人,長髮首先拂在高達的臉上,高達向飄拂他的這些髮絲吹著氣,吹開了髮絲,他的氣息,也自然而然,吹到了曲如眉後仰著,轉過來的臉頰上。

那是玫瑰花瓣一樣的臉頰——這是一句被人用濫了的形容詞,但高達在這時,確然有這樣的感覺,他想到的是,一種名字叫作“天使芙蓉”的新品種玫瑰花。那種玫瑰花瓣,有著淡象牙一樣的主體,和淡艷得直沁出來,醉人心魄的艷紅。

高達哺哺地念著那種玫瑰的學名,曲如後的雙眼之中,眼波橫溢流動,在她明麗閃亮的眸子之中,蘊藏著千言萬語,不必有任何聲音,勝過用任何聲音來表達!

高達雙手揚了起來,可是還未曾環抱住她,就聽到她發出了一下低嘆聲。

由於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這麼接近,她在嘆息之時,高達的鼻端,就飄進一陣異樣的芳香。

那種令人陶醉的氣息,令得高達自然而然,微閉上眼睛,再深深吸氣,可是,沁香是難以捕捉的,就像曲如眉整個人一樣,就在那一剎間,曲如眉的身子,在俗人的感覺上,輕盈得就像一片潔白的羽毛一樣,在空氣中飄了出來。

高達的雙臂,還維持著環抱而未合攏的姿勢,他並沒有用視線去追蹤曲如眉,只是望著自己未能環抱住美人兒的雙手,現出十分悵惘的笑容來。

曲如眉的嘆息聲,似乎還在耳際縈繞著,高達又聽到她那迷人的語聲:“你喜歡在晚上行事,還是白天?”

高達有點失魂落魄:“有什麼不同?”

曲如眉的聲音,聽來有點低沉:“高先生,我說的是你要執行的任務!”

高達笑了起來:“我知道,那……我看是我有生以來,最難達成的任務了。”

曲如眉假裝聽不懂:“你需要的一切,都可以在艇上得到,遊艇靠岸之後,會有車子送你到皇宮去。”

高達高大的挺拔的身形,在暮色之中,此際看來,竟然有茫然無依之感,但這種情形,皆不會延續太久,當高達帶齊了一切配備,令他看來像是一個職業攝影家的模樣!自一輛吉普車上跳下來,迅速接近皇宮的圍墻之後,他的行動又矯健得如一頭美洲黑豹一樣了。

這時,已經接近午夜時分,可是在皇宮附近的空地上,還聚集了大量的人,正在唱著、跳著,西印度群島上土著所玩的敲擊樂,節拍緊密急促,比人心跳的韻律不知快了多少倍,傳入耳中之後,也格外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剛才,在吉普車經過空地之時,高達看到那些人群,在火堆的火光照耀下,漆黑的皮膚上,都涂著各種顏色的油彩。

有的甚至滿頭滿臉,都色彩繽紛,隨著急速的敲鈸聲扭動身子之際,使人能想起這島上盛行的巫都教邪術來,格外令人覺得妖異莫名。

皇宮之中,也燈火通明,看來正在進行多年來統治的獨裁者的下臺。

高達絕對無法想像,像曲如眉這樣的美女,是如何會和那倒臺的獨裁者扯上關係的——這時,他也懶得去想,在翻過皇宮的圍墻之後,在短暫的靜止中,他想的是一件事:那只箱子中,有什麼東西?

箱於中有什麼,本來也難以引起高達的好奇心,因為在一個體積達到一平方公尺大小的箱子這中,幾乎可以有任何東西!

而令得高達感到好奇的是,曲如眉曾一再吩咐:絕不能打開箱子來看!

要完成這件事,看來並不困難,可是迢迢找上了他,已經是絕不可解,而且還不能知道他要弄出來的箱子中有什麼東西!

高達想到這裡,不禁悶哼了一聲,一聳身,利用了一根帶著鈞子的杖,一下子就翻過了圍墻。皇宮的規模相當大,而他是早已看熟了地圖的,進了圍墻之後,輕而易舉,就到了地窖的入口處,那是一座用來作為裝飾的小亭子,亭中有一張石桌。

他旋轉著石桌,在亭子旁的一塊石板移開,現出一個黑沉沉的洞來,高達用強力電筒,向洞中照著,發現正如紙上所列出的那樣,有一道鐵梯,直通而下。

他循著鐵梯,下落了大約十公尺;到了盡頭,前面是一條甬道,十分狹窄,但是在前進時,卻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撓。

在走出了約百五十公尺之後,前面是一扇相當狹窄的鐵門。

當他和曲如眉在一起,研究地窖的地形圖的時候,他就提出這一個問題:“那門和甬道,都不足一公尺,一隻一立方公尺的箱於,是如何運進地窖去的?”

曲如眉的回答是:“誰知道?或許;是箱子放進去之後,地窖才封口的,就像我仍要打開它的頂部,才能把它弄出來一樣!”

這時,高達只花了三十秒時間,就弄開了鐵門的鎖。他推開鐵門之際,可能是由於久遠未曾有人打開這扇門門在推開時,發出一種刺耳之極的“軋軋”聲來。到目前為止,這可以說是唯一的刺激了!

門一推開,電筒光芒射進去,高達就看到了地窖,和放在地窖中心部位的,那只箱子。箱子是放在一個石墩之上的,石墩相當粗糙,箱子是一個立方體,看來,是金屬鑄成的,高達走向前,看到箱蓋的扣子部分,並沒有鎖。

那也就是說,他只要一揚手,就可以揭開箱蓋來,看看箱子中有什麼東酉!

而他,也正準備那樣做!

他先踏上了石墩,也就在那時,腰際的通訊儀,突然響起了“滋滋”的聲響。

高達陡然任了一怔。通訊儀有這樣的聲響發出來,表示有人要作緊急通話。而恰好是在他準備違反囑咐,去揭開箱蓋的那一剎間,是不是太巧合了呢?

那使高達想到,自己攜帶的一切設備,全是由曲如眉供給的,若是說,曲如眉放置了一具精巧的,效能極高的微型電視攝像管在裝備之中,可以在一定的距離之中,在熒光屏上看到他的動作,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一個翻身,下了石墩,按下了通訊儀的一個掣鈕,立時聽到了清晰而又相當低的聲音,曲如眉的聲音:“你看到那箱子了?”

高達回答了一句:“你看到我看到了?”

曲如眉沉默了約有兩秒鐘,這使高達知道,自己已猜中了,曲如眉確然是做了一些手腳!他悶哼了一聲,曲如眉又道:“請儘快裝置炸藥,直升機已準備出發了!”

高達拉長了語音:“曲小姐,我實在不喜歡在這樣的條件下行事。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立即告訴我你玩了什麼花樣,另一個是,我會報復,在你的浴室中,裝置窺視的設備。”曲如眉嬌聲笑著:“在你揹包的扣子上,有微型電視攝像管。高達,別打開那箱子,好奇心有時是極有害的,相信我!”

她又一次警告,而這次警告,她不稱“高先生”,而直接稱呼了高達的名字,這使人知道,她的勸告是誠懇的,真心的!

高達卻沒有答應,因為他實在想把那箱子打開來看一看,他不喜歡像如今這樣,在一團迷霧之中行事,雖然他很願意聽從曲如眉的話,但是他還是要把自己的處境弄清楚,把自己究竟在作什麼弄清楚。

他首先用刀挑下了他背著的那個揹包帶上的一個方形金屬扣,也不及去察看這具微型的電視攝像管的結構是何等的精巧,就將之重重拋在地上,並且用力踐踏著。在這時候,他明知通訊儀中,傳來了曲如眉的一下嘆息聲:“其實,我是見不到你的,這只是可以見到你能見到的東西而已!”

高達的回答,有點像賭氣的小孩子:“我不喜歡行動被人監視!”

曲如眉道:“對不起,可是你必須聽我的勸告,別打開那箱子,真的,高達,連我也不知道箱子中有什麼,但我曾被嚴重告誡:不能打開箱子!”

高達悶哼了一聲:“這講得通嗎?用盡方法把箱子弄出來,卻不能打開!”

曲如眉道:“不是不能打開,而是你、我不能打開。高達,這個國度,有著許多不可測的神秘力量,何必為了一時好奇,而遺下禍患?”

曲如眉的勸告,更是誠懇,她的那種聲音,有著使人非接受不可的力量,高達哼了一聲:“你是指黑巫術?”

曲如眉道:“黑巫術,巫都教,各種各樣的邪術,誰知道?反正我是受人所托,你也是受人所托,就太太平平把事情辦完了,多好?嗯?”

雖然聲音通過通訊儀傳來,可是最後那“嗯”地一聲,聽來仍然令高達有銷魂之感,他嘆了一聲,雖然仍然不願意,但總算答應了一聲。

曲如眉對高達的允諾十分有信心,他這裡才答應,她就呼了一口氣:“謝謝你,爆炸發生之後十秒鐘,我就可以來到上空!”

高達答應著,就開始忙碌地準備起來。

他知道地窖上面是一個相當大的噴水池,將地窖上面炸穿一個大洞,噴水池用的水,會直瀉下來,在那一剎間,他一定會處在一個十分狼狽的境地之中,的確,所有的一切行動,都須在事先計劃好,免得到時手忙腳亂,誤了時機。

他先按捺住極度的好奇,用帶來的堅固的玻璃纖維的繩索,將箱子捆縛起來,又扣上了一個牢固的大鐵環。

然後,他站在箱子上,把十條烈性炸藥,固定在地窖的頂上,把引爆裝置抓在手中,後退,退出了門,到了甬道之中,到了估計可以抵受得住爆炸的發生的氣浪的安全距離。

然後,他接下通訊儀的掣:“開始倒數,十、九、八、七……”

他的手指按在引爆器的掣鈕上,當倒數到了零時,輕輕按了下去。

爆炸聲聽來,倒不如預計中那麼驚人,可是震動,卻遠比預計中來得劇烈,地下的甬道,甚至在左右搖晃著,令得高達幾乎站立不穩。

而高達在這時,根本沒有時間去穩定身子,他必須把握每一秒鐘,他要向前衝出去!他也的確是立即就向前直衝出去的!

在開始的三秒鐘,一點困難也沒有,但是,被炸穿了底的噴水池,池水也直瀉了下來,衝進地窖,也順著地窖唯一的出路,那甬道,山萬馬奔騰之勢,洶湧奔瀉而出!

當高達才和衝出來的,如同急流一般的水相遇之際,儘管他早有準備,也幾乎被水衝倒!他閉住了氣,努力逆流向前,總算在預算的時間之內,衝進了地窖之中!

地窖的上面已被炸開了一個大洞,直升機的機翼聲已傳了過來,高達踏過被炸碎的泥石,涉著水,來到了箱子旁邊,抓住了那大鐵環時,一根粗大的鐵煉,恰好自被炸開的洞中,垂了下來,鐵煉上,有著一隻巨大的,帶有活扣的鉤子。

他一伸手,撈住了那只鈞子,立時將活扣,扣在大鐵環之上。

在那一剎間,高達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這是連想也未曾想到過的。

他只知道,曲如眉在直升機上,很可能是由她駕駛著直升機,而鐵環是由直升機上垂下來的,一扣上了箱子,立時就會將箱子從地窖中吊出來!

事態也正如計劃的一樣,鐵煉向上升,箱子被吊了起來,高達在箱子被吊起了將近一公尺左右時,才突然有了這個念頭!曲如眉只說不能打開箱子,並沒有說他不能和箱子一起離開!

他們事先的約定是:如果高達在離開時被發覺,一切後果,要高達自行負責,那也就是說,高達有權採用任何方法離開,他要是抓住了箱子,一起由直升機吊出去,自然也是離去方法的一種!

自然,那是一種十分危險的撤退的方法,及時趕到的衛隊,可能對直升機進行密集的掃射,直升機和箱子,或許可以承受若干顆子彈而沒有什麼。但吊在半空,毫無遮蔽的人,一顆子彈,就可以畢命!

但是,只要曲如眉在直升機上,這個離開的方法,卻有一個大大的好處,那就是他能夠又見到她!

他心念電轉,時間一閃而過,實在無法容許他多作思慮了,箱子已經越過了他的頭頂,他陡然跳了起來,雙手恰好來得及抓住箱子底部的纖維繩子,隨即,他的身子便升空,和箱子一起出了地窖!

駕駛直升機的人,技術極其高超。直升機正以極高的速度升空,高達向下看去,只看到下面,有許多人,從四面八方,向被炸開了噴水池奔來,也有不少槍聲傳來,但是直升機急速竄高,早已出了那些槍械的射程之外,除非有更進一步的武器,不然,他已經是安全了!高達不由自主,自心底發出了一下歡呼聲,直升機越飛越高,轉眼之間,看下去,下面空地上的人群和皇宮,越來越小,再過不多久,已經飛開了城市的範圍,飛到了漆黑的海面上了!

高達一直只憑雙手的力量抓住繩子,挂在半空中,直升機行時帶起的強風,今得他的呼吸十分困難,但是那完全是在他可以抵受的程度之內的事。

他心情極其興奮,當他決定自己要那樣做的時候,是全然沒有計劃的,這時,他卻迅速轉著念,了解到目前的處境,是他的一個絕佳的機會,一個由被動轉為主動的機會!

自從曲如眉出現之後,他便一直處在被動的狀況之中,曲如眉對他的一切都十分了解,而他對曲如眉,一無所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把那只箱子弄出來!

而如今,事情卻有了轉機!

他挂在箱子下面,由於箱子的體積十分大,把他整個人都遮住,在直升機上,是看不到箱子下面挂著一個人的!那也就是說,曲如眉不知道他用這個方法離開了地窖!

只要他一直不讓曲如眉知道,而他又不離曲如眉太遠的話,那麼他就可以在暗中窺伺曲如眉的行動,來個反客為主!

一想到這一點,高達的心中,又是興奮,又是緊張,他低頭望去,發現直升機正在降低飛行的高度,而那艘遊艇,正在不遠處的海面上,艇上燈光閃耀,直升機顯然是向著它飛去,準備停在遊艇上的!

那只神秘的箱子,自然也可能卸在遊艇之上!

高達自然知道,最理想的,自然是到了遊艇的甲板上再松手落下,可是老遠看去,艇上人影響綽綽,有不少人在,直升機飛近去,一定會被人發現,那就失了作用,所以還是在未曾飛到時,先落入海中,再設法接近那艘遊艇的好。當他想好了對策時,直升機離遊艇已只有不到兩百公尺,他雙手一松,雙腳並在一起,自大約一百公尺的空中,直插進了海水之中,落水之後,濺起的水浪甚少,不會被人覺察。

他迅速地浮上了水面,吸了一大口氣,看到直升機已在遊艇的上空,那箱子正在被緩緩地放下甲板。高達用力向前游去,在接近遊艇時,他大部分時間,潛在水中前進。不一會,他伸手已抓住了遊艇左舷的一道登艇的梯子。也在這時,直升機已經停定,遊艇立時發動駛向前,再遲十秒鐘,他就永遠追不上游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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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話境界中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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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達心中為自己的行動快捷喝了一聲採。這時,甲板上人十分多,他不便上艇去,只是附在艇身之外,只覺出遊艇的速度越來越快,海水一波一波向他沒頭沒腦打來,滋味不是十分好受。在甲板上,依稀有些人聲傳來,他已無法辨別那是什麼聲響。

海面上十分漆黑,可是在遊艇的甲板上,卻燈火通明,高達無法看清甲板上的情形,只好推測艇上的人,正在把那只大箱子卸下來。曲如眉是不是在指揮著一切呢?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來,心中又有了異樣的感覺。

作為一個浪子,他絕不喜歡自己的心中對一個女人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那種感覺既是自然而然生出來的,他也無法將之在自己的心頭抹去。

不多久,高達就可以看到,在前面,黑暗之中,像是有一個其大無比的怪物一樣。

高達把頭儘量抬高,深深地吸著氣,這座島的樣子十分不好,莫非這是遊艇的目的地!看來,那像是一座荒島,遊艇駛到那裏去幹什麼?

他心中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遊艇駛過了島之後,在一個兩面都是聳天峭壁,看來並無去路的一道峽谷的縫中,駛了進去,在經過了水勢十分湍急,令得高達大吃苦頭的一段水路之後,豁然開朗,星月鐳射之下,看出去,竟是被峭壁環抱著的,極其平靜的一個湖!而且,在西邊峭壁上,還有又細又高的瀑布,正在飛濺而下,在月色下看來,瀑布濺出的水沫,閃耀著點點銀光,真像是仙境一樣。

而更令得高達訝異得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眼睛的是,遊艇才一駛進去,湖面中,就噴起了五股水泉,接著,五條極大的海豚,一面噴著水,一面姿態優美地向前遊了過來,竟像是列隊在歡迎遊艇一樣!

這還不算,就在五條黑白分明的大海豚遊過艇的時候,高達又聽到,艇首的甲板上,傳來了一下清越無比,聽了令人有說不出舒暢之感的呼嘯聲!他剛來得及辨出,這下清嘯聲像是曲如眉所發出來的,已看到一條人影,捷如鷹,輕如燕,自遊艇上,向著海面,翻然掠去。

雖然天色甚黑,可是看得分明,那不是曲如眉是誰?

曲如眉倩娜之極的身形,飛掠而下,落在五條大海豚中間一條的背上,竟然俏生生地站定。

高達在這時,真的看得呆了,幾乎沒有脫口大聲喝起採來!

被曲如眉站著的那條海豚,穩穩地向前游去,其他四條,在曲如眉前後繞著,亂蹦亂跳,發出“吱吱”的叫聲,又不斷噴出老高的水柱,看起來就像是在歡迎曲如眉的來到一樣!

高達這時,也突然忘記了自己大半身都浸泡在海水之中了!因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使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現實世界之中,這種情景,實在只是童話世界的境地!

曲如眉站在海豚背上,五條海豚向前遊著,遊艇緩緩地跟在後面,不一會,高達先看到曲如眉和海豚,遊進了一個相當大的岩洞之中,遊艇卻在洞口,停了下來。

高達向洞中看去,看到隱隱有光亮閃耀,傳了出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既然已來到了那個奇特的境地之中,他自然不肯放棄,在吸了一口氣之後,他立時鬆開了手,自然向下沉去。

在水底潛泳了三十公尺之後,他才小心地冒上頭來,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沉下水去。

等到他換了三四口氣之後,他已經遊進兩個岩洞中相當深了!

他把頭探出水面,看到岩洞中有著燈光,但不是太明亮,是一種十分柔和,猶如月色一樣的光芒,可是又顯然是人工發出來的,絕非天然的月光。

在那種光亮的照映之下,可以看到,岩洞中的一幅十分平整,突出水面不高的岩石,石質作淺灰色,看來很是悅目。

曲如眉這時,已經上了那塊大岩石!五條海豚的頭半露在水面之上,正在吱吱中打著轉,遊出洞去。

曲如眉轉身,向左邊的洞壁走去,高達已留意到,那邊洞壁是有一個洞口,那種柔和的光芒,就是從這個洞中傳出來的。

曲如眉來到了洞口,柔和的光芒,照映著她的全身,像是替她的全身,添上了一層銀輝,令她看來,更像是神仙境界中的人一樣。

高達這時,也已靜悄悄地遊到了大岩石之旁,他和曲如眉之間的距離,約莫是二十公尺,所以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他看到了曲如眉的俏臉之上,現出了一種相當哀傷的神情來。

如果單是這種哀傷的神情,倒還不至於叫人看了有一種心碎的難過,偏偏她在洞口一站,又擠出一個笑容來,雖說是在笑著,可是勉強得叫人一看就知道,她勉強笑著,是為了掩飾心中的哀傷!

能夠發泄出來的哀傷,還不算是真正的哀傷,必須用笑容來掩飾的哀傷,才是真正的哀傷!

高達一看到了這種情形,心中也不禁陡然一怔,自然而然地自問:她為什麼哀傷呢?

看來,像她那樣的人,實在是不應該再有什麼哀傷的了!顯然高達對曲如眉所知極少,但她一定是一個極富傳奇性的人,而且,她又身懷絕技,從她的行動看來,她幾乎擁有一切,高達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是曲如眉的一切行動,還是令高達看得神為之奪,目為之弦,幾乎懷疑她是神話世界中的仙子!

再加上她綺年玉貌,看起來,幾乎世界上的一切美好都叫她一個人佔有了,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還會在內心深處,有著那麼深切的悲傷,甚至在一個人獨處時,也要掩飾!

高達對心中的疑問,自然無法有答案,這時,他只得把身子靠向岩石的一個隱蔽部分,因為有一艘小艇,駛了進來,小艇上,有四個人,和那只他自皇宮地窖中弄出來的大箱子。

小艇不一會就靠了岩石,曲如眉的聲音在岩石邊上傳過來:“你們把箱子抬上來,就快點離開!”

高達躲藏著,看不到岩石上的情形,只聽得一連串的聲響,不多久,小艇駛出岩洞去,高達才又慢慢探出頭來,向前看去。

他看到,那箱子已放在洞口,曲如眉也又來到了洞口,看她深深地吸著氣,神情相當緊張,但是卻又在勉力使自己鎮定。

高達看到這裡,也自然而然,緊張起來。曲如眉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在和他並對之間,她幾乎一直佔著上風,現今連她也緊張起來,可知一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要發生了!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又大大出乎高達的意料之外!只見曲如眉在勉力鎮定了之後,向著洞口,用十分柔和的聲音道:“你要的東西弄來了,看看是不是有用處,弄到手,可不容易!”

高達和曲如眉在一起不算久,但也講了不少話,卻從來也未曾聽她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高達該知道,當一個女性,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之時,她的心中,對那個說話對象的反應如何,一定極其在乎。也就是說,她會儘自己的可能,去得對方的歡心。

一般來說,只有情人之間,或是母親對孩子,才會有這樣的語氣出現。

所以,高達的心中,不禁打了一個突:她是在對什麼人說話呢?

聽著曲如眉的聲音,在洞中,傳出了一下低低的嘆息聲:“不會有用的,你又何必辛苦?”

那毫無疑問,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而且,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

剎那之間,高達只覺得不是味道之極!

曲如眉在他的心中,引起了那麼異樣的新鮮的刺激,在高達的心中,她遲早是他的,因為他在女性面前,從來也未曾遇到過拒絕。雖然暫時,曲如眉在避著他,可是他對自己有信心!

但這時,他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看來,曲如眉對洞中的那個男人,才是真有感情的!自己,只不過是她利用來去把那只箱子弄出來的工具而已!而她的美色,就是使自己甘心被利用的原因!

高達心中十分不是味道,卻聽得曲如眉又道:“看來,你要的東西,就在這口箱子中,我花了不少心機才打聽到的,箱子中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一直沒有人知道,我聽說了,印證你所說的,知道十之八九就是你所要的東西,可要打開來看看?”

曲如眉一直在向著洞口說話,可是奇怪的是。洞口一直沒有人出現,連人影晃動一下都沒有,但是卻有聲音自洞口傳出來,聽起來,是一副懶洋洋地,一點也不起勁的樣於:“隨便你吧!”

高達這時,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怒火,因為看起來,曲如眉對在洞中的那個男人正在百般討好,可是洞中那個男人,卻一副愛理不理的聲調,曲如眉怎能忍受這樣的對待!

但曲如眉自己,卻並沒有生氣的樣子,反倒興致甚高:“我相信在箱子之中,一定就是你要的東西,多年前,有人在山中發現了那東西,不知道是什麼,當作奇珍異寶,獻給了將軍,據說,將軍一看之後,就下令建了一個地窖,將之收了起來,不過有一點消息洩露出來,那東西的形狀,正和你所說的差不多!”

她一面說,一面俯身,打量著如何開啟箱蓋。

曲如眉一直在說著有關那箱子中的東西,高達也句句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卻也無法在她的話中,聽明白箱子中是什麼玩意兒。

聽起來,箱子中的東西,一定古怪奇特之極,是若於年前,“在山中發現的”,當然那東西的外形,一定有可觀之處,所以才會被當作寶物,獻給了當時的獨裁者,但何以獨裁者在一看之下,便下令將之放在箱中,又特地建了一個地窖?

曲如眉又何以知道那東西,就是洞中男人所要的?洞中男人所要的,又是什麼?

一重一重的疑問,壓得高達有連氣都喘不過來之感,所以,當曲如眉俯身要去打開箱子時,高達緊張得屏住了氣息,心急地想看一看,箱子裏究竟有什麼古怪的東西!

而另外今高達詫異之極的是,那“男人”甚至未曾在洞口露面,那麼,他又如何看得到箱子打開之後的情形呢?

曲如眉對洞中那個神秘男人的態度,令高達多少有點不自在,但比起這時詭異的氣氛來,卻又不算得什麼了。

只聽得曲如眉又低嘆了一聲:“希望那正是你所要的,不然,真沒有辦法了!”

她說話的語氣中,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哀怨,使聽到的人心碎。高達這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一聽到她那樣動人的語調,心中也就自然而然,對她產生同情,仿佛為了能使她不那麼傷心,自然可以去做任何事!

這種想法,本來就是浪子的情懷,高達一生之中,也不知道曾為多少女人,有過這樣的想法,而且,付諸行動;可是他自己知道,再沒有一次的感覺,像如今那麼強烈,那麼願意無條件地為她做一點事!

曲如眉講完之後,又低低嘆了一聲,雖然不再說什麼,可是她低著頭,在拍弄那箱子的蓋子時的那種神情,看來卻動人之至。

高達屏住了氣息,他也曾以他的“專業知識”,約略檢查過一下那只箱子,並沒有發現箱蓋上有什麼特別的暗鎖,可是這時,一看曲如眉的動作,他就知道,自己當時由於太匆忙而疏忽了,那箱子是需要通過一種相當複雜的暗鎖才能打開來的。

高達這時,和曲如眉隔得相當遠,只是在曲如眉的行動上,猜測那鎖的複雜性,那鎖是什麼樣子的,他卻看不清楚。

他看到曲如眉在箱子左側,一處看來一點也沒有異樣的地方按著,按了好幾下,才傳來了輕輕的“啪”的一聲響,在右側,也是一處看來一無異樣的所在,有一塊十公分見方的木板,彈了起來,現出了一再叮囑自己不要打開那箱子來看,倒像是箱子只要給手一揭蓋子就可以打開來一樣!

而照現在的事情來看,要打開那只箱子,以自己的本領來說,也不是容易的事;那箱子像是某種魔術師的道具一樣,箱子的鎖,裝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令得鎖孔顯露,又在另一處意想不到的地方,設計得十分巧妙!

高達儘量把自己的呼吸放緩,他看到,曲如眉向顯露出來的鎖孔,看了一眼,陡然發出了一下歡呼聲,她那下歡呼聲,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真正發自內心的喜悅!

她一面歡呼,一面轉動著那箱子,使有孔的一面,對準了岩洞口,說:“看這鎖,正是你們的東西,看來也只有你才能打得開!”

高達並沒有看清楚那鎖孔是怎樣的,但這時聽得曲如眉這樣說,心中就自然而然產生了一種十分不服氣的感覺:什麼鎖!只有他才打得開,討好情人,也不必這樣過分!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又令得高達為之怔呆。

自從海豚出現之後,一直到現在,一切發生的事,都有使高達如同置身於幻境之中一樣的感覺,這時,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因為,他先聽到在岩洞之中,又傳出了那男人的聲音,聲音聽來,居然不再那樣陰陽怪氣,而帶了幾分喜悅,說了一聲:“真的,看起來你找對了!”

由如眉高興得像是一個小女孩一樣,急速地揮著手,叫道:“快打開來!快打開來!”

那男人卻仍沒有露面,高達正等待著他的出現,因為除非曲如眉把箱子搬進岩洞去,不然,那男人要打開箱子,總得現身出來才是,而看起來,曲如眉又不像有搬動箱子的樣子。

高達心中,實在想看一看,能令得曲如眉那樣出色的女性,對之如此傾心的一個男人,是什麼樣子的。

可是,並沒有什麼男人出現!

隨著由如眉的嬌呼聲,在岩洞之中,陡然有一股暗紅色的光線,直射了出來,看樣子正射向箱子上的那個鎖孔之中!

高達徵然一呆,這種形式的直射光線,他倒並不陌生,只是想不到會突然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出現而已。若是他這時,在一個現代的舞廳這之中,他就一點也不會感到詭異了。因為這種光線,看來正是雷射光束。

雷射光束利用光線直線進行的原理,被發明以來,已經廣泛地被應用在各個方面、在軍事科學上,在醫學上,在娛樂事業上等等。高達也曾聽說過有一種鎖是由雷射光束來控制開關的,便是那箱子,既然是在“山中被發現”的,何以會有那麼先進的設備?

而且,洞中那男人,又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麼一下子就可以發出雷射光束來?難道他早就準備著發射雷射光束的儀器?

高達只覺得事情愈來愈不可思議,自己正一步又一步,走向不可測的幻覺的深處!

他這時已經有了這樣的感覺,自然,比起接下來一分鐘內他又看到了情景來說,又不算什麼,那時,他簡直就進了幻境的漩渦之中,整個人都覺得天旋地轉!

那股雷射光線才一射出,只停逗了極短的時間,就消失不見。

高達好像聽到鎖孔之中,有點聲響發出來,接著,洞中那男人的聲音傳出來:“應該打開了!”

曲如眉也一副急不及待的神態,一下子,就把箱子蓋打了開來!

箱子一打開,高達心神的緊張,也到了一個新的高峰,曲如眉在箱蓋一打開時,身子向後退了兩步,她身於在後退時,雙手略遮在面前,腰肢挺著,姿態極其美妙動人。

而箱子之中,卻日起了一蓬暗紅色的光芒!

箱蓋一打開,自箱之中,居然會有暗紅色的光芒冒出來,這已是出人意表之極的事情了,而且,那蓬光芒也是怪異之極。它並不向外播散,一冒起來之後,就罩在箱子的上面,形成一個和箱子差不多大小的光罩!

高達心頭怦怦亂跳,一時之間,實在無法設想發生了什麼事!

而那個暗紅色的光罩的顏色,卻在迅速地轉變,或者說,在迅速地變為明亮,轉眼之間,就由暗紅色,而變成了耀目的亮紅色。

一變得明亮之後,那是耀眼的鮮紅,光線璀璨得令人幾乎睜不開眼來,高達只好瞇起了雙眼,儘量使自己可以在強光之中看到東西,他這時,也明白何以曲如眉要用剛才那樣以手遮面的姿勢退開去的原因了——她早知道箱子一打開,會有光線冒出來的!

高達距離相當遠,尚且眼睛都不容易睜開來,曲如眉站得近,光線對她來說,自然更強烈了!

高達勉力睜眼看看,此光罩到了一定程度之後,不再強烈,而在較紅的、明亮之極的光罩之中,可以看到有一個黑影,正在冉冉升起,很快地,就可以看到,那是一個人!

由於在強烈的光線之下,那人是什麼樣子的,根本看不清楚,看起來,只是一個黑色的人影,但那是一個人,是有一個人,自箱子出來,用一種本來是捲曲著的姿態,逐漸舒展著出來,那是毫無疑問的事!

高達在那一剎間,幾乎已經為之窒息了!

箱子中會有強烈的光線冒出來,已是怪異之極,而居然還有一個人,會從箱子中冒出來,那簡直是連身在幻境之中,也意料不到的事!

而且,顯然,意料不到會有這種情形發生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因為,就在高達訝異莫名的那一剎間,他聽到曲如眉和洞中的那男人,同時發出了一下低低的驚呼聲。

顯然,光罩之中,忽然有人出現,這一點也是他們所意料不到的。

而這時,在光線中出現的那人影,已經站直了身子,看來身形相當高,就在這時,光罩的光氣,又迅速轉為藍紅色,而且,陡然消失!

由於剛才的光線太強烈了,一下子消失,使得人的眼睛,不能在那麼急驟的變化中配合,所以高達的眼睛,有十分短暫的時間,出現了紅色的一片,此情形就像是對著太陽望了一會再移開視線一樣。

高達用力眨著眼,一下子,紅球消失,他又可以看到眼前的情形了。

只是那個像是什麼妖魔一樣,突然從箱子中出來的人,仍然站著,看他先揮動了一下手,再轉動著頭部,看他的動作,像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一種什麼處境之中。

當他轉動頭部,到了面向高達的那一剎間,高達一下子看清了他的臉。

雖然高達明知自己絕不應該叫出聲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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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各種怪事一齊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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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達在不由自主發聲高叫之際,一點也沒有以為自己是在現實的環境之中,在感覺上,他完全把自己當作是在幻境中,是在夢境中!在如夢似幻的境界中,是什麼都可以做的,不必顧忌什麼,也不必為一直在旁窺伺而抱歉,也不必怕被人發現。

造成他有如此感覺的是,他看到的景象,太太太不可思議了!

那從箱子中冒出來的人,當高達看清他臉面之際,一下子高達就認出了他是什麼人!

鷹!亞洲之鷹!亞洲之鷹羅開!

這簡直是絕無可能的事!

可是確確實實,自箱子中冒出來的那個人是羅開,就是四天之前,高達駕機把他送到喜馬拉雅山的亞洲之鷹羅開!

高達一面叫著:“鷹!”一面已然一聳身,躍上了那塊大石,向著箱子,直奔了過去。

剎那之間,雖然在場的人不多!高達,曲如眉和才從箱子中冒出來的羅開,另外再加上一個一直在洞中未曾露面,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那個男人。不是由於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幾乎每一件事的發生,都在每一個人的意料之外,所以形成的混亂,相當可觀。

高達一面叫著,一面向前疾衝而出。正在搖動頭部,四面張望的羅開,自然立時向他望了過來,羅開一看到了高達,在本來極度惘然的神情上,現出了驚訝莫名的神情來,張大了口,卻出不了聲,可知他心中的震駭,實是非同小可。

一看到羅開這等情形,高達的心中更是著急,他知道一定有什麼極不尋常的事,發生在羅開的身上了,所以他向前奔出的步子更急。

可是也就在這時,曲如眉一聲嬌叱,身形打橫飛掠過來,身勢快絕,一下子攔在高達面前,喝道:“站住!”

高達向前疾衝過來,身勢何等之居,他可以一下子硬生生把步子收住的,可是由於事情實在太奇怪,所以他不願意停下來,準備好首先和羅開會合了再說,所以他仍然向前衝著,一面也喝道:“讓開!”

可是曲如眉絕沒有讓開的意思,她身形一間間,看到高達仍在直衝向前,竟然一點猶豫也沒有,一拳就向高達當面打去!

曲如眉粉拳如玉,看來十分誘人,可是拳未到,勁風已然撲面,高達知道,這一拳若是給她打中了,那決不浪漫,也不愉快,他又大叫了一聲:“鷹!”

一面叫,一面他身子略斜,舉臂格擋,手臂和曲如眉的手臂,碰撞了一下。

高達的身形高,體型壯,手臂自然比曲如眉的粗壯了不知多少,他在那一剎間,本來還大有歉意,由於逼不得已,怕碰傷了對方。可是及至手臂相撞,“啪”地一聲響,高達覺得自己的手臂,像是碰到了什麼鐵棍上一樣,一陣生痛!

同時,一股大力湧來,他人也不由主,後退一兩步。

這本來是一剎那間的事,直到此際,高達才聽到洞中,那男人發出了一下聽來十分憤怒的吼叫聲,也在同時,羅開雙臂一振,如同一頭大鷹一樣,直拔而起,在空中一個轉身,飛落下來,恰好越過了曲如眉,落到了高達的身邊站定。

而就在他身形拔起之際,捲起一陣勁風,把那箱子蓋,帶得又要蓋上,卻又聽得洞中再是一聲怒吼,嗤地一聲響,又是一股雷射光束射出來,把箱蓋頂了一頂,可是箱蓋還是“啪”地一下蓋上。

總共在幾秒鐘時間內,所發生的變化之多,真是瞬霎萬變,令人目不暇給。

曲如眉在這時候,身形倒拔而起,兔起鶻落,一下子就落在岩洞之前,卻又並不轉身,就擋在洞前,像是怕什麼人衝了進去,同時,十分焦急地問:“你怎麼了?”

洞中,傳出了一陣喘息聲,那男人的聲音,聽來也又幹又急:“問……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當時,羅開和高達兩人,也已並肩站定,兩人互望了一眼,在這種接踵而來的變化之中,兩人連互相開口問了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只是交換了一下眼色,在眼神之中,充滿了無比的疑惑。

令得高達略為放心一些的是,羅開已完全恢復了他的機智,和才從箱子中冒出來時,那種滿面惘然的神色,已截然不同。

而曲如眉對於洞中那人的聲音,遵從之極,而且看來她被一連串的意外,也鬧得有點亂了陣腳,伸手向羅開一指,急道:“怎麼一回事?”

羅開一聲長嘯,他的長嘯聲,在岩洞中聽來,清越無比,回聲不絕,聲勢十分駭人,曲如眉本來很有點氣急敗壞,但這時候倒鎮定了下來,現出了十分驚訝的神情,在嘯聲不絕中,朗聲問:“鷹?亞洲之鷹?”

羅開的長嘯聲,是眾多傳奇人物中十分出名的一個行動,當他還是少年的時候,在喜馬拉雅山區,他站在懸崖上突出的石頭上,提氣縱聲長嘯,聲音可以傳出好幾十里之外,可以引得山區中的大鷹,成群地在他的頭頂盤旋。

所以,他嘯聲一發,曲如後立即認出了他是什麼人來,也沒有人覺得意外。

羅開的嘯聲,戛然而止,回聲兀自在嗡嗡作響,他也朗聲道:“正是!”

曲如眉的氣息,忽然變得有點急促,用十分快的速度講了一句話。

那句話,以高達對人類語言的通曉程度而論,居然沒有聽懂!不過,羅開顯然是聽懂了的,只見他雙眉一揚,現出了十分驚訝的神色來。

這種驚訝的神色,和他才從箱子中冒出來的那種惘然的神情,大不相同,那是他在表示心中的驚奇,而他在箱子中冒出來的時候,顯然是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來他連自己何以會在那個箱子中的,也莫名奇妙!

(雖然這種情形,聽起來沒有什麼可能,但後來證明情形確然如此,不過那是後話,下面自然會進一步地提到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時發生的事太多,又必須要簡略地提一提。)

羅開立時用同樣的言語,回了一句,而且立即對身邊的高達道:“她認識我的一個恩人,剛才用幾乎沒有人會說的一種大小涼山的土語,向我提起了這個恩人的名字,而且說——”

羅開的話還沒有講完,曲如眉已向前走了過來,神情殷切真摯,雖然在經過了那麼多奇詭莫測的事件之後,高達對她多少有了點戒心,但看到她的這種神情,也不禁心中軟了下來。

曲如眉接著羅開的話說了下去:“——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太需要了!”

羅開和高達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是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一個是亞洲之鷹,一個是浪子。可是這時,他們在眼色之中,卻都表示了同樣的心意:不論她要怎樣求助,都該盡力幫她!

使兩人同時有這樣想法的理由是:他們兩人,鷹和浪子,都是男人,是男子漢,有著男人的本色!

羅開先苦笑一下:“我……”他有點不知如何說才好,猶豫了一下:“我……是在什麼地方?這是什麼所在?浪子,你是怎樣來的?”

高達不禁苦笑,羅開的問題,他可以回答一部分,可是那又豈是三言兩語,說得明白的?他只好道:“我是一直在這裡的,倒是你,怎麼來的?我到現在仍然無法相信你是從那箱子中冒出來的!”

他說著,向那箱子指了一指,羅開循他所指的看去,神情疑惑惘然之至,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高達看出他的心意,嘆了一聲:“我這也分不清是真是幻了!”

跟著高達的語聲,在那岩洞之中,也傳出了一下長嘆:“是真是幻,又有什麼分別?”

高達知道洞中是一個男人在的,但是羅開卻不知道,所以羅開忽然聽得洞中有人聲,不免呆了一呆。可是未等他發問,曲如眉已向著洞口,高聲叫著,看來神情十分激動:“有分別,當然是有分別的!”

洞中卻又默然,沒有什麼反應,高達苦笑著,伸手在自己額上,拍了一F,叫了起來:“天!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事?”

羅開顯然也想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看來他比高達知道得更少,想問也無從問起,只是一臉疑惑。在他的一生之中,有過許多奇異的經歷,但是再也沒有一次像如今那樣,自己經歷過的事,竟無法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

曲如眉做著手勢:“請進來,兩位心中的疑問,我全可以解答,也希望鷹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會……”

她望著箱子,神情也十分疑惑。

羅開搖頭:“我也不知道,一切要從頭講起,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完的。”

曲如眉吸了一口氣:“那就請先進去再說!”

這時,在曲如眉一再邀請之下,三個人已一起向那岩洞走去,他們才走了兩步,就聽得岩洞中,傳出了一種相當奇異的聲音。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聲音,像是啜泣,又像是在呻吟,曲如眉立時道:“你一定要讓他們兩位看看你,他們不是普通人,如果我們需要幫助的話,不會有人比他們更恰當,而我們真要人幫助!”

曲如眉講了之後,洞中沒有別的反應,曲如眉才又繼續向前走去,到了洞口,羅開和高達,都可以看到洞中的情形,那岩洞之中,出乎意料之外的平整,柔和的光線從一奇異的立方體中發出來。

那個立方體約莫有一立方公尺大小,形狀十分之不規則,是一個多角面體,平面部分,有的大,有的小;有三角形、四方形、長方形、五角形和六角形,整個立方體,看來像是一個現代藝術的雕塑品一樣,完全難以明白是什麼東西。

而在若干平面上,都有柔和的光線發出來,情況如同沒有晝夜,但是通上了電源的熒光屏。其中有一幅平面特別大,是所有平面中最大的,約有半人高下,平面作銀白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動,可是又看不真切。

除了那個立方體之外,相當大的岩洞之中,顯得相當空洞,只有在那立力體前面,有幾張墊子,曲如固的神情顯得相當哀傷,又有幾分激動,作了一個手勢,竟然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也不知道她的手勢是什麼意思。

羅開和高達都是見多識廣的人,可是這時,他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只好靜以待變,自然,心中充滿了疑惑。

曲如眉也不知如何開始才好,所以,進了岩洞之後,反倒是一個短暫的沉默,羅開和高達特意打量那立方體。

兩人都注意到,那最大的一個平面上,那模糊的一個畫面,漸漸可以看出來,那是一個十分煩躁不安的人影。

只是一個綽綽的人影,若說它是“煩躁不安”,那便說不過去,可是一看清楚那是一個人影時,卻又的確使人覺得這個人影,正十分不安,它忽然回來走著,又忽然蹲下,又忽然站起來,顏色也變幻不定,整個平面是銀白色的,看來如同極其精緻的熒光屏,那人影的顏色,大多數情形之下,是深灰色,偶然也會在一剎間,在它變換動作時,發出十分絢麗的,難以形容的顏色來,可是時間短,幾乎不及附在人的視網膜上所需的十分之一秒的時間。

所以,那人影看來,更令人感到虛無飄渺,難以觸摸,難以名之,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現象。

可是,就在羅開和高達看得莫名其妙之際,曲如眉打破了沉默,一開口,更令兩人感到突兀之極,因為她竟然是同那畫面上閃動的人影說話。

她先嘆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那不斷在閃動的人影,語音聽來是極度的無可奈何:“你靜一靜好不好?有兩位能幫我們的朋友來了!”

而那人影,居然十分明白曲如眉的話,本來是一直在閃爍移動的,這時,忽然靜了下來。

那平面約有六十公分見方,和一具大型電視機差不多,明明是一個平面,可是卻給人以十分深邃的立體感,像是那是一個銀白色,十分巨大的空間一樣。當那人影靜止不動之後,這使得站在平面之前的人,難以在感覺上確定和它的距離究竟有多遠。

羅開和高達又互望了一眼,同時,一起深深地吸一口氣。

他們都知道,眼前所看到的,發生的一切,都是超出他們理解的程度之上,所以,在這樣的情形下,最好請曲如眉來作解釋,自己不必多言。

曲如眉像是由於那人影聽話,而吁了一口氣,羅開和高達向她看著,只見她凝視著那人影,充滿了愛憐的神情,不但像是把那個虛無飄渺的人影作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而且,還因為它肯聽話,而自然流露出她的快樂。

這種快樂,在她有哀傷的神情之中顯露出來,也就格外動人。高達在男女感情上,有著特別敏銳的感覺,這種情形看在眼中,令他更是驚訝莫名!這說明了什麼?只說明曲如眉那麼可愛出色的美女,對這個平面上的人影,有著極度的愛意!

但是,這又是情理絕無可能事!

就在這時,那人影,或者說,自那平面之中,居然傳出了聲音,那是一個男人的語聲,高達並不陌生,就是他曾聽到過好多次的,那個“洞中男人”的聲音。

“洞中男人”竟然是平面上的一個人影!

高達真想用力扯身上的頭髮,試試是不是會有痛的感覺!

自平面中傳出來的男人的聲音聽來很平靜,並沒有落著什麼感情,可是聽來,有一種落寞之感:“兩位……好,我……”

這顯然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才好,所以在說了一個“我”字之後,是一陣猶豫的喉音,然後,就沒有了下文,只見他在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曲如眉哼了一聲,轉向羅開和高達:“兩位看到了,他現在就是這樣的情形!”

羅開和高達,都有全身被疑惑和納悶充塞得快要爆炸的感覺,兩人不由自主,高聲喊叫了起來:“他現在是什麼情形?以前又是什麼情形?他是什麼——”

本來,正常的問題應該是:“他是什麼人?”

可是兩人講到這裡,陡然住口,因為一個人影,是不能算作一個“人”的,而如果問:“他是什麼東西?”那又似乎太不禮貌,所以他們只好一句話沒有說完,就住口不再說下去。

曲如眉嘆了一聲,並不立即回答問題,卻又望向影子:“我該說什麼?”

那平面上的人形影子,已然像是思索了一陣,才又有聲音傳出:“人們對於我們之間的故事,不會有什麼興趣,最簡單地說!”

曲如眉低下頭,哺南地道:“最簡單……最簡單……我竟然不知自何說起!”

她說著,抬起頭來,明澈動人的雙眼中,淚花在轉,神情楚楚,口唇欲語又止,一副愁腸百結,不知如何才好的樣子,看得羅開和高達兩人,也不由自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自平面中傳出來的聲音,有著明顯地極悲傷的造作,甚至用兩下幹笑作為開始:“兩位別見突,你們一定更明白,女性總是這樣的!”

羅開哼了一聲,他突然說了一句突兀的話:“或者,在閣下的立場而論,應該說:‘地球上的女性,總是這樣的!’”

羅開這句話一齣口,曲如眉陡然震動了一下,立時向羅開望來,張大了口,欲語又止,高達也聽出了羅開話中的弦外之音,像是在說平面的那人影,是來自外星的高級生物!

這更有點不可思議了——曲如眉愛上了一個外星人!

愛上外星人,這件事的本身,並不奇特,羅開的幾個親密女友之一,燕艷,就是一個外星美女,有著長生不老的奇能(拜時間與空間的關係所賜),令人感到奇絕的是,這個外星人的形態,如果只是在一個看來如同熒光屏一樣的平面上的一個人影的話,曲如眉是怎樣認識它,又為何和它產生感情的?

那人影在停了一秒鐘之後,居然回答:“是,可以這樣說!”

人影的回答亦帶來了震撼。一、證明了它來自外星。二、聲音仍是由平面上發出來的,人影只是一個明暗不定的人影,看不清五官等等的細節,也無法判斷它是不是有眼耳口鼻等五官,但既然是在應對,也自然要承認,聲音是它發出來的。三、它不但會發聲,顯然也能接受聲波,所以,它是可以和人對答的!

和一個平面上出現的人影進行對話,還能設想比這種情形更加詭異的情景嗎?

羅開又吸了一口氣:“閣下——”

那人影一揮手,截斷了羅開的話:“一次意外。”

羅開又講了一句聽來十分突兀的話:“你們的航行,看來意外甚多!”

曲如眉又是一震,高達也感到震驚,不知羅開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那人影顯然也震動了一下,失聲道:“他們……他們也……出了事!你……你……”

羅開沉聲道:“我正好在出事的現場,現在我明白了,這正是我會突然從那個箱子中冒出來的原因!”

高達忽然叫了起來,再以手拍額:“天,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羅開道:“用最簡單的話來說,這位朋友——”他指著平面上的人影,“在星際飛行中,遭到了意外,這種意外,相當嚴重,其中的詳情,我還不是十分清楚,但足以使他原來的形體起了變化,甚至連行動也受了限制,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高達苦笑:“一個影子?”

羅開道:“一個影子。那實在不算什麼.外星生物可以任何形式存在,一個影子,就是生命的形態,也並無不可!”

高達可以接受羅開的解釋,可是他卻無法接受曲如眉愛上一個影子的事實,他自然而然向曲如眉望去,看見曲如眉正情深款款地望著那人影,一副沉醉在無比的冀望之中的模樣,高達看著這種情形,也不禁呆了,要羅開重重碰他一下,他才如夢初醒,“哼”地一聲:“那……是可怕的意外。”

羅開道:“他的同伴,大約知道了他發生了意外,所以出動了救援部隊

那人影道:“是的,我許多能力全在,而且……你們現在看到的……裝置,是飛船主要裝置之一,沒有它,早已消失,有了它,我還能存在,這其中的關係,相當複雜……我會慢慢解釋。”

羅開繼續道:“更不幸的是,救援飛船,也發生了意外,在我的目擊之下,在許多雷達船的跟蹤下,墮落在喜馬拉雅山的一個雪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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